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还好没舌吻
大家都好安静啊。
只剩下白洋扑通扑通的心跳。
而他的下意识反应居然是,还好只是亲脸,不是亲嘴。
紧接着唐誉就亲了他的嘴一下!
白洋手里的奶茶杯直接被捏瘪,但又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亲嘴,他没伸舌头!
桌上的奶茶都喝得差不多了,只有唐誉那杯草莓啵啵格外瞩目。刚才他一直说话,所以喝得少,现在又开始喝花果茶,终于可以歇一歇嘴皮子。这竞体“嫂子”还真不好当呢,每个学弟都要顾虑到,唉,也就是自己能八面威风,面面俱到。
亲完了,白洋的审判也来了。
陶文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怪就怪白洋平时给他们跳高队吃洗脑包吃太多了。什么“我最讨厌唐誉”、“和唐誉没话聊”、“唐部长天天惹我生气”……一句一句,越是离白洋近的人就越是深陷烟雾弹,分不清真实局面。
白队啊白队,敢情你金屋藏娇?
白洋的脸明明只是被亲了两下,可是已经麻了。屈南本身就是一个易碎爱哭的性子,他真怕屈南扭头就扑陈双怀里。
“这件事……你听我解释。”于是白洋开始往回找补,“其实……”
“所以你俩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屈南尽管大脑已经不怎么转动,被唐誉刚刚耀武扬威的一吻必杀,可他又命令脑神经勉强工作。其实,他不是没有察觉到不一样,他知道白洋在外头租房子住,他也知道白洋家里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偶尔能看到的皮筋,盥洗台上藏着的保加利亚玫瑰精油,抽屉里竖着一根卷发棒……他都见过。
更别说,冰箱里成双成对出现的甜品,和一箱一箱摆在阳台上的小甜水。白洋他一个背越式跳高运动员,天天量体重,他吃什么精致碳水喝什么香蕉牛奶!
都是洗脑包,都是烟雾弹。屈南现在算是看清楚了,我还担心你在他公司里受委屈呢。
陈双连忙拍了拍屈南的手背,其实他一直都觉得唐部长人很好,当年为了自己,和留学生协会生干,直接干废了那些外国人,做好事从来不留名。他帮了体院好多好多,但是白洋却总说他俩吵架,闹了半天都是假的。
“说,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现在屈南只想要一个明白。
“就是,就是……咳咳。”白洋的脑筋也在飞快转动,“就是大……”
唐誉也看着他,等着他的标准答案。
原本想说“大四”,结果这两个字被白洋活生生吞了,变成了:“大三。”
“真的么?”唐誉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真的吗?”屈南也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两个人对不上账。
一直没吭声的姚冬投去谴责的眼神,白队你怎么不说实话?
“就是那时候吧……具体什么时间我也忘了,但是应该是大四。”白洋镇定地点了点头。
“你那房子可不是大四租的。”屈南一步步靠近难以接受的真相。
好吧,看来要认真面对了。白洋沉一口气:“大三。”
“真的么?”唐誉又不干了。
陶文昌继续喝茶,陈双继续拍拍屈南的手背当作安抚,姚冬继续目光谴责。
“主要就是……那时候……我真的记不清楚了。”白洋破罐子破摔,“我当时,我当时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
“等等,我问你一件事。”屈南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非常关键的地方,“大三那年,我和陈双闹分手那次,那天早上你接到消息,带着唐誉来了我家楼下。当时,你们俩为什么是一起来的?”
陶文昌也点点头,对啊,这怎么说?屈南的家事和恋情,白洋你身为好兄弟必须参与,怎么还带上唐誉了?难不成你俩当天一直在一起?难不成你俩穿上裤子就来了?
终于问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了,唐誉相信今晚自己睡觉前都会反复复盘每个细节,然后笑出声。“这个问题,如果白洋不想说那就由我说了吧。那天早晨白洋他接了一个电话,知道事情不好了之后,就告诉了我。”
“你当时在哪里?为什么早晨他接电话你会知道?”屈南都快碎了。
“当时,我们两个在一起,你猜我们大早晨为什么在一起?我说我俩是买早点的时候刚好碰上,你相信么?”唐誉笑着问。
白洋咕咚一口,喝光了一杯花果茶。没错,好兄弟屈南分手破碎的那天晚上,他和唐誉在打炮。
“所以我那时候分手都快碎了,你俩晚上一起过夜?第二天穿上衣服就一起找我来了?”屈南按下白洋的玻璃茶杯,“是不是?”
白洋咬咬牙:“是。”
“那时候你们就同居了,是大三,所以你们是大二好上的?”屈南也不傻,白洋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和别人住在一起的性格。能让他心甘情愿租房同住,肯定是感情到了一定厚度上,有时间作为加持。最起码,他俩已经好了大半年。
“应该是吧?”唐誉装模作样地碰了碰白洋的手臂,“是吧?咱们那时候都好挺久的了。”
“不是,你俩怎么会好上的呢?”陶文昌开始发问,“不会是见色起意吧?”
白洋和唐誉同时不说话了。
白洋在擦汗,唐誉脸还红了。
还真是啊?这惊天动地的开局,两个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同一时间看上了对方的脸!陶文昌也是洗脑包吃最多的那一批,自己明明有最为灵敏的gay达,无论哪个好兄弟出柜他都看得出,唯独错过了白洋和唐誉:“请采访你们一下,你俩当时是只吃嘴子,不说话吗?你俩不是一开口说话就吵架吗?白队,你不是最痛恨他抢了你学生会职务的吗?”
屈南也连连点头,看向白洋。brother,你给我一个交代。
“当时……我俩……我俩……其实抢我职务这件事也不是他本性使然,唐誉他也没想过要抢什么。”白洋脑子特别乱,不是故意不说,而是真抽不出一条线解释。
唐誉这时候说:“我俩是因为一起说别人坏话,慢慢对对方改观。”
“谁啊?”陶文昌问,“不会是祝杰吧?”
当时白洋和唐誉是情敌,俩人喜欢的男生叫薛业,薛业喜欢的男生叫祝杰。敢情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俩人就是这么建立了感情?陶文昌并不能完全相信,但是一想到他俩都好了这么久了,又没什么不能相信的。
“对,就是祝杰。”白洋也承认了,忽然转过头说,“你还追过薛业呢,是吧?”
这突如其来的翻旧账,如此猝不及防!但唐誉冷静面对:“你也喜欢过他啊。”
“我和你喜欢的不一样,你是真喜欢他。”白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话头,刚准备将话题扯远。只听屈南又一个问题砸下来,把话题拉回原地。
“所以,唐誉出国读研这几年,你们看着没联系过,是不是藕断丝连?”
“这个就就就是我了。”姚冬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唐誉哥说,让我时不时和他说说,白队都干什么了。”
“你?你?”陶文昌用谴责的目光看向白洋和唐誉,“你俩是不是人啊?让一个小结巴给你们传话?”
“是是是我非要传话,和唐誉哥没关系!”姚冬立即撇清。
“你别解释了。”陶文昌语重心长,“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我一直觉得白队你外头有人,不然不会租房子住。而且你这种人也不可能素3年,大学期间肯定有。”
运动员精力旺盛,真不可能素着。可是陶文昌也没想到白洋研究生一直素,真是情深义重:“不过,按照唐部长你的心机,挑来挑去把我们首体大的招牌、跳高队的明星、田径队的C位选走了,眼线应该不止小冬一个吧?”
唐誉满意地点点头:“还有唐基德。”
“我就知道!”屈南马上说,“我总觉得他每次见到我都多看几眼,很有防范心。呵,原来是替你办事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那我远在大洋彼岸,总要知道你和白洋有没有干点什么,毕竟你俩都竹马了。”唐誉这时看向了陈双,“又又,今晚屈南回去之后可能会心情不好,要是他又哭了,你替我和白洋哄一哄。”
“什么叫‘你和白洋’?”屈南听着不舒服。
白洋默默将脸偏向门口的方向,这边战况激烈,他躲。只要不看,就可以不说话。
而屈南伸出手,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缓缓掰回来:“所以你俩是大二就好上了,然后大三开始租房子同居,大四美美幸福一整年,研究生时期欲说还休、藕断丝连,毕业后重逢立马旧情复燃?对吗?”
“我纠正一下,大二下半学期我俩就租房了。”唐誉再添一把火!烧得更猛烈些!
白洋的目光还有点闪躲:“是,时间线就是这样。”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还骗我你俩不共戴天?”屈南眼圈都要红了。
“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也没想到……我俩还能遇上。我以为毕业分了就分了。”白洋连忙好好说话,虽然他对屈南的泪水免疫,但是他也不想给兄弟惹哭,“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
“真的?”屈南含泪地问。
“真的,研究生毕业之后,我偶然间进了他家的公司。”白洋说。
然后,白洋的脸就被唐誉掰了过去:“我处心积虑把你弄到我家公司,你觉得是偶然?我脑浆子都快算出来了,想着你未来想要转行转哪儿去。”
“处心积虑?你们家要对他干嘛?”屈南调转了矛头,因为他想起一件事……唐誉的家庭不一般。他能和学校掰手腕,直接空降,后来他们大三的时候选新任会长,学校也是属意直接让唐誉上任。
无论怎么看,会长这个职务从大一开始就是给唐誉准备好的。而白洋,从始至终就是被放弃的那个。这样的大家族能容得下白洋吗?屈南不由地紧张起来,别说接受了,他怀疑他家人一定会让他们分手。
唐誉也打起精神,刚刚气人的环节已经走过了,接下来是正式环节。“我家人不干什么,我已经和他们说过,要正式地见面,接受我和白洋的感情。”
“哇……唐誉哥你你你真有担当!”姚冬身为唐誉迷弟,自然叫好。
可这种事,陶文昌和陈双都不看好。两个人差距太大。
更别说屈南这种了解白洋家庭背景的人,直接就是不想同意。你说带白洋见家长就见?你想过万一他们不同意之后的后果吗?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协调家里,我家人也很好相处,现在他已经见过几个。”唐誉表态。除了二大妈和小舅舅,白洋现在已经得到了谭叔和李叔的认可和信任。虽然谭叔和李叔都不是真正的家属,可是身为安保部三大巨头,能得到他们的同时点头也不容易。
白洋在他们心里的印象已经从“不好”变成了“很好”。
“唉……”屈南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叫什么事?男大不中留?
这不就是网上说的那种“闺蜜和男友吵架我劝分八百次,结果还要给份子钱”?
心思细腻的他已经能想象出将来会有多大的矛盾。他真怕那些人查到白洋家里。别说是豪门,普通人结婚都要问问三代之内有没有犯罪记录。
“白洋,你跟我过来一下。”
屈南把白洋叫到了奶茶店门口,特意避开了唐誉的视线:“你家的事……”
“他不知道。”白洋轻声说。
“那肯定不行啊,将来肯定会知道。”屈南说。
唐誉伸着脖子想要听清楚什么,但什么都听不见。他最不喜欢的感觉又来了,这俩人总有秘密。
“他家里人真的很好相处吗?唐誉他说话在家里管用吗?”屈南虽然还是碎着的,可是已经开始操心,“万一……”
“所以我没同意呢,我得先把我爸那边解决了。”白洋打断他,“他出狱了。”
屈南的心跳都跳慢了一拍:“他回来了?那怎么办?他找你没有?”
“目前还没有,但是我觉得……快了。”白洋也不想瞒着唐誉,而是实在说不出口,无论是家庭的哪一边,他都有着无法掩饰的硬伤,“屈南……你不怪我吧?”
“我当然怪你,我现在恨不得掐死你!”屈南的手放在白洋脖子上,但是没掐下去,“我问你,这事……北哥知不知道?”
一提北哥,白洋更紧张了:“不不不,不知道。”
“呵,你也知道害怕?你也怂了?到时候你自己和他解释吧!”屈南放下双手,刚一回头,就看到明明已经离开的小狗军团又回来了,一个一个探头探脑站在奶茶店门口。
“白队,你和唐部长……到底什么关系啊?你们是不是在谈啊?我们越想越不对劲,所以回来问问你。”
一个清秀的学弟再次掀起了今晚的高潮,白洋认命地点点头:“是,是,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真的?可是你以前不是和我们说‘不谈恋爱屁事没有’吗?你和我是这样说的诶。”
“对啊,也和我这么说过。”
“当时也是这么劝我的……”
“因为我屁事多,行了吧?你们赶紧回去训练,快去快去。”白洋挥挥手,先把这群小狗轰走,再一回头,方才还春风得意的唐誉又斜着眼睛看自己,估计又开始吃醋了。
“聊吧,继续聊。”唐誉笑着阴阳怪气,还不快过来哄我!
作者有话要说:
买定离手啊!大家猜重逢后的第一次谁是1!
白洋:这下好了,体院全体掉马,所有人都知道了。
公主:呵呵,这么多小狗啊。
第72章 怒中生欲
唐誉看着近在眼前的白洋和屈南,又觉得此刻他们远在天边。他俩绝对有什么大事瞒着自己呢,即便听不到声音,光是看表情也能分析出来。
而且这件事,必定是重量级。屈南那个忧愁劲儿完全溢于言表,要不是知道他和白洋从小不来电,真的会怀疑他们对彼此究竟多重要!
还有小狗军团……白洋的人缘可真好啊。唐誉把吸管咬了又咬,一口气喝光半杯草莓啵啵。
等他俩再回来,屈南看似已经调整好了,实际上是重点发生了转移。白洋和唐誉的地下恋情曝光,这对他来说已经算不上心碎大事。当下最严重的是,白洋会不会被唐誉家人接受?
那种豪门,不好进吧?
“没想到啊,我看了这么多对儿弯崽,体院红娘一世英名居然栽在你俩的头上。”陶文昌已经认命。
“我就说呢,唐基德那小不点儿天天防着我。”屈南也算是明白了。读研时学校给了双人宿舍,他刚好和白洋一个房间,有一天白洋发高烧,自己在宿舍里照顾他,那唐基德就像个小炮.弹,直接冲到宿舍,以照顾白洋为名……把自己轰出去了!
当时屈南就略有疑惑,明明那是他的宿舍,唐基德为什么突然霸道?
现在已经全线理清,敢情唐基德的背后是唐誉。真不愧是姓唐的,天下就你俩是一家。
“你们就放心吧,家里那边我有准备。”唐誉当然也看得出来他们的担忧,这不只是他们担忧,也是自己的。
白洋这个人太骄傲,如果家里人为了自己,当着他的面大吵架,他那个超绝高自尊肯定接受不了。当然了,唐誉也很有把握,全家没有一个人是这样的。
“你能做什么准备?你在你家说话管用?”屈南退一步问。
白洋的背景肯定禁不住查,只要漏了一点儿,唐誉家人必定不会认同。屈南不想说自己这是豪门刻板偏见,可人之常情,他换位思考。所以这件事最好的结果就是……唐家人会同意他俩的感情,但并不热情欢迎。
放他俩出去自己住,不干涉就好。如果唐誉说话管用,他就有能力维护这种平静,屈南不求唐家人把白洋当成自己人,只求一个互不打扰,面上过得去。
“你如果出柜了,你家里能接受?”屈南的每个问题都十分尖锐。
“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我在家里说话管用,你们不要恶魔化我的家族。”唐誉也理解屈南的这份忧愁。如果不是白洋一再而再给屈南吃洗脑包,两人心思同样细腻,说不定可以成为朋友。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屈南说完看向了白洋。
白洋朝着他点了点头。
“你点什么头啊?”屈南开始翻旧账,“当年,唐誉在我们小群里显摆他男朋友给他捏冰雪玫瑰……是不是你亲手做的?”
不说这个,唐誉都没想起来,他马上打开手机相册,把那朵雪花凝结而成的玫瑰花找了出来。“白洋给我捏了好几朵呢,诶,其实我都说不要了,他非给我做。”
屈南看了一眼照片,又猛回头看白洋:“你那时候经常去超市买新鲜蔬菜,说是回家做饭省钱又健康,不会是回家给他做饭去了吧?”
唐誉又开始翻照片:“照片太多了,我都不知道给你们看哪几张……白洋那时候只要有时间就给我弄五菜一汤,还有甜品。对了,我们上班之后他还给我熬夜做佛跳墙。我真的不让他做,他总担心我肚子饿。”
此时此刻,白洋已经没法再解释什么,因为唐誉的戏台子已经搭好,大戏开锣,就算他否认,屈南也不会相信。狗东西平时装那么老实,浑身都是心眼子。
一张张照片翻过去,屈南仔细想想曾经,好多时间线都是他俩偷偷摸摸的证据!那都是他俩的“糖”!
“那以前体院集体去迪士尼玩儿,晚上住别墅,你都是和谁一起住?”屈南准备迎接最后的暴击。
白洋先是看了一圈大家,最后低着头:“和他。”
唐誉笑着收好了手机:“有一次我俩闹别扭,我在楼下沙发睡,他都没有在2层的房间睡觉,而是下来陪我。陪我挤在沙发上睡了一夜呢。”
五雷轰顶,屈南的眼圈刷一下又红了:“你就非得选他不可了吗?你骗我骗得好苦啊……”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白洋赶紧拍拍他,并且给陈双使眼色。屈南今晚回去肯定要碎,这颗易碎的公主心就靠爱情来粘合。
作为体院红娘的陶文昌现在是躺平不管了,这两个聪明人的爱情应该用不上自己插手。只希望聪明人谈恋爱也能聪明些,说话别太多弯弯绕绕。而姚冬已经迫不及待打开了手机,一眼看到某个小群里的新消息已经变成了99+。
终于可以说了,他都憋了好几年了!姚冬马上点开群,大胆回复:[是的!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等到从奶茶店出来,天已经全黑。
白洋把屈南他们送到学校门口,没想到一次偶然间地返校成为了他今生今世的掉马高潮。手机震动不停,嗡嗡嗡,嗡嗡嗡,伴随着他们的脚步声往停车场走。6个保镖尽职尽责地跟在身后,浩浩荡荡走向停车场。
“不给他们回个信息?”唐誉手里还拎着几杯打包的,“这家奶茶性价比真高,也不知道能不能加盟?”
“你今天倒是高兴了?不累吗?”白洋都累了。
“还行吧,我今天才知道啊,大嫂也不好当呢。”唐誉心满意足地走向副驾驶,“你开车吧,我歇着。”
“臭德行。”白洋白了他一眼,但是也没说什么。有时候他看着唐誉开心……自己那颗被家庭琐事缠绕的心也会跟着放松起来。唐誉不止是天生会爱人,他还天生会让人高兴,唐家这样的家族到底是怎么养出了一个……完全不像豪门的豪门公子?
这种割裂感,也存在于唐誉和他的竹马团身上,他们那些人就属于白洋刚刚认识就会敬而远之。
车子发动,白洋通过导航往医院开,仍旧没有点开手机,任由兄弟们找他。唐誉坐在副驾驶里,时不时笑一声,时不时拿出手机看看,白洋都不用猜就知道他一定在复盘。
现在更是不敢回体院了,恐怕连教练都得知道。
一样东西在他们当中晃悠,金光飞射,白洋从上车后就一眼认出来,就是他那个“招财进宝”的车挂。
“你这车和这个车挂不适配。”等到车开到医院附近,白洋冷不丁地说。
“怎么不适配了?”唐誉这才放下了手机。
“人家都挂‘出入平安’,你又不缺钱,你挂这个没有任何意义。”白洋想了想,唐誉还是得保险一些。
“我觉得这个就挺好,你别偷偷给我摘了。”唐誉说话间,车已经驶入医院的地下停车场。白洋顺着墙上的指示往VIP区开,车后头一串小尾巴,3辆凯宴如影随形。
VIP停车区域空旷,等到车停下来,白洋想了想,认真严肃地说:“还是换了吧。”
“要你点儿东西怎么这么难?”唐誉知道他什么意思,“那你给我买一个‘出入平安’。”
“我买的肯定便宜,挂你车上不显好。”白洋不希望唐誉和“寒酸”这两个字有任何关联,“或者你换个玉石的,现在都挺流行那种。”
3辆凯宴已经停好,只不过唐誉那辆车不下人,他们也没有下车的习惯。一旦那辆车动了,他们得保证第一时间能跟上,不能掉链子。谭玉宸今天可开心了,以前唐誉总是不能融入体院,大家都把他当外人,今天从此分明了!
以后少爷在体院也有他的人脉,也可以横着走!
可是前头那辆车还是没有要下人的动向,不会两个人亲上了吧?谭玉宸开始纠结,以前不是没遇上这种事。
车里,两个人还真没亲,唐誉明显抱怨地问:“你最后和屈南在门口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白洋的心有点乱,也有点滚烫。今天算是打破了他在体院投放的结界,也是他始料未及的答案。真的公布了?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告诉所有人,自己和唐誉有关系?
回想他们的曾经,白洋只会觉得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大事!
“你和屈南为什么总有事情瞒着我啊?”唐誉不喜欢这感觉,屈南这个“唯一”的含金量可太高了,高得离谱。
“我没有和他瞒着你什么,他只是拉我过去问了问你的家庭背景。这些事……”白洋很会骗人,“总不能直接当着你的面问出来吧?问你爸妈干什么,一个月多少钱?多冒昧。”
可是白洋的骗人在唐誉眼里,只是一层一触就碎的宝石玻璃纸,或者说根本不用触碰就主动碎得七零八落。“白洋,你知不知道你一旦遇上屈南的事情,说话就会变很快,语气也会变得很冲?”
“哪儿有啊?”白洋反问。
“你现在就冲了。好,我们不吵架,现在我们已经公开了,对感情是不是得坦诚些?”唐誉坐直了问,“屈南对我家保持观望态度,我完全可以理解,真的,我一点儿都不觉得他小题大做。我知道他怕你吃亏。”
白洋又开始想抽烟了。
唐誉一把按住车上的点烟器,不给他这个机会:“所以他有什么问题应该直接问我啊,不是找你嘀嘀咕咕。根据我对屈南这个人的理解,他也是会带着问题找我要答案。所以你俩到底瞒着我什么呢?”
“我没瞒着。”白洋真希望唐誉没这么聪明敏感。可如果他不是这么聪明敏感,自己也不会喜欢他。自己只会喜欢上一样精明的聪明人。
“你对我,永远不坦诚。”唐誉松开了点烟器。
“我对你不坦诚?难道你对我就坦诚?我也觉得你和你竹马之间有秘密呢。”白洋一直不说,是因为他找不到机会和唐誉谈谈,既然两个人要往下走那就解决一下。
这回轮到唐誉不开口了,这个默认的瞬间就坐实了一切。
“你们之间到底瞒着我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如临大敌?他们对你的保护欲正常吗?”白洋一口气连问,“他们看你的眼神和语气,都让我觉得你是一个随时随地要消失的人。唐誉,我只有屈南一个,你有那么多,你们一起瞒着我,我心里也不舒服。”
“我们没瞒着你。”轮到唐誉一口咬定,“你先说,这回陪不陪我过生日?”
“不陪,你不说我就不陪。”白洋也是赌气。既然两个人都不坦诚,那就在这儿耗着!
谭玉宸都想在车里抽根烟了,这时下不下车呢?俩人还没亲完?刚刚这样想完,连号车牌的凯宴开了门,两个人同时下来了。可是那表情完全不像是刚刚亲完,怎么看都像是吵架?
“快快快,下车。”他和老五一辆车,连忙催人熄火。
老五熄了火,跟着老六一起开车门。另外两辆凯宴也是如此,下车迅速不拖泥带水。结果就在他们准备大步流星走向唐誉的那一刻,生着气的唐誉和白洋却忽然间转了方向,两个人直奔后车门。
“等等!”谭玉宸马上止步。
白洋开门,白洋把唐誉塞了进去,然后自己也进去了。那辆车用的还是最黑的玻璃膜,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快快快,回去。”谭玉宸可太熟悉他俩的操作,连忙又拽着老五回去。其余的保镖们也见怪不怪了,转身上了车,坐在车里默默无言。刚才还以为他俩打啵儿,结果俩人吵架。后来以为他俩吵崩了,他俩又上车打啵儿。
在白洋关门的一刹那,唐誉的眼神就有点迷离了。两个人都带着火气,在欲.望的世界里进进退退。就像这个世界已经给他们设定好了剧情,一旦接触,头发丝都掩饰不住对彼此的渴求。
唐誉躺在后排车椅上,心和手一样颤抖。他的愤怒转化成了体温,一旦收拢手指就能拉住白洋的腕口。白洋摘掉金丝边眼镜的刹那,唐誉的心口又像被锤子击中,麻痹了全身肌肉。
“操你大爷……”白洋到底是体育生,比较粗糙。
唐誉的手顺着他的皮带往上摸,呼吸急促地说:“不行!我真有大爷。”
“操你二大爷!”白洋快气疯了,也急疯了,怎么自己这么理智的人,遇上唐誉就不管用?
“我也有二大爷……我就知道你狼子野心!”唐誉的手先动,一把摸到了白洋兜里的手机。白洋骑在他的腿上,右手压在他的胸口上,左手抢过手机,当着唐誉的面点开了最近的语音。
[白队,你和唐部长是真的吗?]
下一秒,白洋吻住了唐誉的嘴唇,撕扯着两人的需求。唐誉不带客气地回应着,顺手就拆了白洋的皮带,不断加深这个舌吻的深度。车限制了他们的姿势,可密封的车厢却增加了压强。
早就该做了。这是他和白洋的共识。从他们重逢的第一天,脑袋里就在思考怎么给对方扒光,怎么将对方征服。然而两个急疯了的人却选择不动手,就是不希望关系重蹈覆辙,再次回到用肉.体交缠解决一切的炮友阶段。
观望和等待变成了隔膜,将清醒和高潮隔阂。两人又同时把隔阂拆掉,唐誉的长发散在座椅上面,顺势拉起了白洋的领带。他变成了一道风景,人间绝色,只需要白洋弯一弯腰,就能轻而易举地拥有他。
白洋在唐誉的喉结上狠狠啃了一口,一边捏着亲唐誉的下巴,一边回复那条消息。
“是,我俩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咩咩:大吃特吃!
公主:大吃特吃!
第73章 人间绝色!
听到白洋亲口承认他们的关系,唐誉一整天的好心情抵达了他从未想过的峰值。
他们曾经也有过顾虑,认识没多久就上床了,然后是不间断地上床,一有机会就上床,如此高密度的打炮会不会降低他们的新鲜感?会不会几个月之后就开始厌烦?
哪怕是下课之后,两个人换教室在大学的走廊碰上,都会心照不宣地进一趟厕所,脱掉对方的裤子。结果也是显而易见,再多的接吻也没降低他们的新鲜度,只有永不餍足,填不满的想要。
“有套吗?”白洋把手机扔在一边,两人吸吮着对方的嘴唇,动作飞快地解对方的领带。从队服到正装,唐誉并不觉得白洋魅力下降,反而越来越有味道。他坐在SVIP办公室里,亲眼目睹白洋工作时的专注和风采,当他撑着一身疲惫开完会,唐誉就很想把人拉到办公室里,干一些不能言说的身体接触。
唐誉没说话,只是用接吻来回答。他们都很主动,因为这一次来得太晚,他们的眼神每一天都在对方的身上粘着,如果目光能洞穿对方,对方无时无刻都被对方穿透到煎熬。无法再克制的抚摸代替了言语的拉扯,两人的身体在对方手里很快诚实地交代了一切。
一个摘了金丝眼镜,一个摘了皮筋。白洋很喜欢亲唐誉的嘴,如果说自己的嘴是用来骂人,那么唐誉的嘴就是用来亲的。
“有套吗?”白洋又问了一遍,身体上的反应无法隐藏。
唐誉还是没说话,两只手爱不释手地掐着白洋的腰。
“我不信你车里没有,狗东西。”白洋咬住了唐誉的耳朵,两人的皮肤像是开始粘合。唐誉听不到,可是能感受到耳朵上的热意和爱意。他浑身发烫,白洋太了解自己哪里敏感和脆弱,但相应的,他也知道他的弱点。
“白队怎么连套都不准备?”唐誉的手滑过白洋的耳后。
耳朵后头那一片细腻的皮肤,足以让白洋颤抖,他也不知道唐誉怎么就发现了这个地方,每一回都能管用。衬衫扣一个一个解开,也有可能是扯开,怒意在心头回转,归根结底变成了控制不住的吸引力,两个人几乎同一时间解开了对方身上的纽扣。
白洋气喘吁吁,欣赏着唐誉身上的肌肉线条。
“操……”他仍旧忍不住骂了一句,上天不公,凭什么唐誉不是运动员,也能练出这种赤.裸的风情?
这样的人间绝色,被自己享受到了,这个不亏,这个真的不亏。白洋迷恋住了,手指在唐誉的肌肉轮廓上滑动,抚摸生动又漂亮的腹肌线条。V状的腹股沟若隐若现,人鱼线上下左右都没有一丝赘肉。
人间绝色。
白洋舔了舔嘴唇,将手放在唐誉的腰上。作为一个跳高运动员来说,天生他们就没有宽肩的基础,所以唐誉的肩膀总是比他宽一丢丢。白洋的心思越来越乱,不知道先看哪一点,哪一点都好看。
“车里到底有没有?没有的话你一会儿别哭。”白洋和他同时间纠缠住对方的上身,倒在了对方编织的网里,皮肤霎那间滚烫,说不清是热还是冷。说是热,可两个人都在发抖,说是冷,可都在冒汗。
“你说不说?”亲着亲着,白洋还在要套子。
唐誉只是笑,笑薄情的白洋也有这样的一天,自投罗网倒在自己身上。车放在平时用肯定够用,现在显得太窄小,彼此的气息包裹着他们的注意力,互相吸收对方的二氧化碳。
全部的空间,只有他们。
“我以为你还是习惯不用呢。”唐誉坦诚地抚摸着白洋的头发,白洋有好多好多臭毛病,比如每次都不爱用。自己倒是喜欢用,经常准备着,最后被白洋气得也不要了。
你不用,我也不用,互相干着吧。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需要任何阻隔。艳遇一样的性经历,痴情一样的分离期,造就成今日的局面。他们很难想象再找到另外一个人,不是彼此的人,连碰都不想碰,看都看不上。
唐誉摸到了白洋脖子上的细链子,金项链成为了他给白洋的枷锁,这辈子永永远远拴着他的脖子,牵引着他这把硬骨头的锁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在自己手里碎掉,再拼回去。
两个人互相贴着,好似完美锲合的齿轮终于卡在一起。白洋充满情.色地揉捏着唐誉的耳垂,唐誉在他脖子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吻痕。
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留吻痕了,从前白洋看得紧,什么都不让。不能让屈南发现,不能让其他兄弟们发现,现在去他的吧,谁想看就看。唐誉喉结滚动着,掐着白洋的腰窝。
狼子野心,心照不宣。他们都知道车上肯定有套子,因为他们都想找到机会就上了对方!
白洋一边吸他耳朵一边问:“你干嘛老是不系皮带?”
“一看你就不知道……订制的正装,没有皮带。只有你那种在外头买的正装才有,因为不合适。”唐誉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裤腰上,笑着指了下副驾驶的后侧口袋。
白洋的胳膊随意一伸,拿到了,是一盒普通款的套子。唐誉习惯性地接过来,拆了一个。
“含着吧。”唐誉把套子递到了白洋的嘴边,牵引着他脖子上的金项链。白洋将他往下一推,咬住了安全套。
不算是白日宣淫,但也足够他们脸红心跳。白洋真的很想开灯,只不过车里不允许。一直以来他都不舍得闭上眼睛,要看着唐誉,还要痛骂谁给他那么好的基因。在最后的时刻他们同时牢牢抓住对方的脊背,汗水、唾液和泪水都混成一体。
他们终于可以放肆地在对方身上留下印记。
白洋最后俯下身,全身心地伏在了唐誉的耳边。唐誉想要回应他的亲吻,又被白洋强硬地掰过脸去,他的动作和声音都落在了唐誉的耳边,和曾经千千万万次一样。只不过这一回,白洋快速摘掉了唐誉的助听器。
失去了声音,唐誉的眼睛顿时睁大了。
两人在迷离的恍惚中,唐誉感觉白洋在他耳边吹气。
意识崩溃又重新上线,白洋颤抖着,压低了声音:“很想你……”
说什么呢?唐誉迷茫地看向了他,白洋的嘴又一次压了上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谭玉宸终于收到了唐誉的新消息。
我家小少爷:[六儿,帮忙拿两套新衣服。]
“我就知道……”谭玉宸把耳麦戴上,对着旁边的老五说,“你们先盯一下,我去楼上拿衣服。”
唐誉在医院陪床,所以在楼上也有他的衣服。谭玉宸拿下来两套,不敢开后头的车门,开了副驾驶的门给扔进去了。他快步跑回自己的凯宴,往车里一窝:“他俩估计快出来了。”
“不一定吧,他俩以前也不是很快下车。”老五也见怪不怪。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后车厢的车玻璃便滑了下来,出现了一条仅仅能通过一只手宽度的缝隙。一只骨骼感较强的手垂在外头,掌心发红,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当中夹着一支烟。白烟顺着气旋往上飘散,好像无意间形成了一个圆圈。
等到他们下车,又过去半小时。白洋事后烟也抽了,唐誉的衣服也不太合身,但确确实实不需要皮带。两人的脸上都带着不言而喻的一层红晕,一看就是刚刚被滋润过。
以前有人说过一句话,这两个人要是发生了性.关系,即便他们装得再不熟,也有蛛丝马迹,就是和平常关系不一样。
唐誉不知道他和白洋现在是不是,但明显这没法弥补3年的空窗期。他身体里的某一部分被唤醒了,就不能再装作看不到。白洋也是如此,时间又给他们打回了曾经,找到机会对视一眼,就想给对方亲成稀巴烂。
等到晚上睡觉时,两个人嘴唇都肿了。
唐誉还在玩手机,时不时复盘一下今天的流程:“白队,你那些兄弟是不是都夸我呢?”
“夸你什么?”白洋问。
“夸我贤良淑德,贤惠大方,夸我一看就是一个贤内助。”唐誉把手机放下,“你呢?”
白洋看到唐誉的嘴唇,还是有种冲动。“我又怎么了?”
“我都当‘竞体嫂子’了,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当‘京圈贵妇’?”唐誉拉上了被子。
白洋其实预料到了这一步,虽然他们的模式回到了几年前,可关系不一样了。两个人都在往认真走,谁也不想“破镜重圆”变成“重蹈覆辙”。
“你不用急着给我答案,我可以等。”唐誉察觉到他的犹豫,没关系,两个人长跑7年,不差这一点时光。
“等我跟你回家的那天,我就全告诉你,包括屈南知道的一切。”可白洋这回不想让唐誉等太久。
唐誉顿时一怔,因为他也没想到白洋如此直白地表态。
“你呢?”白洋在感情里一来一往,他既然说了会跟唐誉回家就肯定有这一天,“你什么时候把你竹马团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唐誉想了想,也点头了:“等我今年过生日这天,好么?”
“好,一言为定。”白洋伸出了小拇指,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精明的人居然会用如此幼稚的方式发誓。可偏偏唐誉和他一样幼稚,两根小拇指犹如他们一层一层缠绕的命运,勾在了一起。
第二天,白洋还是老时间起床,唐誉还是起不来。
白洋先是看了他一会儿,天蒙蒙亮。唐誉睡觉戴着一个丝绸的眼罩,还有一个不伤头发的蕾丝发圈。他柔软地陷在被窝里,永远拥有婴儿般的睡眠,和……几十个婴儿般的食量。
当了太久运动员,白洋忍不住要热身,就算现在要养腿,他还是做了100个俯卧撑。100个之后只是微微出汗,他又给自己加了100个,没想到俯卧撑还没做完,他听到门口有动静。
是脚步声。
白洋警觉,飞快地披上了外衣,将病房门拉开。
“啊。”水生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早醒了?”
“我……睡不着了。”白洋连忙把拉锁拉上。
然而一切怎么逃得过水生的眼,什么痕迹都看得明明白白。但他还是装傻:“那个……小宝呢?”
“他还睡着呢,不到9点不起床。”白洋指了指。
这情景有点好笑,白洋是静养的病人,可是老早就起来,精神百倍地热身。小宝是陪床的家属,结果占据着大半双人床,到了时间还不起,还需要白洋照顾。水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先把保温杯给他:“这是你今天上午的中药。对了,从今天开始,你的饮食也会变成药膳。”
“我的?”白洋没吃过药膳,但想来那东西不容易做。
“对,我吩咐他们做的,我给你订做了餐单。你身体真的亏太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补回来的那种亏。”水生很了解他,因为自己曾经也是,看着比普通人厉害,实际上就是一口气撑着。
白洋心头暖:“谢谢您,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和小宝的事情我都知道,既然说到这里,咱们先简单地谈谈吧。”水生关上门,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病房的客间。白洋跟着他走了几步,某种预感开始升腾,水生,恐怕什么都知道。
“你家的事情,能不能完整地告诉我?”果不其然,水生刚坐下就开门见山,“白洋,我希望你能全部告诉我,好吗?”
“您是不是已经都知道了?”白洋还是不死心,问了一句。
水生不想隐瞒:“是,我知道一些,但是我想听听你的视角。”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晚的屈南:嘤嘤嘤白洋为什么和唐誉好了啊?
这一晚的体院小狗:哇塞白队和唐部长好了!
教练:臭小子!!!
第74章 夜奶事件
白洋有时候觉得自己是透过一层毛玻璃看水生,看得清楚,又看得不清楚。
“可是,为什么?”他喘了喘气。
被唐家调查,这件事他并不意外,被安保部三大巨头怀疑,他也不意外。然而轮到水生来问,白洋倒是意外了,
“您就没想过,我的视角是被我美化过的视角?我如果想要粉饰太平,可以把自己的身世说得天花乱坠,把自己完全摘个一干二净。”白洋说。
水生的坐姿十分放松,可就是能让人感觉到时时刻刻存在的威压。“如果我连真假都分不出来,你认为,我凭什么坐在安保部的第一把交椅上?”
白洋只是看着他。
“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你以为安保部的部下还能信服?一个合格的领头人不止是自身能力出众,也需要过硬的威望。白洋,你从前是领队,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大家为什么信服你,不单单只是你跳高成绩好吧?还需要你在关键时刻作出表率的能力,带领全队的能力。”水生微微点了点头。
白洋的呼吸有些重:“可是……”
“你先说,真真假假我自会判断。再有……安保部当年建立的核心基础就是保护唐家的每一个人。我作为最重要的执行人,也是唐家面对任何危机的第一道防线。如果我的信息核对准确,唐家不会过问太多,所以我需要你精准的回答,从你的视角出发。”水生不止是一个只会安排保镖布局和制作药膳的人,“换句话说,如果你的视角没有主观色彩,我才会怀疑你的动机。”
见白洋不出声,水生便拍了拍旁边的沙发:“坐下来说吧,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年长于你的朋友。对了,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件关于小宝的事情。”
嗯?关于唐誉?白洋不假思索地走了过去,坐在了水生的旁边。
唐誉今早醒得很早,可能是昨天过得太兴奋,今早睡得不沉。睡梦里,上身赤.裸的白洋斜倚在车门上,一条手臂伸向窗口,探出去了一只夹烟的左手。常年训练的大臂肌肉有着流畅线条,小臂的血管恰到好处地凸起着,不粗也不壮,只让他觉得唾手可得。
“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白洋还笑,笑得像个穿上裤子就不准备负责的薄情汉。
狗东西!唐誉气醒了,伸手下意识地摸向床边,可是只摸到了一片冷冷清清。他迅速摘下眼罩,在静音世界里寻找白洋的身影,窗外光线不明亮,空旷的睡房令唐誉浑身不适。
真是狗东西,明明知道自己睡醒了身边不能缺人……唐誉嘟哝了一句,不情不愿地爬起来,也不穿拖鞋,光着脚,披着一条薄薄的长毯子,开始在屋里四处移动找人。
人呢?人呢?我的羊呢?
“……小宝在两个月的时候,一直都是我时时观测他的成长指标,他妈妈唐爱茉那时候身体也不好,我和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唐家很信任我。”水生说到这里喝了一口水,显然勾起了痛苦的回忆。
白洋也想喝口水,身边没有,紧张之余他拧开了保温杯,喝了一口中药。结果就是因为太紧张了,居然不觉得苦涩。
水生咽下温水,说:“后来我突然间发现,小宝有一周左右没怎么长体重。那时候我有一个小本子,现在还留着,他的大小事我们都记得清清楚楚。白天小宝喝奶的时候就很着急,咬住奶嘴就不肯松开。”
“他生病了?”白洋一阵兵荒马乱,唐誉看着挺结实的,小时候怎么还这样?
水生摇摇头:“不是生病,如果他要是生病,我们不可能一周之后才知道。当下我就心有怀疑,于是从头到尾检查了夜间监控,才发现……是当时照顾小宝的月嫂夜里为了图省事,少给了他一顿夜奶。”
“啊?”白洋确实不懂,他哪儿听过这个。
“小宝的夜奶没有吃饱。”水生看出他不明白,所以特意把后果告诉了他,“新生儿吃不饱夜奶的后果非常严重,可能会发育迟缓,也可能会死掉。小宝每天晚上睡得香不是他天生乖乖的,而是他……”
“他怎么了?”白洋头一次觉得水生的语速有点慢。
水生皱起了眉:“他每天晚上都饿晕过去了。”
“啊?”白洋又是一个震惊加不解,这么……这么严重的吗?
“新生儿低血糖。”水生重重地点了下头,“小宝他听不到,也不能说话,每天夜里想吃东西也吃不到,更没有力气哭,只能活生生饿晕过去。等到第二天早上再被月嫂叫醒,喝上奶才好一些。”
白洋再次回归沉默。一开始他还觉得水生有点小题大做,毕竟现在唐誉比自己还高一点,谁也别想拦着他吃饭。在一起住那些年,他还数次抱怨过唐誉胃口太好了,吃得多。可是这事越想越可怕,一个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居然饿肚子饿到昏过去?
唐誉饿晕了?这事一旦代入到具体的人身上,就格外容易痛楚。特别是唐誉还是一个听不见的婴儿。
“是我大意了,因为……我也没有孩子,我不懂,要是能早点发现就好了。”水生到现在还在自责,“他听不见,要想睡醒全靠月嫂主动去叫,我们当时太过信任月嫂,唐家以为对月嫂好就会有相应的回报,不知道她会因为贪图方便而少给一顿。或者对于别的小婴儿来说少喝一口没什么,可唐誉他不行,他少喝一口都不行。”
“那个月嫂……你们最后怎么处理?投诉了吗?别告诉我你们什么都没做。”白洋的担忧和后怕瞬间转换成了另外一种情绪,敌对。
“我去处理的,这点你放心。可是那时候我不敢告诉唐家的其他人,那是一个多事之秋。等到小宝稳定下来,过了周岁礼我才说。”水生盯着白洋的眼睛,“现在你知道了,他小时候夜奶没有吃好。”
白洋在下一秒就点头,点得相当迅速。敌对的情绪一闪而过,最终定格成为了另外一种——焦虑。
怪不得竹马团和他家人都这么紧张,他小时候夜奶没有吃好!
水生满意地看着他,这么多年,每次自己和家人提起这件事,大家都劝他不要太焦虑,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小宝也顺顺利利长大。时隔多年,自己终于等来了一个可以和自己一起焦虑的人。
客房的门就在这时被推开,睡意朦胧的唐誉走了进来,毯子在身后拖了老长。
“你们在这屋啊……找了半天。”唐誉这会儿不爱说话,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白洋还愣着,沉浸在“夜奶事件”当中。唐誉现在睡醒之后必须找人醒盹儿,是不是那时候的遗留问题?后遗症。
“你们好好休息,我先走,下午我再来。”水生把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他也是那个年龄过来,当然也理解两个人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的心情。
等水生离开,唐誉靠着白洋的肩膀,一只手压住了他的手背。
白洋先看了看他的右耳,没有戴助听器。
“真是的,都知道我要醒盹儿了,还乱跑。”唐誉听不到,但是能感觉到白洋从头到尾都在配合他醒盹儿,甚至连喘气都平缓了。
白洋摸着他柔顺带香味儿的头发,还在想那个月嫂的事。究竟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才会对唐誉下手啊?
这一整个上午,唐誉都觉得白洋有些不对劲,他不仅没有催自己起床,甚至还主动问要不要再睡一会儿。他不仅没有说自己早饭吃得多,甚至还主动问要不要再加点什么。整个人的转换太剧烈,唐誉摸了下白洋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怎么就糊涂了?
“你别乱摸我。”白洋抓着他的手攥了攥,可能是小时候身体亏空,唐誉的手是不是可以再胖一点儿?
“我觉得你有问题。”唐誉单刀直入地说。
“你才有问题呢……你看看,你把我弄成这样,我怎么回去上班?”白洋指了指脖子。
吻痕都快留到喉结上方了,白洋照了镜子才知道多嚣张,仿佛一个到处显摆有性.生活的精神黄毛。
没想到唐誉倒是歪在沙发上笑了:“你们体育生不都是这样嘛……有女朋友男朋友就憋不住,总是显摆。我这是体谅你,让你也显摆显摆。等等……”
说着说着,唐誉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一步走到白洋面前:“你还想回去上班?”
“不然呢?”白洋推了下金丝眼镜。
“等等,我想起来了,有个东西没送你。”最近事情太多,唐誉都给忘记了。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小木盒,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里面是什么,因为这是眼镜盒。
白洋等着他给自己拿出来,笑着问:“重逢炮纪念品是吧?”
“你说话别这么粗糙,体院男大就是不会说话。这是迟来的生日礼物。”唐誉总是不能理解白洋那套荤话是怎么来的,小心翼翼取出一副新眼镜。
金光闪闪,能看出比白洋脸上的金贵。
“零度数的镜片,给你配好了。”唐誉把他脸上那副摘掉。
摘掉之后,白洋的市侩感和精明度都在直线陡然下降,要是头发再不捋过去,甚至有点脆弱。
可唐誉最知道,他不喜欢这份脆弱,白洋这个人是需要伪装和外壳的,哪怕是一层透明镜片,薄薄的,也是他心理上的保护色。他亲手摘下,还不够,要长时间的亲吻,从沙发吻到窗台,从窗台吻到床上,吻到白洋气喘吁吁,吻到两个人站不住脚,再亲手给他戴上。
一个窒息的吻,白洋的脸就红了,颧骨上非常明显。“你大爷……”
唐誉立刻亲他,堵住他的嘴,然后笑着说:“你别骂这个,我真的有大爷和二大爷。”
白洋被他压在下面,膝盖顶着他的大腿,手掌压着他的后脑勺问:“你是不是你家最受宠的孩子?”
“也不是……”没想到唐誉的表情忽然就暗淡了,“小时候,我不是在自己家长大的,经常这个家里住住,那个家里住住……我到处去住。”
“真的假的?”白洋持有怀疑。
“真的,我家所有人都比我厉害,我只是一个……透明人。”唐誉还揉了揉鼻子,装无辜装可怜这一招不止是屈南会,他也会得很。
“那你爸爸……他是不是很强势?”白洋被打动了,居然是群养长大的孩子,“那年在迪士尼,你说你小时候……你爸爸逼你吃了你养大的兔子。”
我说过么?唐誉点了点头,嗯,想起来了,说过。
“水生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为什么不拦着?”白洋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就因为这个,那晚在迪士尼别墅,自己在床上可是戴了星黛露的兔子发箍!
“因为……二大妈他总觉得他是外人,不好管我爸,我爸是……很严厉的人,他希望我能有大出息。”唐誉也想起了那一晚,十分甜蜜,经常回味,还拍了不少珍贵的视频。可是谎话也不能总说,他怕白洋问着问着就露馅儿,于是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为什么还想回去上班?就不能好好养病么?”
白洋直截了当地说:“我总不能把自己养废了,远程上班很麻烦。我可以白天上班,晚上养病,况且我还有一个大客户,之前一直是我在接洽,不能全甩给组里。”
“哼,你就知道心疼你组里,从来不心疼我。”唐誉咬了他一口。
“你别咬了!”白洋把他拽起来,自己就是太心疼他才当了0.5,不然全世界谁能让自己躺下!
决定了回去上班,白洋先把这件事告诉了水生。水生倒是很同意,人不能闲着,一闲着就容易乱想,很支持。唐誉最后也没有办法了,刚好今晚家里让他回去吃饭,所以下午三点两人分开,一个回唐家,一个回公司。
在医院门口分开,依依不舍是什么样,他俩算是全明白了。
那辆奔驰已经被谭玉宸提前开了过来,车子仍旧是给白洋用。白洋上车,还是习惯性先摸摸方向盘,他不能离开职场,他是那种永远需要成绩和成就支撑的人格,一旦没有这份认同感,整个人都站不住。
更别说……将来还要面对唐家。
车刚刚开到公司门口,白洋正要下车,手机却在这时候不巧地响起来。白洋瞥了一眼,下车的动作就此打住,该来的总会来,他就知道。
王笑凡:[哥,你爸说想见见你,还有……他能不能别总是住我家了,我家地方本身就不够。]
这一次,白洋没有犹豫,一把轮将车开上主路,去见他早就忘记长什么样的亲爹。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是两个人的下一个新阶段,互相了解彼此的家庭!所有的重头戏都要来咯!
陈念国:桀桀桀!
咩咩:给我死!
第75章 双向奔赴
还没把车开到目的地,白洋就先找了个停车场。
停好车,白洋步行走向他熟悉的那栋楼,现在这个家已经没了姑姑白兰的身影,只有姑父王健运。白洋对这里算得上印象深刻,童年时的寄人篱下。
有时候命运总会重复一些残酷的轮回,妈妈是家里的长女,张凯云作为她的弟弟占足了优势,连她的房子都霸占了。但是临死之前,张怜云都没有和白洋说过她弟弟不好。因为她习惯了,习惯被消耗、被牺牲、被奉献,习惯成为弟弟的血包。
而姑姑白兰,也是这条路。她同样是家里的长女,年轻时候开小卖部,小超市,赚钱买了两栋房,存了钱,嫁给了一穷二白的王健运还在不断给弟弟塞钱。她习惯了,习惯成为白晖的后备粮,习惯扶持一个烂泥糊不上墙的小弟,最后在白晖犯了事之后又卖掉了一套房,全部赔给了被告。
她倒是无怨无悔了,只要能留下弟弟一条命。结果就是房没了,存款没了,白晖入狱的第二年她突发心梗,草草结束一生,留下了一个年幼的女儿,王笑凡。
两个长女就这样没了,她们的吸血弟弟还活着。
上楼之前,白洋在楼下抽了将近半盒烟。他其实都快忘记白晖长什么模样了,依稀记得他很高,是个瘦高条儿。入狱之后白洋根本没再提过他的名字,想要把他从生命里挖掉。如今再次面对,白洋在心理上发生了一次奇异的退行。
退着退着,他忽然间很想唐誉。唐誉的夜奶没有吃好,不知道对以后的生活有没有影响。
嗡嗡嗡,手机震动。
来电人是房屋中介,询问他的那套房子还要不要出租。
白洋哪儿有房啊,这是当年姥爷张仁留下来的,去世之前,他也想给自己留点儿家底,就把房子过给了他弟弟张义。房子太小,才25平使用面积,张义作为二姥爷并没有占着,想让白洋最起码有个归处,白洋给租出去,一个月还能拿1000租金。
真好笑,家里就这么点儿家产,折腾来折腾去,比九子夺嫡还热闹。白洋先回复了一句[不租了],然后才上楼。
台阶的高度没有改变,每一步都困着他。
敲门声之后,开门的人是一个他不认识的青年。
“你是?”那人明显不认识白洋。
“你是什么人!”白洋也不认识他。但是看他这个年龄和长相……绝对没什么好事。
“小凡,家里来客人了?”那人回身说了一句,脚步声啪嗒啪嗒靠近,王笑凡那张天使面孔再次出现。
“哥?哥你可算来了……”王笑凡打开防盗门,把白洋拉了进去。白洋第一时间拽住她:“这男人是谁!”
“他……他是我朋友。”王笑凡说。
“你朋友?你才多大?什么异性朋友就往家里带?”白洋对王笑凡始终有一份照顾的心,姑姑去世前对自己很好,又帮忙还了家里欠的钱。后来他在这里借住,只敢睡在客厅沙发上,也不敢多吃。那时候小小的妹妹就知道偷偷去厨房偷点东西给他送来,晚上还偷偷给他拿被子。
每次白洋看到她,都会想起她小时候的模样,最后心就越来越软。自己亲缘浅,注定没有父母缘分,家人也不多,勉勉强强还有个妹妹。可是这唯一的妹妹就是不听话!
王笑凡无话可说了,身上还穿着高中校服T恤,可是穿在她身上就不像普通校服,倒像是青春偶像剧里的校园女主。见她低头不言语,白洋也不逼她,回身问陌生人:“你叫什么?多大了?”
“哥,他叫严昊,今年……”王笑凡替他说。
“你让他自己说!”白洋瞪了王笑凡一眼。
严昊这才说:“今年25了。”
“你他妈神经病吧?你25岁找我妹干嘛?她成年了吗?滚!给我滚!”白洋拉开门,要把严昊推出去。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成了真!社会上的男人开始对小凡下手!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我对小凡是真心的……你再动手我报警了啊!”严昊肯定是不走,推搡中拨开了白洋的手臂。白洋本身就火大,火上浇油,一把拧住他的胳膊将人按在了门上。
王笑凡急得要哭:“哥你别冲动,严昊你也是……我哥他是运动员你和他打什么!你打得过他吗?”
“你还报警?报啊!报!”白洋拿出手机,死死地按在严昊的耳朵上,“我他妈帮你打110!”
冲突一触即发,白洋有时候觉得唐誉看自己真对,什么狗屁冷静,都去死吧,他现在真想活剥了这个严昊!每次一回这个家都能激活自己身体里最原始的恶,让他变得不像自己。然而一道枯槁般的声音出现在白洋的身后,他愣住了一下,缓缓松开了手。
趁着这个空挡,严昊挣脱了白洋的手劲儿。王笑凡心疼男友,连忙带着人进屋躲起来。白洋在死寂中回过头,对视中,他第一反应是……白晖老了。
老得不成样子,甚至像超过了60岁的人。头发近乎全白,眼尾的皱纹炸开了,干瘪嘴唇向下,曾经紧绷的脸部肌肉也随之松垮。他也没有回忆里那么高了,有些微微的驼背,眼睛布满浑浊,死气沉沉。
“白洋。”白晖看着他,也不认识了。
高了,长大了,出息了。出事之前白晖的那些赌友曾经笑话过,说张怜云给他戴上绿帽子。因为白洋长得不怎么像妈妈,也不怎么像爸爸。他像是把两家人的隐性基因都集合起来,优秀地继承在一个人身上。
他长得好,两家人谁都不像,他就是长成了他自己的模样。
而白洋居然找不到话和他说,哪怕是骂他。太久了,他已经太久没见白晖,新仇旧恨都随着时光变成了浅灰色的灰尘,然后被他用力地抹掉。他曾经有着刻骨的恨意,滔天的抱怨,但是那些情绪早就被训练的疲惫和夺冠的荣耀抵消了。
在这条路上,白洋不想被任何人绊住脚,哪怕是曾经的自己。他一步步往前走,走到今日,走到了水生愿意相信他的地步,脚下一直都是刀尖,没有一步轻松。
“白洋。”白晖又叫了一声,声音和曾经相差太多。
“你出来了。”连白洋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没动手揍他。
白晖点了点头,眼神中仍旧有着服刑期间的凶狠,只不过凶狠也跪在了年龄之前。父与子的对照变成了客厅里的凝滞,白洋今天特意穿着自己那身便宜的西装。车里的春宵也给这套衣服留下了别人看不到的痕迹。
“你很恨我吧?”白晖又问,他没法从白洋眼里看出张怜云的神情,可能是因为白洋的目光太直白,太不恨了。
白洋好像能听到太阳穴的血管里有血液流动。
“恨?你现在问这句话,是不是太晚了?我跪下给人磕头扇自己巴掌的时候恨,我看着我妈等死的时候恨,我被人追着骂是杀人犯的儿子时更恨,现在我不恨,我看不起你。”白洋的手抬起,原本他想过再见白晖要怎么动手,甚至想过杀了他!
但现在他不愿意了,或者说,从他第一次戴上金牌的那天起,白洋就不愿意了。他只是整了整拽歪的领带,平静地说:“我不恨你,但是我也不会让你再毁了我。我们以后没有任何关系,这就是我今天找你来要说的话。”
话音刚落,王健运迅疾地冲了出来:“白洋你这个丧门星!小时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长大给我们家惹这么大麻烦!你把你爸带走!”
白晖无神又理所应当地转过去,看向他,透着全然不在意的麻木。他是什么想法,王健运已经清清楚楚,他就是觉得这房是白兰买的,所以他这个弟弟能永永远远住下去。
那天还是大意了,小凡这个死丫头怎么就开门了呢!一进屋,白晖就再也不走,大有一辈子寄居在别人家里的意图!现在好不容易看到白洋,王健运只想赶紧给这烂摊子扔了。
“赶紧的!你赶紧带他走!他是你老子,将来靠你养着!”王健运不顾一切地咆哮。
“我带不了。我没经济能力带他走,你们自己解决吧。钱我还完了,还给了你利息,今后我和你们都没有关系。”白洋自认为他已经还够了,这房子是姑姑买的,王健运当年也是一无所有,图姑姑的条件好。钱给他了,房也是他的,白洋唯一觉得亏欠的就是王笑凡。
如果姑姑还在,没被白晖气死,她最起码有一个家,有妈。
“总之,你们的恩恩怨怨你们自己解决,别给我找麻烦。我不会养他,我更不会给他钱,我的钱都是这些年辛辛苦苦赚回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最终白洋还是没能控制住,但只是摔了客厅一个杯子。
“还有,王健运你要是还有一点良知,就把那什么严昊从家里轰出去!你要还是一个正常的父亲,就干点人事!”白洋指了下王笑凡的门,话已至此,没有任何余地,白洋一把甩开屋门,怎么走进来的就怎么走出去。
而这一切,早就在白晖的意料当中。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念头,像没了生机的腐木,有个窝能住就行。他麻木地回了卧室,这些天来都是这样,家里做饭他坐下就吃,反正这房子是他姐姐的,他就可以住。
王健运也气得摔了个杯子,砸在了门上:“滚!”
等到白洋走后,王笑凡的房门才开,严昊安抚了小凡便走出来,笑着坐到王健运面前:“王叔,那个白洋是谁啊?”
“白晖他儿子!”王健运拍了下桌。
“那就让他带白晖走啊,儿子孝顺老子,天经地义的事情。”严昊说。
“他那德性你觉得他带吗?他那么穷,才不舍得给他爸花两个子儿!”王健运知道白洋的底儿,还了钱之后他就空了。
“是吗?可我不觉得他穷啊,您看见他那副金丝眼镜了吗?”严昊笑了笑。
王健运翻了个白眼:“他就装。”
“那可不是普通牌子,我认识,那副眼镜框就不少钱呢,白洋他就是骗您。”严昊拍了拍王健运的肩膀,两人一对视,动起了歪脑筋。
连号的凯宴停在大院门口,唐誉给白洋发了个信息,他没回。
“奇怪,他不是说回家了么?基德和陈小奇都给我汇报说没见着他啊。”唐誉觉得事有蹊跷,“玉宸,他开车的时候情绪怎么样?”
“挺高兴的,还摸了摸方向盘呢。”谭玉宸指了下车挂,“少爷,要不然这车挂换了吧,我也觉得应该是‘出入平安’。”
“你们怎么都这么迷信啊?”唐誉摸了下车挂,“算了,先回家,一会儿再给他打电话。”
再次走进大院,谭玉宸的心终于可以放松些,在这里是绝对安全。这也是唐誉长大的地方,竹马团他们的家和自己家也离得近,充满童年回忆。当然……这童年回忆里也有不好的部分,比方说另外一个孩子团体就总是堵住自己,笑话唐誉像小妹妹。
走到家门口,唐誉先整了整领带,因为他知道今天回家吃饭的目的——谈婚事。
开门之前,唐誉忽然想起正事:“对了,让你们办的那些事怎么样了?”
“查了,打咩咩那些人都进局子了,还套出他们非法购买违禁药物这条线。姓陈的那老东西的税务没问题,但是他儿子可大有问题啊,医药设备公司没少贿赂,扒拉下来一个退休老院长,就是你说还在追诉期那个。他全家人都要跑了,他还在,直接扣下!”谭玉宸提起这些战绩,脸上有光,仿佛跟着少爷惩恶扬善,干了一把青天大老爷的工作。
“老登呢?”唐誉点点头,满意。
谭玉宸说:“原名叫赵国苍,和林雾一起进局子了。林雾进局子可不是因为他抄袭冒认,而是他们涉嫌组织那场绑架。你预测的没错,当初给陈小奇写威胁信件就是林雾自导自演,他不舍得他的画马上出仓,他想保值。”
“行啊你,这些都明白了?”唐誉赞赏地说。
谭玉宸骄傲地昂了昂下巴:“干一行爱一行嘛,你都会了我也得会。现在‘伊甸画廊’那边还在打官司太极,刘琮的那笔救命钱已经汇过去了,少爷啊,你可真是干了不少事。”
是么?唐誉深吸了一口气,感受胸口逐渐充盈的力量感,有脚踏实地的重量,然后按亮了密码锁。
“我回来啦!”唐誉直接开,一进屋就闻到了檀香的气味,家里人大多数都信佛,“人呢?爷爷奶奶我回来啦!妈妈?妈妈你在么?哥哥?小舅舅?”
一个脚步声从木质楼梯传来,好似踩着唐誉重重的心跳。唐誉抬头望去,看到了家里最不好说话的那个人,身影像一座山。
唐尧,他的二大爷。
完啦,二大爷怎么也回来了?看来今晚是一场恶战……唉,结个婚可真难。
作者有话要说:
咩咩和公主都在为爱情各自努力!
公主:看我金牌四辩如何劝服全家!嘿!
第76章 情绪性耳痛
唐尧的出现让唐誉始料未及。
他不怕小舅舅,也不怕哥哥们,爸爸妈妈那自然也是没什么可怕的。全家唯独这个二大爷让唐誉心里发怵,他的威严不容动摇,和爷爷一样,不怒自威。当年叱咤北京的唐二,和二大妈一起搅动了多少风云。
而唐誉相对而言比较怕他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从小全家只有二大爷一个人出面教训他。小时候还总是被二大爷抱起来举高高,被二大爷的硬胡茬扎哭过。
“小宝回来了?肚子饿不饿啊?瘦了瘦了,真是累瘦了……”唐奶奶从佛堂走了出来,她很清瘦,但看着神采奕奕,走路也是一阵风。
“奶奶,我回来啦。”唐誉迈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奶奶身后,寻求着隔辈亲的爱护。现在他已经能把奶奶一把搂住,奶奶变得很矮了,可是唐誉仍旧没法脱离小时候的姿势,仍旧习惯脑袋微微偏着,像靠在家人的身上。
“玉宸也回来了?”唐奶奶叫他进屋坐。
“奶奶好。”谭玉宸这才走出玄关,可不敢让唐奶奶知道他平时使唤唐誉呦。
“让我看看谁回来了?瘦了!我就说他上班肯定瘦了吧!谁和我打赌来着!”爷爷是大嗓门儿,人还没从书房出来,吼声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