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小白菜被猪拱了
就这些教育资源上的差距, 有钱的商贾人家还能砸钱,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便做推磨鬼。
因此, 商贾之子要入仕, 难,寒门出贵子, 更难。
现如今, 商人的地位已经得到很大的提高, 圈子不同,结交的人脉自然不同。
像齐修泽他们四人,想进清风学院,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就一句话的事。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他们家中长辈在朝中有关系,同太子太傅说一声,人家再同蒋岚方说一声, 他们四人就能包袱一提屁股一拍, 还心不甘情不愿的到清风书院就读。
而林子非、叶辰呢, 他们能进到清风书院,除了家中长辈舍得花银子打点找关系之外, 两人也是牟足了劲努力读, 若不然, 在清风书院这样的地方, 再硬的关系也不顶用。
林子非、叶辰身上背负着家族未来的前途,以及父母长辈的期望, 两人时常挑灯夜读,看书看到后半夜,可饶是如此, 两人在清风书院读了四年了,如今还在丙班,前半年刚考过童生。
他们家中长辈希望他们后半年下场试试,就算考不上,积攒经验也是不错的。
为此,两人更是用功了,连上个茅房解决五谷轮回都嫌浪费时间,哪舍得天天的顿顿跑外头吃。
家里安排随身照顾他们饮食起居的厨娘,自个在学院外边住,平时会做菜送过来,但这些厨娘,来来回回就会那么几样菜,炎炎夏日,热得人本就没胃口,来回就吃几样菜,如今是看到厨娘送来的菜,他们就嫌腻的慌,更不用说吃了。
清玉客栈的菜,平时懒得出去了,他们便不时来吃几次换换口味,其他时间,也是时不时出去改善一下伙食。
其实说出去改善伙食,但因为过于疲累,胃口不好,也吃不了多少。
叶辰两人整天觉得脑子晕胀,食欲全无,觉得困想睡觉,可躺下去,满脑子都是诗词歌赋策论等等,他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睡了没睡,每每睡一觉起来,不说精神了,整个人反而更累。
久而久之,人瘦了不说,还精神恍惚,注意力不集中,听堂时,夫子讲了啥,他们是想记都记不住。
那些知识就如同指缝里的沙砾一般,越是紧握拳头,它越是从你指缝间流走,抓都抓不住。
叶辰与林子非两人同齐修泽他们的交集并不多,毕竟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但这不代表两人的事齐修泽他们就不知道了。
许云帆听了后,内心触动万分。
哪怕如今律法已变,但有一点仍旧无法改变,那就是,有钱无权照样混不开。
许云帆知道自己的脾气,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什么气,以后生意越做越大了,没点身份,他怎么混?
“不行,这夫子还是得当的,等时机到了我还要去参加科举考试呢。”
许云帆这话说的轻飘飘,却犹如一颗炸/弹把秦炸的睡意全无,他直接撑起身,垂眸看向许云帆,惊讶道:“云帆,你要参加科举?”
“是啊!”许云帆很是理所当然的道:“不然没点身份,以后人家岂不是动不动都能压我一头?我爸我哥我爷他们又不在这儿,没人能罩着我了,我只能自寻出路。”
“可是我们在村里不会……”话没说完,秦润便止住了。
他想说,他们就在村里生活,在镇上做生意,不招惹人,应当不会惹来什么大人物,所以许云帆不需要要有什么身份,可有时候,你不招惹人,不代表人家不会来招惹你。
许云帆做出来的糖果那般精致好吃,他会那么多,要是有人盯上他制作糖果的手艺,那又该如何?
都说靠人不如靠己,许云帆之前能让齐修泽他们帮忙,难道日后一旦遇上事了,事事都要求人帮忙摆平吗?
秦润想,他可以一辈子窝在大梨村,因为他不曾见识过清河镇之外的繁华,领略过除清河镇、大梨村之外的大好河山,所以,他可以心安理得的觉得待在大梨村,或者日后嫁在附近了,一辈子不离开清河镇都是可以的,是正常的,毕竟祖祖辈辈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但许云帆不一样啊!
他见过,走过,听过有关这个世界更美妙的一面,他渴望见到更宽广的世界。
因为见识过这个世界繁华的一面,所以,他又怎会甘愿趋于如今这般平庸的生活呢。
爱一个人,不是将对方困在自己的身边,让自己成为困住对方前进的枷锁。
许云帆应该是自由的,无论是哪一方面,他都应是可以肆无忌惮的,而不是因为有了自己,一辈子同他们一样,所见所闻都局限于此清河镇内。
既然许云帆想往外走,自己不能成为他翱翔的羽翼,但也不能成为那颗绊脚石。
“你想考,那便考,我努力赚银子供你,等你觉得可以了,累了,夫子咱就不当了,你就专心备考,旁的有我。”
“真的?”许云帆翻了个身,伸手把秦润拉下让他躺着。
秦润的手指骨节修长,虽然其上带有一些浅浅的疤痕,许云帆依旧把玩着他的手指,爱不释手的摸玩这只又摸另外一只,“好好躺着,今儿还不够累吗?”
“还好。”厨房里的这些活,与他之前干过的那些活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回来睡了近三十分钟,又刚洗完澡,许云帆没了困意,借着窗外不甚明亮的月光,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抓着身边人的手,状似开玩笑般的问,“润哥儿,如果我参加科举,一直考不上怎么办?”
他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不做就不做,一旦做了,就必须做到最好,这才不会辜负在这个过程中的所有付出。
许云帆虽博闻强记,但古代的科举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古代的状元,放到现代,那是属于什么水平?
自开科取士后,历朝历代一千多年,又出了多少个状元?
据说,有一年报考科举的有二十万人,最终录取进士的却只有两百人。
所以,考取状元的这个难度可想而知。
秦润知道许云帆聪明,也知道许云帆之前说的听过举人老爷授过课也全是吹的,但他就是没来由的相信许云帆可以,“怎么会,你肯定可以的。”
许云帆像个无赖一样,“怎么不会,如果我一直考不上状元,一直考到老,你会一直养着我吗?”
“啥?你要考状元?”秦润本以为许云帆说要参加科举,也就是想考个秀才,哪知,他居然说出这般大话来。
哪怕没进过学院听过一天课,秦润并非什么都不懂,状元啊,那是说想考就能考的吗?
村里的李云飞寒窗苦读十多年了,不过考上童生,在村里便已经是不得了的事,状元那等事,他们敢想吗?
他们敢不敢想,许云帆不知道,反正他是敢想的,“是啊,既然要参加科举了,那自然要给你挣个状元夫郎当一当了。”
秦润:“……”
他家小相公唬别人的时候口气大也就算了,怎滴在床上,口气还这么大?
秦润吞下一口口水,斟酌一下措辞后才说:“云帆,其实……状元不状元的无所谓,你好好的就好,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对我来说,能考上秀才就已经很了不起,很厉害了。”
同秦润相处这么些日子了,许云帆哪能不知道秦润是什么意思。
说白了,关心他压力太大是一方面,一方面也是觉得他异想天开了。
许云帆知道,说再多,不如做的多,为了秦润宽心,随口道:“那成吧,我先努努力,让你当个秀才夫郎,看看李家的人谁还敢笑话你。”
说到李家,许云帆才赫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今儿我怎么一直没见到李云飞那小子?难不成他知道食堂是我开的,所以不去吃饭了?”
秦润抬眸注视着许云帆,“你不知道吗,李云飞去县里拜访他堂哥去了。”
说到李云飞的堂哥,那也是李氏族人的骄傲。
李云飞的堂哥李云起,单从一个带有起凤腾蛟之意的“起”字就可看出,李宝河对他的期望有多高。
李云起之父李宝河,比李宝山大了两岁,因为是长子,不如李宝山这个小儿子受宠。
李宝河的爹娘疼幺儿,对长子并不如何上心,他们送李宝山去学堂,却对李宝河要求识字一事嗤之以鼻,话里话外皆在告诉他,人要有自知明,你不如你弟,这是既定的事实,你弟从小聪明伶俐,人家多大才会说话,他才几个月就会喊爹娘了,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把他送学堂,家里已经捉襟见肘了,你别那么不懂事,见着弟弟有什么你就闹什么,再说了,你弟以后有出息了,你不也能跟着沾光?
李宝河永远记得父母的偏心,也对此心生不满、埋怨。
他知道,有一对偏心的父母,他得不到公平的待遇,以后他的孩子势必也会同他一样不受待见,受尽委屈。
家里所有的收入全部砸李宝山身上,自己做牛做马,却得不到一句肯定,甚至在他们眼里,身为大哥,为弟弟做牛做马,努力干活挣银子给李宝山挥霍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李宝河积攒的不满与日俱增,最后竟是同父母大闹一场,净身出户去县里当了上门女婿。
在大晏朝,或者其他朝代,赘婿地位低下,若不是生活所迫,形势所困,哪个汉子会同许云帆那般,入赘了还美滋滋的不行。
李宝河同李家断了联系,不再往来,因幼时在父母那里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李宝河对李宝山充满了恨意,自然不愿搭理李家任何人。
但李宝山会做人啊,他知道,他读书不行,干活又吃不了什么苦,能仰仗的就只有他那个去当上门女婿的兄长了。
李宝河的夫人妙音,人如其名,长得清秀可人,家里在县里开有两家衣铺,生意不错,因此,对比村里人,算是小有资产的富人。
当然,这样的人家,哪怕只有一个女儿,也不是没有汉子想入赘妙家,之所以最后会挑中李宝河,一是妙音被人骗身骗心,乃是未婚先孕,名声不好。
二来也是村里人,无权无势的,自然比较好拿捏。
妙家父母难道就不怕他们入赘的汉子别有居心吗?
那等家世相当的看不上妙音,妙音只能找“普通人家”,但妙家长辈这些年挣了点银子,眼光高了,生怕招了一个入赘的女婿后还得养女婿一家子人,就算不养,人家知道你有银子,平时上门打秋风或者时常需要接济什么,那也糟心。
想到这些,妙家长辈挑来选去,最后看上了同李家断绝关系的李宝河。
入赘妙家后,李宝河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哪怕妙音的儿子妙峰,他也是视如己出,妙音自知自己婚前失贞,本就备受诟病,对李宝河,她心存愧疚,这才让第二个儿子随了李宝河姓。
当初父母不是说自己不行吗?
李宝河不知道自己行不行,毕竟他就没有那个可以证明的机会。
为出一口气,他在李云起身上付出了全部的心血。
李宝山为了讨好李宝河,特意让给李云飞起了“李云飞”这个名字。
他大儿子二儿子一个李更,一个李青,李宝河儿子季云起,李云飞这名字放他们中间,一看名字,反而更像是同李云起是亲兄弟。
李宝河如何不知李宝山在讨好自己,他享受着胜者才能享受到的来自失败者的恭维,又念李云飞这个侄儿在读书方面还算有点天赋,日后同李云起也好有个关照,这才介绍李云起同李云飞往来,并不时给李云飞一些银子购买笔墨纸砚之类的。
听秦润说了这么多,许云帆漫不经心道:“哦,所以那个李云起如今是什么身份?秀才还是举人?”
秦润:“李云起前年下过一次场,不过听说因为没有经验,考前准备不足,带进去的吃食馊了,吃坏了肚子,所以没考好,去年李云起也下场了,不过听说感染了风寒,没考完就晕了。”
哪怕没考好,但总归是比李云飞有经验,因此,李云飞特意过去找李云起取经,所以压根就不知道许云帆已经在清风书院里做起了生意。
许云帆知道,科举考试,不同于现代,考完一科了就能离开考场,在这里,一旦进入考场,直到考试结束的这段时间,吃喝拉撒睡你都在里边完成。
“那这个李云起倒是有够倒霉的,李家出了两个童生,难怪李家人那么傲。”
“李云起虽是妙家人,但他姓李,上的是李氏族谱,同李氏族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氏族人看重他,而他也不能脱离了族人,李宝河记恨父母,其他族人他却不好轻易同他们断绝关系。”一旦断绝关系,李宝河便相当于没有族人了,日后连个可以帮衬的人都没有。
许云帆:“这么说来,我要是整治李家,保不齐会同李宝河对上?”
被许云帆把玩着手指头,秦润只觉得心痒难耐,但他忍住了,“你做什么要整治李家?”
“为什么?”
许云帆不觉得在秦润面前暴露自己小心眼的性格会是件丢脸的事,他就是小心眼怎么了?
别人敢得罪他,凭什么他不能还击了?
他又不是受气包,受气了,被欺负了还要咬牙忍着。
活了二十年,他受过什么气了?那些人比李氏的人有头有脸,他们都不敢给他气受,李氏的人凭什么?
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这帮人保不齐还想上天。
“他们先前欺负你,我记着呢,后头我来了,李婶一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把我放眼里,这一点让我很生气,我就是小心眼,我就是睚眦必报怎么了,不把他们李家整的哭爹喊娘,我心里头就不舒坦。”
李云飞、李小花敢打秦润的主意,哪怕因为自己,秦润最后没能给孙大河做小,但他们在起这份心思的时候,就已经得罪到他了。
如果自己没有来,孙大河他们能放过秦润?
秦润真给孙大河做小了,他跟秦安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小秦家两兄弟是得罪过李家兄妹了吗?他们做什么要处处针对秦润?
对他们兄妹,许云帆又凭什么对他们抱有宽容之心,并以德报怨?
敢算计秦润,不管是李云飞还是李小花,但凡他们敢出现在他跟前试试,巴掌肯定管够。
秦润心暖的要命,伸出一只手搂住许云帆的腰,又抬头亲了许云帆一口,“云帆,你真好,能遇上你,是老天待我不薄。”
“嘿嘿……”
又被秦润亲了,许云帆乐的差点冒泡,嘴上却说着:“那是,遇上我这么好的男人,你家祖坟估计都得冒青烟,我也觉得我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了,能得到我,真是便宜你了,也不知道我爹娘知道我这颗小白菜被你这头猪给拱了,他们得作何感想。”
秦润:“……”
他们作何感想,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许云帆这张嘴忒会破坏气氛,真想把它给缝起来得了。
想是这么想,秦润哪舍得,他拍着许云帆的后背,像哄孩子似的敷衍道:“是了是了,能同你在一起,是我家祖坟冒青烟了,明儿还得早起,快睡吧。”
不然明早睡不够,许云帆又得一副魂归天外的样。
第二天一大早,孙武的牛车早早等候在院外。
秦润身上挂满了大包小包,背后背着一个大背篓,还得空出一只手牵着睡眼朦胧的许云帆,孙武见状,喉头就是一哽。
所以,秦润这是把许云帆给当孩子宠了吗?
可就算如此,秦安小野怀里好歹还抱着两个布兜呢,许云帆呢,啥也没带,眼睛要睁不睁的,哈气连天,俨然一副没睡醒的样。
第92章 第 92 章 干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秦润牵着许云帆走到牛车旁, 柔声道:“云帆,上牛车了,到车上了再睡。”说着, 把身上的大包小包放好, 特意拿出一个由决明子种子做成的小枕头垫在一边,让许云帆枕。
许云帆这家伙也是厉害了, 嗯了一声后, 眼睛都不睁, 头一沾枕头,双手垫在侧脸边,看起来乖巧的要死,小呼噜打的香喷喷。
孙武都不晓得该说许云帆什么好了, 这人是猪吗,怎么那么能睡?
他帮着秦润整理好几个包裹,这才抱着秦安小野上了牛车, 压低声音问秦润:“昨晚他做贼去了?咋还没睡够啊?”
他昨晚回家还同家里人剥玉米粒到很晚才睡呢, 现在都精神抖擞了, 许云帆咋还困成这个猪样?
秦润笑了笑,“他习惯了, 以前云帆都是睡到自然醒的, 这会还早, 他起不来。”
孙武又是一哽。
人比人, 果然气死人。
秦大娘他们上车时,看着牛车上的大包小包还有那个大背篓的, 不由纳闷,“润哥儿,你们这是带了啥啊?这么多东西。”
那几包, 一包少说也得有个五六十斤了。
秦安小野怀里抱着的东西,无非就是昨儿他们带去折花的扭扭棒,那么秦润呢,他又拿的什么?
秦润:“这些都是之前云帆做的吃食,他打算拿部分到学院食堂去卖。”
秦七:“是不是就是摆在甜品区那儿卖?”
秦七这么一说,其他人就懂了。
昨儿看到食堂的布局,秦七几个人还搞不懂许云帆干什么让人这么搞,后来听秦润说,食堂布局都是许云帆设计的,他们虽觉得新颖,很合适,但标注甜品区的地方却空落落的,让人搞不懂那地方空着是要干什么,如今他们晓得了。
许云帆这家伙,确实会做生意。
清风书院的学子,大部分都不差钱,平时去吃饭,也是三三两两,有的吃得快,有的吃得慢,吃得快的,吃完饭了还得等吃慢的同窗,在这个空挡,他们倒是可以去看看都有啥甜品吃食卖。
在逛甜品区的这段时间,既不会额外占用他们宝贵的时间,又不会让他们特意跑一趟就能买到这么好吃的糖果等吃食,确实是一举两得。
更何况,许云帆做出来的吃食,就更不用说了。
之前许云帆便让齐修泽他们免费给他做了宣传,到时候,糖果一摆上去,不用介绍,学子们都知道,许云帆卖的是啥玩意。
有糖果的热销带动其他甜食的销售,到时候许云帆只管坐等数银子就好。
到了学院门口,牛车一停,许云帆幽幽醒了过来,秦润赶忙将他扶起来,“云帆,咱们到学院了。”
“嗯。”
许云帆迷瞪瞪的下了车,秦大娘几人替秦润拿着那些大包小包,秦润则背着一个大背篓,许云帆左看右看见没剩什么了,这才不好意思的笑笑,同孙武交代,“孙武哥,待会你先别回去,等我一个时辰,我同你一道回村。”
昨儿他便与齐修泽他们四个商量好了,让他们今儿帮忙一下,换铜板的地方需要一个人,甜品区负责售卖吃食的,怎么也得有三个人。
一个收钱,两个拿货打包,到时候让秦润把他们的那份饭菜先打出来就好。
秦大娘与秦三娘昨儿下午去帮忙打饭打菜了,有了一次经验,以往对她们来说高不可攀,轻易不可得罪的学子一到饭点,那是同他们家后院那些嗷嗷待哺的小猪仔简直是一模一样,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
秦大娘他们再各开一个窗口,六个人应当忙得过来。
趁着孙武同秦润去采购的时间,许云帆将冰块制好,再将加入白糖与糯米粉的红豆绿豆装入从皮箱里拿出来的冰棍模具中,待冰上几个时辰,下午晚饭时就可以卖了。
做绿豆冰棍,许云帆是在房间里做的,秦大娘他们并没有看到,若不然,只怕他们又得震惊了。
而且冰棍定型所使用的模具,自然不好让外人看到,许云帆嘱咐好秦润,这才坐上孙武的牛车赶回村里。
许云帆今儿不坐镇食堂,随孙武回村,不为别的,就位雇佣工人一事。
挨家挨户上门太过麻烦,他干脆找了秦老,让秦老安排人过来。
得知许云帆的来意,秦老噗通一声,竟是激动得从凳子上跌落。
许云帆:“……”
许云帆吓了一大跳,赶忙从凳子上起来把秦老扶起来,“族长爷爷,您没事吧?”
秦老这身老骨头要是摔出个好歹来,他罪过可就大了。
“没事没事,”秦老借力搀扶着许云帆的手坐回凳子上,“许小子,你方才说什么?你要请人干活?还是长期的?”
“对啊,我这生意做到什么时候,这工人就请到什么时候,除非我破产,生意做不下去,他们自然也就失业了。”许云帆随口说道。
秦老却听不得这种话,赶忙催促许云帆呸几声,“呸呸呸,你小子说的什么晦气话,赶紧呸两声,把晦气全部呸走,你在书院那种地方做吃食的生意,哪会做不好。”
老人家确实忌讳这种“难听”话,许云帆不好跟着一个老人家反着来,再说了,也没那个必要,不就呸两声嘛,又不费什么功夫,何必跟人家唱反调呢,更何况秦老也是关心他。
许云帆呸了两声,这才说:“是的,我家润哥儿厨艺就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一点都不谦虚,“就咱清河镇上,很难找出第二个了,在做菜这方面,我家润哥儿自认第二,谁敢认第一?”
“呵呵……”秦老笑呵呵的,只当许云帆是在无脑吹或者情人眼中出西施了,秦润做菜能有什么水平?
不是他看不起秦润,而是就算秦润以前想做菜都没有那个让他发挥的空间。
清河镇上那些个客栈里头的大厨,哪个不是特意学过的?
秦润就会炒几个青菜,哪能有许云帆说的那么厉害。
只是秦老不知道,有一种厉害,叫天赋!
秦大有媳妇几个妇人听说许云帆要请工,尚且来不及问几句,便被秦老派去喊人了。
许云帆对秦老建议道:“族长爷爷,我也不满您说,之前我过来这边逛过,咱们秦氏的人,品性如何,我不说完全了解,但也知道一二的,他们人都不错,这一点您比我清楚。”
“对对对,我们秦氏族人,要是哪个心眼不好,看老头子我不收拾他,他们这些小辈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为人如何,你族长爷爷我可是敢拍胸脯保证的。”说着,秦老竖起巴掌,大有真有谁不听话,他直接一巴掌呼过去。
许云帆笑笑:“所以,我要雇人的话,每家都雇一个,至于哪家多雇了人,倒不是我同那家交情更好,而是他们适合这份工作,就比如我要雇他们给我砍柴,那自然得雇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来了,您说是不是。”
“是这样的没错,你放心,你给他们一份工作,让他们有点进账,他们该感谢你才对,哪能因为你这家多雇两个,那家少雇一个就觉得你偏心。”
秦老想,就算许云帆偏心又怎样,秦氏那么多户人家,总有个亲疏远近之分。
很快,秦大有媳妇几个去将人喊人过来了。
秦氏族人说多不多,但也有三十来户,这会正是农闲,大家伙都在家剥玉米粒或者晒玉米,秦大有媳妇一喊,乌压压一群人立马赶了过来。
他们不知秦大有媳妇说族长喊他们有什么事,但家家户户都喊了,那肯定是大事,否则族长不会这般兴师动众。
一众人急匆匆赶来,当看到许云帆不知同族长说了什么后,秦老笑得满脸的褶皱,直拍许云帆的手夸他聪明了。
“哎,你们都来了。”
见着族人都来了,秦老也没让他们坐,他们家也没那么多凳子,干脆让他们挤在院子里,“今儿喊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同你们说,咱们许小子如今做了点生意,需要人手帮忙,当然,说是帮忙,实则是雇佣,我家大有明儿就会在小秦家后院盖个大棚子,许小子说了,他呢,要请几十个人过去做事,另外,他需要大量的柴火,得雇一批人去砍,今儿把你们喊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意愿去他那干活。”
啥?
许云帆要雇佣他们干活?
还要雇这么多人?
不是,他的生意到底做的有多大?
方婶家的汉子问了,“秦老,那这工钱怎么算呢?如果说许小子是请我们过去帮几天,那没啥,且不说咱们乡里乡亲的,就冲咱们同族的份上,我们也得去,但许小子要是干的久,过阵子地里的草该除了,我们也忙起来了,自然帮不了太久。”
“工钱是这样的,做红薯粉的婶婶大娘,我一天给你们二十文,砍柴的兄弟叔伯,一天三十文,我这活也不是天天都做,待做够量了,肯定得缓缓,因此,你们来干活,等忙完了,就可以回去忙地里的活,但丑话我得说在前头,我这制作红薯粉还有其他做出来的东西,其制作方法以及过程、配方等等,你们都不可以外传,就是家里人都不可以说,若是哪天,你们有谁违背了契书上的要求,将我家祖传的秘方传了出去或者卖给其他人,那就别怪我不顾念同族之情的份上报官了,一旦报官,你们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
从许云帆的这一席话中,院子里的秦氏族人当下是震惊大于好奇。
红薯粉,那是什么东西?
许云帆家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他会这么多手艺?
这些好奇,已然被许云帆给出的高工钱给压了下去。
乖乖,如果他们没想错的话,许云帆让秦大有盖的大棚子就是用来让他们做红薯粉时所用。
既然这样,那就晒不到太阳了。
就这,许云帆一天还能给他们二十文的工钱?
要知道,像他们家汉子去镇上辛苦一天,赚到的也就二十文,而他们就在村里,太阳晒不着,雨淋不着就可以挣二十文,这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其他汉子同她们想的一样,去镇上找活干,一天也就二十,帮许云帆干活,一天就是三十文,不用说,许云帆给的这个工钱,那简直是高。
许云帆并不会觉得有一份契书在就能杜绝被人出卖背叛的可能,因此,待湿柴砍回来了,做木炭的时候,他势必要严格把关。
亲兄弟手足为了利益出卖亲人的事,屡见不鲜,更何况只是同族。
不是许云帆不够信任秦氏人,而是人心难测,人心也最经不起考验。
如果有一天,他生意做大了,其他人觊觎他的生意了,出更高的价钱从秦氏这边的人偷买他的手艺呢,许云帆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心动。
要是其他没有关系的人,许云帆更不敢轻易用。
为了日后可以一劳永逸,许云帆宁可前期多多观察考核一番,做好防范。
之前他在秦氏这边“浪”过,不只是单纯的想要融入这里。
秦大前他爹嗓门大,“许小子,你说的我们懂,你能给我们一份活干,这是念着我们,这份情,我们晓得,要是有谁眼皮子浅的敢卖了你,不用你说,我们大家伙替你收拾他。”
“对,我们秦氏的人虽然穷,但人再穷,那心要是黑了,就真的没救了。”
“许小子,你这工钱给的高,旁的我们也不多说,我们给你干活,决计不会偷奸耍滑,干那等偷鸡摸狗的事。”
既然许云帆已经定下这个工价了,就算他私心里觉得许云帆给的工钱太高,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到底不太合适。
这汉子的顾虑,其他人自然也有,因此,就工钱这事,竟是就这么默认好了。
许云帆将契书拿了出来,在三十几户人家里挑了十个婶婶大娘,这些人就负责红薯粉的生产。
既然要做红薯粉,红薯自然是不能少的。
村里人虽然绝大多数都种有红薯,但同秦大娘家一样,他们种红薯,一来是为了方便喂猪,二来也是用来吃。
不过他们哪能同许云帆相提并论,就算吃,又能吃多少?
秦氏这边每家都种有红薯,但都不多,完全达不到许云帆购买制作红薯粉的需求。
自家几亩红薯还有几个月才能收,许云帆只能特意又雇佣了五个汉子,这五个汉子便负责跑附近几个村收购红薯。
至于砍柴的人,许云帆雇佣了六人,负责挖炭窑的人,则有两个。
至于砍回来的柴火放哪,炭窑要挖在哪,许云帆一一同他们说了。
另外,他还请了族长奶奶几个老人家过来帮忙洗红薯,制作红薯粉太过麻烦,特别是磨红薯的阶段特别废手,十个婶婶伯娘估计忙不过来。
许云帆纳闷了,制作糖果时,皮箱就很懂事的带来了制作搅拌机的零件,现在他要做红薯粉,它怎么不带一台红薯打粉机的零件来?
真真是一点儿都不懂事。
雇好人,总算了了许云帆的一桩心事。
回到家时,许云帆才发现,他犯了一件错事。
此事之大,让许云帆眼睛一下子就给瞪圆了。
完犊子了。
秦润秦安兄弟不在,没人做饭做菜,他吃个毛线?
许云帆凳子还没坐热乎呢,看日头晒得慌,去镇上是不可能去的了,要想有饭吃,只能厚着脸皮去蹭饭了。
至于要去哪家蹭饭,那还用说吗,肯定是秦大伯家了。
清风书院。
最后一堂课下堂,同昨晚一样,众学子一下堂便开跑,生怕慢了就没饭吃。
夫子教导过的,君子仪态贵庄重,但这种时候,仪态那玩意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再说了,只有自己一个人跑而已吗,其他学子难道就没跑?
既然大家都一起跑,又何来自己最丢脸这一说法。
你跑我也跑。
大家一起冲。
用许云帆的话来说,干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慢一步饿肚子,快一步有肉吃,傻子才不跑。
看看昨天齐修泽四个少爷,跑的比他们还猛,他们有什么理由在乎那些不值钱又不能吃的脸面?
一众学子跑到清风食堂时,才发现食堂今儿大有不同。
昨儿空荡荡的甜品区,如今已然大变样。
由木板打造出一格一格置放物品的位置上,摆放着满满一柜子的糖果。
甜品区不止有糖果,还有红薯米糖、麦芽糖、花生芝麻糖、各种可爱图形的糖果。
但更令人好奇的是,在甜品区前头一丈长的大长柜子旁还有一大桶不断冒着冷气的冰块。
冰块?桶里怎么装有这么多冰块?
冰块下是什么?
自然是冰棍了。
第93章 第 93 章 救命
齐修泽四人能同许云帆称兄道弟, 其实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也许在其他人看来,秦润这样的长相便是丑,但齐修泽几人并不认同, 反而觉得秦润长的特别养眼。
谢柏洲他们越看秦润越觉得秦润长得有点眼熟。
细看的话, 秦润这张脸倒是很会长,有几分像京城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大人物, 但再细看, 在秦润英气的眉眼之中, 隐隐又有几分像那位号称大晏朝第一门面的贵人。
秦润的长相,可以说是将那两位的长处融合起来了,这般会挑他人的长处长,秦润能丑到哪去?
其他人之所以觉得秦润丑, 是因为秦润的身高、体型较之其他哥儿高、壮,以至于,在这样的体型之下, 他们便自动忽略了秦润的容貌, 加之心理作用, 一旦他们对秦润抱有‘此人丑陋不堪’的这种想法,哪怕秦润长的再貌如天仙, 他们也是看不见的。
齐修泽几人对秦润的容貌默默啧啧几声, 并未多想, 只以为是自己看错, 想多了而已。
世上的人千千万万,不过是有几分相似, 不足为奇,很正常。
许云帆不在,齐修泽四人最先跑进食堂, 听秦润安排时,谢柏洲两只手搓了搓,眼睛不住往那一桶冰块瞄,似是按耐不住,“润哥儿,那桶里面装的是什么?”
昨儿吃的东西,有冰的绿豆粥,冰镇好的黄花梨,今儿又是什么呢?
真的太让人好奇了。
秦润第一眼看到齐修泽四人时,一看便觉得他们乃是儒雅清贵的贵公子,熟了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表像,这四人,实则不过是几个贪嘴的半大汉子。
“里边装的是冰棍。”因为有冰块遮挡着,秦润特意翻开冰块,露出下边的冰棍来。
他拿了四根出来,学许云帆“大方”的给齐修泽每人递了一根让他们尝尝。
“冰棍?这是什么玩意?”
沈如溪一口咬下去,乖乖,那股甜美的滋味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来,由口腔蔓延开来的冰凉感觉让人忍不住发出一声舒爽的喟叹。
不得不说,在这种骄阳似火的热天,来上这么一口,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放松。
沈如溪四人是吃的一脸的陶醉,一口又一口,没一会,一根冰棍就吃完了。
其他还在排队的学子见状,不由得咽了几下口水。
不管齐修泽他们吃的是什么玩意,但就冲它出现在冰桶里,只要是冰冰凉凉的,对此刻的他们来说,便都是在这炎炎夏日中难得的美味。
“赵兄,你在这儿替我排队,我过去瞧瞧,我看甲一班那位齐兄吃的那般陶醉,想来那玩意定是不错,我过去买两根过来试试。”
“好,你赶紧去,快到我们了。”
“好的,”这学子同赵学子说完,又对身后的学子道:“这位兄台,我且先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了。”
所以,你别想插队,上面都写了,要礼貌排队的。
“齐兄,此物是何物?”
“冰棍。”
“好吃吗?”
齐修泽:“……你这问的都是什么废话,我兄弟做的,能不好吃吗?”
不好吃,看看谢柏洲他们能吃成这幅鬼样?
有一个人买了冰棍后当场就开吃了,一根没吃完,便迫不及待又买一根,见状,其他学子等不住了。
就这么一桶,他们在排队买饭,等他们买好饭菜了,那些冰棍还轮得到他们吗?
其他已经买好饭菜的学子匆匆往嘴里塞了一块肉,从钱袋里掏出铜板大概看了一下,便又往甜品区那儿排队去。
今儿真是太考验他们的耐性了,吃个饭得排队,买个甜品也得排队。
可不排不行啊,大家都是学子,人家其他学子都排队,凭什么你不排?
前儿买到冰棍的学子,一边吃着冰棍,一边道:“那种黄色小狗图形的糖果,我要两斤,小粉猫的来三斤……”
糖果小,要是客人买的多,自然不能一颗一颗的数。
秦润切的糖果大小均匀,许云帆试过了,多少颗就能达到一斤,便将一斤订下一个合适的价格。
清风食堂糖果供应量有限,许云帆同齐修泽他们交代过了,这些糖果乃至其他吃食,每位学子都可以买,但有购买限制。
许云帆并不是想在学院里搞什么饥饿营销,而是清风书院的学子,有几个是差钱的?只要他们想,几十斤的糖果算得了什么。
几个学子就把所有吃食全包了,要是这样,后面的其他学子买什么,吃什么?
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在学院内都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凭什么你一个人全包了,他们后面排队的人还用不用吃了?
要是来几个脾气暴躁的,真吵起来了,许云帆只怕也要被院长喊去喝茶了。
齐修泽:“不成,我兄弟说了,这柜子上的每样糖果吃食,你们都可以买,但是不能大量购买,你们前儿排队的买多了,后边的其他人就买不到了。”
“是啊。”负责打包的沈如溪三人跟着点头,这些吃食卖的有多火,他们是知道的,“对头,这些吃食,糖果就这几样,无论哪一样,你们最多可以买上一斤,其他的吃食,如花生芝麻糖这些,最多可以买半斤,多了不成。”
后边排队的学子听到这些话,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这才对嘛,要是前头几个买多了,等排到他们了,估计他们连渣都买不到。
前头排队的学子一听,也是,不能因为他排前头了就“豪横”了,要是哪天他慢一步,排不到前头了呢?
“那就其他的给我各来六块吧。”
“好,你稍等会。”
秦润今儿忙,以至于那一背篓面包他放在后厨都忘了拿出来,他招招手让齐修泽收银子的时候顺便帮忙看一眼他这儿,赶忙去后厨把那一背篓面包拿出来卖了。
按照许云帆交代的,无论是哪一样吃食,在上架前,秦润都会嘱咐秦七他们,将齐修泽四人那份先打包出来。
人家下了堂便饿着肚子给他们帮忙,没点表示,许云帆心里过意不去。
更不用说,当初许云帆甩手当掌柜,把设计图交给齐修泽他们,自己就悠哉悠哉回去了。
装修食堂的人,置办餐桌等后厨的一应用品,许云帆一个铜板都没掏,花的全是齐修泽他们“辛辛苦苦”存下来的月例。
这么多桌椅,一下子全部给安排上,不动用点关系,镇上哪家木匠铺有这么多存货?
之前许云帆与秦润计划在外头暂时盖一个大棚子以供学子门能有个地方坐着吃饭,盖棚子的人,许云帆跟秦润自个就能解决,但是这长桌子长凳,全靠秦木,肯定不行。
昨儿许云帆同秦润出去采购时特意去问过木匠铺了,许云帆要定制一百张长桌长椅,这份单子大,银子自然能赚不少,几家木匠铺都想接单,奈何,他们是有心而无力。
为啥?
他们这些木匠铺,人少,多的也就十来二十个人,一百张长桌,他们做的潦草一些,两张木板四个桌脚就能搞定,但问题是还有长椅啊,哪怕他们不眠不休,一天也做不完。
许云帆无法,只能这家木匠铺下些订单,那个木匠铺子也下笔订单,可人家掌柜的说了,同他们订货,还要押金。
好家伙,一下子就去好几两的押金不说,到时候付尾款又是一大笔银子。
由此可见,当初齐修泽他们为了办好许云帆交代的事,付出多少银子暂且不说,就说他们难得休息,不知跑了多少家木匠铺才把事办妥的劳累便足以可见他们对许云帆的事有多上心。
这份情,许云帆跟秦润哪能忘。
当然,情是情,齐修泽他们因装修食堂先垫付的那笔银子,许云帆不会不还。
想到这些,秦润给齐修泽他们留饭菜时,知道他们同许云帆一样无肉不欢,给他们留的肉比饭都多。
面包一上架,有多好卖就不说了,反正今儿上架的所有吃食,一点渣都没剩,哪怕限量了,依旧不够卖。
后面没有买到的学子喊丫丫的,“怎么又没有了?那是什么吃食呀,见都没见过,但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那位买了的,咱们能不能一起分享一下?”
“怎么搞的,食堂里的东西怎么每次卖的这么快,饭菜吃不到也就算了,可这些吃食怎么也不够?”
其他学子听了,无不赞同这学子的话,
是啊,食堂饭菜没了,他们还可以去外面吃,将就一顿,可这些甜品区的吃食没了,外面能买得到吗?
不,不能!
之前甲一班的齐修泽四人将糖果带到学院里,其他学子不是没打听过这些糖果哪儿有卖的,结果齐修泽他们说了啥,“外头哪有得卖?这些可都是我们兄弟做的,独家一份,外边哪家店铺有卖的,我脑袋割下来给你当椅子坐都使得。”
齐修泽这话说的这么认真,还能有假?
这些糖果做的精致,旁的吃食也不错,作为礼品拿去送人都成。
有时候,这礼物不在贵重与否,图的就是个新鲜。
但眼下,不说买来拿去送礼了,连他们都吃不到,还送个屁。
谢柏洲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伙安静,“各位同窗,大家伙听我说,这些糖果如何,各位吃的,见过的都知道了,至于为何卖的贵,就不需要我多说了,你们说不够卖,那你们可否想过,要制作这些糖果等吃食,其过程有多麻烦吗?我兄弟难道就不想挣银子吗?”
旁的不用再多说,谢柏洲只需说到这,懂的都懂。
窗口后边的秦大娘等人抹了一把汗,许云帆这家伙,可真会做生意。
原以为他做饭菜卖也就算了,居然还把其他吃食带到书院里来卖,他这脑袋到底是咋长的?
清风书院几百个学子,不说个个都买,但只要有几十个买,他都有得赚,那都比他们在地里刨食的强。
今儿,除了饭钱,卖糖果等其他吃食得的银子,只怕也不少,估计得有几十两了吧。
乖乖,好在他们昨天已经见识到了,不然这会指不定得晕不可。
秦大娘等人洗碗时还在想,晌午饭菜又不够卖,看来下午又有的忙了。
但忙了好啊!忙了才能挣更多的银子。
……
从秦大伯那儿蹭了一顿饭回来,许云帆也没闲着,又做了一些吃食备着后,时间已来到四点钟。
许云帆不同秦润他们,没有腕表,没有手机,他几乎摸不准准确的时间,只能估个大概。
现在大家伙都知道他是从海外来的,虽然在大晏朝,十几年都不见得会有海外来的人,但许云帆初到大梨村时,不同于其他村民的装扮,就算他说他不是海外来的,反而还没人信。
许云帆干脆把皮箱里的腕表戴上。
几千万的腕表,要是不能防水防震,能值这个价?
自然的,许云帆也不怕它坏了。
秦大有今天就把食堂要建的大棚建好,明儿就能回村,后天就能开始生产红薯粉。
光有红薯粉和鸡枞油还不够,很多人吃面、吃粉,肉、蛋可以没有,但绝对不能少了辣椒酱。
清陵县所属府城乃至周边几个府城的人,受习俗以及地区因素等的原因,并不嗜辣,但也不全是一点辣都沾不得。
辣椒他们吃是吃,但并未如其他府城那般厉害,可以把辣椒当菜吃,这儿最多是拿辣椒当调料品使用。
秦氏这边的人,也就是在菜园子里种一些辣椒,平时想吃点辣了才会放一点。
但方猎户家不一样。
北方那等较寒之地地区的人吃得了辣,但受土壤以及气温等影响,并不适合种植辣椒,因此,北方地区府城的人,吃的辣椒,基本都是从外地买进。
方猎户之前经常打猎送到镇上酒楼卖,久而久之同里边的一些人认识,得知北方那边需要大量的辣椒,回家一提后,旁的事做不了的方爷爷方奶奶便在山脚开荒出来的两亩地里全部种上了辣椒。
两个老人家勤快,地里的杂草都还没冒头就被斩草除根了,没有其他杂草争抢养份,方猎户家的辣椒自然大丰收。
可不妙的是,就在方猎户一家以为可以靠卖辣椒有所收入时,方猎户去镇上再一打听,心顿时就是一沉。
北方需要大量辣椒这件事,并非只有方猎户他们知道。
虽说因北方太寒,土壤等原因不适合种植辣椒,但周边几个适合种植辣椒的府城百姓,在听说这件事后,会放过这等发家致富的机会吗?
北方府城的商人就算要购进辣椒,为何不从近进货,非得大老远跑到清陵县这边进货?
不说方猎户家,就是听闻此事,不加以考虑便大量种植辣椒的其他村民也悔不当初。
这么多辣椒,就算散卖又能卖出去多少?
今年的辣椒,量大于求,当供给量大于需求量时,通常会导致价格下降,因为卖方之间的竞争使得他们需要降低价格以吸引买家,方猎户家那些辣椒,哪怕全部低价卖出去,只怕也赚不到什么银子。
因此,当许云帆从秦润那打听辣椒的事,秦润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方猎户一家。
既然方猎户家有那么多辣椒,许云帆不在他那买,做什么还要跑其他地方舍近求远?
去往方猎户家的路上,许云帆半路上碰巧遇上了去给秦大树送水的方哥儿。
“方二哥去哪回来?”许云帆迎亲那天见过方哥儿,自然认识人,两人“狭路相逢”的,不打声招呼,不合适。
见到是许云帆,方哥儿上前几步,热情道:“我给大树送些水过去,今儿晌午大有哥回来说他们明儿要用很多茅草,如今的存量可能不够明儿用,让大树还有大前他们去割一些备着,他们几个堂兄弟做事风风火火的,连水都忘了带,我便给他们送些去,你这是要去哪?”
最近农闲了,但就算农忙,按照习俗,没回门前,这新媳妇、新夫郎是不用下地干活的,方哥儿勤快,大树又是自己的相公,得知秦大树上山没带水,他哪坐得住,哪怕是大热的天,方哥儿还是装了水,顶着烈日给秦大树送去,这会已经热的满头汗。
许云帆暗道秦大树平时木讷寡言的,但运气好,能娶到方哥儿这么好的哥儿,不过人家再好,对许云帆来说,还是自家秦润最好,“我要去方爷爷家……”
话没说完,许云帆突然就噤声,甚至示意方哥儿安静。
方哥儿一脸懵逼,不知许云帆要做什么,他刚想悄声问许云帆怎么了,身旁的许云帆突然像只豹子一样的抬腿窜了出去。
许云帆听到了,似乎有人在喊救命。
大白天的,谁在喊救命?
许云帆十几岁时被他外公丢进部队训练过半年,半年的训练,让他耳力过人,哪怕是一点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朵。
有人在喊救命,许云帆顾不上太多,如瞄准猎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击的猎豹一般迅速的跑了过去。
方哥儿:“……”
好好的,许云帆怎么突然就跑了?
不明所以的方哥儿下意识跟着跑了起来。
可许云帆跑的太快,就几个眨眼的功夫,方哥儿的视线里哪还有许云帆的身影?
跑都跑到一半了,哪能直接回去,方哥儿干脆继续顺着小路跑下去。
就在他又跑出几百米远后,方看到许云帆背着个阿叔跑了过来。
上了年纪的哥儿,无论嫁人与否,在大晏朝这儿统称阿叔或者阿伯,汉子则是大叔大伯。
“咋了?”方哥儿气喘吁吁问道。
相比于方哥儿的气喘如牛,跑了一趟来回的许云帆气息平缓,“这个阿叔被蛇咬了。”
“什么蛇?”
“我不知道啊,我到那里的时候,哪里还有蛇的影子,早不知跑哪去了。”许云帆不敢停,边走边说。
“是过山峰。”这时候,被许云帆背在背上的阿叔虚弱的开口说道:“我要死了。”
许云帆有点懵逼,“过山峰?那是啥玩意?”
而且这阿叔也是的,大夫都还没看,救都还没救,这人就说要死了,要不要这么悲观啊?
方才他看到这阿叔手臂上的两个牙洞,大概猜到他是被蛇咬了,加上对方一副有力无气的样子,许云帆不敢多耽搁,即刻采取了措施,想来这人不会那么快凉的。
方哥儿听秦大树说过,他说许云帆来自海外,据他本人所说乃至他表现出来的,确实是富家少爷一个。
既然如此,许云帆不认识过山峰也是情有可原。
“过山峰就是一种毒蛇,”方哥儿小跑在许云帆身边,“它脖颈处又扁又大,看起来和勺子一样,这种蛇……”
顾忌到被咬的阿叔,方哥儿后边要说出口的话被及时咽了下去。
他想说,这种毒蛇厉害得很,咬谁,谁死。
根据方哥儿的描述,许云帆一下子就懂了,“那不就是眼镜王蛇吗?不是,我来村里这么久,就没听说谁被蛇咬过的,这阿叔怎么被咬了?”
眼看就要到村里了,许云帆又问,“眼镜王蛇的毒可不是开玩笑的,他是谁家的啊?让他们去喊孙武过来,赶紧带他坐牛车去镇上医馆看看吧。”
方哥儿才嫁到大梨村两天,几乎没怎么出过门,对村里人家都没有许云帆熟,许云帆这不是问错人了么,“我不知道哇,我这就找人问去。”
这时候,许云帆背上的阿叔说话了,“我就是孙武他小爹。”
“啊,那你不早说。”许云帆调转了一下方向,加快速度就往孙武家里跑去。
第94章 第 94 章 说会,好像也不会
孙武的小爹, 也就是周阿叔心死如灰的说:“许小子,麻烦你把我背回去吧。”
下午时,他在家里闲来无事, 便想去给牛割点牛草, 孙武上山砍柴去了,自家相公又忙其他事, 割牛草的活自然得他来干。
附近的地刚种了玉米, 村里人勤快, 地里一株杂草都没有,周阿叔要割牛草,只能去山脚那边割。
原本田里的干稻草牛也是吃的,可如今孙武一个月几百文的工钱全靠它, 加上牛对村里人来说,又是个稀罕物,周阿叔哪舍得自家牛吃那些干稻草。
结果好了, 他心疼牛了, 这下子是把命都给心疼进去了。
周阿叔后悔啊, 可世上哪来的后悔药吃。
这过山峰贼毒,听说以前被咬过的人, 没几个能活过半个月的, 镇上的医馆对此毒也是束手无策。
周阿叔眼泪吧嗒掉, 不想认命, 可现实又让人无能为力。
许云帆感到背后一阵温热,以为是汗, 待把周阿叔放下,看着哭成泪人的人,他才晓得, 那哪是汗啊,分明就是泪,兴许还有点别的什么。
看周阿叔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自个后背的衣服都给浸湿了,也不晓得自个的衣服得沾了多少鼻涕。
这一刻,许云帆心情复杂,忍着不适,默默的站到一边看着,院里的村民们则是七嘴八舌的不知说些什么。
有的一脸的凝重,有的则是一脸的八卦……
在现代,被毒蛇咬了,只要及时注射血清,问题便不大,可古代能同现代一样吗?
在这里,简单的一个发热就能要人命,更不用说是被眼镜王蛇这样的毒蛇给咬了。
医疗条件的落后,便意味着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他家还有两个小家伙,小秦家又是在村里,附近十里八村就只有一个大夫,平时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不是熬过去就是去隔壁村找这大夫,甚少有人舍得花银子去镇上看大夫。
说白了,镇上医馆的大夫,那是有点真材实料有点本事的,而村里的大夫,听说以前在镇上给大夫当过两年学徒,后来出来自个单干了。
这样的大夫,除非特别有天赋,自学成才,否则,医术堪忧。
事实证明,这大夫的本事也就一般般,听说早年有个孩子半夜发热,孩子父母连夜把孩子送他家里去,因为孩子烧的厉害,大夫下药太重,最后白白可惜了一条人命。
饶是医出过人命,一些村民来不及去镇上的,也只能找到他那,死马当活马医。
以前许云帆没想到这些,如今突然就想到了。
人吃五谷杂粮,哪能没个头晕慢热的时候,这里的医疗条件这般落后,真要头疼发热了才跑去医馆,要是大半夜的可咋整?
不行不行,看来他得在家中备着常用药品才行。
方哥儿跑去喊人,路上人家看他跑的急,不由问他出啥事了?
“周阿叔被过山峰给咬了,我得赶紧去把孙武喊回来送他去镇上。”
经过方哥儿这么一应,不一会功夫,其他人都知道周阿叔被过山峰咬了。
院子里很快来满了孙氏的人,大家伙脸上表情很是沉重,一些阿叔纷纷进屋看情况。
有的阿伯拉住赶回来一脸恍惚的村长道:“阿武呢,赶紧让他回来,这……这可咋整啊,好端端的,怎么就被过山峰给咬了呢。”
孙爷爷此刻都已经腿软了,哪还架得了牛车,因为年纪上来了,受不了大刺激,孙武本家的几个大伯大叔直接把孙爷爷架到自个家里去。
孙武回来了,路上便听方哥儿说了他小爹被毒蛇给咬了,一下子,孙武只觉得眼前一黑,头脑一片空白,双腿一软,人都要差点撅过去。
好在秦大右一巴掌拍过去,骂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去把周阿叔送医馆去。”
虽然明知,被过山峰咬了,送医馆也是无济于事,可不试试,谁甘心啊!
也许周阿叔命好,大夫就能把他医好了呢。
直到傍晚,秦润几人跟着孙武的牛车回来了。
得知许云帆晌午在秦大伯家蹭的饭,秦润心疼及了,一回到家就给许云帆洗锅做饭。
秦润他们回来的时候,许云帆听到动静了。
倒不是说牛车的声音太大,而是因为牛车上有周阿叔,孙氏那边的一些婶婶阿叔见了,从村口就开始跟在牛车后面,一路哭着回来。
周阿叔这么快就回来,其他人不用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要是有的救,医馆大夫会让他留宿一宿看看,若是……那便打哪来回哪去。
自古以来,其他毒蛇咬人,有的大夫尚且能救,但过山峰这类毒蛇乃是毒中之毒,毒物中的极品辣条,很多大夫对它的毒都是束手无策。
村长家一下子去了很多村民,许云帆扶额叹道:“润哥儿,我们是不是也得去村长家看看?”
在村里,村长可以说是个大人物了,人家家里出了这种事,其他村民都去看了,他们不去,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是得去的,待会我再去。”秦润回着话,手上的活不停。
“周阿叔那蛇毒,大夫没办法解吗?”许云帆现在无权无势,除了做生意当夫子之外,其他方面一点风头都不想出,可他难道要因为怕事,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消失吗?
而且他的“百宝箱”早不出现那只针、同那小瓶血清,偏偏在他回来打开时出现了,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已有安排?
秦润摇摇头,神情落寞,难掩哀伤,“没办法,那是过山峰,不是一般的毒蛇,一般的蛇毒,大夫还能解,可过山峰的毒太厉害了,我听说之前镇上的大夫有试过的,结果那人还是没救回来。”
想到回村时,孙武一边赶着牛车,一边掉眼泪哭的直哽咽,秦润心里也不好受。
之前秦父去的时候,他也是哭的直打嗝,秦安又哭闹不止,当时就是周阿叔跟着秦氏的人过来把秦安抱走了,那几晚,都是他们在轮流照顾着秦安。
周阿叔早年是同秦氏的人一同逃灾到大梨村来的,秦氏之所以要逃灾,是因为他们居住的地方发了大水,整个村子都被水淹没了。
水灾之后,浮尸遍地,最容易引发瘟疫,当地县令为了埋葬被淹死的家禽等事物,手下的官兵都派了出去,自然无法兼顾到受灾的群众。
县下百姓流离失所,就是镇上也是十室九空,只留下被洪水肆虐后的满目狼藉,周边村民不得不开始拖家带口去往其他府城寻求出路。
周阿叔的家人在那场水灾里都去了,秦老看在同村的份上,不忍心丢下他一个孩子,这才把他带上。
逃灾逃灾,要是有的吃有的喝,谁还会逃灾?
秦氏一族的人本就忍饥挨饿,要是再带上一个孩子,便意味着多一个人同他们分那几口口粮。
在逃灾之时,因为饥饿,有甚者更是会易子而食,但秦氏的人还是把年幼的周阿叔带上了。
并且一路带着他来到了大梨村,在各家各户安顿下来后,才专门给他搭建了一间房子。
而在此前,周阿叔都是跟着族长奶奶一起生活,所以算起来,他也是秦氏的人了。
因着这份恩情,哪怕周阿叔后来嫁人了,他同秦氏的人感情依旧如初,并未生分。
也是因为周阿叔,孙武跟着秦氏年轻一辈的汉子才走的那般近,孙大河上小秦家闹事时,他才跟着“凑热闹”,不仅跑去喊秦大娘一家,还跑回家把他爹给喊了来。
看在周阿叔的面上,村长多少也是有点偏袒秦氏这边的人,但有的事,他不好在明面上做的太明显,许云帆看不出村长的偏心,还以为他是个明辨是非的大叔呢。
感情那天村长呵斥李家人,全是因为偏心秦润啊!
秦润一边炒菜,一边回忆着说:“哥儿本就不比女子,周阿叔因为身子骨不好,嫁给村长这么多年也就只生了孙武一个孩子。”
家里只有一个孩子,按理来说,压力不大,但周阿叔身体本就不好,这些年大病小病不断,村长又是个疼人的,时常去镇上给他抓药,哪怕早年村长有点家底也经不住这么掏。
“周阿叔身体不好,村长便不怎么让他下地干活,父亲刚走的时候,周阿叔还把安哥儿带过去照顾了一个月,奶奶年纪大了,又要带我去干活,安哥儿都没时间带,平时都靠周阿叔帮忙带,我们干完活了再去把他接回来。”
后来秦润大了,知道各家有各家的难出,哪怕吃野菜,他也不愿去“打扰”周阿叔。
对秦安来说,周阿叔对他的恩情不可谓不大,同孙武坐牛车回来,秦安哭了一路,家都不回,跟着周阿叔一道去了村长家。
听到这,许云帆哪还坐得下,抽出灶台里的木柴插到火灰里去,“那我们现在去村长家吧,周阿叔应当还有得救,今儿发现他的时候,我就给他初步处理过了,眼下不过过去一个半小时,来得及。”
“什么来得及?”秦润听的没头没尾的,满脸的茫然。
许云帆拍拍手上的火灰,“就是去救你周阿叔啊!哎,人家对咱们家好,我总不能冷心冷肺的看着他去死吧。”
那样的话,日后他大抵要受良心谴责很长一段时间了。
秦润连锅里的菜都来不及盛起来,眼睛瞪的溜圆,因为激动,以至于呼吸急促了两分,话都说不利索,“云帆,你……你有办法?”
这会,秦润只觉得自己对许云帆的了解认知过于片面了。
他以为许云帆就会做些吃食,懂些菜谱,通读四书五经,其他的应该就不怎么会了。
可许云帆方才说了什么?
连镇上济世堂的大夫都没办法解的蛇毒,许云帆居然说他可以解?
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许云帆居然还会医?
这些事,他之前为何不说?
之前问他有关他的事,许云帆只说他家有点钱,他学的杂,父母亲甚至为此专门请了夫子对他进行一对一辅导。
秦润一直以为,这个所谓的辅导,不过是学识上的辅导,从未想到旁的。
许云帆从柴房里出来,发现秦润似乎还在走神,上前伸手在人眼前上下晃了晃,右手腕表赫然反射出一道银光,“好了,赶紧走吧,多耽误一刻钟就多一分危险。”
秦润一下子就注意到许云帆手上带着的东西,虽不知是何物,但看起来似乎很贵重的样子。
跑去村长家的路上,秦润欲言又止,终是按耐不住,“云帆,你还会医?”
这个问题对许云帆来说,不太好回答。
医学方面的书,他看过,很多理论是懂了,可没实践过,他敢说他会吗?
不能!
当年被送去训练,他外公也是个铁人,对许云帆,那是不拿他当外孙看,在外公眼里,只要进入部队,哪有什么外孙,有的只有手下的一群兵。
他把许云帆操练的够呛,甚至还把他丢丛林里训练过,要进行这项训练,前期必定是进行必要的急救知识教育的。
因此,如何解蛇毒之类的,许云帆会,但你说要给人动刀,那他不会。
许云帆老实说:“理论上是会了,可没实践过,我怕我在这方面是属于那种眼睛大脑好像会了,可这双手不会。”
秦润:“……那也很厉害了,既然这样,你有把握吗?”
许云帆同秦润跑的快,许云帆气息依旧平稳,这得益于他是练过的,“这个,应该没问题吧。”
秦润一噎:“……怎么说?”
“我这里有一支血清,”许云帆把血清、针管拿出来,“在我们那边,被毒蛇咬了,只要及时做好措施,并在一定时间内注射血清,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但各人体质不同,所以,我不能非常肯定的告诉你,我会有绝对的把握。”
他不能,就是专业的人在这,只怕也不能肯定的点头。
“试试吧。”秦润说道,加快速度跟上许云帆。
村长家此刻已经挤满了人,周阿叔精神看起来似乎还不错,只是神色悲戚。
孙武跪在床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就是村长都佝偻着脊背,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来的人大多都是孙氏这边的人,秦老秦大娘他们几家人都过来了。
有的阿叔哥儿不知说了什么,呜咽呜咽的就哭出声。
许云帆:“……”
都还没怎么样呢,人还好好的,哭丧呢这是。
“云帆,过来。”秦三担心许云帆在这一个人都不认识,招手让他过来。
许云帆对秦三点了一下头,跟着秦润穿过人群朝床边走过去。
“许小子。”见到许云,周阿叔挣扎着坐起来,对他招手,示意他过来。
在医馆的时候,他听大夫说了,被过山峰咬了之后,他还能这么好,是因为前期处理的好。
大夫还问是谁给他处理的,要不是及时处理过,只怕他这会早凉了。
再说了,许云帆背他回来,给孙武一份工作,这两份情,他记着,中午时因为害怕,许云帆又在镇上忙,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他都还没同许云帆道过谢。
这会已然知道他的结局是既定的事,周阿叔倒是冷静下来了。
许云帆来到周阿叔跟前,看他精神还不错,抿了下唇,喊了一声,“周阿叔。”
“许小子,你坐近些来,阿叔有话想跟你说两句。”周阿叔精神好,但语气里不免透出一股虚弱感。
许云帆听话的坐在他床前边的凳子上,孙武抬头看了许云帆一眼,抹了把眼泪,乖乖挪到一边。
“周阿叔,你要跟我说什么?等你好了咱们再好好聊聊,来,我给试试看。”
要注射血清,得做过敏实验,不过皮箱里没有其他东西,想来周阿叔是没有超敏反应的。
周阿叔一哽,心说,还过几天,等过几天,他都不在了,许云帆还能跟鬼聊天去?
“我被过山峰咬了。”
“我知道啊!”许云帆瞥了周阿叔一眼,他耳不聋,眼不瞎,哪能不知道啊!
秦大娘见着秦润来了,抹了一把泪,压低声音同秦润交谈,“怎么这么快过来了?许小子吃过饭了?”
以前不知道,今晚秦润急着赶回来,秦大娘他们才知道,许云帆做什么事都行,唯独做饭做菜做的烫手。
怕许云帆饿着,秦润才急着赶回家,就为给许云帆做饭吃,生怕他饿着了。
“还没,他听说周阿叔的事,过来看看。”秦润看眼周阿叔,走了过去,“周阿叔,你让云帆试试。”
“试试,试什么?”其他人不解道。
第95章 第 95 章 其实他们比我还差一点点……
许云帆拿出血清、针管, 开始脸不红,心不跳的胡编乱造:“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我家里给我准备了一些药, 其中就有解蛇毒的药, 周阿叔,就那什么, 既然大夫都说你没救了, 不如让我来试试。”
反正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让他试试,活了,皆大欢喜,要是血清不起作用, 你也没啥损失啊!
周阿叔:“……许小子,你说啥?”
“看到我手里的针管了吗?我现在就给你扎。”多啰嗦一句话都是在浪费时间,许云帆从坐下开始便一边回周阿叔, 一边抽血清给周阿叔扎针。
孙武等人还没反应过来, 就是周阿叔也没理清许云帆的话呢, 感觉一阵刺痛后,再看许云帆, 人家已经拔针了。
村长几步上前, 猛的抓住许云帆手臂, 盯着他手里的针筒看, “许小子,你给你周阿叔打了什么?”
要是没看错, 许云帆放才拿着这玩意从小瓶子里抽了什么东西出来,然后再将其打到他夫郎的体内。
“就是血清啊。”许云帆收好针筒,并不打算把它随意扔了。
在场的人一个个愣了神, 不是,方才许云帆说了啥?
他们是不是悲伤过度,以至于出现幻听了?
还是许云帆在开玩笑?
他方才说什么,他居然说,过山峰的蛇毒,他可以解?
这……不可能吧!
镇上济世堂的大夫对这蛇毒都无可奈何,许云帆怎么会解?
难不成,除了做生意,他还是个大夫?
如此,那可了不得,这个小汗子真真是厉害了。
孙武抹了一把快流进嘴巴里的鼻涕,想要抓住许云帆,却被许云帆借故收针筒的动作避开了。
想拿刚刚抹鼻涕的手碰我?
门都没有。
“你要干什么?”许云帆深怕他躲了,孙武不放弃还要抓,赶忙问道。
孙武激动的又用小手臂上的衣袖擦了把泪痕,“云帆,你说你能解我小爹的蛇毒,是真的吗?”
许云帆:“真不真我也已经给周阿叔打针了,放心吧,应该没问题了。”
“真的已经解了?”孙武问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许云帆解蛇毒就这么简单?
要是其他大夫,只怕还要用草药敷,熬药、喝药,放血等等,总之步骤就是很麻烦。
反观许云帆,就扎那么一下便可以了?
他们怎么那么不敢相信呢。
许云帆不厌其烦的点头,“嗯,能做的,见到周阿叔时我就已经做过了,如今又注射了抗蛇毒的血清,问题不大的,放心吧!”
皮箱出品,难不成还有假货?
那必须不能。
秦大娘上前几步,“许小子,你还会医?”
好家伙,这话又问出众人的心声了。
有点点心虚的许云帆:“……会一点,就一点点。”
他这话不假,普通的感冒发烧,跌打损伤等他确实会治。
许云帆说的会一点点,在其他人看来却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毕竟他们不知许云帆口中的‘一点点’的局限在哪,反正在他们看来,会解蛇毒,这还叫只会一点点?
这已经很厉害了好吗。
许云帆怕不是对‘一点点’有什么误解?
“许小子,你太谦虚了。”一阿叔破涕为笑,欣慰的坐到周阿叔身边,关切询问:“周哥儿,感觉怎么样?”
周阿叔沉默片刻:“……好一点点了。”
其实他现在好像没啥感觉,但听了许云帆的话,心里突然就轻松了很多,好似那颗压在他心头的石头落地了。
还没活够呢,谁不怕死?
其他人怕不怕,他不知道,反正他是不想死的,都还没有享受儿孙满堂之福呢,他哪里舍得死。
许云帆走到秦润身边,“润哥儿,我给周阿叔打好抗蛇毒的血清了,我们回家吧。”
“好。”秦润松了一口气,上去同周阿叔说了几句,这才同其他人说要回去了,许云帆还没吃晚饭呢。
“哎,那赶紧回吧,许小子,今晚麻烦你了。”得知夫郎可能会没事了,村长终于从恐惧中脱身出来,对许云帆的态度不可谓不好。
许云帆发现在场的人,貌似有一两个是李氏那边的人,眼眸微转间,嘴角带着一丝桀骜不羁的轻狂:“客气了,我并非什么大夫,之所以会来,也是因为周阿叔对我家润哥儿兄弟好,他有事了,我们能帮的自然要帮。”
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许云帆会出手帮忙,不是他过于热心肠,而是看在周阿叔对秦润兄弟好的面子上。
所以日后,得知他能解蛇毒也好,还是觉得他是个大夫也好,不要以为他会像其他大夫一样,你上门求医问药了他就得出手。
许云帆说了,他不是大夫,会帮忙,也是看在秦润的面子上,那些对秦润兄弟不好的,就是你们跪他面前,他不是大夫,他要怎么帮你?
又能怎么帮你?
听到许云帆这番压迫感十足的话,李氏的人讪讪的,尴尬的不敢直视许云帆似笑非笑的目光。
许云帆说的不是他们,却让听到这番话的李氏人面上一阵火辣,谁让他们李氏这边的人做的确实不厚道。
秦润跟老汉穿小树林、被贼人吃了便宜等等这些传言,不是秦氏传出去的,也不是孙氏传出去的,更不是那些非礼过秦润的人说的,而全是李氏这边的人胡言乱语,诋毁秦润,才会将这些子虚乌有的事传的有板有眼,好像他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过了一样。
如今因为许云帆,李氏的人可不敢再说秦润的坏话了,没看到李婶如今说话嘴巴还漏风着吗,他们要是再敢传秦润的谣言,被许云帆听到了,这人指不定反手就能给他们一巴掌,将他们的门牙都给打掉。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这么容不下秦润。
但许云帆大概猜到了。
一山不容二虎,李家人因着李云飞,在村里倍有面子,可秦父也是童生,以至于,李云飞便不是那个唯一了。
李家人记恨秦父当年的那一巴掌,父债子偿,秦父去了,秦润自然要替秦父尝还承担李家的报复。
李家人逢人就说秦润这不是那不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积非成是,听的多了,对于只会闷头干活的秦润,李氏的人哪怕不同秦润接触,听李婶的话,潜意识里,大家伙便认同李婶的话了。
一个不检点的哥儿,谁会喜欢?
一个人说你,那可能是他的问题,但如果是两个人三个人乃至更多的人说你的不是,那么,八成就是你有问题了。
因此,一些李氏的人,哪怕不知真相,但听这么多人对秦润不满,说明秦润这个哥儿是真的品行不端。
许云帆旁的话不多说,牵着秦润的手往回走,徒留一院目送他离开的众人。
这下子,不止秦氏,李氏、孙氏的人都知道了,秦润捡回来的小汉子不得了哦。
现在在镇上做生意了还不算,居然还雇拥了孙武一行人,如今竟然还会医术,这人咋这么厉害哦?
秦润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捡到这样的小汉子回来,日后,不是小秦家要求他们,而是他们要巴结小秦家了。
有些仇,有仇必报的许云帆不会一下子直接报复回去,他要让他们慢慢的体会到,“莫名”被人针对的不安、不解是什么滋味,秦润因他们受到的所有委屈,不报回去,他这个相公当的着实窝囊。
每次见到李氏的人,耍耍嘴皮子就能让他们陷入不安恐慌之中,何乐而不为呢。
“云帆,你手腕上这个是什么?”秦润没多问许云帆为什么要特意说那番话,他又不是傻子,知道许云帆是在在替他出气呢。
他知道的。
这个小汉子,他的小相公就是这么好。
“这是腕表,我拿来看时间用的,你喜欢?”许云帆转了转腕表,如果秦润喜欢,他倒不是不能割爱。
秦润答非所问,“你戴的很好看。”
不知是腕表衬手还是反之,秦润就是觉得,这只手戴上腕表后,竟是异常的好看、贵气。
“呵呵,这是我大哥买给我当二十岁生日礼物的。”几千万的货,戴着能不好看?
“你还有大哥?”
“是啊,你不知道吗?”许云帆瘪嘴,“我都知道你有个弟弟,你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哥哥?”
秦润:“……”
许云帆真的有二十岁了?
这突如其来的小脾气,这人最多两岁,不能再多了。
“我家的情况,你亲眼所见了,你……上次我都忘了问你,我只知你父母皆是生意人,爷爷外公也是大有来头,其他便不清楚了。”
“那你怎么不问我呢?”
许云帆挠挠头,神态略显不满,“咱俩都处对象了,你要认真点啊,虽然,你处的是我这个对象,日后嫁的人也是我,不是我的家人,但了解我的家庭成员也是你了解我的一部分啊。”
秦润一哽,“那你家里还有哪些人呢?”
许云帆有问必答,“我还有一个大哥,至于我叔叔他们一家,人口也简单,我叔叔婶婶就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我堂哥,国家研究所里的,平时不怎么能见到面,我大哥现在接手了我妈妈的企业,算是霸道总栽一个,当然,单看我就知道,我长成这样,我们许家的男人想差也差不到哪去,我大哥堂哥当年还是校草来着。”
许是太久没说到家里人,许云帆有点止不住嘴,“你知道校草是什么吗?就是学院里最好看的那个,他们学历也高,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要……呃……其实他们也就那样了,可能有些方面,比我还差一丢丢。”
说着,许云帆用大拇指对着小拇指比划了一下,露出一小点圆润的指尖,“真的,你别不信,我爷爷奶奶他们都说了,其实我比他们还优秀一点点。”
不知为何,秦润听得出,许云帆上面那句话,好似有所顾虑,话题被及时卡住了。
“还有呢?”
秦润还想知道,比如,许云帆说的这个所谓的企业是做什么的,哪知许云帆又跟之前一样,理所当然的说:“没有了,就这些了,毕竟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是工作狂,已经没什么好介绍的了,我觉得你应该着重了解一下我,毕竟跟你处对象的人是我,又不是他们,我这个人就不用多说了,有多好,多会宠夫郎,想必你都见过了,我这人,不仅有一个幽默风趣的灵魂,本人又富有责任心,积极向上,乐光开朗,日后要是继承家业,也得是小霸总一个,当然了,要是我想,我也可以继续深造,其实想想,我爷奶他们没说错,要是我真的努力起来,确实要比两个哥哥优秀那么一点点,言而总之,就是,我也不差,一样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了。”
许云帆说的心虚,完全不敢看秦润。
这番话说的有点大了。
不说还不觉得,一说了才发现,他大哥、堂哥,要事业有事业,要长相有长相,要学历有学历,可以说是要啥有啥,简直是女性心目中完美的白马王子。
唯独他,与两个哥哥一对比,貌似除了一张脸,其他方面,可以说是一无是处了。
人家有事业,他呢,博士毕业后就成了无业游民,无所事事,全球各处跑。
与两个兄长比起来,他确实不够看。
谁不想在恋人面前展现出最好的一面?
更何况还是好面子的许云帆。
秦润拿许云帆是一点折都没有,上一刻,他可不是这么说的,偏偏这人说话前后自相矛盾的同时,他还能圆回来,说的理所当然,头头是道,一本正经,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
“既然你这么好,之前就没有跟其他人交往过吗?”
秦润想,许云帆那个世界,想来应该有跟自己一样“厚脸皮”的人,只要他们跟自己一样,没准就能把许云帆追到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