这个动作,导致她不管瞳孔往哪个方向转都只能看奚逢秋的五官,再往下点就是他颈间的深色吻痕。
池镜花眼睛不敢乱瞟,只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蓝色的眼睛,像海水一样,而眼底翻涌的情绪像是玷污了他似的。
仔细想想,确实是池镜花一步步努力把他拉到她的身边,给在男女之事上一窍不通的奚逢秋染上属于自己的色彩。
等等,好像不止男女之事,他甚至对其他事情的理解也奇奇怪怪……
没等池镜花想明白,耳边骤然又响起他的声音,极具占有欲和侵略性,却又尽显克制下的温柔底色。
“现在在看着我吗?”
池镜花回过神,飘忽不定的视线重新落定他的双眼,在他眼底什么也没看见,只有她自己。
“嗯,在。”
少年握住她腰肢的五指施加些许力气,手臂紧紧环住她的。
当两具滚烫的躯体紧密相连,存在于二人之间的最后一丝狭窄缝隙被彻底驱逐,落在地面上的人影已重合成一个人。
奚逢秋以探究的神情观察她的眼睛。
即便他已完全占据她的视线,可以探知到她的呼吸心跳,可不知为何,他的内心总是得不到满足,而且害怕。
他怕她离开,怕她不再喜欢他,怕她不愿再亲他。
虽然他可以用各种手段把她强行留在自己身边,甚至于还可以把她杀了,将她强行融于自己的血肉中。
可当她心里不再接受他,哪怕是对他产生一丁点儿抵抗的情绪,这些行为便再也无法取悦到他,只会令他失控。
所以,他才会一遍遍询问她的心意,占满她身边的所有位置,窥探她的一举一动,渴望她全部的爱意,要她的身体、思想全部属于他一人。
“只能看见我吗?”
他的声音很轻,像微风轻轻撩过她的耳廓。
池镜花不停轻轻点头,“嗯,只能看见你。”
她虽然一直配合回答他的问题,可心里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只是亲一下,他怎么有这么多话要说!
那以后跟他做更亲密的事情的时候,他岂不是要变话痨?
池镜花在心里默默叹气,但丝毫不影响她想要满足他的心情。
少女的回复如同饮鸩止渴,可暂时让他忘记弥漫在心底的不安。
“池镜花……”
他轻声唤她姓名,接着,撩开她耳鬓黏湿的发丝,低头俯身,虔诚地吻上她的唇角。
没有一点点提醒,在他吻上时,池镜花眼睛还是睁着的。
少女因过度震惊瞳孔慢慢放大,眼神向下瞟时看见两人相抵的唇角,视觉冲击太强,吓得她赶紧闭眼。
可唇角对奚逢秋来说远远不够,他试着一点点移动,直至完全覆上她的唇瓣。
池镜花浑身一凛,四肢不自觉地圈紧他的身体,指尖猛地一抓,只捞到他凌乱的衣衫,还有几缕发丝,皆被她死死攥在手里。
今日天气很好,气温短暂回暖,从窗外吹进的轻轻掀开半遮的床幔,映出床上两道缠绕在一起的身躯。
吻上去以后,奚逢秋在她的唇上停顿几秒,因实在缺乏这方面的知识,只能像小狗一样在她唇瓣上滞涩地舔舐描摹。
……哎,看样子真的一点也不会啊。
刚才分明挺会讨她欢心的,怎么一到这种时候比她还要笨拙。
可要他主动亲她已是十分难得,想到这点的池镜花索性微微张开嘴巴,探出舌尖,让他快速轻轻含住。
当她主动奉上这些时,少年立马勾缠住她的舌尖,回想她之前亲自己时候的举动,开始学着取悦她,也渴望向她索求这片刻的欢愉。
舌尖相抵的平衡局面很快被打破,他们不断地搜刮、吞吐、交换。
滞留在四周的气温迅速攀升,完全不透风的透明薄膜,将二人包裹其中。
不得不说,虽然他吻得十分生疏,偶尔牙齿还会碰到她的唇瓣,可池镜花却首次体会到被服务的快感。
在与他的几分钟亲密接触中,池镜花被亲得晕头转向。
当池镜花体内的情欲再度被挑起时,她无法自抑地手指用力一拽,不想忘记手里还抓着他的头发。
感受到发间传来的拉扯,虽然不疼,可却叫奚逢秋情不自禁颤抖地睁开双眸。
少年睫羽早就被雾气遇冷化成的水汽打湿,他微微垂眸盯着少女潮红的面颊,不知想到什么,五指悄悄插进她的发间。
池镜花本还担心自己会不会伤到他,但见他没有停止追逐她的唇舌,稍稍松口气。
下一秒,她却忽觉发丝传来异样。
奚逢秋的手指正自由穿插在她的发间,很快摸到发带所在位置,轻轻一扯,顿时,三千乌黑发丝倾泻而下。
怎、怎么回事?
池镜花猛然睁眼,眨巴眨巴眼睛,在逼退眼底的水雾后,看见他面庞浮出的情欲更甚。
他已经不再止步于亲吻,他开始轻柔抚摸她的头发、她的脸颊、她的颈侧,并且零零碎碎的吻随之来到她的颈间。
他似乎已彻底陷入难挡的情潮当中。
池镜花抱住他,咬紧牙关,却在他的抚摸和亲吻下浑身瘫软,脚趾忍不住紧张蜷缩,指尖想要抓他的后背,却只能抓到衣裳,被她握得皱巴不成型。
不多时,他又开始舔舐她柔软的耳垂。
奚逢秋清楚,这里是她的敏感点。
事实也确实如此。
当湿热的气息缠上软肉的瞬间,微倾冰冷耳铛也贴上她几近半|裸的肩胛。
池镜花犹如被电流击中,她浑身一哆嗦,衣衫彻底被汗水浸透,无数发丝黏在她的肌肤上,再也抑制不住地仰着头,从喉咙深处溢出一道破碎的呻吟。
“等等!很痒……”
她抵不住这种强烈的刺激,开始无力地推搡他。
察觉到她流露出的抗拒情绪,奚逢秋本能停下望她。
少年眨了一下眼睛,湿漉漉的睫毛扫过下眼睑,眼底倒映出少女殷红的唇瓣,还有她颈侧耳后的淡淡吻痕。
像是被这些痕迹取悦到,他温柔地捧起正喘着粗气平复心跳的少女双颊,湿润的眸底含着清浅的笑。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双眼,语调微微上扬,满是克制不住的兴奋。
“我让你满意了吗?”
“……”
何止满意啊,简直满意过了头!
再任由他继续下去,他们身上的最后一件遮羞布就该被扯下了!
很好。
不能再让他继续进步下去了。
池镜花心跳尚未恢复正常,却又一次在心里无声叹气。
“以后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吧。”
第96章 第96章你喜欢我哪里?
翌日清晨,夹杂冷意的阳光自窗户照进屋内,逐渐驱散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
休息一整天,池镜花彻底恢复精神。
她眨眨眼,从床上坐起,下意识扭头望向身侧。
少年衣裳凌乱不堪,一夜过去,颈侧的几处吻痕没有半分消散的迹象。
也不知道要留多久。
池镜花没有着急穿衣洗漱,而是倾身靠近对方,探出指尖,用手背去试探奚逢秋前额的温度。
似是料到她的想法,坐起的奚逢秋一把捉住她的手指,牢牢攥在手心的同时,脸颊温柔又贪婪地蹭蹭她的指尖。
“没关系,我不会生病的。”
也是,他毕竟不是人,还体质特殊,被她传染风寒的概率确实不大。
池镜花低低地“哦”了一声,抬眸望见他颈间的吻痕,像是做了亏心事似的垂下脑袋。
好吧。
她确实做得有些过火……
“过来。”
池镜花从他手中抽出手指,转而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按在梳妆台前,替他整理仪容仪表。
由于不擅长绑头发,池镜花给自己梳妆时几乎怎么舒服怎么来,眼
下帮奚逢秋打理被她抓乱的头发,她蓦然发现这件事变简单许多,也许因他没有那么多繁琐的发饰。
快速帮他束好墨发,接着,池镜花绕到他的正面,开始为他整理凌乱的衣裳。
虽然衣领无法遮掩耳后和脖颈的吻痕,但锁骨以下的痕迹还是可以盖住的。
察觉到她的用意,阻止她的行为,奚逢秋直接双手环抱住她的腰侧,彻底消除两人间的距离。
池镜花双手无所适从,最后只好搭在他的肩上,低头,对上他的双眼。
只见他微微仰面,耳侧的耳铛向后坠进乌黑的发丝中,他眼眸弯起,露出个清澈和煦的笑。
“为何要遮住?我喜欢你在我身上留下的这些痕迹。”
早就预料他要这么问,池镜花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见,这些吻痕只能给我一个人看。”
像胡话,却也是真心话。
毕竟她没有暴露癖,实在没兴趣让第三个人看见她在他身上留下的亲密痕迹。
大抵没猜到她会这般回答,奚逢秋神色微微一怔,依旧抬头望着她,凝在眼底的笑意逐渐加深。
“嗯,我是你的。”
说话间,他又将脑袋埋进她的心口,极度不安地安地乱蹭,完全把自己代入小狗角色,在用力讨好主人。
“你也是我的……”
为安抚他,池镜花正要拥抱他,不想一阵规律的敲门声打断这一切。
池镜花蓦然一件事。
前两天,她遇到落雪山庄的丫鬟无双,听无双说现在正降温,客房被褥太薄,所以无双表示会挑个时间给她送被褥。
“等一下,我开个门。”
池镜花不好意思让无双等太久,忙推开奚逢秋,系好衣带,开了门。
不是无双。
而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丫鬟。
许看出她的疑虑,在池镜花开口之前,抱着厚被褥的丫鬟立即表明身份。
“我叫云霞,无双生病告假,由我来给少夫人送被褥。”
云霞没什么表情,眼神也冷冷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听到“少夫人”这几个字的池镜花尴尬地直挠脸。
“我自己来吧。”
她伸出双手打算从云霞手里接过被褥,不想云霞漆黑的眼珠一转,视线试图打量屋内,见什么也瞧不见,就直截了当地问道:“少夫人这里还有别人?”
池镜花指尖一顿,下意识回头。
她发现奚逢秋不知何时已识趣地躲起来,躲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毕竟,她还能感知到他的视线,如密密麻麻的蛛网。
池镜花摇摇头,“没,除了我,没别人了。”
云霞照旧面无表情,“既然方便,那就由我来吧。”
池镜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得放行。
进了屋的云霞直朝床边而去,边铺床边用余光边瞥向窗外斜对面的低矮房屋。
若池镜花没记错,那里是吴清泽住处。
说不起来哪里不对劲,可云霞的行为隐隐透着违和感。
就在此时,云霞已将被褥铺好,转过身,几步走到她跟前,机械般的开了口。
“请问少夫人跟少庄主是何时认识的?”
池镜花眼也不眨地胡乱找个说法搪塞,“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我和他,是指腹为婚。”
话语掷地的瞬间,一直停在她身上的黏糊视线骤缩,犹如一跟无形长满倒刺的丛林藤蔓,散发淡淡幽香,一圈圈地缩小她的生活空间,直至贴着她的肌肤、缠紧她的四肢。
池镜花明显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他又醋了吗?
池镜花没想到,只是从她嘴里说了吴清泽的名字也能让他有如此大的反应。
看来,“你的嘴里只能出现我的名字”并非只是他说说而已,奚逢秋真会排斥除她以外的所有人。
尤其是被他视为情敌的吴清泽。
池镜花既哭笑不得,又莫名享受他潮水般的窒息爱意。
云霞显然不曾意识到不对劲,她正神色狐疑地上下观察池镜花。
“可我来山庄这么久,从未听过少庄主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您真是少庄主的未婚妻?”
池镜花硬着头皮点头,“……是。”
云霞继续追问:“那你们准备何时完婚?”
池镜花蓦然察觉四周升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杀意,显然是冲着云霞来的。
她顿感情况不妙,忙将云霞推出门外,“你自己去问少庄主吧,我相信他会告诉你的!”
池镜花不由分说,“啪”地一下将云霞关在门外,一转身,熟悉的身影已经迫近,衣角相叠,投下的黑色阴影完全笼罩住她。
少年神色平静,刻意敛起的情绪涌动潜藏无尽的杀意,并未随着云霞的离去而消散。
他慢慢笑了起来,指尖轻柔地抚过池镜花的发丝。
“她很讨厌,可以杀了她吗?”
池镜花觉得他的“讨厌名单”估计包含了除她以外的所有人。
他偏执地总想占据她的全部。
池镜花毫不犹豫地答道:“不可以。”
虽然她也认为云霞很怪,但在别人的地盘乱开杀戒着实离谱,她可不想让他被山庄内其他人仇视。
“你刚才……”
池镜花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正要问他刚才藏在哪里,不想他的指尖先一步触碰到她的面庞。
他淡淡垂眸,静静望着她,眸底映出她的面容,片刻后,他微微歪了下脑袋,鲜红的耳铛绕着冷白的颈侧轻轻摇曳。
“你喜欢我吗?”
池镜花自动将他这一行为归为刚才云霞的话语刺激到了他。
“嗯,我喜欢你,不论你向我确认多少遍,答案都是一样的,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哪里?”
池镜花没反应过来,怔愣在原地,“什么?”
少年微凉的指腹反复摩挲她的白嫩肌肤,很快她的肌肤在他指下泛起一片红意。
他笑着问:“你喜欢我哪里?”
跟母亲把他当成留住父亲的锁链不同,池镜花不需要他杀人,也不想利用做任何事情,甚至,她说她喜欢他。
与之前只想在他手下活命而编出喜欢他谎言的女子截然相反,池镜花没有骗他。
可是为什么?
教导他学做人的夫子曾说过,他生于母亲的血脉,母亲与他是最亲近的。
这样亲近的母亲都无法纵容他,他甚至还没做到与池镜花血肉相融,成为这世间最亲密的存在。
那她到底因何喜欢他?
他实在找不到自己能够讨她欢心的点。
或者,等她厌倦了他,是否就会弃他而去?
到那时,他又该如何把她留住?
或许,他应该学习母亲,为她打造一栋精致的牢笼,用一些手段把她强行锁在自己身边,即便
她恐慌、抗拒,只要不去看不去听,贪婪地拥有她就好了。
池镜花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这样没有自信。
仔细想想,他前半生鲜少体会过爱,甚至不知喜欢为何物,所以当她明确坚定地站在他身边他时,怀疑为本能,他不明白自己还有哪里值得被选择的地方。
可要池镜花当面表达喜欢他的理由……还真是有点难为情!
她心慌地眼睛胡乱地瞟,见他迟迟未动,始以探究的视线盯着自己时,池镜花自知今日逃不过,只好叹气,花了一两分钟组织好语言。
“因为我也不是正常人,不管你做出多么奇怪变态的举动,我都可以接受。”
“无论是你只想寸步不离地守着我,还是时时刻刻黏人的视线,又或者是极度病态占有欲,更有甚者你总在故意引诱我,这些我都很喜欢,不对,是很享受,这会让我觉得自己被需要着、被渴望着,当然,还有你的脸!”
颜值可是第一生产力,没有脸,她怎么可能众多任务中一眼选中他!
池镜花直接承认自己的颜狗属性,说着,双手抚上他的脸颊,毫无顾忌地乱摸。
听她一连串说了很多,奚逢秋垂着睫羽,神色平静地默默消化她的话语。
他有些诧异,这些别人厌恶的点居然成为她喜欢他的理由。
她果然很奇怪。
听上去有点像刻意迎合他。
可她没有说谎。
奚逢秋很是庆幸自己还剩下这些特点,以及这张脸来讨她欢心。
也许,他该利用这一切,接着,让她身边只剩他一人。
他不禁失笑一声,“那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池镜花立即明白他说的是自己假扮吴清泽未婚妻一事。
虽是假扮,可除了他们几人,在别人看来,这就是真的。
也怪她自己,当时只顾着利用这件事刺激他,却没想过要如何收场。
所以,分明水到渠成的恋爱,却让这段关系成了见不得人的地下恋情。
池镜花顿了下,脑海中恍然冒出一个大胆的词语。
“偷、偷情?”
第97章 第97章我会嫉妒的。
从门缝里挤进一缕日光照在二人相互交叠的衣上,四周宛若浮着一层朦胧的金光,抖落下无数细小的颗粒。
少年先是神色不解,而后恍然记起在哪里听过这词语,他唇畔弧度渐起,露出个温温柔柔的笑容。
“偷情啊……”
池镜花啪的一下抱住他,整张脸埋进他的胸口,说话的声音有点沉闷,语气却格外欢快。
“别担心,就算是偷情,我迟早也会给你一个名分的。”
当然,所谓“偷情”说法不过是池镜花想逗他一逗,她有些期待他的反应。
毫不意外,当池镜花主动环住他腰身时,奚逢秋立立马回以更为紧密的拥抱,同时,指尖轻柔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
“可我会嫉妒。”
嫉妒?
池镜花蓦然想到一人,稍微仰头看他,“嫉妒吴清泽吗?”
奚逢秋垂下眸子,眼睫一颤,与她对上视线的瞬间,看似平静的眼底却充斥着强烈而窒息的占有欲。
“不止他,我会嫉妒与你亲近的所有人,想要杀了他们,让他们再也无法出现在你面前、夺走你的视线,包括我自己。”
——正如现在的他正无比嫉妒昨日的他得到了她的亲吻。
池镜花简直要被他清奇的脑回路给打败了。
怎么还会有人嫉妒自己的?
没等她想明白,奚逢秋却将她搂抱得更紧,恨不得钻进她的身体,霸道地与她融为一体。
下一秒,他俯下身子,几乎贴在埋进她颈窝里,随着一道道滚烫的呼吸打在池镜花颈侧,他的语气里夹杂着不安之情。
“所以,就算是偷情,你也只能喜欢我,好不好?”
……为什么他总在担心她会朝三暮四的呢?
池镜花长这么大身边又不是没有异性出没,可只有奚逢秋才令她体会到心动的感觉,她很确定,自己除了他不会再喜欢上别人。
如果可以,她也想跟他一直在一起。
池镜花用力推了推他,从他怀里挣脱,发丝扫过肩胛,她抬头望着他,表情认真又严肃。
“这世上没有第二人会让我喜欢你一样喜欢他,你是唯一的,懂了吗?”
唯一的……
奚逢秋喜欢这个词语,就好像已创造出一个只有他们两人存在的混沌世界,渐渐地,他的躯体和神识进入她的,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最终,两个独立的个体在黑暗中紧密交融。
想到这里,少年仿佛湖泊海洋的清澈眸底染上一丝兴奋的笑,他单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耳铛日光下颤了颤。
“池镜花,我爱你。”
池镜花愣了下,随即不停点头,“嗯,我知道。”
她知道的。
虽然奚逢秋对她只有80的好感度,可因他情感认知不同,他对她的爱意已远超常人,甚至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池镜花忽然在傩神幻境里发生的一切。
自她把奚逢秋从树林里带回去以后,他的存在似完全为她而活,眼下互通心意后病情更是加重。
他已不在乎除她以外的任何人。
思想实在过于偏激。
而且,这种偏激的伤害承受方似乎永远是他自己。
池镜花能做到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永远待在他身边、不离开他半步。
“走吧。”
思考间,池镜花拉住他的手指,不由分说地把人往外带,不想一出门就被冷风吹得忍不住瑟缩一下,下意识把他握得更紧。
察觉指尖传来的力道,少年微微低头,望见池镜花被冻红的指尖。
身后墨发在冷风中微扬,奚逢秋见她大大方方地牵住自己的手,完全没有一点“偷情”的模样,蓦地弯唇笑了下。
“去哪里?”
池镜花边回忆着云霞的怪异举动,边朝钱管家的住处而去。
“我觉得云霞有点奇怪,而且,我记得少庄主给我的名单上有她的名字,我们去钱管家那里问问情况,调查一下她的家庭背景。”
奚逢秋对此不可置否。
虽然他毫不关心这位幕后凶手为何要铲除吴清泽身边的至亲至信,可池镜花在乎,而且扮成吴清泽的未婚妻以身犯险。
他忽然变得有些在意了。
池镜花丝毫没有察觉他内敛中的某种情绪波动,只记起发生在丰朝县的傩神一事。
她有些好奇地望着身侧之人,“对了,你是怎么说服赵道长去收服傩神那只女鬼的。”
替他们引路的白鹤在前方低空飞行,偶因速度过快而不得不站在树梢上等着两个人。
这时候,白鹤就会困惑地歪着脑袋打量二人,它不明白,为何主人不让它亲近池镜花,自己却能与她牵手。
此时,被白鹤诟病的奚逢秋正偏头瞧着少女,眉眼间蕴着藏不住的温润笑容。
“因为赵道长好像一直很在意跟在他身边的那只女鬼,我只是告诉他傩神可能对纪姑娘不利,他就主动帮忙了。”
“……”
不得不说,他看别人很准,唯独对自己的感情很是迟钝,害她废了那么老大劲才从他口中听到一句“喜欢”。
池镜花报复性地狠狠捏了下他的指尖,趁他不注意又加快脚步把人拉走,根本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
唯有耳畔寒风送来一声轻轻慢慢的笑。
池镜花权当听不见,拉他一起找到钱管家的住处。
见钱管家正要锁门出门,池镜花不想耽误人时间,赶紧禀明来意。
见他二人是为山庄事务奔赴,钱管家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告诉二人,其实早在昨日,他就已调查入府七年以上所有丫鬟仆从的身份背景,也将资料全部交予吴清泽审查,可吴清泽只说没什么特别的,嘱咐他别再追查下去。
听钱管家所言,池镜花觉得有些奇怪,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有猫腻。
“可以将这份
背景资料给我们看看吗?”
钱管家神情犹豫地表示,昨日将背景资料送给吴清泽时,他觉得无用,所以放进火盆里烧了,如今只剩下一份花名册。
有总比没有好。
池镜花毫不介意地接过花名册,视线快速扫过,很快定位到云霞的姓名。
果然。
云霞是七年前来的,也即在落雪山庄的夫人出事前入府的。
所以,她完全有可能对夫人下手。
在池镜花陷入沉思时,奚逢秋却望着花名册在笑,他探出指尖,指着个素不相识的名字。
——仇鸿羽。
奚逢语调温和,完全叫人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人现在还在山庄内吗?”
钱管家挠头努力回忆,“不在了,小仇早半年前就离开了,不过确实是七年前入府做事的。”
第98章 第98章你不好奇吗?
仇鸿羽……
池镜花竭尽全力地回忆穿书以来所遇见的所有人。
很遗憾,她压根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可奚逢秋却可以在这七八个人名中一眼找到仇鸿宇,证明两人一定存在某种联系。
但碍于钱管家还在这里,她没好直接问,只跟钱管家要了份花名册,决定去找吴清泽。
毕竟花名册上七八个人的家庭背景信息只有吴清泽看过。
当他们找到吴清泽时,青年杵着拐杖,身披狐裘大衣,静静站在树下赏梅。
寒风中的枝头飘下几片深红梅花,落在他的脚边。
听见脚步声传来,吴清泽转过头看向两人,神情虽依旧病恹,面上却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询问二人因何而来。
但当池镜花问起花名册上七人的家庭背景时,吴清泽却罕见地皱起眉,深思熟虑半晌,才道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实在没什么特别的。”
跟钱管家说得一样。
……总不可能吴清泽帮谁掩盖什么吧。
池镜花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吓了一跳。
似察觉到什么,吴清则不禁莞而一笑,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
“池姑娘不必怀疑我,若我知道杀害我亲人的凶手是谁,我断然不会帮她隐瞒。”
也对,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包庇杀害自己亲朋好友的凶手。
没有获取到任何有用信息的池镜花微不可察地叹气,一扭头,发现奚逢秋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恍然意识到什么,池镜花赶紧后撤一步,拉开她与吴清泽的距离的同时,还顺带往他身边靠了靠。
被她贴心的举动所取悦,奚逢秋不由笑了笑,转而抬头打量起树梢腊梅,只是没什么表情,唯有唇角扬着浅笑。
“这里离京师很近……”
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池镜花神色微怔。
吴清泽却在点头,“嗯,是这样的,若从这里出发,快马加鞭的话,三天左右就可以到京师了。”
池镜花还是第一次听说,原来落雪山庄离京师这么近。
若是事情进展顺利的话,他们岂不是在年前就可以赶到京城?
池镜花掐着手指,算出春分就在春节那几天。
不知想到什么,她拽住奚逢秋的手腕,朝吴清泽恭敬地行一礼。
“那少庄主,我们就先走了,有任何消息会告诉你。”
吴清泽大抵想说什么,可在看见两个亲昵的举动,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于是,到了嘴边的又被咽下,取而代之普通朋友间善意提醒。
“要注意安全,池姑娘。”
池镜花并未多想,礼貌道了声“多谢”,就赶紧把人拉走。
清脆的鹤唳声起起停停,四周清香阵阵,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落雪山庄的无数梅树给平日冷清的景色平添几分艳丽。
池镜花忙完所有的事情,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是把花名册誊抄一份,让白鹤飞过去送给赵星澜,提醒他要重点关注这几个人。
等做完这一切,池镜花一扭头,好巧不巧与坐在她身侧的奚逢秋对上视线。
傍晚落日,余晖下的腊梅枝影斜落在他的侧脸,血红耳铛映出梅花的形状。
他独自等了许久,却没能等到想要的结果,只好主动开口问道:“你怎么不问我关于仇鸿羽的事情?”
池镜花眨两下眼睛,下意识反问:“那你又怎么知道我要问你这件事?”
奚逢秋眼眸低垂,打下的鸦色眼睫遮住眼底流露的大半情绪。
“不知道,但我想让你问我。”
池镜花哭笑不得,本能伸手替他拂去不知何时降在肩上几片花瓣。
“那你就不能直接跟我说吗?”
“你不好奇吗?”
少年微微掀开眸子,眼底弥漫太多疑问,视线如钉子一般定在她脸上,以此探究她的内心。
“我对你一直都很好奇,你不好奇我吗?”
……怎么可能不好奇!
池镜花一直都对他的事情很感兴趣。
以前碍于关系不到位所以不好深究,现在虽然亲密不少,可每次总要她主动提及,他才会说,这样的方式效率太低。
池镜花甚至觉得,最好能像拍电影那样,把他先前所经历的一切制成个电影,看完电影就可以了解他的全部。
这样她就不会有此困扰。
“好奇好奇好奇!”
池镜花故意双手合十,做出祈求的姿态,想要满足一下他那变态的心理。
“求求你快告诉我吧,奚逢秋……”
像是彻底被她的态度所取悦,少年胸膛微微起伏,不由轻笑一声,指尖已无声息地覆上她的发丝,轻柔地一下下地抚摸拨弄。
“我认识仇鸿羽,是因为他和我一样,都靠接悬赏令为生的。”
奚逢秋记不清自己在多久以前见过那名长满络腮胡子的青年,只是对他那与野猪颇为相似的有趣长相很有印象。
“不过,他在很早之前接了个悬赏令就销声匿迹,我很意外他的名字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
明白一切的池镜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想到这七年发生在落雪山庄的怪事。
最先离世的是吴夫人,死因为一夜暴毙,后面陆陆续续有十几个人相继离世,最后一人吴清泽的十岁弟弟。
他因失足坠河而亡,发生意外时他身边没有一个人在,等尸体打捞上来已经被河水浸泡到全身肿胀面目全非,只能凭出事前的衣裳认出死者身份。
而他出事的时间,正对应仇鸿羽离开山庄的半年前。
池镜花一开始以为幕后真凶可能是云霞,但靠云霞一个人在七年间,连续杀害山庄上下十几口人着实不现实,可她若有职业杀手作为帮手就不难实现。
可这些猜测都建立在一个提前上:云霞和仇鸿羽是一伙的。
可倘若云霞并非牵扯其中呢?
或者,仇鸿羽只是为了寻仇而向山庄报复呢?
又或者,跟仇鸿羽联手的另有其人?
没等池镜花想明白,耳畔忽传来一阵悦耳嗓音。
“你可以把这件事告诉赵道长,他会感谢你的。”
他说得不错。
他们确实应与男主确实应该信息共享,这样一来,她没想明白的事情,或许赵星澜能有眉目。
池镜花连连点头,抬脚往外走时,发现奚逢坐在原位没跟过来,不由心生困惑。
“你不跟我一起去?”
少年面上漾着乖巧纯良的笑,轻轻握住她刚喝过的瓷杯,对着她留下的淡淡痕迹,在自己的唇上点了一下。
“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你就好,不过天快黑了,你要快点找到赵道长。”
池镜花诧异地慢慢睁大眼睛。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认识这么多天,他还是第一次选择没有跟她一道。
第99章 第99章由你做主。
这是奚逢秋首次没有与池镜花一起行动。
虽然她并非一定要跟连体婴儿似的与他时刻黏在一起,可当由奚逢秋主动提起时,总
令池镜花不上来的怪异。
可少年偏偏笑得如沐春风,如画般漂亮的眉眼蕴着数不尽的温柔,耐心的低声询问她怎么了。
池镜花瞬间噎住,忽然觉得她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她又实在担心奚逢秋在故意支开她,实则自己偷偷搞事。
池镜花快步走到他跟前,低头对上他的视线,她盯着他的双眸,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而认真。
“我回来的时候要看见你。”
——当然,是为了防止他出去搞事。
奚逢秋轻轻抬眸,望着她笑,指尖情不自禁地勾住她的小指,慢慢插|进她的指缝中与她十指相扣,继而一用力,把人带到自己的怀里,按住她的腰侧,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一开始还有点羞耻心,可次数一多,池镜花早就习惯,甚至在坐他身上的瞬间,双手已轻轻勾住他的脖颈。
他习惯性地替她胸前的一缕乌黑长发撩至身后,眼眸盛着温和的浅笑。
“你何时也变得这样黏人了?”
这个“也”字就很有灵性。
原来,他是知道自己黏人的,池镜花还以为他对方面完全没有自知之明呢。
池镜花毫不客气地迅速回道:“当然是跟你学的。”
被她的回应逗乐,奚逢秋不由轻笑一声,冰凉的指尖慢腾腾地覆上她的面颊,指腹一点点游走,细致描摹出她的五官,最终停在她殷红的唇上,轻轻地摩挲着。
他又想吻她了。
池镜花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喜欢亲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接着,她闭上眼睛,立即倾身靠过去,贴着他的唇瓣,迅速留下个蜻蜓点水的吻。
和先前不同,这一次,奚逢秋没有按着她的后脑索要深吻,而是眼睫一颤,虽不太满足,但还是慢慢松开握在她腰间十指。
池镜花抿了抿唇,得空站起身子,伸出手指帮他擦拭了下唇角余下的茶水。
“好了,我走了,别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奚逢秋没有应声,只神色温柔地送她目送她离开此处。
池镜花前脚刚踏出,停在院内的白鹤像是接收到某种讯号,飞到她前头做开路先锋。
她斟酌着对白鹤道了声“谢谢”,也不知道小白有没有听见。
不过眼下天快黑了,她出门没有携带照明工具,最好赶紧办完事回去。
不得不说,有白鹤作伴,池镜花容易迷路的属性暂时得到缓解。
她行动效率极高,很快找到赵星澜,又只用一盏茶的功夫,便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个清楚。
橙橘的烛火不停闪烁,视线朦朦胧胧,四周氤氲着香烛的淡淡香气。
池镜花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口干舌燥地喝下一杯水,抬眸发现赵星澜剑眉紧锁,拇指指腹有些不安地摩挲杯身。
沉思良久,赵星澜终于开口:“如此看来,确实是云霞跟仇鸿羽嫌疑最大。”
得到男主肯定的池镜花点头如捣蒜,“嗯嗯嗯,我也这么觉得,但还不能十分确定,赵道长,你有没有办法让云霞露出马脚?”
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云霞自暴固然是好,可若这招行不通就只能想别的办法。
“我来!”
已吸收烛火香气的纪望慕迅速恢复精气神,她举起右手,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眼睛里蹦出别样的光彩。
“让我来,我最擅长逼人说真心话了!”
池镜花眨眨眼,望向身为女鬼的女主,蓦地想到什么,诧异地慢慢睁大双眼。
“纪小姐,你该不会是想通过吓唬她,让她主动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吧?”
池镜花看过诸多影视作品,自然明白小鬼哪怕本性善良,大多都有爱吓人的天性,所以,女主遇上这种事怎么可能不凑个热闹。
小心思被她一语猜中,纪望慕不由露出神秘的微笑,如知心大姐姐那般,指尖轻柔地抚摸她的脑袋,毫不吝啬于自己的赞美之词。
“对啊,我们池姑娘可真聪明。”
这已经是池镜花不知多少次从别人那里收获“聪明”称赞。
池镜花却没有猜中后的高兴,反而面露忧愁,在思考这计划的可行性。
毕竟,云霞若真与这事有关,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应该很强,不会被鬼随便吓一顿就全招了。
如同猜中他的心事,赵星澜歉意地笑了笑。
“池姑娘,不必担心,哪怕这个法子不行,我还有个更好的主意,相信一定可以证明云霞跟这件事的关系。”
见他如此自信,纪望慕有些不大服气地瞥向赵星澜。
“好,我们就比试比试,看谁能最快拿到指证云霞的证据。”
意识到自己的话语被误解,赵星澜露出个苦涩的笑,“望慕,你知道我并非……”
“谁管你!”
纪望慕什么也听不进去,一溜烟地跑出门,左右张望了下,凭直觉选了个条路,准备直接去找云霞。
望着纪望慕的身影逐渐融于漆黑的夜里,池镜花颇为不解地挠脸。
……这男女主怎么还突然较上劲了?
原著里有这段吗?
可能是相隔时间太久,久到池镜花已忘记男女主日常相处中的细节糖。
她不多作纠结,瞅了一眼天色,起身要离开。
“那赵道长,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有任何消息都可以来找我。”
赵星澜应了声“好”,又想起什么,说了句“等等”,转身找出一盏灯笼,嘱咐她路上小心。
池镜花低声道了句“多谢”,提着灯笼出了房门,与在门口等待已久的白鹤打个照面。
趁着主人不在,白鹤眼珠一转,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脚边,伸长脖颈,偷偷蹭了下她的指尖,随即满足地发出一声鹤唳,振翅飞高。
池镜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可真不愧为主仆。
想到奚逢秋,池镜花不禁加快步伐,渴望快些见到他的心情在心中无限蔓延。
月明星稀,气温寒冷,少女干净的衣袂在黑夜中翩翩起舞,正步履欢快地往回赶。
待她回到住处,推开房门,小心敬慎地四处观察了下。
空气中没有传来血腥气味,四周亦无明显的打斗痕迹,整个屋子跟她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不同。
屋内蜡烛静静燃着,少年依旧地坐在原位,微弱的烛光照亮他苍白清冷的侧脸。
奚逢秋本正垂着眼睫盯着茶杯里的水出神,直到听见她的声音,才仰面露出个笑来。
像是独自等了她很久的样子。
见他如此听话不搞事,池镜花将灯笼丢在门口,走到他身旁坐下,跟他汇报行程。
“奚逢秋,我回来了。”
他举止自然地替她摘下落在发间的梅花花瓣,继而顺势轻轻捧住她的脸颊,整张脸凑到她跟前,莫名有些享受她呼吸时打在他肌肤上的气息。
奚逢秋睫羽微颤,因情绪波动而血流速度无意加快,却因有意克制,语调听不出任何区别。
“有把云霞的事情跟赵道长说吗?”
“嗯,说了。”
池镜花一边点头,一边观察他的表情。
虽然环境跟他看上去都没什么异样,但依旧很奇怪,他为什么不跟她一道呢?
池镜花不得不再次怀疑他选择留下的动机。
她轻轻拂去他的手指,视线上下仔细打量他,很快注意到他角袍的新鲜血迹。
果然。
哪怕他竭力隐瞒,可只要做过的事情,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你——”
池镜花才只说了一个字,下一瞬,她的嘴巴便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捂住了。
奚逢秋反应速度极快,一手抵着她的后脑防止她挣脱怀抱逃跑,一手捂住她的嘴唇,不想从她口中听见任何恐惧自己的话语。
少年一举一动分明将她的行动完全禁锢,可当烛火猛地一闪时,他微微笑着,正好声好气地安抚她。
“别害怕,我只把试图对你不利的人杀了而已。”
池镜花隐约猜到是这么回事,包括他故意清理自己的外表和案发现场,全都因为她。
可她完全没有害怕啊。
这误会可大了。
池镜花用力狠狠推开他,怕他再度捂嘴,一挣脱怀抱就忙不迭的加快说话语速。
“我没有害怕,我只是想知道你刚才杀了谁。”
奚逢秋神色微怔,慢慢吐出三个字。
“仇鸿羽。”
他垂眸凝望着衣角沾上的血迹,顿时陷入回忆。
“是他来找我的,不对,他是来找你的,但你不在,所以他只找到我。”
蓦地,他又记起发生在金德镇的一件事,是他为纠正过去的错误而杀了袁府管家这件事。
怕重蹈覆辙,他有意提醒池镜花,抬眸时的眼底映上的血色尚未完全褪去,却以完全迷恋的神情望着她。
“别担心,我下手很快的,尸体也都处理好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没想到,在做杀手这件事情上,他还挺专业的。
池镜花实在没辙地轻轻叹了口气,“下次你要做什么之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不管是什么,我都会一直都站在你这边。”
现在他的行为完全以她的需求和安全为最高准则,假若池镜花因此指责他,那也太不识好歹了。
况且,这个仇鸿羽在这
个时间点登门,八成是受人所托来暗害她的。
孰好孰坏,她分得清。
听她所言,他眼含清澈的笑,忽地歪了歪脑袋,摇曳的耳铛映出烛火的模糊形状。
“我做得好吗?”
池镜花不疑有他地点头,“嗯,很好。”
他继续发问,颇有一步步试探她底线,得寸进尺的嫌疑,“那可以给我个奖励吗?”
少女困惑地眨眼,“什么奖励?”
早已过了午夜,万籁在此俱寂,紧闭的门窗已隔绝一切杂音,两道紧挨着的躯体只能听见彼此起伏的心跳声。
池镜花莫名心跳加速,一抬头,落入他不含任何杂质的蓝色眸底,可微微张开的薄唇却像鱼饵般引诱着她。
“由你做主。”
第100章 第100章靠近你、拥有你、占有你。……
不知哪里钻出的一阵冷风,悄无声息地卷动烛火。
火光猛地一闪,照在少女白皙透亮的面颊,她长睫一颤,视线绕了一圈,最终落在他的指尖。
那里有他前几日留下的伤口。
像察觉到她的心思,奚逢秋故意摊开漂亮五指,令掌心触目惊心般的蜿蜒伤口更好曝光在烛光之下,以此来获取她的同情心。
池镜花觉得他简直可恶得很。
分明知道她的小心思,却总在被动等待。
可池镜花没有办法,当然,她也不想他为她改变什么,因为她所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他现在这样。
她十分乐意地握住他冰凉的手指,学着他经常对待自己那样,指尖一点点滑入他的指缝,直至彼此的距离被一点点填满到严丝合缝。
慢条斯理做完这一切地池镜花松了口气,轻轻抬眸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很快,少年呼吸急促起来,他垂下眼眸,望着与她肌肤相触的指尖,体会到许久未曾感受到最真实的疼痛。
很疼。
但也仅是这样。
他眼睫颤抖着抬起,因情绪兴奋而逐渐氤氲在眼底的雾气尚未褪却,凝望着她的表情却异常平静,声音透着几分疑惑。
“只是这样吗?”
池镜花微微一怔,立即明白他想要跟她索取更多的奖励,却一点也不反感他的做法。
“你还想要什么奖励啊?”
语气虽然夹带着玩笑的成分,可只要他开口,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池镜花都会竭尽全力满足他的。
少年没有说话,目光一寸寸滑过她的脸颊、五官,停在她微微扬起的唇瓣,不急不缓地开了口。
“只是想让你做完离开之前未做完的事情。”
原来,他绕这么大一圈,说来说去,还是想跟她亲近。
池镜花有些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喜欢亲吻。
自她尝试与他第一次接吻,就好像打开了他身体的某个开关。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与我……亲吻?”
斟酌半晌,池镜花终究没忍住问出口,只不过当她询问出他喜欢与她亲热的理由,还莫名地有点难为情。
他探出指尖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唇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附着在他指尖的凉意如一颗冰冷的雨水落在池镜花的额头,一点点渗进她的肌肤、融进她的血液。
池镜花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不停地点头,“当然,我喜欢你!”
每每听到她这般赤|裸的表白,总会叫他身心愉悦。
少年自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低的浅笑,双肩微不可闻地抖动一下,声音缱绻着数不尽暧昧和迷恋。
“那亲吻不正是你喜欢我的证明吗?”
啊???
她这么强烈的喜欢还需要证明吗?
不是,他到底是多没安全感啊?
虽然池镜花大可以立即亲他给予他一定他安全感,可在此之前,她更想弄清楚他背后的行为逻辑。
她故意掩唇咳嗽一声,定了定心神,与他四目相对,真诚的目光落在他的眼上。
“是谁告诉你喜欢一个人要用亲吻来证明的?”
听她这般发问,少年不觉诧异,思绪慢慢回到过去,忆起在书籍上所看见的知识。
“书上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靠近彼此、拥有彼此、占有彼此。”
他语速极慢,吐露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夹带着外露且毫不遮掩的偏执与疯狂。
“池镜花,我爱你,我渴望靠近你、拥有你、占有你,我不愿让任何人出现在你身边,因为那是我的位置。”
他落下的话语仿佛瞬间化成一道道灵动的乐符,在池镜花的心间跳舞。
她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双颊迅速泛起红意。
寂静片刻,池镜花深吸一口气,默默压下这份心悸,同时明白他为何总要向她索吻。
或者,更为准确地说,在他的认知,以吻证明爱意算是比较轻的症状。
在她出神思考的这段时间里,奚逢秋出其不意地捏了下她的指尖,令她回神的瞬间,另一只手覆上她的脸颊,轻轻地抚摸着。
一举一动绝对可以称得上温柔,只是暗藏太多的占有欲。
池镜花起初不在意,但等她此刻回首望去,发现原来身后早已布下密密麻麻的血红丝线,仿佛亲密地将他们连起他们彼此的血脉。
少年指尖继续轻柔地抚摸她的脸颊,视线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唇角漾着笑。
“还是说,你不喜欢与我亲近了?”
池镜花愣了一下,随即快速答道:“喜欢喜欢喜欢,我喜欢亲你!”
不等他做出回应,池镜花已忙不迭地把他拉到床边坐下,正要解腰带脱衣裳,可一想到他们应该还不至于走到那步,索性算了。
她仰起头,双手用力捉住他的肩膀,深呼吸着,正在做心理建设。
少年垂眸温柔地望着她微笑,伸手将她耳鬓发丝别至身后,慢慢地,指腹探索到她的后颈,一用力,将人拥进怀中。
池镜花猝不及防地扑进他怀里,嗅见他身上的清香,惊诧几秒便恢复冷静。
她双臂轻轻环上他的脖颈,见仰起头还够不着他的唇,不由不满地催促道:“你头低点,快一点!”
少年轻“嗯”了一声,低头的瞬间,有一缕冰凉的墨发垂落在她的脸颊。
好痒。
池镜花抑制不住眼睫轻颤。
下一秒,少年以指尖替她慢慢拂去这摸发丝,指腹依依不舍地划过她的脸颊,甚至还想多停留一会儿。
池镜花对此一无所知。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薄唇,微微叹口气,紧接着,直接吻了上去。
当少女潮热黏湿的气息碰到他的唇瓣,撬开他的牙齿,奚逢秋指尖一颤,指尖无意识地插进她的发丝里,勾住她的一缕乌发,一圈圈地缠在自己的指尖。
池镜花意识模糊,可感官能力被放大无数倍,她能够清楚感受到穿插在自己发生的指尖,每一次的动作都在极轻地拉扯她的头发和神经。
嗯……有点舒服。
在与他唇舌纠缠时,池镜花差点忍不住哼唧出声,好在理智战胜生理上的愉悦,叫她硬生生地忍住了。
不过,在进行到一半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向不容易满足的奚逢秋竟主动退出去。
他以舌尖舔舐描摹她的唇瓣,贴心地替她清理唇瓣上留下的亲热痕迹。
池镜花不解地睁眼,眨了两下眼睛,高涨的情绪逐渐平稳。
“怎、怎么了?”
见他这般,池镜花不由心下一慌,难道他难道终于发现自己那拙劣的吻技了?
奚逢秋如想起什么,不由轻笑一声,抬着水汽尚未散尽的蓝色双眸笑盈盈地望着她。
“我们好像还在偷情。”
“额……”
池镜花一时语塞,她尴尬地挠挠脸,眼神不自觉地瞟向别处。
“其实严格来说,我们……”不能算偷情。
话没说完,她便看见对方操纵一截白丝迅速放下床幔。
暖色的烛光透过薄纱般床幔照进内里,床幔轻轻摇曳着,将二人隔绝在这狭小的天地内。
奚逢秋没有想到他想要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与池镜花的心愿,会在此刻以这种方式实现。
他的声音透着几分愉悦,“这样就好了,不会有人看见的。”
……该说不说,他似乎真把自己代入小三视角了。
可真是太过乖巧了。
池镜花忍不住唇角上扬,揪住他的衣领,仰面附到他耳旁,唇瓣几近贴着他的耳廓地轻声呢喃。
“奚逢秋,你不是小三,我们也不是在偷情,而是正常地恋爱。”
说着,池镜花冲他眨眼示意,“你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