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安慰“想安慰我,这样就行。”……
谢玦堂而皇之地牵着宛宁的手走了出来,等在堂中的怡王瞄了眼谢玦的手,挑眉“哟”了一声,宛宁知道怡王其实不怎么喜欢自己和谢玦在一起,如此故意朝谢玦贴了贴,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哎呀~”怡王不服气地睁大了眼睛,嚷道,“琇宸,你管管她,她敢冲我做鬼脸呢!以后还不得爬到我头上来!”
谢玦偏首看向宛宁,宛宁已经恢复成乖巧甜美的样子,朝他盈盈一笑,谢玦眸中含笑,看向怡王时,笑意收敛:“我是你表兄,她以后自然是要爬在你头上的。”
怡王受伤地一滞,捶胸顿足。
宛宁看着怡王也没那么讨厌了,亮晶晶的眼眸一瞥,对上了妙染探寻的目光,她立即笑着倒进谢玦的臂弯里,谢玦摸了摸她的头,她才满意地抬起头来,像是抢到了糖果孩子气地朝妙染皱了皱鼻。
怡王没见过这样的谢玦,没眼看地别过脸去叹气,菱戈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没好气转头:“干嘛?”
菱戈指了指自己:“我是阿宁的好姐姐,记着。”
怡王起初还没明白,转而反应了过来,方才谢玦说他是表兄,宛宁以后要爬自己的头,此时菱戈刻意强调她是宛宁的姐姐,那岂不是……他多少勃然大怒:“你想爬老子的头!休想!”
菱戈嫌弃地捂了捂耳朵,怡王更跳脚了:“你做什么一脸嫌弃?”
他还在跟菱戈喋喋不休,谢玦走过他身边冷淡道:“办正事。”
怡王立刻冷静了,正色对菱戈说了句:“你先回去吧。”
菱戈是精明人,见他如此神色,自然知道这件事她是听不得参与不得的,但见谢玦扶着宛宁上了马车,又了然,那想来这件事宛宁是例外,看来阿宁的喜事的确是要近了,她见宛宁坐在车上朝她挥手告别,她也笑得洋溢挥手。
怡王同样上了马车,听到谢玦要去大理寺,他难以置信地愣住了,回过神立即看向宛宁:“那她呢?不下车?你要带她一起去?那可是大理寺!她知道我们要去找谁吗!”说着他的眉眼沉了下来,正色看着谢玦,“你想清楚了?”
宛宁不知道他们要去见谁,睁着无辜天真的眼眸眨巴了一下看看怡王,又看向谢玦:“是很重要的人吗?”
谢玦宽声道:“不是,别担心。”
怡王沉默了下来,把宛宁看了又看,心知谢玦的确是打定主意了,他要将宛宁牵扯进来,便是认定她了,他呼出一口气,一开始只以为谢玦不过是无聊了,恰好宛宁比较有趣,就玩玩,毕竟他们已经二十多了,不像十七八九的年岁,已经过了为爱冲昏头脑的年纪,没想到,谢玦是认了真了。
马车直接停在了大理寺牢狱外,怡王先下了车,谢玦下车朝宛宁伸手,扶着她下来。宛宁第一次到监牢来,还是大理寺这样的牢狱,她心惶惶又有些兴奋。
怡王瞅她一眼,有些哑口无言,忍不住道:“来牢狱,你不该害怕吗?怎的一脸兴然?”
宛宁理所当然:“我又不是一人前来,为何要怕?有表哥在呢。”她嘻嘻一笑。
怡王眼睛一瞪:“住口,这可是森严的地方,怎可嬉笑调皮!”
谢玦身姿瑰伟,瞥了他一眼,怡王识相地闭了嘴,转过脸去看天,再转头,见季平拿了披风来,谢玦接过亲自给宛宁系上。
宛宁还弱弱地抗议:“我不冷。”
谢玦的声音低低的,细听有哄意:“里头阴凉。”
怡王这次只敢在心里嘀咕:这么一会还能冻死她不成?
三人一行进了牢狱,季平跟在后头。
狱长殷勤躬身作揖头都快点地了,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抬头看到宛宁的一瞬间,眼睛顿时张大了:“这,这……这位仙女小姐是……”
宛宁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了谢玦,那按捺住激动忍不住窃喜的小眼神仿佛在说:他喊我仙女他喊我仙女。那一瞬间,这阴暗的地方都明媚了起来,怡王“噗嗤”笑了出来,宛宁没有害臊反而骄傲地朝怡王挑了一下眼尾。
谢玦捧住她的脸掰了过来,低沉的声音在这安静阴沉的地方,暗哑的像是一种蛊惑:“别乱看。”那双眼睛盯着她,像极了他吻她时的那种侵略,宛宁忽然心乱跳了一下,脸瞬间红了。
怡王呆住了,愣愣看向谢玦,这小子该不会连他的醋都吃吧?
狱长瞧这情形,自然通晓,赶紧领着他们往最里面的牢房走去,只是奇怪,昨日公爷才来过,怎的今日又来?
最里头铁门牢房里的犯人也是同样的疑惑,只是一见到谢玦,本来躺在床上的人顿时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连滚带爬摔了下来,直接跪在了地上:“公,公爷,小的全都说了,就是清音阁那个妙染,她就是当年那间黑药铺家的女儿,她自小绘画,能过目不忘,您去找她,一定能找到去买合欢药的男人!”
他道:“当年那个男人很嫌弃的把药扔给了我,还一边骂着小妙染,说她撞了他一身果饮,到底是庶民贱人之类的话。”说着他又拼命磕头,“小的,小的当年真的是被逼的,小的和长公主绝无私情啊……”
原本还一脸奇怪的宛宁,在听到“长公主”时蓦然怔住了,什么“合欢药”什么“私情”,她心如擂鼓,缓缓看向谢玦,谢玦的脸色很沉,看上去很平静,可他攥起的拳却泛着青森的脉络,宛宁忽然意识到这个犯人说他昨天都说了,可今日谢玦又来了……
心头划过一丝尖锐的痛,痛得眼眶都红了,难道是想跟她解释他会去清音阁的原因吗?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坏,她握住了谢玦的手,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指,要用双手才能圈住他的手掌,僵硬的有些硌人,她软软道:“我们走吧,这儿好冷,我不喜欢……”
谢玦看着她,好久才从喉间发出声音,只有一个字音:“好。”
怡王全程看着,上了车也看着谢玦极其沉默,他喊停了马车:“我先回了,人已经给你送去国公府,”然后看向了宛宁,“你陪着他。”
宛宁点头。
回了国公府,石通正迎在府门:“公爷,人在观澜院。”
谢玦没有应声,脸色极沉,宛宁也没有说话,跟在身后一起去了观澜院。
妙染这才知原来那气度非凡的公子竟然是当今定国公,谢家家主谢玦!这真是她的造化!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是以当听到院子里此起彼伏的请安声时,她飞快整理了仪容,娉婷而立,瞥见那一抹身影时,她盈盈拜下,与在清音阁招呼那些公子的清高不同,她声音软的像是能攒出水来。
谢玦走到偏厅主榻坐下,才冷淡道:“起来。”
妙染扬起一抹最美的笑意,自腰肢而起,眸光缓缓抬起,凝向谢玦,却在看到坐在谢玦身旁的宛宁时,笑容微顿,但她很快恢复如常,这样的勋贵之家,谢玦这样的身份,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她有自知之明,不敢与宛宁争锋,遂又向宛宁行了万福礼,把宛宁惊了一下。
谢玦自然看出她的心思,忍下厌恶,喊来石通:“给她准备笔墨纸砚。”
石通领着妙染坐到一旁的矮几旁,妙染信心十足笑问:“公爷要奴家画什么?”
谢玦走过来,声音冷的没有温度,却极具威严:“十年前,有个去你家药店买合欢药,你撞了他一身果饮的男人,还记得吗?”
妙染倏地一怔,她记得,她自然记得,一来那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药的名字,追了她父亲问了几天是吃什么的,二来那个男人虽年纪不轻,却十分倜傥,更是好看,再来,便是她撞了他后,他好看的脸顿时变了,趾高气扬地骂了她一顿,见她哭了,也丝毫没有心软之意,是个十分嚣张跋扈的男人!她自然记得清楚那个男人的脸!
但她不知公爷为何突然问这个,怎么会知道她撞了人一身果饮,心里藏着这个疑惑,点点头说道:“记得,公爷,是现在画出来吗?”
石通忙是上前给她研墨:“还请娘子快画。”
妙染瞧着这事应该挺重要的,若是她办成了,定然会帮公爷一个大忙,到时……她想着,下笔如有神助,当年那个男人脸上但凡有一颗痣,她都能想得起来,如今重现,还是感叹了一番那个男人的确是个美男子,只可惜脾气太差。
落下最后一笔,耗尽心神,如同精力枯干,她一边抹着额头的汗一边将画纸交给石通,石通赶忙呈给了谢玦,完全忘了妙染,妙染只觉口干舌燥,却不敢声张,却见一杯茶递到了眼前,她讶异抬头,宛宁正朝她微笑。
“喝茶。”
不同之前在清音阁对她的敌对,微微一笑像是冬日里的暖阳,妙染见惯了拜高踩低人间冷暖,眼眶一热,感激地接了过来,看着宛宁走到谢玦身旁,自然探头过去,脸颊贴上了他的手臂,他们真亲密……她低头看了看茶杯,或许她不该存有非分之想。
“有点儿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宛宁揪着眉心想着,谢玦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妙染轻声提醒:“那是十年前的样子,如今应该老了吧,大概有四十左右了。”
宛宁闻言欲再看两眼,谢玦已经将画折了起来交给石通,冷冷道:“给妙染娘子准备一份厚礼,”他看向妙染,眼神依旧不见温度,“够你下半辈子富足。”
妙染不知该欣喜还是惆怅,起身行了礼谢恩,跟着石通下去了。
宛宁看着他脸上寒霜弥补,想起犯人说的话,知道当年长公主之死一定不简单,一定受尽了屈辱,她的心就一抽一抽地疼,即便如此,他都不愿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她想,他一定认出画上的人是谁了……
“当年害死我娘的人不止一个。”谢玦清清冷冷说着,声音压得很低。
原来他一直都在查,这么多年不知隐忍了多少,宛宁顿时有一股无名火在五脏六腑里冲撞,恨不得自己有神力,一把将那些坏人通通抓起来丢到谢玦面前,哄着他:“看!这是我为你抓的!”
可她什么神力也不会,也没有一声令下的本事,今天还要逼着他撕开伤口,她真是混蛋,她皱着眉,看到窗下的古琴,慢悠悠走了过去,郁闷地轻拨了两下,谢玦也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
“宁宁,弹一曲吧。”他低声说。
宛宁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那晚被他按在书房罚抄经书,他也是这样立在窗前,沉默极了,第二日就传出了齐王造反被诛一事,她不清楚那件事和长公主的事有没有关系,也没有问,深吸一口气振奋地坐了下去,抬手起势。
她要弹一首高雅的曲子,高山流水,只不过她学琴的时候就是一时心血来潮,学得不太精,再弹错一个音时,她吐了下舌,若无其事继续弹,结果卡在了一个音节上,怎的也连贯不起来了……她有些懊恼,正觉得烦躁时,身后压下一片阴影,谢玦的气息萦绕,呼吸喷在她的脖颈处,她耳珠一热,谢玦的手臂就将她框在了古琴和他胸膛之间。
他修长的手指按在了琴弦上,将她方才卡住的音节继续弹了下去。她看着他莹白的手指指骨分明,偏头看到他的侧脸,她忽然心疼,在他怀中扭过身子,勾住了他的脖颈,琴音戛然而止。
“表哥,你好厉害,做什么都这样厉害,好像什么事到了你手里都迎刃而解了,你为何这样厉害?”她语音俏皮,天真又撒娇。
谢玦看着她,心中流过一股暖意,从他记事起,他就知道肩上担着的是谢氏一门的荣耀和前程,即便父母过世,他也不能在丧礼上放任自己的情绪,旁人因此而忌惮他,敬畏他,却不知他压抑得太久了。
宛宁嘟了嘟嘴:“可我什么都做不好,连首曲子都弹不好,学什么都三心二意,学什么都是半吊子,也安慰不了你……”她第一次有了挫败感。
谢玦淡淡道:“想安慰我,倒不必这么麻烦。”
“嗯?”宛宁抬眼,谢玦便搂过她的腰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样就行。”
宛宁半晌才反应过来,眼中逐渐明亮:“那我再安慰你一下吧。”话音刚落,她仰起头将谢玦勾了过来,吻他一下。
谢玦眸光微动,一动不动望着她,是望不到底的执着:“你什么都不用做,那些姑娘会的,我都不喜欢,你只要陪在我身边,站在我身边,宁宁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宛宁心头一震,大概是今日的事揭开了他的伤疤,让他受伤了,让宛宁有一种他在乞求的错觉,她自然也知道能设计陷害长公主的,决不是一般的身份,是往上的,她不敢深想,也不知怎么帮他,他一直这样秘密调查,却没有求皇上,想到他这么多年一直压着这样的心事,心疼极了,抱住他,脸颊蹭着他的脸颊:“嗯,我虽然喜欢别的东西三心二意的,但是喜欢谢玦是一心一意的,我不离开你,永远不离开你。”
他震动的,吻着她的耳朵,厮磨流连,呼吸加重:“答应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他的吻偏移,抬头看她一眼,眼中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偏执。宛宁眼中似是蒙了一层水雾,像是一种邀请,他重重吻了下去,做了他在大理寺牢狱就想做的事。
离开前,宛宁还是照规矩去拜见了老令公,谢玦陪她去的,老令公即便心中不满,看在孙儿的份上,到底没说什么,只是用五公主和温家大婚在即来提点谢玦不能误事。
谢玦重新回到观澜院时,见织罗一脸欢喜地站在桌子旁,见他来,她侧过身去,恭敬道:“公爷,这是表小姐留下的,说是送给公爷的。”
谢玦面色如常,大步走了过去,是一条丹色宝石蹀躞带,他微微愣怔,怪不得方才离开时,她神神秘秘地折回也不让他看,小脸红红的,谢玦心底一软,没说什么,拿着蹀躞带进了内室。
石通撇嘴:“公爷这样的蹀躞带多了去了。”
织罗道:“表小姐送的可不一样,你瞧。”她朝内室努了努嘴,石通探头过去,目瞪口呆,公爷竟对着穿衣镜左对比右对比,平淡的脸色镜光闪过时照过一抹清浅的笑意。
石通:“”
八月十二,正是五公主大婚之日,当天,仪仗队从皇宫到温家的长街,鼓乐笙箫,绕梁不绝,十里长街挤满了大半个长安城的百姓,连街边店铺都围得水泄不通,只等着五公主的喜车经过。
第62章 婚宴宛宁心尖一颤,猛地后退。
长安京都,天子脚下,富贵如云,一抓一大把的贵族,一年到头的大小宴会不知凡几,今日虽是五公主和温家郎君的大婚之日,但除了那对新人,于赴宴之人,其实也就是一场盛大的宴会。
宛宁之前收到了温家送来的请帖,自
然是要去赴宴的,跟着爹爹出门时,就看到府门外已经停了两辆马车,谢玦从容下了车,对宛老爷作揖,谢璃紧随其后,宛宁一眼看到他腰间的蹀躞带,心底一喜抬眼对上他深沉的目光,抿了抿嘴角,给谢玦行了礼,轻轻唤一声:“表哥。”
谢玦眼睛没有自她身上挪开,应声:“嗯。”
循规蹈矩,宛老爷怎么看不出他二人之间的暗流,不悦地咳了一声,宛宁朝他做了个鬼脸,梵玥跑了过来:“伯父,让宁宁与我同坐吧!”
宛老爷倒是没有拒绝,谢璃就要跟着梵玥过去,被谢玦不动声色地拦住了:“你与我和宛老爷同坐。”
“不必了。”宛老爷淡然拒绝,“免得旁人误会。”说着他往自己马车走去。
谢玦没有强求,宛老爷走了几步转过身看着他,“公爷,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如今他对着谢玦已不似先前的恭敬有礼,却还是明显的生分疏离。
“自然。”谢玦面不改色。
谢璃跟着谢玦上车,追问:“大哥,你和宛伯父有什么约定?”
谢玦没有回答,谢璃却清楚跟宛宁有关,他垂下了眉眼,闷声问道:“大哥,你会娶阿宁吗?”
谢玦看着他,依旧没有回答,谢璃抬起头置气又笃定:“大哥,祖父不会允许你娶阿宁,她也绝不会做妾室的,你何必霸占着她不放呢!”
气氛一时有些焦灼,在谢玦威压注视下,谢璃强撑着心气停止了腰杆,谢玦抬手拍了拍他的脸,暗地的力道直将谢璃停止的腰杆拍弯,他仍是不服输地挺着胸膛,谢玦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那不是你操心的。”
“大哥!”
外头逐渐传来了喜乐声,谢玦淡淡道:“好了。”那语气中的威严还是让谢璃立刻住了嘴,谢玦下车前,忽然停了停脚步,修长的手指按在了腰侧,侧首悠然道,“你今早问我这条蹀躞带是新的吗,嗯,是宁宁送的。”
一盆凉水猛地兜头浇了下来,谢璃石化了,梵玥焦急的声音从车外传来:“二哥!二哥!”他才醒神匆忙下车,有几分狼狈。
宛宁见他脸色有些苍白,眼神迷茫的样子,忙是关切道:“少禹,你不舒服吗?”
谢玦在一旁冷冷道:“他昨晚没睡好。”
宛宁微愣,看过去,就见他拧眉看着自己,似是不悦,宛宁呆了呆,此时进温府的宾客络绎不绝,一眼看到了卓尔不群的谢玦,纷纷上前来行礼寒暄,将宛宁一行人挤到了一旁。
宛老爷看着众星捧月的谢玦,站在宛宁身边凉凉道:“看到了,这就是谢玦,他不是一般人。”他有意提醒女儿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低头看去,却看到宛宁一脸欢喜崇拜的样子,顿时愣住了,白了谢玦一眼没好气道,“进去了。”
老令公早已坐在了大堂里,与温公谈笑风生。大堂里观礼的位置都是按资排辈安排好的,自然有谢玦的一席之地,宛老爷和谢璃等自然都没有份儿了。
谢玦走进堂中,大半的官员都站起身迎候,他面色如常走向前朝几位长辈行礼,太妃高兴地让他起身,荆南王妃坐在太妃身边,看着这个无与伦比的青年将来就是她的女婿,一想到只要她在的场合,也会成为如太妃一般被簇拥奉承的存在,她满脸志得意满的笑意,垂眸却看到了谢玦腰间的蹀躞带,蓦地一记重锤狠狠砸过她的脑门,她忽然一阵晕眩,晃了心神。
“明意,明意?”太妃唤着王妃的闺名,见她有些恍惚,关切道,“怎么了?可是不舒服了?”
王妃勉强笑着,按了按耳朵:“方才那炮仗的声音震得耳朵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您说什么?”她极力收拢注意力,不去想那根蹀躞带,世上这么多的蹀躞带,或许物有相似呢,未必就是那日宛宁挑的那根,何况,宛宁那样卑贱的人,她送的东西尊贵如公爷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戴在身上,还是今日这样隆重的场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劝说着自己,目光却情不自禁往院里看去,院里正在放烟花,一瞬间的绚烂照在宛宁脸上,她顿感惊心动魄,自从她生下萧姗音后,京城所有的贵女她都不放在眼里,即便是梵玥阑笙这样的美色她也从不会承认,与她的姗音根本不可比拟,可今晚,她的心震颤着,久违的不甘心和恨意再度袭上心头。
鼓声响起,新人进场了。
宛宁和梵玥站在一起看着热闹,梵玥看着今天的新郎,气宇轩昂的温善则不禁痴迷了,感叹道:“小时候我还曾幻想过善则哥哥做我的夫君呢。”
“哼,是嘛,那真是可惜了,大小姐错过了一位如意郎君。”
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梵玥和宛宁一怔,齐齐回头,就看到玉昭站在身后脸色很沉,梵玥哼声道:“那可不是可惜了。”
玉昭的目色沉沉盯着梵玥,突然有人撞了过来,他及时扶住了梵玥,眼中闪过一丝焦急:“没事吧?”
梵玥心一阵恍惚,压着乱了的心跳,匆匆推开他,低声道:“不用你管。”
玉昭脸色紧绷背过手去,不再言语,却还是护在梵玥身后,宛宁探究地看了玉昭两眼,被梵玥一拉,差点栽倒:“怎么了?”
“去新房给五姐姐请安。”
新房里挤满了命妇小姐,一车子的吉祥话就像是顺口溜似的,热热闹闹的,喜娘也忙着发喜糖,宛宁先前和五公主有过龃龉,旁人不知,她置身其中还有些羞赧,说着道贺的话也低着头,谁知五公主亲自抓了一把喜糖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放进手心:“宁姑娘也沾沾喜气。”
宛宁微愣,抬眼看去,五公主冲着她笑,还是第一次见她是那样的优雅大方,她一时不能将她与那晚刻薄的五公主联系到一起,难不成这就是皇家风范?时过境迁就能当无事发生?既然人家都示好,宛宁也不是小气的人,随即嫣然一笑,再次祝贺,真心实意。
六公主站在姐姐身边,死死盯着宛宁,不明白姐姐为何要对她这样优待,平白抬举她,也不瞧瞧她宛宁受不受得起!六公主只是恨不得撕下她那张笑脸,让她成为最丑陋的女人,受世人唾弃,还能解她心头之恨!好在房中花团锦簇,无人注意到六公主眼底的怨毒。
萧姗音却有些意外,看着五公主的态度,不禁多看了两眼宛宁,此时五公主半是玩笑道:“宁姑娘沾了这喜气,兴许好事也要近了。”话音未落,她笑着朝萧姗音这看了一眼,很快移过,就像是不经意扫过一般,但萧姗音敏锐的心头一跳,知道五公主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心下顿时惊疑不定,看着宛宁的目光多了一分审视,那日在国公府谢玦对宛宁生气的模样再度浮现在她眼前,她不禁攥紧了手帕。
周围的哄闹声此起彼伏,大家都因五公主这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开始开起了宛宁的玩笑,宛宁在这房中的身份虽是最低,但都是自小在富贵场长大的小姐,五公主的友善,梵玥和阑笙拥着玩笑,如何不明白,自然会给几分薄面,与宛宁扮亲密。
一时间萧姗音像是置身事外,五公主静静看着,心底有意思被抚平伤口的安慰,既然她与谢玦无缘无分,那她也不能看着谢玦娶一个和她地位相差不大的贵女,如此看来,宛宁是商贾之女,即便日后谢玦娶了宛宁,也远没有娶了萧姗音对她的羞辱大。
宛宁和梵玥阑笙一行出来,还在分享手里的糖果,忽然听到身后一把尖锐冷厉的声音:“宛宁。”
三人回头,就见六公主款款走来,眼中是森冷的寒意,恨不得将宛宁抽筋剥骨似的,唇角去含着一丝冷笑:“宛宁,你今晚很风光吗。”
之前仇恨已深,宛宁不想与她多费唇舌,木然行了礼:“参见六公主。”
六公主嗤笑:“原来你还还记得自己的身份,那就永远记得,你是商贾之女,身份卑贱,”她走过去,微微探身,停在宛宁耳边,低声道,“今日是我姐姐的大喜日子,我且放过你,脊仗之仇,我一定会报,你少得意。”宛宁背脊掠过一丝寒意,抬眼对上六公主阴狠的目光,六公主撇过眼倨傲离开。
阑笙安慰她:“阿宁,你别在意,六公主从小就是不肯吃亏的性子,她再嚣张也得遵循国法,否则之前也不会被打了。”
梵玥附和道:“就是,还有我哥哥呢,她不敢动你。”
宛宁笑了笑,有些不寒而栗,忽然有人兴奋道“温贵妃”来了!阑笙和梵玥对视一眼,了然于心,今晚是五公主的大婚,温贵妃代表皇上来参加婚宴,也实属正常。
“我们去请安吧。”阑笙说道。
宛宁有些心有余悸,心绪不稳,怕去了反而失礼,便道:“我就不去了吧。”
梵玥看出她的顾虑,握住她的手:“不去也罢,反正乌泱泱一片人呢,你不去温贵妃也瞧不出来,那你找个清幽的地方等我们,待会我们去找你。”
宛宁一个人逛了一会,这时候谢玦应该也在应酬吧,今晚的宴会对于那些官员来说也是巴结处好关系的场合,自然不会放过谢玦这条大鱼的,想起大鱼,她忽然有些想吃糖醋鱼,走着走着就去了湖边,这儿冷清没什么人,沿湖的灯笼却将周围和湖面照得亮堂,不至于叫人害怕,若是此时能有一杆鱼竿,她钓钓鱼也不错她往湖面探了探头,不知这温府的湖里有没有鱼,肥不肥,她拿出锦帕铺陈开放在一旁的石头上,准备坐上去,谁知一阵湖面风吹了过来,锦帕顿时飞了起来,她急忙伸手去捞,没捞到,追着跑了去过。
在一面假山后,她终于捡到了落在地上的锦帕,正拿起来,吹来一耳低语。
“你最近好吗?”是温柔低沉的男声。
宛宁心头一惊,眼睛一亮,呀!还有人在这幽会吗?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啊她好奇极了,贴上山壁,往声音来源那凑了凑。
“听说前段时间琇宸给你送了礼物。”还是那个男声。
琇宸?是表哥!宛宁蓦地瞪大眼睛,心如擂鼓又往前凑了凑,满腹疑惑,表哥给谁送了礼物?她想探头出去看看是谁,却又怕那人朝着她这个方向,一时不敢妄动。
“为了答谢我给他通风报信,救了宛宁。”轻柔细弱的女声,动听极了。
宛宁呼吸一滞,慌忙捂住了口鼻,是温贵妃!竟然是温贵妃!怎么会是温贵妃,温贵妃在和男人幽会?惊恐传遍了她的四肢百骸,按着口鼻的手都不禁用了力,生怕自己的一点呼吸别他们知晓,她想悄无声息离开,却听到那男声冷嗤了一声。
“这么多年你拉拢了他这么多回,他都丝毫不动,如今为了一个宛宁,竟是主动向你示好了。”那语气听上去有些酸酸的,“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掉以轻心,琇宸不是一般人,大理寺那个疯子清醒了,不知道他会说什么,虽说十年前幽宫那件事,他只是参与了,并不知晓内情,但难保琇宸从他的话里抽丝剥茧查到什么,若是被琇宸知晓当年是你主谋了这一切,害死了长公主,你觉得他会因为你对宛宁有过恩情,而放过你吗?”
宛宁倏地眼眶一红,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心猛烈撞击着几乎要跳出喉咙口,剧烈的恐惧和愤怒汹涌而来,打得她几乎双眼一黑,双腿止不住地打颤,她要去找谢玦,告诉谢玦她强逼着自己镇定,扶着山壁往回走,却不意脚下一滑,她猛地滑了一跤,跌坐在地,痛呼出声。
“什么人!”凌厉的劲风随着一声怒喝迅疾而至。
宛宁浑身僵硬,脸上的血色殆尽,睁得眼睛看着眼前之人,面目狰狞露着杀意的男子是端王,巨大的恐惧已经让宛宁连惊震都失了力气,陷入绝境,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她无声地流下眼泪,是害怕的,爹爹,表哥我今日就要香消玉殒了可看到疾步而来的温贵妃,她所有的恐惧都消失了,只有愤怒,愤恨地瞪着温贵妃。
端王或许是觉得她的表情有趣,还有心思玩笑:“娘娘,她还瞪着你呢,瞧瞧,这多水灵可人的美人,可惜啊”他一把箍住宛宁的下巴,阴森地盯着她,觉得有趣,“你是在替你那情郎生气吗?看来你是都听到了,那我们就留你不得了。”端王的样子与之前温和风趣的模样大相径庭,像是地狱的鬼魅,笑得诡异,“杀了你,留着你的尸身,兴许将来还有用处。”这么短短的时间,他什么都计划好了。
一腔怒火团结在心口,宛宁愤怒极了,只觉得喉间一股腥甜,气得浑身发颤,牙齿都在打架,平日里的牙尖嘴利,此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恨不得揪着温贵妃的头发去谢玦跟前,去皇上跟前拆穿她的假面!太可恨了!
“别杀她。”温贵妃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她目色复杂地看着宛宁。
端王一愣,急切道:“娘娘,她是琇宸的人!一定会将今晚听到的告诉琇宸!”
温贵妃气定神闲道:“她不会,你先回去吧,我和她谈。”
端王还要再说,温贵妃冷冽地目光睨他一眼,他皱紧了眉,只能掣回手退下,松了桎梏,宛宁这才觉得下巴酸痛,她捂着下巴,挣扎扶着山壁站了起来,退还是打颤,温贵妃过来扶她,她如遭雷击一般躲开了,温贵妃眸色一沉,继而变得温柔起来。
“受伤没有?要不要宣太医?”她的声音温柔如水,几乎让宛宁有松下防备的错觉。
宛宁瞪着她:“你不必假惺惺,如果你留着我是要威胁表哥,你别做梦了!是你杀了长公主!你不杀我,我会告诉表哥,告诉皇上!”
温贵妃非但不怕,还笑了,清清浅浅地笑了起来,清丽妩媚,柔柔道:“我不杀你,你去告便是。”
宛宁一愣,来不及细想,转身拔腿就跑,可没多久,她却折了回来,慢慢走了过来,眼底是更加深沉的惧意:“你要做什么!”
温贵妃懂得玩弄人心,她知道,她不拦着,宛宁反而会回来,还会更加忌惮,她缓缓走近宛宁,抬手轻抚宛宁的脸颊,温柔唤了声:“宁儿。”
宛宁心尖一颤,猛地后退。
第63章 恸哭“就是想吻你,你不想吻我吗?”……
“砰”的一声,烟花齐放,炸开天空的夜色,绚烂照见两张绝色的脸庞,那一瞬间的惊惶,两张绝色何其相似,宛宁的心猛地震动,惴惴不安往后退后,温贵妃看她的眼神柔情的让她心生恐惧,她下意识要逃,转身还未迈开腿,温贵妃已经疾步走到她的身前拦住她,声泪俱下:“宁儿,我是你的娘亲啊。”
“你胡说!”宛宁几乎是立即尖锐喊了出来,“你不是我娘!你才不是我娘!你是凶手!你是杀害长公主的凶手!”她的嘴唇苍白的颤抖。
温贵妃温柔的眸色转冷,声音不带喜怒哀乐:“你相信我是你娘。”那种笃定坚实而冷硬,像是磨出尖锐的角的石头,狠狠扎进宛宁的心。
“啊!”宛宁崩溃地大喊一声,捂住了耳朵,眼泪簌簌地流,她知道这种事温贵妃不会胡说,也胡说不了,事实上从方才温贵妃的一声“宁儿”,她的心底就生满了恐惧。
温贵妃不让她逃避,紧紧捉住她的手,强逼着她直视她:“你恨我是你娘,还是恨我杀了你心上人的娘!”她直视着宛宁,凌厉而坚决,“是我布局杀了长公主,因为她想杀我!我不能坐以待毙,只能杀了她!你听懂了吗?我是自保,是你的好表哥谢玦的娘想杀你的娘!”
“你听好了!是我杀了长公主!”温贵妃重重冷喝,像是逼宛宁面对,让她抉择。
“啊!”宛宁声嘶力竭地大喊,只想打断她的话也不想听她说,可她说的,每一句宛宁都听得真切,温贵妃松开了她,她像是失了重心蹲了下去,抱膝痛哭。
她想起谢玦提起长公主之死时的仇恨夹杂着的痛苦,他一直要揪出来的幕后主使,竟然是她娘,为什么是她娘!
温贵妃居高临下看着她,像是被风雨摧残后脆弱的蔷薇蹲在那瑟瑟发抖,她调节情绪,蹲下去不顾她的挣扎抱住她:“宁儿,我的女儿,我一直在找你,可是,可是你爹爹换了姓,若非当年我挨过了各种毒害,怎能有今日我们的母女相遇,宁儿”
宛宁听着那声声“女儿”浑身颤抖,不知哪儿的力气狠狠推开她,温贵妃跌坐在地,十几年来第一次这样狼狈,她怔住了,宛宁擦去眼泪:“你是我娘,又怎样?你从未陪过我养过我,我和你没有感情。”她含泪说着绝情的话。
温贵妃缓缓起身,压着心底那一股惧意和难以置信,听到自己的声音低沉:“这么说,你还是要选择谢玦?”
宛宁攥紧了手指,直视她,克制着声线的颤意,掷地有声:“是!”
温贵妃眼底闪过一丝沉痛,红了眼:“好,你去,去告诉谢玦真相,以他的能力,绝对能杀了我!”
宛宁狠狠一怔,强忍着眼泪喉间酸疼得紧,硬憋着心都像是缺了一大块,呼吸不畅。
温贵妃逼近她,压低了声音:“你就看着你爹爹你娘死在你面前,和你的情郎双宿双栖。”
宛宁眸光一闪,不遗余力地逼视她,如此愤恨,再也受不住地转身逃离。
温贵妃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似的往后倒去,被端王稳稳扶住,他从后拥着她,眼眶猩红,听到宛宁竟是她的女儿,不知是怒还是妒,却还是力持温和:“要不要控制她?”
温贵妃身心疲累:“不用,她不会告诉谢玦。”她坚信,继而冷笑,“只要她不告诉谢玦,她就永远是我们手里的王牌,但她性子太烈,恐怕我们要推一把。”
宛宁毫无目的只想逃离,可到处是欢声笑语,繁花似锦,她似乎避无可避,一头撞上一抹人影,对方吃痛大骂:“不长眼”话音还未落,猛地戛然而止,看着哭成泪人的宛宁,怡王愣了愣,见她一直低着头,似乎在猛擦眼泪。
“喂,你哭什么?是你撞了本王?你撞得头晕了?要不要请太医?别哭啊!待会让琇宸瞧见,以为是我欺负”
“宁宁。”一把低沉焦急的声音响起,怡王眼前一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宛宁闻声一愣,抬头看去,谢玦在花灯处拧眉朝她大步走来,刹那间,委屈汹涌,眼泪泡在了水里,她委屈娇软唤了一声:“表哥”朝他跑去,脚下一个趔趄,不顾场合扑进他怀里,谢玦怕她摔倒伸手接住她顺势揽她入怀。
“表哥”宛宁睫羽瑟瑟发抖,挂着晶莹的泪珠,拼劲全力化为恸哭,哭得声嘶力竭,引来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谢玦听着她的哭声心一阵慌张,疼地揪在了一起,当着众人的面抱着她,轻抚她的后脑,任由她哭,紧拧的眉凌厉的目光扫向怡王。
怡王心头一紧,赶忙举起手:“跟我没关系啊,我没欺负她!是她不看路跑过来撞了我”
“住口。”谢玦不快地冷喝,低头看向宛宁时再度变得温柔,“撞疼了?”
怡王:“”他胸口还疼呢!
宛宁抽噎着,哭得额头浮着细汗,眼睛也快张不开,鼻子嘴唇都红润一片,谢玦心一抽一抽的疼。
“表哥好疼他撞得我好疼”她带着哭腔软软说着,再度哭了出来,窝进他的怀里,对周围传来的倒吸凉气的声音充耳不闻,一颗心往下坠,万劫不复的,身子打颤。
谢玦察觉到不对劲,低声唤她:“宁宁”
宛宁任性道:“表哥,我要回家,你抱我”
谢玦幽深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半晌,应她的要求,众目睽睽之下,打横将她抱起,旁若无人地抱着她离开,谁也没放在眼里。
闻讯而来的老令公脸色铁青,他身侧的太妃和温老也异常沉默。姜老夫人看向身旁的姜至,姜至脸色晦暗,紧盯着宛宁。
温贵妃站在黑暗处冷眼旁观,良久松快地吐出一口气,淡淡笑了。
“怎么回事!那不是之前借住在国公府的宁姑娘吗?”
“是啊,就是她。”
“她居然和公爷!公爷居然对她”
“唉,这谢家的男人怎么就逃不过宛家的女人呢。”
“宛家的女人怎么了?”身后传来一道凉凉好奇的声音。
说嘴的小姐不假思索:“宛家的女人好手段”一回头差点没被吓死,慌忙低了头,“二夫人。”
宛蘅岫笑得两眼弯弯:“那是宛家的姑娘招人喜欢,懂吗?”
“懂,懂了。”
“嗯,乖,去玩吧。”宛蘅岫笑容顿敛,看着谢玦抱着宛宁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今晚的宁儿不太对劲,看来她明日要回宛家一趟了。
荆南王妃几乎晕倒,脸上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红得滴血,那个贱人!竟敢勾引公爷!她四下看去,生怕女儿萧姗音看到,匆忙巡视一圈,没见到萧姗音的人影,刚要松一口气,就看到人群散开后,萧姗音脸色苍白地站在那,她急忙走过去,隔绝别人的视线,将她拉到隐蔽处。
“忍住,别失了礼数,叫人看笑话。”荆南王妃提醒她。
萧姗音强忍着眼泪,定定看着母亲,咬字道:“娘,您放心,我绝不会让人看我的笑话。”
可笑话早已传遍了。荆南王妃此时恨不得去撕了宛宁的脸皮,看她还怎么勾引公爷!她愤愤道:“谢家欺人太甚!”
萧姗音似乎已经恢复了冷静:“娘,您修书给父王,让他请皇上赐婚吧。”
荆南王妃大惊失色:“姗音!”
萧姗音决绝道:“事已至此,我非嫁谢玦,否则,我们萧家丢不起这个脸。”
荆南王妃思忖片刻,如今京城贵族都认定了她萧家要和谢家联姻,就连皇上也默认了这件事,老令公上回私下里也明里暗里地承认了这门亲事,此时若是亲事不成,的确招人笑话,至于这等事,不过是男人的风流韵事,过个一年半载也就淡忘了,只是
“那个宛宁,你打算怎么做?”
萧姗音望定母亲:“先别动她,您修书给父王时记得提醒他多关注荆南封地的一切事宜,别让有心之人有可乘之机。”
荆南王妃脸色一白:“你是说谢玦会为了那个贱丫头,寻你父王的错处来取消这门亲事?”
萧姗音的沉默承认了这点,荆南王府忽然生了退意:“谢玦此人,绝不可与之谋,不如”
“娘。”萧姗音轻声打断了她的话,她心意已决。
荆南王妃清楚女儿的性子,寻常郎君,她从看不上眼,谢玦这样的男人,才是她的心仪之选,也罢,“我今晚回去就修书一封。”
**
谢玦抱着宛宁出来,石通和流霞大为震惊,见他直接上了车,听到谢玦让回宛府,他们什么都不敢说不敢问,跳上车架就开始驾车。
车厢里,谢玦才把宛宁放下,在他不察时伸手环住他的颈,猝不及防地用力吻他,谢玦背脊一僵,就感觉到宛宁的吻急切又杂乱无章,即便他们亲吻了这么多次,可每次都是谢玦在引导她,这一回她主动,显然不知该怎么做,只知道用舌头舔着他的唇,想要探入他的唇。
谢玦震惊她的热情,瞬间一股腹下一股燥热,喘息一声,宛宁趁势探入,学着他之前那样笨拙急切地找他的舌,小手也不安分地上下摸索,摸进了他的襟口,发颤冰凉的指尖贴住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谢玦闷哼了一声,捉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另一手揽过她的腰将她圈进怀中,躲开她的亲吻,死命抓住那最后一点理智。
“别乱来。”谢玦粗重的喘息声平复在她耳边,“也别高估我的意志力。”
宛宁倔强又孩子气:“就要!”
谢玦抬眼凝视着她:“宁宁,告诉我,发生了何事?”
宛宁不想说,故意耍赖嘟嘴:“就是想吻你,你不想吻我吗?”天呐,她不知她此时认真询问的模样有多纯净天真,雪白的肌肤透着牡丹色,眸中蒙着一层水雾,像是一种无声地邀请,纯真又妩媚。
谢玦没有正面回答她,轻轻咬着她的耳珠低语:“等以后,你
就会知道我忍得多辛苦,但不是现在。“那是洞房花烛。
宛宁不依不饶:“我就要你现在吻我!”在谢玦的审视下,她挫败地叹口气,“好吧,那算了”她说着就要起身,谢玦却不让她走。
“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都能查出来。”他话里有话。
宛宁抿唇轻哼了哼:“就是,就是那些人说你会娶萧姗音。”她随便找了个合理的借口,果然听到谢玦轻笑一声,她皱眉,“要娶萧姗音你很高兴吗?”
谢玦捏着她精致小巧的下颚低语:“你为我吃醋,我很高兴。”
宛宁微微一愣,窝进他怀里,软绵绵道:“我在意你就是很在意你。”
谢玦笑了。
安静片刻后,忽然她小声问道:“找到画上那个男人了吗?”
谢玦不想在这样的时候讨论这种事,但这是宛宁问的,所以他没有恼,耐心道:“嗯,找到了。”
宛宁问:“那你会怎么做?”
谢玦沉默片刻,轻描淡写:“杀了他。”
宛宁心头一揪,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轻:“是不是所有参与了当年那件事的人,你都会杀了?”
谢玦怕吓到了,回答的声音很轻软:“嗯。”他察觉到宛宁的身子颤抖了起来,他收紧手臂,“冷了?”
宛宁木着脸点头:“嗯”她使劲往谢玦怀里钻。
过了一会后,她抗议地挪了挪姿势,撒娇道:“下面有什么顶着我,不舒服,你拿开些”
谢玦:“宁宁乖,别动,待会就好了。”
**
宛宁下车的同时宛老爷也刚好回府,他自然是听到了消息才赶着回来,沉着脸看着车上的谢玦,谢玦没有下车,在车上朝宛老爷颔首示意。
“爹爹。”宛宁跑到宛老爷身边,宛老爷见她眼睛红肿,鼻尖也红红的,嘴唇更是樱红水润,他是男人自然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心中不悦,却也知谢玦应有分寸,青着脸睨了谢玦一眼。
“公爷不送了。”
谢玦看着宛宁:“外头风大,赶紧回去吧。”
宛宁听着他的话心头一酸,眼眶一热,深吸一口气点头,为了缓解情绪又道:“记得把那东西拿开,别硌了自己。”
谢玦的脸色不大好看,宛宁奇怪,她明明是关心他来着。
宛老爷看着女儿这幅模样,心知她对谢玦情根深种,别过脸叹了口气,心里把谢玦骂了十八遍!防了十几年朝夏那些臭小子,结果没防住谢玦那个老男人,一想到当初他还煞有介事修书让谢玦照拂宛宁,他就气得捶胸顿足。
第64章 挣扎“以后莫要对你嫂嫂存有非分之想……
身旁传来一声干咳,宛宁转头,看到爹爹不快的眼神,嘻嘻一笑:“爹爹……”
宛老爷立刻心软,脸上还是沉着:“回去。”
宛宁看了眼消失在街角的马车,提着裙子跟上了爹爹,府中很静,她看着前面的爹爹,他不说话的时候,沉着脸有一种不同于商人的威严,她的目光蒙上了一层水雾,捂了捂眼睛,不能再哭了,再哭眼睛就要瞎了。
“爹爹,我回房了。”她强打起笑容转身欲走,宛老爷却唤住了她。
“你跟我来。”
宛老爷很少用这种严肃的口吻跟她说话,宛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事跟他去了寝院,爹爹屏退了所有下人,连金叔也让回去休息了,房中只剩他们父女,宛老爷看了眼正在玩压襟丝带的宛宁,叹息道:“宁儿,我们回朝夏吧。”
宛宁蓦地抬头,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慌忙侧过脸去,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宛老爷见她这样,心里泛酸,若说从前他不同意女儿和谢玦在一起,是他们身份太过悬殊,如今他不同意,更是怕他嫁给了谢玦,少不得要跟皇家打交道,若是她的身份被揭穿,不知皇上会如何震怒,又会不会牵连到温贵妃,更会不会对宛宁不利,他不敢想,也不敢赌,只能硬着心肠:“朝夏好男儿那么多,不比长安差。”
宛宁回头,强忍着眼泪,睫羽挂着晶莹的泪珠,哽咽道:“爹爹,您想娘吗?”
宛老爷一怔,以为她是想用他做例子,别过眼去,抿紧了唇:“想是一回事,要不要得起是另一回事。”他也在暗示宛宁。
宛宁赌气道:“我不想她,我还在襁褓她就抛弃了我们,所以我也不要她。”她才不会为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娘放弃谢玦。
宛老爷眼中明显闪过一丝焦急:“或许她也是有苦衷的。”
宛宁愣了一瞬:“……爹爹,您还爱她?”
宛老爷别过脸去,忽然瞪她:“在说你的事,别转移话题。”
“哦。”宛宁垂眸,半晌后,她抬头嫣然一笑,“那爹爹,您让我想想吧,我好累好困,先回去了。”她急着离开,出了门,唇角的笑意就溢出一丝苦涩。
回去的路上她就有些失魂落魄,若是爹爹还爱着温贵妃,她可以不在乎温贵妃,却不能不在乎爹爹,陡然间,她觉得烦躁,意态凄凉,回去一言不发沐浴,一言不发上床睡觉,流霞叽里呱啦说什么,她都听不见,只觉得吵,蒙上被子就隔绝了一切。
流霞看出她今日心情不好,显然不想说话的样子,也不再多言,退了出去。
房中安静了下来,宛宁缓缓翻开被子,一双杏眸水灵灵地盯着帐顶,是空洞的,不一会,一滴眼泪滚了下来,滑进了鬓角,紧接着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委屈,她侧过身蜷缩着身体咬着手指,眼泪止不住地流。
之前她是希望能够帮谢玦抓到凶手,可如今得知凶手竟然是她的母亲,虽然她对这个母亲没有感情,可是,可是,她还是不能眼看着谢玦最终杀了她的母亲,劝他放手吗?她又有什么资格劝他放弃杀母之仇呢?仗着他爱她?且不论他对她的爱有没有重到这个地步,便是重到这个地步,她又怎么忍心为难他让他放弃?何其残忍。
可若是到头来,他不愿放弃杀母之仇,那就说明他对她的爱根本不值得一提。
这样想太自私了,宛宁“啪”的一下拍在自己脑门,惩罚自己,坐了起来,托着腮撑着膝盖,一面想让他为了她放弃,一面又不想他为难,本来清醒的一个人到头来却把自己给搞糊涂了。
最终又将自己闷进了被窝里,像是乌龟缩进了龟壳里。
她在这自己把自己搅得天翻地覆的,那头谢玦回府的心情却是不错,下了车,难得唇角含着一丝笑意,抬眼却见谢璃被梵玥和小厮扶着下车来,醉得不省人事。
“怎么回事?”谢玦拧眉。
梵玥不敢说二哥是看到了宛宁抱着大哥哭,伤心地灌了满肚子的酒,只能说:“啊,一时高兴喝多了。”
谢玦看了谢璃两眼:“扶他回房。”
下人们上前来,扶着谢璃回房放倒床上,才脱了鞋袜,梵玥正拧了巾帕过来要给他擦脸,忽然听到谢璃含糊不清喊了一声:“阿宁。”
梵玥倒吸一口凉气,忙是坐过去借着给他擦脸的机会捂住了他的嘴,小心翼翼回头去看大哥的神色,大哥站在床边不远处,看着二哥的目光有些沉,脸色很冷淡,不知有没有听到,她胡乱帮谢璃擦着脸,一边笑道:“哥哥,你今日也累了,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看着二哥就好。”
谢玦嗓音微凉:“你回去。”
“大哥。”梵玥试图撒娇,谢玦淡淡看她一眼,她顿时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急忙起身,将巾帕识趣地交到了大哥手里,嘻嘻一笑,“那我回去啦。”
谢玦淡淡应声:“嗯。”
梵玥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折了回来,朝谢玦讨好地一笑,有些用力过猛的认真:“哥哥!我们是亲兄妹!”
谢玦凉凉看着她,梵玥心头一跳,笑着吐舌,行礼道:“哥哥晚安。”她头也不回地跑了。
等她一走,谢玦也屏退了所有下人,石通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公爷,我”
“在外侯着。”
石通得令:“诶!”利索地走了出去关上了门,对着天拜拜,默念,“希望二公子就此昏睡过去!”
谢玦撩袍在谢璃床边坐下,抬手帮他擦脸,这种伺候人的事,他都做得优雅高贵。
“阿宁”谢璃喃喃自语,“噗”的一声,在睡梦中哭了起来,胸膛都在抽动。
巾帕顿停,谢玦凝视着他,将他的痛苦看在眼里,半晌后,无动于衷帮他擦去眼泪,好一会,谢璃终于平静了下来。
一律晨光照进房中,宿醉后的头像是要炸开了一样,谢璃痛得捂住额头,挣扎着起来,用力睁了睁眼,正对上窗户照进来的秋阳,他难忍地别过脸闭了回眼,再睁开时蓦然吓了一跳,顿时清醒了,只见谢玦坐在厅中的圈椅上静静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幽沉平静,就像是一夜未睡刻意等他醒来似的。
一时间,兄弟二人都没有说话,有一种心照不宣地尴尬在二人只见游走,当然,尴尬的只有谢璃,大哥永远是他记忆中的那样,冷冷淡淡,无波无澜,像是画上的人,可他昨晚见到的大哥,气恼心疼温柔都生动的像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垂眸,想起了昨晚看到的一幕,尴尬顿消,生气伤心再度涌上心头,跟谢玦较劲似的,闭紧了嘴巴,打定了绝不先开口,幼稚地要在气势上压倒大哥。
“仅此一次。”低沉微凉的声音传来。
“什么?”谢璃莫名抬头,刹那破功,他一愣,都能想到此时自己的模样多单纯多蠢,跟大哥相差太多了!又置气地咬了咬牙。
谢玦起身,锦袍将他的宽肩窄腰衬得高大矜贵,在晨光中缓缓走来,不疾不徐:“昨晚你喊了宁宁七十六次,仅此一次。”
谢璃顿时气上心头,堵着气反驳:“难不成你还能管我说梦话不成?”
谢玦慢条斯理:“我不介意每晚费事将你的嘴堵起来,或者将你打昏。”
谢璃呆住了,顿时坐了起来:“我是你弟弟!”
“所以呢?”谢玦反问。
谢璃一愣,理不直气也壮:“别的兄弟爱上同一个姑娘,哥哥都会让给弟弟的!”
谢玦看着他:“我让你,你会要吗?”
谢璃顿了一下,眼前一亮:“会啊!”
谢玦点头,理所当然:“所以我不能让。”
“”
谢玦淡淡道:“何况,宁宁爱的是我,我为何要让?”
第一次,谢璃觉得大哥的样子很是欠揍,不由攥紧了拳,挤着喉咙咬牙切齿:“大哥,你太猖狂了。”
谢玦点头:“嗯。”
谢璃忽然问道:“那若是阿宁不爱你了呢?”
谢玦眸中浮上一层薄怒,声音极沉:“我也不会放手。”
谢璃怔住了,从小到大,他的大哥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他从未见过大哥对什么人事物执着过,可这一次他心神震动,知道大哥是认了真,不由凄然一笑:“那你在这等着,就是为了警告我?”
“你是我的弟弟,我理应照顾你。”谢玦语声很淡,却让谢璃心头一动,这也是他第一次听到谢玦这样包含感情的话,果然有了心爱之人,心也变软了,他又暗暗咬牙。
谢玦拍了拍他的肩:“以后莫要对你嫂嫂存有非分之想。”
谢璃哼了一声:“还没娶到呢。”
谢玦离开时头也没回:“用不了多久。”
谢璃惘惘然,他不是没想过跟大哥争,可是他看到了宛宁的样子,他尊重宛宁的选择。
**
“啊!”一道尖叫声划破宛府的四方天,宛宁被吓得一个激灵,陡然清醒了过来,就看到流霞目瞪口呆地站在面前。
“你做什么?见鬼了?”宛宁打着哈欠声音还有鼻音。
流霞点点头,从枕头下抽出一面镶着蓝宝石的把手镜子,面向宛宁,煞有介事:“见到你这个鬼了。”
宛宁一照,“啊!”又是一声尖叫,她忙是捂住脸:“我的眼睛!”
“小姐,你昨晚一宿没睡吗?怎么眼睛肿的跟个核桃似的,眼下的乌青还这么重,脸色也这样憔悴”
宛宁又慌忙拿过镜子,细细看了:“快去取红玉膏和玉女粉来。”
宛蘅岫过来时,宛宁就躺在软榻上敷着红玉膏,笑着打趣:“呀,真是稀奇了,还有一日见你这样正儿八经的护脸,你不是一直都说天生丽质的,真真是女为悦己者容啊。”
宛宁睁开眼朝姑姑哼了哼。
宛蘅岫凑过去,托腮撑在她脸庞,闻着红玉膏的香味,低声道:“你可成了京城的名人了。”
“什么?”
“还装傻?昨晚那么惊天地泣鬼神地一扑,如今长安朝野都传开了,听说今早一上朝,那些官员个个给琇宸道喜,旁敲侧击你的事,琇宸居然没有反驳,心情好的时候还说上两句,大家都说啊,今日的定国公真是让人如沐春风啊。”
话音才落,流霞就急匆匆跑了来:“小姐!咱们府里的门槛都快被踩烂了!”
宛宁顿时坐了起来揭了红玉膏,出了神,宛蘅岫推她一下:“发什么愣,是不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那些各府送来的礼,你或许看不上眼,但意义可不同,今日的礼和邀请贴都是送给‘定国公的女人’的。”
若是平时,宛宁定然很开心,可今日她笑了一下有些勉强。
宛蘅岫轻叹一声:“我果然看得没错,你有心事,说说,昨晚为何抱着琇宸哭?可是有人欺负了你?你说出来,姑姑让你姑父去打她!”
宛宁看着一心为她的姑姑,撒娇地抱住她的手臂靠上她的肩头,软软唤了一声:“姑姑”
“诶,撒娇这一套留着去给你家琇宸。”宛蘅岫还是打趣。
宛宁低声问道:“姑姑,你见过长公主吗?”
宛蘅岫微愣,不意她会问这个,道:“没见过真人,我和景纯相识时,长公主已去世多年了,不过我见过她的画像,被琇宸收藏着,是个比你姑姑漂亮几倍的大美人。”这么一说,她像是开了话匣子,“听闻当年长公主和驸马恩爱有加,驸马不幸战死沙场,皇上有意让她改嫁,她都不愿,后来她也意外坠楼身亡,听说丧礼那日,琇宸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但是,我曾见过他在长公主祭日那日憔悴不堪,眼睛猩红的模样。”她低头去看宛宁,“噗嗤”一笑:“瞧瞧,还没成人家娘子呢,就心疼啦?”
宛宁嗔她一眼,问道:“长公主是坠楼的?”
宛蘅岫低声道:“对外是的,在幽宫坠楼的,但我觉得这事另有隐情,谢家对这件事讳莫如深,我嫁进去三年,景纯都不愿跟我多言。”转眼见宛宁愣住了神,她轻轻推她一下,“你要是想了解琇宸的事,问他不就好了,他一定言无不尽。”
宛宁没有接茬,反而问道:“姑姑,你还记得我娘吗?”
宛蘅岫脸色一变:“提她做什么?那个没良心的坏女人!我才不记得她呢!”
宛宁抱着她的手臂摇撼:“姑姑”
“你想把我晃吐了?”宛蘅岫按住她的手,叹气道,“罢了罢了,我是真不记得她长什么样的,只知道是个绝色美人,不然也不可能把我哥哥你的爹爹迷得晕头转向的,她抛夫弃子的时候,我才两三岁,只记得她非常矫情,一点脏水都不愿意沾,嫌弃邻居脏,从不来往,成日里都在打扮,你爹爹天天给她买首饰。”
宛宁沉
下了脸,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母亲”更没有好印象了,可真让她现在去告诉谢玦,让谢玦杀了温贵妃,她也做不到,而且听姑姑的口气,爹爹昨晚的样子,一定还对温贵妃余情未了,她可以不在乎温贵妃,却不能不在意爹爹。
心情顿时又沉了下去,没了昨晚的打击,此时冷静下来,她反而不知怎么去面对谢玦了,不告诉他就是瞒着他,以后看着他苦苦寻找幕后主使,就好像是背叛了他一样,她恐怕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了,还有,将来谢玦查到温贵妃头上,得知她的过去,知道他竟然爱上了杀母仇人的女儿,他该怎么办?
“唉”
流霞看着宛宁趴在窗台上,不知叹了今日的第几声气了,走过去道:“小姐,出去走走的,你这两日都闷在家里,也不出去玩,也不见客的,不如我们从那些邀请函里随意挑一个去赴宴吧?”
“不去。”宛宁闷闷不乐。
流霞又道:“那不如我们去花飞楼吧,听说菱戈姑娘新得了一批上等的舞姬。”
“不去。”
流霞皱眉又了然地笑了起来:“小姐,公爷上回来说过了,这几日有些忙,不能过来看你,就两日而已,你都忍不了啊?”
宛宁眉心一皱,更烦了,她不知怎么面对谢玦,那日听说谢玦这两日不能来看她,她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的负罪感更重了,那日听了姑姑的话,知道谢玦心中的伤痛,她知道不能一直拖下去,应该尽快想出办法解决,可是怎么解决才是这个问题的症结所在。
“小姐!”
金叔突然的出现,吓了宛宁一跳,她捂着怦怦跳的心脏抱怨:“金叔!”
金叔抱歉地笑了笑,随即正色道:“小姐,定国公府有请。”
宛宁倏然坐直了身子:“谁!表哥不是说这两日”
金叔打断了她的话,低声道:“是老令公。”
宛宁随即一怔,悬着的心落下一瞬又高高提了起来,赶紧让下了榻,让流霞给她梳妆打扮,到了国公府,荣叔已经在等着她了,径直领着她去了明正院。
当日她还住在国公府时,来明正院请过几次安,每回来都被这里的肃穆气氛整得惴惴不安,这一次来,感受着满院的寂静,她更是打了个冷颤,情不自禁放低声音问荣叔:“荣叔,公爷不在府吗?”
荣叔看了她一眼,以为她一来就要找靠山,目光有些冰冷:“不在,小姐进去吧,莫让老令公久等。”
从荣叔今日的脸色看来,宛宁就知来者不善,深吸了几口气,昂首挺胸进了堂屋。
第65章 顶撞我不为妾
莫要看宛宁模样长得水漾娇柔,但她从小心气就高,这自然是得益于在她牙牙学语时,宛中鹤已经开始发迹,将她如珠如宝的呵护宠惯着,养成了她自信骄傲的性子,面对比她强比她贵的人,占个理字,她也素来不惧。十岁那年和小伙伴在湖边柳树下玩,有年长的哥哥凶神恶煞欺负她的玩伴,那比她还高出半个头的玩伴先是怵了,唯唯诺诺一个字也说不来,她顿时生了正义之心,小小的个子叉着腰鼓着脸香香软软的样子,一通臭骂把那几个大哥哥骂得一愣一愣的。
是以,无理她撒娇三分,占了理字便是寸步不让。看着堂上正襟危坐的老令公,她尊敬有余,忐忑有余,却无半点怯懦,稽首礼行得一丝不苟,向来重规矩的老令公也挑不出一点错。
这一点,老令公在第一次见宛宁时,就已经发现了,在听说了宛宁和六公主的不和,和宛宁的人所作所为后,虽是六公主挑衅在先,可这也让他不喜,若是宛宁性子软些,好拿捏些,是个甘愿为妾的姑娘,或许今日这场会面都可以省了。
再是不喜,他尊贵了一辈子,该有的体面还是有的,他指了指左首的位置:“坐吧,看茶。”
宛宁乖巧点头,喝了口茶,眉心微皱,然后放下了。
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老令公问道:“不喜欢?”
宛宁自然知道老令公这儿的茶都是上品,但这个口感她的确不喜欢,太过苦涩了,老令公这样问她也没有说些漂亮话来哄他开心,或许是因之前在凉亭烹茶时,老令公提过要她做平妻的事,她有些坦然不起来。
若是她方才将这杯茶喝了,或者在老令公问了她后,她再度拿起茶杯喝了,老令公会满意些,此时,宛宁的一切,甚至那张花软玉柔姝丽的脸蛋,在老令公看来也是错处了,他连绕弯子都嫌麻烦了。
“宛小姐可有定亲?”
宛宁的心猛地一提,克制着面上不显,可她才十六岁的年纪,正是稚嫩鲜亮的时候,没有这么好的功力,眼底的惊惶都被老令公看在眼里,只能力持淡定:“未曾。”
老令公笑了起来,不知有几分真意,他摆手:“无妨,宛小姐模样标志,家底殷实,既是蘅岫的侄女,老夫也自当放在心上,等有合意的人选,老夫替你做主便是。”
宛宁奇怪,她爹爹身体健朗,她的婚事如何也轮不到八竿子打不着的老令公来做主,看着他老神在在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宛宁忽然心口凝了一团气:“老令公当真要为我做主?”
老令公不意她会这样直截了当,看着她的笑容淡了半分,事实上他的笑意一直未达眼底,终于露出几分冰冷的威严来:“宛小姐,人最该有自知之明是吗?人们总喜欢镜花水月的东西,可于你是摸不着抓不透的,地上的泥泞如何与日月争辉呢,江南的小燕子又如何与雄鹰展翅。宛小姐是聪明人,不该作践了自己。”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面子里子全都撕了,宛宁一张小脸涨红了,气得手指瑟瑟发抖,发挥了她牙尖嘴利的本领:“镜中花水中月,老令公摸得到吗?”
老令公目色一顿,闪过一丝凌厉的光,重重拍案:“放肆!”
荣叔在旁冷冷相劝:“宛小姐,别不识抬举。”更像是威胁。
这几日的烦躁“砰”地涌上心头,宛宁失去了所有耐心,直视这个从未看得起自己的尊者,冷冷道:“老令公是想说让我别对表哥存有非分之想吗?”
老令公铁青着一张脸,紧绷着下颚,怒势汹汹地瞪着她,宛宁看着他,想起梵玥不止一次跟她提过,老令公最是不喜别人挑战他的权威,在他跟前只有服从的份,若是敢顶撞一句这是宛宁自己想的,毕竟梵玥说在她的印象里从未有人顶撞过老令公,谢玦也不曾。
老令公阴沉着脸:“以你的身份,给琇宸做妾倒也不是不可,不过这得等姗音过门之后,得到姗音的首肯,你再行三步九叩之礼给姗音敬了茶,方可行得通。”
宛宁狠狠一怔,没去在意老令公语气里的奚落轻蔑之能是,倨傲的神色溢出一丝脆弱:“他要娶郡主了?”
老令公看着她苍白的脸,心气顺了些,好整以暇道:“不错,赐婚的旨意不日就会宣召。”
宛宁先前的娇蛮全都不见了,像是被风霜摧残过的蔷薇,只剩最后一丝妍丽,惨淡地低下头去。这几日的烦乱不堪,不知如何抉择,方才被老令公点燃的怒火,此时全都冷静了下来。
老令公见她如此,以为她是妥协了,语气也平缓了:“事已至此,你若是想与琇宸为妾,这段时间就多去廖府走动走动,多陪陪姗音,放低身段,让她喜欢你,姗音心善又心软,她是郡主大家闺秀,必不会与你一般见识,在意你先前行为有失,癫狂无状,给她斟茶赔礼就是。”
他将萧姗音捧得高高的,将宛宁踩得死死的。
宛宁心神动荡,一缕神识像是飘在了半空中,晕头转向,只有无尽的酸楚打击着她,重重一击,像是猛然回神一般,抬头看向老令公,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从酸涩疼痛的喉间挤出来:“我不为妾。”轻软却坚定。
老令公和荣叔皆是一怔,老令公的脸色骤沉,冷冷盯着她,以为她是仗着谢玦的宠爱才敢如此嚣张,他相信谢玦对她的情意不至于到了色令智昏的地步,不由冷笑一声,讥讽道:“若是你仗着谢玦现下对你还有几分情意,就敢肖想正妻之位,那便是你蠢笨,须知男人的情意最不值得一提,你道他会为了你与家族对抗吗?哼,正是有什么样的姑姑就有什么的侄女。”
宛宁本就被他前半段话打击得七零八落,她知道谢玦爱她,但她的确没有把握,这份爱有多深,又听到他将姑姑牵扯了进来,紧接着是他极尽轻蔑的冷哼:“轻贱。”一锤定音。
犹如赌徒倾尽所有却输得一败涂地的愤怒,夹杂着失意绝望,宛宁
唬地站了起来,怒到了极致心神为之亢奋了起来:“你谢家是尊贵,你当人人都稀罕当你谢家的夫人吗?我偏偏不稀罕!”
在老令公的惊愕中,宛宁继续瞪着眼睛道:“不是你不要我这个孙媳妇,是我不要做你孙媳妇,不要做谢玦的妻子,是我不要他!做妾?”她故作嗤之以鼻,“抱着你那优越感沾沾自喜吧!”她愤怒转身疾步离去,扫落了桌上的茶盏,“啪”的一声惊天地摔得乒乒乓乓。
老令公在这嘈杂声中怒喝:“放肆!混账!”声音戛然而止。
“老令公!”是荣叔的惊呼声。
谢玦正开内阁会议,石通不顾众位大臣在场,匆匆进场在谢玦耳边低语两句,谢玦脸色骤沉闪过一丝冷厉,众目睽睽之下一句交代也没有疾步离场了。
大臣们纷纷面面相觑,有人问温廷誉:“怎么回事?”
温庭筠安闲地笑着摇头,心中却知,能让谢玦失态的,唯有宛宁。
谢玦赶回国公府时,正看到宛宁冲出来,脸色苍白睫羽悬泪,堂屋中是更是嘈杂一片,惊呼的惊呼,喊太医的喊太医,他心猛地攥紧,不由分说拦住飞奔的宛宁。
“宁宁!”
宛宁抬头,对上他紧拧的眉宇,她狠了心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跑了,将自己的路全都堵死了。
“老令公!”
谢玦正要追上的脚步骤停,回首看到丫鬟小厮进进出出,全都脸色苍白,六神无主只会喊着“请太医,请府医”,他随即大步进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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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令公突然病倒一事很快就传了出去,大家惊诧之余都很奇怪,老令公平日里十分注重保养,各种参汤调理着,一年到头难得生病,这次怎的突然病倒了?盖因这病得突然,听说人当时都昏厥过去了,连皇上都惊动了,亲自过府探望了一番,紧接着这探望的大小官员陆续上门,若不是太医说老令公需要静养,非得办三天流水席不可。
众人探视后都奇怪老令公如何病倒的,谢家人没有多说,事实上小辈们根本不知内情,唯一知情的荣叔清楚老令公自傲的性格,断然不肯张扬这背后原因,便三言两语搪塞过去了。
谢玦想起宛宁狼狈离开后老令公就病倒了,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脸色很差,守在房中沉默极了,谢景纯看了他一眼,沉稳了安排了所有事宜和访客的招待,梵玥坐在床边红了眼睛,谢璃也从青庄馆告了假匆匆赶回府,宛蘅岫从下人口中得知宛宁今日来了,一颗心猛地惶惶不安起来,仓促地看向谢玦,谢玦阴沉着脸,冷若冰霜。
等到终于安静下来时,已是月上中天之时,梵玥和谢璃已经回院休息,谢景纯也让宛蘅岫回去休息,谢玦终于开了口,喊了一声荣叔,率先走出了房,荣叔垂眸一回,朝谢景纯作揖才退出跟了上去。
明正院书房中,谢玦沉沉的目光压了下来,荣叔心下凛然,面上处变不惊,这件事,他不能瞒着公爷,还得尽说,垂首不卑不亢开口:“今日老爷请宛小姐过府商讨您和她的婚事,老爷素来疼您,知您对宛小姐上了心,便提议等郡主进门便纳她为妾,半年一载后,若是公爷喜欢抬她为贵妾或是平妻,老爷也不会阻拦,谁知,宛小姐心气高,直接拒绝了,扬言正妻之位她也不稀罕,并且对老爷出言不逊,您知道老爷的性子,被小辈这样奚落侮辱,一时气血不继,这才撅了过去。”
谢玦的眸光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心像是坠入了万丈深渊,忽然觉得头痛欲裂,眉心紧皱,他垂眸按住了额角,荣叔情急上前:“公爷,可要请太医?”
谢玦的声音压抑着,冰冷中溢出一丝脆弱:“去守着祖父。”
荣叔后退了一步,思忖片刻后,壮着胆子道:“公爷,老朽人微言轻,承蒙老爷抬举,才有幸伺候了他几十年,也是看着公爷长大的,如今老朽斗胆说一句,宛小姐对您的感情,不及您对她的五成,便是今日老爷出言冷肃些,她既是小辈也是您的心爱之人,若是重您爱您,万不该顶撞言出羞辱,还望公爷凡事以大局为重。”
谢玦坐在那一动不动,一张英俊的脸结满了寒霜,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荣叔安静的看着他,他身上有一种冷硬的萧索,他不再多言,无声作揖,退了出去。
书房内黑沉沉的,静悄悄的,看在荣叔年事已高,资历深,又得老令公器重,正如他所言,他是看着谢玦长大,谢玦敬他三分,才隐忍着满腔的怒火没有发出来,此时荣叔一走,他抓起手边的茶盏狠狠摔了出去,双手青森发颤。
老令公病倒的事,宛老爷自然也知道了,可他却奇怪极了,第三日时终于忍不住了,走进了宛宁的房中,看到她坐在窗前发呆,便问道:“老令公病了,你不去看看他?”
宛宁顿了一下才回神,笑了起来:“爹爹,您不是不喜欢我和公爷走得近吗?”
宛老爷皱眉:“别笑,比哭还难看。”他了解自己的女儿,“是不是你惹老令公生气了,这几日也不见公爷来看你,是不是他也在生你的气?所以你才不想去?”
宛宁托着腮撑在窗沿上,歪歪看向爹爹:“爹爹您真奇怪,我和公爷闹掰了,正合了您的心意您不该高兴才对吗?”她天真极了,纯净的眼睛闪着水光,还是含着一丝笑意。
宛老爷正色道:“我的心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意。”
此时外头响起一道爽利娇俏的声音:“阿宁妹妹。”
宛宁闻声从窗户看出去,菱戈正朝她灿烂一笑,随即提裙步上台阶走了进来,朝宛老爷行了礼,就直接过来拉起宛宁的手:“瞧你这无精打采的样子,真是浪费时光,快起来,我们去花飞楼消遣一番,新来了一批舞姬,你定会喜欢。”
“我不想出门”宛宁的手被拉得直直的,人还瘫坐在软榻上,就是不起,嘟嘴道,“我要修身养性。”
菱戈眉峰一挑:“你还要成仙了?快起来,流霞快来给你家小姐更衣,你再不起,我就亲自动手了。”菱戈一边威胁一边探向她的襟口。
宛宁匆忙按住胸口,娇嗔她一眼:“女施主自重!”说着,人已经起来了。
菱戈笑弯了腰:“好好好,原来不是修仙,是要出家了,阿弥陀佛。”
宛老爷见菱戈这样插科打诨一番,宛宁终于回了一些人气,他感激地朝菱戈抱拳,退出了房。
菱戈拥着宛宁下了车,赴一进花飞楼,迎面就撞上了怡王和宋含章夫妇,怡王先是一惊继而皱眉,冷笑出声,扬起了声调:“哟,是宛小姐,本以为老令公病了这些时日,我们会在国公府相见,不成想是在花飞楼,年轻小姑娘的心就是宽啊”他这话不可谓不讽刺。
宛宁脸色一白,怡王以为她会反唇相讥,没想到她竟然沉默地别过脸去,怡王顿时皱紧了眉头。
菱戈瞪他一眼:“我这是花飞楼,不是什么国公府,要吃饭看歌舞,你就留下,要说废话就滚。”
“你!”怡王瞪着她,面对她偏是一腔怒火发不出来,气憋地转身上了楼。
宋含章也看出了宛宁的不对劲,事实是,这几日他们也看出了谢玦不对劲,按理说他们正是如胶似漆,老令公突然病了,怎么着宛宁也得去探望,便是没有和谢玦关系,光是姻亲关系,她作为小辈也该去探望,可她愣是没去,他们问起,谢玦也是乌沉着脸,不语。
不对劲,难不成他们闹掰了?可是宋含章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即便是掰了,也不可能这么悄无声息的,那不像是谢玦的作风。他看了眼阑笙,转身也上了楼,阑笙心中所想其实和宋含章一样,加之这几日宛宁都没有出门和她们相聚,她更觉得古怪,上来拥住宛宁,一起往她们常在的雅室而去。
“梵玥要守在国公府,出不来。”菱戈道,和阑笙一同朝宛宁看去,只见宛宁拿着一块莲花饼小口小口咬着,没什么情绪,没有情绪,就更不对劲,正当她们准备细问时,一道炸裂的声音响了起来。
“阿宁!”姜至风风火火地直接冲到宛宁跟前,握
住她的双臂,震惊道,“听说皇上要给谢玦赐婚了!赐婚的旨意都拟好了,只等着良辰吉日颁布了!可有此事?”
宛宁手里的莲花饼被他震得掉了下去,砸在她的裙摆上,她呆愣愣地看着姜至,喉头一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菱戈和阑笙也怔住了。
姜至看着宛宁呆滞的模样,渐渐喜上眉梢,大笑了一声:“太好了!我的机会来了!阿宁,你嫁给我吧!”
方才的震惊还未过去,菱戈和阑笙再度倒吸了一口气,差点背过去。
“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一把冷冽威严的声音响起,几人心头一跳,齐刷刷看过去,就看到雅室门外,谢玦长身玉立,星寒的眸中不见丝毫温情,一动不动地看着宛宁,冷若冰霜的眼中似是闪过一丝钝痛,很快,让人捕捉不到,只剩森冷的寒意。
第66章 闹掰(上)“谢玦!你可是堂堂公爷!……
谢玦走了进来,本来就清冷的气质此时更是阴云密布,随着他一步一步,菱戈和阑笙对视一眼,连大气都不敢喘,坐在席榻上默契地往后挪了挪,谢玦的目光只停留在姜至和玩交握的手。
自从被温贵妃强行灌输了“真相”后,宛宁已经从一开始的愤怒崩溃到害怕,再到后来的难以抉择不敢面对谢玦,经过顶撞老令公后,她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