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可谁不想看热闹,更何况还是这么重大的热闹。”方子汐暗道,京城的人,有的人每天忙的脚不沾地,自然也有那每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之辈。
秦润与方子汐两个哥儿不好往前挤,站在外头踮起脚尖也看不到前头,“这可咋办?”
“方哥,不急,反正红榜就在那,跑不了的,等其他人看完了咱们再去看也成。”
方子汐哪里等得了,几百个夫子的成绩,前头看的,有的说不定要看上几刻钟,一拨又一拨的,啥时候才能轮得到他们?
突然,人群躁动,“看,官差来了,大家快看。”
“终于来了,哎哟,老子都等了半个时辰了,腿差点麻了。”
“你才半个小时,老子我都等了大半个时辰了,差点没窒息死。”说话的汉子比较矮,被挤在几个高个的汉子中间,颇有种暗无天日之感。
秦润闻言,不由感叹,这帮人也是厉害了,为了凑热闹,可谓是连命都可抛。
几个官差一来,都不用喊,前头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
“好激动啊,此次夫子大比的榜首会是谁呢?”
“不晓得,有没有可能是那位俊俏的小夫子?”
此人口中的那位是哪位,仅凭“俊俏”、“小夫子”就能知道所指何人。
“不太可能吧,小夫子虽然算术很厉害,笔试不一定厉害,我觉得国子监那几位夫子更有可能。”
“巧了不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压了国子监的钱夫子。”
“我也是,哎呀,兄弟,你跟我一样,这是不是就是那什么,见到的什么一样?”
“是英雄所见略同。”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老子可是压了一两银子呢。”
秦润听的云里雾里,刚想问身边的方子汐,转头一看,只见方子汐双眼亮的跟老鼠眼有的一拼,“方哥?”
“润哥儿,你身上带了多少银子?走,我们也去压一把。”以前有种事,方子汐肯定是不会做的,今儿已经是今非昔比了。
现在他有儿子要养,还有小叔子一家呢,谁会嫌银子多?
秦润跟着方子汐去下了注,各自拿好凭证,那头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了惊天的震呼声。
尚不待他们注意听时,方裴泓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头发乱乱的,看起来很是狼狈。
方裴泓见到秦润两人,急道:“你们还在这干嘛?赶紧回去烧水买茶叶去,待会大学士要上门了。”
方子汐眼睛睁大,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本不应该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这会不是太震惊了吗,傻傻道:“为啥?”
拍大腿的方裴泓道:“云帆考了第一名啊,还干啥,赶紧的回去了,快点。”
一大早的,方母便早早起来了,他们方家离放红榜的地方近些,秦家那边远些,小年轻估计又是个不记事的,方母操醉了心,早早就把方家三兄弟喊了起来,让他们过去等着。
这不,天还没亮呢,三兄弟便打着哈欠蹲在地上等着了。
这事,其实方母大可喊人过来盯着,不过方家的下人,没几个认识许云帆住哪。
秦主君与秦二主君早早就喊管事出发了,这不,管事到时,与方家三兄弟一汇合,待看到红榜了,方裴舟立马就去买了茶叶,方裴浩负责回方家报告,秦管事自然是赶回秦府回话了。
不得了。
许云帆居然那么厉害。
“天呐,这是真的吗?这第一名居然是来自清风书院的许云帆许夫子,这不就是许小夫子吗?”
“没错,就是他。”负责张贴红榜的官差心情很是激动,“你们仔细看看,人家不仅考了第一,许夫子的总分更是取得了前所未有的高分。”
留下一记重磅炸弹后,瞧见前头几个汉子吃惊的瞠目结舌,几个官差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人群炸了!
“不得了哦,我看看,天哦,真是厉害了这位小老弟,居然考了一千一百六十二分,我的天……”说话的汉子只觉得大脑有片刻的晕眩,几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很快,身边人惊呼的声音明确的告诉他,不是的,他没有看错。
许云帆的名字后边,顺着看去,在最后的总分下边,真真切切的写着一千一百六十二。
要不是亲眼所见,只怕此事说出去都没人信。
一千一百六十二分是什么概念?
当年从夫子大比中博得头筹,脱颖而出,如今已经是大官,同是夫子出身的那位不过也才考了一千零几分,就这,有关夫子大比,亦或者涉及到此事的,总少不了有关于他的传说。
人家考了一千零几分,不到十年就混到了那个位置,如今许云帆可是考了一千一百六十二分啊!
他们还听说,八雅面试时,许云帆并未考“诗”,所以,那三十八分,是不是就是丢在这了?
如此说来的话,许云帆笔试岂不是考了满分?
不敢想!
委实是不敢想!
再看第二名,好家伙,红榜上的第二名来自国子监,也就是方才被看好的钱夫子,此人总分八百二十七分。
他娘的。
这说出去谁信?
第一名与第二名相差了三百三十五分!
不是差了三十五,也不是差了一百三十多分,而是差了三百多分啊!!
犹记得上一次的夫子大比,第一名也不过是九百多,第一名第二名也就差了几分,以往的夫子大比也是如此,那一届考出了一千多分的夫子大比,第二名也是九百九十多分,两人也是相差无几。
听说今年的夫子大比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试题已经传了出来,很多夫子看了都直摇头,甚至那位考了一千零几分的大人都亲自出面证实了,今年的题目,无论是笔试还是面试,难度确实比他当年考的要难很多,京城几个重点书院的夫子甚至还特意组织了一次小比,成绩最好的,也不过五六百分。
也正因为有众夫子证实,今日的红榜才会有这么多人过来凑热闹,他们就想知道,能来参加夫子大比的夫子,与未来参加大比的夫子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除去第一名不算,第二到第十名,此九人的分数皆在八百多的分数线徘徊,十一名之后便有了较大的差距,第十一名总分是七百九十一,如此可见,这帮夫子确实有点本事,同时也证实了,今年的夫子大比试题难度确实不小。
既然如此,那么问题来了。
你们说难,人家许云帆怎么就考了一千多分?还差点就考满分了?
你们说难,人家一个十八岁的小夫子可是考了一千多分啊?
有的人不相信国子监的夫子居然还干不过清风书院出来的夫子。
听到这些喃喃的自语,有的人就怼了,不信,我其实也不想信,但人家就是考了一千多分。
不可能的,许云帆才多大,怎么会比其他夫子厉害?
不可能,确实不可能,可人家就是考了一千多分。
总之有的人觉得不可置信,可许云帆的分数就明晃晃的写在红榜上呢,红纸黑字,官差亲自贴的,由不得你不信。
不说前来看榜的百姓大吃一惊,就是得知许云帆不仅考了第一,还考一千多分,远超第二名三百多分的方、秦、萧等几家人都快晕乎了。
萧老夫子以及苏晏等人知道此事,几人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的走,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如果把秦润认了,他们这会至于在这转圈圈?他娘的早上门去了,今晚怎么都得庆祝一番,现在呢?
气人,太气人了。
几人有气,咽不下去,只能骂萧衡之不争气,这么久了还没把当年刺杀他的人解决干净,萧衡之被训的头都抬不起来。
他也苦啊!
可能是最近被训的多了,萧老夫人还有萧老将军隔三差五就骂他几句,人都麻了,之前几次萧衡之还觉得不痛不痒,这会心里也委屈。
他家哥婿这么牛的,要是两家相认了,这会指不定他早大肆办事了,怎么也得宴请亲朋好友炫耀一番,如今却只能眼巴巴的羡慕着。
方裴泓跟着方子汐、秦润两人往家赶,得知许云帆出城找野菜去了,方裴泓一口老血差点没呕出来,“啥?他出城了?不是,子汐,你没告诉他今儿放榜吗?”
被问话的方子汐低着头,不好意思告诉方裴泓,他记得,可谁知道许云帆对挖野菜这么执着,连平日的锻炼都不做了,一大早就跑,他才解决了五谷轮回出来,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方裴泓别的来不及多说,只让方子汐他们赶紧回去,否则人家翰林院的大学士亲自上门,家里没个人在,不像话。
半个时辰后,方裴泓一路骑马飞奔,屁股都被颠疼了,好不容易赶到城外,方裴泓不得不放慢速度,一边前行一边留意周边,很快,就让他发现了带着三个崽子在一块杂草地里挖野菜的许云帆。
方裴泓当即大喊,“云帆,赶紧回去了,今儿放榜,你考了第一,人家大学士要亲自登门的。”
听到有人在喊自己,许云帆百忙之中转了个头,发现是方裴泓,这才站起来挥了挥手,“亲家二舅哥,你来啦,快来,这里野菜多,还很嫩,挖都挖不过来。”
许云帆已经挖了半背篓野菜,原本想收手了,奈何贪欲上来,剩下的野菜又那么绿那么嫩,怎么看都舍不得,正好方裴泓来了。
“哎哟,你这小子还挖啥?赶紧回去了,人家翰林院大学士都快到家门口了,你还惦记着挖野菜?你还能再癫一点吗?”
下马跑过去的方裴泓看着许云帆头发乱糟糟,身上沾了星星点点的泥巴,心哽的要命,最让他心塞的还是,他都说了许云帆考了第一,这小子不欢呼雀跃或者高兴的差点晕倒,反而很冷静的只哦了一声,甚至还说急什么,他刚看到几窝野菜还没挖呢,回去那么快做什么?
听听,此时此刻,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第266章 第 266 章 游街
许云帆手里拿着一根木条, 这是专门用来挖雷公根的,“人家大学士上门不就是道喜吗,家里有润哥儿他们在了, 我还回去做什么?二舅哥, 你看,这片地的野菜长的正好, 你快来跟我一起挖啊!”
方裴泓:“……还挖个屁股, 那可是大学士, 不是普通搬喜的官差,赶紧的跟我回去,你小子别因为挖几根野菜把人家给得罪了,小心以后人家给你穿小鞋。”
“不会吧, 好歹也是个大学士,这么小心眼可不好。”许云帆翻了下背篓里的野菜,这么多, 够吃一天了, “安哥儿, 你们仨过来,咱们回家了。”
“哥夫, 不挖了吗?”秦安手上抓着一小把雷公根, 小手满是土, 一看就知道是个能吃苦的孩子。
方裴泓拉过秦安, 把人手上的土拍干净,“不挖了, 你们哥夫考了第一名,要回去见人,咱们得赶紧回去了。”
五人回到小秦家时, 家里已经来了很多人,许云帆看到这么多人,大多数都是不认识的,想打招呼都不知道怎么打,只能礼貌笑笑。
今日前来祝贺的众人,既然对方看过来了,甭管认不认识,笑就对了,只要笑的不猥琐,那就是有礼貌。
来的这么多人,不说许云帆不认识他们,就是对方也未必见过他,双方一点交情都没有,这帮人不过是跟方家亦或者秦家有点关系罢了,便趁此机会上门来。
没办法,许云帆平日出门从不给他们打招呼的机会,嗖的一个就从他们跟前过去了,拦都拦不住,冒昧上门来,于他们这样的身份来说,又是失了礼数,今日打着祝贺的名义过来,再完美不过了。
“哇,哥夫,我们家来了好多人呀。”秦慕都不敢进去了。
“许小夫子,多日不见,可还记得本官?”郑柯已经等了好久了,光是茶都喝了几杯。
得知许云帆一大早就出门找野菜去了,郑柯不是不诧异,转念一想,许云帆在考场上的性子,不由摇头失笑。
小秦家就两个哥儿在,好在很快方大人还有秦坤便来了,三人坐一块倒也能聊几句,这才等的下去。
许云帆笑道:“记得的,你是二号考场的监考官嘛,我这人优点多多,其中之一就是记性好,像你这样长的儒雅又气度非凡的人,我肯定记得的。”
换以前,郑柯指不定要噎住了,面对许云帆,他却只是笑,并觉得许云帆真是个诚实的人,“许小夫子,这次夫子大比,你考的成绩远超我们的预想,表现的非常棒。”
许云帆摆摆手,很是诚实道:“这都是我的基本操作了,小意思而已。”
一旁的秦坤有点听不下去,有点臊的咳一声,“你这孩子,少吹点,要不然外头的人听到了指不定以为你喝多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翰林院的郑大学士,这位是苏学士,这位是林学士,这位是陈大人……”
许云帆扫了一眼挤在堂屋里的人,把即将吐出来的话咽了回去,乖乖喊人,“各位大人好,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了,郑大人、苏大人、林大人,不好意思耽误三位的时间了,实在抱歉。”
“没事。”郑柯对许云帆很满意,这人虽说有时候看着不着调,但至少该有的礼数不缺,
郑柯几人今日过来,可以说是非常给许云帆面子了,若不然,随便安排一个学士过来代表翰林院就好。
不过,昨晚他入宫面圣时,圣上得知许云帆考的这么好,一度失态的拍桌而起,有关对许云帆的安排,圣上亲自说了,让他科举结束后便名正言顺的把人塞到翰林院里先锻炼两年,还嘱咐郑柯一定要把人带好了。
不过几句话,郑柯如何不知,许云帆这是入了圣上的眼了。
对于许云帆要入翰林,无论是缚青雩还是郑柯,谁都不会怀疑他的实力。
考了一千多分的好成绩,他们要拿什么去怀疑人?
在郑柯道明翰林院对许云帆的安排后,苏向东咳了一声,示意还有一事。
郑柯得到提醒,赶忙让林青拿出一套大红衣服还有一朵大红花出来,许云帆见到大红花,当即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在秦管事跑回秦家告知秦主君几人许云帆考了第一名的事后,秦主君早让秦润跟方子汐跑去酒楼,今儿要暂停营业一天,先在那里设宴请客吃饭了再说。
今儿来小秦家的人,没有空手来的,再一个,这样大喜的日子,要是不留人吃一顿庆祝一番,那就说不过去了。
许云帆抱着一套大红的衣裳,看到那朵稍微有点辣眼睛的大红花,委实有点气。
按照林青说的,夫子大比的第一名同状元一样都要游街一次,至少需要两个半时辰。
最让许云帆无语的是,他早上就吃了两个包子,这会还要饿着肚子游街五个小时,而其他人则在云润酒楼大吃大喝,这帮人是不是搞错了点什么,他这个当事人都不在,他们庆祝个毛啊?
酒不敬到他跟前,谁认识你呀?
算了,如今郑柯那帮人只怕早到酒楼了。
许云帆穿好红衣,出门前,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回到书房里捣鼓好一会,秦二主君敲门催道:“云帆,赶紧出门了,否则就要错过时辰了,大家伙都在等着呢。”
“爷爷,马上来了。”没一会,许云帆开门出来,秦二主君不由眼前一亮,整了下许云帆胸前的大红花,夸道:“哎哟,我家孙婿真是俏的嘞,云帆,爷爷跟你说啊……”
许云帆低头听着秦二主君的话,脸色微变,连连保证,“爷爷,我很听话的,你说什么我听什么,绝对不会乱来的,爷爷不要说这种话吓我了。”
“记住了就好,只要你做的好了,爷爷还像以前一样疼你,知道吗?”秦二主君很是满意,宠溺的捏了许云帆的脸一下,越看越稀罕,到现在,他都还有点恍惚呢。
有这么一个孙婿,真是一件倍有面子的事啊,秦主君拍拍许云帆的手,和蔼的不行,“去吧。”
许云帆走了两步又停下,“爷爷,我挖回来的菜,你帮我处理下呢,今晚我想吃。”
这种时候了还惦记着半背篓野菜,秦二主君顿觉心累,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赶紧走吧。”
夫子游街与状元游街意义虽不同,但却是一样的重事,能够骑马带红花游街的人,皆是万里挑一的顶尖天才。
大街上,人群熙攘,前头左右两边差役高举“肃静”“回避”的牌子,中有一人鸣锣开道,后有护卫腰佩长刀,霸气侧漏,正中则是骑马而行的“状元”。
许云帆就像个囚犯似的,不仅要被围观,不少人还往他身上砸东西。
街道两旁的,楼上的,但凡见到他骑马走过来的,不由惊呼起来,一个个看着他,不知跟身边人说着什么,有的人见他来了,含羞带怯的往他身上扔香包。
许云帆谨记秦二主君的话,人家扔的东西接不得,接了就麻烦了,他们秦家说不定会把他第三条腿打断。
许云帆牢记秦二主君教的,左右扭头抱拳对前来的百姓笑了笑,不时有些汉子或者大胆的哥儿、女子朝他喊话,让他把香包接了,见许云帆不接,他们又问喜欢啥样的,许云帆但笑不语,主打的就是一个装聋作哑,反正伸手不打笑脸人。
行到一半,许云帆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人,眉毛一挑,嘴角上扬了起来。
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许云帆俯身,笑吟吟的伸出手,向着站在街旁一个哥儿道:“这位小哥儿,你的香包很漂亮,可以把他送给我吗?”
好家伙,许云帆这一停,人群顿时就炸了。
什么嘛,他们扔了那么多,许云帆一个不接,竟是开口同人索要?
哪个哥儿这么幸运?
真是让人羡慕嫉妒!
幸运的哥儿此刻讷讷的,像是一具木偶般的将手里的香包递了上去,许云帆乐了,立马将其挂到腰上,生怕人家反悔索要回去。
许云帆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眸里盛满了即将溢出的柔情,左手伸了出去停在哥儿面前,就只是打了一个响指,一朵蓝色妖姬赫然出现,“礼尚往来,这朵小玩意送你,喜欢吗?”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秦润紧紧握着花,同许云帆四目交汇,“谢谢,它很漂亮,我很喜欢。”
喔靠,许云帆露这一手,在尚不知魔术是啥玩意的大晏朝,大家伙看的眼珠子差点没突出来,原本吵吵闹闹的大街有了片刻的宁静。
蓝色的花并不常见,哪怕它不值几个钱,但这会出现在许云帆手上,这玩意就非比寻常。
“啊,父亲,小宝也要。”
“哥夫,安哥儿也要。”
“哥夫,慕哥儿也想要……”
抱着小宝的方子汐没说话,可那双亮晶晶的眼却又什么都说了。
许云帆叹了一口气,做个好男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蓝色妖姬是能随随便便送人的吗?
可三个孩子都开口了,许云帆能怎么办,好在他提前准备了一手,不然这会三个孩子得失望了。
许云帆有模有样的,松开缰绳,负责在前头开路的官差赶忙牵好马,不忘看向许云帆,满脸的好奇。
也不知道许小夫子是怎么做的,往拳头上吹了一口气,手再一松一张,一顿粉色的花又出现了,“粉色郁金香,送给我家方哥。”
许云帆又耍了几次,秦安几人得了花,开心得合不拢嘴,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方子汐心脏砰砰跳,摸看着手里仿若实物的花,一摸才发现是假。
是假的又如何呢?反正他们高兴激动的要跺脚了。
“父亲,小宝也想骑马。”小宝这小家伙见许云帆这么风光,不禁觉得好玩,伸手央求道。
方子汐一把把小宝朝着许云帆伸出的手压下去,“胡闹,叔叔这是要干正事,不能抱你。”
许云帆瞥了小宝一眼,想了一下,古往今来,就没有哪个夫子抱着孩子游街的,不说没有夫子这么干,就是状元都没有。
没有并非不允许。
小孩子嘛,合理范围之内的请求,满足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更何况,有小宝在,这小子最近吃好喝好,胖嘟嘟的,这么可爱的孩子,这帮哥儿舍得往孩子身上砸香包吗?
看看这满地的香草,被踩的踩,踢的踢,太浪费了。
在村里时,许云帆听说一些会女红的人还会做香包卖,一个可以卖好几文呢,那就是好几个包子。
所以,这可是一地的“包子”啊!
中华名族的传统美德就是要节约,许云帆叹道,他这人可真是太好了,这种时候还不忘替旁人考虑,带着个孩子游街,又何错之有呢。
“小宝,你想好了哦,游街可不怎么好玩的,待会可别闹,听到了?你要是保证能够做到,父亲就带你,咱们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才是真汉子,真父子。”
“小宝可以做到,父亲,小宝是小男子汉了,一言既出就驷马难追。”
许云帆一乐,暗道,小宝确实很聪明,自从迷上看故事书后,会的东西是越来越多了,先让他跟自己这个文曲星沾沾喜气,以后这朵大红花怎么也得挂他胸前。
当天,前去观看“状元”游街的百姓是又有话聊了。
带着孩子游街的“状元”,那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
小宝不过三岁多,正是蠢萌可爱的时候,前来砸香包的哥儿、女子亲眼目睹许云帆与小宝的互动,只觉得许云帆更好了。
对孩子都能这么温柔,这个汉子肯定是个好的,方才他们都见到了,另外两个小哥儿向他讨花时,许小夫子连丝不耐烦的表情都没有呢,脾气这么好的人,哪个哥儿姑娘家会不喜欢呢。
二楼上,几个一同前来的姑娘把手中的香包砸到许云帆身上,“许夫子,快呀,把香包接了呀。”
许云帆只是笑笑,不语。
反正不想回话时,笑就对了。
他不说,小宝倒是仰头奶声奶气的喊起来,“不行哦,几位漂亮的小姐姐,父亲不能接你的香包哦,你看这?”
小宝扭开身子,拖起许云帆腰上的香包,“漂亮小姐姐,父亲已经有香包啦,是秦爹爹给的,父亲只能收秦爹爹的香包,不能拿你们的香包呢,你们不要再扔啦,你们的香包好好看,肯定很贵的,快收起来,不要乱丢,不然被踩了就太可惜啦~”
小宝好歹也是许云帆带了几个月的孩子,平时又在村里混,别看平日不缺吃喝,小家伙却清楚什么可以浪费,什么不可以浪费,见到这么漂亮的香包被丢在地上,只觉得肉疼。
小宝的话只引来众人的哄堂大笑,纷纷夸他嘴甜,却无法阻拦他们继续丢下去的香包。
许云帆震惊了,我靠!
这帮都是群狠人啊!
对着一个带着孩子的汉子都下得了手,失策了。
其实想想就不难理解,今儿赶来等着“状元”过来扔香包的人会是把几个铜板放在眼里的人吗?况且一个小小的香包砸人也不疼。
若是得“状元”青睐一眼,区区一个香包又算得了什么?
到了中途,许云帆看着偶尔往自己这儿丢过来的绣球,笑不出来了。
还好他知道规矩,没有乱接东西,否则这会一个小秦家都不够塞。
“小夫子,你的花好漂亮,可以送我一朵吗?”突然出现的大胆发言吸引了许云帆的注意力。
许云帆看过去时,眼睛不由得一眯,“这位阿叔既然喜欢,自是可以的。”
方才远远的,苏晏便看到了许云帆凭空拿出几朵花,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大家伙只觉得神奇,一看一个不吱声。
许云帆一变便变出了一朵向日葵送到苏晏手里,“阿叔,给。”
亲眼目睹许云帆露这么一手,苏晏挣着大眼睛,惊喜不已的把花接了过来,不忘帮身边的妇人开口,“小夫子,这是我婆婆,她也想要花,你能给她变一朵吗?”
许云帆:“……可以,奶奶,你这么漂亮,我便给您一朵牡丹,希望奶奶能够喜欢。”
“喜欢,喜欢的。”
萧老夫人落在许云帆身上的视线都舍不得移开,这是她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同许云帆接触,怎么看都看不够,这小子比他儿子还好看,瞧瞧这笑的多招人,小嘴又甜,真是哪哪都好哦。
许云帆笑了笑,将手中的粉色牡丹递到萧老夫人跟前,就在萧老夫人伸手要接过时,许云帆却是虚晃一招,萧老夫人以及一众看向这边的百姓又是一声惊呼。
许云帆笑道:“奶奶,这才是我送给您的。”
一直看向许云帆的萧老夫人看着由纯金打造,款式新颖,坠着两颗圆润红宝石的金凤发簪,手都有点抖,“这真的是给我的?”
按照她的眼力看,这根发簪,怎么也得值个几千两。
许云帆不说话,探身过去,亲自将其插入萧老夫人头上,“奶奶不喜欢吗?”这根发簪是他昨晚从皮箱里发现的,出门前,他在房间里捣鼓许久,想想还是将其带上了。
“喜欢,奶奶很喜欢。”萧老夫子欢喜的不行,并非是因发簪过于贵重而喜欢,之所以高兴,仅仅是因为这根发簪是许云帆送的。
“我……我没看错吧?”
“不,你没看错,我也没看错,许小夫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难不成他是神吗?”
“话本里不是说,这天上的仙人一个个都是丰神俊逸之人,能够日行千里,凭空取物,许小夫子难道……”
“哎,你这人话本看多了吧,这种事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没看到他变出来的那根金簪吗?那可是由黄金打造,两颗宝石圆润有光泽,怎么也得价值万两,这么贵的东西,他若是不能凭空变物,怎可舍得将其送人?”
“说你话本看多了你还不信,兄弟,看过人家搞杂耍的没?人家能喷火,还能把身体割成两半,还能吞剑呢,你该不会以为那都是真的吧?”
“难道不是吗?”
“……是个头啊,那都是道具啊,你以为许小夫子为什么能给出那么贵的簪子,那老夫人可是萧老夫人啊!你个没眼力劲的,平日叫你多记着人,你还不听,这许小夫子可是海外来的,听说在海外,许小夫子所在的家族可是很有权势的,哪怕他九死一生才到咱们这,谁又能保证许小夫子身上没带几样值钱的东西?”
说话的乃是玉梳阁的掌柜,玉梳阁便是专买各类女性饰品的地方,平日上门的小姐夫人不知凡几,能在那儿担任掌柜的,怎么可能没点眼力劲。
掌柜这么一说,众人悟了。
他们还以为此妇人今儿是走了财运了呢,感情不是啊!
许云帆游半天街也不安生,这不,当天晚上,再一次成为了大家伙茶余饭后的话题人物了。
秦主君几人从酒楼出来,还没走几步呢便听到路过的人吹嘘起许云帆今儿如何如何的好看啦,又是如何如何耍帅的变出花来哄了几个哥儿啦……
秦谦笑了一声,却又难掩自豪,“这小子,会的还挺多,让他游街,也能搞的满大街都是他的传说,就不能老实点吗?”
秦斐俞只是笑笑,心道,许云帆那小子,想让他老老实实的只怕难。
今天他们在酒楼招待一众上门祝贺的客人,酒桌上,大家伙别的没聊,全聊了许云帆,有关他以前做了什么,最近做了什么,可谓是底裤差点都被人扒了个精光。
第267章 第 267 章 读书楼
霍大人坐在秦坤身边, 同秦坤喝了一杯,说了几句恭贺的话后,这才不经意问:“秦大人, 你可知北郊外头那片地方是谁家的吗?听说最近数十辆马车从那儿拉货运往码头, 几艘大船都装不完呢。”
听说,那批货从北郊运送出去时全程都是有由黑布包着, 外人根本看不出里边到底装了啥。
前几个月, 北郊城外的动静不可谓不大, 几十个武侍日夜巡查,有心人想进去看看,可惜连靠近都难。
北郊出了那么多货,定是不缺买家的, 如此可见,北郊那片地的东家这次是要赚翻了。
大家伙对这位东家自是好奇的,没准日后还能结交一番一块发财呢。
秦坤摇头, “这就不清楚了, 听说那片地是齐家小儿子的, 怎么了?”
霍大人一听秦坤这么问便知,北郊那边的事, 秦坤大抵是不清楚的, 他将此事说了一遍, “听说, 北郊那儿出一次货,最少也得赚这个数。”
说着, 霍大人竖起两根手指头。
同桌的其他人好奇道:“两千两?”
“两千两?你这人眼界到底还是小了,怎么也得有两万两,听说北郊那边的工人不过开工两个月, 两个月啊,两个月就赚了这么多,这一年得赚多少?”
“齐大人,那片不是你家幺儿的吗?难不成他现在也跟着做生意了?”
齐远洋拧了下眉心,“以前那片地确实是他的,如今已经不是了,几个月前那片地已经被其他人买了去。”
“是谁买的?齐大人,你可别瞒着我们大家伙,这人说不好日后就是京城的新贵了,大家伙认识了,没准还能少点事。”
齐远洋面不改色的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你们也知道,那片地是修泽的,这孩子大了,翅膀硬了,他要出手可不会跟我这个长辈商量。”
其实齐远洋大概猜到了。
齐修泽确实没告诉过他,那片地他卖给谁了,不过巧合的事,齐修泽卖地的第二天,许云帆便同他借了几万两,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呢。
不过,有的事,知道了装不知道,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霍大人一说北郊的事,大家伙又聊了起来,一众人都听出来了一事,那就是,北郊那边地的东家,如今可是赚钱赚到口袋撑。
秦坤对这些并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倒是秦谦还有秦斐俞闻言,隐隐有些羡慕。
别看他们父子,一个是老将军,一个是名声正盛的将军,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可说来惭愧啊,对于做生意,父子俩着实没啥经验,人人皆以为诺大的一个将军府,权、财都是不缺的,可他们不知道,秦家的产业,其实都是秦主君在管着,秦斐俞不过是略知一二,让他带兵打仗可以,可让他同人家东家一样,日进斗金,那估计不太行,隔行如隔山。
另一边,许云帆游了一下午的街,肚子饿的差点前胸贴后背,回来时,许云帆抱着小宝,父子两斗着嘴,就两个人,硬是干出了几十只鸭子的架势。
“你小子这么没用,早知道我就不带你了,回来了还得抱,看看你这身肉,怎么都得三十斤往上走,下次少吃肉多吃点菜听到没,不然你两个爹爹就该抱不动你了。”一到院子里,许云帆把小宝放下,嫌弃的挥手赶他。
小宝委屈的回了两句,从许云帆怀里下来的时候走路有点别扭。
原来是小宝腿短,哪怕骑在许云帆前边,两条小腿也得大张才能坐下,这不,现在大腿有点合不拢了,酸痛酸痛的,回来还得让许云帆抱。
厨房里头,听到两人斗嘴的方子汐探出头,不由笑出了声,“你们少说两句吧,肚子饿了没?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爹爹,父亲欺负人。”一见方子汐,小宝吸了口气跑过去打小报告,许云帆懒的理他,立马去洗手,不忘怼一句,“这种时候还打小报告,小笨猪一个,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方子汐:“……”
方子汐都噎住了,这对果然是亲叔侄。
早猜到许云帆会饿到的秦润、方子汐提前半个时辰回了家,秦二主君已经让人把许云帆挖回来的雷公根挑捡干净,奈何这玩意,他没吃过,更不知道怎么做。
“爷爷,你没去酒楼吃饭吗?”见到秦二主君在,秦润惊讶了。
秦二主君摇头,“有你几个爷爷去就好了,这不,有的人来得慢了,我留下来也好招待一下,哎呀,你们手上拿的是什么?好漂亮。”
“爷爷,这是哥夫变出来的花花哦,您看。”秦安把手里的花举起来给秦二主君看,很是得意,“哥夫就给了我们几个,其他人都没有给哦。”
秦润同秦二主君聊了几句,进屋放好东西后便进厨房忙了。
雷公根这种野菜,秦润听许云帆说话,秋收时许云帆就找过,不过找到的都是老的,许云帆说这玩意老了会有点苦,嫩的不怎么苦,切点碎肉跟着一起煮,鲜得很。
秦润翻了下菜篮里洗干净的野菜,想到许云帆就好这一口,直接就将其全部煮了。
回到家的许云帆直接就吃了两大碗,吃完了又嚷嚷着明儿继续去挖,那片田他还没挖完呢。
秦二主君失笑摇头,“明儿只怕你哪儿也去不了。”
“啥?”
许云帆眼睛一下子瞪的老大,“爷爷,该不会今儿那帮人还要来吧?这不是礼也收了,饭也吃了吗,他们还来?我能跟他们聊什么?”
聊肯定是能聊的,就看他想不想。
比起跟一群不认识的人谈天说地,许云帆更想去挖野菜。
“你不用跟他们聊,来的也未必会是他们,郑大学士应该会来。”
“他来做什么?”秦二主君看了眼许云帆,问道:“在夫子大比上,你是不是写了什么读书楼?”
“是呀,题目就那么问的,我就按照正规思路答的题呀。”许云帆抓了一下脑袋,“难不成是我答的有啥问题了?不应该啊!”
虽然答题时,为了偷点懒,很多地方他都省略过了,但大致还是可以的,在许云帆看来,满分十分,他怎么也得拿个七分。
可许云帆不知,他自认因省略太多才得到的七分,考官却给了他十分。
秦二主君:“那就对了,听你二爷爷说,郑大人在朝上说了此事,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如今皇上把此事交由他来办,既然题是你写的,他不来找你找谁?”
“什么?这是要建读书楼吗?不对,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那是我写的,他这样……”这不是抢了他的功劳了吗?
话没说完呢,方子汐在桌下碰了许云帆一下,对他轻轻的摇头示意让他不要再说了,自家小叔子哟,估计是没打听这郑柯是何许人也,人家可是秦二主君的表侄呢。
京城里头,各大家族联姻的联姻的,关系网复杂的很,总之就是,这关系弯弯绕绕,没准最后就饶到哪个大人物身上了。
发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秦二主君轻敲了下许云帆的头,“你想哪里去了,人家可是当着皇上还有那么多大臣的面说清楚了,这件事要是办好了,功劳少不了你的,郑大人为人可是出了名的清廉,断不会做出抢人功劳的事,具体的事,明儿他会跟你细说,今儿人太多了,很多事不好说。”
“哦,这事办好了我得回趟大梨村,清明时咱们也没能回去扫墓,虽说让秦大娘他们帮忙了,这不是如今我风光了,还是得荣归故里请客吃顿饭的,顺便再去拜一拜。”
“是该去的。”秦二主君赞同道:“虽说他们只是你爹爹的奶娘、侍女,但他们在你们爹爹落难时不离不弃,这份情可不能忘。”
说到这,秦二主君眼眶都红了,都说患难见真情,秦斐俞的奶娘还有侍女都是老实人,不仅护着秦斐俞,在秦斐俞走后善待秦润兄弟,如今却死在他乡,到死也没能回到京城,之前秦斐俞便提议把坟迁回来,只是这种事还得看日子,请大师看风水选好地方才能办。
“我也回去。”秦润赶忙说道。
“行,那我们一块回去。”许云帆一个人回去,估计很多事还得麻烦秦氏的人张罗,有秦润跟着,这个章程该怎么来,秦润比他更清楚。
秦安几个赶忙道:“哥夫,我们呢?我们也要回去。”
“父亲,小宝也要回去,三蛋还有牛牛小风他们肯定想小宝了,小宝要回去看他们,给他们带礼物。”牛牛、小风几个都是秦氏的孩子,五六岁大,平日就喜欢跟在小宝身后满村的跑。
许云帆:“你们要是觉得不辛苦就一块回,要是受不住就不回。”
秦慕立马坐不住了,从凳子上跳下来跑到许云帆身边,趴在许云帆腿上,软乎乎道:“哥夫,慕哥儿不怕屁股痛,慕哥儿要回去。”
“行,那明天你回去跟你父亲还有爹爹说一声。”许云帆暗道,缚青胥估计是不怎么乐意的,他这一回去,来回怎么也要半个多月,缚青胥疼哥儿,那是没事就得来抱抱秦慕,怎会舍得孩子离开京城。
第二天,许云帆带秦慕回胥王府了。
缚青胥不舍是肯定的,可面对秦慕可怜巴巴的央求下,只能忍痛答应了,“慕哥儿要去的话也行,来,亲父亲两口,父亲就答应你了。”转而又同许云帆说了,让他早点回来。
许云帆:“反正快不快也得那么久,也不是我想快就能快的呀。”
缚青胥拍了他一下,“回去待个两天就回来吧。”
“父亲,你别打我哥夫。”秦慕很是护短,就算是缚青胥动一下许云帆,小家伙也是不乐意的,护在许云帆面前,拧起小眉毛,“父亲打哥夫,慕哥儿就没那么喜欢父亲了。”
缚青胥心塞的要命,脸不红心不跳瞪了眼许云帆,瞎扯道:“父亲没打你哥夫,就拍了一下,这是汉子之间的特殊交流方式,慕哥儿还小,不懂的。”
许云帆事不关己的高高挂起,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缚青胥,他怕会被缚青胥的眼刀子捅了。
缚青胥不是没想过给秦慕改回原名,把人带回胥王府一家团聚,偏偏秦慕不乐意,稍稍谈及这个话题,秦慕二话不说就要跑,缚青胥能有什么办法。
对此,当天晚上,缚青胥伤心难过的掉了几滴鳄鱼的眼泪,秦轻枫越安慰,他还越委屈了,说什么那是他的哥儿,现在都变成小秦家的了,明明是他的孩子,如今找回来了,却处得跟亲戚似的,哪有这样的,他才是慕哥儿的爹,结果那小子宁愿跟在秦润、许云帆屁股后边都不愿回归他的怀抱,他这个当爹的,委屈伤心得要死了。
秦轻枫安慰了好一会,缚青胥越说越难受,烦的秦轻枫骂了他几句,这人就是欠的,好声好气的哄着他偏不听,非要挨骂了才乖乖听话。
……
夫子大比成绩一出,有夫子参与比试的书院很快就收到了来自京城的书信。
一开始,蒋岚方会让许云帆去参加夫子大比,其实并未对他抱有多大的期望,毕竟许云帆是真的懒,平日在书院里没课上了也是跟这个那个混在一起谈天说地,天南地北一通吹,就是不老实的去他的书房看书。
但许云帆的算术确实很好,蒋岚方想让许云帆凭借这一点在夫子大比中脱颖而出,谁知,这小子闷不吭的就搞了这么大。
第一名?
这不稀罕。
可考了一千多分的第一名,那就稀罕死人了。
夫子大比的考卷清风书院也拿到手了,听说今年的夫子大比难度比之往年更难,蒋岚方来了兴趣,本以为是其他夫子夸大其词,等他自己考了一遍后,心里有底了。
就是他都没实力考到一千分,许云帆居然差点考了满分,这……太令人稀罕了。
蒋岚方高兴的差点没晕过去,大手一挥,立马让人去定制了快牌匾,在院门口又拉了一张横幅,其上赫然是写了“恭贺我院许云帆夫子荣获夫子大比第一名,喜获佳绩”看着横幅,蒋岚方差点没感动到老泪纵横,他清风书院要出名了,明年不需要担心生源了。
就凭借许云帆是从他清风书院出去的,明年定有大把学子慕名而来。
“兄弟,你们看,咱夫子这阵仗搞的有点大啊?”谢柏洲抬头看大红黑字的横幅,不由替蒋岚方尴尬,许云帆能考第一,貌似与他们书院没啥关系吧,许云帆靠的都是自身实力,“咱们院长好像授课的时候,其他夫子一节课不落,云帆就去听了几节课,过后就没去了吧。”
齐修泽摇头叹道:“这有什么,你们进县城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舅搞的更夸张,如今县城里不管是大街还是小巷都拉了横幅不说,我舅还请人敲锣打鼓游街了呢,云帆回来了,少不得要被我舅抓去游街。”
“这有什么夸张的。”林萧然不以为然,“云帆可是考了第一,这含金量可是同状元不差什么的,更不用说他还考了一千多分,那位当年就是考了一千多分便入了圣上的眼,得了青睐,你们看人家自身实力过硬,人又圆滑,走的那叫一个一帆风顺,换其他人,花十年时间都未必能坐到那个位置,可他才用了六年。”
沈如溪叹道:“所以啊,这官场上真的不好混的,景大人不也是入了圣上的眼,本身又是个有本事的,要不然也混不到大司农的位置,圣上如今很是重视寒门学子,我父亲来信说,贺家意欲拉拢云帆,云帆没搭理他们,只怕日后那几家少不得得同他对上。”
谢柏洲:“怕啥,云帆可是早入了那位眼了,我爷爷来信说,前儿胥王爷顺利解决青阳县灌溉农田一事就是云帆帮忙的,这样的人,你以为那位会让右相碰吗?这些事你们不用多虑,还是赶紧想想过段时间怎么请假回京吧。”
前段时间许云帆给他们来信了,让他们准备一下,他要成亲,这婚礼的现场布置少不了得让他们几个帮忙,许云帆让他们六月份回京。
信上,许云帆还说了,当年针对他们的几个夫子被他怼的哑口无言,在监考官面前喷的他们狗血淋头,谢柏洲几人看到这,爽的不行,那口憋屈的气,许云帆替他们出了一半了。
……
第二天,郑柯果真带着许云帆的考卷来了。
道明来意后,郑柯将考卷铺在书桌上,指着不明白的地方谦虚的向许云帆请教。
许云帆扭头过去看了一眼,“你说的这个啊,其实不是啥大问题,关于读书楼的选址无非要考虑到几个问题……”
“许小夫子,按照你这么说,这个读书楼确实可以广泛推广,每个书院都可起一栋,难的是书,不知许小夫子是如何想的呢?”
按照郑柯的想法,这个就要各个书院花一笔经费雇佣学子抄书了。
如今齐家店铺出售的纸张价格比之之前便宜了不少,纸贵的问题倒是解决了,唯独抄书是个耗时又耗力的工程。
一个读书楼,按照许云帆所说,需要的书籍并不是几十几百几千本的事。
许云帆故作镇定道:“我听说了,过段时间会有一家书厂开业,到时候他们那儿会产出一批书,这些书将会在厂下店铺出售,如果郑大人有意向的话,我倒是可以去找书厂老板谈谈合作一事。”
“书厂?”郑柯蹙眉深思,“这是什么地方?许小夫子,要是读书楼建起来了,需要的书籍不是个小数目,你口中说的书厂就算招了几百个学子,只怕短期内未必能满足一家书院读书楼所需的书籍呀。”
别看大晏朝纸贵,读书人占比不多,可这书籍种类却是不少。
第268章 第 268 章 何顾笙
许云帆信誓旦旦道:“可以的, 到时候我同人家东家谈好了,没准还能带你过去参观呢,怎么样, 要不要合作?这可是件好事呢, 我跟书厂东家有点特殊交情,要是我开口, 对方没准会卖我一个面子, 咱们的订单他肯定会上心的。这可是件好事,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既然许云帆都这么说了,郑柯别无选择,只能让许云帆负责此事,他就负责读书楼一事, 两人分工合作又紧密相连,没准几年时间便可办妥了呢?
到时候,办好此任务就是大功一件, 政绩不就来了吗。
郑柯立马就答应了, “好, 你说读书楼怎么建就怎么建,此事由我来宣传, 并同各书院院长详谈, 你负责书籍一事, 此事可是利民利己的好事, 咱俩好好干,疑人不用, 用人不疑,我信你。”
直到后来,郑柯才发现, 名利双收的许云帆真的是贼精,正大光明挣了大晏朝一大笔银子,皇上给他拨款时还得笑吟吟的,而自己赚的盆满钵满。
许云帆美滋滋的送走郑柯,一想到日后仅靠一个书厂便可日进斗金,实现财富自由,美滋滋的许云帆忍不住叉腰仰头笑呵呵。
在厨房烧水泡茶的方子汐从厨房里探出头看了一眼,“云帆,你笑啥呢?”像是疯癫了似的,怪渗人。
“方哥,咱们要挣大财了,今晚咱们得吃顿好的庆祝一番。”
“什么?”方子汐咯咯笑出声,旁的也没多问,这才刚跟郑柯聊完,他能发啥发财,估计是做白日梦了,要不就是想吃啥了又不好意思,这才寻个借口,“你想吃啥?待会我去买。”
许云帆几步走到厨房门口,张口就报了几个菜名,“会不会太麻烦啦?我怕方哥你累着了,要不咱们还是简简单单整两口得了。”
方子汐好笑道:“你小子少嘴甜了,你等着,我这就出去买,我把食材处理好了,今晚让润哥儿掌勺,顺带喊亲家还有你二叔他们过来一块吃饭。”
“这样好呀,方哥你把方伯父他们也喊来吧,咱们一块吃一顿,后天我们几个也正好回村了。”
要回村的早上,秦家以及方家,甚至连秦轻枫他们都过来了。
缚青胥轮流抱着秦慕、秦安、小宝,很是不舍,“要不你们就留在京城吧,这来回太累了,父亲心疼。”
小宝被方父方母几人围着,一个个都舍不得,倒是方子汐没有多少离别愁绪,笑着从方母手里接过小宝,亲了两下,嘱咐道:“回村了要听你秦爹爹他们的话,不要调皮捣蛋,乖乖的知道吗?”
“知道,爹爹,外公外婆,大舅二舅三舅,你们不用担心,小宝已经是小小男子汉了,懂事了,你们好好在家等着呢,小宝回来了给你们带好吃的。”
“好,爹爹在京城等你回来。”方子汐把小宝放到马车上,对秦润不好意思的说:“润哥儿,小宝就麻烦你了。”
“哪里,小宝很听话的,方哥不用见外。”秦润抱起软乎乎还带着奶香味的小宝,恨不得把人狠狠的揉进怀里。
清陵县。
“大人,快,许夫子回来了,咱们赶紧出去迎接吧。”县丞早一步得到许云帆回村的消息,这不人还没到清陵县呢,他便得到消息了。
周县令还在忙着手上的事,一心二用有点懵,“你说谁回来了?夫子?”哪个夫子有这么大的架子,居然还得他一个县令亲自去迎接?
“是许夫子呀!”担心自己说的过于笼统含糊,县丞更详细道:“是清风书院的许云帆许夫子回来了。”
周县令一惊,猛的站起来,“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啊!”
说着,周县令兴奋不已,率先走了出去,突然记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对紧跟在身后的人道:“赶紧让其他人准备起来,这可是咱们清陵县的文曲星啊,咱们得搞起来,快去。”
还未到清陵县呢,许云帆掀开车帘,远远就看到县城门口处似乎站了很多人,“润哥儿,你们看,前头是不是有很多人?”
秦润看去,不由一震,“是,我好像见到周县令了。”
随着马车的前行,许云帆发现周县令身边跟着的官差举着的牌匾上挂着红绸带,就是周县令手里都拿着一朵大红花。
一见夺人眼球的大红花,许云帆嘴角就是一抽,抓了秦润一把,“他们这是想搞我是不是?”
“不是的,云帆,我们这儿就是这样的,怎么说你也是个“状元”,自然是要游街庆祝一番的。”
许云帆嘴角抽了几下,“可我不太想。”
秦润笑了起来,“别人巴不得的事,你还不乐意了。”
“别人乐意是别人的事,反正我是不太乐意的,骑半天马,其实还是有点累人的。”许云帆沮丧着脸,直到马车走近了,生无可恋的下了马车同周县令客套了两句。
周县令拍拍许云帆的肩膀,那叫一个欣慰啊,别看这小子平日去找他基本没啥好事,不过就冲他在夫子大比中考了第一名,以前那些事,那都不是事了,“来,这可是我早早就给你配好的红花,哎哟,咱们的夫子状元今儿贼俊。”
一旁的师爷几人附和,“那可不,咱们许夫子可是文曲星下凡,不是常人能比的。”
周县令亲自把大红花给许云帆戴上,又安排其他人将护送许云帆荣归故里的秦家军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反正今儿许云帆肯定是回不去了,怎么都得给他先游半天街再说。
看着聚集在城门口黑压压的百姓,再看周县令身后请来的那般人,敲锣打鼓的,估计是早把他考了第一名的事广而告之了。
许云帆生无可恋的抹了一把脸,在周县令笑的见眉不见眼的催促下翻身上马,“周叔,你可得把我夫郎还有几个孩子安顿好了哈,他们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你这孩子,难不成我还能怠慢他们不成?”周县令乐呵呵的,暗道,许云帆从京城回来也是累了,要是他开口拒绝,自己如今也奈何不了他,毕竟这位可是早入了圣上的眼,轻易得罪不了。
周县令心如明镜,他知道的,许云帆再怎么不情愿,可自己开口了,他便不会拒绝自己,一来是自己是齐修泽的舅舅,二来也是许云帆这人是个知恩图报的。
许云帆确实是个记恩的,他在村里,仅靠一个夫子的身份,既能买山又万事顺遂,少不了他们这帮人私底下给他便利。
其他人一听许云帆那声“周叔”,再看周县令,眼神都变了。
今儿聚集在此的人,可不仅仅有清陵县的人,就是隔壁县城的一些人都来了,至于他们为何过来,大家心知肚明,许云帆一声“周叔”,可谓是给了周县令极大的面子。
这不,周县令昂首挺胸,颇有种小人得势的架势。
一上马,许云帆苦哈哈的脸色一变,挂上了营业式笑容,一进城便开始不时抱拳与街道两边的百姓互动。
原本一切进展的很顺利,将至街尾,许云帆笑的脸都快僵了,不知何缘故,右边的人群突然出现了几句斥骂声,许云帆循声看去,一汉子披头散发,身上缝缝补补的灰色衣裳看起来灰扑扑的,与乞丐并无太大区别,要说唯一的区别便是此人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前头官差见着突然冒出来跪在前头的汉子,不由呵斥起来,让他们赶紧让路,莫要耽误他们“状元”游街了。
哪知,那汉子却是直接给许云帆磕了一个响头,“许大夫,求您救我儿一命,求您了……”
就在官差即将开口再次呵斥驱赶时,已翻身下马的许云帆一个举手,官差立马闭嘴了。
许云帆几步走到前头,单膝曲下,“你儿子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是什么人都能换来许云帆的善意,换其他人,许云帆可能不会理会,可这个人,许云帆见了,却是觉得心生难受。
哪怕方才只看了一眼,许云帆还是看清了此人消瘦的面庞以及沧桑的神色,眼里的绝望在同自己对视时又隐约生出一丝希望。
也正是这一丝希望,才让汉子生出绝心冒险一试,将尚在游街的“状元”拦了下来。
他不是不知道,一旦惹起“状元”不悦了,人家有的是办法让他悔不当初。
可就在他推开围观的人群强挤出来引起不满时,他看到了骑在骏马上的许大夫再次看了过来。
对方的眼神是那么的清明,并未因此心生不悦,也正是那对清明的双眼仿佛给了他拼搏一试的勇气。
许云帆想,这是一个值得令人敬佩的父亲,他就像林二湖一样,平平无奇,可却是儿子眼中顶天立地的英雄。
何顾笙吸了一口气,平复好心情,扫了一眼两边看热闹的人,这才掀开孩子的裤子让许云帆看,“许大夫,您看。”
许云帆没立马看,而是招手让一衙役过来,“你给我做个证人,是这位大哥让我看的,不是我要猥亵他家小孩啊。”
何顾笙急了,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许大夫,您不要误会,我真的没有要算计您,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们都说我儿子这样是鬼怪附体了。”
是的,孩子的情况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对,毕竟大夫看都看不出是啥问题,可鬼怪附体这个说法,何顾笙是不信的,同时也是难以启齿的。
就因为孩子长了一条尾巴,亲戚邻居都说,他的孩子是怪物,是不详之人,要他把孩子溺水或者丢了,就是孩子的娘都怕孩子,几次趁他不在要把孩子淹死掐死,嘴上说着责怪的话语,说什么就因为他,她才会遭受了他人的非议。
何顾笙好歹也是个秀才,只觉得鬼怪一说纯属荒诞无稽,他的孩子那么可爱,会奶奶的喊他父亲的孩子怎么就是鬼怪了?
况且,孩子出生时屁股上就有一点东西,后来才长有食指长的,说明这条尾巴不是长大后长的,而是在娘肚里就有了。
如果说他儿子是小鬼,孩子他娘岂不是大鬼了?
何顾笙看过那么多书,知道人有六指,甚至还有唇上缺块肉等等,自家儿子不过是多条尾巴,怎么就是天理不容的存在了,连孩子娘都容不下他。
这个孩子太可怜了,若是自己都将他弃之不顾,视他为不详之物,这个孩子就真的没有路可走了。
何顾笙舍不得,他读书十载,不仅为了光耀门楣,还为开拓眼界学理明事。
身边的人都在劝何顾笙把孩子扔了,甚至对他的孩子抱有异样的目光,避之如蛇蝎。
可他知道,每个孩子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所以,无论他们的到来是在父母的期许中还是意料之中,既然把他生下来了,作为父母理应好好的善待他。
何顾笙想,他人弃之如敝履,作为父亲,他便视他如珍宝,定不辜负他来到这个世界走一遭。
在一次何顾笙发现自家媳妇要对孩子下毒手时,怒火攻心打了媳妇一巴掌,他媳妇可是有点背景的,无论是她还是孩子外家都容不下这么一个被人视为鬼怪的孩子。
在岳父岳母的逼迫下,何顾笙顺势与媳妇和离了,他知道岳家在府城算是有权有势之人,一旦和离,他们断不会放过他,无法,何顾笙提前做了准备,变卖了八成的家产,剩下的那两成不过是几座山头,他将银子地契全部带在身上,将父母孩子一起带离府城回了老家,安置好父母后,便开始了带着孩子四处寻医之路,几年入不敷出的日子,他身上的银子早花光了。
这几年,他变卖八成家产带着孩子从南走到北,风餐露宿,食不果腹,就为让孩子做一个正常人,可惜看了那么多大夫,大家伙都看不出孩子是个啥问题。
何顾笙不是没想过去京城,可京城那些医术高超的大夫,大多都被上层家族拉拢了去,他一个底层人物如何能见到人,连条门路都没有,更不用说请人出手了。
直到走到沂平府,县城里都在流传清陵县的孟大夫医术了得,得知他带子求医便建议他往清陵县这边来看看。
在来的路上,何顾笙还遇上了一支由御医组成的队伍下乡免费替村里的孩子治疗长虫病,村民都带着孩子去排队了。
那些御医人很好,还会顺带替孩子看看其他问题,何顾笙胆战心惊的抱着儿子也去了。
直到排到他,何顾笙一跪,换来了几位御医的关注,得知儿子的情况后,几人商议了许久,最后还是对他摇头表示歉意。
“何顾笙,你的儿子身体除了体弱,过于瘦小以及多出来的这根东西之外,其他问题是没有的,孩子的事我们并不能给你任何保证。”
“是的,如果你让我们给孩子做切除术,谁都不能保证……他不是大人,有的孩子承受能力本就没有大人好,这件事,其实跟赌注没什么两样。”
赢了,皆大欢喜。
输了,何顾笙将满盘皆输。
“要不,你带孩子去清陵县吧。”其中一位御医突然开口道。
“还请大夫给我指条明路。”何顾笙立马就哀求起来,他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去赌,他赌不起,于这件事上,他就是个懦夫,他太害怕输了。
他可以变卖家产,也可以吃苦受寒承受他人异样的目光,斥骂的驱赶,可他不能拿孩子的命去赌,只要还有希望,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的。
最后御医让他来清陵县,说是清陵县有一位看过有关一些疑难杂症方面书籍的大夫,也许他能看出孩子的问题。
巧了不是,孟大夫在清陵县,这位连御医都推荐的大夫也在清陵县,何顾笙当天便连夜往清陵县赶来。
路上他遇上一位好心的学子,该学子得知他要去往清陵县求医,竟是不嫌弃的让他坐上牛车一块前往。
路上两人聊了很多,得知他要找一位许大夫,那位学子竟是问他,“你说的许大夫,莫不是在清风书院任职的那位许夫子吧?”
“是的,小兄弟可是认识他?”何顾笙记得那位让他来清陵县寻人的御医怕他不清楚许大夫究竟是谁,特意告诉他,许大夫其实不是个大夫,人家是清风书院的夫子。
当时何顾笙震惊了许久,寻思一番后,他还是来了。
徐致风当即就笑了,目光落在何顾笙怀里怯生生看向自己的孩子身上,连御医都看不出孩子的问题,徐致风可不敢随意许诺,“你别看许夫子是个夫子,可他确实是有点本事的,不过,我也不能跟你保证,你孩子的事,他一定会有办法,毕竟能做到御医,人家不是没有两把刷子的,不过你既然来了,去找许夫子看看也不是什么浪费时间的事,你说的许夫子当初可是把我的哑疾都给治好了呢。”
听到徐致风的话,何顾笙更加确定要让许大夫给他孩子瞧瞧了,可徐致风却告诉他,许大夫去京城了,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给了他希望,又给了他一个痛击,何顾笙差点没晕过去。
后来,他去找了孟大夫,果真,孟大夫也看不出孩子的问题,何顾笙没有办法,带着孩子在清陵县乞讨了几日,正犹豫要不要去京城呢,竟是无意听说许大夫要回来了。
何顾笙是知道的,许大夫如今是今非昔比,夫子大比考了第一名的人呐,岂是他想见就见的,若是今日不能让许大夫出手,来日就更没机会了,这才有了今日一跪。
得知事情的缘由后,许云帆看了何顾笙一眼,暗道,果真是父爱如山,无声却胜有声。
第269章 第 269 章 宝地?鬼地?
“我看看吧, 你不用紧张,人命关天,其他事都得往后靠。”许云帆往孩子裤子里一看, 又摸了摸, 没一会便把孩子放了下去,顺带给孩子整理了一下, “小朋友这是……返祖了。”
说着, 他站起身, 招呼几个衙役过来,“你们把这对父子给我送到周县令那儿去,待我忙完了再过去,这位大哥, 你先跟他们回去,孩子的情况目前我不能确定是何引起的,不过依我看问题不大, 你不用过于担心, 孩子就是孩子, 是个可爱的小汉子呢,旁的不用多想。”
听到许云帆的话, 何顾笙瞬间激动的眼泪哗哗掉, 抱着怀里胆怯的, 骨瘦如柴的孩子泣不成声。
秦润连同三个孩子被安置在周家, 周夫人早早便将客房打扫干净,同秦润聊了几句后, 看出三个孩子满是疲惫,赶忙让秦润带他们休息去了。
周清歌:“娘,润哥儿他们都安顿好了?”
“嗯, 赶了几天路,不说孩子,就是大人都受不了,待会你记得吩咐厨房那,让他们做点好吃的。”
“我知道了。”周清歌笑起来,“娘,您方才听到没有,润哥儿说了,小秦家有第一次启动资金还是从我这儿赚的呢。”
“你啊,人家也就是跟你客气。”周夫人不是蠢的,方才秦润说的不过是客套话,要是他们信以为真,拿乔了就不好了,毕竟他们的东西卖谁不是卖,周清歌不过是第一个客人罢了。
周县令回府时,正好看到衙役带着一个乞丐往周府走,“怎么回事?”
衙役一见周县令,赶忙将许云帆让他带人回来的事道来。
“原来如此,那你回吧,我带他们进去。”
周县令看了眼何顾笙,略有些诧异,这人有点不对劲啊,寻常百姓见了他,哪个不下跪?
何顾笙似是看出了周县令的疑惑,“周大人,晚生乃大晏六百七十九年周莱府之秀才何顾笙。”
大晏朝没有“字”,只要考上秀才,不仅可以免徭役、免兵役、免除赋税,还有一点便是见官可不跪。
“原来是何秀才,快快请进。”周县令瞥了眼被何顾笙抱在怀里的孩子,“这孩子……我让人带他去洗洗吧,待会许夫子回来再让他看。”
何顾笙真心实意道谢,“麻烦周县令了,不必麻烦其他人,我可以自己来。”
孩子的情况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父亲~”洗干净的何唯琛一双杏仁眼乌溜溜的,小巧挺立的小鼻梁下边是粉嘟嘟的小嘴,奶呼呼的喊人时,真是让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何顾笙看着干干净净却骨瘦如柴的儿子,带泪强笑的哎了一声,亲了亲他,“父亲在呢。”
许云帆与周县令在外应酬吃过饭过来看到何唯琛,惊讶的哟了一声,“这孩子长的怪可爱的嘛,就是瘦了一点。”
“许大夫!”见到许云帆来了,何顾笙赶忙站起来,何唯琛躲在何顾笙两腿后边,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偷偷摸摸的看许云帆,小手却仅仅的拽着裤子。
“可爱的小家伙,过来,叔叔看看。”许云帆俯身,两腿撑在双膝上,笑眯眯的哄道:“过叔叔这儿来,不要怕,叔叔这么帅,不吃人的。”
“父亲又臭美了。”
何唯琛因为这几年的漂泊生活,为人很是胆怯内向,哪怕许云帆笑的再漂亮,他都不敢出来,反而是这道从门外响起的有点嫌弃的童稚声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何顾笙也被突然出现的孩子声音吓到了,向门口看去时,只看到一个孩子从门外,贼头贼脑的看过来,
仅一眼,何顾笙便看出,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大方且自信,不像自己已经七岁的儿子,怯懦又羞涩。
许云帆一个转身,几步过去,不客气的直接把门外的小家伙提溜起来,“我不是让你跟着爹爹的吗?怎么过来了?”
小宝发现躲在陌生伯伯身后的小哥哥,一门心思都在对方身上,哪里顾得上回许云帆,答非所问,“父亲,那个可爱的小哥哥是谁呀?小宝可以跟他一起玩吗?”
许云帆嫌弃的放下小宝,挥挥手,像赶鸭子似的,“玩你个屁股,回去找你爹爹去,父亲有事要跟伯伯说,少来烦我,不然待会我就让你吃顿竹笋炒肉。”
小宝抬头,眼巴巴的道:“父亲,小哥哥他很害怕呢。”
许云帆看了过去,发现小家伙确实很胆怯,他不看过去的时候,对方会偷偷摸摸的探出头,他一看过去,这孩子就跟打地鼠一样,嗖的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这样不行啊!
没过来前,许云帆见过秦润,据秦润所说的,何顾笙这些年四处求医,同个流浪汉没什么区别,得知秦润是许云帆的夫郎后,何顾笙咬牙将身上唯一还算值点银子的地契交给了秦润。
为什么说是只值点银子呢,明明是几座山的地契。
因为这是几座荒废了,长满杂草野树的小山,就是几座山包围起来的小盆地也是杂草丛生,要是拿来种地,开荒都得费时间、人力,并不划算,而且,听说那地方邪门的很。
至于怎么个邪门法,据外人所知,那地方闹鬼,早前有人好奇过,何家为何花费几十年时间在那片地打了一口直径不过十几二十厘米的水井,却又不让外人靠进,有的汉子好奇,偷偷摸摸进去看了,这一看差点没吓尿了,说是那儿有鬼,还说的绘声绘色的,不断有胆子大的汉子前去寻找刺激,可无论去了多少批,每次回来,这些汉子都一副吓破胆的样,有的人家甚至还请了神婆过来。
久而久之,再也没人敢去了,而那片地方便是何家祖产,可惜在外人看来还没有几百两银子来的香。
何顾笙告知秦润,“那不是闹鬼,而是人为,是何家人故意请人装神弄鬼吓唬人的,为的就是不让人靠近。”
至于为何不让外人靠近,终其原因,还是因为那儿有宝。
但那儿有什么宝,不说何顾笙不清楚,就是何家祖辈都不晓得,反正他们只知,那儿有宝,那的宝贝日后说不定还能救何家后人一命,若不把宝地看好了,他们何家说不定就要断根了。
早年何家先祖因缘巧合救过一位大师,无论在哪个年代,总免不了出现一些怪力乱神之象,在现代有的奇闻怪事尚且都不能用科学来解释,更不用说古代了。
大师在百姓眼里,地位并不低。
被何家救了一命的大师为了报恩,特意花了一年的时间寻到了一处据说可以让何家发家致富的地方,并让何家务必照着他说的去做,大师说了,他找的地方,不是风水宝地,却堪比风水宝地,日后说不准还能救何家后人一命,若不然,何家再过几代也就后继无人了。
古人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见后代对一个家族有多重要。
闻言,何家老祖那是听话的不行,大师让他打井他便打井,甚至为了这,何家一家本是扎根县城,在县城里还算小富之家,不缺吃穿,因大师那么说了,何家老祖变卖家产,前往府城发展。
县城里的人到府城求生不易,正因为不易,何家老祖才不敢多生,就是儿子也随了父亲,努力干活,争取赚钱把宝地买下打井,就这,何顾笙成了三代单传唯一的男丁。
何顾笙告知秦润,何家花了几十年打好的井,里头的水却是喝不了的,跟普通的井水根本不一样,但大师说了,那是宝地,何家便也就信了,况且何家几代人将大部分的金钱都投入了挖井一事中,哪怕挖出来的水喝不了,何顾笙也不曾想过要将那片地卖去。
许云帆听到秦润这么一说,顿时就乐了,摸着下巴,不禁感慨,有句话说得好,好人有好报。
何家那口祖传的水井,他要定了。
不过,许云帆还是觉得有点心虚,若是交易,他便是赚翻的那个,他吃肉,好歹也得给何顾笙喝点汤。
有的人不用相处,观其面相便知此人是恶是善。
林多多不过是多了一根小小的手指头,便被视为不详,惨遭抛弃,听林二湖以及田庄很多佃农说,有的地方是不允许这样身带不祥之兆的孩子长大。
何唯琛就更惨一点,长了一条“尾巴”,何顾笙说,他们那儿的人都说何唯琛是鬼物,要求何顾笙将何唯琛溺毙,并将其烧掉,不能埋入土里,要彻彻底底的斩草除根。
在那般处境之下,何顾笙能够放弃家产,不顾他人阻挠,偷偷摸摸带着儿子逃出来四处寻医,舍弃身为秀才的一身傲骨,只为给孩子一个涅槃重生的机会。
能拥有如此深沉父爱的人,若是人品过得去,许云帆不介意跟他合作。
若是合作,父子俩少不得得同他们一块走。
许云帆看着怯怯不安的顾唯琛,“你把孩子抱起来,先让我好好看看吧,先前我并不能确定小家伙为何长这条尾巴,这会得好好看看。”
何顾笙抱起顾唯琛,目光落在小宝身上,欲言又止,他担心孩子口无遮拦,会把顾唯琛长尾巴的事说出去。
之前遇到的那些御医虽震惊,但却并未多说旁的,只告诉他,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孩子这样,并不是什么鬼物,让他介勿听信谣言虐待孩子。
但找了这么多大夫,不是所有大夫都像御医那般见多识广,有的大夫见着顾唯琛的尾巴,立马嫌弃的让他们夫子赶紧滚,有那等好心的大夫还会劝何顾笙把鬼物烧了,就因为顾唯琛是鬼物,是不祥之人,所以他才落到了今天这一步。
何顾笙经历的太多了,难免惶惶。
许云帆朝小宝摆手,“去去去,上别处玩去,父亲要忙正事了。”
“啥正事?小宝不能看吗?”
“不能。”
“为什么?”
许云帆翻了一个白眼,毫无耐心,“什么为什么,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呗,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赶紧滚蛋了。”
一旁的何顾笙闻言,突然就替小宝感到扎心了,要是他的父亲开口闭口让他滚,自己得多伤心难过?
小宝还是一个三岁多的孩子呢。
“不要,我要在这里看小哥哥。”小宝眨着溜圆的眼睛,“父亲是不是怕小宝乱说?何伯伯跟爹爹说话时,小宝都听到了,小哥哥长了尾巴,对不对呀?”
许云帆:“……”
许云帆额上青筋暴起,“好小子,欠打了是吧,好的不学你非要学坏的,还晓得偷听大人说话了?是不是最近父亲没抽你,屁股痒了?”
何顾笙脸色都变了,赶忙抓住小宝的手,“小宝少爷,这件事你可不可以替哥哥保密,不能告诉其他人?伯伯拜托你了。”
“为什么?小哥哥明明很厉害,为什么这么厉害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呢?”
“很厉害?”何顾笙都懵了,他儿子哪儿厉害了,不被说成妖魔鬼怪都算好的了。
小宝看何顾笙一脸懵逼,不由老气横秋的直叹气,照搬许云帆不经意吐槽过的几句话,“没文化真可怕,何伯伯,听说你还是个秀才呢,怎么还这么没见识呢?小哥哥跟齐天大圣一样,他们都有尾巴呢,那不是很厉害吗?你知道齐天大圣是谁不?不过我猜你也不知道了,小宝给你看看吧。”
小宝从衣服里掏了两下,拿了一本画本出来翻了几页,这才给何顾笙看:“看,这就是齐天大圣了,是不是很酷很霸气耶~”
何顾笙只看了一眼,顿时悟了,“是了,小宝少爷说的是,唯琛确实是很厉害的。”
他的儿子,一路吃不饱穿不暖,从未有过怨言,反而在每次遭受大夫拒绝,在自己失望时,还是他稚声稚气的反过来安慰自己不要着急不要难过,他的儿子虽小,但在某些方面却比他这个大人更厉害一些。
也许,以后,他可以考虑跟着许云帆,让孩子多跟孩子们接触,让他胆怯的宝贝重拾自信。
“何伯伯放心,小哥哥这么厉害,小宝不会乱说的,不然二郎神听到了会把哥哥尾巴砍断了,那可太疼了,小宝舍不得。”
一旁的许云帆生无可恋,自家好好的儿子,自从看多了画本,不仅会的多,还成了一个小话痨,烦的要死,不由催促起来,“赶紧走了你。”
小宝用食指指了下何唯琛抓着他的小手,很是无奈,“小哥哥不让我走呢。”
何唯琛虽然胆怯,可他七岁了,小孩子自有一套独属于他们的分辨善恶是非的本事,他听得出,这个胖乎乎又漂亮的弟弟并没有跟其他孩子一样的怕他,这让他很欣慰,还有,弟弟方才翻开的,据说是齐天大圣的画本好好看,他还想看。
因自己就是一个秀才,何顾笙知道读书的重要性,这几年的流浪寻医,何顾笙连吃住都尚且顾及不到,可有一件事他却从未落下,那就是对孩子的教育。
小宝自然看出何唯琛想看他画本,小家伙倒也大方,将画本拿了出来,“这是小宝珍藏的宝贝呢,小哥哥是不是想看?”
见何唯琛渴望的点头,小宝将画本递过去,“那我借给你看,等你看完了记得还给小宝呢。”
“好。”被何顾笙抱着,小脑袋从何顾笙腋下探出来的何唯琛低低的应了一声。
趁着何唯琛被画本吸引了注意力,何顾笙将他的裤子脱了下来,许云帆仔仔细细的观察起来,还用手翻了几下,末了又在尾根处捏了捏,发现那儿软软的,根本没摸出骨头来。
小宝伸手过去也想捏一下,许云帆一巴掌将其拍开,“干什么呢?”
被拍开手的小宝也不气,“小宝就想摸摸,父亲,哥哥的尾巴跟多多哥哥多出来的小手很像呢,你是不是要把哥哥的尾巴割掉,像多多哥哥那样,被你把多出来的小指头给砍了?父亲,你是劁猪佬吗?怎么这么爱切哥哥们的东西?”
留意父子俩对话的何顾笙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尚不等他说什么,啪的一声,再一看,小宝已经捂着屁股跟跳大神似的在许云帆身边一蹦一跳。
“会不会说话?父亲啥时候砍多多的手了?怎么用词的?没文化,真可怕,去去去,赶紧找你爹去,看到你就糟心。”
“父亲你又打小宝,小宝要告诉爹爹,让爹爹收拾你。”小宝捂着屁股,临走前,不忘看已经被何顾笙放下的何唯琛,对方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干脆直接把人也给拉走了。
见两个孩子都走了,何顾笙赶忙询问孩子的情况,许云帆把何唯琛长尾巴的各种可能原因都讲了一遍,“因为这些原因,所以孩子才会长了尾巴,我看了,孩子除了多了一条尾巴,并无其他异常,是可以切除的,不过小唯琛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进行切除手术。”
“是不是孩子哪……”
“不是的,我说了,孩子其他方面没有大的问题,之所以不适合,是因为他大问题没有,小问题却是有的,你也看到,小唯琛比其他孩子都要瘦很多,这么瘦的孩子,他可能存在营养不良等问题,这些问题说大也不大,却是不能忽视的,等孩子身体恢复至最佳状态的时候,我会再安排的,不过,到时候,你得跟我回京城。”
“去京城?”何顾笙犹豫了,他身上已经没有银子了,之前卖的家产在两年前就已经花没了。
这这些年,他不是没被骗过,有些大夫说他们有办法,让他买了很多药,几百两的人参都给他开,说喝了药就会好,何顾笙咬牙买了半年的药,在那儿租房住了下来,花了一千多两,最后才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
第270章 第 270 章 秦氏人震惊
何顾笙低垂着脑袋, 无力感席卷而来,“我没有那么多银子了,可能去不了京城了。”
京城太远了, 身无分文, 光靠两条腿,他带着孩子如何能去?
许云帆察觉到了何顾笙的无奈苦涩, 心里头也不好受, 所以穷苦人为什么不敢生病, 原因就在这了,“我在京城有一处地方,专门用来……就那什么,里面非常的干净, 那样给孩子动刀会安全很多,旁的事,你无需多虑, 这段时间你先跟着我们吧, 既然你已经给了诊金, 小唯琛你便交给我就是,到时候, 我还你一个不一样的孩子就是了。”
闻言, 何顾笙想到方才小宝说的话, 当即就给许云帆跪了下去, 好在许云帆眼疾手快,把人扶了起来, “哎哟,你可别折我的寿,现在我们来聊聊你说的那口井吧, 我还挺好奇的。”
许云帆这么一问,何顾笙当即对当年那位大师佩服的五体投地。
大师真的算对了,因为那块宝地,孩子真的遇到贵人了。
何顾笙不敢有所隐瞒,知无不尽都告诉了许云帆。
许云帆一拍大腿,乐的差点没跳起来。
他娘的,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何顾笙说的井应当是井盐。
要不是这是几十年前的事,他还真想让何顾笙给他引荐一下那位大师,娘耶,这位大师肯定有点本事在身上的,算的真特么的准。
等回京成亲后,他一定要亲自去看看,“何大哥,你放心,你把那片宝地卖给了我,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的,日后你就跟着我一起发财吧。”
回到房间,听许云帆说的,秦润略感诧异,“你确定了,要把何顾笙带身边,还要同他合作?”
“当然,他这人人品没问题,家里之前也是做生意的,听他说,以前他们何家也是白手起家呢,你别看何顾笙现在落魄了,可他很有胆魄,也敢做,最主要的是,上万家产与儿子相比,他选择了后者,就凭这一点就令人高看了。”许云帆想,何顾笙怎么说也是一个秀才,在做生意一事上又有经验,这样的人才干嘛不招揽呢?
秦润想想也是,“确实,换其他人,只怕早把小唯琛淹死了,毕竟对他们来说,孩子还可以再生,生意没了,再想东山再起就不一定了,他能在众人的“指教“下坚持带着小唯琛离开,足以可见其人品了。”
要是因为他人的压制,连亲人都能放弃,这样的人又有什么是不能背叛的呢?
小山的娘就是一个例子。
只因为小山身体不好,以后可能干不了重活,兴许会成为家里的负担,所以,她便想把小山淹死。
许云帆在秦润身边躺下,“是啊,所以我才会让他们父子跟着,等小唯琛胖一些了,我再给他解决身上的问题。”
“好的,对了,何顾笙给的地契,你打算怎么处理?”
说起这事,许云帆强压下心头的激动,“等我们成亲了以后我会过去看看,看看能不能种点树之类的,怎么说也是几千亩的山地呢,不能种粮食,种些果树也是可以的,就是前期投入可能会大一些。”
实则,许云帆想的是,若是那口井真的是井盐,到时候就有得忙了。
到时候,不仅要把那片地围起来,还得从北郊厂房那抽调一些武侍过去将其看守起来,到时候他在里边闹多大的动静也不怕有心人发现了。
许云帆知道的,在他没入朝,没拿出点功绩,让缚青雩重用不敢轻易动他之前,要是他敢卖盐,那就是走私官盐,轻则失去这口井,重则是要砍头的。
但在此之前,他倒是先把设备啥的全部安装好,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有的事,必要时候可以冒险一试。
不得不说,许云帆胆子是真的大,换其他人,只怕想都不敢想。
许云帆不敢跟秦润说这些,转而道:“回来时,我听到小唯琛背书呢,这孩子背的不错,可见何顾笙这几年虽苦,但也没把孩子的教育落下呢。”
“嗯,”也是因为何顾笙此举,秦润才发现,父辈的积累,有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孩子们的差距,“明儿回去,我们后天摆个席,就请大有哥他们过来帮忙杀猪,早上咱们顺带带块肉去拜个坟。”
许云帆在夫子大比中脱颖而出,今儿回到县城,得到消息时,齐修泽四人便同蒋院长请了假,哪知,蒋岚方道:“请啥假,明儿书院放假。”许云帆回来了,其他学子能静下心?自听说许云帆考了第一,众学子都炸了,哪静得下来,这次除了个别回到户籍地参加科举的学子,其他学子少不得得去讨杯喜酒喝。
按照惯例,明早许云帆回到清水镇,定要同蒋岚方见一面,到时候,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定是要来恭贺,并随许云帆回村吃席蹭个喜气的。
李六带着齐修泽几人回了村,到村口他便下了牛车,让孙武把齐修泽几人送到小秦家,自己去了村长家,“村长,明儿你可得找几个秦氏的汉子去养猪厂那边抓头猪过来杀了,再安排几个大婶过来帮帮忙吧。”
“咋了?”村里的消息不灵通,村长都还不晓得许云帆的事呢。
李六:“我家少爷在夫子大比里考了第一名……村长,明儿他就回来了,咱们得杀猪办席酒等着。”
“啥?”村长震惊的直接从凳子上跌落下去,“六儿,你说云帆考了第一?”
回来的孙武激动道:“那还能有假,爹啊,秦大娘他们都晓得了,清风书院今儿还拉横幅了,此事还能有假,人家齐少爷都说了,今儿云帆还在县城里游街了,明儿周县令还得送他回来呢,哎哟,这下子许小子要风光死咯。”
“说啥许小子呢,没大没小的。”村长当即就呵斥了孙武一声,“云帆现在可是考了第一的夫子,是要当官的老爷了,小子小子的喊,信不信我抽你。”
村长激动的来回走,坐都坐不住,“这等大喜事,是要办酒席的,光杀猪可不够,我这就找秦老去,看看其他的菜要怎么安排。”
村长夫郎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了,差点喜极而泣,“好啊,好啊,小秦家这下真的祖坟冒青烟了,明儿可得挑大的猪杀,否则可不够吃。”
孙武:“不会吧?”
“怎么不会,秦氏的人,前来道喜的那些老爷富商,还有书院学子,云帆好歹也是他们的夫子,明儿他们肯定要来祝贺的,人家来了,咋能让人饿肚子回去,这酒席咱们可得办好了,否则丢的可是云帆的面子。”
李六哎呀一声,“对对对,阿叔说的是,齐少爷他们确实说了,明儿那帮学子肯定会来的。”
闻言,村长更坐不住了,天呐,他大梨村不得了了哦。
以后村里的汉子还愁娶不到媳妇?哥儿、女儿还愁找不到好婆家?
村长去找了秦老,秦老一听村长带来的消息,当即高兴的晕过去。
秦大有哆嗦着手指头给秦老掐了下人中,秦老这才幽幽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召集秦氏众人开个大会。
秦大有已经很有经验了,立马拿起家里的一个铁盆,又拿了一根木棍,一出门就开始敲起来。
听到这急促的声音,秦氏的人,还在吃饭的放下饭碗,还在洗澡的,顾不上下半身还没搓,衣服一穿,还在炒菜的,不管菜熟了没熟,立马把菜盛了起来,总之一个个就像训练过了一般,纷纷丢下手里的事,一个个往秦老家赶去。
正因为秦氏的团结,当年在逃难的路上,别人敢欺负他们其中一人,那便是招惹了全部的人。
也正是体会过团结带来的好处,后来安定下来,再被秦老训斥了几次,大家伙那股差点被湮灭的凝聚力再次生根发芽了。
大家伙集合完毕,不管男女老少都来了,再听秦老说起许云帆考了第一一事后,有的汉子还不太明白,便问了,“秦爷爷,云帆这考了第一,是啥含量呀?”
秦老被问的差点一个倒仰,连这都不知道?难怪,他说了此事,大家伙还这么安静。
秦大娘一家则是安安静静的,没办法,这事还是让秦老来说吧。
在书院待了这么久,自许云帆前往京城参与夫子大比,书院里的学子开口闭口讨论的就这么一件事,秦二几个在食堂工作的,多少会有所耳闻。
当许云帆考了第一名的消息传到清风书院,众学子当即炸了,就是清河镇上都拉起了横幅,皆是在恭贺许云帆考了第一名的事。
秦老吸了口气,将什么是夫子大比,这考了第一名又是啥意思,考了第一名有多了不得的事全部说了。
其实秦老之前对夫子大比一事并不了解的,后来还是春种时,景大人过来巡视春耕情况,秦老接待人时,私底下问了景明泽什么是夫子大比?
当时景明泽说了很多,其中有一句话就是,“能在夫子大比中取得好名次的,不是入国子监便是入翰林,若是有那等难得一遇的人才,说不准还能得圣上看重,从此一飞冲天都是有可能的。”
秦老当时手都抖了,他知道了,不管许云帆能不能取得好名次,就冲他能去参加这个夫子大比,那就证明,他是受清风书院院长看重的,旁的不说,就说这一点,在他们看来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哪知,许云帆还考了第一。
秦老给一帮“井底之蛙”科普了何为夫子大比后,秦氏的人都愣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还不算,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呢,秦老又把许云帆考了第一,在京城游街,今天在县城游街一事说了。
好家伙,秦氏的人顿时就炸了。
一个个震惊、激动、懵逼,总之半天说不出话来,久久,一上了年纪的爷爷才问道:“大哥,那我们是不是该办个酒席?”
“爷爷,那还用说吗?”一汉子立马跳起来,“人家考上了秀才,都还摆三天的流水席呢,咱们这可是考了第一,跟状元也不差什么了,甚至比状元的含金量还高,怎么能不办席?”
“对,必须要办,不办都说不过去。”
“是的,虽然润哥儿他们已经把户籍迁去了,可人家还回来,那就说明还认咱们的,他们不在,这事咱们说什么都得办的漂亮了。”
“大右堂哥说的对,族长爷爷,这事咱们可得表示表示。”
秦氏一帮人议论纷纷,但中心话题都是酒席必须办,让秦老安排。
对此,秦老很满意,“这事,我跟村长商量过了,云帆明儿就回来了,若是等他们回来再办酒席,前来道喜的人吃啥?总不能让大家伙千里迢迢来,就喝杯茶便回去吧,润哥儿不在,这事想办也只能我们来办,明儿大右你们几个汉子去养猪厂挑头大猪过来杀了,然后咱们几十家,每家挑只鸡或者出只鸭,另外咱们凑点钱再买点鱼来,尽量整的丰富些,不能让云帆在外人面前落了面子,明儿就先紧着学子还有那些前来道喜的客人来,这般安排,大家伙可有意见?”
“伯,这事我家没意见,就是吧,这掌勺的该让谁来?”
“是呀,咱们这手艺自家吃了没啥,人家可是学子还有老爷,别好好的肉到我们手上浪费了。”
村长:“六儿说明儿食堂的几个大厨会过来,他们会负责。”
方猎户一家已经去了京城,在去京城前,方爷爷方阿叔留下了三个徒弟,这三人可是方爷爷千挑万选,由秦润许云帆考核过后方上岗的大厨,其手艺自是没话说,他们上岗几天了,书院的学子都还不知道方爷爷他们已经去了京城,可见三人的手艺已经同方爷爷父子俩没啥差距了。
秦老看向村长,“小武他爹,你说咱们是今晚就开始忙活起来呢还是明早再抓紧时间干活?”
村长想了想,“如果只是杀鸡那倒不急,不过这鸭子不好拔毛,猪也不好杀,齐少爷他们说,明早云帆从县城回来,途径清风书院会先回一趟书院,过后就会回村了,如此,不到晌午就能回到村里,如此,今晚大家伙赶紧休息,凌晨咱们就得起来准备了。”
得了村长的话,大家伙各自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娘。
明明打算要尽快睡的,可真躺床上了,一个个还有种恍恍惚惚不真实的感觉,只觉得好似在做梦一般,好不真实。
“当家的,你说,咱们不是在做梦吧?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谁不是这样呢,要不是老子身上清清爽爽的,我都要怀疑今晚自个是不是喝多了。”
“云帆这小子太厉害了吧,他才十八岁,平时见了人也笑呵呵的,过年那段时间跟孩子们玩的可好了,整个就是一孩子王,你说这样的人,谁敢想,他居然把那些平日咱们见了都不敢看人的夫子都给比下去了。”
不说一些夫郎妇人想不通,他们一帮汉子也想不通啊。
许云帆这人,真的,要不是他是清风书院的夫子,光看他平日回来,不是跟几个大婶大娘凑一块八卦,要不就是跟安哥儿以及三个蛋几个孩子玩一块,就是之前跟秦大右他们一块去河里洗澡,人家也是挎着个小篮子,里头放了香皂,还有一条小裤子,洗澡也是洗的干干净净,换衣服也躲在芦苇丛里换,平时见到秦氏几个老人家,嘴甜的直哄得几个老家伙笑得见牙龈不见齿,就这,哪里有个夫子样?他不说,谁会想到这人还是个重点书院的夫子?
可在他们看来,最没有夫子样的许云帆还是匹一骑绝尘的黑马。
凌晨三点,一众人便起来了,就是秦氏的孩子听到声音,一个个都不睡了,都在盼着他们的许大哥赶紧回来。
秦氏这边闹哄哄,李氏、孙氏一些人家被吵到了,骂骂咧咧了几句,随即又气起来,心想秦氏的人是不是疯了?
大半夜的不睡觉,闹啥呢?
齐修泽几人备好笔墨,再找村长找了一张桌子,并在桌上铺上一块红布。
虽说,这种酒席不是成亲酒席,但是不用想就知道,那些富家老爷他们过来了,难不成会空手,肯定是要送礼的,这种事就是这样,你不送礼了,谁会记得你?
为了巴结许云帆,对方送的礼定是不轻,将礼金登记下来后,待许云帆他们看过,有的东西,该退便退,若是不退,今儿,你收了人家的礼,来日,人家有求上门了,你就少不得得替人办事了。
谢柏洲四人,两人负责登记礼金,另外两人自是要帮许云帆招待客人了,没办法,许云帆在这,除了一个夫郎两个小舅一个崽子,旁的能顶事的亲人都不再身边,他们几个未来的姐夫不帮衬点哪行啊。
秦氏晒谷场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猪叫声,孩子们乐的咯咯笑个不停,李、孙两氏的人不禁好奇起来,个别的睡不着,纷纷在院子里头张望着。
村长夫郎带着孙爷爷孙奶奶往秦氏晒谷场去,李慧站在院门口,“爷爷奶奶,阿叔,你们这是要去秦氏那边吗?这是有啥事吗?”
“哎哟,李慧,你也起来了,赶紧叫你家孙木过去帮忙了,云帆要回来了,他这次去京……”
村长夫郎一说到许云帆的事,那是停都停不下来,要不是昨晚晚了,他早拿个铜锣到村口去敲了。
担心李慧不知啥是夫子大比,许云帆考了第一名有多牛,村长夫郎可是把昨晚在秦氏那边听到的都说了。
“啥?”李慧差点没跳起来,眼睛瞪的跟个铜铃似的,半天没吭声,好不容易“清醒”过来,赶紧问道:“阿叔,那你们这都给了多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