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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头,“没有,只是留下一些深刻的记忆。”

她担心,自己真的会忘记虞九舟。

第126章

正统元年, 是会举办恩科的,京都那边延续了迟晚的监考方式,弄得很严格。

听说很多人都大骂迟晚是魔鬼, 怎么能想出来这么多办法来防止作弊。

当然了,谁敢骂迟晚啊, 她可是学子的偶像,特别是寒门学子, 听到有人骂她,等着挨喷挨骂吧。

而迟晚,则在准备跟南越的谈判事宜。

谈判定在了二月底, 双方大军一个都没有来。

段锦弦身后带着几个人, 还有几十个护卫,迟晚同样带了这么多人。

双方实力至少从表面上对等,谈判桌放在空旷的地方,一眼望过去,埋伏是别想了。

她们都做好了准备,只为了给各自争取最大的利益。

宽阔的地方,一张长桌,双方各占一半。

看到迟晚的到来, 段锦弦扬起一个笑脸,“迟晚, 又见面了。”

迟晚点头, “王女。”

两人还没有熟悉到,可以直呼姓名的程度。

双方的谈判代表, 大周方迟晚,南越方段锦弦,落座完毕, 谈判准备开始。

谈判之前,迟晚让人收集了南越的很多情报,她也弄清楚了南越为什么要和谈,南越所谓的二十万大军,那是出动了国力的一半,南越本来就是一个穷苦的国家,养活二十万军队,对国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到目前为止,南越的二十万大军,已经开始回撤了,边境只剩下了七八万大军。

另外的一些将士,该回家干嘛就干嘛,春耕了要干活的,南越也无法支撑这么大规模的战争了。

也不是说南越就没有战斗力了,南越留下的都是一些善于小规模作战,游击战的人,缩在雨林里,偷偷摸摸地给人一击,人的尾巴都没有摸着。

南越的战斗模式更加的神秘,才真是让人睡觉都不敢闭上眼睛。

面对这么难缠的对手,迟晚跟虞九舟都觉得,和谈比继续打下去更好。

至于炮轰南越,大周的火器又不像现代那么厉害,顶多相当于明中后期了,想要灭了南越肯定是不可能的,最多打个南越半残,自己恐怕也会经受不少的损失。

能和谈肯定是最好的,看段锦弦的态度,好似两人是老友,并非敌人一般。

不过也对,谈判一开始,总要营造出一种相对友好的氛围,这样才能谈起来。

然后开始各自说出自己的条件,是否同意对方的条件,最后签订合约。

总体来说,应该是一个友好的氛围。

段锦弦身边有一个官员,开始说南越的条件,“我们南越的条件不高,你们大周得承担我们此次的军费,并且三倍归还,以及……”

“好了,不用再谈了。”

迟晚直接打断了对方,“我是第一次听说,入侵者让被入侵者承担军费,无耻者常见,无耻到你们这样的少见。”

迟晚旁边的礼官愣住了,还没开始谈呢,就直接拒绝了吗?

那叫他们这些礼官来做什么?礼部侍郎小心翼翼地扯了下她的衣袖道:“驸马,我们还没开始吵……不是,还没有开始谈呢。”

他们这些礼部官员肯定不会答应南越这么无理的要求,但流程都没走,是不是太快了些。

迟晚直接起身,“不谈了,对方毫无诚意,狮子大开口,搬起碌碡打天下,它南越以为我大周怕他们?”

她就要离开,不想给南越的人一个眼神。

段锦弦立即轻笑一声,随后开口,“今朝莫急,你若不喜谈这些,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条件,你不妨考虑考虑。”

迟晚冷冷地看过去,“不用考虑了,本驸马也说说我大周的条件,你们滚出大周,并称臣,每年上贡金十万,银百万,象十头,犀牛石头,沉香千斤,乳香千斤,龙脑香千斤,还有你们南越的特色工艺,用金银等制作的一千件,丝绸万匹,棉布万斤,陶瓷什么的本驸马就不要你们的了,毕竟你们的瓷器比起我大周,摔了都没人要。”

她不想听南越胡扯,也不想听段锦弦胡扯,什么东西,入侵者也配让大周出军费。

“驸马不觉得要得太多了吗?”南越官员起身。

“哼,二十万大军的花费的三倍就少吗?”

二十万大军平均一个月的花费在五十万两白银左右,大半年过去了,那就是几百万两银子,况且是三倍,显然南越还有别的条件,他们敢开口,她为什么不敢?

迟晚冷哼了一声,“南越没有诚意,还想从我大周抢吗?”

这时,她身边的礼部侍郎高声道:“从古至今,没有一个入侵者配在被入侵者面前提要求,想要钱?那你们来打啊,真以为我们大周怕你们,你们南越支撑大军这么久,怕是早就国库空虚了吧?还装什么强者,你们有实力还能跟我大周和谈?相反,我们大周能跟你们和谈,那是看在你们南越历代称臣,进贡我大周的份上。”

“要知道,是你们南越入侵,也是你们南越提出的和谈,今日我们大周的驸马,秦玉王亲自来了,便是想好好地谈,而你们毫无诚意,既如此,那就打,我大周从不惧怕外敌。”

礼部侍郎说完满意地坐下,她觉得这就是自己的高光时刻,要不然大老远地从京都跑来,一言不发的就回去,那可还得了。

她的前辈告诉她,谈判嘛,那就是跟人家大吵一架,吵赢了就行,别管过程是怎么吵的,否则就对不起在外面征战的将士。

他们是文人,但在这种时候,文人也不能太拘着了,该骂就骂,大不了打一架。

迟晚也惊呆了,她是听说过有些谈判会比较激烈,没想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礼部侍郎这么能说。

不过说得对,想让大周赔款,想得美。

段锦弦终于开口道:“此事也不是不能谈,南越也是被贵国的宝安王给蛊惑了,这才派兵前往,并非南越想要进攻大周,三倍军费倒是不必,只要承担南越此次的所有花费就好,毕竟我们南越也是被贵国骗了。”

甩锅?还真不要脸。

迟晚垂眸,随后坚定道:“我大周,不称臣,不纳贡,不割地,不赔款。”

“走。”

她起身就离开,身后的人连忙跟上。

而还坐在座位上的段锦弦笑了,笑得很是开心,然后大声喊道:“今朝,我们还会见面的。”

迟晚理都不理,骑马就离开了。

她也算明白了,南越根本没有和谈的诚意,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和谈。

不想和谈,却在撤兵,该不会让军队分开,不停地骚扰抢夺岭南吧?

以南越军队的灵活,要真是这样做,确实会对岭南边境造成影响。

迟晚在不停地思考,南越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知己知彼才行。

回到军营第一件事,她就让人去给南越的探子传达消息。

南越没有物资支撑大军作战了,但是小规模的军队,进行抢夺补贴家用是可以的,只是这样一来,这场战争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而得到迟晚回来的消息,岭南王第一时间就过来了。

看到迟晚的那一刻,岭南王就知道事情不顺利,“我听说没谈妥?”

她来得比较急,她的人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就只能来问迟晚。

迟晚点头,把在谈判桌上发生的事情说了。

岭南王愤怒道:“无耻,真当我大周打不过他们吗!”

“指挥使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迟晚当然不想跟南越耗着,这么久没有回京都,孩子都满一周岁了,更何况,她想马上见到虞九舟。

她正在不断地遗忘,遗忘的东西太多了,她感觉自己连强烈想要见到虞九舟的想法都在变淡。

这样一点点遗忘的感觉,让她感觉到了无比的痛苦。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快点儿见到虞九舟,只有见到虞九舟,她才有可能好起来。

只是岭南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迟晚沉思了一会儿,下定了主意,“打。”

岭南王有些惊讶,但没有反对,“好,那就打。”

是该给南越一个教训了,至少跟北宁一样,打到他们数十年不敢来犯。

“你领军到南越轰炸,段锦弦这边由我拖住。”

相比南越轰炸,段锦弦这边更难缠。

南越留下的这七八万人都是精锐,想要阻拦他们的脚步可不容易。

岭南战场上,迟晚是指挥使,岭南王只是犹豫了一瞬,便点头道:“遵令。”

……

三月中旬,迟晚带领三万人,放火烧了南越的营帐。

之前不懂是因为她在做隔离带,她可不想让整个岭南着起来。

岭南王带着人已经到了南越,两人约定的时间是最迟三月二十日,必须动手。

迟晚的人太少,未必能拖住段锦弦,只有岭南王那边成功了,这场仗她们才算是赢了一半。

另一半就是段锦弦撤兵回到南越,她们才算是大获全胜。

三月十九日,岭南王对南越的轰炸开始,炮火可覆盖范围,超过两米的植物都没有,更别说建筑了。

三月二十一日,段锦弦得到消息,她没有选择撤兵,而是不管不顾地再一次进攻岭南。

迟晚没办法,只能收缩军队防御。

但段锦弦是声东击西,抢了东西就走了,没有真的进攻大周。

还好迟晚早有准备,收缩大军的时候,连百姓都带回来了,尽管留下了一些物资,但损失不大。

四月七日,段锦弦路过神漫河被岭南王伏击,由于队伍分开分批撤退的,损失也不算太大。

但岭南王受了重伤,是被抬着回来的。

伏击这件事迟晚不知道,要是知道她肯定不会同意。

段锦弦的人都是分成小规模地离开,还有很多人潜伏在雨林当中,一不小心就被反围攻了。

还好岭南王让人押送大炮跟投石车走另一条路,不然带着这么多的重家伙,她都不一定能逃走。

所幸,人是回来了。

迟晚只能继续留在岭南,等岭南王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她才能回京都。

时间一直来到了六月,迟晚才准备回京都。

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出问题了,她只知道,打完仗自己应该回京都。

中间她还到螺碟寨找到了阿婆,正如医者所说,她去了直接说自己找阿婆,就有人领她过去了。

阿婆看了她一会儿,只说了一句话,“忘川会让你忘记最爱的人,但最爱的人,也会让你想起。”

这个意思就是,解药是一个很玄乎的事情。

慢慢地,迟晚发现,她忘记的不仅是虞九舟,是跟和虞九舟有关的一切。

她从穿过来开始,每一天都跟虞九舟有关,哪怕没有跟虞九舟相处的一天,她的脑袋里想着的也是虞九舟。

如果是忘记跟虞九舟相关的一切,那穿越过来后的所有,她都会忘记。

逐渐忘记这件事,就跟得了阿尔兹海默症一样,在清醒中逐渐糊涂。

迟晚踏上回京都的路时,她的记忆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

她想不起来跟虞九舟的相处,想不起来自己有孩子了,有的时候甚至想不起来她到岭南做什么。

回京都的路上,迟晚运转着内力,还在自己的头上扎针,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突然,外面大喊一声,“有刺客!”

迟晚连忙拔掉头上的银针,做好迎敌的准备。

这支千人队伍在大周境内不算少了,安全回去没什么问题的,她也想不出,谁敢在大周境内拦截她的队伍。

她撩开窗帘看了一眼,是乖儿军,这支在段锦弦回南越前就消失了的队伍。

她现在还没有离开岭南境内,这里雨林很多,乖儿军不知道钻到哪里,现在竟然跑出来了,还是拦截她的队伍行刺。

迟晚蹙眉,可是她的大脑很是混乱,不想忘记的情绪,还有不断忘记这件事,让她几乎无法判断当下的情况了。

下一秒,一把剑挑开了马车的门帘,两人对视。

迟晚眯起眼睛,手也抓住了旁边的刀,要不是对方穿着自己人的衣服,长相还很熟悉,她会毫不犹豫地动刀。

来人看见她把手放在刀柄上,先是一愣,马上就反应了过来,“驸马,刺客太多了,还请随我离开。”

迟晚直接拿刀指向来人,“出去。”

“驸马,你为何对我用刀?”

此人一脸的难以置信,很惊讶迟晚用刀指着她。

“滚。”

迟晚带着愤怒的声音响起,她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可这个时候溜入她马车的人,都未必是自己人。

“驸马,你不记得我了?”来人试探地问道。

迟晚也不再犹豫,挥刀就砍了过去。

如果能有一个人能察觉出她失去记忆,那这个人必定得是……得是……

是谁?

迟晚愣住了,手里的刀都顿了一下。

来人的袖子里面立马放出来一只飞虫,这只虫子飞到了迟晚面前,她觉得自己的血液中有什么东西在沸腾,想要把面前的这只虫子吞噬一般。

她这是怎么了?

迟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竟然摸到自己的血管。

猛地,面前的虫子冲到向她,她下意识地挥手去拦住,由于大脑的混乱,她的动作迟钝了不少,没有挡住飞虫,虫子扑到她的脖子上,趴在上面咬了一口。

她感觉到虫子好像钻入她的血管里了,最后跟血管里的另一只虫子碰撞,紧接着,它被吞了。

迟晚迷迷糊糊的就要晕倒,闭上眼睛前她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很轻也很温柔,但不是她喜欢的那种。

“抱歉,我没想到你这么爱她,能抵御这么长时间忘川的侵袭,久久都没有失去记忆,也让你更加痛苦,这只蛊虫是我精心培育的,忘川吞了她,就会实力大增,我会带你回南越,等你跟锦弦成婚,你就是南越的驸马,忘了大周,也忘了虞九舟吧。”

忘了虞九舟?

不,不能忘。

她知道了,是蛊虫,面前的人是夕雾,那个信国公部的参将,用抓到信国公的功劳,成功混入队伍,并且能跟她接触。

那蛊虫是什么时候入体的呢?

她一时间没有想明白,因为她不太记得了,当务之急,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迟晚拿出一个小哨子,放在唇边用力地吹了一下,声音响起,马车立马被分开。

一道道黑影出现在了马车旁边,两个人朝着夕雾冲过去,两个人去抱迟晚。

剩余的人警戒在周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哪怕是自己人。

在回京都前,迟晚召集了身边的暗卫,并且下了一道死命令。

只要她吹响哨子,无论什么情况,都要把她带到虞九舟身边去,就算她自己反抗也是。

吹响了哨子后,迟晚才放松下来,任由黑衣人把自己带走,随后彻底地晕死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晕倒后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道再次醒来,她是否还拥有一点点的记忆,她只知道,只要把她送到虞九舟的身边,对方一定会把自己送走的。

要不是最后的适合,她不小心碰到了右手的伤口,可能她还没有办法想起虞九舟的名字呢。

她不敢想,如果虞九舟发现自己不记得她了,该有多么的伤心。

她不想遗忘,可是身体里面的那只虫子,非要让她遗忘。

……

京都皇宫朝堂之上。

虞九舟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恍惚,心口剧烈的疼痛起来,她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她立即扭头看向旁边的春归,“迟晚走到哪了?”

“回陛下,按照路程来说,王上今天应该要出岭南了。”

虞九舟现在是皇帝,很多人叫迟晚都不太好叫驸马了,可叫皇后是不是也不对?再说了,还没有册封呢。

现在迟晚身上的最高职位是郡王,秦玉王,所以不少人开始喊她王上了。

虞九舟垂眸,要出岭南了吗?

“她带了多少人。”

“上千人。”

这些消息虞九舟是知道的,只是她还想确认一遍,她总觉得可能是迟晚出事了,要不然她的心不会突然这么刺痛。

“退朝。”

虞九舟起身就离开了龙椅,下面的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朝会不是还没有结束,怎么陛下走了。

众人看向春归,春归高声道:“退朝。”

春归连忙去追虞九舟,她刚追上人,就听虞九舟吩咐道:“叫夏去带上人去接应迟晚,让她务必把迟晚给朕好好地带回来。”

“对了,段锦弦不是说,只要把迟晚交给她,南越会永不来犯吗?今天支持的大臣都给朕记下来,给朕查。”

段锦弦发来的国书上说,只要大周把迟晚送过去,那两国就结为永世之好。

离谱的是,朝堂上居然真的有官员是支持的。

他们也不想想,北宁是谁打走的,南越就是谁打败的,迟晚就是大周的国之柱石,是能给出去的吗?

况且,迟晚是谁?大周的秦玉王,她的驸马,也会是她以后的皇后。

这些人还真是大胆,不要命了。

春归还没有走出去呢,就听虞九舟又道:“查出勾结南越者,诛九族,墙头草斩立决。”

春归的脚步一顿,立马行礼,“诺。”

虞九舟回到了宫殿里,开始找出这段时间迟晚给她写的信,想要从信件内容中发现不对劲。

对比之下,果真让她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以前迟晚的信件很热情,毫不收敛地表达自己的爱意,可到了后面,迟晚都是谈工作居多了,尽管也会表达,却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热情。

她原本以为,迟晚可能是累了,提不起力气写信。

可是今天心脏的一阵疼痛,让她肯定迟晚出了问题。

这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感觉,解释不清楚,她就是能这样感觉到。

所以她想要对比迟晚的信,看看是不是哪里有问题,这样一看,难道是岭南发生了什么事情?

虞九舟内心涌上了强烈焦急的情绪,她恨得现在就见到迟晚,更想自己去接迟晚,但她是一国之君。

这时,冬迎快步走了进来,“陛下,秦玉王的信。”

“拿过来。”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虞九舟,能很明显听出来她语气里的焦急。

冬迎惊讶的同时,就知道出事了,立马加上了一句,“是八百里加急。”

虞九舟连忙打开了信件,上面的字数不多,但每看一个字,就像是有锤子在她心脏上敲击一样,痛的她说不出话来。

九舟卿卿亲启——我最近出问题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深刻在脑海里的记忆正在慢慢消失,如果有一天我不记得你了,请你一定相信,此事非我所愿,我肯定一定是爱你的,很难过我会忘记,也很讨厌自己给你带来伤心……

第127章

当迟晚睁开眼睛, 看到古色古香的屋子,满心的疑惑,她这是到哪了?

其实路上的时候她醒了一次, 就见几个黑衣人在杀人,刺客?看起来好像还是刺杀她的。

她都不知道什么情况, 刺杀她干什么。

迟晚就记得,自己要去参加交流大会, 刚上车找到一本小说看,还没有打开,就昏迷了, 再次醒来, 看到的就是黑衣人跟刺客的对战。

为什么她认为黑衣人是保护她的?

因为当剑刃砍向她的时候,这些人是真的用身体来挡了。

血流了一地,要是她还不知道自己穿越了,真白看那么多小说了。

她在想,自己穿越到哪个朝代了?看起来身份很是贵重,就算不贵,也很重要,毕竟不重要的人, 不会让这么多人保护着,哪怕是死, 都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这也是她不选择跑路的原因, 外面刺客那么多,都要杀她, 她要是偷偷跑了,再碰到刺客,

没有弄清楚情况前, 迟晚干脆装晕,等探查到消息了再说。

可这些黑衣人一言不发的,只知道抵挡刺客,赶路。

直到来到圣京城,别问她怎么知道的,城墙上挂着呢,她做古药方研究的,对古代文字认识的不少,一手毛笔字,至少不会让她在古代露馅。

不知道马车到了哪里,几个人就要把她抬下来,她赶紧闭上眼睛,装着还在昏迷的样子。

等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古色古香的房间。

听到没有人进来,她干脆走出了房间,这才知道,她好像是来到了宫殿。

是王府,还是皇宫?

她也是去旅游过的,看过了皇宫跟王府,也看过了大宅院,按照历史上的阶级森严,除了皇宫跟王府,还没人敢在家里弄宫殿。

迟晚暂时了解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便开始偷听外面的情况。

只是外面静悄悄的,就算有走动的声音,她们也不互相交流,让她想听都听不到。

这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王上呢?”

王上?

迟晚赶紧回到房间躺下,她能听到,外面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了几个人。

还是那道活泼的声音,“王上还没醒啊。”

紧接着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夏去闭嘴。”

夏去不服气,“冬迎,为何让我闭嘴?”

冬迎冷声道:“王上没醒。”

夏去懒得理她,转头看向春归,“太医怎么还没过来,听说王上受伤了。”

“等秋来,王上的伤不能给外界知道。”

“为什么,肯定是王上更重要。”

春归知道夏去跟迟晚关系好,两人之前的关系就不错,后来迟晚带着她去打仗,满足了她的心愿,现在她的心里除了陛下就是王上了。

春归只能低声解释道:“不管是为了陛下,还是为了王上,这件事都要保密,而且,秋来的医术比太医的好。”

“春归!!!”夏去很生气,但她现在不是以前的那个愣头青了,经过战场的洗礼,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算了,你们考虑的是对的。”

她只是太担心迟晚了,突然就昏迷着回来,她能不担心嘛!

“好了夏去,你别太担心王上了,比起你,陛下更担心王上。”

春归劝了劝,看夏去还是不开心的样子,便又道:“王上的身体没什么大碍,所以用不着太医,保护王上的人里面有医者,这也是不着急叫太医的原因,秋来已经在回宫的路上了,一切等王上醒了再说。”

听到她说迟晚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夏去的脸色才好了点儿,“我知道了。”

房间里的迟晚,听着这三个人的对话,算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她是王上,还是一个受皇帝看重的王上,难道她跟皇帝是一个娘生的?

不过她是女的,女的也能做王上?

不过这个世界跟她熟悉的朝代好像不太一样,她看到了许多女人在外面做生意,保护她的暗卫也都是女人。

到皇宫时,她偷瞄了一番,守城的还有一些侍卫也是女的。

但肯定不是女儿国,只能说这个世界女人的地位挺高的,能跟男的同一工作。

听到后面,她还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应该不是一个闲散王上,闲散王上受伤的话,不至于不能让外面人知道她受伤的事情。

而且她不是在京都受伤的,她醒来的时候明显是在外地。

难道是帮皇帝办事,结果被刺杀领盒饭了,然后她就占据了这个身体。

她还挺好奇这个世界的,除哪怕武帝时期,女子也顶多是后宫的官,真正上朝堂的少之又少,那么多守卫都是女的,说明这个朝代跟她熟知的朝代都不一样。

架空?

看吧,她看那么多小说都是有用的,不多看小说,哪里会这么快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反正皇帝对她的身子是挺器重的,关系还不错,那她暂时就没什么危险了,只要不暴露,她在这个世界也能荣华富贵,加上自己的身份,那不是要什么药方都能看到。

迟晚正想着,外面传来了行礼声,“陛下。”

“迟晚如何?”

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清冷孤傲,是个女人。

女人做皇帝?这个世界真不错。

迟晚对皇帝是女人这件事很满意,怪不得她能当王上,外面的很多工作,女人也可以做。

女人可以做皇帝,王上,还有各个工作,这样的环境,她当然满意。

比起穿到她熟知的那些朝代,肯定是这个朝代更好了。

迟晚满意地闭上眼睛,就是不知道她跟皇帝什么关系,自己是异姓王,还是跟皇帝是亲姐妹。

异姓王可不容易,历史上的异姓王能全身而退的太少了,别说异姓王了,皇帝亲生的兄弟姐妹日子也未必好过。

尽管她现在是得皇帝看重的,日后呢?

反正她不喜欢做什么实权的王上,要是可以,她只想研究研究古代的医术,到时候到太医院学习学习。

为了不暴露自己,她得假装失忆,不然早晚都得露馅。

迟晚正想着,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

她感觉到一个身影坐到了自己旁边,随后就感觉到了一只冰凉的手在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很温柔,也很怜惜。

不是,如果她是异姓王的话,那肯定不能这么摸她,难道两人亲姐妹?

感受到脸上的抚摸,迟晚心中有数。

下一秒,她就感觉到对方俯身趴在了她的身上,她整个人都愣住了,确定是亲姐妹?

紧接着,对方的唇碰到了她的耳畔,柔声道:“迟小晚别睡了,我跟孩子都很想你。”

救命!还有孩子?

听起来是她跟皇帝的孩子,两个女人生的孩子吗?她是来到了什么样的世界。

修仙?不像,那些保护她的人都没有使用术法。

她不能再昏迷下去了,很多事情得醒来,才有机会知道更多。

迟晚下定决心,随即睁开了眼睛,感受着身上的重量,压着声音问道:“你……你是谁?”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哪怕是虞九舟做好了准备,还是有点儿承受不住。

她控制住立马告诉迟晚所有真相的心,冷静了一会儿才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虞九舟不想吓到迟晚,也不想让迟晚陷入痛苦里面,关于记忆的事情,还是慢慢地说比较好。

迟晚看着面前期待的虞九舟,缓缓地摇头,“我不记得了。”

确认了迟晚真的失忆了,虞九舟的鼻子一酸,她的傲骨是不允许她哭的,但在此刻,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她紧紧地把迟晚抱在怀里,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僵硬,甚至有点儿想推开自己,她就知道,很多事情就算说了,迟晚也未必能接受。

虞九舟的眼泪滑落在迟晚的肩上,她低头把眼睛埋在迟晚的肩窝,眼泪就这样消失了,她的情绪也平静下来。

她强忍住内心的难过,极力控制着语气,“没关系,你想知道的我都跟你说。”

迟晚真的很尴尬,尽管对方是个大美人,身上还香香的,是她很喜欢的香,但对方是个皇帝啊,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人就这么紧紧抱住她,她真担心自己哪里表现不对,就被拉出去砍了。

听到对方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她就知道,对方虽然是皇帝,但是应该很喜欢这个身体的主人。

况且,她确实很想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这里是哪里,你是谁?我又是谁?”

虞九舟握住迟晚胳膊的手一紧,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注视着迟晚的表情,“这里是大周圣京城,你在的地方是皇宫,而我是大周的皇帝,也是史上第一个坤泽女帝,我以前是长公主,按理说,公主是没办法继承皇位的,是我们一起努力,所以我才做了皇帝,我的名字叫虞九舟。”

她说出自己的名字,迟晚没有任何反应,只在听到坤泽女帝四个字的时候,面露惊讶,对她说的,公主没有办法继承皇位,而她是以公主之身当上的皇帝,迟晚也露出了敬佩的神色。

武帝坐上皇位不容易,公主做皇帝同样不容易。

虞九舟失望地继续道:“而你迟晚,是大周的秦玉王,我的伴侣,我们两个人有一对女儿,姐姐是坤泽,名字叫晨晨,妹妹是乾元,名字叫归一,归一是先帝立的皇太孙。”

这个秦玉王的名字跟她的名字是一样的,还好,以后人家叫她,她就不会反应不过来了。

她居然还有两个女儿。

晨晨?归一?名字挺好听的。

“也就是说,我其实以前是你的驸马?”

见虞九舟说了这么多,她总不能一言不发,所以她还是决定稍微说点儿什么来缓解一下这略微尴尬的气氛。

虞九舟点头,“是。”

她听迟晚说过,在另一个世界,她们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所以迟晚对这个世界的情况是了解的,而不是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

看来迟晚是把这个世界相关的事情都忘记了。

同样,按照她对迟晚世界的了解,对迟晚的了解,她如果为了取信迟晚,说出那个世界的事情,怕是会取得反效果。

迟晚这个人看似很好接触,表面对谁都客气的样子,实际上内心的防备很重。

她说得太多,对迟晚反倒是一种负担。

而想让迟晚相信一切,正如她信里写的那样——如果我真的失去了所有记忆,能让我相信所有的办法,只有再次爱上你,爱会让我全心全意的信任。

全心全意地信任?

虞九舟决定有些事情,还是等迟晚彻底了解这个世界后,再跟她说吧。

现下,不适合一下子让迟晚接受太多信息。

“我会让人给你送来书籍,你可以先了解一下,以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你要是想听,我来讲给你听。”

虞九舟话音刚落,迟晚马上拒绝道:“书籍我要了,至于这些年的事,陛下让别人告诉我就行,陛下日理万机,我不便打扰陛下。”

陛下吗?

听着这个称呼,虞九舟很是失望,但还是道:“好。”

迟晚看起来有些怕她的样子,她也就不强迫了。

希望迟晚了解了这个世界,清楚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可以接受更多的信息。

虞九舟垂眸,她刚上完早朝,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可是在看到迟晚的眼睛里,不再全都是自己,她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虞九舟不免开始后悔,当初对迟晚为什么冷淡,明明她们能更早地在一起,也能更好地恋爱,可是她们的恋爱中,她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国事上,留出来给迟晚的那一半时间里,还有一半,她们在谈论工作。

要是当初她跟迟晚的甜蜜时间更长些就好了。

虞九舟不是会后悔的人,更不会想一些以前应该如何,可在面对迟晚的时候,她难免会想到。

看着面前的迟晚,她的眸子染上了些许的悲伤。

迟晚能察觉,哪怕虞九舟在极力控制,但是对方的悲伤,她还是感觉到了。

知道她失忆的悲伤吗?

迟晚有些抱歉,她也不想骗虞九舟,可是自己穿越是最大的秘密,要是说出来,被当成邪祟烧了怎么办。

她蜷缩的手松开,默默地说了一句,“抱歉。”

她不想欺骗一个深爱着别人的人,但如果她说了实话,虞九舟也未必会相信。

谁能相信这么离谱的事情,一个从异世界过来的灵魂,占据了自己爱人的身体。

迟晚垂眸,慢慢地往里面缩了缩。

然而她的动作,在虞九舟看来是对自己的排斥,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痛,随后她又安慰自己,迟晚只是不记得了,不是真的不排斥她。

“不要抱歉,等你想起来就好了。”虞九舟的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虞九舟不想走,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个时候的迟晚,也需要一个自己的空间。

不过,她要等秋来为迟晚诊治过后才能走。

“让秋来进来。”秋来本来在外面查一些东西,听到消息马上就回来了。

她在查的是,什么药物能让一个人失去记忆。

虞九舟得到消息,就让秋来去查了,想必也有些线索了。

秋来进来后,为迟晚诊断了一番,随后蹙眉道:“暗卫诊断的没错,王上的身体没有问题,头部也没有遭受重击,失忆正如陛下所料,应该是毒,我查了很多能让人失忆的毒,其实就是毁坏大脑,让人变得浑浑噩噩,没有像王上这样,身体没有一点儿异样,却出现了失忆的状况。”

虞九舟眉头微动,她想到跟随迟晚一起回来的消息,“如果是蛊呢?”

“蛊?”秋来仔细想了想,“陛下,我要去岭南一趟。”

蛊不是只有南越会的,岭南也会,虽说手法不同,但是同根吧。

今天虞九舟再次接到了迟晚的信,信里写了她是中了蛊。

信上面的内容很乱,字写得也不好,能看出来,写这封信的时候,迟晚的脑子应该已经混乱了。

在明知道自己的记忆在逐渐消失时,迟晚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内容多是记录自己的情况。

她在右臂上刻了几个字——给虞九舟写信。

伤口短短几日是好不了的,只要伤口一痛,她就能想起来给虞九舟写信这件事。

写到最后,信已经来不及寄出去了,她只能把信当作日记写,并且吩咐暗卫,每天提醒她写日记。

日记内容,会让迟晚短暂地想起,自己要做什么。

她反复叮嘱过暗卫,回到京都,必须把日记亲手交到虞九舟的手里。

虞九舟这才体会到,迟晚在逐渐失去记忆的日子有多痛苦。

每一封信,日记的每一段内容,都是迟晚在控制自己不要彻底失去记忆,她还想坚持到京都,亲口跟虞九舟说这件事的。

日记的内容,记录着迟晚每日的状态,写着写着,她就会说一些可能会让自己恢复记忆的方法。

事实上,迟晚并不能确定自己的办法是否有用,很有可能没用,但虞九舟定然会做。

迟晚说自己的防备心很强,要是两人见面时,她已经失去了记忆,那就循序渐进,否则会把她直接吓跑的。

迟晚还记得,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每天都在想着逃跑的事。

因此她在日记上写,让虞九舟不要太着急,她早晚能恢复记忆的。

事实上,她也只是在安慰虞九舟。

迟晚担心,万一自己无法恢复记忆,能拖住虞九舟,给虞九舟一个希望也好。

否则,等她一回去,虞九舟就开始想尽办法让她恢复记忆,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过去了,她都没有恢复记忆,虞九舟很伤心的。

日记的内容,与其说是在出谋划策,不如说是在给虞九舟一个希望,一个就算短期内做不成,也不会太失望的希望。

她还对虞九舟说——如果我真的无法恢复记忆,你重新追我就好了,以你的魅力,我肯定是抵挡不住的。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虞九舟哭笑不得,可难过的心平静了许多。

对啊,要是迟晚恢复不了记忆,两人重新谈就好了。

不过迟晚还说了一句话——我是个臭矫情,不一定能做出什么事情,九舟若是不耐烦了,可以强制我的哦。

谁要强制你。

虞九舟想到日记上的内容,心中酸涩的同时,内心的焦急也平复了下来。

她答应了让秋来去岭南,等秋来出去后,她看着迟晚故作不动声色的模样,好笑地勾起了唇。

就好像两人刚认识的时候,这家伙就是这样故作人畜无害的偷走了她的心。

虞九舟想要去握住迟晚的手,又担心她抗拒,只能道:“我会让夏去来跟你讲这几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晚上我来跟你讲,你好好休息。”

迟晚乖巧地点头,“好。”

这家伙一初也是这么乖巧,到了榻上,就特别坏。

虞九舟不舍地看了迟晚一眼,这才离开了房间。

她让人把迟晚读过的书都整理了出来,等迟晚看望一遍,对这个世界有了初步的了解,或许很多事情才更好接受。

迟晚看着虞九舟离去的背景,莫名感觉心脏一痛,这是原身的心痛吗?

她做不出来让别人伤心的事情,可她不是以前的那个迟晚,她也无法昧着良心回应虞九舟。

哪怕虞九舟很好看,样貌长在了她的心里,温柔说话的时候,她的心都控制不住地在颤。

但虞九舟爱的不是她,而她对虞九舟,也只是外表上的好感。

迟晚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对一个人产生悸动的感觉,才第一面而已,难道她是个颜狗?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具身体本身的影响。

可能这具身体很爱虞九舟,哪怕换了一个灵魂,在看到虞九舟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地加快跳动的速度。

迟晚躺在床上想着这件事,很惊讶,一个帝王跟一个王上,竟然有这么深刻的爱情。

虞九舟的一双眸子,看向她时露出来的温柔深情,说实话,她有些羡慕了。

要是这双眸子看的人真的是她,或许她会毫不犹豫地倒在虞九舟的怀抱里,谁让虞九舟那么好看,好看到若不是知道对方有了深爱之人的情况,她能一见钟情的程度。

算了,别再想了,迟晚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她现在最要紧的是弄清楚自己的情况,以及这个世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还有这副身体跟虞九舟的曾经,弄清楚了这些之后,她才能做决定,是留下,找个机会跟虞九舟说清楚,还是干脆逃离京都。

第128章

迟晚看了很多书, 据说这些书都是这个身体曾经看过的。

她很疑惑,这么多了解这个世界的书籍,以及医术, 爱好竟然跟她一模一样。

不得不说缘分啊,连爱好都那么的相似。

不过她也从夏去那里听说了“迟晚”的全部。

一开始的迟晚是个纨绔, 很渣的一个女人,自从被赐婚给还是长公主的虞九舟做驸马后, 就开始浪子回头。

先是有了实权,在朝堂上大展身手,在北宁攻打大周时, 她把深入燕北的北宁军赶走了, 后来又平定了伪帝叛乱,南越犯边。

而“迟晚”就是在去南越打仗,已经赢了的情况下,失去了记忆。

奇怪的是,她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也没有中毒。

迟晚听到虞九舟说了,她中的好像是蛊。

蛊这种东西迟晚知道,但没有接触过, 历史上很神秘的东西,原本她想去跟队伍去考察的, 只是没有机会。

蛊这种东西很神秘, 影视剧小说里面她都看过,现实也听说过, 就是没有亲眼见过。

要是这个身体真的中了蛊虫,那虫子是不是还在身体里?

迟晚盘腿运转起内力,试图找到身体里的蛊虫。

她惊奇地发现, 这副身体很强,也是,不强怎么能上战场。

可惜没有内力,她还得从头练起。

迟晚总觉得,这副身体应该是经过内力的洗礼的,至于为什么感觉不到内力,又说不太清楚。

而且她修炼起内力,有种事半功倍的感觉,一晚上就入门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先天圣体?修炼一夜入门?

迟晚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过于搞笑了些。

不过,一个月过去,她看完了虞九舟让人搬来的书籍,也对自己的记忆力有了新的认识,过目不忘?天赋技能又加一个。

她想,等内力达到小成,到时候再出去,在这个世界也就有了自保之力,加上她现在位高权重的,弄个户口还是很容易的。

但是一切都要等她能出了皇宫才行。

这一个月来,虞九舟每天都会来找她,讲着她们以前的事,讲着当下大周发生的事。

对以前的事情,也就是她们的爱情,迟晚没有那么感兴趣,毕竟那不是跟自己的爱情,她感兴趣的还是当下发生的事情。

因此,虞九舟就多讲了一些。

听说虞九舟正在主持变法,准确地说是虞九舟支持,主持变法的人是首辅。

听了变法的内容,迟晚的脑袋里出现了几个问号。

一条鞭法?土地清查?火耗归公?摊丁入亩?士族一体纳粮当差?土司自治?

还有不少变法,农业上的,商业金融上的,军事方面的,政治方面的,还有整顿吏治等等。

每一样,迟晚都很熟悉。

她不由得问虞九舟,“这些东西都是哪个大神提出来的?”

她严重怀疑,提出这些事情的是一个穿越者,她都穿过来了,再有另外一个穿越者也不是难事。

哪知虞九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你。”

说完,虞九舟就期待地看着她。

迟晚睁大了眼睛,难道自己的前身也是一个穿越者?这副身体难道是穿越者圣体?

迎着虞九舟期待的目光,她缓缓地说出了几个字,“我真厉害。”

虞九舟:“”有人这么夸自己的吗?

如果是迟晚的话,好像也就不奇怪了。

“是,你很厉害。”

自己夸自己,迟晚可以脸皮厚点儿,真到人家夸她,她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好说,好说。”

迟晚略带羞涩地抿了口茶,“变法是好事,对百姓来说,以后日子就好过了。”

要是她以后离开京都,那她也是百姓,百姓的日子好过,她的日子估计也不会错。

看来有机会,可以跟虞九舟说一下,变法的具体细节。

金融变法,王安石的法子,还是挺适用于古代的,就是需要完善一下。

然而,随着跟虞九舟聊得越多,迟晚都傻眼了。

大周银行都开业一年了,还有什么快递驿站之类的,但凡她能想到的,大周目前都有。

前辈穿越者,不给她这个后来者一点儿机会啊。

洗漱有香皂,保养有精油,护肤的东西也有,日常的很多东西,都不像是古代能研制出来的。

迟晚觉得,这更像自己的手笔。

也不一样,会中医的人很多,制作这些东西,一点儿都不麻烦。

要是化学厉害,制作出来这些东西不难,甚至能制作出来更好用的。

难道对方跟她一样,喜欢看书?

她看的书很杂,什么都看一点儿,知道并不精通。

要是让她做什么事情,她顶多是提供概念,具体的事情自然由工匠来做。

只是当夏去把今天的报纸送过来时,她彻底愣住了。

报纸的版面不少,很像现代媒体玩的那些。

#伪帝虞逸尘跟罪臣信国公不得不说的秘密!#

光看标题,就知道这俩人关系匪浅,可能是有点儿基情的。

内容写得生动形象,看了的人只会“哦~怪不得他会帮他造反。”

#八步洗手法,减少病症,少花钱少治疗#

竟然还有科普,说不定还有医学版面呢。

果然有。

#每日一方,秦玉王良方。#

还有一些时政,科普,甚至连广告都有。

#燕北变法初具成效,陛下有旨,推行全国。#

大周竟然也知道试点,是她小看了古人。

#岭南战胜,陛下有旨,封锁南越,关闭两国商市。#

#大周皇帝令,南越称臣,遣南越皇室十人,虫谷谷主少谷主来朝,否则夷平南越。#

火炮是消耗品,但消耗了能很快造出来,而南越死的人,人死了,短时间内可造不出来。

经过迟晚跟南越一战,南越不休养生息个十年,怕是恢复不了元气。

可火炮,大周一年能造出上万门,次年就能继续轰炸南越了。

火器的压制,就是这么简单。

当初迟晚提出想法,火炮还在研制中,一旦研制出来,进入制造中,速度就快很多了。

南越见识过了火炮的威力,虞九舟就不相信,段锦弦真的敢赌,她不会炸平南越。

迟晚看着报纸,深深感叹,娱乐版面,科普版面,政令版面等等。

这份报纸做得很好,几分钱一份,看似赚不到什么钱,可买的人很多啊,这就叫流量,流量想要变现,就要投广告了。

她是听说了,这些事情都是自己做的。

当然了,迟晚知道,自己没有做这些事情,至于失忆,她从现代穿越,就到这里,没有空档,只能说明,这些事情都是前身做的。

人才啊!

这个人真的是太厉害了,商农政军,都做出了改变,怪不得虞九舟这么喜欢她,这样优秀的一个人,可惜死得太早了。

迟晚为自己的前辈惋惜了一下,看来以后她的吃饭家伙,还是得靠自己的医术,顺便再做一个神棍也可以。

比如什么,“姑娘印堂泛黑,红鸾星有被撞击之象,不出三日,烂桃花必定而至。”

解决办法自然是三日内不得出府,不出去不就好了,谁能说她算得不对。

迟晚想着就笑了起来,她还真适合做个神棍。

“笑什么?”

下朝的虞九舟,第一时间就来到了迟晚这里。

这么长时间过去,在她刻意或是无意的放任下,迟晚应该已经弄清楚了现在的大周,还有她在大周做的那些事情。

在迟晚来到大周之前,大周可没有这些东西。

迟晚的日记上也说了,只要她发现了这些东西,心里肯定会有所怀疑,也不知道这些怀疑,能不能给失忆的迟晚心中留下种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迟晚抬头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看了报纸觉得,大周的发展,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虞九舟紧紧盯住她的眼睛,“这都是你的功劳。”

“呃或许吧。”

“或许?”

虞九舟蹙眉,“尽管是你失忆前做的,但总归是你做的,功劳自然是你的。”

迟晚想说什么,最终闭上了嘴巴。

总不能她真的失忆了吧?难道她真的失去了穿越后的全部记忆?

按理说不应该啊,她想不到有什么方法能让她失忆。

而虞九舟也明白了,怪不得两人相处这么久,迟晚对她没有丝毫的亲近。

为了让迟晚更好地接受现在的情况,她都跟迟晚分房睡了,也尽量地不跟迟晚过于亲密。

哪怕有的时候忍不住抱抱,也都是轻轻地抱一下。

她能感觉到,自己抱住迟晚时,迟晚身体的僵硬,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得已放开了手。

她不想强迫迟晚,她想等迟晚真正能接受自己的时候。

现在看来,迟晚是觉得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大周发生的这些变法,是以前的人做的,与她无关。

就跟迟晚跟那个人渣不是一个人,现在的迟晚也认为,自己跟以前的迟晚不是一个人。

失忆前的迟晚知道人渣迟晚的存在,也知道宝安王的剧情,失忆后的迟晚,显然是不知道的。

也就是说,现在的迟晚,甚至都不得已自己看过这个世界的话本了。

虞九舟明白了症结所在,猛地伸出手勾住了迟晚的下巴,“你就是她,知道吗?”

“什么?”迟晚有点儿发愣。

尽管她挺喜欢虞九舟的,可人家爱的不是她,像勾下巴这么暧昧的动作,不适合两人。

她不免尴尬了些,想要往后退,却被屏风挡住了。

虞九舟又说了一遍,“你就是迟晚,迟晚就是你。”

“不管你是从什么地方过来,我的迟晚就只有你一个。”

什么意思?不管她从什么地方来?

迟晚突然有种,虞九舟知道她是穿越的感觉。

该不会虞九舟也是吧?

她相信大周有能人做出变法改革,但是银行,报社,驿站等一起出现,就有些奇怪了。

她相信古人的智慧,只是不相信,经过历史长河,用无数时间来发展的东西,会在大周突然出现,还是一次性出现了这么多。

要知道,她打听过了,大周以前是没有这些东西的。

如果知道她此时的想法,虞九舟怕是会直接让她知道,什么叫强制的爱意。

迟晚垂眸,她在想,虞九舟是穿越者的情况下,知道了她也是穿越者,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还是杀了她,永远地保守秘密?

虞九舟是一个帝王,她从不认为,能坐上皇位的人会心慈手软,所以她更倾向后者。

至于别人说,很多事情都是她做的,或者是以前的她做的。

安知不是试探?

初来乍到一个陌生的世界,迟晚谁都不信。

因此她装傻充愣,什么都装作不知。

献策?

她脑袋没毛病,一旦献策,岂不是就被发现她是穿越者了。

所以,不说不做才是最安全的。

迟晚动了动自己的小脑袋瓜,就想出来了自己以后怎么在皇宫处。

按理说她是王上,应该回王府的,可她又是皇帝的伴侣,总的来说算皇后了,肯定不能出宫。

在皇宫里面待着,她也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心腹是谁,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对于虞九舟的话,迟晚保持着听不懂的模样。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跟以前的迟晚是一个人,那她怎么就能确定,虞九舟不是想杀她,或者是在知道她是穿越者的情况下,知道她的脑子里面有很多的奇思妙想,想要趁此机会哄骗她?

不是她小心谨慎,身处一个陌生环境里,自己如何不能小心。

要是虞九舟值得信任,她自然会毫不犹豫地帮忙,于公,她保持着自己的一份良善,于私,她以后会成为百姓,百姓过得好,她过得也会好。

但很快迟晚就知道,虞九舟不是为了哄骗她,更不是为她脑海里面的知识,主要是为了她的身子。

天色昏暗,按理说虞九舟该提出告辞了。

虞九舟却还是端坐在迟晚这里,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迟晚不是没有想过,两个人是伴侣,亲密是很正常的事情,若虞九舟提出来,她该用什么样的借口拒绝。

她可以说自己不行,伤了腺体。

看了这么久的书籍,她知道了这个世界有乾元坤泽和元之分。

乾元跟坤泽的腺体出现问题,就不会释放信息素,没有了信息素,两人就无法亲密了。

迟晚想得挺好的,可她忽略了一点,虞九舟会不会听她说,肯不肯听她说。

一旦察觉她有想离开的心思,虞九舟是绝对不会放她走的。

夜幕降临,就在迟晚着急要不要说点儿什么,劝虞九舟离开时。

虞九舟忽然开口道:“你觉得朕在骗你?”

迟晚心里一个咯噔,这是两人见面以来,对方第一次在她的面前自称“朕”。

她才意识到,虞九舟是皇帝,只要不顾忌伤了她,什么事情都能做。

迟晚立马坐直了身子,决定说出一些真心话,“陛下,我失忆了,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情,防备在所难免。”

“你倒实诚。”

这就是迟晚,很容易察觉她的心思,也知道说什么,是她能接受的。

虞九舟端起茶杯,并没有要喝茶的意思,她观察着杯中的茶叶,“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开门见山吧。”

“朕知道你失忆了,没有了你最看重的安全感,可是迟晚,朕最伤心的是,你不信朕。”

信任的崩塌,才是虞九舟最难过的。

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迟晚都会信她,正如她会信迟晚那样,现如今,迟晚已经不信她了。

明明知道是失忆的原因,她的心却还是忍不住地抽痛。

看着这样子的虞九舟,迟晚只感觉到了内心的酸涩,以及心痛,这具身体就好似生理性的看不得虞九舟难过。

同时,她隐隐松了一口气,虞九舟不知道她有要离开的心思。

至于信任?

迟晚觉得,如果她跟失忆前的自己是同一个人,虞九舟一定有办法证明,她不说,那就是没有。

试想一下,一个人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却有一个不认识的人说是你的老婆,哪怕这个老婆很美,但对方拥有随时杀了自己的权力,并且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有些话是没有说的,谁还会信任?

迟晚现在的状态是,没有不信虞九舟,可也没有信任虞九舟。

虞九舟的感觉是对的,她无言以对。

当她的视线触及虞九舟悲伤的瞳孔,她还是道:“我没有不信陛下。”

不是不信,是不知道该怎么信。

虞九舟垂眸,半晌才道:“无妨,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说完,虞九舟就要离开。

看着虞九舟马上要离开房间的背影,迟晚忙开口问,“我能出宫吗?”

“出宫?”

面对着虞九舟疑惑的眸子,她认真地点点头,“是,出宫,书上的我都看完了,我想自己看看京都。”

虞九舟想了想,接触熟悉的地方,可能会让迟晚想到些什么。

“好。”

她答应了,又想到了什么,便补充道:“我陪你去长公主府。”

要两人一起去吗?

迟晚犹豫了,她想的是,自己是王上,王上又分为闲散地跟有权的,她要试探一下,自己的手里是否有权,这个权又有多大。

如果虞九舟跟着她的话,那她就无法试探了。

于是,迟晚的脸上露出一丝委屈,更多的是小心翼翼,“我不能自己出去?”

她的小心翼翼地委屈,惹的虞九舟心中一痛。

自己跟迟晚之间,需要这样小心了吗?

特别是迟晚脸上的委屈,跟小心翼翼,这让她觉得心里堵得紧。

“当然可以。”她不想让迟晚觉得,自己是在囚禁她。

迟晚笑了,达到了目的,却也知道卖乖,“那陛下有时间,我陪陛下去长公主府。”

虞九舟的身子一顿,随后跟着她笑了,“好,我们是许久没有回去看看了。”

只是虞九舟的心里很不开心,她急切地想讲述一些事情,证明现在的迟晚跟以前的迟晚是一个人。

比如迟晚失忆前写的信跟日记,还有她知道的,迟晚在另一个世界的经历。

说出这些,迟晚一定会相信,她所说的话。

一开始她地想的循序渐进,现在迟晚也了解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找个机会说出这些事情了。

最好的地方就是在长公主府,因为两人相识,产生好感,再到相爱,都是在长公主府发生的。

迟晚跟她说自己成长的事,也是在长公主府。

做了决定,虞九舟就在想,什么时候去长公主府。

这几日她有些忙碌,大周又起叛乱,是不服她以坤泽之身做女帝的,还好规模不大,之前京营的将领,还有皇城司也培养出来了一些将领,有这些人在,叛乱不成问题。

这些人经历了北宁,南越两场大战,都算是中高层将领了。

只是迟晚的光芒太盛,他们没有太显。

按照功劳簿,其中有几个人封了爵位,都成了军中的高层将领了。

再就是,江宁刚刚经历一场兵患,夏日来临,又经历了一场水患,这让很多人认为,是虞九舟的过错。

上苍不愿意看到坤泽女子为主,便降下灾祸。

这样的言论不少,明摆着,许多人在外患平定之后,开始暴露了自己的想法,不停地使幺蛾子。

什么立归一为储君,有的干脆说,让归一做皇帝,虞九舟垂帘听政。

可能因为死的人太多,没有人敢说立宗室为帝。

首先归一是皇太孙,虞九舟也是先帝写了血旨立的,有些人表面不说,背地里会各种搞事情。

大周这么大,哪里出现了一点儿问题,就是虞九舟的问题。

坤泽为帝,上苍不喜。

再加上迟晚回京后,一个多月没有露面,很多人猜测迟晚是不是死了,要是好好的,为什么不上朝。

对大周来说,迟晚是柱石,更是虞九舟能做皇帝最大的功臣,还有两大功劳在手。

有迟晚在,至少大周一大半的将士不会犯上作乱,若迟晚不在了呢?

虞九舟登基后,确实有明君之相,只一点,她是坤泽女帝,就有很多人不服她。

大周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就有人开始搞事了。

虞九舟本来就很忙,因为有人故意找事,就变得更忙了。

她也知道,只要迟晚上朝,这样的事情将少一大半。

可她也清楚地知道,现在的迟晚上朝,只会招来更多想要暗杀迟晚的人。

当战神变成了一无所知的小白,必将会引来无尽的杀身之祸。

虞九舟每天忙到深夜,她也很想有时间跟迟晚一起去长公主府,只要迟晚恢复记忆就好了。

让人难过的是,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迟晚的防备心,丝毫没有消减。

第129章

前些日子, 虞九舟答应得好好的,说迟晚可以出皇宫。

等迟晚真的要出去时,却被挡了回去, 中间还有一段时间,她都见不到虞九舟的人。

虞九舟就在皇宫, 却没有见她。

不过这些天,迟晚也算是知道了自己的权力, 看着她的那些人,都是虞九舟的心腹,只要出了后宫, 很多人都认识她。

她吩咐的事情, 都有人去做。

只是她很快就被发现了,又回到了后宫。

迟晚不太明白,虞九舟到底想不想她出宫,答应了,又让人看着她,这让她更想要逃离了。

然而,虞九舟知道她离开了后宫,到了前朝后, 看似没有什么表现,她却能感受到, 虞九舟身上散发的冷漠, 以及对方在隐忍控制的情绪。

她能感受到,虞九舟周遭逼人的寒意。

迟晚发现了, 虞九舟对她离开后宫很生气,可对方一言不发,就是隐忍着, 这让她心虚了起来。

她想要逃离皇宫,逃离京都的事,其实是没有决定的。

只是虞九舟身上的冷意,让她感觉到有点儿恐惧。

这场轻微的试探,她只是出了后宫,也没有在前朝待多久,就在虞九舟的身上感觉到极寒的冷。

她不可能被囚禁一辈子的,她不愿意,所以她一定会逃离。

原本,虞九舟有让她离开皇宫的意思,只要能自由行走,她可能还会考虑,继续留在京都,如今看来,还是离开比较好。

想着,迟晚决定再次冒险出后宫一趟,她要找到出宫的办法,后宫是不行的,这里都是虞九舟的人。

到了前朝,没有人会阻拦她。

守卫禁军对她很尊敬,她随便做什么都可以。

迟晚感受着体内的内力,已经到了小成,就后宫的宫墙,她三两下就能爬上去。

准备出去的前几日,她假装睡懒觉,每天晚上很早睡,早上都很晚才起来。

这样一来,后面她们叫她起床的时间就越来越晚,留给她的时间就会更多。

终于,在登高这日,她决定行动。

今天皇宫有宴,听说外族使臣来访,时不时地就有宫宴,一般宫宴的时候,皇宫里面很忙,人员杂乱。

迟晚觉得,自己出去一趟,应该不容易被发现。

这天,她早早地就睡下了,一副不开心被囚禁,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躺在了床上。

还好,她睡觉的时候,除非她喊,外面的人不太会进来。

听着外面的动静小了,迟晚走到窗户边,直接跳窗而出,见没有人发现自己,她三两下就跳到了宫墙外。

她出过一次后宫,很容易就来到了前朝。

可是迟晚失算了,今天前朝的人真的很多,走不了几步就有人。

巡防的禁军也更多了,走几步都有人。

没错,皇宫中举办宴会,后宫的人少了,前朝的人却多了起来。

要不回去?

迟晚心里出现了这个想法,不行,她还没摸清楚路线呢,不能就这么回去。

她刚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喊道:“王上?”

迟晚的身影一顿,应该不是喊她,她继续往前走。

这种情况下,如果翻墙离开,怕是会被当成刺客,到时候禁军涌上来,她怕是更丢脸。

装作听不到才是最好的。

主要是迟晚没有想到,前朝的人员这么密集,武功再好,也躲不起来了啊!

她刚抬步,就被身后的人拦住,“王上?你这不是好好的吗?为何陛下不让你上朝,阿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陛下觉得你功高震主,把你囚禁起来了?”

“我淮安伯府虽已没落,我迟晴只是一个户部侍郎,但若陛下敢囚禁你,我拼死也要救你出来。”

迟晴?她的阿姐?

夏去跟虞九舟不一样,虞九舟说的那些话,是挑着说的,夏去是想到什么讲什么。

尽管夏去可能会忽略一部分东西,总归是不会瞒她。

她出身淮安伯府,大战原身生父,成功把侯府弄成了伯府,随后她的阿姐迟晴继任了淮安伯这个爵位,外放为官,虞九舟登基后,就让迟晴回来做了户部侍郎。

迟晚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笑容的弧度被她控制得恰到好处,“阿姐,好久不见。”

迟晴一愣,眼睛有些发热,她太久没见迟晚了,听说迟晚连续上战场,她愁得几天几夜没有睡着,直到传来迟晚得胜的消息。

她回到京都后,迟晚还在外面打仗,直到两个月前才回到京都。

可人一回到京都,就跟消失了一样。

前几日中秋节,宫中设宴,迟晴就在摸索着到后宫的路,也收买了两个内监,弄到了去后宫的路线。

她刚游荡着这里,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立马喊住了人。

见迟晚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迟晴的鼻子一酸,“阿晚,你身体康健,今日宴会为何没去?”

迟晚蹙眉想了想,她总不能说虞九舟把自己囚禁起来了吧。

“如今陛下已经登基,许多事情由她去做就好了。”

她还无法确定迟晴是否可信,有些话还是不说得好。

虞九舟是她的老婆,迟晴是她的阿姐,她不是很相信前者,难道她就相信后者了?

她这样的说话,让迟晴蹙眉,“就算不理朝会,但宫中宴会总可以参加,你回京两个月,竟没有人见过你,朝堂上不停地有人询问你的情况,要是再见不到你,大周朝堂怕是会爆发一场混乱。”

自己这么重要?

迟晚难免会这么想,正是因为她足够重要,所以满朝文武都要见她。

想想也是,她先打走了北宁,又抵御了南越,再看禁军对她恭敬的态度,自己又是异姓王。

功高盖主的异姓王,必死的条件集齐了。

迟晚看着面前的迟晴,决心要赌一把,“阿姐,有一件事,想托你去办。”

她相信,如果迟晴去告状,那迟晴也讨不了好。

现在而言,她是看了不少古代的书籍,但现实跟书籍总是有差别的,她还没有弄清楚谁是自己的心腹。

要是知道谁是自己的心腹,事情就简单多了。

而如今,迟晴是她遇到的第一个前朝的人,为了着她,先后两次想往后宫去。

哪怕迟晚不知道这个世界皇宫的规矩,但是皇宫嘛,上面就写着规矩森严四个大字,万一被发现,迟晴不完也得完。

所以能冒着这么大险来找她的,要么有什么谋划,要么真的是她的人。

无论是哪一个,迟晴都不会去告状。

况且,虞九舟肯定不想杀她,否则就不会囚禁她,本来就被囚禁了,处境再差,不就一死了嘛。

万一真被虞九舟知道了,正好也试探一下,她在虞九舟心里的地位究竟如何。

听闻她有事情交给自己做,迟晴马上道:“你说。”

“我想要一个假身份,最好在江宁。”

江宁刚经历战乱,又经历洪水,顶替一两个人没什么问题,身份也最好弄。

江宁现在最需要医者了,她只要过去,救治一部分人,小范围地传播一下神医之名,再弄个小院子 ,在古代她也能过得很好。

而且江宁后面肯定要重建,重建过程中,也就是江宁恢复期,这期间能做的事情更多。

前提是她有一个江宁的身份,以及能逃出圣京城。

迟晴疑惑地皱起眉头,“身份很容易拿到,可你要假身份要做什么?”

迟晚当然不会说,“此事阿姐是否能帮忙?”

“当然。”迟晴想不通,以迟晚的身份,弄个假身份太容易了,为什么要她帮忙。

要知道,自从她外放后,两人就没有联系,很多时候,她要靠报纸才能得到迟晚的消息。

迟晚的身边心腹应该不少,能弄到身份的心腹也不少,为何把这件事交给了她。

难道……迟晚真的被虞九舟囚禁了?

迟晴正要说些什么,这时,夏去带人走了过来,“王上,你怎么在这?”

迟晚瞳孔一缩,隐蔽地看了迟晴一眼,一声不响地往后宫走去。

她不想解释,也不想说什么。

接下来她肯定会面临虞九舟的一番询问。

上一次她跑出来被发现,虞九舟很生气,但什么都没有说。

这一次她再犯,虞九舟还会忍住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吗?

迟晚回到了宫中,夏去看着她很无奈,“王上,外朝的人都想见你,要是让她们知道你失忆了,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朝局,恐怕又要乱了。”

“因为要往全国推行变法,反对的人增多,要不是有高首辅顶着,事情恐怕要闹到陛下面前,这些日子,陛下一直在处理朝政,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再加上外族使团来访,陛下每日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听着夏去的话,迟晚闭上了眼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可是……

她抬眸看向夏去,“这就是囚禁我的理由?”

“囚禁?”夏去懵了,连忙解释,“不是囚禁。”

“那你觉得是什么?”

“是……”确实很像囚禁,每天吃好喝好,但哪里都不能去,跟看押起来没有驱避恶。

夏去无话可说,她也想不通,哪怕迟晚失忆了,也不至于哪里都去不得。

前朝有官员来往,但后宫被她们掌控得挺好的,就在后宫逛逛也没什么。

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让王上哪里都不能去。

见夏去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迟晚忽然笑了,无论如何,她都不是不讲理的人,囚禁她的理由什么不能说。

给她一个合理的理由,她未必不能接受。

“你想要什么理由?”虞九舟迈步走了进来。

夏去有眼力见地离开了,房内只剩下了迟晚跟虞九舟。

两人之前的气氛没有那么平和,迟晚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怒气。

不再是之前的那种寒气,而是很明显的怒气。

面对这样的虞九舟,她倒是觉得,比一言不发只会释放寒气的虞九舟要好得多。

听见虞九舟问她要什么理由,迟晚勾起了唇角,无奈问道:“我被囚禁,不该要一个理由?”

“应该,那我就告诉你理由。”

虞九舟猛地逼近站在了她的面前,“因为你失忆的事情,只要被外界察觉出一丝端倪,那大周就会再次陷入混乱,不仅是混乱,还会有逼迫,以及我们努力了那么久的变法,都有可能不复存在。”

“我们努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做到这一步,如果我没有守护住我们的成果,等你恢复记忆后,我该怎么给你交代。”

虞九舟的声音逐渐颤抖起来,“为了这场变法,你我都付出了太多,死的人也太多了,大周千万百姓把希望寄托在我们的身上,我不能败,也败不起。”

“你跟我说过女帝的故事,跟坤泽做皇帝,经历的困难是一样的,不同的是,她只有自己,而我还有你,可现在,你失去了记忆,甚至把我当成了假想敌,我不怕你误解,但是迟晚,我怕变法失败,百姓陷入水深火热当中,当你恢复记忆看到这一切,会不会很失望。”

虞九舟紧紧捏住自己的衣角,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人,无可否认,她此刻是脆弱的。

大周需要有人治理,她不可能把人都杀完,那样政令就无法实施了。

朝堂上反对她的人分成了两拨,一波强硬的反抗,在朝会上直接怼她。

还有一拨人,他们则夸大事实。

虞九舟下一道命令,他们会去做,但会变本加厉地做,把一件好事变成坏事,让百姓认定她是一个昏君。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情,很多地方的百姓开始认为,坤泽就不该当皇帝,还有部分地方爆发了起义。

她当然有自己的人,可是她的人,比起那些自私自利的门阀世家还是太少,并且官位没有那么高。

朝堂上有一大半的人都出身于门阀世家,变法伤的是门阀世家的切身利益,对他们来说,换个皇帝,他们依然富贵,要是变法成功了,还不知道他们的家族会损失多少利益呢。

大周宗室不少,只是近几代的宗室数量不多,但往前数,太祖太宗的几世孙什么的,这些宗室的数目不少。

有些门阀世家,正在联系各地宗室,想要来对抗她。

要不是变法是高正主持的,矛头还在对准高正,那虞九舟恐怕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大周三大势力,宗室,勋贵,文臣。

宗室没有军事权力,但他们有较高的政治地位,以及朝廷礼仪活动等,他们要是不参加,皇帝就是不被宗室承认。

皇族是宗室,民间是宗族,被宗族厌弃的人,是很难再起来的。

他们没有实权,但有恶心人的权力,甚至能强行给圣元帝过继一个孩子,来继承皇位,当然了,这种比不上虞九舟正统,却能在大周掀起一场大乱。

勋贵跟文臣不必说了,这些人的田地都不少,变法一旦成功,他们铁定要吐血。

迟晚也听出来了,变法本就是孤独的一件事,与宗室,勋贵,文臣斗,大周的三大势力没有一个支持的。

本该支持的百姓,在这些人的恶意执行下,对变法已经不信任了。

不过,听起来还在控制当中,也是虞九舟不是个蠢的。

迟晚猜测着,比对虞九舟的情绪,她的情绪过于平静了些,但面对虞九舟的情绪,她的心很痛,痛到想帮虞九舟来解决这一切,“变法如何?”

听闻迟晚询问变法,虞九舟一怔。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情绪会变得如此激动,身为长公主时,她如同天神一样,冷眼看着事情的发生,没想到当了皇帝,情绪却迎来一次崩溃。

只是,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在看到她的情绪崩溃后,迟晚只是冷静地问出了一句“变法如何”。

虞九舟强忍住内心的不满,还是回答了她,“京都附近的省,执行得还好,再往远的地方,便开始阳奉阴违。”

迟晚明白了,中枢能管得到的地方,地方上乖乖听话,中枢管理薄弱的地方,地方上就阳奉阴违。

地方官员:我听话了啊,只是刁民作乱。

这种事情是早有预料的,变法伤及的是宗室,勋贵,文臣三方利益,被反抗是没办法的。

而变法的执行却要靠这些人,这就变成了,这些人在伤及自己的利益,他们哪里会肯。

想必经过之前的燕北试点,很多事情,不用再说了。

但现在变法受阻,缺少的其实是干臣,“陛下,总有郁郁不得志,却能干的干臣,他们不计名声,哪怕被说是奸臣,另可以让这些世家门阀移到京都,在中枢眼皮子底下。”

虞九舟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很多时候,君主信任的不是奸臣,而是奸臣的能力,以及这个奸臣,能吸引住所有的火力。

至于后面这个,之前迟晚说过,只是这些日子太忙了,也没有提上日程。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很多皇帝明知道对方是奸臣的情况下,却还要重用,为的就是平衡朝堂。

毕竟朝堂上更多是那种,表面忠臣,实则家里不知道多富有。

虞九舟明白,她现在是皇帝,要是什么事情都自己来做,早晚累死,因此,她得会用人。

或许,计划该提前了。

准确地说,她们培养了一批人,这个里面有内监,也有女坤泽,本来早就该派上用场的,因迟晚失忆,这件事往后推了许多。

成立监察官,这些人直属皇帝,不用通过任何人,包括内阁,把消息递给虞九舟,且是合法合规的道路。

另外,提一批有能力的人,跟老门阀旧故对抗,再把那些门阀世家都召集入京。

其实虞九舟还做了一件事,她捧了一位权臣近臣上位,这个权臣是卢昕,迟晚当初看重的一位能臣。

卢昕出身卢家,是最大的几个门阀世家之一,由她来开展一场针对世家门阀的斗争,可谓是知己知彼,自己人,更知道从哪里捅刀子最疼。

高正主持新法,卢昕针对朝堂上这些想要阻止变法的门阀世家,再成立一个监管十三省的机构,这个机构必须是直属皇帝的,且离开了皇帝,就毫无权力的那种,一般都是内监。

内监是无根浮萍,这些人的权力只能来自皇帝。

她还要成立一个机构,全由女坤泽组成,逐渐替代秘书监的位置。

内监监督十三省的变法情况,以及皇帝政令的完成情况,坤泽宫女拿走奏折批红的权力。

同样,皇城司独立在外,三者形成一个互相监督的体系。

虞九舟心里有数,只是对任用奸臣这点儿,过不了心里那关,她厌恶圣元帝,尽管对方是自己的父亲,但她也不愿成为圣元帝那样的人。

可是变法更重要,愿不愿不重要,哪怕她是皇帝。

虞九舟看着面前的迟晚,对方失忆与否,都是一样的聪慧,但在知道迟晚今日离开了后宫,还被迟晴发现后,两人似还进行了交谈,想到此事,她的眸中就闪过一丝阴翳。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疑问——要强制吗?

迟晚在心中说过,可以强制的。

触及虞九舟的目光,迟晚莫名觉得有点儿不对,她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正是因为这个举动,虞九舟被压制住的偏执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她周身气压低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迟晚第一次体会到了,帝王的威压。

只听虞九舟沉声问,“为何偷偷离开?”

果然还是为了这个事嘛,迟晚以为,自己出点儿主意,解决一下虞九舟朝堂上的麻烦,这件事就过去了呢,看来是没过去。

既然如此,她也不藏着掖着了,“陛下为何囚禁我?你之前答应我了,可以让我出皇宫。”

虞九舟也不再隐忍,“你能保证自己失忆不被看出来?”

京都的老狐狸是最多的,要不然,这些人也做不了京官,迟晚失忆被人发现,哪怕不会造成天下大乱,也会让一些狼子野心的人露出爪牙。

变法不容有失,否则她对不起天下人。

她也不是想囚禁迟晚,她只是想有空自己陪迟晚一起出宫,哪知越来越忙,连休息的时间都在不断地压缩。

她知道此事,迟晚心中有怨言,可如今朝堂事多,迟晚这边不能再出现任何意外。

迟晚不答的态度,更让虞九舟心中冒火,她上前一步钳制住迟晚的下巴,随手揭掉了脖颈后的抑制贴,“为何不答?”

迟晚想要挣脱,又担心伤到虞九舟,只能配合地扬起下巴,“你要我答什么?”

虞九舟一下子泄了气,“你说过的,就算失忆也会爱我。”

“我……”迟晚正要争执,闻言却愣住了,不是,皇帝能这么恋爱脑吗?

她正要放缓语气,哪知虞九舟忽然贴了上来,“无妨,那孤带你回顾一下,你我是怎么相爱的就好。”

恍惚间,她的自称回到了长公主时期,她们的时间也仿佛回去了。

第130章

房间里充满着雪中山茶花的香味, 比起香,更多是冷冽。

似雪落在了鼻尖的感觉,冰冷惹人沉浸其中。

迟晚感觉自己在沉沦, 她已经被这股香给包围了,如果她没有记错, 这就是信息素。

顶级坤泽的信息素,就算同样是顶级乾元也抵挡不住。

她察觉到了自己身体里的异样, 有一团火正在涌动,让她想要爆发出来。

迟晚也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香,微微的药香, 微微的茶香, 柔和淡雅,令人想要去追寻。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信息素。

两人的信息素在房间里交缠,让她们的身体在不断地升温。

迟晚有种,想要把面前的人,吃干抹净的冲动。

她在克制着自己,绝不能做出不好的举动。

然而,她不懂, 不代表虞九舟也不懂。

对迟晚,她太了解了, 知道用什么样的举动, 能让迟晚不顾一切。

虞九舟一步一步地靠近,迟晚在不停地后退, 直到无路可退,被绊倒在罗汉床上。

她双手撑在床上,湿漉漉的眼睛, 略带委屈地看着虞九舟。

这样小白兔的姿态,惹得虞九舟的目光更热烈了些。

“驸马这都能忍吗?”

虞九舟一把拉起迟晚,力气大得有些吓人。

真以为她这么长时间的调养是白调养的,她也从病秧子变成了现在内力小成的高手了。

体力另说,她的身体强健程度,十七八岁巅峰时期都不能比。

迟晚也很惊讶,她没想到看似瘦弱的虞九舟,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哪怕她同样内力小成,也无法反抗。

眼看着虞九舟把她拉入内间,她结巴地摇头,“不不好。”

只是她的身体几乎完全被虞九舟掌控着,包裹着她周身的信息素,让她的身体兴奋起来,血液都在沸腾着。

然而她的拒绝,更像是欲擒故纵。

迟晚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用什么声音说话呢,强硬不起来吗?

她没有强硬起来,虞九舟倒是很强硬,“孤忘了,驸马现在失忆了,不会。”

令人讨厌的一句话,不会怎么了,没谈过对象怎么了!

迟晚很生气,正要开口说话,就被虞九舟堵上了唇。

她咬紧牙关,迎来的只是虞九舟发泄般的撕咬,血腥味涌入口腔,耳边传来了虞九舟冷静的话语。

“驸马曾说,大势已成,只需要一个契机,可谁都不知道这个契机是什么,那孤告诉你。”

虞九舟伸手扯下了帷帐,手掐住了迟晚的脖颈,“驸马控制不住的信香,就是契机。”

迟晚:“”

此时的两人,仿佛回到了长公主府中,虞九舟自称“孤”,称迟晚为“驸马”

迟晚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让虞九舟给剥光了。

她算是体验到了,这个世界乾元跟坤泽之间交流的美妙。

仅仅是信息素的交流而已,竟让人如此上头。

“不是,迟晚你个王八蛋,想什么呢。”

迟晚对着自己的额头拍了一下,她绝不能沉迷其中,毕竟她不是自愿的。

尽管按照这个世界的理论,行此亲密之事,吃亏的是坤泽,但是她也得能反抗啊。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虞九舟释放出了信息素,她的身体就完全不受控制了,自己的信息素,直接被勾着出来了。

其实虞九舟刚好是雨露期,此期间,信息素的释放本就无法控制,也没有乾元,能抵挡住一个顶极坤泽的信息素。

况且,迟晚早就标记了虞九舟,两人的信息素很是契合。

这样一来,虞九舟揭掉抑制贴,迟晚根本无法反抗。

而迟晚对信息素的事情,只是一知半解,不懂其中奥妙,她只知道,自己被虞九舟给这样那样了。

更生气的是,早上她一睁开眼,虞九舟就不见了身影。

她就像是被抛弃的小媳妇,可怜兮兮地被留了下来,特别是在她闹脾气,决定不吃早饭之后。

但她很快又想明白了,自己凭什么不吃早饭,就吃,吃穷虞九舟。

于是她要了一大桌子好吃的,每样就尝一点点,一副跟食物干架的样子。

春夏秋冬都躲得远远的,还是秋来先开的口,“王上这是怎么了?”

“昨晚”夏去叽哩咕噜地说了昨晚的事情。

秋来睁大了眼睛,“你是说陛下?咱家陛下这么猛?”

夏去轻哼,“我倒是觉得陛下做得对,她俩是伴侣,驸马是失忆了,又不是两人和离了,此乃人之常情,毕竟咱家陛下又不选秀,肯定不会有别的妃子,家里只有两个小殿下,要我说,咱家殿下还得再要个小老三。”

春归白了她一眼,“坤泽生育,如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此事万不可再提。”

秋来摇摇头,“陛下的身体很好,按照王上的办法,倒是没什么危险。”

春归语气沉了下来,“有两个殿下还不够吗?”

“够,当然够。”秋来抱住了手臂,“就怕陛下不肯啊。”

“为何?”一直在听的冬迎疑惑。

春归叹了一口气,“在陛下看来,两个小殿下,是为了争权夺利生的,这件事是她心里的石头,陛下觉得自己对不起王上,所以一直想着,要一个三殿下。”

秋来笑了笑,“但是你们知不知道,我给王上把脉,把出了什么?”

春夏冬一起看着她。

还是夏去急性子,“你别卖关子了,快说。”

秋来这才开口,“王上给自己服用了堵塞信香的药丸。”

春归心里一咯噔,“会有什么后果?”

“不会影响正常的伴侣亲密,但也不会让坤泽有孕。”这就是秋来接受迟晚的原因。

她觉得迟晚做了一个很无私的决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陛下的身体着想。

可能是迟晚看出来了,陛下在愧疚,把孩子当成争权夺利工具,想要生下一个,真正由爱情孕育出来的孩子。

因此,迟晚给自己吃下了堵塞信香的药丸,此事没有让陛下知道。

秋来是靠给迟晚诊治,从而得到了这个信息。

现在又多了三个人,夏去震惊地睁大了嘴巴,“王上对自己太狠了。”

春归则白了她一眼,“王上是太爱陛下了。”

冬迎:“好人。”

得到了一张好人卡的迟晚,还在跟饭菜较劲呢。

吃饱了之后,她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虞九舟怎么还不来,难道不用给她一个交代吗?

她不知道的是,虞九舟正在召见迟晴。

虞九舟是帝王,她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地看着底下的迟晴,等着对方行完礼,却没有叫起。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你想闯入后宫?”

迟晴心头一紧,后背开始出冷汗,“陛下,臣并无此想法。”

否认是她下意识的行为,一个外臣,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想入后宫,都是罪无可恕的。

迟晚还没有自由,还在被囚禁中,她若不稳住,失去了官位,就无法再为迟晚发声了。

这些日子她不是没有找过迟晚的心腹,但是无论她说什么,对方都说,“王上有令,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哪怕她不见了,我等以陛下为主就好。”

不管是皇城司还是京营,或是迟晚提拔上来的人,都是这么一句话。

迟晚还是太相信虞九舟了,竟然留下了这样的命令。

这样的话,迟晚身边就只剩下她一个高官了。

她是户部侍郎,能做的事情还是不少的,至于迟晚要的身份,她已经准备好了,且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给迟晚罢了。

她正想通过收买的宫人,把身份递给迟晚,结果就被虞九舟召见过来了。

哪知虞九舟上来就戳破了她的想法,她能做的只有否认。

虞九舟似早知道她会否认,“你想见迟晚?”

迟晴心里更是一沉,随后又行了一个大礼,“陛下,王上与臣同根,臣是王上阿姐,如今老夫人病重,还请陛下怜悯。”

“老夫人病重?”虞九舟语气沉了沉。

迟家老夫人挺能活的,迟晴外放带着,一直囚禁着,对外宣称病重,不对外交际,回来任职也带着。

路上艰苦,老夫人一大把年纪,病重这么长时间,竟然一点儿事都没有。

不过因为迟晴上哪都带着老夫人,倒是留下了一个孝顺的名声。

虞九舟知道,迟老夫人并没有生病,只是迟晴对外的一个借口,现在怎么说病重就病重了?

迟晴立马道:“是,已经医治不好了。”

看来迟晴就算弄死老夫人,也要见迟晚一面。

哪怕迟晚是入赘皇家了,可也没有入赘后,家中长辈病重,不让人回去的,如果老夫人死了,迟晚还不出面,朝堂上那些要求见迟晚的大臣,恐怕更有话说了。

好一个迟晴,够狠。

为了见迟晚,不惜杀了老夫人。

虞九舟可不相信,这么多年都没事的老夫人,哪怕一直病重,也没有死的老夫人,突然就出事了。

迟晴这是在提醒她,大周以孝治国,一旦老夫人去世,哪怕她是皇帝也阻挡不了迟晚回迟家。

迟晴这个人,因为担心老夫人给迟晚使绊子,从不让老夫人见人,为了见迟晚,便能让老夫人死。

一个够狠,却也足够重情的人。

虞九舟忽然笑了,“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迟晴心中顿感不妙,“敢问陛下还有何办法。”

直觉告诉她,接下来她所听到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虞九舟语气冰冷,“你病重,快要死了。”

到时候迟晚也得出现,作为迟晚唯一的阿姐,有这个资格。

迟晴的手一顿,随即抓紧了衣角。

虞九舟的意思是,想见迟晚可以,她得死。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行大礼,“臣回府就会病重。”

只要虞九舟能放迟晚出来,能让两人见一面,让她知道迟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便足够了。

哪怕见过面之后,等待她的将会是死亡。

虞九舟挑眉,似不信迟晴能做到这种地步,“那你就在府中等着吧。”

“诺!”

目送着迟晴的离去,虞九舟在想,迟晴难道真的会用死来换取见迟晚一面?

对此,她保留态度。

御书房里的交锋,迟晚还不知道。

此时的她清醒了许多,是她太想当然了,觉得虞九舟不会杀她,就算稍微出格一点儿也无妨。

现在看来,虞九舟不会杀她,但是有的是办法折磨她。

不可否认的是,迟晚确实有点儿沉迷在温柔乡里了,清醒过后,羞愤居多。

她承认自己喜欢虞九舟的颜值,两个月以来,虞九舟对她是极尽温柔。

尽管内心知道,这个温柔对的不是自己,她还是沉沦了。

清醒的沉沦是一种痛苦,明知道不应该,好感却不可避免地产生了。

然而,在虞九舟强行勾动她的信息素,导致她被欲望控制后,理智还是战胜了好感。

她原以为,自己是穿到了一个功高震主的异姓王身上,但虞九舟对她还有感情,于是趁她“失忆”,把她囚禁起来,也算能保留两人最后的感情了。

两个月过去,随着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越来越多,她开始怀疑前身是穿越者,又开始怀疑虞九舟是穿越者。

实际上,她觉得更大的可能是,没有所谓的前身,虞九舟也不是穿越者,本身就是她自己失忆了。

既如此,虞九舟肯定有办法,证明她跟以前的她是同一个人吧?

她了解自己,真的爱一个人,肯定会把自己的所有全盘托出。

可是虞九舟并没有告诉她,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告诉她?

若是前者,说明两人的关系没有那么好,那所谓的“囚禁”,以防她争权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要是后者的话,两人相爱,难道虞九舟不想让她恢复记忆?为何不想让她恢复记忆,是担心她恢复记忆后,再次成为权倾朝野的异姓王?

迟晚猜来猜去,脑子都快变成权谋脑了。

因为她不管怎么想,总会想到争权这件事情上来。

历史上,皇帝跟异姓王,皇帝跟权臣,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承认自己先入为主了,可她也是以史为鉴。

昨夜过后,两人的契合感,不得不说,她更加倾向是自己失忆了。

迟晚的心里有很多的猜测,一二三四十个八个猜测是有的,到底哪个是真的她不知道。

安全起见,她肯定按照最糟糕的那个想。

然而,经过昨晚之后,那种来自灵魂的契合感,她不免怀疑,失忆的人是自己。

迟晚不免在想,按照朝堂的局势,她失忆了会发生什么?

可她不了解当下的朝局,她只知道虞九舟在变法,朝堂上有很多人在反对变法。

这个原因也很有可能。

但不管她怎么猜,那都只是猜测而已,不管什么情况,她都需要虞九舟解惑。

逼虞九舟一把?

她昨天□□了一把,结果就被强制了。

迟晚的脑子乱糟糟的,想到最后,也没有想到,应该如何做。

直到春归走了进来,“王上,今日陛下繁忙,不能来看王上了。”

吃干抹净人就消失了?

迟晚更生气了,她差点儿就开始为虞九舟开脱了,比如对方是想保护她,是不想让朝局混乱等等。

自己还真是个重色的混蛋。

迟晚气得差点儿给自己一拳,行吧,不见就不见,那就听天由命吧。

她还是决定要跑,至于能不能跑掉,就看天意了。

迟晚会做好所有的准备,尽可能地不被人发现,要是还是被虞九舟发现了,那就他跑不掉了呗。

迟晚看向春归,只是沉默地点头。

这样的迟晚,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

春归干笑了一声,“陛下有言,明日可以带王上去淮安伯府看看。”

淮安伯府?迟家?

她昨日偷溜出去,碰到了迟晴,怎么就让她去迟家了呢?

原以为,就算要出宫,也是先去长公主府的。

毕竟那里,才是两人发展的开始。

“为何是去淮安伯府?”迟晚不解。

春归倒是知,今日陛下那边传来消息,淮安伯病重,迟晚作为亲妹,自然要去见淮安伯最后一面。

事实上,其中另有内情。

春归沉思了一会儿,“淮安伯病重,王上理应看望。”

病重?

迟晚蹙眉询问,“病重到什么程度?”

“可以准备后事了。”春归不敢深想。

今天迟晴还上朝了呢,哪里刚回府没多久,就传来了病重的消息。

迟晚猛地站了起来,“我要见陛下。”

她不相信,昨晚还好好的人,今日就快要死了。

难道是因为两人不小心遇见,又交谈了一会儿?

还是虞九舟知道,她让迟晴给她弄身份的事了。

她要见虞九舟,她绝不想,有人会因自己而死。

春归这次行了个大礼,“王上,陛下繁忙,若想见陛下,明日一早自然可见。”

迟晚快步走到外面,看着外面比昨日多了几倍的人手,憋着一口气又走了回来。

明日她跟虞九舟一起去淮安伯府,至少迟晴平安度过今夜没问题。

她深吸了一口气,回到了屋内。

这就是她居住的地方,房间进门朝南走六步,朝东走六步,很小的地方。

至于这座宫殿,她从南走到北也就几十步,走到外面的院子里去,也走不了多少步。

她在这个地方待了两个月,没有网络,没有游戏。

哪怕是有网络有游戏,自己主动做个宅女,跟被囚禁是两回事。

迟晚的心里本就压抑着,如今怒火更是升腾而起,几乎控制不住。

她一夜没睡,静静地坐到了天亮。

负责陪她的夏去,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到了时间,夏去才走了进去,“王上,时间到了。”

迟晚明白,去淮安伯府的时间到了。

她起身就要往外走去,夏去却拦住了她,“王上,换衣。”

迟晚一言不发,听话地换了一身衣服。

红色蟒袍,远远地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王上。

迟晚心中冷笑,乖巧地跟在所有人的身后,她记得昨晚春归说的话。

“此行王上需少说多听,最好不说,万不能暴露失忆之事。”

那就不说话,迟晚知道,想要出宫,就得听话。

哪知,一行人还未走出后宫,就被人拦住了。

一个年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女人,挡在了她们面前,“太后懿旨,秦玉王慈安宫见太后。”

迟晚:“?”皇宫里原来还有个太后啊。

怎么她刚走出来,太后就叫人来见她了。

春归立马挡在了迟晚的身前,“云瑶姑姑,陛下跟王上有要事,还请姑姑回禀太后,改日再见。”

“放肆。”

云瑶姑姑冷冷地看向迟晚跟春归,“太后召见,岂有推辞之理。”

“秦玉王是陛下之伴侣,入宫多日,从不与太后请安,且闭门不出,是何孝道。”

开始用孝道压人了,迟晚依然不语,她在等,春归自然会阻拦。

当然了,要是阻拦不住,她说不得还真的先去见一下太后。

春归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太后有言,不许外人打扰,包括陛下不得召见,也不能入慈安宫,王上只是遵太后旨意行事。”

糟了。

迟晚暗自摇头,这下要被云瑶姑姑抓住把柄了。

果然,云瑶姑姑高声道:“现在就是太后召见。”

春归语塞,半晌才道:“吾乃陛下女官,一切以陛下为首,陛下与王上有要事,若太后非要见王上,便请云瑶姑姑先去请陛下同意,无陛下旨意,吾不会让任何人带走王上。”

这么刚?

虞九舟跟太后的关系不好吗?

听起来太后也不太喜欢她的样子,要不然太后身边的这位云瑶姑姑,就不会是这个态度。

“春归!!!”云瑶姑姑很生气。

春归却顾不得她,就算拒绝太后,她也不会让咱家陛下久等,“走。”

一行人绕过脸色铁青的云瑶姑姑。

只有夏去竖起了大拇指,“春归,还是你牛。”

“先礼后兵,是云瑶姑姑不知进退。”春归毫不在意自己打了太后亲信的脸。

之前太后劝陛下退位,让位给宗室乾元的事,她本就有气,但那毕竟是太后,她没法说什么,至于云瑶,敬她时是云瑶姑姑,不敬她时,自己这个高品阶女官,可不是区区一个云瑶能命令的。

迟晚听着,默默地跟着,心情有点儿异样。

底下亲信的态度,就代表着主子的态度,虞九舟跟太后的关系这么糟糕?

迟晚把想法憋在了心里,回头看了一眼云瑶身边的小宫女。

迟晴通过对方给她传递了一个消息,不管是太后还是前朝的大臣,所有人都想要见到她。

这几日的朝会,说不了几句别的事情,就不断有人问,“秦玉王何时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