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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送花同样代表有示爱意思,更不用说,一个新郎官捧着这么一大束花去迎亲了,这得是有多看重、多满意、多喜欢这未过门的夫郎啊!

秦大树被人盯着看,脸红的快成猴屁股了,许云帆不一样,显然他已经习惯了被注目,依旧面不改色的同掌柜说话。

得知这束花是许云帆亲手所制,掌柜话里话外诚心十足,那就是想同许云帆合作。

“好说好说,待我哪天得空了,我再去找你,咱俩细谈。”

掌柜爽朗笑出声,“那可讲好了啊,你可莫要敷衍我。”

“那哪能啊,我这人最是讲诚信了,你还信不过我,话说,这前头巷子太窄了吧,牛车进不去啊!”许云帆皱起眉头,这镇东的巷子确实错综复杂,道又小,纵横交错的,就算他记得住掌柜说的路线,只怕掌柜都说不清。

掌柜率先跳下牛车,“牛车进不去,人能进去就成,这儿我有认识的人,牛车我让他们帮看着,你们把东西搬下来,前头就是林家了,我铺子还得开门,就送你们到这了。”

“叔,真是太谢谢你了,改天我请你喝酒。”

许云帆送了掌柜几步,掌柜笑道:“喝酒就算了,你记得咱俩谈的生意,到时候别忘了我这老头子就成了。”

……

今儿方家哥儿二嫁,院子外头早就站满了人,他们就想看看,这方哥儿二婚的相公长的如何,比之林风,谁更优秀,当然了,左邻右舍的,哪家有点啥事是他们不知道的?

今儿他们过来,纯粹是为了看热闹,林风那德行,就他做的那些事,听说那青楼姑娘跟了他半年,肚子都大了,哪怕不把人娶进门,孩子总要认祖归宗吧。

就这,日后林风想说门好亲事,只怕不易,这人倒也聪明,知道要巴着方哥儿不放。

秦大右几个汉子扛着大包小包,许云帆抱着一袋白面,秦大树捧着一束花浩浩荡荡过来了,而方家门口,果不其然,一个汉子正不断往里挤,试图冲破阻挠他入门的两个汉子,双手挣扎着朝里边喊,“方哥儿,方哥儿,你不要嫁给其他人好不好,你难道真的不要我了吗?方哥儿,你出来啊,你出来见我一面行吗?”

许云帆一看这情况,哪能不知道这人是谁,脸色直接就不好看了,“喂喂喂,你谁啊,挡在这里做什么?麻烦让让,我们要来接嫂夫郎回去了。”

秦大树几个脸色沉的可怕,他们堂哥要娶夫郎,这汉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几个意思这是?

真当他们没脾气了是不是?

“就是就是,赶紧让让,没看我们大包小包扛的满头大汗呢吗?没点眼力劲的,边去。”秦大左不不客气了,上前对着打量着秦大树的林风就是一屁股,直接把人撞到边上去。

方桨同他堂哥看到迎亲的人来了,表情就是一变,让未来哥夫见到这一幕,人家指不定要想歪了,他赶紧用眼神示意堂哥把林风给拉走,一边朝屋里喊,“爹娘,哥夫来了。”

方桨一喊,其他凑热闹的人纷纷看了过去。

随同秦大树来的汉子可不少,有六人,一个个手上都没空着,那一大一大袋的粮食还有背篓里的肉,这份迎亲礼,足可见男方家对夫郎的看重。

更不用说,方哥儿还是二嫁,他们原以为,媒婆给方哥儿说亲的汉子,不是上了年纪,就是歪瓜裂枣一个,听说还是住在村里的,那肯定是不怎么样的。

方家在这一片,没几个亲戚,平时又不同其他夫郎妇人闲聊那些个家长里短,因此,在他们看来,方哥儿他娘就是不合群,假清高,整日在家做绣活,不出门跟他们聊一聊,这是瞧不起他们还是咋地?

在一群爱唠嗑八卦的人里边,“哑巴”自然是不合群的,不发言不附和几句,你便是有罪。

方家哥儿长得好,之前上门提亲的媒婆差点把他家门槛踏烂了都,就是他们看中的,觉得满意的汉子,未来的哥婿、女婿都请过媒婆去方哥儿说过亲,这可让他们又气又嫉妒。

后来方哥儿眼瞎,不听劝,嫁了林风这么个混账玩意,最后合离回来,他们碰上方母或者方哥儿了,有的会真心实意替方哥儿鸣不平,让方母看开些,放宽心,有的则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面上同方母感叹,如何如何惋惜方哥儿遇人不淑,背后则幸灾乐祸,说方哥儿长的好又如何,眼睛不好,看看,如今再嫁,又能嫁什么好人家。

就算他有点姿色,可就冲他二嫁的身份,那些有点家底背景的汉子,定是不愿娶他做大,纳他做小倒是可以。

但在古代,小妾、侧室,说白了,在正室看来,实则同下人没什么两样,要说唯一不同的,那就是下人可没有那个资格同主子躺一张床上。

甚至有的小妾会被正室视为狐媚子,使劲磋磨。

原以为方哥儿这下子是再无翻身之日,哪知媒婆给他介绍了村里的汉子,而这汉子还是头婚呢。

头婚的汉子,就是在村里,多数也是不会娶二嫁的哥儿,会娶二嫁哥儿的头婚汉子,那就不用说了,不是家里穷的就是年纪一大把没娶着媳妇的,总之就是,这个汉子必有所缺。

可如今在他们想来,年纪一把,穷的揭不开锅的汉子,人家不仅长的俊俏,一看就是个精神小伙不算,随同来迎亲的汉子,后背背着满满一背篓的肉,还有那几袋粮食,米面都有。

这汉子到底哪上年纪了?家里又哪穷的揭不开锅了?

而且,这么一个俊俏的年轻汉子手里还抱着一大束花,这是对方哥儿有多满意?

林风一脸扭曲的看向秦大树,都顾不上再喊方哥儿,他愣住了,顿时觉得让方哥儿回头吃他这颗烂草有点难度。

许云帆满意了,真是不枉费他今早捣腾了那么久,给秦大树又是刮胡子又是修眉毛洗脸的,累的够呛。

屋里的方哥儿紧张的揪着身上的喜服,“娘,他来了。”

别看方哥儿成过一次亲,可一想到今晚要同日后的相公洞房花烛夜,他很难不紧张。

半年前嫁给林风时,林风兴许是春风得意,毕竟家里一个,外头一个,可不得让他洋洋得意。

那晚他喝多了,进了屋,缠着方哥儿要亲,还想着同方哥儿同房,一张嘴,满嘴的酒味重的都能熏死个人。

方哥儿向来厌酒,哪里受得了,加上他知林风的性子,胆子便大了些,直接把人推开了。

醉醺醺的林风哪还起的来,直接呼呼大睡,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晚上,林风又不知干啥去了,半夜回来一身的胭脂味,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一副累的不行的样子。

以前不懂,如今方哥儿懂了,感情他早同那青楼女子好上了,人家知他成了亲,伤心的不行,第二天约林风私会,美人泫然欲泣哭诉一番,林风哪受得了,可不得好好把人“安慰”一番,直到半夜筋疲力尽才不得不回去。

到了第三日,回门的事要忙,林风又要同几个好友去“走商”,忙的很,连夫郎都顾不上,方哥儿嫁到林家半年,无人知他依旧是完璧之身。

这次成亲,定然与第一次不同,方哥儿难免紧张起来。

他不曾见过秦大树,一度担心因为他二嫁的身份,秦大树会对他有所不满。

待他在方母的陪同下出门时,见到那位身着喜服,对他投以深情注目,怀里抱着一大束花的汉子时,方哥儿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轻了,耳膜鼓动,心跳不禁然加速,以至于连林风的叫喊声都听不见。

“喊什么喊,叫魂啊!要喊上别处喊去,在这影响人做什么?”许云帆让秦大树他们先进去,自个在外头拦住意欲强闯的林风。

有许云帆在,林风能踏进院门一步,那都是打他的脸。

“你让开,那是我夫郎,方哥儿是我的,他喜欢的是我。”

听听,这是什么令人误解的话。

这话,如今这场合,说了合适吗?

今儿方哥儿成亲,林风这话说的,其他人听了,指不定要说方哥儿不知廉耻,都要二婚了还同林风拉拉扯扯,他要是没给林风一点儿复合的机会,人家能缠他缠得像见了肉包子的狗一样?

“他是你的?”许云帆只横出一手,便将林风拦在外头,那只手仿若钢筋铁臂,任凭林风怎么推都推不开。

许云帆是知道戳人痛处的,“他是卖身契在你手里还是合离书没签字啊?还你的人,你不知道他今儿嫁人,日后就是秦家的人了,你算个什么玩意,搁这胡言乱语什么,信不信我反手给你一个大逼兜尝尝。”

林风像是激动太过,口不择言,“不,他不会嫁给其他人,他说过,他只喜欢我,永远只会喜欢我一个人,他怎么会喜欢上别人?他都是被逼的。”

“逼你个屁股隆,你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立马收拾你了?”许云帆都快无语了,林风这般死乞白赖的不走,闹的未免太难看,一点都不汉子。

屋里头的秦大右等人将迎亲礼放下,同方母方父交谈了起来,秦大树不怎么会说话,讷讷的抱着一束花将其送到方哥儿跟前,“方哥儿~”

一声含羞带怯的轻声便已胜过千言万语。

方哥儿心脏砰砰直跳,下意识的将花束接过,虽是第一次见面,但秦大叔将花束递过来时,方哥儿只觉得异常的欢喜。

这种感觉,是林风不曾给过他的。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林风不曾送过他什么,他似乎也习惯了,觉得习以为常,可如今得到秦大树不知上哪弄来的这么好看的花束,方哥儿才发现,原来收到来自汉子的礼物是这种心情。

他也不是贪心,觉得送的贵重、新颖、罕见的玩意才合适,而是那份收到礼物时的心情以及被人看重的感觉,足够让人悸动。

“谢谢。”林风接过花束,颇为喜欢的低头仔细看了一番,这才发现,这么大一束花,竟是一朵一朵折起来的。

哪怕不是秦大树亲手所折,但这么好看的玩意,买来也定是不便宜。

秦大树能在这种时候有这份心,便已经弥足珍贵。

再看那么多迎亲礼,方哥儿突然就觉得,没有对比,果然就没有伤害。

半年前,林风来迎亲时,就送了一袋五十斤的精米,还有一袋三十斤的白面,其他的就没了。

就这,林风在成亲后第二天还说他们家要的多,搞的他都没银子花了。

初婚时,林风对他那般,二婚时,秦大树对他这般,高低立见,他要是因为林风几句口是心非的话就跟林风走,那才是真的蠢货。

他看重他们十几年的感情,可林风未必同他一样,甚至觉得自己对他好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他又不是林风的父母,凭什么要理所当然的十几年如一日的对他好?

以前脑子不清楚,如今他已幡然醒悟了。

外头林风还喊丫丫的,方哥儿蹙眉不悦道:“爹,让弟弟们把林风赶走。”

今儿他成亲,林风喊成这样,是至他于何地,这汉子,以前喜欢他的时候,觉得万般好,不喜欢了,听着他的声音都觉得厌恶,恨不得跑出去一脚将人踹飞。

林桨同他堂哥出门,在许云帆的帮忙下,架起林风的双手,跟抓拿犯人一样将人架离门前。

“放开,放开我。”

林风不断挣扎着,林父林母被人通风报信,说他们儿子来这闹来了。

两老口顾不上做生意,赶忙跑了过来,见到林桨三人架着自己的儿子,林风又疼的嗷嗷叫,老两口又心疼又气,感觉颜面尽失,“风儿,你……放开,哎哟,他手都快断了,林桨你们赶紧快松手啊!”

林桨冷哼一声,直接同许云帆他们把林风甩了出去,“林伯父林伯母,你们赶紧把人给我带回去,今儿我大哥成亲,他来闹什么?别把咱两家最后那点情份给闹没了,当初我哥为什么合离,你们门清。”

林母讷讷的,忍不住替儿子说了一句,“亲家小舅子,他知道错了,他改了。”

“亲家,谁同你们是亲家了,瞎喊什么?他知道错了,放屁,他这是怕以后娶不到比方哥儿更好的,这才死乞白赖的来扒着我弟,当谁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方哥儿堂哥说话,那是一点情面不留。

许云帆在一旁打量着臊的说不出来的两老口,觉得没他什么事了,这才拍拍手进屋。

哪怕是二嫁,方哥儿这边送亲的哥儿姑娘还是请了几个过来。

当然,这些哥儿姑娘同林家,或多或少都有些亲戚关系。

本来见到秦大树,几人还觉得方哥儿运气好,二婚都能嫁个这么好的汉子,待看到施施然进门来的许云帆,气氛好似突然安静了下来。

林母几个长辈看看身边眼冒桃花的几个孩子,再看站在秦家几个小汉子身边的年轻人,哪还不知道方才叽叽喳喳的几个孩子为何突然就安静了。

“这是?”林母方才通过秦大前的介绍,都已经认识几个迎亲的小汉子了,唯独这后头进来的,他们不认识。

秦大前笑呵呵道:“这是我们秦氏的上门哥婿,算起来也是我们弟婿了,他叫许云帆,方才外头那汉子要进门,他拦人呢,就没能跟我们一块进来。”

“婶婶叔叔,各位兄弟姐妹们好。”许云帆不认识人,但这不妨碍他嘴甜。

“好好好。”林母几个长辈端详着许云帆,这小汉子嘴甜,一看就知道是个会花言巧语的,而且年纪不大,看起来也不够稳重,但架不住他这模样实属是好,长的又高,笑起来晃得人心差点要飞了。

他们在镇上住了这么久,清风学院里的学子不知见过多少个,原以为那些学子已经是俊的了,不曾想,许云帆更甚。

按照习俗,他们来迎亲的人,要在女方或者哥儿这边吃顿饭,再把人接回去。

今儿林母等人只觉得恍恍惚惚的。

没办法,秦大树长成这样,又带了这么些迎亲礼,不说旁人如何震惊了,就是木桨因为林风的事,连拦门都忘的一干二净,见到秦大树来,不说拦门“挑难”几下,竟还急不可耐招手就让人赶紧进去。

这会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人都进门了。

林父负责招呼着秦大前他们坐桌,林母同另外两个妯娌还有来帮忙的婶子们端菜的端菜盛饭的盛饭,院子里闹哄哄的。

喜桌上怎么能少得了酒,许云帆对这的习俗不是太了解,但他不傻,他们几个喝多了,待会喝醉了,安安静静倒头就睡还好,要是闹酒疯,那就出糗了。

对未婚的汉子来说,这种糗可出不得,轻则“名声远扬”,重则连以后说媳妇、夫郎都要受影响。

加之他们是来迎亲的,轻易不能醉了。

林父他们作为长辈,自然晓得这个理,可对他们来说,不就是喝两杯酒的事嘛,都是汉子,喝两杯不碍事的,哪有那么容易醉。

因此,几个长辈劝酒劝的厉害,秦大树他们又没经验,头一遭遇到长辈劝酒,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不喝嘛,又好像不给人面子,喝嘛,他们酒量又一般般,一下子,几人是进退两难,都不晓得如何拒绝。

加之,几个哥儿姑娘坐在一旁,他们不免有些紧张羞涩,平时一个个话不少,这会却脸红的像猴屁股,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第87章 第 87 章 清玉客栈换掌柜了

白酒卖的贵, 平时不是喜事、白事或者逢年过节的时候,少有能喝酒的时候,秦大树几个十几岁的汉子更不曾碰过这玩意。

只怕一杯就倒。

往往这种时候都是由媒婆出来挡的, 毕竟媒婆的面子你得给, 人家又是会说话的,好听的话张口就来, 轻易不会让人发脾气。

秦大右几个不靠谱的, 媒婆都忘了带, 靠他们活跃气氛怕是不得行了。

许云帆无奈,只能起身,端起面前的一杯酒对着方父还有几个大伯大叔碰了个碗,“大伯大叔, 我们几个小辈首次来迎亲,什么话都不会说,我就不说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想说的话都在这杯酒里, 我干了,你们随意。”

“哎哟, 你这小汉子, 这还叫不会说话, 来, 咱们再喝一杯。”方父看许云帆一口闷,笑呵呵的, 满意的不行。

许云帆只觉得这白酒辣的要死,喉咙好像要起火了似的,咽到喉咙口的酒好似还要返回来。

身为太子爷, 许云帆哪喝过这么高度数的白酒,成年后偶尔品一杯,那也是几十万一瓶的红酒,红酒度数自然没有喜桌上的白酒度数高。

酒楼里卖的白酒分有两种,一种是酿制出来的纯白酒。

一种则是掺水后度数变低的白酒。

掺水可会使白酒变浑浊,并影响酒的口感,因为白酒中的微量物质如醇脂酸等可以溶于酒精,但不容易溶于水,加入水会使这些物质析出,从而影响酒的清澈度和风味,因此,掺水的白酒,往往被定义为次品。

办喜事白事的,要是买的是掺水的白酒,喝到的人哪怕不说什么,但心里多少会觉得这家人抠门。

方家人看重与秦家的婚事,哪会买掺水的白酒,许云帆喝的白酒,那都是辣的人直上头,说什么都不来第二杯了。

许云帆直摇头,“不行了叔,我们这酒量哪是你们的对手,改天吧,改天大树哥跟嫂夫郎回门了你们岳婿再好好喝两杯,今儿是不行了,我们可是有重任在身的,嫂夫郎今儿同我大树哥成亲,我们几个可高兴了,媒婆上门提亲时,我们就盼着看嫂夫郎同我们大树哥拜堂呢,几个叔叔伯伯,我们这个愿望,你们可得成全了。”

这话说的,听的几个长辈那叫一个高兴。

他们要是再劝酒,那就说不过去了。

林母几个婶子看许云帆,那是越看越满意,明知这年轻的小汉子不是他们哥婿,可架不住人家会来事。

秦大前几人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许云帆来了,否则他们真招架不住。

没办法,几个哥儿姑娘做一旁的,他们哪能不紧张,一紧张脑子就懵,啥也不会。

吃到一半时,方母的嫂子突然一个激灵,悄声问身边的方母:“不是,弟妹,我们是不是忘了啥了,媒婆呢,咋没见着她人?”

“是啊,媒婆呢?”方母也愣了,哥婿来了,她高兴啊,又忙,一下子可不就忘了。

至于方母的妯娌,忙完后,她们同几个哥儿姑娘随方哥儿进屋,围着那束没见过的花束讨论、摸了半天,哪还记得什么媒婆。

几个哥儿姑娘没怎么经历过,媒婆来了没,他们哪会注意,想都没想过应该还有一个媒婆的存在。

她们几个长辈都习以为常的认为,这种时候,除了新郎官,少了谁都不可能少了媒婆,毕竟她们就没见过谁迎亲忘记带上媒婆的。

谁家会这么不靠谱。

今儿他们可不就见到了。

方母顿了一下,还是起身去拍了拍秦大树的肩膀,“大树,媒婆呢,咋没见到人呢?”

秦大树:“……”

饭都快吃完您才记起还有媒婆这么一号人?

这岳母心可真大,同他们秦家人一样了,合该成为亲家。

秦大树不好意思道:“娘,我们哥几个第一次来迎亲,没经验,把媒婆给忘了。”

“啥?”方母几人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待秦大树他们走后,方母等几个妇人才噗嗤一声笑出声。

这几个小汉子也是厉害了,要不是许云帆认识人,要不然他们今儿只怕都找不着门。

按照大晏朝的规矩,送亲的人得把方哥儿送到夫家了才能回来。

来时牛车尚且宽敞,回去时,人挤人。

许云帆被挤在边上,屁股都只能坐一半,身前坐着秦大右秦大左这对堂兄弟,彻底的阻隔了其他哥儿姑娘同他接触的可能。

双方人,互不认识,自然无话可说。

许云帆一杯白酒下肚,饭桌上又没怎么吃,这会肚子里难受得紧。

一到秦大树家,许云帆一边屁股似乎都失去了知觉,来喝喜酒的人不少,院子里,路边上都摆满了桌子,大概有二十来桌。

秦润忙里偷闲,听见牛车的声音了赶忙同大树娘他们跑出来,待看到牛车上的一对新人,大家伙齐齐松了一口气。

“润哥儿,扶一下我。”许云帆跳下牛车,长久曲起来的大长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秦润赶忙上前,知道许云帆这是腿麻了,赶紧把人扶到一边坐下,“你喝酒了?”

许云帆脸上有着不正常的酡红,加上那股淡淡的酒味,秦润顿时就心疼了,“我给你打碗汤喝,然后送你回去睡觉好不好?”

“好。”哪怕没醉,许云帆还是乖乖的点头,顺带提了要求,“润哥儿,我肚子饿,想吃饭。”

今早在方哥儿家,他都没吃好,饭桌上的猪肉肥的要死,鸡皮带着油,许云帆知道这儿都喜欢吃肉要吃肥的,他要是把鸡皮吐出来,浪费了不说,主人家又该怎么想?

他干脆吃了几口不够味的青菜外加一碗饭,连塞牙缝都不够就回来了,对他这种顿顿少说要三碗起步的人来说,这会可不得饿得要死。

屋里头,上了年纪的媒婆对方哥儿这对新人说了几句好话,这才扭着水桶腰走了。

早上那会她是想追去的,奈何大梨村就一辆牛车,她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两条腿哪有牛车快,等她到镇上,吉时都过了。

秦大有宽慰道:“既然如此,你就不用去了,有许小子跟着,我就不信他们几个汉子连家门口都找不到。”

回来后,大树爹他们才知道,镇东那边的巷子有多乱,要是没有许云帆请人带路,没准他们这会还在镇上转悠呢。

大树娘对许云帆那个感激哟,出来一听许云帆说饿了,都不用秦润动手,她便打了一碗猪肉一碗鸡肉放到许云帆面前那桌上,随即又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

其他桌上的菜可没有许云帆眼前这桌的高标准。

毕竟村里的喜宴,桌上能有两个荤菜就不错了。

许云帆看着肥得白花花的猪肉,再看另外一碗鸡肉,鸡皮同样有点肥。

知道许云帆不吃肥肉,秦润想着去拿双筷子把鸡皮挑下来,许云帆却是夹起一块鸡肉递到秦润跟着,眼睛亮晶晶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想起自己之前吃过许云帆剩饭时许云帆那个反应,秦润下意识的盯着鸡肉,问:“你不会觉得恶心吗?”

许云帆很是理所当然的说:“恶心?有什么好恶心的?咱俩都亲亲过了,你帮我啃个鸡皮我都要嫌恶心,未免太口是心非。”

嘴对嘴的口水都碰过了,他要是介意,怎么会亲得下嘴?

秦润笑笑,就着许云帆的筷子把鸡皮给吃了,“可以了,你吃吧。”

有肉吃了,许云帆嘴甜的要命,“我家亲亲小夫郎就是好。”

院里的来喝喜酒的人,多是秦氏这边的人,剩下的就是村里的人以及大树娘那边的亲戚。

一帮人亲眼看着许云帆连吃块肉都要同秦润分一分,有人觉得他们两人感情好,替他们感到高兴,有的人则是没眼看,心碎了一地。

许云帆才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一连干完了两碗饭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碗。

秦安跟着小野还有三个蛋他们过来吃饭时,看到许云帆,几个小家伙高兴坏了,围着许云帆嚷嚷着,不停喊,“哥夫,许哥。”

“哎~干嘛呢。”许云帆挨个摸了摸头,笑的温和,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秦大树回来时,过来喝喜酒的,谁没看到秦大树的变化,自然而然的,他们能不知道这是出自许云帆之手。

方婶看着带着方哥儿敬酒的秦大树,越看心头越是火热,凑到许云帆身边,“许小子,吃饱了?”

“方婶。”许云帆点点头,就算没吃饱,他也不好意思再打第三碗了,鸡肉都吃完了,没肉送干饭都不香。

方婶笑了两声,“许小子,今早你是怎么给大树化的妆?哎哟,简直比镇上请的妆娘化的都成看。”

对姑娘哥儿家而言,成亲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也许一辈子就这么一回,这时候的哥儿、姑娘家,谁不想美美的出嫁呢。

有条件的家庭,倒也舍得花二十来文去镇上请来妆娘,给他们打扮一番,好让未来相公更满意。

不过这镇上妆娘的技术,那真是令人堪忧,原本这人长的还有个人样,哦豁,到她手里,让她捣腾一番,人样都变成鬼样了。

因此,方婶才说了“成看”,而不是“好看”。

方婶有个侄女,过两天就要出嫁了,她那侄女除了一点不好,那是哪哪都好。

今儿见到秦大树的变化,方婶注意到秦大树的眼睛变大了很多,她一个没上过学堂不识一字的村妇,不知该如何形容,总之就是觉得许云帆厉害了,能把秦大树那双眼整的那么大,这本事就顶顶的厉害。

许云帆谦虚道:“哪里哪里,方婶这是有事?”

方婶不好意思道:“就是我有一个侄女,长的还算过得去,就是她那眼睛吧,太小了,几乎都快成一条缝了,但凡你站远了些,只怕都看不到她眼在哪,这不,过两天她也要嫁人了,我今儿看到你露的这么一手,就想问问你,你接不接妆娘干的活。”

“可以呀。”有银子不赚,那是要遭雷劈的。

得到许云帆的答应,方婶高兴了,与许云帆说好时间后,这才忙去。

经过这一遭,大家伙都知道,别看许云帆年纪小,但人本事不小,会的可多了,又会说话,办事绝对可靠。

还有那么漂亮的花束,要是他们成亲时,未来相公也能给他们送这么一束,那真是美了。

许云帆趁机做了一波宣传,说镇上的客来店铺过几天就有的卖了,谁想买的,上那买去。

在秦安还有小野没去学堂之前,两个小家伙可以帮忙折,就算他们做不来,许云帆还可以考虑找其他人,这生意,他是做定了。

还有这妆娘的活,苍蝇腿再小也是肉,许云帆不打算放弃这份赚钱的工作,为此,他开始考虑,将化妆技术教给谁,到时候,他再开间妆娘的铺子,这又是一个赚钱的路子。

以前许云帆有很多赚钱的门路,但他有所顾虑,便一直没实施,如今,他要是去清风书院当夫子了,几个店铺应当是能保得住的。

一个化妆的铺子,卖花的生意,一个甜品铺,一个食堂,夫子的收入,应该足够维持生活。

看似一切好像都已经计划好了,但想要一一落实下去,尚且需要时间。

开铺子需要什么,自然是需要银子。

想把铺子经营好,除了产品质量得到保证之外,产品的知名度,市场推广等等需不需要做?

所以,在铺子没开起来之前,他首要做的,就是打响名气,尽量先宣传,让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他许云帆有什么,会什么,到时候,铺子开起来了,还愁没有客源?

许云帆不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他是走一步看十步。

今天借助秦大树迎亲一事,他的花束,他的化妆水平,可以说是免费得到了一个宣传的机会。

当初给齐修泽他们带糖果,他也不是免费送他们吃的,可以说,他那么做,同齐修泽他们交好是一方面,一方面也是为产品做宣传。

许云帆不是什么热心肠的大好人,他是碰上一件事了,立马能从这件事里分析利弊,以及做这事能给他带来什么利益,又有什么商机可图,借助此事,他能得到什么。

无论是之前做糖果还是做的烤鸭,许云帆没急着卖,而是拿到秦氏这边“大方”的分送,一是考虑到了镇上复杂的势力关系,无权无势,他要是动了旁人的蛋糕,估计讨不到好。

二来,村里人虽不比镇上人家富足,但你也不能因此低估了他们的购买欲与宣传力。

村里人,平时探亲访友时,最爱分享各自的所见所闻,免费的宣传推广活动,许云帆为什么要错过?

李氏、孙氏那边,他没有熟人,贸然上门,人家未必会鸟你。

同齐修泽他们能说上几句话,有点交情了,他也才把糖果送出去,到时候,谁图他做糖果的手艺了,他也能有所仰仗。

当天晚上回到家,许云帆便问秦安跟小野,“你们两个想学折花吗?”

“折花?是像今早大哥让我抱的那些花吗?”

许云帆是坚决不承认,他有压榨童工的嫌疑,“是的,安哥儿,小野,你们要不要学呢?你们现在没有事做,明儿又得同我跟你大哥去书院,在那里待着可能会很无聊,有点事做也能打发时间。”

秦安显然很高兴,“我想学。”

一旁的小野跟着点头,圆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许云帆瞧,以前他还会怕许云帆这个哥夫,现在没有那么怕了,甚至还觉得这个哥夫好好,经常给他漂亮漂亮的糖吃,大哥也对他好好了,会帮他洗小屁屁,在他吃糖后会叮嘱他好好漱口,总之,大哥哥夫都好好,他也想尽自己所能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好,今晚回去哥夫就教你们怎么做。”此刻,许云帆对挣大钱充满了希望。

他就说嘛,像他这么厉害的人,那就是要干大事赚大钱的人,没有他爸他哥罩着,他照样混的风生水起。

孙武天不亮就起床了,随便喝了一碗他小爹煮的粥后,套上牛车便往许云帆家赶去。

不说孙武起的早了,第一天上工的秦大娘他们昨晚激动的都没睡好,天不亮就起。

一行人坐上牛车时,既紧张又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

“听说了吗?清玉客栈换掌柜了。”

一大早,尚未到上课时间,三三两两的学子从寝舍结伴而行时,不由得讨论起此事。

“赵兄,你这消息有点滞后啊,昨儿休息时,你没看到甲一班那几个大少爷带着人在清玉客栈进进出出的吗。”

“什么情况?难不成清玉客栈是那几位包下的?”

一学子摇头,“不是,据可靠消息,包下清玉客栈的人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兄弟。”

同这学子说这事的学子亲耳听到谢柏洲几人吩咐人打扫清玉客栈并置办碗筷时说过,“轻点,可别把东西砸碎了,那边也要打扫干净,这些锅全部给我放厨房去,小心点,别整破了,我兄弟交代办的事,你们可得办仔细点。”

那一整天,隔的那么远,他们都能听到清玉客栈叮叮当当响了一整天。

“哈?他们几个兄弟?谁啊?也是咱们书院的学子吗?”

“这我哪知道啊,总之,这人有他们几个大少爷罩着,日后也不知道咱们还能不能就吃食这块投诉他了,万一惹到那几个了,咱们估计是吃不了兜着走。”

谢柏洲他们在书院内虽没有仗势欺人过,但是就他们那背景,真把人惹毛了,他们能讨到好?

用脑子想都知道不可能。

以前清玉客栈掌柜手低下的人,做事就爱偷奸耍滑,吃口青菜都能咬的咯嘣响,也不知道那一口咬下去是咬碎了多少蜗牛壳。

第88章 第 88 章 爽爆了

清玉客栈后厨里的大厨, 那就更不用说了,做出来的肉半生不熟的都有,连炒出来的青菜都是半青不黄的, 他们向副院长反应多次, 没一次是能得到妥善处理的。

后来,他们才知道, 清玉客栈的掌柜同副院长是什么关系, 客栈里的, 上到大厨,下到厨房里的帮工,哪个不是同掌柜沾亲带故的?

在书院内,副院长是有点身份的, 那掌柜又会看人下菜,他们这些并非富家子弟或者官臣之后的学子,就算家里有点银子, 人家也不把他们当回事。

“哎, ”想到这些, 那学子不由得有点丧,本来读书就已经够累人的了, 饭还吃不好, 他一个月都能掉几斤, 再这样下去, 不说科举进入仕途了,只怕身体就先遭不住。

对读书人来说, 肚里有墨固然重要,但身体更为重要。

往年参加科举的,那些身体不好的学子受不住, 考到一半便晕了,最后被抬着出来,也有的考完了,出了考场便得卧床数天才起得来。

没有一个好身体,就算你才富五车又如何?

“凡事得往好处想,你难道没听说吗,最近学院里很多学子经常吃的糖果,就是这人做的,谢柏洲他们还说了,这人之前就在咱们书院外卖过饭菜,味道一绝。”

连谢柏洲几个公子哥都赞不绝口,想必这饭菜也差不到哪去。

“谁知道呢,就等晌午看了。”

“真的,这人手艺好着呢,你没看到他在院门口卖的饭菜,比外边酒楼里做的都香。”

没吃过秦润做的饭菜的其他学子只以为这人夸大其词,与这位学子抱有相同想法的学子并不在少数,待到晌午,众人才知道什么叫真香。

今儿晌午的菜,许云帆与秦润商量好了,一道酸甜排骨,一道卤肉,一道红烧鸡肉,再来一份清炒青菜,三荤一素,够了。

四道菜,光是杀鸡砍肉就够秦大娘他们忙活了,许云帆将昨晚泡好从家里拿来的绿豆煮了小半个时辰,将煮软烂的绿豆全部倒进桶里,再将其泡到提前做好的冰块中。

学院收了田假后,外边敢来摆摊卖吃食的依旧没人,其他懒得走去镇中心找吃的学子,因为好奇心作祟,一个个拉帮结伴的一同往清玉客栈走去。

清玉客栈在学院最后边,距离寝舍有几百米远,一些学子早就从谢柏洲几人那儿听说了,清玉客栈不再叫清玉客栈,改为清风食堂。

再经过他们一传十,十传百的口口相传,如今书院内,谁人不知,清玉客栈已被清风食堂所取代,而食堂的掌柜,同齐修泽几个大少爷还有点关系。

食堂内,原本可坐四人、六人、八人的圆桌全部被二十几排长桌长凳所取代,二楼同样如此,如果坐满,一次可坐满两百多人。

这些长桌长凳,全部都是四人桌四人凳,整齐分列,排列有序。

长桌上放有一个圆筒,里边放着数双筷子。

而食堂靠墙距离一丈有余的地方被数快木板严丝合缝拼接遮挡了起来。

在半丈高之处又等距分有几个窗口,这些窗口可开可关,而在这些窗口后边的长木桌上,放着一盆一盆的荤菜。

在荤菜旁边架着一板一板被划分成方块的白米饭。

食堂大门入口的左手边陈列着一列列木柜子,上方木板写着甜品区,可里边一块糖果都没有。

靠近后门的地方又放着几个大盆,木板上写餐具置放处,下方还有一个箭头,指着门外,外头放置着一个大桶,显然是倒剩饭剩菜用的。

众学子只觉得奇奇怪怪的,看着窗口上方木板上的菜价时,一众人更是云里雾里。

但再大的疑惑也遮挡不住眼下他们要吃饭的决心。

诱人的香味入鼻,本就饥肠辘辘的一众人,这会更是饿的口水顿顿的咽。

其他学子还在奇怪该怎么买菜吃饭时,齐修泽四人已经跑来,并且挤开围在外看的云里雾里的学子。

四人分别站在四个窗口前,向着里边戴着由许云帆拜托秦大娘帮忙缝制准备的名为口罩的秦三几人问,“小二,这菜怎么卖啊?”

紧张的秦七赶忙强作镇定,背出许云帆今早花了小半时辰给他们培训过的内容,“你好,你请看上方木板上的菜单,酸甜排骨一份十二文,卤肉一份也是十二文,红烧鸡肉一份则是十文。”

这个价不算便宜了,秦七又说出许云帆培训过的话,“酸甜排骨是放了糖的,这个卤肉也是用秘方卤制而成,因此会卖的比较贵一些,至于这个分量,我打给你看。”

说完,秦七拿过一个大碗,分别打了一份酸甜排骨和其他两个菜,“晌午就是这三荤一素,若是想吃两荤一素,亦或者是一荤一素、两荤不要素的都可以,总之就是,你爱吃哪道菜就点哪道菜,掌柜说了,食堂是我家,诚实文明排队你我他,所以请各位学子们自觉排队,一个一个来,至于后边尚未排到的,请各位学子想好自己要吃什么,自备好铜板,若是没有铜板的,可到我们掌柜那边换。”

秦七伸手指着左边‘换零’处的地方,示意学子们看过去。

原先许云帆打算推行饭票制,但后来一想,他推出的菜,不可能来来回回就这么几样,不说学子们会不会吃腻这回事了,而且这里又没有饭卡和刷卡机,有的荤菜因为需要的调料多,价格自然要更贵一些,很难做到菜价统一,因此饭票的想法根本行不通。

要想推行饭票,他还得想想怎么做才合适。

听了秦七的话后,众学子瞬间恍然大悟,而后一个个赶紧排好队,数好身上的铜板够不够他们要点的菜。

许云帆会想到这么做,就不会担心有的学子会趁着秦七他们打菜的功夫少给铜板什么的,毕竟一旦被发现,这就是名声扫地的事。

只要他们不蠢,就不会做这种事,否则到时候,只怕他们自个都没脸见人。

齐修泽掏出铜板,豪横的不行,“这几道菜,每道都给我来一份,至于米饭,给我来两份。”

点完了,他握着一手的铜板,“铜板放哪?”

秦七指着窗口右手边的圆筒里,“放里边就好。”

本来见到秦七几个小二拿一个大碗就给他们装饭又装菜的,一些学子不免感到太埋汰了。

可在看秦七几人脸上戴着的玩意,问他们点什么菜时,口水就算要喷都喷不到饭菜里去,就冲这一点,便让他们又满意了几分。

这份满意已然盖过只给他们用一个碗解决午饭的不满。

秦三手脚麻利,很快就给谢柏洲盛好他点的饭菜,就在谢柏洲急不可耐接过自己那碗饭菜时,秦三喊住了他,推过去一碗冰镇好的绿豆粥,拿出许云帆今早培训过的说辞,“我们掌柜说了,今儿是第一天开业,便请各位就餐的学子们喝一碗绿豆粥,这两天我们掌柜刚接管食堂,时间太短,不足之处尚有,各位学子若是有不满之处,可以给我们建议,我们一定会虚心接受并尽量改正。”

“好,你们掌柜的有心了。”谢柏洲故意大声道,随后高高兴兴的接过那碗绿豆粥,方一碰上,即刻哎呀一声惊呼出声,“这是啥?这是什么玩意哟,咋这么冰冰凉凉的?”

这一次,谢柏洲不是故意给许云帆造势,而是真的惊讶了。

这大热天的,许云帆上哪弄这么冰的玩意过来?

跑来食堂这一路,谢柏洲本就又热又渴,当下是连桌子都不去了,直接在一旁端起碗就先喝了一口。

喝了一口后,谢柏洲只觉得那口绿豆粥厉害了,所到之处他全然一清二楚,从喉管开始一直凉到肚子里,一下子,所有的燥热似是全被驱退了一般,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子冰爽感。

这种感觉,若要谢柏洲形容,用一个字来形容,爽;用两个字来说,就是很爽;用三个字概括,那就是爽爆了。

谢柏洲发出舒爽的一声的“啊”,好像吃到了什么美味佳肴。

众学子看谢柏洲自然不似做作的夸张表情,一度以为他要成仙飞升了似的,那飘飘欲仙的表情,怎么看怎么爽。

谢柏洲这边刚“夸张”完,另外三个窗口也分得一碗绿豆粥的齐修泽三人同样不由得赞叹起来,“这绿豆粥里边加了糖,还冰冰凉凉的,喝上一口真是舒服啊。”

其他学子本还觉得齐修泽他们是看在食堂掌柜是他们兄弟,所以故意装的,否则,这么热的天,哪来的冰冰凉凉?

就算绿豆粥是拿井水泡过,也断然不会冰凉到让人赞不绝口的地步。

越来越多的学子买好饭菜,领了绿豆粥,等他们坐下,同样迫不及待立马开喝。

没办法,从拿到这碗绿豆粥,触碰到碗外那层冰凉时,他们才知道,谢柏洲几人说的,表现出来的,真不是夸张。

喝一口绿豆粥压下闷热天气带来的燥热后,食欲就上来了。

清风食堂的饭菜,那是真的香。

什么唇齿留香,令人回味无穷的话就不多做形容了,只说食堂内座无缺席,后门那桶用来装剩饭剩菜的大桶在晌午学子用餐过后依旧干干净净一粒粮都没有就能看出,众学子对饭菜的满意度。

秦大娘、秦三娘、方一、秦三、秦七是累并快乐着。

按照许云帆的估计,会来吃饭的学子,一开始应该不会太多,但他显然低估了秦润做菜的手艺,或许还可以加上他那碗冰镇绿豆粥的诱惑,以至于吃过饭的学子回了寝舍,依旧砸吧着嘴,回味无穷。

其他学子看到了,好奇之后,定是要来看看尝尝一番。

如此一来,学子是来了一批又一批,秦三他们打饭打菜打到手都快要抽筋了,桌上装铜板的圆筒是倒了一桶又一桶。

秦润炒好菜后,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出来站了一个窗口,秦大娘秦二娘负责添菜添饭添粥,一个个忙得很。

许云帆看情况,摸着下巴琢磨,与一旁休息喝绿豆粥的秦润商量,“这样不行啊,润哥儿,清风书院有六百个学子,晌午来了两百多个,咱们就累的够呛,差点招架不住,你从早上就一直炒菜到晌午,连休息都顾不上就又继续忙了,往后来吃饭的学子更多,咱们得开更多的窗口,看来还是得继续请人,这帮工小二还有大厨都得请。”

之前许云帆是低估了学子们的干饭能力,觉得每餐有个一百多两百人来就很不错了。

也有可能是齐修泽四人给他宣传的力度太大,以至于让他都招架不住,这铜板不想赚都难。

看着坐在一推铜板中间帮忙数铜板的齐修泽四人,许云帆美了。

那么多铜板,啧啧,估计得有七两往上走。

忙完了,秦大娘他们一闲下来,看着那推铜板,已然羡慕到怀疑人生。

不怪他们如此,活了几十年,秦三他们长这么大,何时见过这么多铜板了?

那么多铜板,得有多少银子?

对于辛辛苦苦一年才赚六七两的农家人来说,许云帆一天就能赚他们一年才能赚到的钱,这于他们而言,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如今他们见到了。

今早许云帆踩凳子写菜价时,他们几个还劝过许云帆,“许小子,十二文一份排骨,你定这个价会不会太贵了?学子们会不会觉得贵。”

外头屠户卖的一斤排骨才多少钱?

就算他们拿来炒过了,可卖给学子,一份排骨也就七、八块,对秦大娘他们而言,许云帆这价格自然定的高了。

当时许云帆就说:“大娘,这个价不贵了,才十二文,这排骨我可是放了糖的,你放心,我也不是专门宰他们这帮学子的,我这价还算便宜的了。”

据许云帆与齐修泽打听到的之前清玉客栈的菜价情况后,许云帆才定的这个价格,十二文,对于之前他们点一道菜,便宜的几十文,贵的几两银子而言,十二文一份,简直是便宜的不能再便宜了,更何况,秦润的手艺,哪是清玉客栈之前那厨子能比的?

许云帆给秦润震惊的次数太多了,如今他都已经习惯了,相比于秦大娘他们,他还算冷静,想到方才许云帆说的,“那你觉得我们还需要再请多少人?”

“你觉得呢。”许云帆有意锻炼秦润独当一面的能力,自从秦润向他表示想跟着他学做生意后,许云帆就发现了,秦润不仅脑子转的快,在一些事上的见解同样非常棒。

秦润想了想,“方才我给学子打菜时,他们有说过的,每天中午他们都可以休息一个半时辰,这段时间内,就包括了吃饭的时间,因此,若是日后来吃饭的学子多了,咱们窗口开的太少,不说会影响他们的休息时间,前头排队久了,几天时间他们尚且没觉得什么,但越久,他们积攒的不满只会越多,一旦心生不满,自然看哪都不满意,吃什么都不合心意。”

“所以我觉得,这窗口还得再开两到三个,后厨的话还得继续加人手,现在天气热,一些荤菜炒熟了可以放,但天气凉了之后,其他锅灶也得开起来,要是请厨子,咱们现在就得物色好人选了,到时候让人跟我学半个月左右的,他们也就能单独做几个菜了。”

秦润这通话说的有道理,许云帆又问,“那这个人选,你觉得我们该选谁呢?”

“还是用秦氏的人吧,虽然他们没有做厨子的经验,但我们要是请镇上的厨子,人心难测,就算签订了契书,一旦有人给他们更多的银子,他们转头也能把我们卖了,当然,也不是人人皆如此,最近我先物色看看吧。”

但要是用知根知底的秦氏人,那就不一样了。

许云帆的生意越做越大,日后定然会雇佣更多的族人干活,要是谁敢出卖许云帆,不说秦润同许云帆不会善罢甘休,只怕秦氏的人就先站出来收拾他。

毕竟只要他们不傻,脑子不进水就该知道,若是有谁真的当了叛徒,他们不给许云帆一个满意的结果,许云帆日后还会用他们的人?

别看许云帆现在同他们交好,可秦氏的人,谁不知道,许云帆压根就不需要同他们往来,之所以同他们打交道,雇秦大娘方猎户他们干活,你以为他是没人可雇吗?

不是的,之所以雇用他们,全是看在秦润的面子上。

一旦有人违反契书背叛了他,许云帆还念什么情?

只怕秦润都不会再念同族之情。

对于这时候的人来说,若是谁被赶出村,或者被赶出族,那么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出于人心考虑,秦润建议的首选自然还是从秦氏族人或者旁的交好的人里边挑选。

许云帆笑笑,“都听你的,你说的都对。”

“真的吗?”秦润也只是浅分析一下而已,这些事,不管是谁,出于利弊考虑,都能想的到。

“自然,你的顾虑到点子上了,解决办法也不错,秦氏这边的人,我接触过,人确实还挺不错的,有契书约束,外加族人日后对我们的敬重,只要他们不是蠢货,就该知道杀鸡取卵的道理。”

想法得到肯定,秦润积极的继续道:“云帆,晌午我看了,咱们这里就两层,虽然桌位的置放已经做到缩小空间的最大化,但还是不够坐,今儿我就看到一些学子找不到位置坐,只能站着等,所以我想,待我们有银子了,或许可以再加盖一层,不过眼下,我们得想办法把位置不够的问题解决了。”

“嗯,你的建议是对的。”许云帆晌午也发现位置不够坐了,这个问题比较急,不可能等有银子了再建。

站着吃饭,一顿两顿的尚且可以忍忍就过,可天天位置不够,这帮学子脾气就该上来了。

这一点不足之处,他们得想办法今早解决。

秦润:“我看食堂旁边的位置空着也是空着,如果院长允许的话,我们可以在那临时搭建几个棚子,这个问题就能暂时得到解决,等学院放假了,咱们再请人建第三层。”

“那块地你放心用,之前我问过修泽他们了,润哥儿,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可以试着独当一面了,这些问题,可以全权交由你来解决吗?”

许云帆不是想偷懒,而是现在有他在,他可以让秦润放手去做,有哪里做的不合适不对了,他还可以当场纠正,等他上任当了夫子,便不能时时刻刻陪在秦润身边了。

“好。”秦润对自己的能力,虽没有十足的信心,但有许云帆在,他便什么都不怕。

第89章 第 89 章 生意火爆

许云帆想到要做红薯粉的话, 工人什么的都得请几个,他们家后院过去到山脚还有近千米的距离,他打算让人在紧挨着后院的位置给起两个大棚, “到时候, 我把制作红薯粉的工具搬到那边去,另外, 咱们秦氏这边, 谁会编竹席?到时让他给咱们编几张大竹席, 再把竹席挂到大棚的四边,如此也能遮阳,早上不至于那么晒,一个大棚用来生产红薯粉, 一个大棚用来晾挂,刚好。”

“我知道谁会编竹席,这些你交给我就好。”秦氏这边的汉子、大娘、大婶们会什么, 秦润门清。

趁着下午还不到学子吃晚饭的时间, 秦润让秦三跑了一趟, 让他回去跟秦大有说一声,他有搭建草棚子的打算, 让秦大有帮忙。

秦大有之前在镇上帮人搭建过草棚子, 有经验, 这事交给他, 他能自己找人,至于茅草木材什么的, 自然也是全由他来解决。

要是使用棚布,会比搭建草棚更方便快捷,但使用棚布有一个缺点, 那就是这玩意不便宜也就算了,它还不防雨不隔热。

棚布与篷布不同,前者说白了就是一张布,后者则是牛皮制成,乃是军营里用以搭建住所的必须物。

秦润想,倒不如让秦大有给他起个茅草棚先用一段时间。

秦大有认识专门做这一块的人,材料什么的自是不缺,搭建一个茅草棚,最多需要两天时间。

至于要再多请几个小二还有厨子的事,秦润自是得回去了再说。

秦三要回村前,许云帆交代了,“三哥,之前你家的梨果我不是让你们先不急着卖吗,你待会回去了,让秦大伯他们先去给我摘个百来斤的让孙武哥用牛车送来,再让二嫂还有赵丰哥他们同孙武哥一道来帮忙削皮,另外,你知道咱们秦氏这边,谁家养有鸭子的吗?我要买十只,你让他们帮我杀好了留着,回去我同他们买。”

“好,你交代的事我记着了。”秦三不多问,许云帆让他做什么,他只需照办,而不是在办事之前还要逮着许云帆问一句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三知道食堂里到饭点会很忙,也不敢耽搁,一路小跑着回去。

到家时,秦三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秦二秦大伯见他如此,皆吓了一跳,还以为许云帆那出了什么事让秦三跑回来喊人。

秦大伯一急,就想着立马出门喊人,都顾不上秦三,结果秦三一把拉住意欲出门喊人的秦大伯,“爹,你跟二哥赶紧带上背篓麻袋去山上摘梨去,云帆要用。”

“啥?摘梨?不是许小子出事了?”秦大伯傻眼了。

秦三觉得自家爹今儿有点蠢,“爹,你说的啥话啊,云帆能出啥事,我们在镇上好着呢,今儿晌午你是没看见,爹,二哥,你们知道一个晌午的功夫,云帆挣了多少吗?”

“多少?”秦二两人下意识问道。

“最少得有这个数。”秦三竖起七根手指头。

秦大伯秦二呼吸猛的一滞,随后变得粗重起来,秦大伯试探的问:“一个晌午,许小子就挣了七十文?”

天哦,不得了啊,这才过去半天就赚这么多,都快赶上他们干几天的活了。

许小子真是厉害了!

闻言,秦三突然就觉得自己这爹想的太狭隘了,“七十文?爹,你别搞笑了好吗,不是七十文,是七两,云帆晌午那会,最少就挣了七两,爹,二哥,你们是没看到,今天晌午来吃饭的学子,那是多的哟,两层楼的位置都不够他们坐,有的还得找人挤一挤,有的还得等,总之就是,这生意好的不行,我同方一七弟他们打菜那是手忙脚乱的。”

啥?

不是七十文,是而七两?

而这还是一个保守的最低估计?

秦大伯、秦二两人已经傻了,半天回不了神。

七两啊,他们一年到头,风吹日晒不停歇的干活也就挣这个数,结果许小子一个上午就挣到了。

这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都这么会挣银子的吗?

不挣就不挣,一挣就挣大的。

秦二秦大伯还在发呆,秦三便催促起来,“爹,二哥,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摘梨去,云帆要用的,对了,丰哥儿还有二嫂呢?”

“他们洗衣裳去了?你找他们干啥?”秦二回过神了,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是不是云帆要他们帮忙?那我去喊他们回来,爹,你赶紧找背篓还有麻袋出来,赶紧的,可别耽误云帆做生意了。”

“哎,好好好,我这就去。”

秦三见状,跟即将跑出门的秦二喊:“哥,待会丰哥儿他们回来了,你让他们跟着去摘梨,摘个几百斤的拿到路边,再喊孙武去接,到时候让丰哥儿他们同我去书院帮忙。”

“好,我晓得了。”秦二说完便跑了出去。

秦三又跑到秦大有家,跟秦大有说起了大棚的事,事关许云帆今儿挣了多少,秦三没说,秦大有他们自然识趣的没问。

族长秦老倒是关心许云帆生意做的怎么样,可成?

得到秦三的回复后,只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没被人欺负了去就好。”

秦大有知道秦润的大棚要急用,直接换掉身上因为干活而汗湿的衣裳,“那我待会同你们一起坐牛车去镇上吧,今儿把人还有材料全部备好,明早我们就去干,争取一天完工,不耽误许小子做生意。”

“那感情好。”秦三笑呵呵完,他知道族长家养了不少的鸭子,“爷爷,您家鸭子卖吗?要是卖的话,我替云帆跟您买十只鸭子,您让婶婶伯娘他们帮忙杀好了,今晚回来我们再过来取。”

“好,你让许小子放心,这点小事,爷爷给他办妥了。”秦老知道许云帆在镇上好好的,他也就放心了。

这小子,他可喜欢得紧,他看人绝对不会错的,这人呐,大梨村是留不住他的,如今他有出息了,愿意拉扯他们秦氏的人,就冲这一点,他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自然的,人家对你好,他们自然不能想着这是许云帆该做的,认为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世上除了父母对儿女,谁又有那个理所当然的义务对你好呢。

他们定不能让许云帆寒心了。

秦氏族人早年逃难到大梨村,一路上如果不是秦老有计划,只怕他们早饿死了,哪里还能走到这儿,扎根于此。

更何况,族长对宗族之人来说,那地位是远超村长的存在。

秦老立马让几个儿媳去抓鸭子,吩咐他们把鸭子称好,务必把鸭毛处理干净。

秦大伯那边,四个人,不到一个时辰便摘了三百斤的黄花梨。

早上送完许云帆他们后,孙武回来便同秦大前他们上前砍柴去了。

按照许云帆说的,他们湿柴干柴都砍,干柴就往书院送,湿柴便等许云帆下一步的吩咐。

刚把两捆干柴挑下山,秦二便来找他了,得知要去镇上,孙武顾不上休息,挑着柴就往家赶,柴火直接丢上牛车,把牛牵出来,绳子一套把牛车套好,“秦二哥,你们在哪摘的梨?”

秦二带着孙武过去,没一会,秦三也过来了,装好梨,孙武直接就走,停都不带停一下。

知道许云帆今儿开张,蒋岚方吃过晌午饭,这才悠哉悠哉寻了过来。

蒋岚方站在食堂外边,他记得,这栋楼,之前牌匾上写的是清玉客栈,如今换成了龙飞凤舞,大气的“清风食堂”四字。

看了里边,蒋岚方不得不佩服许云帆这小子到底在海外学了什么,食堂里被他划分的整整齐齐,一排排一列列木桌木凳整齐排列有序。

再看木板上写的菜价,对蒋岚方来说,委实是便宜得很。

这么便宜菜价,许云帆总不能卖的骨头吧!

光看名字,什么酸甜排骨,什么卤肉红烧鸡肉的,要是他没理解错,这三样都是荤菜吧,就这,居然一份才十几文?

许云帆还想不想挣钱了?

他之前来过清玉客栈看过,清玉客栈的菜,一道几十文到几两的都有。

人有时候就会有一种“贵即好”的心理,蒋岚方身为校长,自然各方面要狠抓。

以前在吃食这方面,他是全权交给副院长处理,毕竟要是什么都要他管,副院长又该干什么?他还能干什么?

后来得知清玉客栈被投诉多次,可副院长瞒下来也就算了,还毫无作为,不去解决,一味的护着自家亲戚,置学子们于不顾,蒋岚方一怒之下,直接革了副院长的职。

以前的菜卖的那么贵都难以下咽,现在卖这么便宜,能好吃到哪里去。

没有一个强健的体魄,学子们如何能好好学习?

蒋岚方开始对这一方面重视起来,因此今儿才会过来看看。

如今,他却有点失望了。

但在看到原本应在昼寝的齐修泽四个门生居然在这个悠哉悠哉喝着一碗绿色的粥时,蒋岚方表情顿时就变了。

“你们在干什么?做何不回寝舍昼寝?”

蒋岚方突然出声,可把齐修泽四人吓了一跳,手上的碗差点都要飞出去,“院长,您怎么来了?”

“你们来得了,我做何来不了?”蒋岚方走近,眼眸扫过四人面前喝去一半的绿豆粥,“你们在喝什么?没吃晌午饭么?”

谢柏洲弱弱的道:“吃过了,这不,还剩下几碗绿豆粥,留着也是浪费,我们就……”

蒋岚方不说别的,直接了当的问,“今儿的晌午饭你们也是在这用的吗?”

“嗯,怎么了?”

蒋岚方自顾自的坐了下来,“那你们同我说说,这儿的饭菜如何?量可够,味可好?”

“好,都好。”谢柏洲想都不想,“酸甜排骨一份有八块,卤肉的话,这就要看你点什么了,如果是猪蹄,那就只有一块,如果是旁的,量也会不同,那鸡肉就是一勺,总之就是便宜,但够吃的。”

林萧然补充道:“对啊对啊,反正我们是吃的饱饱的了,至于其他学子,想来也是满意的,若不然就是因为一些原因不好浪费,院长,您看那。”

他指着窗口上写的一首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蒋岚方一震,“这又是你们兄弟写的?”

“是啊,不然还有谁?”沈如溪知道院长来此是为了什么,“院长,旁的我们就不多说了,下午放了堂你自个过来看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蒋岚方还能说什么,“怎么不见一个人?许云帆呢?”

“他带人出去购买食材了,其他人在后厨忙呢。”

“好,既然这样,晚点我过来看看。”

说着,蒋岚方瞥了眼谢柏洲跟前的粥,意思不言而喻。

谢柏洲这个缺心眼的,只顾着一个人喝了,全然没看懂蒋岚方的意思。

倒是齐修泽有点眼力劲,立马跑到后厨端了一碗出来。

蒋岚方满意的点点头,齐修泽这孩子还算有的救。

方一端起碗,蒋岚方便大吃一惊,心中暗道,许云帆这是下血本了不成?居然还用上冰块了。

待他喝了一口绿豆粥,好家伙,冰冰凉凉,那股清甜的感觉直入心扉,炎炎夏日来上一口,那个滋味,不用多说了。

蒋岚方喝碗一碗绿豆粥,心满意足,这才施施然的走了。

晌午吃了一顿好吃的,众学子们昼寝起来时,都不觉得困乏,动力满满,此刻,他们就想着赶紧上课吧,待下了堂到晚饭了,他们便又能吃一顿好的,再来上一碗冰凉凉的绿豆粥,简直是美翻了。

一到下堂时间,那些个今早没去食堂吃饭的学子还想拉上同窗一块去外边吃饭,哪知,书刚收好,一个转身,身边哪还有同窗的身影。

“不是,人呢?”这学子一脸懵逼,“莫不是内急得狠了?”

一边刚收拾好桌面的学子:“内急个屁,你还不赶紧的冲,待会去晚了,那么多人得排队到什么时候,说不定到你的时候绿豆粥都没了,不跟你说了,我先冲了。”

“不是,你说的什么?”叶辰一头雾水的,拉住即将要跑的同窗林子非,“什么绿豆粥啊?”

林子非被叶辰抓了手,心里急的,一把就要将手腕上的手扒开:“今儿清风食堂不是开了吗?绿豆粥就是食堂掌柜推出来,还有,那儿的菜是真香,哎呀,我不跟你说了,不然去晚了,怕都没我的份了。”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那我也去。”说着,叶辰同林子非一起跑了起来。

至少叶辰还有点脑子,跑之前还晓得问清楚原因,有的学子完全就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下堂,身边的同窗像是早约定好了似的,一蜂窝的往外跑。

他们傻了,出于从众心理,都来不及问,看到其他学子跑,他们直接也跟着跑了起来,人家往哪冲他就往哪边冲。

直到看到跑的不止他们这个班的学子,其他班的学子也在跑,有的学子,那神态,就跟饿狼寻着肉味了似的,双眼发亮,目标明确。

有的学子同他们一样,满脸不解,一边跑一边左顾右盼,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跑到清风食堂,众学子井然有序的排队,那些个不明所以的学子也跟着排队,这时候他们才明白了过来。

好家伙,这帮人感情是跑来排队吃饭了。

不明所以跟着跑的学子只觉得白跑一趟,想走吧,但是来都来了,而且,这空气中弥漫的饭菜味,着实引人口水四溢。

“今晚还有绿豆粥喝吗?我渴死了。”

“应该有的吧,我也渴,最后那堂课我都没喝水呢,这么渴的,待会喝上一口绿豆粥,舒服啊!”

“绿豆粥?什么绿豆粥啊?”没喝过的学子听着身前的学子讨论着,好奇心驱使,不由插嘴问道。

“一看你就是今早没来食堂吃饭的吧,我跟你说,这绿豆粥……冰冰凉凉的,喝下去很舒服。”

众学子都等着喝一碗绿豆粥解解渴,结果,绿豆粥没有,有的只有冰镇好的黄花梨果肉。

一开始,学子们还挺失望,可当他们咬了一口多汁又冷凉的果肉后,一股清流滑过喉咙,令人顿时神清气爽,而那股由内而外的甜味,更是让人陶醉。

这份独特美妙的口感,真的是他们之前吃过的梨肉吗?

炎炎夏日之际,冰镇过的黄花梨,不至于太硬,却足够给燥热的学子们带来难以言喻的冰爽感。

看着窗口前自觉排队的学子,一楼人头攒动,孙武、秦二嫂、秦三夫郎齐齐呆若木鸡,只觉得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好家伙,许云帆这食堂做的,比外头最好的客栈生意还要好。

外头客栈的客人能有许云帆这里的多吗?

难怪今儿许云帆他们会忙不过来。

第90章 第 90 章 差距

孙武自送了一车人、梨、柴来到食堂后, 便被许云帆拉去干活了。

晌午出去采购时,许云帆看到有鱼卖,大手一挥就给买了二十条三斤左右的鲤鱼。

这时候的鱼很便宜, 一斤不过两文钱, 因为鱼肉腥味重,人们对鱼的做法又仅限于简单的放油煎, 或者直接水煮, 不知该如何去腥, 加之煎鱼又费油,所以,鱼肉自然卖的便宜。

许云帆买回来的鱼全部让孙武几个小二杀鱼的杀鱼,砍块的砍块, 几人忙的都要飞起。

另外,许云帆跟秦润商量后,带他去买了几十斤的五花肉还有几十斤排骨, 做这些菜的调料, 自然也得买。

买好下午要做的菜所需的食材, 许云帆带秦润去了掌柜那,同人买的十斤红豆十斤绿豆, 当天临回村前, 许云帆便将它们全部泡上。

至于他们用的青菜, 自然是方爷爷方奶奶一大早起来拔的, 让方一带过来。

糖醋鱼一般都是整条做,但整条鱼就不好分了, 许云帆让孙武他们把鲤鱼肉切成大小合适的块状,再教秦润调上一大盆的糖醋汁,至于有关糖醋鱼、脆皮五花肉, 红烧排骨怎么做,许云帆也将步骤一一跟秦润讲了一遍。

今晚的菜,许云帆列了红烧排骨,糖醋鱼块、脆皮五花肉,另外,青菜是必不可少的。

几道菜,价格同上午的基本不差什么,因脆皮五花肉跟鱼块得用油炸,秦大娘秦三娘洗好菜后又是切猪油熬油,就没闲下来的时候。

许云帆当初将设计图稿交由齐修泽他们请人来装修时特意留出来了一间掌柜房,这间房,专门用来给他跟秦润用的,如今已然成了安置秦安他们的地。

以后要做给学子们的菜,肯定是不能局限于这几个菜的,许云帆干脆在房里写了一本菜谱,留着给秦润日后自个看着来做。

秦安跟小野似乎已经对折花上瘾了,要不是许云帆喊他们吃饭,两个小家伙只怕都不记得。

一个上午的时间,两个小家伙就折了近一百朵,速度不算块,但也可以了。

今晚的饭菜如何,仅从饭菜不够卖就知道到底好不好卖了。

没买到饭菜的学子整个人都裂开了一般,哭丧着一张脸,以前他们在学业、考试上要力争上游,要争,仅仅是学业就够他们分身乏术了,如今竟是连吃饭也要争了吗?

做人为什么要这么难?

坐牛车回去时,许云帆已经累的瘫在秦润身上,全身骨子像是被抽了一样,软绵绵的随着牛车的颠簸起伏。

秦大娘、秦三娘等人,经过一上午的习惯,几人丝毫不觉得累,一个个乐不可支,哪怕这银子不是他们赚的,但他们同许云帆关系好,许云帆能赚到银子,他们比谁都高兴。

孙武与秦二嫂还有秦三夫郎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似是还没从许云帆一个下午就挣了十几两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秦润可没心思去管其他人怎么想,迎着晚霞余晖,感受小相公这般依赖着自己,他那颗心都满了,再装不下其他人、其他事。

“累了?”秦润压低声音问许云帆,今儿许云帆又是带他去采购,又是坐在那给学子换铜板写菜谱的,确实累了。

他今天除了同许云帆外出购买食材外便一直待在后厨做菜,许云帆动的是脑,累的是脑,而他累的是身。

许云帆一个太子爷,以前哪干过活,也就是莫名其妙连人带皮箱来到这后才不得已为混口饭,不吃口软饭才干的活。

之前下地比这还累,他还不是生龙活虎的,今儿突然蔫了吧唧的,纯属反常。

许云帆闷闷的嗯了一声,用脸蹭着秦润的胸口,闷声闷气道:“今早起的太早了,我睡不够。”

之前下地收玉米,累是累,可他至少还能睡到自然醒,美美的干他几碗粥才慢悠悠的下地干活,今早呢,还在做着美梦呢,秦润就把他给摇醒了。

因睡不好,以至于一整天他都提不起劲。

秦润心疼的不行,轻拍着许云帆的后背,让他调整坐姿,“你靠着我睡一会吧,今晚到家睡快点,明儿就能起得来了。”

牛车上的其他人本不想听人家夫夫咬耳朵,奈何这耳朵堵不住,空气又是声音传播的介质之一,他们不想听到许云帆的话都难。

孙武几个汉子都哽了,不是,许云帆这还睡不够?

村里人普遍睡的快,早上自然也就醒的快,像孙武,今儿把牛车赶到小秦家时,许云帆还闭着眼喝粥呢,就这,他都觉得睡饱了,怎么许云帆还睡不够?

不过想来也是,以前的许云帆,家里什么条件,想睡到什么时候不行?

就是小秦家秋收忙得屁股冒烟的时候,听说这个小汉子也是睡到太阳照屁股了才起,总之就是,日头不够晒,他都不下地。

换做自家小子说这种话,秦大娘秦三娘指不定要立马开训了。

对象一换成许云帆,对着许云帆那张脸,她们咋的舍得说他嘛。

更不用说,许云帆不是他们的儿子,人家敬她们两分,这两分敬意,并不能成为她们开口对他说教的资本。

秦润这般宠着许云帆,一旁的秦大娘他们真真是没眼看,默契的扭开脸看向路边。

许云帆调整了一下坐姿,侧卧在秦润腿上,不一会便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听着许云帆微微的呼吸声,看着他这般依赖自己,秦润有片刻的错觉,好似自己对许云帆来说是不可替代的存在,一颗起起伏伏的心,也终于找到了着落点。

秦安小野像左右大护法一样的,一左一右围着许云帆,见许云帆睡着了,秦安小小声的说:“大哥,哥夫睡着了,他累累了。”

“嗯,哥夫很累,咱们说话轻轻的,不打扰他睡觉。”秦润摸了把秦安的头,又摸了小野一下,“你们困不困?”

秦大娘凑过来压低声音:“你俩要是困了,过来大娘抱你们睡。”

秦润已经“抱”许云帆了,哪里还抱得了两个小家伙。

“不睡的,大娘,我们不困。”

下午许云帆写菜谱的时候,见两个小家伙折花已经折上瘾了,都不出去玩一下,用眼这么久,容易造成眼疲劳,便叫他们都去睡了半个时辰,所以这会他们一点都不困。

而且牛车颠婆,时不时屁股都要起飞,根本就睡不好,也只有哥夫这样厉害的人物才能睡得着了。

孙武赶车赶的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到村里。

见许云帆睡的香喷喷的,孙武先把许云帆送回小秦家,秦老一家听到牛车回来的声音,立马将十只收拾干净的鸭子提了过来,鸭杂鸭血什么的,秦老一家都没落下。

下了牛车后,许云帆迷迷瞪瞪的,还迷糊着呢,秦润按照市价给族长奶奶拿钱。

族长奶奶当着秦润的面数了一遍铜板,拿出几十文退回秦润,“润哥儿,你给多了。”

“不多啊!”秦润这段时间跟着许云帆学习算求,进步很大,这点小数,他根本不会算错才对。

族长奶奶笑道:“你给的是镇上的价,咱们什么关系呀,这鸭子哪能卖你那个价,你可不能这么给,生分了哈。”

许云帆说的没错,秦氏的人真真与其他族氏的人不一样,一点便宜都不想占。

“可你们帮我们杀鸭也很累人。”

“哪里累人了,顺手的事,虽说我们其他家不比秦二娘同你们亲近,但你姓秦,咱们都是同族,说大了去,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们忙,我们闲着也是闲着,能帮就帮。”族长奶奶一把年纪了,但手脚麻利,杀鸭拔毛的事于她而言简单得很。

不得已,族长奶奶都这么说了,秦润无法,只能把铜板收了回来。

许云帆洗了一把脸,这才记起十只鸭,他一拍脑袋,“噢,对了,我还要教你做烤鸭呢。”

秦润看许云帆一脸的水,拿过一张毛巾给他擦了擦,“你跟我说怎么做就好,你困了洗洗就睡吧。”

“我现在不怎么困了。”许云帆摇头,洗了把脸后他倒是精神多了,“你把烤窑的火生起来,我们只要碳火烤就好,待会我再揉点面,再做点面包,明儿同红薯米糖还有糖果麦芽糖那些玩意一起拿去食堂卖。”

这会应该有六点多点,学院学子下堂早,五点便下堂了。

因为开的窗口多,孙武、秦二媳妇都去帮忙打菜了,所以卖的也快。

不到五点半便把饭菜全部卖完,后厨里虽有剩一些,但那都是许云帆他们一伙人的晚饭,说好了要包饭的,许云帆哪能言而无信,秦润他们自然也在那吃,回来就不用麻烦了。

秦润忙着做烤鸭,许云帆在厨房里揉面做面包,两人尽是忙活着,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蒸面包的空挡,许云帆把糖果这些东西分一半出来,明儿拿到食堂去卖,剩下的一部分留着开店铺时用。

随后,他又写了十几分契书,一部分是雇佣小二用的,一部分是雇佣婶婶大娘们做红薯粉用,剩下的则是雇佣一些汉子砍柴做木炭用,当然了,如果在山上发现野葡萄的,也尽可能的给他摘回来。

这些契书上,无论哪一份都写有了,无论红薯粉的制作手艺还是烧制木炭的方法,一旦谁将其泄露出去,根据契书条款规定,许云帆可以让他们牢底坐穿。

这一条款看似不近人情,但对许云帆却是最有利的保障。

之前秦大娘他们看到这条条款,并未觉得许云帆此举就是不信任他们,会因此感到不高兴,相反,他们觉得许云帆做的对。

都说做生意不能同兄弟朋友一起做,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一个不甚,因利益冲突,最后连兄弟都没得做的事不在少数。

只要他们没那个想法,契书上的条款,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形同虚设,有没有其实没什么两样。

两个大人忙,秦安小野同样闲不到哪去,喂鸡喂猪给菜浇水,哪样不得他们干?

晚上十点钟,结束一天工作的许云帆摊在床上,想着下午过来吃饭时蒋岚方问他的事。

蒋岚方问他,到底啥时候可以正式到职。

许云帆瘪瘪嘴,同身旁的秦润道:“其他店铺还没开起来呢,到时候我不得累狠了?”

“那就不当夫子了,咱们挣的少一点也无所谓。”对秦润而言,银子再重要,也断不比许云帆重要,许云帆才是重中之重,最重要的人。

闻言,许云帆当即就不答应了,“不行,绝对不行,这个夫子我当定了。”

“为什么?”秦润不理解,许云帆为什么要对当夫子一事这么执着。

喊累死人的是他,不肯放弃的还是他。

难道他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

许云帆分析给秦润听,“我们包下了清风书院的食堂,算是商人了,可说起来,我们算有钱人吗?不算。”

与那些真正富甲一方的商人来说,他们这样的收入,不过是小打小闹,挣的都没有人家指头缝里漏出来的多。

“人家那些身家万贯的商人见了官都得腆着脸问好,光有钱,没有权照样混不开。”

所以,很多商贾之家,在大晏朝废除商人不得入仕这条律法后,那些商贾之家,哪个不是争破脑袋找关系把自家孩子塞到学院里去,妄想着孩子日后能够光耀门楣。

以前商人的社会地位低,被鄙视,富而不贵,如今却大有改变。

今儿下午他在食堂就看到两学子,说他们是穿金戴银都不为过,好似生怕旁人不知他们家有银子似的,身上穿的,腰上佩戴的,哪样不是精贵之物。

这两人,许云帆都打听清楚了,其中一人名唤叶辰,另一人叫林子非。

他听齐修泽他们说了,这两人,一个来自青岭府首富叶家嫡子,一个来自万杭府首富林家二子。

许云帆之所以在一众学子中对两人印象深刻,除了两人穿的太贵太富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要不是见过小野刚到小秦家时瘦骨嶙峋的样子,林子非,叶辰肯定是他在这见过的,最瘦的人了。

“不是,他们家那么有银子,难不成是被家里人苛待了还是咋了?怎么瘦成那个鬼样?”许云帆对齐修泽他们好奇的问道。

谢柏洲一手抓着一个被削好的,白白胖胖的大梨,毫无形象的啃着,“不是,他们两个,叶辰虽然说是家里的嫡子吧,其实他父亲也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至于林子非,他家也就两个儿子,可以说,他们两个都是家里人的掌心宝都不为过。”

林萧然咔嚓一声,咬下一口梨,替谢柏洲补充道:“他们之所以瘦成这个猴样,都是挑灯夜读,读书太卖力了。”

一旁的沈如溪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噗嗤一声,他本不想笑,之所以笑,并非是看不上叶辰他们,嘲笑他们蠢笨如猪,只是想起之前见到他们两人一副身体被掏空虚弱不堪,连走路双腿都在打抖的模样就觉得搞笑。

沈阳溪笑得嘴里的梨肉差点飞出口腔,齐修泽拍了沈如溪一巴掌,说:“他们家虽然富甲一方,但你不知道,上任圣上继位不过二十年,他虽改了一些律法,允许商人入仕,但古往今来,以科举入仕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

古时,为何寒门难出贵子,白屋难出英才?

难道就是家境贫困艰难之人,他们便都是蠢的吗?皆比那些富家子弟笨吗?

不是的,古代的教育资源有限,笔墨纸砚,赶考拜师入学,哪样不要钱?

平明百姓一年到头就赚几两银子,勉强做到饿时碗中有饭,寒时身上有衣,有的人家,努力一生,也只能勉强维持温饱,又有多少人家能在温饱尚未得到解决之余还有余钱去考虑读书这种于他们而言的奢侈事呢?

对村里的人家来说,读书,例来都是富家子弟以及达官贵人的专属。

而富贵人家,因着早年律法苛待不可科举,因此,对他们来说,科举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待律法一变,商人也可以科举时,但对于二十几岁的他们来说,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要想摆脱家族如今的社会地位,他们只能着重培养下一代。

而这所谓的培养,不过是砸银子为儿子请来夫子教导,找关系将人往书院送。

因律法初变,很多人依旧持有商居末的想法,有些权贵之家,更是以同商人交好为耻,因此,在允许商人可入仕之初,商人之子想入学,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但圣上颁布了律法,官员们只得听令执行,因此,京城或者府城之下的商贾人家倒还好,至少他们受到了公平公正的对待。

但远离京城、府城之外的其他地区并非如此。

律法推行,总是需要时间。

一些地区的商人依旧被视为下等的存在,在入学一事上,依旧会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不得已,为了改变这一现状,圣上特意扶持商户,皇商因此出现。

几十年时间内,商贾的地位得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几十年时间罢了,又如何比得了那等官臣之子。

那些官员,孩子方一出生,将来孩子们该走哪条路,长辈们便都已经替他们计划好了,甚至为此加以着重培养。

商人、农户之子所拜之师,多是秀才出身,能拜举人为师,那便算是很了不得了。

再看看官员之子,他们所拜师之人,身份最低的,怎么也得是举人、进士出身。

至于太子这样的人物,他的夫子,其身份其学识如何,那就更不用说了。

太子太傅,那是什么人才能胜任的正一品大官?

那必须是当世名儒出身,观大晏朝近几代太子太傅,哪个不是状元出身,家世显赫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