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一回生二回熟, 迟晚已经熟悉侍寝的过程了,她就是不太习惯最后的时候,要趴在虞九舟的脖颈上深深地咬上一口, 然后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达到标记的效果。
而且她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虞九舟是一个生手,但她理论知识很扎实。
就像是开车,虞九舟的理论丰富,真要上路了, 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觉得, 虞九舟肯定偷偷学艺了,以自家长公主殿下的性格,肯定不可能请人来教她,那就只能是看书。
当初迟晚也想看书, 可惜没有资源。
在古代求资源,比在现代求资源还要难。
毕竟古代人就算私底下不羁,但表面上绝对正经, 提起“色”字,那也是在警告别人, 色字头上一把刀。
晚上, 迟晚洗漱干净凑到了虞九舟的旁边。
此时的虞九舟靠在美人榻上正在看奏折,自从监国后,这个女人一天都在皇宫, 上午在内阁议事, 下午批阅奏折,快用晚饭时回府,等洗漱完继续看奏折。
一天到晚的, 这奏折根本看不完。
迟晚拿起旁边的奏折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只是说了一句,“殿下,有些请安折其实不必看。”
虞九舟放下奏折,白嫩的手在厚厚一沓奏折上轻轻拍了拍,“请安的折子,春归她们已经拿下去了。”
“啊?那还有这么多。”
迟晚开始认真看手里奏折的内容,“燕北怀安大户组起队伍,对抗变法。”
她这才坐直了身子,“殿下,燕北动武了?”
“不止一处,除了武城,龙城这两地,都爆发了不同程度的冲突。”
组建队伍对抗变法,那不是兵变嘛,还各地都有。
迟晚看着那一沓奏折,“这里不会都是关于燕北变法的吧?”
“嗯……三成吧。”
这么多才只有燕北事物的三成,那全部是多少?大周十三省又有多少,而且是每天?怪不得每天都有看不完的奏折。
迟晚翻看了几本看了看,最终死心,“殿下,你辛苦了。”
虞九舟被她生无可恋的声音逗笑了,“在其位,谋其政。”
“殿下不想成立一个秘书团吗?”
“何意?”
迟晚说的就类似于总裁办,主要是分担工作,“勤政的皇帝不好当,重点是会用人,我知道陛下不会让殿下成立自己的班子,可殿下能在公主府成立一个私人班子,就像春归这样的,多来几个就行了,殿下可以规划她们的任务,什么的奏折可以自行处理,什么样的奏折必须经过殿下处理。”
虞九舟挑眉,“话虽如此,为上位者,为难的不是这些奏折。”
燕北变法是一件好事,但解决土地兼并,把土地还给百姓是一桩难事,原本打算得很好,事实上,就算有很多土地没有人认领,分发下去也不够。
百姓的数量,大过土地的数量。
很多大户把土地暂且分布在了自己族人的手里,宗族制度让他们互相庇护,还有的时候,只要说动了这家的族长,或者是收买了这个家族里有威望的人,他们就会联合豪强乡绅,欺压族中百姓。
想要把燕北变法推行下去,第一件事是消灭那些乡绅豪强。
这些人不消灭,变法无法进行下去。
迟晚知道,所以她把奏折放了回去,“殿下,那就杀穿这条变法路。”
不怕死的人有很多,但绝不会是这些个人利益至上的豪强乡绅。
虞九舟仰头,露出白皙的脖颈,身上信息素正在不停地往外溢出。
迟晚看着她红唇,瞳孔微微发红,她想闻上去,特别是这张唇在说话时。
“你说得对,有些人得杀。”
虞九舟猛地从美人榻上起来,忽然勾起了迟晚的下巴,“要是有人想抢孤的东西又该如何?”
“殿下是监国长公主,谁敢抢殿下的东西,难道是陛下?”
迟晚很好奇,哪个不怕死的敢抢自家殿下的东西,皇帝还是宝安王?他们都是要跟殿下争东西的人。
虞九舟捏住了她的下巴,“你说,该如何。”
“嗯……”
迟晚仰头,让下巴更好地被虞九舟捏住,“谁敢对殿下的东西伸爪子,那就剁掉好了。”
有些时候不必太仁慈,对方都敢伸手抢东西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看着她坚定的眸子,虞九舟突然笑了,“若是别人要的人是你呢?”
“我?”
迟晚疑惑,她一个大活人,是一个人要,一个人愿意给,而她就会跟着走的吗?
“嗯,你。”
虞九舟确定了一声,又继续道:“如果有一个人想要你,拿了令人无法拒绝的利益来换。”
“当真无法拒绝?”
“当真无法拒绝。”
是确有此事,还是举例?
迟晚打量着虞九舟的表情,还是那张脸,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所以什么都看不出来。
应该只是举例吧,她想到这里才道:“殿下会放我走?”
举例的话那就好回答多了,还不是看虞九舟会不会放她走。
虞九舟垂眸,松开了捏住她下巴的手,然后去净手,“你也洗手,奏折脏。”
“好。”
迟晚笑着走了过去,两人一同洗手。
显然,刚刚的话题还没有结束。
虞九舟把纤纤玉手伸到她的面前,示意她帮自己擦干净手上的水。
一个眼神,迟晚就明白了虞九舟的意思,随即帮忙擦手。
可是擦手的时候,她的脑袋里总出现一些莫名的画面。
特别是迟晚擦手的时候,虞九舟不自然地看向一边,圆房过后,她已无法直视迟晚的手。
不是迟晚的手不好看,相反,她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如羊脂玉般好看。
可只要看到,她总会想到自己为何腰酸。
等擦完手,虞九舟才回答迟晚的问题,“怎么,孤不放你走,你就不走了?”
迟晚摇头,这动作看得虞九舟冷下了眸子,隐忍地控制住情绪。
就在她要绷不住问的时候,迟晚的声音响起,“我觉得殿下这个问题不成立,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无论是走还是留,都该我自己决定,而非利益能决定的,别人找到殿下说,只要殿下把我让出去,她就倾尽全力支持殿下,哪怕殿下同意了,那又怎么样,我不同意就好了。”
“我跟着谁,那是心甘情愿的,非是因为利益,也非是因为谁把我交给了谁,正如我跟着殿下,是心甘情愿的,否则,我不会跟殿下圆房。”
听着前面的话,虞九舟的眼神闪烁,她其实不满迟晚的这个回答,听到后面的话,她的瞳孔慢慢睁大,里面藏不住地窃喜。
震惊迟晚的坚定,可眼底的心动更加明显。
虞九舟的眼神逐渐变得柔情似水,“驸马是说,你是心甘情愿跟孤圆房的?”
听到虞九舟圈出自己话中的重点,迟晚羞涩地抿起唇,“既然殿下问了我这个问题,那我也问殿下,什么样的情况,殿下会把我交出去?”
她很好奇,为何虞九舟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虞九舟不自然地偏头,掩下眸中的柔情,故作轻松道:“没有什么能诱惑得了孤。”
可这不是迟晚想听到的答案,她继续追问,“万一有呢?”
“孤不会。”
似被逼急了,虞九舟破防地咬着牙,这家伙,非要让她承认她有多重要。
是很重要,无论是才华,还是缓解雨露期,她都需要迟晚,而且只需要迟晚。
迟晚满意地笑了,懵懂如小鹿般的双眼在虞九舟的身上流转,其实她得意得很。
虞九舟如皎皎冷月,矜贵优雅,难得会吐露自己的心思,准确地说,是难得会说这样的话。
尽管一点儿都不柔情,可听在心里总是那么顺心。
迟晚把手缓缓贴近自己的心脏,感受着心脏异常的跳动,“殿下这么在乎臣,可否把秘籍给臣一观。”
一得意,她就开始提起一些不太靠谱的问题了。
她想要的秘籍,可不是正经能拿出来给人学习观看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正经,正常大家闺秀成婚,家中都会准备册子,像皇室娶妻纳妾,或是公主选驸马,成亲之时,都会有一本教学册子。
迟晚不好意思说,她有调查过,哪里可以弄到这些册子,只是她是偷偷打听的,没有让属下去弄,不然还是可以拿到的。
而她的脸皮又薄,没办法亲自去买册子,只能偷偷打听,便这样不上不下的。
而虞九舟丰富的理论知识,正好证明了,宫廷教学册子是真的在,所以她还蛮想看的。
迟晚多少是有点儿得意忘形了,虞九舟如何会承认自己看过册子。
眼看着虞九舟的眼神变得难以置信,再到恼羞成怒,在很快的时间内,她的眼神有了这些变化。
“迟晚!!!”
虞九舟愤怒地喊了一声她的全名。
迟晚立马清醒过来,眼睛亮亮的像小狗似的,抓住虞九舟的衣袖晃悠了几下,“姐姐~莫气。”
今天她第一次喊了姐姐,虞九舟的眼神震惊的同时,其实能看出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开心的。
撒娇对虞九舟管用,平日她都是叫殿下,今日换了称呼,想必效果会更好。
果然,虞九舟无可奈何地白了她一眼,“放肆!”
“那臣申请更放肆。”
此刻迟晚再也感受不到两人之间的怪异氛围,实际上,怪异的氛围来源于胡思乱想,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时,她们都无法再去想多余的事情。
对她们而言,接下来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怪不得很多人说异地恋很难长久,是不爱吗?当然不是,是见不到面的胡思乱想,没有什么比见上一面更重要。
可是……她们白天都能见面,也就是夜里不能见面,非要说的话,难道人深夜就是容易胡思乱想?
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夜里她觉得虞九舟对她可能有点儿好感,但并不多,可一见到面,她就开始想,其实两人这样也挺好的,如果能慢慢地培养出来感情就更好了。
不,准确地说是爱情,她们之前是有感情的,可能是好感,有那么一点儿喜欢,有没有到爱的程度,迟晚也无法确定。
人啊,就是这么的纠结犹豫,本质上也是怕受到伤害,担心自己把心交出去,遇到的不是温柔呵护,而是尖刀利刃。
这样的事情在这世间并不少见,她们的身边就有许多。
徐皇后以前一心为圣元帝好,结果被误认为她想要掌控权力,并认为她多管闲事。
还有宝安王,董芷兰上辈子为他做了那么多,重来一世,只觉得她是阻碍。
一个又一个的例子,不仅是让她们,是让许多理智的人无法交出真心。
她们足够的聪慧,有着明确的目标,正是因为她们够清醒,对许多事情看得更明白,也就更担心所托非人,在复杂的情绪中挣扎。
刚刚迟晚的一句心甘情愿,还有虞九舟表露出来的坚定,这让两人的心都热烈起来。
气氛陡然升温,她们莫名地想要靠近对方。
虞九舟强忍住心中升腾而起的欲望,转身走进了内间。
迟晚在这种事情上,从来没有这么机灵过,紧跟着也进了内间,顺手还把门关上了。
紧凑的内间,她能更清晰地闻到那股迷人的香味。
勾人的香萦绕在鼻尖,女人不明显的喉结微动,虽看不到她的喉结,但明显看到她在吞咽。
虞九舟羞涩的别过头,不言语的坐在榻上,目光不经意地从迟晚的手上扫过。
她听人说,迟晚每天对脸的保养没有特别勤快,水乳一涂就完事,对这一双手可是看重得紧,保养的方法有多种,烦琐得很。
要是虞九舟知道手替这个职业,怕是会觉得迟晚很适合做这份工作,还得给手上个保险。
迟晚顺着虞九舟的目光低头,随后羞涩地笑笑,“殿下,臣可以放肆吗?”
她故意地问道,就非要让对方回答不可。
明知道虞九舟性格,才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她偏要作怪。
虞九舟抚平了衣袖,“闭嘴!”
“为何?臣哪里说错话了?”迟晚一脸的无辜。
她时而自称“我”,时而自称“臣”,能听出来,她自称“我”的时候还正经,自称“臣”的时候,明显是在逗弄长公主殿下。
狗东西,恶劣得很。
虞九舟语塞,她堂堂长公主,还能主动邀请吗?
虽说叫侍寝的人是她,可那又怎么样,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下一秒,虞九舟起身把蜡烛吹灭,冷硬道:“上来。”
嘿嘿。
迟晚满意地笑了,殿下还是柔软的,只要不开灯就行。
她快步走到床边,利索地往上爬,一不小心就被拎住了耳朵。
“混蛋。”长公主殿下羞愤地骂道。
没错,熄灯之后,殿下可以柔软,也可以动手。
迟晚一个翻身,把虞九舟给禁锢在怀里,“殿下,拧人耳朵是不对的。”
“孤乃长公主,杀你的头都是对的。”
“殿下可舍得?”
虞九舟猛地抓住床单,把即将出声的嗓音给止住,“别。”
“殿下捏我,臣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可孤捏的是你的耳朵。”
“那不也是捏?”
黑暗中,两人的声音响起,只不过一个是气愤,一个是愉悦。
迟晚是找到了逗傲娇长公主殿下的乐趣,果然,灯一关,两人都放开了不少。
“殿下。”
“嗯?”
迟晚好奇地问道:“殿下为何只在雨露期召臣侍寝。”
明明平时也可以,为何非要特定的时间。
昏暗中,虞九舟抱紧了迟晚的脖颈,一口咬在了她的肩上,“不许问。”
长公主殿下就像是属小狗的,动不动就要咬她一口,或者是跟猫咪一样,亮出自己的爪子。
迟晚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多坏,她只是在试验学习,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实践出来,明明是秉持着好学的态度。
不过,她还是很想知道,为什么自家殿下,只有雨露期才让她侍寝,把她当工具人?
虞九舟自然有自己的理由,雨露期召驸马侍寝是天经地义,平日里就显得她太重欲,多不好意思啊。
还有一点,皇帝觉得两人圆房是为了皇孙,虽确实如此,但有些时候,虞九舟总觉得,比起要皇孙,圆房更重要些,可总要迷惑一下皇帝。
所以她主要是因为羞涩,才没有经常召迟晚侍寝的。
一个月只有一次,确实太少了些。
忽然,房间里亮了起来,迟晚用内力点燃了蜡烛,本想继续问的,可入眼就是长公主精致的锁骨,以及胸口若隐若现的弧度。
因情欲染上的嫣红,迷得人移不开眼。
美人美而不自知,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勾人。
虞九舟只是被惊到了,为何突然点亮了蜡烛,她难耐地拉过被子,不小心就触碰到了迟晚的腿。
而迟晚的腿则撑在了她的腿间。
“迟晚!!!”
迟晚看着虞九舟一双慵懒沉迷的眸子,清醒了一点点,然后就生气喊她的名字。
妖精。
玉肤雪肌,微湿的发丝随意散落,就像妖精一样摄人心魄。
迟晚稳了稳心神,发现稳不住,便俯身遮住,“殿下,答我。”
她动了情,便想知道让她动情的人,有没有对她动情。
若只在需要的时候召她侍寝,那她便是工具人,若不是,她想要一个答案。
人嘛,总是贪心的,圆房前,她想着只要虞九舟唯一的选择是她就好,圆房后,她想要的就更多了。
可虞九舟把脸偏过去,一副不理的模样。
迟晚哪里会答应,顺势将温香软玉捞入怀中,唇缓缓地靠近虞九舟的耳畔,“殿下,你若不答,可见过登徒子否。”
登徒子是无赖小人,哪里有她这样的翩翩风度,是风流却不下流。
只是迟晚故意将腿横在虞九舟的腿间,让两人更加亲密地面对面相拥,她无法不答。
虞九舟只好道:“为君者,当戒色。”
“哈!”迟晚笑出了声,可她只发出了一个音,听起来像是调笑。
这惹的虞九舟气恼,“为何笑孤。”
“臣哪里有笑殿下,只是殿下这一本正经的循规蹈矩,可想过臣会伤心。”
“你为何伤心?”
虞九舟不太明白,这世上每一个人都要遵守规矩,离经叛道的人是活不长久的,也绝不会遭人待见。
迟晚唇角含笑,“当然伤心,殿下用人一次就不要了,可伤透了臣的心。”
虞九舟:“……”
“孤没有。”
她弱弱地说了一句,一点儿都不像平日里面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
迟晚笑得更开心了,可她把脸埋在虞九舟的脖颈,对方看不到她脸上的笑意,就不会恼羞成怒。
“那殿下是何意,为何不能跟臣说。”
虞九舟捏紧了床单,“孤不是不要你。”
“那是?”迟晚紧追不舍。
半晌,虞九舟真的急了,突然扭了一下腰,“良宵苦短,驸马准备与孤聊一夜?”
尽管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但迟晚已经明白原因了。
她轻轻侧身,把虞九舟耳畔的发丝撩起,指尖不经意地抚上她的唇,温热的触感让两人的心都微微一颤,房间里连空气都变得炽热起来。
她的吻缓缓落在了虞九舟的脖颈,感受到怀中人的一阵轻颤,终是没忍住用了更激烈的手段,听到耳边唇中溢出的低声娇气,她的心里更是火热。
“殿下,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迟晚低声说了一句,惹的虞九舟要动手,可她哪里还会给机会。
……
春日来临,长公主府的花园开起了许多鲜艳的花朵,还有一些新鲜的,名贵的花,都搬到了长公主府里。
听闻驸马喜欢花,今年府上摆放了更多的花。
驸马喜欢走在花圃中,欣赏着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淡雅清新的白玫瑰,还有高贵优雅的粉玫瑰,它们有的热烈奔放,有的纯洁无瑕,还有的温柔婉约,每一支都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让人无法自拔。
每一朵玫瑰都会用自己层层叠叠的花瓣,精心呵护着自己的花蕊,玫瑰迷人的芬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沉醉不已。
驸马爱花,却又喜欢摘花。
驸马经常行走在花丛中,花丛过膝,每走一步膝盖总能跟花相撞,摇曳的玫瑰花,不满地晃动着枝叶,就像是少女不满的娇嗔。
迟晚会在花丛中选上最美的那朵摘下,轻抚,吻上。
美人吻花的画面该永久地定格下来,迟晚是美人,花是美花。
清晨的花朵上沾着些许的露水,在吻花时,露水总会不经意地沾在迟晚的鼻尖。
但迟晚已经习惯了,况且花露甜蜜,她很喜欢。
第92章
北宁, 南越的使节团入京,他们刚到城门口,却没能入城。
李保带着锦衣卫, 以保护的名义把使节团围了起来, 并高声道:“奉陛下旨意,为三国友好,北宁,南越的使节团安全,由皇城司锦衣负责。”
名为保护, 实则监视。
总不能让外族的人在自家地盘上撒野吧, 玄阳寺的腥风血雨可还有外族的手笔呢。
说起玄阳寺案件,查出来的证据几乎全指向颖王,尽管其中有一些事情不明,但不影响结案, 三法司就想着赶紧汇报长公主结案。
可案件中明明有宝安王的参与,那这些人究竟是查不出来,还是不敢查。
虞九舟指出那几个疑点问的三法司的人无言以对, 她冷眼看着来三法司高官,“孤知你们想结案, 但事有不清楚之处, 若不能解释,你们要孤如何跟陛下解释。”
三法司只能去找新的证据,准确地说, 应该是找到一个合理的说法, 谁都不得罪的情况下把案子结了。
只是临近退休的大理寺卿,梦想也是退休的大理寺卿孙玉琢,在被迫入局之后, 她有些杀疯了,他只有一个信念:查,查到底。
既然拉她入局了,不想让她好好退休,那她就把水搅浑。
因此,大家都见到了,什么是六十岁还是正当打的年纪。
都察院的都指挥使是虞九舟的人,孙玉琢就像赶紧完事退休,这俩查案很是积极,而刑部尚书不愿站队,每日都战战兢兢的了,结果遇到了这俩合作伙伴,恨不得请病假在家中。
玄阳寺的案子一天没有结案,宝安王的头上就始终悬挂着一把剑,一把很有可能要他性命的利剑。
特别接待使节团的人里面没有他,这就容不得他不多想了。
就算现在大周朝堂是监国长公主虞九舟做主,但接待使团这么大的事情,皇帝肯定会过问的,有这个结果,说明皇帝对此没有异议,那在皇帝心中,他这个宝安王并没有地位。
“顺承郡王虞星辰。”
宝安王虞逸尘坐在酒馆的二楼雅间,念叨着这个名字,“顺承,意为恭顺便能继承皇位的意思吗?她一个小儿如何跟本王争。”
“岳丈大人,此事,你不能不管啊,小婿如今没有了差事,连朝堂都不能去了,要是等这小儿站稳了脚跟,朝堂上还有小婿站的地方吗?”
宝安王向来喜欢装可怜,把自己放在弱势,引起别人的保护欲。
宝安王的优点是宽厚隐忍,礼贤下士,这也是他能成功登上皇位的原因。
但在这些优点下面,他还狂妄黑心,就算人家帮了他,可要不是低姿态的帮忙,就会被他记上一笔,等后面得势了之后清算。
就是人家想要帮他,还得求着他,否则就会被记上一笔,可有才之士哪个不狂傲,不是每个君王都能遇上诸葛亮那种任劳任怨的军师的。
信国公人老成精,哪能看不出来宝安王是装的,于是他装得更像,见宝安王用如此态度,连忙躬身行礼,“王上实在折煞臣了,王上是皇室,是大王,臣哪能当得上大王一句大人,还请王上不要如此称呼,否则臣真无颜再见王上了。”
宝安王嘴角勾起,他很满意信国公的态度,信国公真是跟上辈子一样和他的意。
“既然岳丈这么说了,那本王就不叫大人。”
信国公行礼坐下,回答宝安王刚刚的那个问题,“顺承郡王是个傀儡,陛下给她这个封号,不管想不想让她继承皇位,但都是要她恭顺的意思,她不足为虑,可也确实是个麻烦。”
皇嗣所里面的几个宗室成员都没有封王,偏虞星辰封王了,就算只是郡王又怎么了,宝安王也是郡王。
“依岳丈所言,我们该如何解决他?”宝安王真的很生气,这跟梦里的情完全不一样,除掉一个心腹大患,又来一个心腹大患。
他很想问问当初的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跟虞九舟作对了。
如果跟梦里一样,得了监国长公主的支持,就算初登基的时候掌不了权,那他至少也是皇帝,手里也并不是毫无权柄,只要忍耐忍耐,总能成为真正的帝王。
他悔啊,只觉得以前的自己脑子有病。
玄阳寺刺杀里面有他的手笔,他不信虞九舟不知道,正是知道才不让三法司匆匆结案的,那就是想找到他的罪证。
所以他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信国公了。
以信国公的势力,解决一个闲散郡王,应该不会太难吧。
不会太难,可也会让自己入了皇帝跟长公主的视线,信国公还有一个女儿在长公主府,总不能把长公主得罪死了。
他不是担心这个女儿到时候会被长公主责罚,他是担心给董家留的后路没了。
想了想,信国公这才道:“王上,顺承郡王的母亲跟娘亲还在呢。”
用她们来控制虞星辰?
宝安王眼睛一亮,“好,此事就麻烦岳丈了。”
“诺。”
信国公对自己的计策很满意,只针对顺承郡王,不得罪长公主。
“来了,使节团来了。”
外面有人喊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很快以顺承郡王,佳成郡主为首的接待队伍也出现在街上。
两人坐在马车里,为首的是骑马的迟晚,她端坐在高头大马上,身穿红色飞鱼服,头戴玉冠,飞鱼服绣工精美,金线勾勒出的巨蟒与飞鱼,随着马匹的颠簸,很是灵动。
她的腰间还有一条双挞尾革带,应当是上等皮革。
玉冠之下是她乌黑如墨般的长发,额前的几缕碎发,随着春风袭来,轻轻拂过她的脸颊,衬得她如画中人一般。
她的一双眸子坚定地望向前方,冷漠的扫视过面前的众人,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威严。
看着这一幕的宝安王,只觉得牙疼,“一个被窝睡得久了,竟变得这么像。”
他印象里的迟晚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威势,而她这样冰冷霸气的模样,明显是跟虞九舟学的。
信国公看了他一眼,随后把视线移在迟晚的身上,“看似让顺承郡王接待北宁,佳成郡主接待南越,实际上她们都要听驸马的。”
宝安王冷哼一声,“皇城司指挥使,锦衣卫?亮相那日多惊艳,陛下亲自检阅殿前司,看着那千人的演练,几乎移不开眼,陛下亲言,若驸马领兵,让大周有十万如此军队,那大周将无敌于天下,陛下竟然还想让迟今朝领兵,好笑。”
信国公却觉得不是不可能。“如今禁军,金吾卫,京营都在整治,可整治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但驸马的皇城司,三人成行,两人成列,他们站在一起动作整齐划一,连弧度都是一样,听说他们的被子叠得像豆腐块,若驸马还能训练出这样的军队,陛下未必不会动心让驸马领兵。”
金吾卫跟禁军还好,已经整治得差不多了,该杀的杀,该赶走的赶走,各地调的新人也到了,可京营不一样,人数比较多,叛乱的人数也多,需要一个有钢铁手腕的将军整治。
迟晚的练兵很是严格,确实适合整治京营,可京营有十万将士,真要让驸马掌控了,那可就糟糕了。
驸马手里有皇城司,再多一个京营,那就能里应外合,以后必是权臣。
他这个* 信国公在外统领十万将士,可他们都只能在边境,想要带回来只有一个情况,就是造反。
宝安王很是气愤,只觉得圣元帝是瞎了眼,凭什么给迟晚这么大的权力。
别说,皇帝就是动心了,没有人不喜欢美,特别是这让人舒心的行云流水的动作。
殿前司卫演练时,具有美感的同时,还充满了力量,单打独斗时,禁军七个人,都没有打得过其中的一个。
那可不,十九个甲上,对战人员都是从里面选的,能打得过才怪。
不过就算是乙丙,一对一的情况下,禁军也打不过。
圣元帝有点儿担心,如果皇城司里面的人都这么厉害,以一抵挡七,那皇宫的禁军根本挡不住。
随后李保就来汇报,说驸马把最好的司卫选过来做殿前司卫。
如果是最好的,那就说得过去了,也侧面证明了驸马对自己这个皇帝的尊敬。
于是圣元帝大手一挥就是赏赐,可那些钱对迟晚来说根本不算事。
九九养生馆已经开了半个大周,每月收银几百万两,一年就是几千万两,除去成本什么的,也赚了许多钱,后续就要给药丸降价了。
药丸降价,美容跟一些男的需要的药丸是不会降价的,赚的就是他们的钱,有些东西不是刚需,反而要出来消费的,家里都不差钱,赚这些贵族豪门的钱,她还是很忍心的。
迟晚的商业计划,如她们一开始计划的那样,正在稳步发展,赚的比预想的还要多,毕竟平息药丸这些东西,都属于必需品了。
用过药丸的坤泽都说好,有钱的能在家里囤很多,再也不用担心雨露期不能出门,还被人算计了。
那么多银子,迟晚也用不完,就让卢昕带到燕北办学了,她为学院的院长。
学院是从小学到大学都有,九年学习基础,三年分科,四年分专业,还可以进修。
燕北小学,附中,高中,大学,她就不信培养不出来人才,而且她说过了,只收坤泽。
乾元的路多,坤泽的路少,虽然她不喜欢男的,但这个世界的坤泽男子处境跟坤泽女子的处境是一样,便办了两个校区。
还好大周有社学,族学,办学这件事并不突兀,也引不起什么人的注意。
办学跟变法一样,要一步一步地来,她这位校长出钱,出教学册就好了。
她还把军训搬了出来,虞九舟在将士遗孤里面选了很多坤泽,让她们接受训练,皇城司司卫学过的,她们都得学,有的会成为绣衣,有的会成为教官,或者是学院老师。
迟晚再一次感慨自己这位高权重的身份,想做什么吩咐下去就好了,她不需要管太多。
她在为坤泽能跟乾元一样分布在各行各业打基础,虞九舟全力支持,这种表面上不会妨碍皇权,不会跟世家贵族争利的事情就完成得很顺利。
反正等那些人反应过来,事情已成定局。
现在的迟晚,手里握着很多牌,虽然她对虞九舟是明牌,但别人不知道她的牌是什么。
如今迟晚的命只掌握在自己手里,按理说,她想要离开京都,就算虞九舟都拦不住她,可她却很久没有想过要离开的事了。
特别是,虞九舟三日的雨露期,她一直在侍寝。
还是那句话,白天的虞九舟跟夜晚的虞九舟差很大,傲娇的猫咪变身勾人的妖精。
迟晚骑在高头大马上,表面学着虞九舟冷着脸,实际上春风得意,满心都是昨夜自家殿下的勾人模样。
突然,她感觉到一道强烈的目光,不过她没有扭头去看,而是拿出了小镜子,正好看到了二楼的宝安王跟信国公。
这俩人凑到一起过来,想也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迎接使节团没有他们的份,可不得来认认北宁二大王跟南越王女的人。
不过,北宁掌权的人马上要变成丞相了,或者认认丞相之子还差不多,而南越还来了一个人,上将段和风。
段和风可不简单,据说是五上将里面唯一一个内功高手,所以才跟着使节团来的。
宝安王打的难道是要跟北宁或者南越联合的意思?
也不是不可能,这一生什么都变了,为了能当上皇帝,宝安王变上一变也未必不可能。
迟晚策马来到了城门外,北宁跟南越的使节团停在一起,双方的气氛不对劲。
随后李保走上来道:“大人,刚刚北宁二大王跟南越上将军发生了冲突。”
冲突?有意思,是表演给大周看的,还是真的发生了冲突。
表演给大周看,那就是让大周知道,两国绝没有可能联合的可能。
当然,真冲突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当年北宁跟大周冲突,大周借了南越的蛊师,把北宁给药了个人仰马翻。
带队蛊师的人正是段和风,而北宁大汗是北宁军队的主帅,这位北宁大王达洛延,当时跟在兄长身边,自是见证了那场战争。
南越蛊毒把北宁的人马的战力给降低了三成,大周才那么容易地获得胜利。
这也说明了,南越不可怕,可南越的蛊毒很可怕。
迟晚看了一眼前方的两支队伍,“去请顺承郡王跟佳成郡主出来,双方碰个面,就去鸿胪寺,明日一早安排他们见陛下。”
使节团到达的时间是下午,皇帝是不可能接见了,虞九舟也不打算见他们,当然先安排在鸿胪寺,双方稍微聊一下,次日安排上朝觐见就好了。
外邦使节团来访,皇帝无论如何都会上朝的。
没一会儿虞星辰跟着虞清婉走了过来,她们是主要接待,跟北宁的大王,南越的王女对接,再加上她们的身后都有礼部官员,会有人提醒她们怎么做的。
迟晚就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等着事情结束,把人都送到鸿胪寺,她就可以回家了。
这两日她跟虞九舟正是亲密的时候,再等等虞九舟来了葵水,搞不好又要把她给赶出去,两人又要分房睡了。
她觉得自己得研究怎么制作经期纸,制作卫生巾可能有点儿难度,在大周已有的造纸术上,造出适合经期用的纸应该是可以的。
之前网络上许多卫生巾暴雷,她刷到过有一种纸叫刀纸,虽然可能比不上虞九舟现在用的卫生带,但是对普通女性应该还是友好的。
卫生棉这种东西,消耗起来太大,寻常人家肯定是用不起的。
但古代没有内裤,只有和裆裤,她是裁缝制作出来了内裤,用的牛皮筋,只不过她送给虞九舟的,也不知道对方穿了没。
主要是她想看,虞九舟也不让她看呀。
迟晚想的还是,制作安睡裤,这样虞九舟就不用担心晚上睡觉会侧露,然后非要把她赶走了。
她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就是迟晚?”
她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对方是一个身穿黑色铠甲的将军,样貌很年轻,小麦色的皮肤,腰间挂剑,很英气的一个女孩子。
只是,对方的目光不善,看起来是冲她来的。
迟晚眉头微皱,“阁下是平凉侯?”
“正是本侯。”
平凉侯安易之,可以算是虞九舟的老表,她姑奶的孙女,表的有点儿远,但五服是没有出的。
迟晚的脑子一下子就转到了这个上面,反正只要是沾亲带故的,都不能结婚。
她拱了拱手,“久仰大名。”
“哦?殿下跟你提过本侯?”安易之眼睛都亮了。
迟晚:“……”能不能不要在对方伴侣面前这样,如果她是个小心眼儿,那她跟虞九舟接下来有地闹了。
“没有。”
她冷硬地回答了一声,不想跟惦记自己老婆的人说话。
随后,一个身穿苗疆特色的女生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你就是迟晚?”
怎么这么多人好奇她是不是迟晚,可看着佳成郡主跟在女子的旁边,那这人就是南越王女了。
迟晚点头,“是。”
她怎么说也是位同郡王,还是堂堂长公主殿下的驸马,整个大周也就皇帝皇后长公主能让她行礼,外族的王女大王什么的,她完全不必太多礼,拱手致敬就好了。
段锦弦满意地看着她,“你很好看。”
呃……
迟晚的冷脸差点儿维持不住,却还是道:“谢谢。”
“也很有意思。”段锦弦很是开心的样子。
不是,她什么都没有说,怎么就有意思了。
哪知段锦弦立马口出狂言,“若是你不想做虞九舟的驸马了,可以考虑做本王女的驸马。”
姐?这个场合能说这些吗?不对,什么场合也不能说呀。
“王女,谨言慎行。”迟晚很是严肃。
她可不想惹下什么误会,特别是让虞九舟误会的事情。
紧接着,段锦弦的身后出现一个跟她穿着差不多服饰的女人,只不过服饰没有她那么华贵,身上也没有穿金戴银的。
王女尊贵身上许多金银首饰,显得格外的宝气。
而这位相对来说低调很多的女人,应该就是虫谷少谷主夕雾了吧。
迟晚简单地认了一下人,把所有人的面孔记在脑海里,包括那些看起来不太重要的人物。
其中她觉得最危险的人不是达洛延,也不是段锦弦,而是夕雾,夕雾修了内力,特别是她还会用蛊毒。
很难想象,一个内力高手配合着蛊毒有多可怕。
迟晚对一旁的李保吩咐道:“走吧,去鸿胪寺。”
“诺。”
可李保还有一件为难事,“大人,刚刚他们在争谁先入城。”
他们一个代表着北宁,一个代表着南越,肯定谁都不想让谁,毕竟他们身后是自己的国家。
迟晚垂眸,“那就并排入城,给他们换马车,就说京都规矩,外邦车马不得入城,就让他们坐顺承郡王跟佳成郡主的车。”
“明白。”
自家人好说话,先把外族人给安排好了再说。
别到时候在城外耽误那么久,盯着的人那么多,说不好明日就有人弹劾。
迟晚正要上马,夕雾忽然走到她的身边,“我是夕雾,可以叫你今朝吗?”
“请便。”
迟晚应了之后,夕雾就冲她笑了笑,然后离开了。
她旁边的平凉侯很不满,“迟晚,你在外招蜂引蝶,可对得起殿下?”
迟晚挑眉,“招蜂引蝶?从何说起。”
“南越王女都那么说了,还不是你招蜂引蝶?”
安易之很气愤的模样,要不是她还有理智,都恨不得把迟晚揍一顿了。
对此,迟晚只是冷漠回答:“本驸马跟南越王女是第一次见面,谈不上招蜂引蝶。”
“至于本驸马对不对得起殿下,那是我们伴侣俩的事,不劳平凉侯操心,殿下还在府上等着本驸马呢,烦请平凉侯不要浪费本驸马的时间。”
迟晚生气了,她在宣示主权的同时,还在挤兑平凉侯。
无论如何,她跟虞九舟是伴侣,两人的感情目前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容不得外人说三道四,特别是这个外人还暗恋她的妻。
迟晚的话给安易之气得够呛,“迟晚,别以为你跟殿下成亲了,就能在一起一辈子,殿下,她不会把真心给任何人,她的心里只有大周,没有私情。”
迟晚冷漠地翻身上马,“那又如何,她现在是本驸马的人!”
第93章
迟晚回到长公主府, 内心很是不爽。
她跟虞九舟是名正言顺的伴侣,不管是觊觎她的,还是觊觎虞九舟的, 她们难道不知道, 她们已经成亲了吗?
对待已经成亲的人,若只有友谊还好,若心怀别念,就该自觉地远离,而不是到正房面前舞来舞去。
转念想想, 外面的人都觉得她跟虞九舟的关系一般, 毕竟她们要糊弄皇帝,要给皇帝造成一种错觉,她们一切秀恩爱的行为,都是在演戏给别人看, 或者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
反正不管是皇帝,还是别的什么人,其中自然包括平凉侯这些人, 她们都认为,她跟虞九舟的关系一般, 随时都有可能休妻的那种。
再不然, 就只能用利益换取,南越王女觉得只要给足利益,未必不能把迟晚换到南越去。
归根结底, 就是所有人觉得, 虞九舟跟她之间没有真感情,也不是非对方不可。
比起虞九舟的爱慕者舞到自己面前,迟晚更不开心的是这个, 没有人觉得她跟虞九舟的关系是真实的。
准确地说,外人觉得,她们可能相敬如宾,但绝没有感情,也可能认为,她们注定要分开。
回到公主府的迟晚,心情很是糟糕,因为外人的感觉跟事实接近。
两人是圆房了,可心靠得没有那么近。
这样的状态,连外人都看出来了,怪不得平凉侯振振有词。
回到府内,看到虞九舟的一瞬间,迟晚的心里涌上了委屈。
对方明明是她的妻子,凭什么被别人觊觎。
迟晚破碎失意的样子太明显了,虞九舟一眼就看了出来。
她的心里有些心疼,不由得上前一步询问,“使节团发生什么了?”
今日迟晚去接使团,如果出了什么事,必然是在这个过程中发生的。
而迟晚出去办事,她不会叫人盯着。
她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迟晚都会主动告诉她。
哪知迟晚摇头,“使节团没有发生什么。”
没发生事情,那就是人喽?
使节团跋扈的北宁大王,觊觎迟晚的王女,不对,她还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无法无天的安易之。
安易之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平日里面是皇女待遇,被宠得无法无天,偏她还有领军天赋,年纪轻轻就在战场立下了大功,自信张扬的同时,也足够的自我随性。
安易之从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只专注于自己的目标和追求,她认为,只要能赢,能打胜仗,便要抛弃一切的累赘,绝不能优柔寡断。
想到安易之,虞九舟其实很头痛,她们是挚友,不该再有别的东西来污染了她们纯洁的友谊。
可迟晚是她的驸马,安易之那家伙肯定看不过眼。
十天半个月她就能收到一封安易之信,内容问她跟迟晚如何,要不要她直接把人给杀了,省得看着心塞。
对于安易之的心,除了正事,这些乱七八糟的她从来都没有回复过。
一开始虞九舟也不觉得自己跟迟晚的关系会发展成这样,重生前是大家互不妨碍,重生后是恨不得迟晚死。
等得知了迟晚不是原来的那个人后,又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已经认定对方是自己一生的伴侣了。
安易之那边可不知道她跟迟晚的关系发展。
而迟晚这样的表现,难道是安易之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
以迟晚的武术,安易之可打不过她,那就是说了什么。
虞九舟想了想,走到迟晚的面前,几乎以半抱着她的方式,把手绕到她的身后,解开了她的腰带。
旁边的春归及时接过了腰带,虞九舟这才道:“先换身衣服吃饭。”
看着虞九舟靠自己得这么近,迟晚伸手就把人抱在了怀里。
她的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香味,心神立马就被勾去了,她对虞九舟没有任何的抵抗力,特别是这样温柔的长公主殿下。
她在虞九舟的牵引下,感觉自己像只小狗,反正主人让她做什么,她就乖乖地去做了,再想到刚刚的破碎,她算是知道网上说的破碎的失意小狗是什么样的了。
“春归,给驸马换衣。”
随着虞九舟的一声吩咐,迟晚连忙抓紧衣服,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我……我自己换。”
她不习惯别人给自己换衣服,就像是南方人第一次去北方大澡堂子一样无措。
春归:“……”被嫌弃了。
她伺候长公主殿下多年,从未被嫌弃过。
迟晚干笑一声,自己老老实实躲在屏风后面换上了更为舒适的道袍。
等她出来后,坐在了餐桌边上。
但她觉得自己离虞九舟有点儿远,于是她把椅子往虞九舟的旁边挪了挪。
春归无语,吃饭要靠得这么近吗?
没一会儿,夏去兴冲冲地来禀报:“殿下,平凉侯来了。”
迟晚:“?”真不想看到这个人。
可虞九舟想见,“让她进来。”
迟晚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肉饼,生气。
她的样子被虞九舟看在眼里,心中有数。
刚刚迟晚进去换衣服的时候,她让人去问了,今日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了安易之说的那些话,以及南越王女对迟晚表达了爱慕之心。
春归禀告这些时,心里有些担忧,生怕殿下生气。
这些天殿下跟驸马的相处,她们都看在眼里,两人已经圆房,她们很快就要有小主子了。
而且平日里面她们的相处也挺甜蜜的,什么喂食,搂搂抱抱已经成了常态了。
比如长公主殿下脱衣,她们这些伺候的人还没过去,驸马就快步且熟练地帮忙了。
之前的驸马自己脱衣穿衣可都生疏得很。
而且脱衣就脱衣吧,还要把殿下整个人给揽在怀里的那种脱,让人都不好意思盯着看。
至于她家殿下的变化也很大,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驸马,就像刚刚,只是察觉到了驸马的情绪不对,就让人去查发生了何事。
还有殿下竟然亲自为驸马宽衣,还贴得那么近,这正常吗?
反正她们这些人适应了许久,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不过,平凉侯跟自家殿下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算说了这些话,殿下应当也不会生气吧?
所以春归觉得,殿下听到汇报时,周遭寒意逼人,应该是南越王女对驸马表明了爱慕,所以殿下生气了。
殿下的心里肯定是有驸马的,敢抢她的人?还要不要命了。
只是对驸马而言,可能就是反着的了吧,平凉侯那样的挑衅,驸马脾气是真好,居然没有当场发火。
但驸马的那句,殿下是她的人,当真是霸气。
但也只有一点点霸气,堂堂驸马竟被人这么挑衅,怪不得殿下担心驸马在外面受欺负。
好像就是听到这句话时,殿下身上的寒意才逐渐消退。
反正对驸马来说,平凉侯这个在城外挑衅,现在又上门来,恐怕要被驸马视为上门挑衅了吧。
春归看看驸马,不声不响地吃饭,头埋得那么低,怕不是要哭?
虞九舟余光也在迟晚的身上,看了半晌没有看出什么来。
直到安易之的声音响起,“九舟,我回来了。”
九舟?叫得这么亲昵,在外面不还是叫殿下的嘛。
迟晚暗自生闷气,一句话都不想说。
还是安易之看到了她,主动开口,疑似不满,“驸马也在啊。”
这是她家,她在不是很正常嘛。
安易之很是惊讶,不是说长公主殿下跟驸马关系不好嘛,怎么都在府里了,她们竟然还能坐在一起吃饭。
难道是为了演给她看?
怎么可能,她跟虞九舟是什么关系,她们之间不需要欺骗,也绝不需要演戏。
听到对方喊自己的迟晚,这才抱拳道:“平凉侯。”
她坐下继续吃饭,就像是在家吃饭时,家里来了客人,她作为小朋友不想社交,闷头吃饭,作为她的监护人虞九舟长公主殿下,就得承担起了社交责任。
虞九舟开口就是,“你来做什么?”
好问题,迟晚心里偷偷地爽了。
可虞九舟的下一句就是,“官员回京第一件事是拜见陛下。”
好吧,这是关心安易之,迟晚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安易之嘿嘿一笑,坐在了餐桌边上,伸手就把最后一个牛肉饼拿了起来,“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办事,这不是刚从宫里出来饿了,来你这吃饭。”
听这熟悉亲密的语气,简直不能入耳。
迟晚直接放下了筷子,她想走,但又不放心让两个人独处。
她正犹豫呢,安易之立马道:“驸马吃完就去休息吧,正好本侯跟殿下有要事相商。”
然而迟晚只是看了她一眼,动都没动地喝起了茶。
旁边春归伺候得很尽责,看着这一幕的安易之内心何止是震惊。
身为长公主殿下的女官,平时只用伺候长公主一个就好了,哪里需要再伺候别人。
别说她了,恐怕连陛下都没有受过春归的伺候。
迟晚难道没有自己的丫鬟吗?怎么用别人的。
迟晚才不搭理她呢,这里是她家,要让她走也是虞九舟让她走,安易之凭什么让她走。
还好,虞九舟放下了筷子道:“孤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驸马知道的。”
安易之:“?”这对吗?说好的关系不好呢?
她离开京都的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虞九舟怕不是傻了吧,竟然真的愿意跟迟晚做伴侣?
谁不知道迟晚是个纨绔,是个废物。
当初她调查过迟晚,尽管这些时日迟晚的变化很大,外界传言她以前都是装的,后来成功脱离了淮安伯府才开始崭露头角的。
可安易之觉得,一个人要装,也是装得悄无声息的,而非像迟晚这样,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废物。
“九舟?”安易之不解地叫了一声。
虞九舟挥手,便起身往客厅走去,春归立马使了个眼色,几个婢女立即把餐桌收拾了,还有婢女端了新茶到待客厅。
安易之整个人都愣住了,她还没有吃完呢。
没办法,她只好拎着饼跟在了虞九舟的身后。
至于迟晚更不会走了,刚刚虞九舟都那么说了,明显是给她撑腰嘛。
两人碰到,迟晚目不斜视,安易之眯眼打量着她,想着她凭什么让虞九舟的态度变化这么大。
最后她得到了一个答案:小白脸。
迟晚是个小白脸,长得好看,脸又白,不像她整天带军,晒得太黑了。
不就是脸白些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来到待客厅,迟晚很自然地坐在了罗汉床上,罗汉床是主座,中间放着一个小案桌,她跟虞九舟一人一边。
明摆着,人家两个主人,一人一边坐着。
安易之只能坐在下首的椅子上,但她很快整理好了心情,心想那又怎样,搞不好是伪装。
“九舟,我听闻逆王谋反,牵扯到了京营,金吾卫,禁军,那京都的军队都烂透了,还好你没事,这次回来,我就想着不走了,跟陛下请旨去掌管京营。”
她在燕北能掌握十万大军,并把大军训练得很好,足以证明她的能力,回来训练个京营,那自然也是可以的。
安易之说要掌管京营,算不上吹牛,她在燕北多次上过战场,勇猛果敢,坚毅果决,就是太自我,且心狠手辣。
对敌人毫不留情,所以北宁人称她为黑豹。
不是常见的花豹,而是通体黑色的豹子,就是在说她心狠手辣。
黑豹将军的名声,在燕北跟北宁赫赫有名,有她在,北宁使节团路上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老老实实地到了京都。
安易之在军事上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这就是天赋。
只不过通过今天的接触,迟晚觉得,这位黑豹将军情商可能不太够,也可能是太自我了。
可能在战场上,身为将军的安易之战无不胜,可是在京都的战场不一样,这里是阴谋诡计,钩心斗角,这种性格在京都除非是背景深厚,否则很难吃得开。
偏偏安易之的背景很深厚,有皇帝做靠山,只是皇帝晚年,疑心比以前不知重了几倍,亲生女儿都不信任,况且安易之。
有一点儿倒是令人惊讶,京营那是什么地方,安易之出口就是要掌控京营,她觉得皇帝会给她?
果然,安易之下一句就是道:“此事还需要九舟你配合,否则我无法如愿。”
虞九舟蹙眉,“不行。”
“为何不行?”安易之急了,“我掌控京营,你这个驸马手里有皇城司,你再掌控禁军,金吾卫,那你这个监国长公主,就变成摄政长公主了。”
听到安易之的这句话,迟晚这才来了兴趣。
别人都是劝虞九舟跟大部分坤泽一样,哪怕是长公主,也最好在家里做个贤妻,看看那些弹劾的奏折,都堆成山了。
要么就是不发表言论的,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样的人已经很不错了。
只有安易之,居然巴不得让虞九舟摄政,为了虞九舟摄政,她甚至能造反。
接受了这个世界教育的人,能有这样的想法是多么的难得,确实特殊,怪不得能跟虞九舟成为朋友呢。
她好奇地看向虞九舟,想知道她要怎么回答。
虞九舟毫不犹豫道:“接手京营的人,孤自有人选。”
“谁?”安易之不服气,谁敢跟她抢,谁又能跟她抢。
“迟晚。”
听到这个名字安易之很意外,今日见到了锦衣卫,对锦衣卫的训练有素,她都看在眼里。
可这样的训练,不是一个没有接触过战事的人能想出来的,就算淮安伯府是武将世家,可要是早知道这样的训练方法,那早就有人用了,还能等着迟晚嘛。
安易之认为,方法肯定是别人想到的,只是为了给迟晚扬名,安在了迟晚的头上。
她也听说了,皇帝想要把京营交给迟晚负责,可迟晚凭什么。
听到自己的名字,迟晚讶异地挑眉,皇帝确实是想把京营交给她,没想到虞九舟也这么想。
她的心情此刻如夏天喝了冰可乐一样爽,安易之不是看不上她嘛,可在京营选项上,殿下还是选了她。
她要不假装谦虚一下?
迟晚轻咳一声,“承蒙娘子厚爱,为妻者必定竭尽全力。”
娘子?为妻?
别说安易之了,虞九舟都怔了一下,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她觉得,迟晚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从来不这么叫她的人,竟然当着外人的面就开始这样叫她了。
安易之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她觉得自己兴冲冲来找虞九舟,就是来找虐的。
“殿下。”安易之叫得都没那么亲密了,“你确定她可以?”
虞九舟很是认真,“易之,迟晚是孤的驸马,孤相信她。”
“你就甘心让她做你的驸马?”
安易之还是不敢相信,就算迟晚浪子回头了,可就她以前做的那些事,每一样都是虞九舟最讨厌的,为什么她就接受这样的迟晚。
可虞九舟给了她最确定的答案,“迟晚是孤的驸马,我们伴侣一体。”
这样的回答不管安易之满不满意,迟晚是满意了。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虞九舟会在别人的面前说起两人的关系,特别是伴侣一体这样的话。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听到。
今日突然听到,她的心里居然热热的。
虞九舟又道:“易之,你是孤最好的朋友,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孤想要什么,孤也知道你想要什么。”
“你的战场在北宁,而非京都,京都不适合你。”
虞九舟语气平淡,依然保持着理智。
显然,安易之不太想听,“你怎么知道京都不适合我。”
“孤了解你。”虞九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出这句话。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安易之,一个从小就梦想上战场,成为冠军侯那样的将军,这样一个人,绝对不会留在京都玩阴谋规矩。
她在战场上如鱼得水,回到京都只会毁了她。
虞九舟走到安易之的旁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易之,听话。”
这句话实在是太温柔了,温柔的迟晚坐直了身体,安易之也冷静了下来。
安易之还是很聪明的,她只是太过自我,从内心认为迟晚是个废物,虞九舟不喜欢迟晚,所以她就更不会喜欢迟晚了。
今天她也看到了,以她对虞九舟的了解,要是虞九舟不接受迟晚,两人就不会同桌用饭,不,她们甚至不会待在一个院子里面。
还说出那句,她的事情,没有什么是迟晚不能听的。
再加上她主张迟晚接手经营,这得是多大的信任。
安易之感受到了,虞九舟对迟晚的信任,不比对她的少。
总结一下就是:虞九舟信任迟晚,不仅是忠诚,还有能力。
这样一来,外界的传闻,怕不是她们故意表现出来的,这样就能迷惑皇帝。
迷惑皇帝?
安易之冷静了下来,毕竟是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将军,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也不得不接受,虞九舟接受了迟晚的事实,她们的关系很好。
可能除了长公主府里的人,她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了吧。
回京第一日,她激动兴奋地来找自己喜欢的人,可对方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安易之心里很难过,可她怪不得任何人,虞九舟只把她当成姐妹,也早就告诉她,她们只能是姐妹。
这么多年,她没有表明心意也是因此,可以说,她早就知道自己跟虞九舟不可能,只是在虞九舟身边真的出现了这么一个人后,她怎能不伤心。
一瞬间的伤心过后,她心里更多的还是为虞九舟高兴。
此刻,安易之也没有什么心思再谈论正事了,就提出了告辞。
迟晚看着她的背影,略微有些尴尬,“殿下不去送送吗?”
“她认得路。”这长公主府建造的时候,就是安易之盯着的。
迟晚干笑一声,“我怕她会哭。”
“堂堂将军* ,不会哭。”
就跟她堂堂长公主,也绝不会哭一样。
迟晚起身,双手抱胸微微靠近,“殿下都会哭,将军也会哭。”
虞九舟:“……”她就哭了一次,还不是怪迟晚。
昨晚一不小心,眼泪就滑下了,她认为那只是不受控制,并不是真正的哭。
“孤没哭。”
雌鹰一般的女人,老硬了。
迟晚唇角含笑,眉头微挑,“也是,易之听话。”
虞九舟:“?”她觉得自己被阴阳了。
见虞九舟不回答,迟晚继续询问,“殿下,易之听话吗?”
“闭嘴。”
迟晚轻哼,“我不听话,不闭嘴。”
狗东西,确实不听话。
虞九舟无奈,忽地身子前倾,歪头吻住了迟晚的唇,这些总能堵住了吧。
迟晚的瞳孔慢慢地睁大,震惊中带着心动,然后扶住了虞九舟的后脖颈,不让她有后退的余地,狠狠地加深了这个吻。
第94章
早朝结束, 紧接着就是三国友好交流。
音乐演奏,舞蹈表演,杂技幻术这些必不可少。
重点在于马术表演, 说是表演, 不如说是一种比赛。
三方派出勇士,进行马术比武射箭比赛,每一方都要添上彩头。
以往大周赢的时候,获胜的那位可以当场向皇帝提出要求,还会获封高位。
这次的比赛跟春日宴可不一样, 那个是内部比赛, 这个是国际比赛,不是为家族争光,是为国家争光,那能一样嘛。
大周这边的人选也定好了, 勋贵世家的孩子出一半,军中优秀者出一半。
勋贵世家的孩子都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君子六艺, 就算输,也不会输得太难看。
军中尖子, 那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 比起武来,那可是直接把对方当敌人揍。
选人的事情是信国公负责的,当时虞九舟并没有反对。
在偌大的场地里, 先进行一场文艺表演, 装病的圣元帝回去休息了,主持的人是虞九舟。
又不是北宁的大汗跟南越王来了,不需要皇帝亲自作陪。
虞九舟坐在主位上, 而她的左手边是达洛延跟顺承郡王,右手边是段锦弦跟佳成郡主。
至于迟晚,当然是坐在虞九舟的旁边了。
两两坐在一起,她们是伴侣,迟晚的身份不比别人差,坐在这里没有任何问题。
今日场地的安全,外围交给了金吾卫,场内交给了禁军,皇城司锦衣是长公主殿下跟驸马的护卫。
一百个锦衣卫站在她们的附近,笔直挺拔,无论是人来人往,还是场内吵闹,那都与他们无关,他们一双眼睛如鹰般警惕,不管是谁,都无法在他们的面前,伤到长公主与驸马。
皇城司司卫,乾元男子最低一米八,宽肩窄腰螳螂腿,颜值绝不能差,乾元女子最低一米七,看着纤瘦,一双眼睛却带着一股狠劲。
这么说吧,普通的金吾卫跟禁军,经过训练后的皇城司司卫,三秒能干掉一个。
还是训练少了,迟晚会逐渐提高标准的,0.2秒能干掉一个敌人的,才能站在她跟虞九舟的身边。
外邦来访,锦衣卫还没有来得及掀起大案件,但证据什么都准备好了,第一起案件,必须打下锦衣卫的威名,让人害怕锦衣卫。
迟晚拿起酒壶,为虞九舟斟酒,“殿下,今日人多。”
虞九舟的唇抿起,昨晚情到深处,这人非要她答应,今日两人需得秀恩爱,不能再让别人觉得,两人的关系其实一般了。
皇帝那边她都想好怎么说了,她跟虞九舟的关系越好,知道的信息就越多,皇帝也不会想看到她们表面上闹翻的。
一个暗探,总比明棋有用些。
而情到深处的虞九舟,无论如何顶腰,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只能答应秀恩爱这件事。
她不是排斥秀恩爱,她是不好意思秀恩爱。
按照迟晚说的,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情深,她实在有些做不到。
反观迟晚,她今日必须让人知道,她是长公主殿下的,长公主殿下是她的,别以为她俩的关系看起来不好,就觉得有机会了,绝对不可能,只要她在一天,她就是驸马。
迟晚想了一会儿,脑袋里出现妲己的画面,给大王喂酒什么的,她要给虞九舟娇媚喂酒?私底下倒是可以,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还是算了。
于是,她把坚果去皮放在了虞九舟的面前,时不时地斟酒微笑,简直是当之无愧的好驸马。
可虞九舟纹丝不动,说好的秀恩爱呢?
不过她知道,正事要紧,等一会儿就是比试了,信国公坐在那里很是平稳,不知是对自己选的人有信心,还是根本不在乎输赢。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转而提醒道:“殿下……”
她才刚叫了一声,哪知虞九舟拿起坚果就放到了她的嘴里。
呃……虞九舟该不会以为她是想催她秀恩爱吧?这种场合微秀就行了。
迟晚默默地吃着坚果,目光移到了达洛延的身上,随后又看向夕雾。
哪知夕雾也看了过来,两人正好对视,她只能点头示意。
这时,虞九舟轻咳一声,引回了迟晚的目光。
“殿下?”
虞九舟看向杯子示意,里面没酒了。
哪知迟晚直接把酒杯收起,看着举杯的达洛延,直接道:“大王,吾来跟你喝。”
这个达洛延明显是见色起意,一会儿敬了几回酒了。
刚刚她就想说,但被虞九舟按下了。
反正她不听话,还是端起了酒杯。
达洛延哈哈大笑,“好,本大王跟驸马喝。”
两人死死地盯住对方,你一杯,我一杯,谁都不肯认输。
坐在下方的安易之本来在喝闷酒,在看到虞九舟喂迟晚吃坚果时,酒喝得更快了。
但是在见到迟晚毫不犹豫地起身为虞九舟挡酒,还这样一杯接一杯地喝,明摆着要跟达洛延硬刚到底。
这小白脸,哪能喝得过达洛延。
看看达洛延那魁梧的身材,还经常行军,酒量不说千杯不醉,百杯也能喝下,迟晚这个小白脸,怎么跟人家比。
安易之猛地起身,摇晃着脚步走到达洛延的身边,手里还拎着两个酒坛,她直接把酒坛放到了达洛延的面前,“来,达洛延,你跟本侯是老朋友了,咱俩喝。”
确实是老朋友了,安易之初上战场,遇到的就是达洛延,带着八百人冲到军阵里面,差点儿活捉达洛延。
这孩子刚上战场那会猛得很,有人没人就是冲,己方八百,对方一万,优势在我。
不管是新手保护期,还是足够勇猛,结果就是安易之带兵杀穿了达洛延的大营,还成功出来了。
虽然回去被罚了,但下次依旧,两次之后,她就受了重伤,一条命差点儿丢了,回到京都,被虞九舟一顿惩罚,那之后才稳重下来。
可对达洛延来说,安易之是死敌,战场上没打过,喝酒他还能输?
于是,他也不管迟晚了,跟安易之喝了起来。
迟晚眼看着两人喝起来,心中对安易之有了改观,这人公私分明,绝不因私底下的恩怨,让大周丢脸。
不对,她也很能喝的好吧,怎么就怕她丢脸了。
迟晚轻哼一声,还是关心问道:“殿下,安易之这么喝没事吧?”
“无事。”显然,虞九舟是见过安易之的酒量的。
没事就好,迟晚垂眸笑了笑。
她们的右下方坐着的是南越人,段锦弦正震惊于迟晚的酒量,刚刚她几杯酒下肚,面不改色的模样实在吓人。
“夕雾,迟晚挺能喝呀。”
夕雾一眼就看出来了,“她有内力醒酒。”
“那也挺能喝,是个女人。”
段锦弦眼睛亮起了星星,夕雾无语,重点是能喝吗?重点是迟晚的内力。
不说别的,有迟晚在虞九舟身边,许多刺杀都没用,怪不得师叔在玄阳寺的刺杀失败了。
夕雾是以女官的身份跟在段锦弦的身边的,目的是从玄阳寺刺杀,调查师叔的在哪,然后把人带回去,关于政事,虫谷的规矩,非生死存亡之际,虫谷弟子不得出动。
师叔为了权利,违背了虫谷的规矩,她的任务就是带师叔回去,跪在师尊面前认错。
经过多方调查,她知道,想要找到师叔,得有迟晚的帮助。
迟晚手里有皇城司,只要她提供的信息够详细,找个人肯定是没问题的,问题在于,她用什么条件换取师叔能跟她走。
毕竟师叔的背后不可能没有别人,或是大周高层,或是南越高层,如果找到了师叔,师叔就是突破口。
她在想,用什么条件,能打动迟晚。
感受到这道目光,迟晚抬眸看过去,迎来的却是段锦弦的视线,随后段锦弦举起杯子,“驸马,本王女敬你。”
迟晚一怔,也举起了杯子,“王女客气了。”
她客客气气地喝下了酒,然后去看虞九舟的脸色。
虽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她感觉到了冷意。
很明显,虞九舟不开心了。
吃醋?
毕竟段锦弦表白她的事情,想必虞九舟应该是知道了。
迟晚的手在桌子下面偷偷地碰了碰虞九舟的手,等她看过来后,低声道:“殿下你看,你不跟我秀恩爱,别人还以为咱俩随时能和离呢。”
要不然一个个的,能这么放肆?
那是打心里觉得她们过不长,要不了多久就分开了。
虞九舟的面前已经换上了茶,对迟晚的话,她不动声色地品了一口茶水,“你要怎么秀?”
经过迟晚的解释,她已经明白了秀是什么意思。
段锦弦对迟晚贼心不死,定然不会随意放过。
迟晚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两人平日里表现得生疏,让有些人觉得有机会。
哪怕两人私底下挺好的,可毕竟是掺杂着利益的,许多话都没有说开,也没有到那种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程度。
说起来,她们的关系确实有些脆弱,这个时候要是外界再给她们沉重一击,她们的关系就未必有那么好了。
虞九舟看似是在问迟晚,其实已经默认了秀恩爱这件事。
“你猜。”
迟晚故意吊她的胃口,迎来的是虞九舟在她的手上拍了一下。
她想去抓,虞九舟已经把手抽离了。
“说。”
迟晚耸肩,啧了一声,“最好的办法呢,当然是殿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臣一下。”
不等虞九舟开口,她连忙道:“殿下脸皮薄,肯定不会亲的,哪怕臣脸皮厚,会亲殿下,殿下怕是也不肯,所以一会儿臣去看看要参加比赛的那些人,殿下对臣表现的依依不舍就好。”
每次要使坏的时候,她就自称“臣”,现在也一样。
虞九舟轻哼一声,“孤才不会。”
等迟晚要走的时候,虞九舟还是拉住了迟晚的衣袖,很委婉地表现出了对她的不舍。
堂堂长公主要是太明显的表现不舍,肯定会被怀疑。
反倒是虞九舟这样欲拒还迎的状态,让人深信不疑。
看到的人都傻眼了,宝安王震惊,然后跟信国公对视了一眼,“长公主这么依赖迟晚?”
信国公:“她们的感情是真的?”
达洛延:美人公主居然喜欢一个小白脸。
段锦弦询问旁边的夕雾,“不是说她们之间没有情谊吗?”
夕雾不答。
反倒是安易之看着这一幕,心里酸酸的,喝酒没撑,看到这一幕反倒是有点儿撑。
而迟晚就像是得胜的大将军,拉住虞九舟的手放在手里捏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殿下不是不愿吗?”
虞九舟:“……”
众人脑补的则是:殿下稍等片刻,臣马上回来。
啧,好酸。
迟晚心满意足地来到了选手们在的地方,众人看到她的第一时间赶忙行礼。
“起来吧。”
“都准备得怎么样。”
说是休息的地方,不如说是营帐,有人在拉伸擦拭弓箭,有人在安抚马儿,也有人在拉伸。
射箭骑马比武,都是比武的。
不是不比文,那大周不就是欺负人了,论文化艺术,谁还能比得过大周,直接秒了。
所以每次都比武,大家各有胜负,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迟晚扫了一眼众人,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可没有看出来什么,就离开了营地。
一旁的李保迎了上来,“大人。”
“盯好他们,有可疑之处来找我。”
“诺。”
皇城司两个同知,黄悦澄负责办案之类的事情,李保则负责更阴暗的事情。
李保的身后还有皇帝撑腰,他又没有什么软肋,做事阴狠直接,更重要的是聪明,知道跟着谁能长久。
别人不知道圣元帝的身体,他这个长年在皇帝身边的还能不知道嘛。
自从穿上了这身飞鱼服,李保就知道自己到底是皇帝的人,还是驸马的人。
准确地说,他是驸马的人,也是长公主殿下的人。
迟晚回到了座位上,感受到了信国公的视线,对方好似在担心她发现什么。
不过对方的视线很隐秘,要不是她够敏锐,绝对是感觉不到的。
想到这里,迟晚给春归使了个眼色,“叫秋来跟夏去一起,用巴豆替换几个选手下来。”
秋来是昨晚回来的,她就跟在使节团的后面,早上迟晚才见到她。
迟晚一直都知道秋来的医术很好,早上两人交流一下,发现谷饶你如此。
“是。”春归不太明白,但她也不会问为什么。
虞九舟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等迟晚坐回来才问,“发现什么了?”
迟晚摇头,“没有,不过我准备替换几个人。”
“怎么做?”
“巴豆。”
听到巴豆这两个人,虞九舟有些不自然,她想到了曾经自己让人给迟晚的马下巴豆的事。
迟晚笑了笑,临时换人有点儿不太吉利,但她调查了选手名单,换掉的是实力不济的。
她总觉得选手会出事,这次是为大周争脸面的事,虞九舟也很看重。
内部争权夺利归内部的事情,却不能在外邦面前丢脸。
就在这时,达洛延一把摔掉酒坛,“那又怎样,很快本大王就是你大周的驸马了。”
“放肆!”安易之也把手里的酒瓶摔了,要不是什么没剑,她能直接抽剑了。
毕竟当今陛下只有虞九舟一个女儿,达洛延的话,理所当然地让人认为,他想取代迟晚的位置。
迟晚的眸子冷了下来,两根手指中间夹住一根银针,只要达洛延说错一句话,她不介意让来访大周的这段时间,达洛延都是病重的状态。
紧接着达洛延狂妄道:“你们懂什么,等本大王做了大汗,还能不是你大周的驸马?我北宁是兄死弟继,包括继承兄长的妻。”
是啊,临安公主是北宁大汗的妻,如果北宁大汗死了,达洛延做了大汗,按照那边的规矩,确实是这样。
北宁大汗可没有继承人。
传闻是北宁大汗征战伤了,不能生孩子,反正临安公主生了福庆郡主,是证明了自己可以生的,那就只能是北宁大汗不能生了。
迟晚跟虞九舟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怒气。
就算不是公主,任何一个女性,她们都看不得如此被侮辱。
别的国家的事情,她们管不了,可临安公主是大周的人,她们就能管。
很多时候需要公主去和亲,指望公主带来天下太平,结束战争,却不给公主撑腰,任由公主在别国受欺负。
大周的那些乾元认为理应如此,她们认为绝不能如此。
若连一个为国和亲的女子都不护,那大周不如灭了算了。
迟晚直接站起来,“那是你北宁的规矩,在我大周,郎君死了,坤泽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选择归家,此事若是临安公主,也就是本驸马与长公主殿下的姑姑,只要她不愿意,她想回来,那我大周自然是要接她回来的。”
“驸马!”
“驸马不可啊。”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公主殿下既然已经嫁入北宁,俗话说入乡随俗,此乃北宁风俗,与我大周无关。”
“言之有理,临安公主已经是北宁的人了,如何做便依北宁就好。”
“是,想必驸马也不想再起战事吧。”
不少人站了出来,且震惊地看着她,起身出言反对。
这种话就算是陛下也不敢说,所有人都默认,公主出去和亲就是别国的人了,至死也不会回来,驸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迟晚冰冷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公主是我大周的公主,若是你们的妻子在你们死后,又成了你们弟弟妹妹的妻子?不,应该是妾,本驸马记得达洛延有妻了,那你们的孩子从嫡出变成了庶出,还成了你们弟妹的孩子,你们愿意吗?若你们愿意,那你们家的弟妹,就可以觊觎一下自己的嫂嫂了。”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喘着粗气。
“有辱斯文,简直有辱斯文。”
“驸马如此粗俗,如何为官。”
台下的大臣们义愤填膺,纷纷指责迟晚,就好像驸马犯了多大的错一样,他们都想把迟晚钉在耻辱柱上。
迟晚可不会惯着他们,她是直臣,是纯臣,有什么事情说就好了,“斯文?你们也配谈斯文,这天下从来不是靠一个人守的,陛下乃圣明之君,但陛下只能把控大的方向,具体的事情还需要官员,将士,百姓一起来做,文官处理政务,保证钱粮充足,武将奋不顾身,守卫国土,而只要是打仗,百姓任劳任怨,从不抱怨税高。”
“无论是哪个朝代,强则强,弱则亡,弱便是给人家多少坤泽,也是无用的,此事史书有记,你们这些文人,想必不用本驸马给你们说史吧?”
“临安公主和亲二十年,北宁难道就未犯我大周了吗?尊严是打出来的,不是和亲和出来的,你们不要脸,本驸马与你们自然也无甚可说。”
迟晚笔直地站着,一双眸子冰冷地看向那些面色惨白却无法可说的人。
她只高声说了一句话,“国之尊严,自有剑锋可守,我大周的将士,学子,百姓从来不怂。”
可大周的文官,那就不一定了。
她偏不说文官,这些人早就被迷了眼。
无论是出身高门,还是出身贫寒的学子,他们都有一腔热血,为国也绝不害怕牺牲。
此次为了彰显国威,国子监的学子也来了,听闻此言,全部抽出腰间佩剑,“学生文弱,也可提刀杀人。”
“堂堂大周学子,生于斯,长于斯,当为国杀敌。”
“杀敌!”
“杀敌!杀敌!杀敌!”
先是学子们喊,禁军跟金吾卫觉得,一群书生都敢说这些话,他们还能装聋作哑?肯定不会,当兵的,谁没有杀敌立功的想法。
达洛延忽地抽出了腰间的弯刀,“住嘴,住嘴,你们是要跟我北宁开战吗?你们大周皇帝不会同意的。”
迟晚迎着弯刀上前,“阁下这是在做什么,本驸马当然希望两国关系友好,只是贵国的风俗我们不能接受,要迎回自家公主,还是说阁下就想找个借口跟我大周开战?此事贵国大汗可知晓?”
那是不可能的,北宁绝不会现在跟大周开战,他们的大汗马上要死了,权力交接的危局,北宁绝不想内忧外患,有分裂的可能。
达洛延不聪明,他身边的阿宝瓶是个聪明的,然后拉了拉他,低声说了些什么。
达洛延收起了刀,面子上有些过不去,“那好啊,接下来就是比武,只要你们能赢了我大宁勇士,那本大王就让你们迎回你们的公主。”
迟晚直起了腰身,“好!”
她刚坐回去,安易之就走到了她的旁边,“迟晚,你这是在做什么,你难道真的相信董老头选的人?”
“还有,等陛下那边知道了这桩事,你以为自己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迟晚只是笑了笑,“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此事我要做,前方便是有刀山火海,我也会去做。”
“固执!”安易之气恼道。
“易之何必生气,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把这天下安危系于坤泽女子一身,国将不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