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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金猪小铃铛

白洋是没想过如此狗血的情节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和唐誉相爱相杀的时候,还不知道这小子的身份背景,自然也就不知道他背后有如此庞大的家族护佑。等到大四那年微微有所了解,已经没法潇洒抽身。

当时他就想过,这样的大富之家,会不会有个青梅竹马的指腹为婚之类?这可不是电影创作,现实生活里比比皆是。同阶级就找同阶级,不仅生活圈子相同,将来在事业上也能双赢。

只不过这些话,白洋从来没开口问过,炮友的身份没必要问太详细。而唐誉的态度也不像是有的,真有的话他也不会在外头和自己同居。

只不过没想到他真有啊!狗东西!瞒着这么死!前有杨宇文,后来还有个杨家,你身边到底多少“羊”?

“这个杨.欲.言.又.止.家,是什么人啊?”现在白洋仿佛又离唐誉远了一点。

保镖其实可以不说,毕竟这是唐家的事。只不过他们都太精明,身边这位陌生人是和水总一辆车下来,在全副武装的安保现场还能自由活动,就说明水总相信他,给了他自由活动的权利。那么相应的,这个人的身份应该非同一般,最起码是水总信得过的人。

于是他一边注意着周围人员的流动,一边快速回答:“和唐家世代交好,做芯片的。”

世代交好,做芯片的?每个字都让白洋陌生,成为了一阵退潮的离岸流,将他越拉越远。他再次目光远眺,看台上那个穿着新中式正装的唐誉已经开始大放光彩。两个人的位置在时光作用下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以前是唐誉在比赛场旁边看自己,场上的那个白洋夺目。

而作为体育记者的唐誉,总是会第一时间来采访自己。有时候自己下场时光顾得和屈南复盘比赛,无意之间忽略了他。唐誉面上不露,转身去采访其他人,等到回到他们的老破小,唐誉就会用把米饭吃光这一招泄露他的情绪。

就只给自己剩半盘子菜,越生气越能吃。

风水轮流转,自己是没有剩半盘菜的机会了。

“刚才是你发现的吗?”

一道声音打断了白洋的注视,水生像一只没有足音的猫,神出鬼没地来到了白洋的身后。白洋回过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默认了一切,又好像不认。水生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提醒他:“擦擦汗吧。”

“谢谢。”白洋接过纸巾,有些话注定不能从自己嘴里问出来。

“我该谢你,谢谢你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这个含金量,水生自然了解。

白洋能和自己同一时间发现,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和自己一样细心,并且把唐誉的一举一动都刻在了心里。可自己是看着小宝长大的人,耳濡目染自然记得清楚,白洋没有二十多年的相处也能烙印在记忆里。

更非同一般的是,自己先查看了安检监控,白洋他什么都没看,却有这样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

他对这个年轻人也在改观。

“那个人……你们找到了吧?他没有共犯?”白洋还是没有擦汗。

“李成平在处理。”水生摸得透他的情绪,“干扰器是跟着他的手机过了安检,作为电子设备没有检查出来,现在这东西都非常微型。其实我做过这方面的预案,也带了反干扰装置,只不过信号对不上。”

“我以为他把干扰器藏在领带结里。”白洋指了指自己的领带结,在全神贯注的状态下,没有男人会去调整这个。

“后来入场之后,为了方便开关和调整,确实藏在领带结里了,你没猜错。”水生露出赞许的目光,“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个预案?”

白洋看向台上,他相信在场不止只有自己一个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唐誉,被他征服的人也不会只有自己一个。“他以前遇到过?”

“小学的时候,那时候他戴助听器。”水生很痛心,“小宝虽然有家人爱护,但是也接受了不少世界的恶意。特别是一些小孩子,爱恨来得非常直接。他上幼儿园的时候勇敢报名小海豚班,去学游泳,结果就被坏孩子推进了游泳池里。”

白洋不自然地皱了下眉。他记得,唐誉不会游泳。

“后来他就对水产生了恐惧,没有再学习游泳。等到大了一些,他又勇敢地报名了小明星班,在幼儿园参演了话剧,认真练口型,说台词,去接触他好奇的世界。等到他上了小学,参加了金话筒辩论队,一年级时第一次上场……”

水生停顿了一下:“整场辩论,他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他说话慢,所以总是慢一拍。”

白洋的心又变成了一颗悠悠球,轻而易举摇晃动荡。方才那个舌战一切的唐誉,在首体大大杀四方的金牌四辩,在小时候居然是这样?自己总是说他不懂运动员的世界,不懂那个逆流而上、争强好胜的环境,原来他们是同一种人,都在不同的方面竞技。

“等到辩论结束,所有的小孩子都怪他,推搡他,叫他不要再来。可等到下一次,唐誉提前练好了发言,争取把每个字都咬清楚,还是义无反顾地上了台,试图跟上大家的节奏。他没有气馁,他很用力地活着,不断磨炼他的缺陷,所以很多人都不拿他听不到当一回事,他太像正常人了。”水生为他骄傲,也为他心酸,“后来在他三年级时,有几个坏孩子拿了个超声波的电子哨,吹了整整一天。”

白洋还沉浸在唐誉幼年时的勇敢里,强压着暴怒:“你们唐家那么有钱,为什么会让他和这种坏孩子一个学校?”

“因为班上的孩子家庭背景差不多,所以唐誉在他们眼里并不值得珍惜,这就是他的困境。”水生原本不想说这么多,但今天之后,他决定告诉白洋。

白洋不解地问:“这些话,您为什么告诉我?您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为什么没有让我滚蛋?就不怕我破坏他和他指腹为婚的感情?”

水生却摇摇头:“如果唐家是这样的眼界,那也不会发展到如今。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戴有色眼镜看待小宝,不要误以为他是一个受到家族庇护就无法无天的孩子,不要认为他人生顺风顺水。他也有自己的不容易和痛苦,也有他的进步和努力。至于指腹为婚……只是二哥当年的戏言,长辈的玩笑。”

“可是……万一人家没有当玩笑呢?”白洋问。如果自己是那个什么杨家的人,一定想方设法把这个指腹为婚落实,说什么都要促成联姻。唐誉这个人……任何人和他在一起,都会幸福。他天生就有爱人的能力,和自己不一样。

“所以我们还需要协商和解释,这点就……”水生还没说完,一个保镖走向了他。

“水总,谭总请您过去一趟。”

“好,我这就来。”水生点了下头,回身对白洋说,“你先自由活动吧,晚上跟我一辆车回医院。”

说完,他朝着通往2层的旋转楼梯走去。白洋双手插兜,站在原地有一会儿了,一直到发布会快要结束。他没法把唐誉小时候的曾经从脑海中抹去,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孩儿,居然会有人忍心伤害?

他想不通。

嗡嗡嗡,手机再次震动,新消息发送者居然是张凯云。

上一条消息,还是张凯云让他回家看妈妈的遗物。这次干脆就是一张照片,杂乱的抽屉里堆放着数不清的小物件。白洋连忙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将照片放大,最终在一角发现了一串金色!

真的还在!

张凯云:[有没有要的?要的话就立即过来拿,不然我就全扔了!]

这就不得不去了,但白洋仍旧十分警惕,给他回了消息:[你为什么突然让我拿了?]

张凯云:[废话,老子要钱!拿走一样给我5000!]

要钱才能给?这倒是张凯云的惯用伎俩。但白洋提出了条件:[好,我去拿。只不过地点我订。]

张凯云:[那你快点儿!少废话!]

发布会的高台上,唐誉仍旧在处理遗留问题,还要时不时给田佳佳递纸巾。田佳佳原本不想哭,但实在忍不住。这不是愤怒的泪水,是感动的重生的泪水,要不是怕下面的媒体人瞎写什么,她真想立即冲过去,给唐誉一个感激的拥抱!

可是不行,她已经成为了攻击对象,任何亲密接触都有可能被人歪曲误解。不能给唐誉找麻烦,要是再把唐誉拖下水了,田佳佳才会怪死自己。

唐誉心里也不好受,因为他再一次看到了维权者的不易。田佳佳的恐惧和感激他都理解,她毕业那年就到了艺术村,24岁遇上了林雾,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过多的社会经验。“京人佳作”那一批资源持有者能用跟踪和绑架的方式对付自己,保不齐他们会对田佳佳干什么,基本上是露头就秒。一个赤手空拳的女孩子,在社会上反抗老登集团,简直寸步难行,几乎是不可能的。

由于场地方给出的时间有限,发布会在规定时间内结束。他在唐基德的搀扶下走下不算稳定的台阶,再次回到后台,等待他的人是《灵山》那幅画的持有人,王先生。

“王先生你好。”唐誉先握手,并提醒唐基德给王先生拿一瓶水,场地有点热。

“您好,唐组长。”王先生今天过来,也是当头一棒,“我想问问您……”

“我知道你的顾虑,前阵子我安排组员和你沟通过,《灵山》这幅画确确实实有拍卖风险。不过这风险不是咱们带来的,也不是评估数值和市场跌幅,它是画廊和冒名创作者带来的连续反应。”唐誉引他到沙发上,“请问王先生你在购买之前,有没有和画廊签订协议?”

“这个有。”王先生就是为这件事而来,“协议我带来了,接下来就是维权的细节……”

“壹唐暂时不提供上拍者和前一户的法律帮助,这个是我们之前协议里写好的,这幅画我们只负责鉴定,现在要重新评估了。”唐誉说。

“这……”王先生着急了,唐誉这样一弄,自己岂不是要大亏?

“但是,这件事既然是我全权负责,我会负责到底。”唐誉又说,唐家法务部可不是白养着的,有的是人,“我可以额外找人负责协议上的赔偿定损,免费提供律师服务。”

“那就太好了,我们普通持有者根本干不动画廊,您能负责到底就成!”王先生头一回见到如此高格局的拍卖行,果然,京城壹唐和其他家就是不一样,家大业大!

接下来唐誉又忙了一阵,等到媒体人开始离场,谭玉宸率先走到他身后:“杨家的人来了!”

“他们怎么会来?”唐誉忙碌完毕,刚想找一下白洋来没来。

“不知道,估计是……家里有人和他们说了吧。你要不要见啊?”谭玉宸都替少爷发愁,“杨依明都到了。”

“我不想见也不行了,他人都来了,如果要是一面都不见,丢的是唐家的颜面。见一下吧,你帮我安排一下。”唐誉整了整领带,在家族问题上他永远不会逃避,只不过他又扫视一圈……

我的羊呢?

一辆网约车停在路边的咖啡厅门口,白洋却迟迟没有下车,而是开着规定费用,坐在车里观望了几分钟。

咖啡厅靠窗的位置,是张凯云。张凯云的旁边没有别人,店里十分冷清。这几分钟里,他也没发现张凯云和外面的人有什么接触,也没有给谁打过电话。但白洋还是多等了十几分钟,一直在司机等不了了,他才付费下车。

“您好,欢迎光临!”

咖啡厅的前台对他一笑,白洋没有走向前台,而是走向了张凯云的座位。

“我还以为你小兔崽子不来了呢!”张凯云非常忐忑,毕竟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原先他是想把白洋弄到家里去,这样门一关上,一切齐活。没想到白洋心眼儿这么多,找了个热闹大街的咖啡厅,真干点儿什么事都在外人眼皮子底下。

临出发之前,他也问过那些人,这小子不上当怎么办?

那些人说,没关系,只要约出来就成,其余的不用担心。

白洋一言不发,先看着他面前的纸盒子。其余的都不看,只找金色的东西。随意地翻了两下之后,白洋的手指一停,像触碰到了遥不可及的梦境,再一次看到了他和唐誉的缘分。

要不是今天有个姓杨的出现,他也不会这么着急来拿。现在的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一些证据,证明他和唐誉不是空中楼阁。

“就这个。”白洋拽出那串铃铛。

每一个小铃铛,都是一个饱满的小金猪。身上还雕刻着“福”字。

这个福字自然是唐誉太爷爷对重孙的祝福,希望唐誉今生顺遂,幸福相伴。

真的是……真的是金慈寺的铃铛!白洋都怕自己是眼花,所以特意看了好几次。原来妈妈每天都摸的幸运铃铛是唐誉的积福铃铛,原来每年春节拿回来的米面油和那些儿童辅食……都是唐誉家的。

“其他的不要了?不要我可就都扔了!”张凯云晃晃纸箱子,恨不得他把一箱子都买走。

白洋懒得理他,只是拿出手机来,当着他的面转过去5000,一干二净,从此各不相欠。他也不会再去找张凯云了,亲缘彻底断绝。等到张凯云接受了钱,白洋转身离去,脚步轻快,好像那条腿已经痊愈了。

等到走出咖啡厅的门,白洋忍不住拿出手机,打给了唐誉。

结果唐誉可能是没有忙完,或者是脾气还没过去,依旧没有接他的电话。

怎么还不接啊?白洋盯着手机屏幕,忽然一辆商务车停在了他的面前。因为停得太快了,白洋下意识倍感不妙,已经往后连续撤退两步。

一个细微的刺痛,钉在了他的后颈上。

白洋还没回头,全身一软,被身后的陌生路人捞住了腰。同时商务车的门打开,里面的人早有接应,一伸手,就把白洋拽了进去。

整个过程只用了几秒钟。

车开走了,路面上干干净净。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好消息,发布会成功了!

公主:坏消息,我的羊呢!!!

第62章 未接通的电话

当唐誉走进贵宾休息室,一眼就认出了人群里的杨依明。姣好的面容在哪里都比较好认。

杨依明正在和别人聊天,原本并不知晓唐誉进来了。可是当唐誉进屋的一瞬间他便知道了,那个人的存在感很强烈,全屋的人都不能遮掩。他站在原地等唐誉过来,因为他知道唐誉一定会过来。

哪怕是为了家族,他也会永远滴水不露,不出差错。

“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找我呢。”但杨依明仍旧这样开口。

率先将杨依明打量清楚的人却不是唐誉,而是杨宇文。如果说他曾经根据自己敏锐的观察力发现了白洋这个情敌,那么眼前这位货真价实的杨家少爷,实在是难以逾越的一座巅峰。

从小就学会察言观色的杨宇文能在第一时间观察到白洋对唐誉的关注,自然也观察到了杨家少爷对唐誉的热情和期待。当他们走过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唐誉的身上。

“抽空过来打个招呼,这是我工作现场,一会儿还要回去和客户开会。”唐誉简单地松了下头发,很客气地停留在两步之外,“你怎么过来了?”

杨依明有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习惯,也是很直接的一个人,到了他们这个高度,基本上就不用弯弯绕绕:“当然是你家里有人告诉我啊。过来看看你,不行吗?”

杨宇文听着这句类似撒娇的话,心里打了个问号。莫非自己索敌错误了?白洋只是唐誉的情人?这位无论是听上去还是看上去,都是门当户对。

“可以,我没说不行,我随时欢迎。”唐誉的礼貌多了一份距离感,他比杨依明小半岁,可是足足高了大半头,“不过我的工作状态不是很有意思,都是拍卖行里的标准流程,你应该不怎么感兴趣。”

“谁说我不感兴趣了?你的事我就没有不感兴趣的。当年本科的时候我就说让你跟我一起出国,你非要留在国内读,读研也不去找我,干嘛总是躲着我?”杨依明往前走了半步,“大不了我把那个矿还给你嘛。”

他很了解唐誉,正如唐誉了解他。两个人虽然不是一起长大,但每年都能在寒暑假见两次面,相处一段时间。前几年唐誉在南非看上了一座晶矿,但杨依明也看上了,唐誉那时候下手慢了一步,就先让自己签走了。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杨依明在接触中发现,唐誉喜欢同性。而唐誉也是一个光明磊落的脾气,并没有隐藏这一点,挺好的。

“你还记得那个矿呢?我都快忘了。”唐誉从桌上拿起一瓶巴黎矿泉水,递给了杨依明,“我没有躲着你,我只是在干我自己喜欢的事情。”

“就这个拍卖行啊?”杨依明看了一眼矿泉水,身边的保镖马上接过去帮他拧开,又倒进了玻璃杯里。他希望唐誉给他拿,可唐誉迟迟未动。

“对,就是这个小拍卖行,我觉得挺有意思啊。以小见大,人情世故,都在这里了。”唐誉反而转手拿了一瓶巴黎矿泉水,拧开后自己喝了,“你父母这次跟你回京了吗?”

杨依明略有不满,但也只是稍稍地皱了下眉头。他的家教和素质还不允许他在公开场合因为这种事掉脸色。“回来了,我爸妈说想请你爸妈吃饭呢。”

“既然回京了,肯定是我请叔叔阿姨吃饭,没有让你们做东的道理。这样吧,你让你秘书定个时间,和我秘书说一下,咱们到时候再聚,现在我还有事呢。”唐誉既不能扫杨家的面子,也不能答应太多,一顿饭他还是可以做主。

当然,他也清楚这顿饭是为了什么,杨叔叔恐怕是想把联姻这件事坐实。很多人都以为他们这样的家庭对同性排斥,其实不然,因为能量足够,所以没什么太大的区分,早就不是为了性取向鸡飞狗跳的时代。

同样是选择事业联手,而对方的孩子刚好和自己的孩子一样都是男人或者女人,这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男女婚姻早就不是牢靠的链锁靠山,据唐誉所知,他们圈子里不结婚的男女联手就不在少数。

只是……唐誉有点头疼,当年二大爷一时戏言,给自己订下了5门指腹为婚。其中3家是摆明了当作小孩儿玩笑,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杨家……认真得很。

“好嘛,你可真是拒绝得透透的,成了,我也不在这里逼你,让你知道我来了就行。到时候让家长他们去掰持。”杨依明从保镖手里接过玻璃杯,太高傲的人是不会自讨没趣的,也不会让自己下不来台,“你今天工作顺利吗?”

他只是想不明白,壹唐这种规模的小地方,为什么能容得下唐誉这样的人。刚才他走进来的那一刻,唐誉在台上风生水起,确实非常亮眼,但充其量就是一个小发布会。

“目前为止还算顺利,你先坐一下,我那边还有客户。”唐誉的事确实没处理完,王先生还等着他。作为壹唐的员工,他的做法是保护了壹唐的拍卖品实有价值,但是作为发布会的发起人,他确实放弃了王先生的一部分利益。

这部分亏损,必须通过法律手段讨回。毕竟他听陈小奇说过,《灵山》的持有人原本买这幅画就是为了投资,现在也是现金流出了问题。自己不能厚此薄彼,一意孤行给田佳佳出头,而忽略了正常持有人的利益。

而那个冒领计划的中心林雾,今天没有现身。不着急,有的是机会和他清算。

杨依明显然还有话要说,但唐誉先把他安排好,再重新回去找王先生和田佳佳。周围人来人往,他不断寻找着白洋的身影,那狗东西,真没来啊!

自己不就是不接他电话、不回信息了,真没来啊?

唐誉拿出手机,刚才和王先生说话的时候他感觉到手机震动,因为今天有发布会,所以一直是静音状态。原本应该立即查看,但杨依明的突然到场又扰乱了唐誉的节奏,等到他再把手机拿出来……是白洋的未接来电。

人都没来,还给自己打什么电话?唐誉看着他的名字,微微出神。

算了,打过去问问,要不然他又要倒打一耙说自己冷暴力。再说杨依明的事情白洋还不知道呢。唐誉停下脚步,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白洋拨过去,结果那边一直都是接通声音,就是没有人接。

唐誉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屏幕。这是睡着了?

白洋从来不会不接自己电话,除了屈南在场的情况下。两个人闹起别扭,自己都是不接电话的那个人。可现在他没有和屈南在一起吧?要是有人去探病,护士站不会不通知自己……

莫名的冷意爬上了唐誉的肩膀,很奇怪,他说不上来这种感受,像是一层冷汗黏在身上不散,可实际上一滴汗水都没有流。他环视四周,忽然间觉得周围好空,怎么场地这么空旷?明明随处可见都是人,随便一伸手就能抓过来一个公司的保镖。

可自己为什么这样不安?脚下踩住的不再是大理石地板砖,而是钢丝锁链。

紧接着,唐誉看到二大妈带着人从休息室出来,平时作为左膀右臂的谭叔和李叔都在。当他们聚在一起低声商量时,唐誉都有预感会出大事,所以连忙走了过去:“二大妈,出什么事了?”

“小宝?你怎么出来了?”水生还以为他在里面开会。

“我出来打电话,透透气,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唐誉再看谭叔和李叔。一个眉头紧锁,一个脸色不佳。

“你的耳朵没什么事吧?要不要回去看医生?”水生先问,也只有他面上还过得去,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刚才带干扰器进场的人我们已经控制住了,你放心,他没有同伙。外头那些闹事的你也不用在意。”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唐誉更加确信自己的预感,他从小就对危机有天然的敏感,源自于陈念国随时随地的死亡威胁。他不要听二大妈说了什么,而是要听他没说什么。

事已至此,水生便清楚瞒不过去了。“是,是有事情,不过你先不要太紧张,有人跟着他。”

“他?跟着?”唐誉从简短的字眼里分析出惊天动地的信息,方才还是好似出了一层冷汗,现在那层冷汗阴森森地冒了出来。这个“他”,不会是别人,只会是白洋。

跟着。能让二大妈说出这个词汇,就是出了意外。唐誉紧跟着皱了下眉头,是一种完全不相信、还在思考的神色:“他怎么出事了?他不是在医院么?”

“他没在医院,我接他过来了,你不知道?”水生一只手拿着手机,这两个小孩儿……唉,谈的叫什么感情。

“我不知道……他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唐誉的心被“未接来电”几个字开了个天窗,他听不到的耳朵,听到了漏风的声音。

他往后退了一步,想要再次环视四周找到那抹身影,那个身型矫健、很好认很好认的人。原来他来了发布会的现场,可惜自己并不知情,光顾得和他闹脾气。唐誉又连忙看向身后的谭玉宸,谭玉宸也摇了摇头。

自己一直陪在少爷身边,贴身保护,还要帮忙保护那幅画,所以也没有注意到白洋到没到场。组员们忙得两脚不沾地,谁都没有注意。

“他说他不要坐第一排,想上楼走走,我就让他自由活动了。”水生再次对他们的模式无可奈何,但人就是这样,偏偏要在最冲动的年龄去磨合对方,这个年龄如果太成熟就不对劲了,“后来我去处理干扰器,我让他留在现场不要乱走,一会儿跟我的车一起回医院,但是他还是出去了。我不放心,让人跟着,跟着的人说他被一辆商务车接走了。”

“不可能!”唐誉第一反应还是不相信,但在这相信和不相信之间,夹杂着明暗混淆的痛楚。他抬头看向2层、3层,白洋居然就在上头看着自己,他看到什么了?他是不是在讨厌自己不接他的电话?还是埋怨自己没看到他?

“他社会上的朋友比较简单,最多就是体院那一群人了,那群人哪有商务车!”唐誉也在瞬间反应过来这事的蹊跷,除了自己,谁用商务车接过他!

“所以现在咱们的人在追,在确保交通安全的前提下,没有跟丢。小宝……我以为,我以为你们是说好了的,要是早知道这样,我就该把他按在第一排的位置上。”水生对于这件事也有很多疑惑,但唯一庆幸的是,他也预见到了白洋这个人的重要性,让人跟着他了。

如果说,有人想要对唐誉做点什么,白洋简直就是最好的切入点。这一点自己都能想到,别人自然也能想得到。

“他不老老实实坐在第一排等我,他跑楼上去干什么啊?”唐誉第一次感受到了分身乏术,身后还有没解决的客户和项目,身边最重要的那个人出了状况!他被谁接走了?他社会上又认识谁了?

“他在楼上帮忙,发现了干扰器,然后跑下楼通知我。”水生话音刚落,手机再次响起,他接起来就问,“还跟着呢吗?车到哪儿了?”

“上高速了,车牌号马上发过去。”开车的保镖说。

“好,你们跟着一起上高速,保证安全,必要时候不要追车。”水生所说的“追车”可不是普通的跟随,而是他们安保部门的训练项目,用车逼停。等到结束通话,水生又吩咐谭刀:“查一下监控录像,看看他是怎么上车的,再查一下他出去见了谁。”

“会不会是陈念国?”谭刀轻声问。

“不会。”水生斩钉截铁地分析,也是为了给小宝定心丸。陈念国如果绑架白洋,目标必定是逼唐誉现身。可是这一招太险,成功率也太低。首先陈念国不确定白洋和唐誉的感情深度,其次,以陈念国对唐家的理解,他必然不会相信整个唐家同意用这种一换一的方式现身。

在陈念国的眼里,白洋并没有什么价值,属于是一枚废子,一不小心还会暴露他的真实位置。

“会不会是别人?”李成平倒是有几个猜测对象,“白先生会不会和那些人……”

“不可能,先把车的信息调查清楚再说。”唐誉打断了李成平的话,李叔是一个多疑的人,他是在怀疑白洋的目的。他怀疑白洋和别人联手,要对付唐家,这怎么可能呢,白洋连唐家的门儿都没摸到。

那个傻子……究竟出什么事了!唐誉掐了掐疲惫的眼角,自己为什么没接到他的电话?他是不是发现危险了,在和自己求救啊!

等白洋迷迷糊糊醒来,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他率先动了动嘴唇,确保说话的地方没有被塞住,也确保这些人没给自己乱吃什么东西。

看不见是因为眼睛上蒙了一层布,白洋眨了眨眼睛,试图从布料缝隙里看到什么。等到脑袋再清楚一点,他确信自己坐在一辆车上,只不过不是坐在车座椅里,而是直接坐在了车上。

自己昏迷之前,面前停了一辆什么车……商务车。

一辆拆除了几个座椅的商务车。白洋在心里迅速默画环境,只不过遭遇绑架这种事,没有人能全然冷静,急促的呼吸声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白先生,你醒了?”

“谁?”白洋抬了抬脑袋,又动了动手臂。

他好像被人拷在车上了,两条手臂被拉直,伸向头顶。车里有烟味,不浓,白洋再次回忆,整件事的源头居然是……张凯云!

是张凯云和这些人勾结,把自己骗出来了。那么白洋心里就有谱儿了,淡定地回答:“你们是不是要钱?说吧,白晖还欠你们多少?”

等到他说完,只听到一阵笑声。

“如果你们放了我,我去借钱,借钱还上这一笔。”白洋不想和他们硬碰硬,能活命才是最重要的。债主抓自己,无非也是为了钱,没有人想出人命官司吧?

“不好意思啊,白先生,我们还真的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别的事情。”那人的声音里还掺杂着笑意,“能让唐家少爷动心的人,果然不同凡响,非比寻常。不止是反应迅速,心理强大,这幅面孔也确确实实让人动心。”

唐家少爷……唐誉?这些人是为了唐誉?白洋动了下手指。

“不要试图逃跑,就算白先生拆了手铐,我相信你也没有本事从这辆车下去。事实上,从你上了这辆车开始,你已经没法回头了。不如和我们合作吧?”那人用皮鞋尖抬了下白洋的下巴。

白洋被迫抬起头来:“你们要干什么?”

“留在唐誉身边,给我们时不时透露些唐家的消息,就这么简单。我们相信这是一笔非常合理的交易,白先生你要知道,唐家是不会允许你和唐誉的关系大白天下,所以不如借着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多赚几千万?”

说完,那人用皮鞋尖左右摆弄着白洋的脸,都说“唐家出情种”,也不过如此。

就在他们的车后头,一辆黑色的凯宴不紧不慢地跟着,时不时再超车一下,佯装自然驾驶。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除夕快乐!身体健康!阖家开心!一切顺利!

不是陈念国哈,陈念国是一击必杀的那种手段,不会搞一换一。

咩咩:人生第一次绑架。

公主:我的羊呜呜呜呜呜呜……

第63章 还回来

白洋首先甩出一个冷笑。

出门撞大佛,自己究竟是命太好了,还是命太点儿背,上个大学居然撞上了唐誉这种家族,居然还有人为了商业竞争把自己给绑架了?找谁说理去,比电影还离谱。

上嘴唇的伤口还没愈合,唐誉亲口咬的伤口无时无刻提醒着他。白洋假装在这个坐姿下的腿很不舒服,便往前伸了伸:“赚几千万?这个价开出来,是你们太傻了,还是我太傻了?还是说……你们觉得唐家太傻了?”

“这个你不用管,我们也是替上头办事。”男人的皮鞋换成了手,捏住白洋的下巴来回凝视。

唐家当然不傻,所以白洋这样的出身背景必定入不了眼。一开始他还以为那位唐小少爷是真心实意,但现在他更愿意相信是见色起意。

“我为什么不管?你们绑了我,让我两眼一抹黑.帮你们办事,结果还什么都不让我问?开什么玩笑?”白洋将脸偏开,一边动着脑筋和他们周旋,尽量拖延时间,一边强忍着抬腿飞踹这人一脚的冲动。

不过这帮人也挺聪明,知道把自己往车里绑。就算自己挣脱,也不会冒险跳下飞车。

男人摸了下白洋结痂的上嘴唇,像看着一个高层人物手里的万物。顶级的皮相,底级的身世,白洋这种人确实是上层最喜欢捏在手里的那一类,带出去有面子,放在身边也不担心他兴风作浪。因为他除了这身皮肉,什么都没有了。

最特别的是,他还有一身傲骨。有钱人恶趣味多,最喜欢征服这种人,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压和折磨下,把他变成理想中的形状。

“唐誉还挺会挑,千挑万选找了个带劲儿的。”他看着上嘴唇那道伤口,用诱惑的语气,“唐家少爷对你也不怎么样吧?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啊。”

“你如果想死,可以继续说。等我能动手的时候,第一个收拾你。”白洋拧着手腕,手背的青筋凸显。

“你以为唐誉和你来真的?你知不知道唐家是什么家庭?你不会只以为找了个有钱仔,然后就一头扎进去,真和他谈什么爱情?”男人继续说。他相信这番话可以动摇白洋。

有那样一个父亲,那样一个舅舅,歹竹出歹笋,白洋找唐誉的原因,估计也不怎么单纯。就算一开始是因为可笑的爱情,可也抵不过冰冷的现实。唐家或许会容忍这个地下情人,但绝对不会拿到地面上。

白洋的手腕再次动了动,尝试着挣脱的可能性。可一开口,他居然还带着一丝笑意,像是真要和他们谈什么生意。“我从来……都没觉得唐誉和我来真的。你们抓人的眼光也太差了。”

“你这个觉悟倒是不错。”男人点了点头,但也没完全相信他。

“唐誉他有家里的指腹为婚,轮得到我说话吗?你不觉得你提出来的要求非常矛盾吗?”白洋发觉手腕挣不动,便用手指勾着腕口的金属往下滑,尝试摸索出这东西有没有突破口,“你们让我给你们提供唐家的信息,人家的大事凭什么告诉我这么个炮友啊。”

说到这里,白洋也是半真半假的心情。这人真是把自己高看了,不管是唐誉还是唐家,人家凭什么承认自己?还打信息战术,怎么这么有意思呢?有钱人的商战都这么傻缺是不是?

男人松开白洋的下巴,手背顺着白洋的颈侧一路下滑,真难想象白洋居然和张凯云那样乌烟瘴气的杂碎是一家子。要不是用得上张凯云,那种人根本和自己说不上一句话。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本身也没指望你能打听到什么大事。但每一样信息都有它自己的用处,哪怕是生活类,也能成为关键要素。”男人像生怕白洋不懂,所以非要手把手地教会他,“比方说,唐家的谁今天坐飞机去哪个城市,这些生活信息总能靠聊天聊出来。你只需要告诉我们这些,就足够我们分析推理。”

白洋再次偏头,躲开他停留在脖子上的手指。“就这些?”

“你还是太简单了,没经历过这个圈子里的资源争夺,所以不懂信息的重要性。我可以告诉你,市面上你记得住名字的企业老板、资本运营,都会花高价购买竞争对手的任何信息,布置好自己的暗桩。在你们眼里短短的几个字,背后的信息量无比巨大。为什么特助这个行业考验人?就是因为特助能泄露的信息最多。唐家的人去哪里,哪里有什么项目,都很重要。”男人的气喷在白洋的耳朵上,“反正唐家迟早不要你,为什么你要保护他们?”

白洋的手指不动了,不仅因为挣脱不开,还因为没有找到突破口,还真就无法挣脱了。

“只要你点个头,我就把眼睛上的布给你摘了,咱们好好说话,坐下来谈。”男人又开出价码,“你以为唐家是什么好人家吗?别听他们扯犊子了,能奋斗到T0级别的家族哪个是善类?茹毛饮血,食人骨肉,唐家的发展是压着多少家族起来的,你还不知道吧?”

“唐家阴暗里干的那些勾当,哪一件拎出来都能碰一碰刑法。你以为水生是干什么的?二十多年前,水生他就是唐家的黑手套了。凡是唐家人不方便出面、不方便解决的,都是他来料理。他们捂了多少人的嘴,要了多少人的命,你根本就不知道。最上层的斗争惨败输得从来不是钱财,而是性命。”男人用虎口卡着白洋这张精彩绝伦的脸,像亵玩一朵骨相极佳的花,随时随地能捏下一片花瓣来。

唐誉这小子的乐趣,他也算是体会到了。

“你好好考虑考虑?”男人笑着说。

白洋一动不动,开始思索接下来怎么办。如果把眼睛上的布条摘掉,坐下来谈,那逃跑的机会倒是有了一些。车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踩刹车了,白洋能感觉出来,推测出这辆车一定不在环路上,而是上了高速。高速总有收费站,车总会停。

只要没人拷得住自己,白洋就相信有机会能逃出去。

男人也一动不动,像是在给白洋考虑的机会。他在等待白洋点头的一刹那,然后尘埃落定,覆水难收。

“对不起,我没法答应你,你另寻高明吧。要不然就等唐誉换了我,你们再找下一位?”白洋笑了。阴影当中,他反而呈现出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尽管看不见,但也能洞穿一切。随即他不等男人再次开口,回头一口咬住男人压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咬住就不肯撒口,活生生要啃出一个窟窿来。

直到一脚踹在他的胃部!

白洋猛咳着松开牙关,嘴里有血腥味。明明是狼狈到囚牢底端的囚徒,看不见他的双眼,可笑声里还是掺杂着十足十的精明,一点都不让别人占他便宜。

滚吧!白洋在咳嗽中想得明明白白,刚才那人说从自己上车开始就没法回头,所以他推测这些人……在录像。

“敬酒不吃吃罚酒。”男人的手上多了个血印子,血汩汩往外冒。他一脚踹在白洋的大腿根部,从别人手里接过干燥的纸巾,压住了伤口,又朝着白洋踹了一脚:“我让你当人,你不当,就这么喜欢给唐家当狗是吧!”

白洋闷哼了一声,脸色惨白,细汗密出,嘶嘶的喘气声中夹杂着他断断续续的声音:“我……没那么傻,我要是一点头……以后岂不是任你们控制?我不会……出卖唐家,哪怕唐家和我……永远沾不上关系。”

一旦自己点了头,哪怕只是缓兵之计,哪怕只是为了逃跑而做出的假象,也会成为自己投敌的“证据”。白洋很清楚这么做是为什么,可唐誉的家人会怎么想?留一个曾经在劲敌面前投诚的人在唐誉身边?危不危险?值不值当?

只要自己点了头,无论之后再怎么做,信任危机已经破坏,就不会再有人相信自己的话和诚意。唐誉也不会相信。

“白先生,趁着我们的理智还在,你不要逼我们用别的方式。”男人踩在了白洋的膝盖骨上,“你曾经是运动员,是不是?”

“你们调查的这么清楚,还问我什么?”白洋再次露出嘲讽的笑容,他不止是不愿意投诚,更不相信这个人嘴里的唐家。唐誉那么激烈的和自己吵过架,机关枪一样,就因为自己说了他家人几句坏话。

要不是这些日子的深入接触,白洋也不会相信这个家族正得发红。再加上……自己和水生的短暂接触,白洋又不傻,看人还是准的,那个人是无论如何干不出伤天害理的事。

更何况,还有一串金铃铛呢。要是真的投诚了,那真是对不起唐誉太爷爷的一片苦心。

“行吧,看来我们得上点手段。”男人松开他的膝盖,“我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愿不愿意?”

“不愿意。而且我可以这么说,我和唐誉的关系……只是炮友,就算你们把我弄死了,唐家也不会为了我大费周章,所以我没有任何价值。”白洋几乎是把话说死,这些人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发布会的后续交给了余婉君和杨宇文,唐誉和水生坐在休息室里,可是每秒钟都很煎熬。

“有消息了么?”唐誉问。脑海里不断回转着白洋那通电话,自己为什么没接到呢?如果自己接了,是不是就能提醒他?

“已经找到了今天和白洋见面的人,是他的舅舅。”水生清楚这个舅舅的信息。

“他离开这里,就是为了和他舅舅见面?”唐誉从没听过白洋说他家里人。就如同他之前从来不提自己的家里人,两个人谁也不去触碰这个区域,尽职尽责地当炮友。

水生点了点头。“监控录像还在调取,咖啡厅的前台说,白洋像是被人拉进车里,具体也没看清楚。”

“他肯定是被人扯进去的,他又不是外头的人。”唐誉掐着眉心,想象不出来那些人用了什么手段把白洋弄进去,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就痛彻心扉,“他舅舅怎么说?他舅舅到底是干嘛的!”

“他舅舅说,白洋是为了找他拿家里的东西……”水生刚刚说到这里,另一部手机再次响起。他接起来听了几句,紧接着就问:“顺着车主往下查,你们听李成平的调动。”

唐誉实在是坐不住了,他不知道自己除了坐着还能干点什么。现在有了白洋的定位,可车子在高速上飞驰,谁敢拦下!而且这件事就如同李叔说的一样,白洋上了别人的车,哪怕他能完好无损地下来,自己清楚他的为人,其他人怎么想?

那些人会不会对他不客气?唐誉在窗边来来回回,一直到手机震动好几次都没注意到,直到谭玉宸提醒他。

“喂。”这回,唐誉没看联系人就接了,“谁!”

“我!”屈南没想到他语气这么冲,所以自己的语气也冲起来,“白洋怎么不接我电话!”

“……他。”唐誉猛然间站住脚步,像被吸入到一个黑洞里,他第一次面对屈南的质问答不上来,没法交代任何信息。因为自己的关系,所以白洋被人抓走了,所以不能接你的电话。

这怎么说?

“你是不是没收他的手机了?是不是不让他和外界接触?”屈南都打了十几个了,每个都是无人接听。

唐誉死死地捏住手机:“你找他什么事?过一会儿我转告他。他应该是在休息。”

“真的?”屈南反问。

唐誉喉结上下滑动着:“真的。”

“好吧,我信你一回。”屈南等了一会儿,第一次对唐誉态度软化,“唐誉,我知道白洋在你公司里做事,我也知道你们两个以前有很多很多不合……但是,你能不能看在白洋那么努力的份儿上,不要为难他。”

唐誉鼻梁骨像撞了足球,尽力地说:“好。”

“他真的……很不容易,你如果看他不顺眼,就把他放在一起你看不到的工位上,哪怕你当他是一个透明人都行。”屈南能想象到他们在公司的明争暗斗,离开了体院,白洋的优势已经没有了。在社会上,唐誉更占优势。

“好。我答应你。”唐誉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最后一点力气也被屈南的劝说夺走了。他哪里是把白洋当透明人,他是直接把白洋给弄丢了。

“已经找到车主了?查一下车的公司。”水生那边也有了新的进展。

“二大妈。”唐誉就在这时候转过来,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别查了,直接放消息出去,不管是哪家带走了白洋,不放人,都是和唐家作对。”

水生看着唐誉,这是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我怕浪费时间,我怕他受伤,我怕他回不来。”唐誉一秒钟都等不了,太难了,他坚持不下去,“白洋是我的爱人,谁带走他,我都不会善罢甘休。我要他们把人好好地还回来,不管是谁,只要不想和唐家作对,都把人给我还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年初一,一直在接待亲戚,所以更新晚了,抱歉抱歉!

咩咩:唐誉不会承认我和他的关系。

公主:发布消息,羊是我的!

第64章 公开的爱人

“你决定了吗?”水生的惊讶不止来自于唐誉的语言,也来自于时光倒流。

他从很小就到了唐家,陪伴着唐家3位少爷一起长大。他不算是完全的唐家人,但是却见证了唐家下一代的成长。在一切场合当中,唐家人介绍自己的伴侣都会使用“爱人”这个词,非常老派,又非常郑重。

唐誉耳濡目染,当他说出这句话时,他身上有家里很多人的影子。

“我决定了。”唐誉心里已经容不下别的事,但眼里的理智成为了和现实的交集,“很多事情白洋不了解,他一定会往反方向说。”

他太懂白洋了,白洋不懂这个圈子里那些人的手段。一旦有人在他面前拎出自己和他关系,白洋虽然要强,但是他只会往更坏的方向走,就是彻底否认。

他会和那些人说他们只是炮友,或者已经分手了,可现实世界不是这样运作的,一个人的最大保障是背后的家族。

水生没有立即回应,显然就是给他时间再做打算。毕竟这个举动意义重大,可不是说说笑笑就把消息公布了。这段时间里,他又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来自于咖啡厅,李成平已经到了,给出了重要的信息。

白洋是被张凯云约出去的,而张凯云背后有一个人,叫作陈老板。陈老板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这样做。

“监控录像我也看了,他们给白洋打了针,应该是麻醉,才顺利拽上了车,初步排除白洋的嫌疑,暂时认定他和那位陈老板没有联系。我这边有资料,最近青岛那边的项目……有几家确确实实在动脑筋,其中就有一家姓陈的。”李成平的信息收集工作十分出色,算得上安保公司的主要情报部门,“叫作陈诚天。”

“他公司呢?”水生问。

“注册地不在北京。车牌号也对上了,属于他名下另外一家子公司,如果没有信息偏差,是他。”李成平能说出来的信息,很少出现纰漏,“要不要联系?”

“先等等。”水生开的是公放,为了方便唐誉一起听。唐誉从来都没听说过陈诚天这个名字,但二大妈有一点预测对了,不会是陈念国。这也是为什么他敢将白洋身份广而告之的原因,在陈念国眼里,自己的身边人没有意义。

他要的是自己,就只会冲着自己来。哪怕白洋是公开的爱人,他也不相信自己能做到一换一的极限。陈念国不会用这个方式换自己出面。

那么这个陈诚天要白洋干什么?

“咱们家最近谁在青海有项目合作?”唐誉问李叔。

“你大堂哥。”李成平对唐家的事也是清晰明了。

“所以,他们是想用白洋在我这里打探消息?”唐誉几乎是肯定了,打信息战术,要给自己的身边放钉子,安置一枚暗桩。他们太小看白洋了,唐誉最了解白洋的为人,他就是那张嘴不讨好,说话冲了点儿,可即便两个人闹掰,分手,白洋也不会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任何信息!

在这方面,自己完全可以给白洋打包票!

“你先继续查,查一下这个陈诚天的其他信息,我先接个电话。”水生挂断了这边,又接那边,“车到哪儿了?”

“快到收费站了,接下来怎么做?”车里坐在副驾驶的人问。

唐誉调整了一下站姿,帮助他更清晰地听清楚,一动不动地听着。他好似已经置身于那辆车上,前头的车里就是白洋和陈诚天的人。他们要把白洋带去哪里?去哪个城市?要把他藏起来,还是如果不答应他们的要求就不能下车?

他们……会不会对他动刑?

这是唐誉最为害怕的地方,他经常听着安保公司的这些长辈闲聊,所以也就更为深刻地明白一个事。有些人一旦太有钱了,就不会把人当人了。他们会把白洋当成可以拆卸的工具。

这一刹那,唐誉周边的气流飞快褪去,他如同身临其境,看到了车里的白洋。白洋身上会不会全是鲜血?

“继续跟着,不要轻举妄动。保持车速,你们也注意安全。”水生一口气下令。

“如果他们进服务站呢?我们怎么做?”车里的人又问。他必须提前问,一旦车进去了,他们就没有时间再打电话给水总,必须快速行动。

“看情况,不要轻举妄动。过收费站也不要行动,别被他们发现。”水生再次提醒,“你们是在高速路上,车速太快,一旦出现偏差就会影响别的车辆。”

每一辆车上的人,背后都是一个家庭。水生不能用这些人的幸福当作赌注。

“明白。”车里的人重复,“不会轻举妄动,继续跟随。”

“我们这边的同步装置到了,副驾驶开一下跟踪系统。”水生看到谭刀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进来,这下就好办许多。谭刀把电脑打开,通过里面的软件可以同步总部的任何一台车辆,包括运行轨迹和实时摄像。不多时,追踪商务车的镜头上线,唐誉也是在这一刻看到了商务车的尾巴。

他真想把手伸进屏幕里,把那辆车给抓回来!

“小宝,现在咱们有两套方案,一套方案就是由公司出面,和陈诚天交涉。你李叔锁定的人,应该错不了。”水生是倾向于前者,“第二个方案,就是……”

“可是我不想让他有一点危险。”唐誉仍旧这样说,“二大妈,白洋他很傻的,他一定会撇清我们的关系。可是你知道这里头的利弊。”

水生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共同利益才是牢不可摧,每个人身上都有隐形的链条,拴住四面八方的影响。白洋越是撇清,在那些人眼里就越是无用,这个运转法则是正相反的,只有一个人的身份越重,才能脱险。

“白洋他也会这样想,他一定以为我会撇清我和他的关系,然后那些人就以为他没用,把他放了。可是……”唐誉缓缓摇头,“可是,我不想用这种撇清关系的方式保护他,我越是在意他,他就越安全。家族就是我的力量,我的力量足够把他要回来。我也不能让他在危险之中知道我和他单方面分手了,这不是救人,而是幼稚和逃避。”

水生再次点了点头,当年,二哥也是这样。唐家出情种,他们每个人都这样。

“好的,二大妈明白了。”水生先给他指了指沙发,“你去坐一下,等消息吧。”

唐誉坐不住,脑海里装了一个透明的手机,总是嗡嗡震动。他还时不时想起屈南的那通电话,作为白洋的唯一竹马,屈南,居然对自己态度软化了。

他是因为想和自己交朋友么?怎么可能。他是为了白洋。自己总是和屈南叫板,要和他争,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屈南也会因为白洋对自己低头。

然而一直强调比屈南更为重要的自己,现在又做了什么?那些人只是想打听一点唐家的生活信息,就把白洋当成了潜在“窃听器”。唐誉不是没听过这种事,有些人的特助都是两面通吃,但他真没想过家里的事会把白洋牵扯进来。

而自己应该怎么做?当然是动用一切力量保护他。如果自己这时候放弃,之后哪怕白洋安全归来,这又算得上什么真感情?

此刻,谭玉宸站在唐誉的背后,爱莫能助地看着他。想要开口安慰,却又觉得任何语言都很乏力。靠,真有不怕死的敢绑架白洋,居然明目张胆要给唐家放暗桩?看来唐家平时还是太低调了,让这些人以为好欺负!

嗡嗡嗡,嗡嗡嗡,这时候唐誉兜里的手机真正震动起来,来电人是唐弈戈。

“喂……”唐誉接起来,知道这通电话为什么而来。

“唐誉!你疯了!”唐弈戈怒不可遏。

“我没疯。”唐誉安静地说,坐姿虽然挺拔,伤心已经溢于言表。刚才那个完美处理了发布会的人在短时间内出现了裂痕,这道裂痕的名字叫做“软肋”。

“我看你就是疯了!那个白洋给你灌什么迷魂药了!你了解他吗!”唐弈戈已经是尽量按住了脾气,“二嫂就是太宠你了,什么消息都往外放!你知不知道这个消息放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唐誉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一睁眼就醒来。

“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唐弈戈分身乏术,要是他在这边,绝对不会让他们这么荒唐,“你知不知道家里多少人问我‘白洋是谁’?我怎么说去?我就是太宠你了,你和他大学时候的事我懒得管,现在……”

“小舅舅,他被陈诚天给抓了。”唐誉的眉毛痛苦地纠结在一起。

“陈诚天?他丫的是谁!”唐弈戈吼道。

唐誉坐在休息室的水晶灯下方,水晶折射出的波光完美地映照在他的脸上,几缕头发疲惫地搭在额前。短短十几分钟,唐誉的嘴唇已经异常干燥。

“我也不知道,但是应该和大堂哥的生意项目有关系。他们找了白洋的舅舅,让他骗他过去,然后就把他带上车了。”唐誉深吸气,“他们给他打了麻醉,绑架了他。”

“那你也不用这么办事,找陈诚天谈啊!”唐弈戈可真没看走眼,唐家又多了一个情种!

“找他谈,需要时间,再有万一他抵赖怎么办?他完全可以抵赖,就说自己完全不知情,到时候他们随随便便把白洋弄瞎了弄聋了弄哑了,我……我要怎么办?”唐誉比心如刀割都痛苦。

一旦和陈诚天谈崩,他想要毁掉一切证据,白洋就不是一般的危险。

“如果他们把白洋弄得半死不活,说不出一个字,就算还给我,我能怎么办?”唐誉的声音像感冒了,带着浓浓的鼻音。这不是危言耸听,因为以前就发生过,还回来的人质变成了植物人,所以也就没法透露详细信息。

唐誉不敢想象,也不能想象。他热爱的那个白洋哪怕伤了一点都不行,别说是失去身体机能,身上多一个伤口都不行。

唐弈戈在那边默默无言,只有喘气声。

“我必须让陈诚天,和那些想要对白洋动脑筋的人知道,他是我在意的人,如果动了他,后果不堪设想。最好的结果就是在一切没发生之前把人还回来。”唐誉犹如被乌云遮蔽,可他又期盼着光芒万丈,“小舅舅,如果是你,你告诉我,你会怎么办?”

唐弈戈仍旧默默无言,只是喘气声急了一些。

“他必须完好无损地回来,我要他完好无损地回来。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唐誉不露声色地吸了下鼻子。

“算了,先让二嫂处理吧,你们等我过去。”唐弈戈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就在他挂断电话的这一秒,水生的手机出现了一个陌生号码。

唐誉有所预感,提前走到了水生旁边。

水生对着谭刀点了下头,打开了同步的录音,再接起来:“喂,请问是哪位?”

“水总,犯得着这么劳师动众嘛。”那边的人单刀直入,开门见山,“咱们别把事情闹这么大。”

是陈诚天!尽管唐誉不认识这个声音,但他相信就是陈诚天。消息刚刚放出去,陈诚天就开始行动了。

而水生同样猜得到:“陈老板,这件事究竟是谁先闹大的,可不是我们。”

“哈哈哈,咱们别这么严肃,误会,都是误会嘛。”陈诚天笑起来,笑声半真诚半试探,“我们也不知道那位白先生,就是您家唐小公子的心头肉啊。”

唐誉这时候朝着水生伸了下手,把电话给我。

水生有所迟疑,他怕唐誉没处理过这种事,没有经验。

唐誉仍旧保持着这个伸手的姿势,执意要手机。

水生只好把手机放在他手心里,唐誉便将手机放在了耳边,漆黑的瞳孔顿时变成了两个深不见底的陷阱,那么沉。

“陈诚天,我要和白洋通话,你最好给你的手下打个电话,让我确保他平安无事。”

商务车里,白洋的脸被什么东西罩住,吸入了很甜腻的气味。他的意识变得很模糊,感官却被放大了,但是一会儿又觉得很累,想要大口呼吸,又喘不上下一口气。可是全身轻飘飘起来,已经不在地上了,而是漂浮悬空,让他忘记了所有痛苦。

那些退役的,受伤的,思念的……还有退役后一个人回到老破小,再也看不到因为生气就吃光所有饭菜的唐誉的痛苦。

“怎么样?好闻吗?”男人拿着一罐气体,再次将呼吸罩压在白洋的脸上,“多吸点儿,纯正的笑气,包你以后吸了还想吸。”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都因为家里走亲访友所以字数偏少,总是写不到自己想写的地方,鞠躬鞠躬!

唐弈戈:一个一个的,都这么情种干什么!

第65章 痴情种

白洋很少这样快乐过。

身体一直往上飘着,已经记不清楚身在何方。不管是胃还是腿,忽然间都不疼了,全世界只剩下飘飘欲仙的快乐。

“瞧瞧,上瘾了吧?”男人晃了晃手里的空罐子,坐回原位,从兜里拿出一支烟来。蒙着白洋眼睛的黑布就在这时候滑落下来,瞳孔在淡色的眼睛中已经明显扩大,像进入了一个迷幻色彩的缤纷世界。

“任哥,接下来怎么办?”身后有人问。

男人指了指地上那一箱存货:“看他这么高兴,给他打打气。”

一整箱,全部都是高浓度的笑气。

“都打了?会不会出人命?”手下却不敢了。

“出人命?你以为他能全身而退地下车吗?别他妈傻了。”男人冷酷地瞄着白洋,“如果让他毫发无伤地下了车,你猜他会不会扭过头找唐家告密?”

原本车上还有摄像头,就是为了拍摄白洋投敌的影像。只要他点头,捏住这段影像就是捏住他的命脉,他就算不想干也得干。但没想到这小子嘴巴这么硬,一个字儿都不吐露,还他妈真情实意地维护起唐家来了。

“我今天教你们一个道理,什么叫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就是专门对付他这样的人。不管他发生什么,对唐家来说,他就是唐誉身边的一个小玩意儿,坏了就坏了,大不了赔偿一笔钱。唐家要是还有点儿良心,就给他弄医院去,一辈子好好养着,养到不行了,直接拔管儿。”男人见得多了,高层争斗永远都牵扯着血腥,小老百姓听到的商战那都是能让他们听到的。

真正不能见人的,背后都是家破人亡。

“老板反正是发过话,白洋要是不答应,就让他说不出话再下车,不然咱们全部吃不了兜着走。”男人顺利将烟点上。

没点儿硬实力,没有身家和保护伞,还敢和唐家的人谈感情,只能说算白洋倒霉。

手下点了点头,从箱子里拎出一个银色的小罐子。

“等等,我再想想。”男人将手一挥,接过了小罐子,他再次来到白洋面前,对着那张明显正飘着的脸吹了一口。

白洋的眼睛就在这时候眨动了一下,显然是正在清醒。

无与伦比的快乐之后,白洋再次沉入了冰冷的痛苦当中,方才的一切飘飘然都是假象,不止让他浑身发冷,还徒增了无法言说的空虚和厌恶。那些环绕他不散的痛苦再次找上了他,他想起退役那天,回到屋里,开门之后,也幻想过会不会有人就在客厅里坐着。

他回过身,略带抱怨地对自己说:“你怎么又没做饭啊。”

“醒了?刚才嗨够了吗?”男人不知道白洋想什么呢,便压了压他的膝盖,“别跟我装了,张凯云什么德行,你就是什么德行。我先告诉你,这东西是好,但一整箱下去,你就彻底废了。刚才只是给你吸了一罐,上不了瘾,但如果你要是喜欢这个,以后兄弟可以供着你吸。所以,要不要和我们合作?”

白洋的意识正在往回拽,眼前一片眼花缭乱,唐誉的脸就在眼前明明灭灭。

“滚……”等到他再次开口,还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识时务者为俊杰,一个运动员吸笑气,你这辈子算是被唐家毁得七七八八了,不至于为了那帮有钱人卖命。就算你今天死在我车上,他们也不会感谢你。”男人又给新罐子安上了呼吸罩,“这个呢,吸多了会窒息,大脑缺氧之后,你就变成植物人了。就算你不是植物人,这东西吸猛了也会不可逆地影响视力和智力。你猜唐誉会不会喜欢一个瞎子,喜欢一个傻子。”

白洋大口地吸着氧气,衬衫已经湿透。他现在又清醒了一点,这算是最后的威胁了吧?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自己好好下车。

“我不是不给你机会,你要是聋了瞎了,不要怪我,其实我挺欣赏你。你要是跟了我,我一定不会这么对你……”男人将呼吸罩拿近,要对着白洋的脸按下去,“唐誉最近在干什么?他在壹唐是不是帮唐弈戈做事?唐誉下一步打算干点什么?你不用说太多,只要给我几个字,我就停。”

白洋就在这时候笑了,再一次露出了嘲讽的冷笑。“给,我,滚。”

说不怕,不可能,白洋如今也算是见识了最阴暗的面。怪不得,唐誉总说体院那些事情是小巫见大巫,对比下来,首体大真的太干净了,只有一片干净的绿茵场。

算了,白洋咬紧了牙关,如果说唐誉的身边真有这么多脏事,自己就替他挡一回。

呼吸罩再次压上来的时候,白洋闭上眼睛。

男人让手下扶着罐子,坐回去抽着烟:“一口气打光,别让他再能开口说话。”

话音刚落,他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一个未接来电。他一开始没有接,不认识的电话一律不接,紧接着另外一部手机震动起来,是陈老板。

“喂。”他连忙接了,“陈老板您放心,事情会办得很漂亮……”

“赶紧停手!把人送回去!”陈诚天的声音不止是颤抖,甚至能听出大祸临头的意味。

“停手?”男人一惊,怎么停手?这事还能停手?

“赶紧停!给我把人送回去!”陈诚天已经危机重重,头顶即将变天,无形的压力已经罩在眼前,“你们没干什么吧!”

“我……我们……”男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上了车还能什么都不干?

“赶紧的,什么都别问!别问!白洋不能出事,什么事都不能出!”陈诚天原本还以为走了一步险招,没想到栽了个大跟头,按理说,这种地下同性关系都是掩着藏着,谁承想他们就真动了唐誉的心头肉。这会儿还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未知数,只能期望白洋没事。

男人赶忙踹了手下一脚,笑气不锈钢小罐子也滚了出去。陈老板能这样说,一定是捅破了天,唐家找上来要人了!

就他?就一个白洋?他们也至于?他们那个家庭居然能干这种事?

别说是T0阶层,T5、T6的,带个T的家族哪个不是私生子婚外情满天飞。不是他不相信,而是可信度很低。

“如果要是有一个陌生电话给你打,你就赶紧接,按照他们的要求,看看是把白洋送回去,还是直接找个收费站交给他们,快点儿!”陈诚天擦了一把汗水,都是冷汗,“快点儿!”

男人当机立断,先是通知手下删掉了拍摄的视频,随后拿起了另外一部手机。他一直没接,那边就一直疯狂打,不用多问肯定是唐家人,居然都已经摸到车里了!

接还是不接?他想了想,一咬牙,接了。“喂……”

“我是唐誉。”

一开口只有4个字,简简单单,毫无掩饰,可其中的内容已经将车厢装满,严严实实压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任凯,把电话给白洋。”唐誉叫出了他的名字,“白洋在你车里。”

“这件事……可能有点误会。”任凯看了一眼手下,手下方寸大乱,已经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往白洋的脸上倒。当务之急是让白洋马上醒过来,听起来安然无恙。

“误会?我想这个误会你没法解释。你们怎么抓的他,我知道,怎么让他上车,我也知道!现在我也想让你们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要立即听到他的声音。”

“其实……”任凯还想拖延战术,因为白洋这会儿正嗨,确确实实没办法一下子开口说话。这是他头一回和唐家人通电话,他相信在此之前,连陈诚天都没有和唐家人正式交谈过。

唐誉一句狠话都没撂,但他的每个字都比一百句狠话管用。

“我说,我要听到他的声音,你不要让我重复。”唐誉再次强调,“我知道你们的车开到哪里了,别耍花招,我们的车就在你们后头。”

后头?任凯连忙回过头,但是高速上,后头的车不少,分不出是哪一辆。

“在下一个高速出口,出主路,辅路桥下掉头,直接给我开回市里。等到你们开到地方,会有人找你的车。”唐誉已经布置好一切,要不计代价地接白洋回来,那傻子肯定死咬牙关,“现在我再说最后一次,把电话给白洋,我要听到他的声音。”

任凯连忙让司机准备出高速主路,而手下还在给白洋擦脸。

白洋再一次经历了从漂浮到落地的过程,情绪高潮之后是无穷无尽的失落。拷住他的手铐一下子被人拆开了,两条手臂自然下落,坠在身体两侧,但是他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

听力正在恢复,视觉范围里模模糊糊。但是他能感觉到有个东西放在自己耳边。

不知道是笑气的幻觉,还是真实的声音,他好像听到唐誉说话了。好熟悉的声音,真好。

“喂!喂!听见了么!”刚刚还能稳住情绪的唐誉瞬间稳不住了,他听到了非常急促的呼吸声,而且有预感这就是白洋在喘气。他为什么喘这么急?他们对他做了什么?

一瞬间的功夫,唐誉已经想到了无数种可能。

“白洋,你听见了么?我是唐誉,我要你听清楚我是唐誉,你不要怕。”唐誉猜测现在的白洋可能没法好好说话,开口都成了问题,所以他一字一字引导,“如果你能听见,就咳嗽一下。”

真是唐誉?真的假的?白洋皱了皱眉头,用尽力气咳嗽了一下。

原本一直站着的唐誉,在听到这声音之后,懈劲儿似的坐了下来。要不是谭玉宸快速扶了一把,他可能都会坐偏。

是他……唐誉捂住眼睛,一个咳嗽的声音就够了。他们同居的时候,有一次白洋感冒了,在家里总是咳嗽,他还嫌弃白洋总是出声。现在这声音已经取代了一切,成为了失而复得的天籁。

“你不要害怕,我让他们送你回来,你一定不要害怕,相信我,相信我好么?坚持住。”其实害怕的人是唐誉,“我会把你接回来,你一定不要害怕,我一定会去接你。”

白洋的眼睛有点湿润,手指抽动了一下,力量在他身体里重新汇集。他不知道唐誉是怎么找到他们,但模模糊糊的几句话又让白洋清醒过来,他记得唐誉说过,他们家有一个传统。如果有人被绑架了,一定不要害怕,不要放弃求生,只要唐家还剩下一个人,都会想尽办法去救,不计任何代价。

唐誉真是……傻。白洋笑了笑,自己告诉他们只是炮友,唐誉估计说了什么狠话,才让这些人服服帖帖开车回去。为什么有这么傻的人呢?

结束这通电话,唐誉已经确定白洋的状况很危险,需要紧急入院。他在电话里安排路线,等着那辆车从哪里开出去就从哪里开回来。整个过程水生和谭刀都插不上手,但好像也不用他们插手了。

原来他们一直以来都当作小孩儿的唐誉,已经长成了顶天立地的大人。

“小宝。”但水生最后还是打扰了他,“陈诚天说,想要和你当面赔礼道歉。原本我是想替你拒绝,但是这件事是你的事,我要征求你的意见。”

“当面赔礼道歉?是当面看我发疯么?”唐誉正在联系唐家能用得上的关系,“我不管陈诚天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他必须付出代价。”

“你想怎么办?”水生是支持的,唐家人有血性,虽然温和,但必要时刻也能变成保护家人的领袖。这一点他早早就见过。

“二大妈你们放心,我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但是我也不会允许他们能顺风顺水地继续活着!”唐誉看了一眼时间,再看了一眼电脑屏幕,是时候动身了。

1个半小时之后,高档商务车进入了北京收费站,又回京了。

小弟们六神无主,任凯在车上已经给陈诚天打了几十通电话,但是一通都没接,那边全是忙音。他相信陈诚天不是故意不接,而是这时候陈诚天也在找各路关系,试图再疏通疏通,把损失最小化。

毕竟他们干了件足以最大化的事。

而那个白洋已经醒过来了,从外表上看……没什么大事。只是精神不太好,昏昏欲睡。

过了收费站也就5分钟,后头一辆车忽然开远光灯闪他们的车,任凯不安地回头望去,那应该就是唐家一直跟着他们的车!

黑色凯宴开始并线,现在高速路上车少,它从商务车的左边过来。不知道是不是任凯的错觉,他觉得这辆车并行的时候,两辆车相对静止了几秒。车速一模一样,他觉得凯宴里的人在观察他们,同时也在给他们无形施压。

一秒钟后,凯宴再次并线,到了商务车的前头,并且缓缓压速。商务车紧跟着压速,这是让他们跟着的意思了。

到了这地步,他们只有跟随的份儿。其实任凯还有一个计划,就是赶紧给车里那箱笑气解决了,可他们在马路上,扔哪儿去?这东西就算扔出去了也会马上被条子找到,违禁品。

那就只能等回到市里,总有车速缓慢的时候,找个兄弟趁前头没人注意,带东西从后车厢下去。

然而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他们跟着凯宴离开主路,再次行驶到辅路,路边已经有5辆车等着他们。但车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像是争取时间,凯宴变成了车队,前头3辆,后头3辆,把商务车夹在中间。

这回什么机会都没有了。轮到任凯擦了擦汗,陈诚天让他们绑了唐誉的床伴,可谁知道这个人不是床伴,居然让唐誉如此劳师动众、大动干戈、声势浩大地接他回京!

而唐誉已经等在医院门口,老六说他们已经快到了。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水生安慰着唐誉。

“他肯定不会有事,我知道。”唐誉看向路口,仿佛已经看到了车队,“二大妈,你知道白洋是什么样的人么?他太要强了,别说是一个膝盖坏了,就算是两个膝盖都坏了,他坐轮椅都要当速度最快的那个人。他身上的心气儿很特殊。”

“我知道。”水生点了点头。

“你总说,我上了大学之后和高中不一样了,是,确实不一样。我那时候虽然不能说浑浑噩噩,但确实找不到方向。但白洋不一样,他不是,他想要金牌,想要当主席,想要干这个干那个……我经常惊讶,世界上怎么会有和咱家人这么像的,仿佛不知道疲倦。他的生命力有一半都给了我,我觉得自己那时候就像个吸血鬼,吸食着他无穷无尽的冲劲。如果不是他,我现在还迷茫着。”唐誉垂下了眼睫。

“他对我……真的不一样,我信任他,我永远不用担心他是不是会害我。”唐誉深呼吸着。

“我明白。”水生真的明白,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全部的信任其实比爱情难找。

话音刚落,唐誉眼熟的那辆凯宴驶入视线,那辆车是自己的,连号牌,自己的亲信亲自驾驶,把白洋接了回来。他往前两步,要和车队汇合,那辆商务车刺眼,也缓缓停下。

“人呢?”不等车门打开,唐誉迫不及待地问。

但他不能开门,为了怕里面的人有所动作,车门还是前头跑下来的谭玉宸打开的。刚一开,坐在座椅上的白洋首先冲进了唐誉的眼帘,紧接着等候多时的护士立即推来了移动担架,把白洋接了下来。

白洋这时候才睁开双眼,偏头的时候,看到了唐誉。

唐誉几步上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

“傻。”白洋已经能说话了,只是声音非常小,“我真的……烦死你了。”

就几个字,唐誉的鼻梁骨猝不及防地酸了一层。“那你烦死我吧。”

同一时刻,杨依明也收到了消息,自尊心有些受挫。“什么啊?真的假的?唐誉有爱人了?”

“真的。”他的秘书说。

“两家的联婚他都不要了?不可能。充其量是外头玩儿玩儿,谁家没有这种事。”杨依明对唐誉倒不是全然爱意,但也很不舒服,“查一下,那个白洋家里干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

咩咩终于安全了!月底最后一天,求一求营养液,谢谢大家!

公主:公开!公开!

咩咩:我原本只想偷摸地下恋……

第66章 飞鸟的归处

手上的温度很真实,这也是唐誉头一次发觉白洋的体温这么低。

从出生就听不见,唐誉很清楚自己错过了多少声音,不管是自然的还是非自然的。但是自从和白洋认识,他的耳朵有时候就会“活”过来。他总是能“听到”和白洋息息相关的一切。

当他跳高的时候,有风声。

当他工作的时候,有掌声。

当他睡觉的时候,有呼吸声。

窸窸窣窣,细细碎碎,唐誉的静音世界经常被白洋主动切割,每一粒尘埃都带有独特的音效,能轻轻地落到耳朵上。白洋用他对生命的热情织就成一张大网,裹住了唐誉,或者捕获了这个人,唐誉想要装作听不到都不可能。白洋的每一滴热血流到他的生命里,都在用全然的行动安慰他,不要对这个世界妥协。唐誉,你有这个能力就不要对世界妥协。

这回,唐誉再一次听到了白洋的心跳。

病床往急救室里面推,唐誉变成了得到医生默许的家属,手指一直搭在白洋的脉搏上。这个人的心跳有这么快么?不会的吧?

唐誉仿佛进入了一个无稽之谈,他想要否认这种反常,然而理智回回都在敲击他的大脑。这种速度的心跳,完全不正常。

数不清的夜晚,两人用陪伴伪装真情,白洋的胸膛贴在自己后背上,严丝合缝。唐誉会摘下助听器,按照白洋温热的吐息判断后头的人睡没睡着,他的鼻尖没入自己的发丝,再时不时拱一拱耳朵,磨蹭两下当作晚安,用骨传导的机制代替自己听不到的耳朵。

“唐誉,晚安啊。”白洋会在自己摘下助听器之后说,用热气模拟声音。

到了那一刻,唐誉仿佛变成了被饲养的大型动物,分辨着空气里的气味,识别他们的真情到底几斤几两。真心没有轻重,他们不敢多付出,也不舍得付出太少,于是我给一点,你给一点,再平衡平衡,就不知不觉变成了无法衡量的重量,压住了他们的20岁。

他们明明都是那么聪明的人,纵容“斤斤计较”在一来一回之中变成“目不给赏”。

白洋的野心就那样撕开了他的身体,带来的快乐和痛苦都那么真实,真实得像打断了他们的神经。

他被白洋的“野心”饲养,一直到今日,放虎归山。

一道医院的门在他面前关上,门上的灯亮起来,接下来就是对唐誉无尽漫长的等待。

水生便坐在他旁边,一只手放在他后脑勺上:“会没事的,放心。”

“他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我知道。”唐誉的脸浮起一层虚弱的白色,刚刚还没有,再见到白洋之后就有了。水生甚至担心他是着急而发烧,连忙试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温度。

好像是有点高。

“哪怕是他训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快。我都快摸不到他脉搏了。”唐誉眼底有冲不散的疑云,“玉宸呢?玉宸跑哪儿去了?”

他特意让谭玉宸开自己的车去,那辆车白洋认识,白洋总说那车牌号太高调,放在停车场里太好认。在回来的这一路,白洋只要看看窗外,认出那个车号,他就会知道自己没有骗他。

哪怕自己不能随意行动,唐誉也想让白洋第一时间“看”到自己。

正说着,谭玉宸急忙跑回来了。他再一次不顾父亲的反对离开了唐誉,开车去接白洋,主要是他真的受不了唐誉着急。现在他的脚步声里掺杂着不安,跑过来说:“水总,有大事!”

“说。”水生稳住唐誉。

“车里有东西,是……”谭玉宸先看了一眼唐誉,其实从他的角度来看,这事应该尽量不让唐誉知晓。可太难了,唐誉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根本瞒不住。

唐誉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淋下,彻骨冰冷。白洋那些年折腾给他的热气都抵不住这股冰冷。

“笑气。”谭玉宸的目光在水总和唐誉两人的脸上来回徘徊。

唐誉刹那间看向那扇门,要把隔绝目光的门看穿,看透,看到里面人的轮廓。笑气?是他认知里的那个笑气么?唐誉想要依靠深思熟虑来理解,但脑海里不断地敲警钟。白洋总是说,运动员的血液要干净,不能有任何违禁成分。

那东西上瘾么?唐誉的深思熟虑暂时不管用了。

“报警!”等到唐誉再开口,他正在强迫脑海里的理智部分开始工作,“车上的人都押住了,谁也别跑。他们能搞来笑气,就说明有这种渠道,挖下去,把渠道挖出来,他们手里肯定还有别的。”

“好。”谭玉宸拿起手机,给父亲发了个信息,“你放心,那些人有我爸看着,谁也跑不了!都给我进去坐牢!”

水生的手也攥了起来,耳边是唐誉充满紧张的叹息。“他们给他用了多少?”

“现在还不知道,我爸还在审讯,但是……”谭玉宸不敢隐瞒,“车上有一箱。”

“一箱什么?”唐誉怀疑他的理智成为了一次性的。

“金属小罐子,也不确定是不是笑气,看着像一模一样的。”谭玉宸不敢说死,这种专业的鉴定只能等检查结果,“还有,那个叫任凯的傻逼,砸了个手机。”

唐誉用手指压了压弧度饱满的眉骨,他现在终于明白白洋的心跳为什么那么快!因为这些人给他用了违禁品。他真不敢想白洋吸入时是多么绝望,一个时时刻刻维持血液干净的人,这回碰了世界上最不能碰的那一类。

而且这东西,还很有可能上瘾。

“他不能上瘾。”唐誉声如蚊呐,似乎只要声音不大就没有危机,“如果让他上瘾,让他和意志力作对,他就活不了了……”

“你别这么悲观,少量的话不会上瘾。”水生停顿了一下,举了个例子,“有些牙医还会用笑气打麻醉。”

“对对对,我也听说过。”谭玉宸连连点头。

“不是,你们不了解他,他一直以来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意志力,凭借意志力拿冠军。所以他接受不了上瘾,一点点上瘾都不行。”唐誉的思维在脑海里转了个圈儿,“那个任凯摔坏的手机有问题,你们拿到了吧?”

“拿到了!”谭玉宸也是专业人士,摔手机、摔电脑、生吞纸张都是销毁证据的行为。

“送回去,把手机弄好,我要看里面的资料。”唐誉不轻不重地说,“陈诚天在青岛、海南和深圳有公司,查税,清清楚楚地查,连根拔起地查。他儿子名下有医药仪器产业,查受贿,查生意往来。有一家医院的老院长已经退休了,还在追诉期,查。”

“这些就交给家里吧,放心。”水生怔怔地看了小宝几秒。

“我不放心。”唐誉又看了一眼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