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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驸马偷香窃玉, 跑到了平康坊,这个点都没有回来,肯定是留宿平康坊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虞九舟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处理公务,只是她手边的热茶再也没有动过。

春归端过来的茶都凉了, 她换了几遍,长公主殿下一口都没有喝, 想来殿下内心不平静。

见自家殿下如此,春归心里明白了什么,却不敢多言。

以她对殿下的了解, 殿下绝不会允许有人点破自己的内心。

她只能当作不知道, 一直到夏去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到一边。

“什么事?”

夏去嘿嘿一笑,神神秘秘道:“春归,借我十两银子。”

春归:“?”

“你的月俸不少,怎么找我借银子?”

别看夏去大大咧咧的,其实可省了,一日三餐在公主府,睡在公主府,月俸几乎一分不花, 省下来的钱都拿回了遗孤营。

这样一个人突然开口借钱,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春归有些担心, 可看夏去这副模样, 又不像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面对春归担忧的目光,夏去莫名心虚, 她感觉自己对不起春归,“我没事,只是突然缺银子, 下个月发了月俸,我一定还你。”

春归没有犹豫,直接把银子拿给了她,“二十两够不够?不够我这还有。”

借十两,春归给她二十两银,真是太感人了,夏去都不忍心骗她了。

于是就说了实话。

迟晚偷偷溜回来,找到了夏去,夏去就留出了一条线路,能让迟晚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

可是春归一直在虞九舟旁边,还得把春归支开才行。

所以有了夏去借银子这一幕,只是为给迟晚创造机会。

春归得知了原因,无语的同时,还有点儿生气,“为何放驸马进来?”

驸马去了平康坊,按理说,连永宁院都不该让她进,让她回到自己的小院子算了。

可夏去不是那种会被收买的人,所以她想问问为什么。

夏去低声道:“其实驸马没有去平康坊,只是到附近吃了一碗面,我觉得驸马的真实目的是让殿下吃醋。”

她丝毫没有隐瞒,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春归也弄明白了事实,若是这样的话,她不觉得驸马做错了,毕竟自家殿下实在过于内敛了,不逼一把怕是很难透露内心想法。

从今日殿下得知驸马去平康坊这件事能看出来,殿下的心乱了。

只是春归担心,以殿下的性格,怕是会适得其反。

希望驸马能把握好其中的度,不要让两人的关系更糟糕了。

当然了,她不知道殿下跟驸马为什么突然冷淡了,之前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嘛,相敬如宾,驸马对殿下也是无有不应,对殿下事事顺从。

难道就是太顺从了?

春归以为,相敬如宾已经很难得了,再进一步又是什么样的感情?

像陛下跟皇后的感情,怕是更差。

满大周或许有一位够爱妻,那便是徐国公,徐国公自从丧妻后就不再娶,无论去哪都会带上爱妻的牌位,孩子也仅有跟发妻所生的那三个。

在徐夫人生前,两人的关系是出了名的好,无论是应酬还是做什么,徐国公从不在宵禁之后回去,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下了衙就回家。

有空闲就带夫人出去玩,有人嫉妒说,因徐夫人貌美年轻,徐国公才如此,可等徐夫人五六十岁了,徐国公依然如此。

可惜徐夫人在十年前去世,享年六十五岁,虽然已经算高龄了,但留更大一岁的徐国公在世,也是令人唏嘘。

在春归看来,徐国公夫妇的关系是真的好,难道殿下想要那样的感情?

可徐国公跟徐夫人是青梅竹马,年少真情,两家从小就定亲,互相知道两人以后会是什么关系。

可是殿下跟驸马,之前可是喊打喊杀的,能和好在她看来都是奇迹了。

还是说,殿下有孕后,

春归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最终没有走过去,而是默默给两人留下了空间。

作为从小伺候殿下长大的女官,她是希望殿下得到自己想要的。

迟晚也知道,自己今日能悄无声息的进入虞九舟的房间,靠的是大家放海。

她不觉得大家都是为了自己,可能其中有她这些日子表现不错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

哪怕近日她跟虞九舟有些别扭,但很多人没有看出来,只觉得两人依然相敬如宾。

也确实如此,两人之间的别扭,怕是只有贴身伺候的春夏秋冬能看出来了,不对,冬肯定看不出来。

这位事业心太强,虽有八卦心,但听不明白八卦。

不过,她也从春夏秋冬的态度上能看出来,虞九舟还是在乎她的,否则她们不敢,也不会放她进来。

迟晚紧张的心情舒缓了些许,只要虞九舟不是那么的拒人千里之外,那就还有希望。

随着近日两人关系的突然疏离,她越发的明白,自己好像离不开虞九舟了。

在疏离的过程中,她感觉到了心痛,密密麻麻的,就像是蚂蚁在撕咬她的心脏。

也就是这段时间,她明白了自己对虞九舟的感情,可能不仅仅是好感那么简单。

她喜欢上了虞九舟,所以在对方的刻意疏远中,她会这么积极地寻找解决办法,想要问一个所以然。

迟晚不能接受两人的关系就这么疏远了,她必须问出一个答案,如果这个答案能让她死心,那她就不再纠缠。

偷偷溜进房间内,她一眼就看到了虞九舟的愁眉不展,似在为奏折上的内容为难。

迟晚沉思了一会儿,便主动上前,“殿下在为什么为难?”

“迟晚?”虞九舟眼睛一亮,随后蹙眉,“你来做什么?”

不是去平康坊了吗,还回来干嘛。

只要一想到迟晚去了平康坊,她的心情就很差。

迟晚缓缓靠近,“来看看殿下在做什么。”

既然过来了,她就不会因为些许的冷言冷语就退缩。

“何须你来看孤。”

虞九舟冷哼一声,随即把奏折扔在桌子上,这本奏折不知不觉地,她竟看了一炷香的时间。

若每一本奏折都要看这么长时间,那她一天别的事情就不用做了,怕是睡觉都没有时间。

迟晚能听出虞九舟话中的不满,好似在说:你不是应该在花丛中流连忘返嘛,竟还能记起孤。

跟虞九舟在一起久了,她也能翻译了。

对理解虞九舟的话,她有自己的心得。

“殿下此言不对。”

迟晚的话让虞九舟微微挑眉,“哪里不对?”

迟晚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臣是殿下的驸马,你我是伴侣,按理说是一家人,你我一体,臣为何不能看殿下?”

你我一体?

虞九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微红,“花言巧语。”

“此乃真心。”迟晚一副真诚模样。

她这个样子,惹得虞九舟垂眸不肯再看,她担心自己再看一眼,就要沦陷在迟晚的眼眸里。

不知为何,她觉得迟晚的一双眸子颇为深情。

对方用这种眸子看着她,让她的心开始乱了。

见虞九舟不理自己,迟晚又上前一步,跪坐在虞九舟的对面,胳膊撑在案桌上,眼睛看向桌子上的奏折,内容很平常,大周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为何对方要看那么久?

她不由得拿起奏折细看,想要看看有什么自己没有注意的地方,可看来看去还是平常

“殿下有心事?”

否则虞九舟不会捧着这本没什么东西的奏折看那么久,完全没有必要。

虞九舟难道能说,自己满脑子都在想迟晚在平康坊干嘛?

要不是为了面子,她都派暗卫去查看了。

但只要暗卫派过去,迟晚肯定能发现,到时候她更没法见迟晚了。

“没有。”

长公主殿下一如既往地嘴硬。

迟晚挑眉,然后起身站在了虞九舟的身后,双手放在对方的脑仁上,轻轻地揉捏着。

感受着太阳穴的舒适,虞九舟就像是亮出爪子的小猫咪,突然收回了利刃。

“殿下为何不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让殿下如此?”

迟晚不等虞九舟回答,自顾自地继续道:“不管发生了什么,殿下总该告诉我,给殿下一个交代,要是殿下再不满意,我便不再多说。”

“可是殿下,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突然被疏离,虽然这个世界分乾元坤泽,但是在我的世界是不分的,都是女孩子,心里一样的敏感多思,殿下如此,我必然会多想,可无论我怎么想,都想不到殿下为何突然疏远。”

“是我做错了,殿下可以说,我也可以改,但殿下这样一言不发地就把我推开,我也会胡思乱想的。”

迟晚虽然经常撒娇,但这也是她第一次表露自己的脆弱。

正如她所说,都是女孩子,哪怕其中一个坚强些,也未必没有脆弱的一面。

这样患得患失之下,胡思乱想是难免的,想得太多了,自然会影响两人的感情。

迟晚的手指在虞九舟好看的耳朵上滑过,“殿下,究竟是什么,不能跟我讲?”

她说得很是真诚,这让虞九舟觉得,难道她真的不知道?

若是真的不知道的话,那她最气愤之处,也就有了不同的说法。

虞九舟看向迟晚,对方正期待地看着自己,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对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孤身体不舒服,你可以帮孤看看。”

迟晚疑惑,上次她要帮虞九舟看,对方却拒绝了她,今日竟然主动让她诊治。

看来殿下的身体真的出现了问题,希望问题不大。

她一脸严肃模样,手搭在了虞九舟的手腕上,感受着对方的脉象,生怕诊出来什么不好的事情。

可随着她感受虞九舟脉象的变化,忽然睁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感受着虞九舟神奇的脉象。

“殿……殿下,你怀孕了?”

不是,虞九舟怎么能怀孕的呢?

不对,她怎么能让虞九舟怀孕呢,她是女的啊。

“你居然真的怀孕了!”

“是我让你怀孕的!”

“我竟然真的让你怀孕了。”

信息素真的太神奇了,居然真的能令别的女子怀孕。

怪不得虞九舟的气色不对,那明显是有孕的模样,她偏偏没有朝这个方向想过,但凡她想到这个方向,猜也能猜出来虞九舟怀孕的事,哪里会出现这么多事情。

怪不得虞九舟最近看她不爽。

作为一个医者,看不出自己妻子怀孕了,放在谁身上,谁不胡思乱想。

尽管她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会让虞九舟怀孕,也没有把脉,但这就是不该。

虞九舟生气是应该的。

只是,现在是六月份,算起来是六月下旬,马上就要七月了,虞九舟的脉象显示是三个月不到。

也就是说,两人在虞九舟刚怀孕那会儿也亲密过了。

还好没有出什么事情,也可能是迟晚足够的温柔吧。

迟晚深吸了一口气,“难道是我太厉害了?”

听着迟晚念叨的话,虞九舟一头黑线,原来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可是她很厉害是什么意思?乾元能使坤泽怀孕,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乾元信息素堵塞,还有些人,哪怕能释放信息素,也不能令坤泽有孕。

显然,大部分人都是没问题的。

迟晚这句话,真令人无奈,更多的还是害羞。

迟晚也太不知羞了。

但虞九舟还是敏锐地抓住了迟晚说的一句话:什么叫她的世界是不分乾元坤泽的,大家都是女孩子。

没错,她们都是女人,只是信息素不同,她有的心思敏感,迟晚肯定也会有。

毕竟从迟晚的表现就能看出来,她跟寻常的乾元不一样,说是乾元,她的性情更像是坤泽。

准确地说,迟晚有乾元女子的刚毅果决,也有坤泽女子的娇气温柔。

这样一个人,到底来自哪里?

今日听迟晚一眼,虞九舟的脑海里生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那就是迟晚可能是天上人。

天生的神仙投胎下凡?

她本来是不相信鬼神的,但是她的重生,若不是鬼神,哪里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而迟晚的表现实在是与这个世界的乾元不一样,何止是不一样,简直是天差地别,再加上刚刚迟晚的话,难道真她的天上的人物?

不怪虞九舟会这么想,迟晚的性情与这个世界的乾元差别太大,完全没有那种乾元高人一等的想法,她还会那么多东西。

制盐,制作枪炮,炼钢等等,每一样都惊为天人,可她每一样都会,若不是天上人,还能是哪里来的。

唯一让人不解的是,迟晚为什么那么了解宝安王,对别人,也就是宝安王阵营里的人一知半解,别的人她就不了解了。

难道天意在宝安王?所以天上人才那么在意宝安王。

不,天意又如何,就算是天意,她虞九舟也要让天知道,什么叫人定胜天。

再说了,若天意真的在宝安王,就不会派一个迟晚在她的身边。

有迟晚在身边,这辈子她做的很多事情都事半功倍。

就是迟晚得知她有孕的反应,内心有兴奋得不敢相信,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傻。

傻得她都没法说话了。

下一秒,迟晚把手放在了虞九舟的小腹上。

这样突然的动作,让虞九舟整个人都愣住了,她要做什么?

迟晚感受了好一会儿,遗憾地摇摇头,“还是太小了,她都不踢我。”

虞九舟:“?”

她的肚子还不显呢,主要是她太瘦了,恐怕五六个月,才会显怀。

至于什么时候会踢人,她听母后说过,说她在肚子里面的时候懒洋洋的。

那个时候皇帝跟母后的关系还不错,经常在一起,皇帝最喜欢跟还在腹中的她说话,要劝很久,她才给面子地用拳头捧一下,或者动动小脚回应一样。

平时都不太给皇帝面子的,但挺给母后面子的。

她未出生时候的趣事,还有小时候的趣事,母后跟她说了许多。

那个时候皇帝还是很爱她的,慢慢地才开始算计她。

也不怪她觉得皇帝还是爱自己这个女儿的,是她小时候,皇帝对她真的很不错,给她的东西都是按照东宫的规制,甚至有的东西,东宫储君都不能用的,也会给她。

国无储君,皇帝便把她当储君培养。

或许当时皇帝还是真心的吧,不知道什么时候,真心就变成了算计。

不过,迟晚怎么这样傻乎乎的,知道她腹中的孩子小,还要用手试探一下。

“别动。”虞九舟让迟晚把手拿开。

迟晚毫不在意地笑笑,然后坐在了虞九舟的旁边,眼睛都没有从她的肚子上离开。

“殿下,你有孕,为何不跟我说?”

她想不明白,这不是一件好事吗?对方为什么不跟她讲。

想来两人开始分居的时候,就是虞九舟刚发现自己有孕。

虞九舟冷哼一声,“你是医者,能看不出来孤有孕?”

呃……有道理。

她是医者,按道理是能看出来,结果没有看出来,虞九舟肯定多想了。

迟晚伸手去拉虞九舟的手,触碰到柔软的瞬间,见虞九舟没有躲开,她才松了口气。

毕竟这些日子,对方拒绝了她无数次。

终于摸到了虞九舟的手,想来对方没有那么生气了。

不生气了就好。

迟晚的手在虞九舟的手上摩挲着,“此事是我的错,没有看出来你有孕。”

“实在是我没有想过,原来两个女人是真的能生孩子。”

这是什么话?

虞九舟默不作声,想了一会儿才问,“孤很好奇,你上辈子是哪里人。”

都是女人,却有乾元坤泽之分,众所周知,女子乾元可以让女子坤泽有孕,哪怕两人的身体结构是一样的。

迟晚挑眉,她好像是没有跟虞九舟说过自己从何而来。

“我是二十一世纪人。”

这些字虞九舟都知道,可组合到一起,她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二十一世纪是哪里?

迟晚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对于古人来说,二十一世纪的科技太过夸张,嫦娥奔月毕竟是神话,要是人真的能上天呢?

想了想,她干脆不讲科技,而是讲道德品质,人文关怀,还有信仰。

自由平等先不说,但二十一世纪只有男人跟女人,女人跟女人之间的爱情是同性恋,比较小众。

小众归小众,年轻人很少会有人歧视。

反正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在城市里面,没有人管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冷情一点儿,但对于女生还算友好。

还有上学工作,特别是这点,给了虞九舟很大的震撼。

“你说,不管是谁都能上学,工作?”

这个世界的坤泽,很少能有可以读书的,除了世家贵族,坤泽还有和元,基本活得浑浑噩噩的。

读书识字那是小部分人的事情,京都好些,十人里面能有一个人读书,还有的地方,一个村子都未必能找到一个识字的人。

所以朝廷政令发布得才那么难。

愚民是上位者下的一盘大棋,可虞九舟并不觉得,愚民是一个好的手段。

虞九舟想到迟晚在燕北开设的书院,便问道:“你在燕北办的书院,可以在各地都办吗?孤批钱。”

办书院是要钱的,她让迟晚办书院,自然会出钱。

迟晚早就想过,在各地办学校这件事,能多一个人读书,朝堂就不会被世家贵族垄断。

看看朝堂上的那些官员,很少有出身差的,就算有几个出身差的,他们也会拜入高官门下。

真正靠自己考上来的,且没有拜入高官门下的,几乎没有人能站在朝堂之上。

外放为官,也算不得什么高官。

迟晚明白虞九舟的意思,点头道:“此事不难,我会做好的。”

身为驸马,自然要为长公主殿下排忧解难。

“迟晚。”

“嗯?”

“你来自一个秩序很好,思想自由的世界。”

迟晚笑了笑,“相对来说是这样。”

毕竟大周很多官员都养男宠,或是女宠,就是男乾元养男乾元,女乾元养女乾元,或者是更多的搭配,这还是一种社会风气,潮流。

谁要是没有,估计还会被嘲笑土包子,惧妻。

迟晚就经常被嘲笑惧妻,不过她不在意。

可说受教育,还有女子能同样做官工作这点,对应的便是这个世界的坤泽,那这个世界的坤泽可无法工作,做官。

虞九舟想要慢慢改变坤泽的处境,她肯定要献上一臂之力。

迟晚贴得更近了些,两人之间没有了距离。

虞九舟的脸一红,白皙的手柔弱无力地推了她一下,“孕初期不可。”

啥不可?迟晚一头雾水。

第102章

虞九舟有孕, 七月初满三个月,算是坐稳了。

这件事也就该公开了,公开后, 势必会引起乱象,刺杀围攻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至少宝安王阵营的人, 绝对不会希望虞九舟生下皇孙的。

一个姓虞的皇孙,很难想象皇帝会做出什么事情。

毕竟圣元帝盼皇孙盼很久了, 一个激动什么都可能给,要是给了皇孙名分,宝安王还想要大义?天下大义在长公主腹中。

总之, 公开有一定的风险, 但收益大于风险。

迟晚也决定,在虞九舟生育之前,她决定寸步不离。

不仅要守护虞九舟,她还要处理奏折,内阁的很多事情,开始由她处理。

虞九舟近日嗜睡了许多,还好没有太大的孕期反应,有很多人怀孕, 呕吐再加上各种生理反应,难受得想死。

但迟晚身为医者, 连夜写出了许多营养餐, 有营养又好消化,不会让孕妇身材走形, 也不会导致子大难产。

她这是科学补充虞九舟的孕期营养。

而且孕期是要吃叶酸的,古代条件有限,但可以用蔬菜代替, 比如菠菜,红苋菜,芦笋什么的,水果也行,还有动物食品。

每天吃完饭,迟晚都要拉着虞九舟遛弯,主打一个身体健康。

她不是没有接诊过孕期女子,但她们跟虞九舟不一样,前者她能保持医者的理智,后者她真的是处处小心翼翼。

迟晚每天都躲在府里,皇城司的事有黄悦澄跟李保,大理寺少卿这个职位,她履行诺言给了卢昕。

也就是说,她现在身上最重要的职位是皇城司指挥使,如今运转井然有序,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招新人,然后进行训练。

新人的岁数在十八岁到二十岁,若有特殊能力,可以放宽条件,读书识字得更好。

迟晚是老大,什么事情她只用吩咐下去就行了,用不着太过操心。

而她身上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训练五军营。

五军营是京营,也是京都最后一道防线,重中之重,早训练出来,总比晚训练出来好。

她派到军营里的那些人,因为职位品级不够,五军营的指挥使并不理会他们。

毕竟五军营的五个指挥使,论品级只比迟晚这个皇城司的指挥使小半级。

所以她派去的教官,从一开始就受阻了。

最近圣元帝对她态度不太好,不是不信任她了,只是看她不爽。

前段时间她违逆了他,这也正常。

等她带去虞九舟有孕的消息,那就不一样了。

这件事,虞九舟让她进宫去说,给圣元帝造成她还是间谍的假象。

迟晚来到皇宫,入的是皇帝的寝殿,皇帝现在的公务没有那么多,就很少去御书房了。

偶尔接见官员才去御书房。

她这次来得突然,皇帝没打算在御书房接待她,还省得换衣服了。

只见圣元帝一身黄色寝袍,斜靠在一个妃嫔的腿上。

天气炎热的原因,他的衣服都没有扣好,寝殿内的冰放置得也不少。

毕竟不是空调,除非制作个冰库出来,可冰库以皇帝的身体,待进去第二天就硬了。

迟晚的余光能看到同样清凉的妃嫔,她目不斜视地行礼,“臣参见陛下。”

圣元帝语气冷淡,“起来吧。”

倒是他身边的妃嫔眼睛亮了,心想:驸马实在好看,如芝兰玉树般,令人移不开眼,比皇帝这个糟老头子,不知道好了多少。

迟晚能感受到有两道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她没有抬头去看,只是轻声道:“臣有要事,要单独跟陛下说。”

闻言,圣元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都退下。”

殿内的人全都离去,只剩下了两人,还有一个汪海。

对圣元帝来说,要是连汪海都背叛了他,那整座皇宫都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人了。

当然了,当初成娇背叛的时候,圣元帝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成娇算不上背叛,但他为了银子,会出卖皇帝这边的任何事情,只要给够钱就行,这样的人皇帝可不敢留。

比对起来,汪海当初的职位还不如成娇呢。

成娇是老祖宗,汪海只能是二祖宗,现在的汪海则变成了新的老祖宗。

可迟晚还知道,汪海是虞九舟的人,所以她只是假装犹豫地看了汪海一眼才道:“启禀陛下,臣来给陛下报喜。”

圣元帝挑眉,“何喜之有?”

迟晚的脸上扬起笑容,“回禀陛下,长公主殿下有喜了。”

“什么?”圣元帝握紧了案桌边,“确定了吗?”

“确定了,殿下已怀孕满三月,太医跟臣都诊过。”迟晚眉眼含笑,恭敬道。

开心是认真的,恭敬是假装的。

对待圣元帝的时候,别说是她了,满朝文武谁又不是每时每刻的都在演。

圣元帝蹙眉,“都三个月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告诉朕。”

迟晚语塞,尴尬了半晌才道:“此事是臣的错,竟在这个时候跟殿下吵架,没有及时发现殿下有孕。”

“吵架?”

圣元帝莫名地收起了怒气,若是这样的话,那就能解释过去了。

驸马跟长公主吵架,导致没有及时发现长公主怀孕,而长公主殿下有着自己的骄傲。

圣元帝知道她们不是故意忽略自己,内心的怒火也就消失了,随即道:“舟儿有孕,这件事你们没有宣扬出去吧?”

迟晚连忙摇头,“没有,一确定消息,臣就来给陛下报喜了。”

看看圣元帝的样子,她们吵架不重要,可要不是第一时间过来跟他说,那就是要吃人。

圣元帝垂眸想了想,“此事暂且保密。”

在皇孙万无一失前,他得保护皇孙。

迟晚也是这么想的,能看出来,皇帝对得到皇孙的渴望,已经到达了极致。

果然,圣元帝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舟儿腹中孩儿若是乾元,朕许太孙之位。”

话是这么说,但其中难度不小。

历史上还没有公主的孩子做储君的先例,就算皇帝从远了十万八千里的地方过继一个孩子,储君都不可能是公主,也不可能是储君的孩子。

然而迟晚是入赘,她入赘到了皇室,入赘到了长公主府就是长公主府的人。

按照入赘逻辑来说,她的孩子理应姓虞,继承虞家的一切。

皇家没有这个先例,可民间这样的例子很多,朝堂上也有这样的例子。

关于这件事,恐怕少不了一场辩论,赢了,则大义礼法在虞九舟,输了,则大义礼法在宝安王。

日后这场辩论是少不了的,最后决定胜负的,还是圣元帝究竟要传位给谁。

圣元帝的遗旨,也代表着大义礼法。

迟晚跟虞九舟要的就是,圣元帝提前写下遗旨。

听到圣元帝又开始画饼,迟晚只是垂眸,一副不敢接话的模样。

说话没有回应,这让圣元帝有点儿尴尬,“再过一月临安公主回京都,同月秋闱,九月秋猎。”

“舟儿有孕,到城外迎接临安公主的事就交给你,至于秋闱,你来监考,剩余的官员就由舟儿定。”

说到这里,圣元帝则想到了秋猎。

九月份的时候,虞九舟怀孕五个月,按理说是可以出行的,又不是初期跟晚期,会更脆弱些。

当年皇后怀孕,他问了太医许多,如今想起来,还真是唏嘘,他跟皇后终究是渐行渐远了。

秋猎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还不着急。

京都秋闱的事情,礼部已经提前两个月在准备了,让迟晚当秋闱的监考官,就是等于让这一批学子称她为座师。

这就是天然的联系,秋闱上榜的学子,想要选人投靠,第一个选择的人就会是迟晚。

等日后中了进士,上门拜访的选项里也肯定会有迟晚。

这就是很多人想当主考官的原因,不管是童试,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每一场考试的主考官,总能集一些人才在身边。

这就是很多人想做主考官的原因。

其中上榜概率最高的就是南方学子以及京都学子。

让迟晚做京都秋闱的主考官,那她就是今年京都秋闱上榜举子的座师,举子可是已经具备做官资格了。

若是迟晚在京都秋闱表现好,圣元帝不介意让她做次年春闱的主考官。

迟晚只知道,八月份开始她就要忙碌起来了,还打算空闲时间去一趟五军营呢,现下看来未必能去到。

她立即道:“陛下,臣派了一队教官到五军营,可他们位卑言轻,还请陛下赐下钦差圣旨,给他们先斩后奏的权力。”

“先斩后奏?”

圣元帝眯起了眼睛,“你可知道,万一有人拿着权力胡乱为之怎么办?”

迟晚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话语,“限制名额,一个军营只有十个死亡名额,且有品级限制,对高品级的将军,只有处罚权,没有斩杀权。”

是时候让五军营的将军们尝尝小黑屋的滋味了。

皇城司那一万多司卫,有不少都试过了小黑屋的威力,试过的都说好。

敢说不好,那就再关进去。

军营训练大多是身体上的折磨,小黑屋是心理上的折磨,正常人根本受不了。

去往五军营的教官们,个个都是皇城司的精英,复刻一下他们三个月的训练没什么问题。

当然了,对五军营不需要那么快,第一年的训练苦点儿,后面的训练也就主打一个巩固。

有那种卷王,别人都睡我不睡,我是卷王小宝贝,这样的人为了超过所有队友,会不顾一切地加练。

迟晚也乐意看到他们卷,够卷才够强,足够强的人,才能更进一步。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那些想要躺平,还要享受福利待遇的人,不适合留在军营里。

不是说躺平不好,有些职业随便躺,军营是守土卫国的,里面只有日复一日的训练,没有躺平。

但也就是第一年掌握基础训练难些,累些,次年就不会这么累了,也就跟正常上班一样,有工作有休息。

迟晚还在想,休假也可以安排。

休息是在军营里休息,休假是可以回家探亲,时间更长。

还有新招的一批皇城司司卫,可以跟五军营一起训练,一年半载后,同样能派上用场。

不仅是这样,关于对五军营的训练,迟晚已经想好了,主打一个恩威并施,一棒子先给五军营打晕,再拿出一块糖果引着。

只是皇城司派出去的教官,都是一些职位不高,却考得了甲级的人,这些人日后肯定会得到重用。

迟晚想着让他们去五军营搞训练镀金,回来就能升职了。

结果五军营是真横,仗着自己是京都的最后一道防线,只听令于皇帝,看不起皇城司去的教官。

皇城司是天子亲军,按理说比京营高一等的,谁让皇城司多年没有得到重用了呢。

虽然最近皇城司大变样,但京营在外面,对京都发生的事情知道得有限。

回去的路上,迟晚在想一件事,按照时间线,上辈子秋闱,爆发了很大的舞弊案,许多人都取消了功名,要是她为主考官,再爆发舞弊案,那她难辞其咎。

还有秋猎,秋猎时中山王造反,现在造反提前了一年,中山王已死,却也不能说明,秋猎就没什么事情发生了。

秋猎时,她肯定要去的,皇城司是天子亲卫,跟随保护是正常,绝不能擅离职守。

可虞九舟有孕,除非对方一起去秋猎,否则她就无法贴身保护了。

此时她是一刻都不想离开虞九舟。

她得想办法拒绝去秋猎才行,不对,她要先回去问问虞九舟要不要去秋猎,她总不能替她做决定。

尊重,才能长久。

接下来的事情那么多,虞九舟有孕的消息一旦传出去,怕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来了。

第103章

八月初, 临安公主快要到达京都外,秦国长公主府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看着面前的福庆郡主,迟晚满头的问号。

她们早就知道, 福庆跟着北宁的使节团来到大周,可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人去了哪里?偷偷地来了, 却躲了起来,想来是想在暗中作妖。

还有南越跟北宁的使节团, 说是回去了,留下的人却是不少。

北宁阿宝瓶是丞相之子,他自然不会在敌人腹地久留u, 所以留下了心腹。

南越虫谷的少谷主夕雾也没有走。

至于那个段锦弦, 人是走了,但每日都有信送到长公主府,里面的内容无非是邀请迟晚去南越。

一天一封信,显然你是段锦弦在京都的时候,不知道地写了多少信,让人每天送过来。

看了三日后,迟晚就再也没有看过。

令她意外的是,对此虞九舟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是足够相信她,还是不在意?

反正对段锦弦这个人, 她觉得改名叫断根线才合适, 哪有人给一个成了亲的人,每天写“情书”的。

段锦弦认定, 她跟虞九舟之间不是真的,也不会长久,并且认为她们对外恩爱都是假装的。

尽管不知道段锦弦哪里来的自信, 也有可能是从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吧。

京都现在各方人员都有,可随着使节团的离去,外族人员都隐匿在了地下。

迟晚也没有想到,福庆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她娘亲马上要回来时出现,还这样大摇大摆地到了长公主府,怎么想都不对劲。

“福庆郡主来长公主府所为何事?”福庆不说,迟晚便主动问。

福庆一身大红武服,看起来很是英姿飒爽,她打量着迟晚,随后道:“长公主是我的表姐,我来此拜访表姐,有何不可? ”

当然有,福庆来京都这么久,一次都没有来过,偏选这个时机,肯定有诈。

迟晚唇角含笑,“自然不是,长公主殿下公务繁忙,府中大小事务由吾处理,突见福庆郡主来访,吾很是好奇,毕竟按理说,福庆郡主应当在北宁才是,就是不知郡主何时来的京都。”

她明知故问,就想看看福庆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然而福庆郡主并不好糊弄,她笑道:“我与北宁使节团一同来京。”

没有任何隐瞒地就说出了时间线,这让迟晚来了兴趣。

“既如此,郡主为何没有入朝觐见?”人都来了,可不见皇帝,难免落人口实。

皇帝那边肯定也知道福庆来了,就是不知道,皇帝会不会觉得,福庆不尊他。

迟晚端起旁边的茶杯,天气是越来越热了,所以她的茶杯里面装的是冷饮。

她的茶壶里面是加冰的果汁,给客人的茶,就是茶水。

这么热的天,一杯冷饮下肚,很是舒服。

福庆看着她喝茶的动作,心想:这就要送客了?

端茶送客,是委婉地赶人走的意思。

福庆心里不爽,当作看不见,“驸马,我跟我的娘亲是被赶出大周的,我的母亲是被那位害死的,哪怕是回来,也要有一个过程不是。”

她哪里知道,迟晚就是口渴,想要喝口冰的而已。

谈起临安公主,迟晚的眸子柔和了许多,她对临安公主还是敬佩的,对福庆这个从小就在外族长大的女孩,保持着一份心软。

但是福庆只要顾忌一下长公主的处境,就不会这么上门。

迟晚对福庆的到来并不欢迎,这种只顾自己,不顾别人家处境的人,她看在临安公主的面子上,不把福庆赶出去已经很好了。

“郡主说这种话,不怕被陛下知道吗?”

要是让皇帝知道,自己被记恨着,那记恨的这个人就永远不会得到重用,有机会还会杀了。

对福庆这个人,迟晚手里有她在北宁的成长资料。

资料内容显示,北宁大汗对她还算宠爱,可能是因为爱临安的原因,爱屋及乌吧。

对福庆的教育,都是按照王女的教育来的。

福庆小时候寄人篱下,在北宁是受了一些苦的,这些苦大多来自同龄人,以及北宁王宫里的太监宫女看不起。

直到临安公主想明白,按照自己的处境,必须获得北宁大汗的宠爱,才能改善她跟孩子的环境,她们的处境才好了起来。

福庆笑了笑,“我不说,陛下就不这么觉得了吗?”

表现出来不满,皇帝才会放心,要是她一点儿不满都没有,反而处处隐忍小心,皇帝怕是会觉得她所图更大吧。

该不会是想为母报仇?难道要刺杀。

福庆适当地表现出不满,还能让皇帝觉得,她喜形于色,很好控制。

迟晚挑眉,“你不怕我告诉陛下?”

福庆还真是胆大,这么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驸马尽管去。”

福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确实无所谓,最好有人提醒一下皇帝,他对她们娘俩做了什么。

娘亲跟他是亲兄妹,为了他的江山远离故土多年,驸马还是皇帝害死的,以临安公主对皇帝的了解,不看到她们还好,看到她们,心中未必不会愧疚。

她们娘俩不想要那份愧疚,却会利用皇帝的愧疚。

在她们无害的情况下,圣元帝再怎么样,都不会对她们如何的,心里肯定觉得对不起她们娘俩。

最重要的是,福庆明明到了京都,却躲起来不肯相见,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要是福庆迫不及待地去见皇帝,反倒是会被怀疑。

她躲起来不去见,只是显得心中有气,并不能说她是记恨。

气愤跟记恨是不一样的,按照福庆的做法,皇帝只因心中的一丝愧疚,也不会做什么的。

可福庆跑到长公主府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寻求合作?还是有什么谋划。

迟晚轻笑出声,“你好似根本不担心,我去陛下面前说什么。”

圣元帝多疑,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

今天福庆前脚进入长公主府,后脚皇帝就知道了。

她还得专门派人去传消息,不然皇帝怕是连她一起怀疑了。

福庆的目光放在了迟晚的唇上,唇红齿白,驸马当真生了一副好样貌,怪不得南越王女情书不断。

就是不知道长公主作何感想,在意还是不在意。

在意的话,南越王女的情书还能送到长公主府?

她跟迟晚周旋,总得来说还是因为迟晚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我当然知道驸马在陛下面前的地位,但我跟长公主,跟驸马不是敌人,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迟晚突然笑出了声,“郡主说笑了,什么敌人朋友的,我们是亲戚,自然不可能是敌人。”

搞笑,跑到长公主府说这些,光明正大搞结党啊?圣元帝的疑心还不得到达顶峰。

听到亲戚这两个字,福庆无语了一瞬间,好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

“我要见长公主。”

说到这里,福庆算是知道迟晚是油盐不进的了,干脆提出要见长公主的话。

那可不行,她家殿下有孕,最好是谁也不见。

“殿下花粉过敏,暂时不能见人。”

这也是迟晚打算用于外面的理由,花粉过敏,导致脸上过敏,不便见人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过敏这个事情,随便化妆点几个痘上去就行了,也很难诊断出来,只能看表面。

福庆蹙眉,怎得这么巧,刚好今日过敏?

“既如此,还请驸马通禀一声,我今日来过,并有要事请见长公主殿下。”

虞九舟想见福庆的话,会让人出来传话的,没有出来就是不想。

迟晚继续拒绝,“郡主有话跟我说就好,我会转告殿下的,若郡主不方便,那便改日。”

听迟晚的话音,这个改日怕是要等上很久了,说不得根本等不到。

“北宁军情,驸马不想知道吗?”福庆开始引出自己前来长公主府的真实目的。

交易?

做交易就直接说,绕这么一大圈,还试图把长公主府拉下水,想要合作,却没有一点儿诚意。

迟晚笑了笑,“夏去,送客。”

福庆:“?”她居然就对北宁的消息不感兴趣!

哪里是不感兴趣,只是福庆想占据主动那是不可能的,主动权必须在长公主府这边。

当然了,福庆也有可能去找宝安王合作,那又如何?

福庆既然来了,说明对她来说,最好的合作对象是长公主,而非宝安王。

“驸马,北宁要对大周用兵。”

福庆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但是这个消息明显算不得什么。

谁都知道北宁狼子野心,问题是具体的军情,北宁何时对大周用兵,出动军队多少,领兵多少,从哪里进攻,如何用兵等等。

单单一句北宁要对大周用兵,可说不出什么。

就在迟晚要说话的时候,内间传来了春归的声音,“驸马,殿下让福庆郡主进来。”

想来是虞九舟知道,福庆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就决定见见福庆了。

迟晚点头,率先进入了内间,说是内间,不如说是内殿,很大的一个地方,虞九舟坐在屏风后面,看不清她的模样。

她径直走到了屏风后,福庆在外面行礼。

看到迟晚不经召唤就走了进去,看来外界都错估了迟晚在长公主府的地位。

到现在还有不少人觉得,驸马跟长公主的关系并不好,一切都是演戏给外界看的。

可就迟晚的这个动作,长公主身边怕是没有几个敢这么做的。

福庆垂眸,心中暗自后悔,早知道迟晚有如此地位,她就不该隐瞒太多。

还好见到长公主了,此行也不算白来。

福庆连忙行礼,“臣福庆参见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安。”

“嗯。”虞九舟冷漠地应了一声,“说吧,找孤何事。”

听听这声音,没有一点儿不耐烦,却足够的冰冷,让福庆知道,她不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那也别怪她这个长公主殿下不给面子了。

迟晚眉眼含笑,一副老婆大人真厉害的样子。

怪不得她以前面对虞九舟老害怕了,就这个语气,这个眼神表情,完全是不怒自威,一副很冷漠的样子,高高在上的杀神就这么看着脚底下的蝼蚁,哪个蝼蚁不害怕。

感受到身旁的目光,虞九舟无奈地把她的脸推向一边,然后透过屏风去看福庆。

福庆这才道:“臣听闻长公主殿下派人修缮临安公主府,特意来感谢殿下。”

虞九舟没有回答,感谢就感谢,不说到正事,她不想寒暄。

这就是长公主殿下的性情,有事说事,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不然她是不会回答的。

迟晚默默地竖起大拇指,还是自家殿下硬气。

她的手放在虞九舟腹部,不知是在感受里面的生命,还是在感受别的。

虞九舟轻轻在她的手上拍了一下,手准备去端茶。

屏风外面,福庆只能看到她们的身影,用桌案掩饰住的动作,她连影子都看不到。

可虞九舟的手放到了桌面上了,福庆还是能看到的。

见她要去端茶,明显要送客的意思。

福庆赶忙继续道:“臣虽生长在北宁,但臣之母亲,娘亲都是大周人,所以臣也是大周人,原本臣要留在北宁的,北宁皇宫对臣也看得紧,可臣得知了北宁企图对大周用兵,便想办法跟使节团一起来京,想把此消息传递回来。”

福庆说得情真意切,但没有人相信。

虞九舟只是冷声道:“回京多日,至今才来传消息,孤该信你吗?”

这样重要的消息,到现在才说,肯定不是忧国忧民,只是为了更大的利益罢了。

既如此,那便明说好了,虞九舟不善寒暄,也不会寒暄。

福庆语塞,突然感觉还是迟晚好沟通点儿。

长公主殿下实在是太冷了,哪怕没有看到脸,从语气,还有屏风后面身影的一举一动,她都感受到了强大气场。

她忙道:“殿下,非臣不想及时传来消息,实在是北宁的人盯着臣,他们担心臣叛变,而臣的娘亲还在北宁,万不敢投鼠忌器,还好长公主跟驸马体恤臣之娘亲,接她回大周,也是在娘亲踏入大周的那一刻,臣才敢脱离北宁的队伍,还请殿下恕罪。”

这话就真实了许多,尽管还是半真半假,至少不是全假了。

迟晚看了虞九舟一眼,对方示意她开口,她立即明白了,自家殿下是想让她做这个恶人。

“哼,谁知道是真是假。”

她轻哼一声,给福庆上了点儿眼药,随即又道:“先不论真假,你今日如此大摇大摆到长公主府,但没有先去拜见陛下,会让人以为,你的眼里没有陛下,你要知道,殿下如今是监国长公主,本就艰难,多少人的目光在盯着殿下,你此举置殿下于何地?”

以圣元帝的性格,对谁都多疑,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件事圣元帝知道了,肯定会怀疑虞九舟跟福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还好迟晚先一步派人去跟皇帝说了,并把福庆在长公主外说的话一句不落地传了到了皇帝耳朵里。

刚得到福庆去长公主府的消息,正如迟晚想的那样,圣元帝第一时间觉得,她们之间有什么谋划。

没一会儿消息传了过来,汪海特意小跑到皇帝身边说的。

从知道福庆跑到长公主府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皇帝肯定会疑心长公主,正踌躇的时候,还好驸马传来了新的消息。

他把迟晚传来的消息,一字不差地复述给皇帝。

圣元帝沉思了一会儿,“福庆那孩子生长在北宁,性格都被教坏了,回京一个月,竟一次都不来见朕,舟儿有孕,还要去打扰,当真不懂事。”

在得知福庆在长公主府说的那些话后,皇帝转变得很快。

汪海趁机传达迟晚的最后一句话,“福庆郡主说事关北宁要对大周用兵的事,长公主殿下就把福庆郡主留下了。”

“北宁要对大周用兵?”圣元帝猛地坐起来,“跟迟晚传话,让她问清楚原因,是否是因为接临安回来的事。”

汪海忙道:“驸马说了,有消息会第一时间传过来,不过”

“说。”见汪海犹豫,圣元帝有些不满。

汪海这才道:“奴婢觉得,既然福庆郡主是带着北宁要动兵的消息来的,那就是在使节团来访之前,北宁就想用兵了,春天过了,天气炎热,往年北宁动兵都是在秋冬,抢了东西过年,也都是小股军队,现在这么早开始筹备,怕是所图不小。”

汪海的话让圣元帝陷入了沉思。

其实这些话也是迟晚让汪海说的,可不能让皇帝把北宁用兵联想到临安公主回来的事情上,不然她跟虞九舟,还有临安公主,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迟晚知道,圣元帝那关不好过,便提前做出了安排。

她跟虞九舟分工明确,虞九舟不动声色,她质问明显,福庆才能透露更多的消息。

果然,在听了她的话后,福庆说出了部分信息,为了手里还有牌打,能听出来她还有话没说完。

就像是放个鱼饵,她们得拿出足够的条件,她才会继续说。

迟晚跟虞九舟对视了一眼,很快迟晚就把福庆送了出去。

等她回到内殿,屏风已经撤去,虞九舟躺在美人椅上。

美人侧卧美人椅,惹的迟晚移不开眼,甚至有点儿口干舌燥。

她单膝跪在虞九舟的身边,像神明身边的忠诚护卫,手自觉攀上了虞九舟的脚,然后用手给她暖热。

随后询问,“四个月了,应该能行房了吧?”

虞九舟:“?”

她还以为迟晚要说正事,结果就这

第104章

四到六月是胎儿最稳定的时候, 只要虞九舟身体健康,按理说是可以的。

迟晚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做些唐突的事情了。

现下的虞九舟身上有一种光辉,是那种说不出的温柔, 让人一眼沦陷。

这种温柔是通身散发出来的,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 迟晚就想靠近。

就像肌肤饥渴症一样,她恨不得黏在虞九舟的身上。

此刻的虞九舟有种大雪过后, 迎来第一缕阳光的感觉,暖洋洋的,让人只想搬个椅子坐在院子里, 享受着这令人舒适的温暖。

阳光照在冰雪上, 冰雪融化,正好滴地躺在院子里迟晚的唇边。

她迷离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虞九舟同样迷离的眼眸。

幸福在此刻具象化了。

看着这样的虞九舟,迟晚不由得道:“殿下,你美得有些不像人了。”

虞九舟:“?”第一次见情到深处骂人的。

“闭嘴。”

“我闭嘴了,那就不满意了。”

虞九舟:“……”

有的时候真想捂住迟晚的嘴巴,可此刻正如迟晚所说,她会不满意的。

于是她只能使出剪刀腿, 扣住迟晚的头,准备证明自己长公主的地位。

迟晚终究是顾及虞九舟的身体, 顺从地倒在长公主殿下的裙下。

……

正值八月热天, 马上要中秋节,民间很是热闹。

像路边除了摆了很多花, 还有各种各样的鱼儿,鱼儿在水中欢乐,鱼尾扫起层层波浪, 看得让人心痒痒。

很多贵族世家喜欢弄鱼儿回去养的,有条件地放在水池里,没有条件地放在鱼缸里。

主要是鱼儿观赏性高,又能生很多的小鱼儿,寓意为多女多福。

长公主府也弄回了许多,春雨来临,鱼儿浮出水面,双鱼嬉戏,雨打芭蕉,意境是极美的。

永宁院里面的婢女都站在外面,包括春夏秋冬。

冬迎笔直地站了一会儿,好奇地询问,“我们为什么不进去?”

夏去终于找到自己完胜她的地方了,“你说呢?”

“殿下还没有起来?”冬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还有驸马。”

“驸马不是每日起来练功?”

“今日情况特殊。”

“为何?”

冬迎跟夏去你一言我一语,听得旁边的春秋二人一头黑线。

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行了,说出来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也不怕殿下收拾她们。

冬迎一脸冷漠地做着自己的好奇宝宝,夏去无奈道:“你真笨。”

冬迎眉头一拧,“人言否?”

眼看冬迎要发怒,夏去连忙道:“哎呀,生什么气,我跟你说。”

夏去趴在冬迎的耳朵边上嘀嘀咕咕。

冬迎:“……”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看向秋来,“殿下有孕。”

短短四个字,她们都听出了她想做什么。

秋来一本正经,“孕期舒缓心情,有益于身体健康。”

冬迎不懂,但相信秋来的医术。

“今日驸马该出城迎临安公主。”对一个事业狂魔来说,工作才是第一位的。

实际上,长公主府都是事业狂魔,上有虞九舟,下有长公主府的所有人。

春夏秋冬也都有着自己的事业心。

整个长公主府,可能也只有迟晚一个觉得跟老婆睡觉,比工作更开心了。

像虞九舟这家伙,更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

迟晚并不觉得有什么,她恰恰觉得,认真工作的虞九舟很有魅力。

她不是那种,把热衷事业的女人追到后,就把人放在家里,最好是以家庭为重。

她反而觉得,如果自己想要让对方多些陪伴自己的时间,与其让对方放弃事业,不如助力对方的事业。

早点儿完成事业目标,才有更多的时间跟她相处。

只是昨晚确实劳累了些,毕竟多日不亲密,突然如火山爆发般,一发不可收拾。

再加上虞九舟有孕,身体更需要时间恢复。

两人这次难得的晚起,但长公主府的人训练有素,定是不会打扰她们的。

迟晚把手放在虞九舟的身上,认真地用内力给她温养身体。

还好她的内力还算温和,能让虞九舟的身体变得更好。

她认真地输送内力,还未睁眼的虞九舟,只觉得胸前有些闷,承受着一些重量,从上面散发着令人舒适的热意,她感觉自己身体的劳累,一下子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虞九舟立即明白过来,迟晚正在用内力温养自己的身体。

哪个好人这样输送内力的……

虞九舟无语了一瞬,这才睁开眼睛。

迟晚在她醒来的一瞬间就发现了,默默地收回了内力,“醒了?”

“手。”虞九舟依然简言少语。

内力收回了,不代表手收回了。

迟晚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殿下睡得可好?”

睡得还不错,睡前运动比各种催眠手段都管用。

虞九舟的视线落在迟晚的唇上时,不由得移开了目光,脸微微红了起来,“嗯。”

怎么突然害羞了?

实在是虞九舟害羞得太明显了,迟晚一眼就看了出来。

“殿下要起吗?”

迟晚把身子往虞九舟的身边挪了挪,心情不错地弯唇。

虞九舟不语,她想起来,但是得迟晚先起来离开才行。

她还是不习惯在事后,当着迟晚的面换衣服。

准确地说,应该是不好意思,就这么从被窝里出来。

哪怕此时两人是一个被窝,被窝里面做些什么,跟大大咧咧地出来是两回事。

迟晚笑了笑,“今日臣陪殿下插花如何?”

插花?

虞九舟愣了一瞬,莫名觉得哪里不对,但想了想还是道:“正值中秋,长公主府本该办一场赏花宴迎临安姑姑,但长公主府不便,今日见到临安姑姑问上一声,是否向京都宣告她的归来。”

还真是事业脑。

迟晚无语,直接在虞九舟的唇上咬了一口,气鼓鼓道:“殿下的脑子里都是大事呢。”

“咳。”虞九舟轻咳一声,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得亏迟晚听力好,不然都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

这话听得她脸微红。

虞九舟突然大胆了一下,说了一句:不是还有你嘛。

听到这句话,迟晚的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就像是喝醉了天上的酒,飘飘欲仙的感觉。

“殿下如此说,臣今日拈花弄玉,必定更认真。”

插花弄玉是细致活,一不小心就容易伤了花,为了花好,迟晚选择了轻吻花儿,以表自己的喜欢。

可虞九舟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她不努力点儿怎么行。

虞九舟忍不住拍了她一下,“闭嘴。”

说完了闭嘴,她又想到了迟晚的话,又改口道:“不许胡说。”

“这怎么叫胡说,臣说的可是正经事,马上中秋,咱们府里,也该多弄些花摆上,心情才舒畅嘛。”

迟晚说的一本正经,认真地讲述了对中秋节的认真,以及对仪式感的热爱。

很有道理,要不是虞九舟了解她,怕是真的信了。

“哼哼。”虞九舟不想说话。

哪知迟晚直接把人拉在了怀里,“我还是喜欢听殿下哼~”

她模仿着虞九舟情难自已时的声音,惹得虞九舟用脚踢了她一下。

老婆嘛,不就是拿来惹的嘛,再哄好就是。

迟某人对长公主殿下的脾气把控得越来越好了,若把虞九舟比喻成天气,那她就有控制天气的遥控器。

她只要不自己把遥控器丢了,或者是虞九舟自己重新配置一把遥控器,她挑起虞九舟的情绪很容易。

特别是晚上,她连虞九舟的音量都能控制。

好吧,扯远了。

眼看虞九舟有点儿生气,迟晚笑着在她的脖颈蹭了蹭。

“啊,不想起床啊,我的殿下。”

迟晚蹭着蹭着就开始嚎了,像是不想离开主人怀里的狗狗,哼哼唧唧的,还闹腾起来了。

虞九舟揉了揉她的头,“快起来吧,临安姑姑马上到了。”

等会儿她就算骑马去接,还要一段时间呢。

闻言,迟晚抱得更紧了些,“那我穿什么?红色蟒袍?飞鱼服?还是道袍?”

蟒袍太庄重了,飞鱼服又显得冷漠,道袍有点儿休闲了。

上朝穿普通蟒袍,有大型场合穿的礼服蟒袍,但去接临安公主回来,哪怕是普通蟒袍,都显得过了,毕竟对方是长辈。

她蟒袍穿上,临安公主跟她是同级。

虞九舟是长公主,别说普通公主王上,就算是长辈级别的王上公主,见到她都得行礼。

没有储君的情况下,除去皇帝皇后她最大。

迟晚位同郡王,实权在身,又是长公主的驸马,等于除了皇帝皇后,还有长公主殿下,她可以谁的面子都不给。

要是再穿上蟒袍过去,有给临安公主下马威的意思。

穿飞鱼服的话,皇城司是干什么的?她是去接长辈,不是去接犯人。

真烦,被太多人盯着就是这样,穿什么都会被人放大。

临安公主刚回来,难免会被人看轻,而她的态度代表着皇帝跟长公主的态度,要是她不严肃对待,临安公主接下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她们费尽心思把临安公主接回来,绝不是为了让临安公主被人轻看的。

别说那些官员,就连宫里给的那些奴婢太监,也是捧高踩低的。

迟晚就想问问,怎么样显得又尊重临安公主,又不太盛气凌人。

虞九舟直接道:“蟒袍。”

“为何?”

虞九舟眯起眼睛,“你觉得福庆所做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主意?”

迟晚猛地反应过来,“殿下的意思是,都是临安公主的主意,甚至是哪怕我们不做,临安公主也会想办法回来,换个说法,她们隐藏的秘密,是为了换自己回大周。”

临安公主早就想回大周了,是为了报仇,还是别有目的。

这么说,她们还帮了临安公主。

随着剧情的改变,上辈子很多发生的事情,有的改变,有的甚至没有发生,而上辈子没有发生的事情,这辈子也发生了。

她明白了虞九舟的意思,既然临安公主有想搞事情的意思,那就给个下马威。

但迟晚的下马威代表着长公主府,要是那些婢女内监想要捧高踩低,皇城司也不是吃素的。

虞九舟就喜欢她这个反应快的聪明劲,“你是孤的驸马,从不比谁低一等。”

哪怕是长辈,迟晚也有资格高高在上,只因她是自己这个秦国长公主的驸马。

迟晚笑了笑,虚趴在虞九舟的身上,“是是是,我家殿下最厉害了。”

“哼。”

“不许哼。”

“哼。”

还没哼完的虞九舟,下一秒“唔……”的一声,就没有了声音。

亲满吻足的迟晚哼着小曲起床。

“今那个老百姓啊,真呀真高兴……”

虞九舟刚想轻哼,又想到了什么,生生地把哼声憋了回去。

迟晚披上了衣服,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又回到了床边上坐下。

她这个举动,让虞九舟伸手掀被子的手顿了顿,想要把自己裹紧,又觉得自己动作会不会太明显,于是她香肩微露,就那么半撑着身子。

迟晚嘿嘿一笑,忽然俯身靠近,“殿下,跟我还这么害羞?”

她也发现了,只要她在,虞九舟躲在被窝里面穿差不多了踩出来,要不然就等着她离开。

明明她每一寸都没有错过,天一亮还是这样。

虞九舟越是这样,她就越想逗弄,坏心思摆在脸上。

虞九舟对迟晚的恶趣味还是了解的,她越害羞,她的动作就越猛烈,就越喜欢调戏她。

“迟晚!”

虞九舟略带恼羞地喊了一句。

迟晚连忙起身,“好啦,我不逗你了,殿下晚上见。”

晚上再这样,虞九舟的接受度比较高。

应该说,灯一关,高傲清冷的长公主殿下,就放开了。

第105章

京都城门外, 迟晚一身红色蟒袍,斜靠在马车里,等着临安公主的到来。

据探子来报, 临安公主的队伍还有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她来得刚刚好,既不踩点, 又没有提前太久,一盏茶很快的。

她过来时, 福庆已经在等着了,本来以为她会下车,结果她根本没有要提前下来等的意思。

福庆蹙眉, 犹豫了一会儿, 走到马车旁边道:“驸马,在下请见。”

她的级别跟临安公主是一样的,福庆既然露面了,总得客客气气的。

马车里面半晌没有声音,就在福庆以为迟晚不见自己的时候,马车里响起了她的声音,“陈远,上茶。”

“诺。”

随即就见身穿飞鱼服的陈远变戏法似的, 从马车旁边掏出来了折叠小桌子,迅速在地上铺了一层布, 把小桌子放在布上, 随后把茶放在桌上。

陈远这才到马车边上,恭敬地站着。

明明他什么都没说, 迟晚似不用看,也不用说,直接走了出来。

福庆很好奇, 为什么她知道外面布置好了。

迟晚是故作姿态,假装自己高高在上的样子。

其实她只是在模仿虞九舟,顶多模仿出来了六七分像,就已经充满了贵气。

看着她身上熟悉的感觉,许多人都在她身上看到了长公主殿下的影子。

两妻妻是越来越像了,穿一样的衣服,单看背影,都不一定能分出来谁是谁。

迟晚先坐在了案桌边上,陈远帮她打伞遮阳。

驸马是个精致的小女孩,不少人心里都这么想。

看着在伞下喝茶的迟晚,福庆无语地坐下,“驸马就不担心北宁用兵?”

迟晚微微抬眸,“此事已成定局,担心有何用?”

北宁那边的暗探早就派出去了,只是还没有传回消息。

当初重建皇城司,内部以及外部,她都派了监视的人,努力做到锦衣卫那样的荣光。

入了皇城司的眼,不管对方说了几句话,吃了几口菜,皇城司都能弄清楚。

现在的锦衣还不行,但早晚能做到。

而她派到北宁南越的人,有锦衣也有绣衣,这些人的资金全都由她负责,可以随时从她或是虞九舟的商铺里面支取。

做事是需要钱的,那些人是冒着生命危险到别国,她至少要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所以她在等,等自己人的消息。

福庆传来的消息虽重要,但没有经过证实的消息,除了相信北宁会对大周用兵之外,别的她都要求证。

北宁对大周用兵,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总要先做出应对,万一真的来了,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燕北怕是要遭受重创。

她总感觉,北宁这次真的用兵的话,绝对不会像之前那样,抢完东西就走。

这一次跟南越几乎相同的时间来大周,说是巧合她是不信的。

在这个时候突然派使节团过来,还都是高官,或是国内重要人物,来了然后就走了。

中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平静得太不像话了。

越是平静,迟晚就越觉得会发生大事情。

面前的福庆知道内幕却不说,她能理解为什么。

毕竟大周没有养她,皇帝还是她的杀母仇人,还把她的娘亲送到了别国,她这个堂堂军郡主,却要寄人篱下。

她娘亲这个公主,却要伺候一个大二三十岁的人。

哪怕不恨,也绝对是有怨的。

迟晚能理解,所以她跟虞九舟冒着得罪皇帝的风险,也要迎临安公主回来。

不管怎么说,临安公主跟福庆做这些事情,也是为了自己日后在大周的生活 。

她不会要求福庆做什么,她只是对福庆到长公主府引起皇帝怀疑不满,要不是她反应快,圣元帝肯定怀疑她们。

似听出了迟晚的不满,福庆扬起了笑脸,“驸马说得有理,大周军队无双,自是不惧北宁宵小。”

迟晚笑了笑,“福庆郡主日后生活在京都,若临安姑姑有事,尽管来找我。”

她说的是找她,可不是找虞九舟,而且还得是临安公主的事情,为长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可以的。

福庆也听了出来,“那就多谢驸马了。”

表面这么说,她心里则有别的想法:这个迟今朝还真是难缠,滴水不漏的,娘亲还说她跟长公主是偏向她们的,只要跟她们打好关系,未来在大周的日子不会难过,现在看来,这两位也没有娘亲说的那样有人情。

要是迟晚知道福庆心里的想法,只会冷笑:让她们回京都是出于良心,收拾临安公主府,处处安排妥帖,要不是福庆昨日所为,今天她们还会把临安公主捧得高高的,她会以晚辈的身份来接临安公主,给足对方面子,可今日她穿上了蟒袍。

有的时候,变化就在一瞬间,福庆的做法,让迟晚跟虞九舟决定,今日的迎接就得按照礼制来。

前来迎接的迟晚穿上自己的最高官服,也就是蟒袍,飞鱼服比起蟒袍还是低了好几级呢。

迟晚轻笑一声,“郡主客气了。”

随即两人都没有说话,福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去找长公主聊北宁的事,是娘亲定下的,但娘亲让她低调上门,没有让她高调上门。

尽管迟晚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但她还是能感觉到,对方态度的冷淡。

现在她多说什么无益,还是等娘亲到了再说吧。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临安公主的车队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福庆跟一众礼部官员整理仪表,目光注视着车队。

礼部的两个侍郎都没有来,更别说礼部尚书了,来的只是仪制司的正五品的礼部郎中,两个主事,还有一些临安公主府的成员。

如果只是这个规制的迎接,会让人觉得陛下不重视临安公主,可迟晚却来了,大周史上头一个位同郡王的驸马,身上还有爵位,这又显得很重视了。

所以一众官员看到临安公主的车队,才会站得这么笔直,他们不是表现给临安公主看的,是给驸马,给陛下看的。

等到马车走近了,迟晚才悠悠地起身,陈远收拾得很快,茶水桌子包括垫布很快就收拾完了。

而这时车队也停在了他们面前,领队的不是安易之,是安易之的副将季以安。

车队停下来的瞬间,季以安立马下马,走到迟晚的面前行礼,“臣季以安参见驸马,问驸马安。”

“本驸马安。”

然后季以安才开口,“禀驸马,臣受主将之命,护送临安公主回京,幸不辱使命。”

“季将军辛苦了,在京城待两天再回去,正好有事让你去做。”

“诺。”

两人说了几句,迟晚才高声道:“驸马迟晚,奉陛下命,前来迎临安公主回京,现在回临安公主府。”

直接就回临安公主府了?不用去见陛下?

马车里的临安公主蹙眉,她是不想见皇帝,但是皇帝不见她,那她接下来的处境怕是不妙。

不过她也听说了,让她回来的是自己那个侄女,非是皇帝。

临安公主微微撩开了帘子,只是一个很小的缝隙,她看到了迟晚穿的是蟒袍,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也没有上来打招呼。

按理说,以虞九舟跟迟晚对她的态度,不可能连个招呼都不打的,还是这几天又发生了什么?

她还看到了迟晚旁边的福庆,难道跟福庆有关?

临安公主没有想明白,但大庭广众之下,她又不好叫她们来说些什么,只能等着到公主府再说。

哪知在队伍到达公主府后,迟晚就开口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临安公主刚回来,我等不便过多打扰,你们好好照顾临安公主,等临安公主安顿好了,我定携长公主殿下前来拜访,告辞。”

她连临安公主府的门都没入,说明今日来只是工作。

但她也说了,改日会再上门,可那是晚辈应有的礼仪。

所以迟晚一走,临安公主就下马车了,她冷冷地看了一眼公主府的女官,“本宫累了。”

“是,殿下的寝殿都收拾好了,请殿下移驾。”女官连忙上前。

临安公主走的时候,给福庆使了个眼色。

福庆连忙跟在临安公主后面,顺便把自己人给带了进去。

临安公主府里面外人太多了,各方的眼线都有,既然掌控不了整个公主府,那至少要掌控寝殿。

等福庆把人安排好,便走到了临安公主面前,“娘亲。”

“你跟驸马发生冲突了?”

听到娘亲上来就这么问,福庆心里一个咯噔,因为身在外族的原因,娘亲对她要求很严格,听到娘亲这个语气,她就有点儿怕了。

福庆一点儿都没隐瞒地把昨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临安冷冷地看着她,“我怎么跟你说的?”

“是福庆的错。”福庆立即跪下。

娘亲让她低调去长公主府,她自作聪明,以为高调的过去,能更好地威胁长公主府,结果人家根本不受威胁。

临安闭上了眼睛,在外族的那么多年,她们寄人篱下,早就学会了形势比人强,想要好好地活下去,示弱是必须的。

“你想给人家带去麻烦,人家可以转手把你撇开,更何况,她们看重不是因为我是她们的姑姑,而是迟晚在比试那天说的话,就算和亲的不是我,是别的人,她们也会这么做。”

这一路上她都在想,虞九舟跟迟晚为什么要帮她。

想了许久,她不断地琢磨迟晚对外的那些话,她破天荒地觉得,那些可能是她们的真实想法。

否则她想不到帮她有什么好处。

结果福庆这么一闹,对方对她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以后跟长公主府没有了情分,想要合作,就得先拿出利益来。

这不是临安想看到的,所以她叮嘱福庆要低调,结果还是这样。

看着福庆震惊的样子,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怎么人家做事就那么老道,自家这个聪明的时候还好,冲动的时候过于一厢情愿了。

“福庆,我知道你对大周的一切,特别是京都的这些人都有气,有的甚至是厌恶,乃至于恨,但是你的这些情绪不该对九舟今朝,她二人那时还小,如今掌权,就把我们接了回来,你该弄清楚,罪魁祸首是谁。”

罪魁祸首自然是皇帝,但凡皇帝强势一点儿,她们就不会身陷外族多年。

福庆想过这件事,再经过娘亲的点拨,也差不多明白了,“是,娘亲,有机会我就去长公主府请罪。”

听到长公主三个字,临安笑得有点儿苦涩。

按照规矩,她这个皇帝的亲妹妹,皇嗣的姑母才应该是长公主,哪怕她做不了,也不该一个小辈做长公主。

可偏偏皇帝这么安排了,说明在皇帝心里根本没有她这个妹妹。

也是,要是有她这个妹妹,哪里还会毒死她的爱人,让她和亲。

小时候感情再好,对方做了皇帝,也不过那样。

临安挥挥手,“我累了,府内就交给你了。”

“是,娘亲。”

福庆看着娘亲进入里间的背影,内心后悔,她又让娘亲操心了。

希望长公主跟驸马好说话,能跟娘亲的关系修复,要是可以,她挨上一百鞭子也愿意。

此刻的迟晚可不知道临安公主这边发生的事情,她去跟圣元帝回禀了一下,就回到了长公主府。

“你是说,驸马从头到尾没有跟临安说一句话?”

“是的陛下。”

迟晚前脚刚走,圣元帝就开始说起了这件事。

汪海的确认让她笑出了声音,“迟今朝啊迟今朝,还真是刚正忠直,什么都表现在脸上,好啊,好啊。”

圣元帝连说了两个好,汪海赔着笑,不敢说什么。

尽管临安公主迟在大周没有什么势力,也无依无靠的,但临安公主和亲毕竟是有功的,他也不能做得太过。

可他也要让临安公主知道,大周是谁的天下,她们母女俩以后想要过上尊贵体面的日子,靠的是她这个皇帝,就不要再想什么仇怨了。

迟晚这个做法虽是对福庆有气,但充分符合圣元帝的想法,所以他对迟晚越发的满意了。

“传旨,让驸马巡视京营。”

巡视京营的人,一般都会住在军营,巡视完五军营,也十天半个月过去了。

但京营距离京都很近,只要迟晚不怕累,早出晚归也是可以的。

京营的叛乱,皇帝一直都记着的,必须让京营重新成为京都的防御线,且忠诚于他这个帝王才行。

不是他非用迟晚,而是皇城司司卫的表现确实让他很惊喜,他在想,要是京营十万人都跟皇城司司卫一样,还何愁京都安危。

在知道北宁要对大周用兵后,他越发地想让京营以一抵百了,这样他才能安全。

于是圣元帝不管女儿有孕,还是决定把驸马派了出去。

旨意跟迟晚是前后脚到的长公主府,接到圣旨的迟晚都想拒绝了。

回到永宁院,她随手把圣旨扔在了桌子上,委屈地走到虞九舟身边坐下,顺势把脑袋埋在了虞九舟的怀里。

“哪有妻子有孕,让伴侣出去干活的。”

真是讨厌,再怎么样,也该让伴侣留下来陪妻子。

圣元帝这种人,还真不配别人的效忠。

虞九舟放下奏折,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京营的训练不是已经稳定下来了?”

“是啊,那些不服管教的人,该杀的杀,该打的打,该关小黑屋的,在小黑屋里哭着认错,局面已经稳住了。”

迟晚真的很无语,前些日子跟虞九舟闹了别扭,她经常去京营。

她的称号已经从魔鬼升级成魔王了,还是大魔王。

她每次过去,总会以不同的办法折磨京营的人,京营的人看到就腿软。

可对她又很是信服,他们心里的大魔王有很多话,他们就记在了心里。

印象最深刻的话之一就是,“训练时流血流泪,总比战场上家人流泪,你们流血得好。”

他们努力训练,日后真的需要他们上战场,今日练的技能,日后总能就可能保他们一命。

并且大魔王每次到军营,都会给他们改善伙食,平时他们吃得都很好,听说是大魔王补贴的,每次到军营,他们吃得更好了。

别说以前在军营,就算是在家里,偶尔出去打牙祭,也没有现在军营食堂吃得好,更别说改善后的伙食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自从大魔王接手了京营后,他们的军饷从来没有少过,表现好的还有补贴。

以及训练中表现优秀的人,还会得到奖金证书,据说还有徽章。

纪念徽章,荣誉称号徽章,以及最最重要的立功徽章。

上次跟北宁比试赢了的几个锦衣,获得了英雄模范奖章。

至于立功奖章,目前好像只有一个人得到了这个徽章,听说完成了一个很厉害的任务,但具体是谁没有说。

徽章是荣誉,自从众人知道了奖章的存在后,他们个个都想立功,立功的渴望到达了顶峰。

不管怎么说,京营现在完全不需要迟晚过去了,基础训练结束后,归于日常训练就行了,现下还非要让她去巡视军营。

不去还不行,就算做做样子,她还是得去。

她趴在虞九舟的腿上不愿意起来,两人才和好没多久,孕中期的老婆,吃起来香得很,她是一点儿都不想走。

老婆那么好吃,谁想出差!

迟晚趴在虞九舟的腿上,脸对着她的小腹,哼哼唧唧的,惹得人心里痒痒。

虞九舟不由得把她的脸往外推了推,“不想去就不去。”

“那怎么行,陛下的旨意都下来了。”

抗旨可不是一件小事,哪怕让圣元帝收回旨意,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虞九舟捏了捏她的耳朵,“没关系,我会处理。”

来自姐姐的安全感?

也是,对别人来说抗旨是一件大事,可让虞九舟处理,有很多办法改变皇帝的主意。

但抗旨毕竟是抗旨,一个不小心,就会让圣元帝看长公主府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