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100(2 / 2)

“可历朝历代都是这么做的。”

“都这么做就是对的?”迟晚转而问道。

安易之语气一顿,握紧了拳头,“自然不是。”

闻言,迟晚笑了,“我不仅是要迎一个公主回来,也是为了守住我的公主。”

为了让临安公主和亲,杀了她的驸马,让两人阴阳两隔,真到了那时候,圣元帝难道不会放弃虞九舟?

说她一时冲动也好,说她目无王法也罢,她就是不许大周公主遭此侮辱,虞九舟也是大周公主。

临安公主这个结局,日后谁还会尊大周公主,敬大周公主!

迟晚看向虞九舟,语气坚定,“我的妻,我来守,哪怕只是防患于未然。”

第95章

比武开始, 第一局射箭。

射箭分为三局,立定射箭,靶移射箭, 骑马射箭。

骑马只有一局, 胜就胜了。

比武也只有一局,每方派出五个人,混战,输赢就很明显了。

射箭跟骑马,每方选三人, 比武是选五人, 这样加起来,每方就是十一人。

大周这边,六个勋贵世家出身,五个将士出身。

而迟晚让人给他们下了药, 五个最弱的在茅厕里面出不来,自然由锦衣卫顶上了。

迟晚端坐在虞九舟的旁边,目光平静地看着赛场。

虞九舟声音响起, 有些低,正好她能听到, “你知道, 你说的那些话,会让许多人弹劾你吗?”

皇帝也会生气,会认为迟晚再给大周招惹兵祸, 那他就不会轻易放过迟晚。

“知道。”迟晚平静道, 她还能猜到皇帝会怎么想。

要是顾忌那么多,那她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了。

虞九舟捏紧手中的茶杯,“为何不想别的方法。”

“殿下想让临安公主回来, 这是最快,最体面的方法。”

迟晚想过派人把临安公主偷回来,也肯定会成功,只是那样,临安公主以后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了。

以临安公主的性格,若不能回来,怕是会自刎于北宁,偷偷摸摸地回来不如自刎,而她跟虞九舟,从一开始就想让临安公主被大周仪仗队迎回。

虞九舟抓住了迟晚的手,“孤想让姑姑回来,但不想你以身犯险。”

相比起来,她更看重迟晚的安危,姑姑那边,她自会想办法。

迟晚嘿嘿一笑转移了话题,“大周公主的地位提高,便由今日开始。”

虞九舟无奈,却也承认,“你是为了孤。”

对迟晚,她能感觉到自己心态的变化,就是刚刚迟晚跟段锦弦遥遥碰杯,她的心里感觉到了酸涩。

段锦弦对迟晚表达了爱慕,所以两人有互动,她会感觉到不舒服。

迟晚不想说什么,做这些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虞九舟,可是她不想让虞九舟多想,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殿下,临安公主会是你最大的助力。”

“仅是如此?”就不能说一句是为了她?

“臣也是为了护住自己的妻。”

虞九舟轻哼一声,满意中,又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哼。”

迟晚把虞九舟的手合在掌心里,不动声色地把玩着,“殿下也是公主,大周公主地位的提升,殿下就越容易成事。”

看吧,像她这么努力工作的人不多了。

虞九舟无语,“没了?”

呃……殿下想听什么?

迟晚脸颊微红,“自然还是因为殿下是我的妻。”

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她扯了那么久,不就是不好意思说这句话嘛,结果非要她说出来,好害羞。

虞九舟弯唇,垂眸掩下眸中的愉悦,迟晚能为了她做这些事情,那她当然会保住迟晚。

当然,她们都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对方,都不愿意用和亲的方式来换取所谓的和平。

和亲根本没有用,只有自身强硬才行,国强则无人敢来犯,国弱不管怎么样,该打还是打。

虞九舟看着台下的比试,大周选手射箭局已经取得胜利,不过北宁也赢了,输的只有南越一家。

南越本就不善于骑射,输本来就是意料之外的,但南越的武士不差。

骑马这块,跑进前三就是赢,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每家各有一个进入前三的。

只不过,南越得了第一,大周第二,北宁第三。

南越骑术一般,竟然能得第一?所有人都惊呆了。

达洛延猛地站起来,“怎么可能。”

“药?”迟晚眯起了眼睛,她看出了对方马匹的不对劲,应该用了可以导致马儿兴奋的药,才得了第一。

而大周得第二的人是锦衣卫。

此时信国公已经发现不对了,宝安王蹙眉,“这人是谁。”

“锦衣卫。”

“那我们的人呢?”

信国公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一个将领,对方一副着急的模样,他招手让人过来。

很快,他就知道了前因后果,“我们的人坏了肚子,锦衣卫的人临时顶上,射箭骑马各一,比武顶上了三个。”

“三个,那我们的计划?”

“不急,北宁的人也不弱。”

信国公的眉头皱得很紧,射箭赢了的那个是锦衣卫,骑马得第二的那个也是锦衣卫。

要是都输了,说明大周没有什么能选的人才,可锦衣卫上去,锦衣卫就能行,那就会有人问,为什么有厉害的不选,偏选一些没用的。

信国公知道,自己选的勋贵都是面子货,看着很厉害,其实没什么用,至于将士,他给她们吃了点儿东西,绝对不会发挥好的。

锦衣卫上场,就显得他选人不行,皇帝必然会责问。

因此,他叮嘱了自己的人,接下来的比武,想办法不要让锦衣卫上场。

可他们的接触,迟晚全看在眼里,“殿下觉得,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她有一点儿没想明白,信国公究竟是图什么?大周输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大周输给北宁?难道他们跟北宁达成了合作?

迟晚心里生出了几个问题,只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她也无法确定。

虞九舟拍了一下她作怪的手,“与虎谋皮。”

明白了,信国公……准确地说还有宝安王,他们为了达成目的,不惜跟外族合谋。

与虎谋皮?小心被虎吞了。

拿国之尊严,国之利益去换取一己私利的人,都该遭受千刀万剐。

迟晚想了想,对一旁的春归道:“让参加比武的选手出来,站在阳光之下。”

什么阴谋手段,在阳光之下终将无法隐藏。

没一会儿,五个选手都出来了,能看出来,信国公的脸色很不好。

宝安王坐直了身体,“他们怎么出来了。”

“驸马看出来了。”

“什么?”

信国公喃喃自语,“驸马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了。”

“你确定?”随后宝安王没有等信国公回复,反而低声道:“知道得太多,那就杀了她。”

“不可。”

信国公老谋深算,哪怕宝安王重生了,可他两辈子加在一起,还没有信国公活得久呢。

“那你说如何?”

“计划照旧,比武就算输了,也只是达洛延一个人生气。”

而跟他们合作的,可不是达洛延。

闻言,宝安王的心情平复下来,他觉得自己回来后真是诸事不顺,没有一件事是办成的。

还好有信国公在,让他的心里安定不少。

皇帝防他们这些郡王跟防什么似的,生怕他们走政变继位的路子。

还好,现在大敌都死了,一个顺承郡王,只要没了虞九舟,她拿什么跟他争。

紧接着信国公摇摇头,“不过,为了不让陛下怀疑我在选人上面别有用心,锦衣卫不能赢。”

“你要怎么做?”

“马。”

“马?”

没过多久,宝安王就知道信国公在说什么了。

参赛的马匹突然失控,它们红着眼睛在场地里面狂奔,禁军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去拦,马匹已经狂奔到了选手们的面前。

现场站着的只有大宁的选手,马自然要去冲撞他们。

其中两个人,一瞬间就被撞飞了,剩下的三个锦衣卫不停地躲避。

可那几匹马不依不饶,非要把三个锦衣卫选手也给撞倒不可。

迟晚侧身挡在了虞九舟的面前,冷眼看着飞奔的马,她直接冷声道:“杀马。”

“是。”

三名锦衣卫一同抽出腰间的绣春刀,猛地把绣春刀扎在了马脖子里,马挣扎了几下,最终倒下。

能有绣春刀的锦衣卫,可不是普通的锦衣卫。

在锦衣卫里面,只有百户以上才有绣春刀,这些都是训练中的佼佼者。

连续七匹马的倒下,让不少人的瞳孔猛地一缩,很多人觉得锦衣卫是花架子,穿得好看,长得好看,一举一动都跟尺子量出来的一样,看着好看罢了。

可锦衣卫一出手,快准狠,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皇城司以前再差,选人标准在那里,比禁军也差不* 了太多,况且身体基础在那,经过训练早已超过禁军太多,况且迟晚选的还是锦衣卫中的优秀人员。

迟晚冷哼一声,“李保。”

“属下在。”

“查!”

“诺。”

听闻要查这件事,宝安王立即笑道:“今朝何至于如此生气,不过是马儿受惊,今日外邦使节团在场,还是不要兴师动众了。”

这话说得,让人生笑。

可李保都没有管宝安王,直接就去查案了,只听命于陛下,皇城司指挥使的含金量就在这。

甭管你是王上还是什么,都别想让他听话。

迟晚冷冷地盯着宝安王看了一会儿,见他有些不自然了,才忽而一笑,语气坚定道:“正是因为外邦使节团在此,所以才要认真对待,来我大周者是客,在场上发生这种事情,无论原因是大是小,都要彻查到底,否则陛下问起,如何交待。”

查是肯定要查的,本来信国公还没有露出马脚,明知道有些事情是他做的,但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就算了。

现在马儿发疯,不就是送上门的证据吗?

秋来很快就会查明马儿为什么发疯,还专门朝着选手冲过去。

只要动手了,总能留下痕迹。

宝安王拱手坐下,信国公脸色如常,老狐狸是真的坐得住,还是觉得皇城司什么都查不出来。

迟晚看向身后的锦衣卫,“选两个人顶上。”

这随意的态度,让人感觉,不论是哪个锦衣卫上场都能赢。

难道锦衣卫就真的这么厉害?

所有人的心里都出现了这个问题,刚刚三个锦衣卫毫不犹豫地杀马,也让他们看清了锦衣卫的实力。

飞鱼服绣春刀,每一样都价值不菲,用这么多银子给一人装备,想来是担得起的。

虞九舟见过锦衣卫,却没有见过锦衣卫出手,见他们动作如此干脆利落,一匹疯了的马,举手投足间就杀了,当真是厉害。

她欣赏地看着迟晚,想想这人做出来的那么多事,她就在想,这人以后还会给她什么惊喜。

她越来越好奇,什么样的环境,能培养出来迟晚这样的全才了。

感受到身旁的灼灼目光,迟晚扭头跟虞九舟对视,“殿下为何用这么深情的目光看着我?”

深情?

虞九舟想给她一个白眼,大庭广众之下,也只是垂下了眸子。

“殿下为何又不看了?”

虞九舟:“……”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还好比武开始了,迟晚终于不絮叨了。

有些话,迟晚非要逼着她说出来,夜晚的时候是这样,白天居然还这样。

气不过的虞九舟,偷偷在迟晚腰间拧了一把。

“嘶~”迟晚捂住腰部,“殿下,很痛哦。”

虞九舟略微慌张地收回手,想要去抚摸,又觉得不合适,只能柔声询问,“很痛吗?”

“嗯。”

迟晚委屈地低头,让虞九舟看不清她的表情 。

“是孤的错。”虞九舟低声承认错误。

迟晚这才抬头,故作委屈地撇嘴,“殿下是讨厌我吗?”

虞九舟摇头,“孤没有。”

“那殿下为何掐我。”迟晚的眼尾都红了。

得亏她是看着虞九舟的,别人看不到她的眸子,否则不知道该有多惊讶。

虞九舟愧疚地捏住了衣角,有一种心碎的感觉冲击着她,“迟晚,孤……孤只是……”

只是在玩闹。

可这样的话说出来,是不是会让迟晚更委屈。

哪知迟晚忽然笑了,“殿下这么紧张臣,臣无以为报,只能努力取悦殿下了。”

虞九舟蹙眉,随后眉头舒展开,“迟晚!”

“嗯?怎么了殿下。”

迟晚一脸的无辜,一双眸子亮晶晶的,让人深陷其中。

“下次不许这么吓孤。”

半晌,虞九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一句话听得迟晚很是愧疚,她是什么坏蛋,居然这么逗自家殿下,自家殿下是什么小天使,居然一点儿都不生气。

她突然感觉自己的罪恶无法饶恕。

“殿下,我知错了。”她只能乖巧认错。

虞九舟平淡地应了一声,“无事。”

“不,殿下你还是有事吧,你放心,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

迟晚只觉得自己太胡闹了,竟然敢这么闹腾虞九舟。

而虞九舟语气依然平淡,“做什么?”

“什么都可以。”

“那今晚睡前,你喝上一壶酒,不许用内力。”

啊?

迟晚认真盯着虞九舟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看出来,她总觉得有哪不对,自己好似掉到了虞九舟给她挖的坑里,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两人低头说笑,目光也只是偶尔往场地上看一眼,看不出来丝毫的担忧。

她们就这么笃定大周会赢吗?

结果确实是大周赢了,五个锦衣卫完胜。

能得甲上的锦衣卫,他们本身的底子就很厉害,一个人能打十个没问题,经过训练,还有迟晚特制的药澡堂子,实力提升得很快。

重点是杀人技能,以前的他们能打过一个人,但也要十几秒,他们现在最快能达到0.2秒,而且他们的对手是锦衣卫内部的,可不是普通人。

上场的五个人都是锦衣卫精英中的精英,北宁跟南越的人也确实是精锐,但比起他们这些出手即要人命的打法不一样。

这就是杀人技跟普通比武的区别。

这个结果达洛延自然不能接受,他猛地站了起来,“你们临时换人,不公平,还是说在你们的地盘上,就可以这么耍赖。”

“那大王觉得怎么样才算公平?”迟晚冷声道。

达洛延看了那五个锦衣卫一眼,最终看向迟晚,“本王亲自出战,你们大周也派一个王出战,赢了本王才算赢。”

达洛延看起来得二三百斤了,身上的不是肌肉,都是脂肪,这样的人穿上铠甲就是推土机,战场上二三十个人都近不得身。

“达洛延,本侯跟你打。”安易之直接站了出来,无论是顺承郡王还是宝安王都不会武,不是随便他打。

达洛延的脑子突然上线,“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侯爵也配跟本王打?”

“你!”

安易之的拳头硬了,她想打死达洛延。

安易之还要说话,迟晚的声音响起,“达洛延,你欺我大周无人?”

看到迟晚,达洛延的眼睛一亮,“对啊,驸马你位同郡王,也是有资格跟本王一战的。”

“大王输了不想认?”

“我看是驸马不敢比吧。”

“比就比。”迟晚一副受激的模样。

安易之连忙拉住她,“迟晚。”

觉得迟晚上当了的达洛延立马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迟晚把衣袖从安易之的袖中拿出,“平凉侯安心,君子六艺,吾也是练过的。”

她会武的事情许多人都知道,也不难查,显然达洛延是觉得,她白白嫩嫩的,就算会武也打不过他。

他是战场上厮杀过的,对安易之还有几分忌惮,对一个会点儿武艺的小白脸,他用不着害怕。

虞九舟皱眉,看起来不满迟晚上台比武,她这个表现,达洛延心里更有底气了。

两人走到比武台上,达洛延底气十足道:“本王不用武器,驸马随便选。”

迟晚正要去拿一把刀,听到达洛延这么说,马上道:“本驸马也不需要武器。”

“驸马这么自信,那就来吧。”达洛延拍得自己身上的肥肉抖动着,看着就挺吓人的。

随后,他跺着脚朝迟晚走了过来,地上一震一震的,场地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最离谱的是,台子上的木板都被他踏破了。

迟晚无语,木板难道不要钱吗?

在达洛延靠近的那一瞬间,她一个回旋踢,直接把达洛延踢倒在地上。

达洛延“?”要不是下巴实在是疼,他都以为自己是滑倒的了。

他艰难地站起来,“我不服,定是你使出了什么花招。”

说完,他又冲了上来。

达洛延对着自己的属下喊了一声,“拿本王的大锤来。”

达洛延拿起大锤,立马有锦衣卫解下自己的绣春刀,“指挥使,接刀。”

迟晚把刀握在手里,但没有抽出来,达洛延就再次冲了上来,“啊!吃我一锤。”

有病!

迟晚一个飞起,正好跳在他的大锤上,然后用力往下一压,两把锤子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她抽出绣春刀,刀身出来的瞬间,达洛延的头发掉了一半,变成了秃头。

“啊啊啊,你气死本王了。”达洛延不服气还要再打。

迟晚拎起地上的两把锤子扔到台下,没有锤子的达洛延慌了。

两把锤子得二百斤重,就这样被她扔下去了,看的人一愣一愣的。

达洛延也愣住了,小白脸的武力值这么高?

迟晚缓缓地把绣春刀放回刀鞘里,“还比吗?”

“再给本王换长枪……”

“够了。”阿宝瓶出声打断了达洛延,“愿赌服输,贵国可以派人去接临安公主回来。”

迟晚感觉自己还没有活动开呢,就被喊停了,就给达洛延剃了个秃头,不足以教训这个垃圾。

不过她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目的达到了就行,毕竟真把达洛延逼急了,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别的事情。

迟晚回到座位上,众人都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她看着白嫩瘦弱,怎么这么厉害。

有些人是知道的,她遭遇刺杀多回,每次都能全身而退,武术肯定不差,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好。

安易之呆呆地盯着迟晚,“你会武?”

“嗯。”刚刚不是看到了。

就在迟晚以为安易之会说些什么的时候,而安易之直接回到了座位上。

她歪了歪头,“殿下,她这是?”

“没事。”

虞九舟起身,示意今日的会面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每天都会有宴会招待使节团,但她都不用出席。

负责使节团的人是顺承郡王跟佳成郡主。

回去的路上,迟晚跟虞九舟上了一辆马车。

她躺在虞九舟的身边,时不时地还往边上蹭了蹭。

“殿下,你觉得谁去接临安姑姑比较好?”

虞九舟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易之,十万大军迎临安公主回大周。”

“陛下那边会同意吗?”她们这边搞定了,皇帝那边可不一定。

虞九舟的眸子冷了冷,“容不得他不同意。”

今日迟晚说的那番话,让将士,学子,百姓都开始期待临安公主的回归,皇帝那个人死要面子,不会不同意的。

但他一定会责罚迟晚。

虞九舟伸手摸了摸迟晚的耳朵,她绝不会让皇帝对迟晚怎么样的。

感受到耳朵上的冰凉,迟晚不由得伸手握住,“春天了,殿下的手还是这么凉。”

“你给孤暖暖?”

迟晚疑惑,“放哪暖?”

嗯,虞九舟看向她躺下更显平坦的地方,默默地把手塞了进去。

迟晚:“?”不是,殿下,有这么暖手的?

她一把抓住虞九舟的手,把人也拉躺下,“殿下,这可不体面。”

长公主殿下在外,主打一个礼仪满满。

虞九舟不答,只是喃喃道:“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你喜欢。”

迟晚看起来没有什么起伏,但手感还不错。

迟晚不由得咽了下口水,怎么有人能在这个时候还一本正经的,跟求学似的。

她干脆地把虞九舟揽在了怀里,“殿下,莫要使坏。”

“那你是说,你在经常对孤使坏?”

呃……堂堂一个攻,被一个受……迟晚撑起身子,再俯身吻了下去。

经过多日练习,迟晚早就不是之前那个生涩的迟晚了,她猛烈地吻住了虞九舟的唇。

等虞九舟微微喘不过气来,她才停下,“殿下,臣可没有使坏,臣只是一个给殿下带来快乐的好人。”

哼,虞九舟终于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这人脸皮越来越厚了。

第96章

圣元帝还是同意迎临安公主回京, 派安易之为使臣,带队前往北宁。

不过要等到北宁使节团回去的时候,双方一同去。

以防北宁耍赖, 虞九舟跟迟晚做了几手准备, 她们绝不允许已成定局的事情,再出现什么变化。

但正如她们所料,圣元帝对迟晚的表现很生气,觉得她是在用将士,学子, 百姓绑着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迟晚没有辩解, 就算她说,皇帝也不会相信。

她去见皇帝的时候,虞九舟就告诉她,不需要说什么, 这件事有她在就够了。

果然,圣元帝很快就让她走了,临走的时候还让她掌管京营, 还说最好让京营向锦衣卫看齐。

怎么回事,虞九舟做了什么, 皇帝不仅没有惩罚她, 还扩大了她手里的权力?

两人躺在床上,迟晚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殿下跟陛下说了什么?”

“孤跟陛下说, 换一个驸马。”

“什么?”

不是, 好好的,换她做什么?

迟晚不满地压在虞九舟的身上,“殿下要换了我?”

“没有, 但陛下想听。”

虞九舟跟圣元帝说了,“迟晚目无陛下,竟私自作主,她还要臣配合她在外表现恩爱,威胁了臣,竟还给陛下找麻烦,还请陛下允臣休驸马。”

这可还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听话能办事的驸马,圣元帝哪里会轻易让虞九舟休人。

他是生气,可是转而想想,北宁大汗死了,还要大周公主,他的亲妹给达洛延为妾,拿大周颜面,皇室颜面,他的颜面往哪里放。

迟晚也是为了他的帝王颜面着想,于是他呵斥了虞九舟。

“不对,那陛下还让我掌京营了呢?”

虞九舟肯定不只是说了这些,定然还做了什么。

“孤给陛下传递了一些消息。”消息是通过皇帝的信息网传递的,不是她去说的,圣元帝才对这条消息无比相信。

她太了解皇帝了,不是自己查到的消息,对方绝对不会相信的,哪怕是自己查到的,他都要反复求证才行。

可虞九舟有的是办法,让皇帝对她传来的信息深信不疑。

虞九舟把其中内情说了,迟晚眼睛亮亮的,“殿下,你真是厉害。”

虞九舟当然厉害,在被圣元帝的防备情况,不动声色地发展势力,目前京都一半都在她的掌控中。

她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重生是其一,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傻子重生,依然成不了聪明蛋。

虞九舟歪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人本来是在外面谈事情的,现在习惯地躺下聊正事。

就好像两人之间早就不分彼此了,随时随地,两人可以谈论正事,也可以谈情说爱,谁让两人的时间是高度重合的。

迟晚也进入了内阁议事,两人的出入时间几乎一致。

上朝不是每日都要上的,现在规定,七日一次大朝,三日一次内阁议事。

当然了,遇到什么事情的话,虞九舟可以随时召开朝会或者是内阁议事。

这就是监国长公主的权力,这个权力只有皇帝有,除非皇帝年幼不得掌权,或者被人架空了。

现在是完全不同的情况,圣元帝想捧出来一个挡箭牌,上辈子虞九舟对他深信不疑,这个挡箭牌做得很好,直到后面才知道圣元帝的算计,那个时候已经晚了,这辈子虞九舟只会不断地抓取权力,只有权力才能让她在日后的争斗中获取胜利。

虞九舟看着迟晚眼睛里面的欣赏与敬佩,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别这么看着孤。”

“殿下这么厉害,我如何不能看?”迟晚笑着。

对于躺在身边的这个人,相处得越久,就越能发现对方的魅力,不仅是智商方面的。

不过,虞九舟完全符合智性恋的要求,但私底下的温柔可爱则更动人。

虞九舟无奈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南越跟北宁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每到这种时候,虞九舟总是会转移话题,羞于讲这种话。

迟晚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殿下,南越给马下了药,一种可以让马兴奋起来的药,所以马术比赛的时候,南越才能得第一,最奇怪的是,我在大周参赛选手的身上,也发现了这种药,并且比马血里面的更浓重,所以本来在马就兴奋的状态下,又在大周选手的身上放了这种药。”

南越胜而不武,但比赛已经结束,大周三场的综合成绩更高,输得最惨的人是北宁,这样的情况下,大周这边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选手身上的药,跟马儿吃的药一样。

虞九舟蹙眉,“你的意思是,选手身上的药是南越下的?”

迟晚摇头,“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谁在选手身上下药,但从细节证据来推断,给选手身上下药的人是信国公。”

“南越没有动机,另外皇城司查到,虫谷有一人名云生,是虫谷谷主的师弟,因参与政事被驱逐出谷,近日得到他在外为非作歹的消息,虫谷少谷主夕雾奉命来大周带云生回去,云生正是在玄阳寺用毒之人,而跟云生合作的人是信国公。”

查到这件事的时候,迟晚也很惊讶,她一直以为下毒的那个人,合作对象其实是颖王,没想到会是信国公。

信国公在跟宝安王合作之前实在是低调,谁会知道,他私底下居然做了这么多事情。

果然,暗中发展势力的人很多,不一定哪个就是狼子野心。

虞九舟拍了一下迟晚作怪的手,“信国公此人野心极大,只要给他机会,造反做皇帝的事情他都能做得出来,而云生是他承诺要娶的人。”

云生是坤泽男娘,怪不得死心塌地地跟着信国公,竟然是用爱情捆绑。

迟晚挑眉,“听说当初跟北宁一战,虽带队的人是段和风,但实际用药毁去北宁三成战力的人是信国公。”

所以他才能这么容易地继承爵位,从此成为燕北十万军的领兵者。

要知道,当初皇帝是想废除信国公这个爵位的。

爵位这种东西,有用的时候让你担着,没用的时候就拖着不让人继承,等拖个三五年,找个理由收回爵位就行了。

因为那年有人进言,大周养勋爵需要花多少钱,爱财如命的圣元帝自然不愿意再养着一群无用的勋爵,还想收回来点儿银子,那段时间勋贵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被收回爵位的是自己。

像信国公当时,还没有继承爵位,正在守孝期间,朝廷已经打算让他守孝三年,再论是否继承爵位的事了,然而他自请前往战场,一战成名,成功继承了爵位。

继承爵位后,他就开始在燕北掌十万兵马,多年以来,燕北的边防军,到底是大周军队,还是董家军可就不好说了。

还好后面安易之到了燕北,成功跟信国公分庭抗礼。

当然,就算没有安易之,以圣元帝多疑的性格,也不会让信国公掌燕北的全部兵权的。

只不过圣元帝一直用鱼饵钓着,让信国公觉得,早晚能让他全面接手燕北,等有了合适的将领,什么鱼饵不鱼饵的,都没有这么回事。

信国公吃了皇帝画的饼,结果发现饼是假的,可不得有异心。

“信国公恐怕从知道易之会到燕北接手军队后,就开始在暗中动手脚了。”根据查到的线索,迟晚觉得信国公一定准备了很长时间。

南越的药,信国公动的手,这是她的结论。

虞九舟点头,“陛下那边对信国公开始不满了,召他回京,为的就是测试他的忠心,由于他没有完全通过测试,对陛下而言,他已经不可信了。”

圣元帝没有完全信任的人,所以他会设置一个又一个的考验,只有他们成功通关,他才会用这些人。

“信国公已经站在了宝安王那边,对他们而言,只要除掉我们,那顺承郡王根本算不上威胁,他们针对的人一定是我们。”

迟晚已经彻底跳出了小说,开始全方位地看待这世界,对宝安王这位男主,她向来觉得,这人是既要又要,又当又立。

她对宝安王没有好感,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滤镜,所以她都是不带任何滤镜的真实看法。

虞九舟又拍了一下她的手,“不要乱动。”

“孤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户部出事了。”

户部尚书刘阔完蛋了,但查出来,户部亏空三千万两白银。

三千万两是什么概念,等于圣元二十八年的税银无论是皇帝,还是各部都没有用,钱却不见了。

皇帝需要的钱,六部需要钱,更重要的是,军队需要钱。

答应的军饷,在这样的情况下,怕是无法实现了,整一个暴了大雷。

迟晚也知道了这件事,六部分别是吏,户,礼,兵,工,刑。

这六部都需要钱,只不过是多少的问题,前前后后加起来没有个几百万两肯定不行的。

官员的薪资没有了,将士的军饷没有了,大周后面的许多工程也没有了。

去年有洪水,堤坝要重修,这又是一大笔钱。

一分钱连皇帝都能难倒,圣元帝有钱,可他舍不得拿出来,现在是虞九舟监国,他就让虞九舟想办法。

虞九舟也有钱,可她不能拿出来这么多钱,不然来源说不清楚,要是说清楚了,就未必能保留下那些东西了,就算能保留,也会被忌惮。

“嗯嗯嗯。”迟晚心不在焉地应着,满脑子都在手上。

虞九舟:“……”做个人吧,下次聊正事的时候,还是只能聊正事,绝不能在床上躺着。

第97章

户部的事情闹得很大, 被有心人传了出去。

有人想让外界知道中枢没钱,将士们就知道,今年的军饷又没戏了, 人一旦有了希望,再绝望, 那就会生怨。

本来中枢就欠将士的军饷,答应好的钱, 即将又没有影了,将士们已经有了异心。

幕后之人把消息传出去,为的就是让人有异心, 他们好从中间谋事。

根据各方来报, 各军已经出现了士气低落,纪律松弛,还有哗变的趋势,这些人要是闹起来可不得了。

要是边境混乱,造成外族入侵的情况,或者是军队开始抢夺百姓,那真是乱上加乱。

大周的政权不稳,直接威胁到中枢的话, 就会引起各地起义。

历朝历代,这都是皇朝末年的表现。

虞九舟最近很忙, 迟晚的皇城司也全部动了起来, 三千万两银子不可能凭空消失,究竟到哪里, 就算不能全部找到,也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户部尚书刘阔是突破点,李保带人已经去大理寺提人了, 孙玉琢那边拒绝提人,她手里掌握了一些东西,需要把黑锅甩出去。

尽管皇城司来提人是最好的机会,可她得暗示一下,其中的门道,不然她想安稳退休恐怕又是个梦了。

虽然皇城司直属于陛下,但正常来说,皇城司跟大理寺一个级别的衙门,没有任何手续就想提人,那是不可能的。

孙玉琢说了,要么有旨意,无论是皇帝的旨意,还是长公主的教令,或者是皇城司指挥使,迟晚这个驸马亲自来提人,她都会给,可李保带人来不行。

一旦发生什么问题,李保撑不住,那就只能是她这个大理寺卿来撑,那可不行,她找人算好了自己退休的日子,卦象上显示,她退休时有一劫,无论如何,她都要谨慎。

无为才能活得长久,既然有为,那就要把事情做绝了,不能让事情牵扯到自己身上。

迟晚对孙玉琢不太了解,算起来,这位是大理寺卿,她是大理寺少卿,她的直属领导。

事实上,领导最怕遇到她这样的下属,级别更高,背景更深,不能帮忙做事就算了,还总是惹事。

大理寺有不少案件,一个少卿是挂名的,她这个大理寺卿要做的事情就多了。

孙玉琢心想,有空得让迟晚这个大理寺少卿滚蛋,可不能在大理寺太久了,不然净给她找事,要不然等她退休,就算让迟晚当大理寺卿,她都是支持的。

可当迟晚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有些话她又说不出口了。

迟晚只说了一句话,“孙大人准备何时退休?”

她一副只要孙玉琢退休,就马上让她退的样子。

孙玉琢语塞了,她现在要是退,事情可就难了,虽说急流勇退,可此时不是时候,她要敢退,要不了两天,关于她孙家的罪证就会呈现在御前。

内容真不真,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信不信。

不对,现在是长公主监国,那就看长公主会不会信了。

孙玉琢相信,长公主不是那种随便判定的人,可要人家的罪名安得高明呢。

她想了许久,这才回答:“驸马觉得臣何时退休合适。”

同事之间的相处之道,那就是各种拉扯,至于能不能得到真实有用的信息,这就看自己了。

迟晚却不是绕圈子的人,她问孙玉琢什么时候退休,也是真心实意的,只要孙玉琢说个时间,她就跟虞九舟说一声,马上安排接任的人了,别磨磨叽叽的耽误事。

她对所谓的为官之道不感兴趣,懂些,但不常用,她要的能最快地达成目的,完成任务。

只要能完成任务,甭管是为官之道,还是直来直往,哪个快她就用哪个。

迟晚一脸的真诚,“这要看孙大人了,想必殿下不会强留。”

孙玉琢心里一个咯噔,看吧,殿下跟驸马果然是这么想的。

“驸马,臣谨遵殿下令。”她为难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迟晚歪头,“殿下?殿下只想要一个有作为的大理寺卿,孙大人近日尽忠尽职,殿下还是很满意的,所以只要孙大人的辞呈递上去,殿下也不会强人所难。”

可是她已经很为难了,孙玉琢心里无语得很,她是明白了,自己近日的努力,殿下是看在眼里,可是后续的事情她还要再拖,且不想承担责任,那就尽快走人算了。

可她不能走,人走茶凉的道理她是知道的,她前脚退休,后脚孙家就完了。

现如今她只有跟驸马一起把案子查清楚。

不对,她也可以选择宝安王,她身居大理寺卿,想必宝安王也是会保她的。

所以她还是得站队,果然,身为大周高官,是不可能绕过站队这件事的,她能在三王面前挣扎这么多年,没有站队,实属不容易。

现在只剩下了宝安王一个,她居然不得不站队了。

至于两人选谁,孙玉琢知道,就算她选了宝安王,长公主殿下也不会对她做什么的,可是她如果不选宝安王,孙家一定会被针对。

当然了,她选了长公主殿下,殿下也会护她周全。

这样看来,选宝安王似乎更好,但是她不想。

为君者如此,不过是下一个圣元帝。

其实孙玉琢也不是想退休,只是三王她一个都看不上,与其选他们其中一个人效忠,不如就此退休。

可读了多年的圣贤书,为的不就是齐家治国平天下嘛,她壮志未酬,当真甘心退休?犹犹豫豫这么久,反而把自己给架在了这。

孙玉琢犹豫的心一下子坚定下来,“既长公主需要做事的人,那老婆子就留下来做事,不求有功,但求能完成心中抱负。”

迟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怪不得虞九舟说,孙玉琢这个人心里是有国家百姓的,只不过圣元帝伤了她的心,让她觉得君王无道,不过如此。

便是内心失望,可她依然对皇帝有指望,想着有一日皇帝迷途知返,能做一个好皇帝。

所以她要着无过就好,无过就能坚持到皇帝变好,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发的知道,指望皇帝是不可能的了,而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三王,甚至连圣元帝都不如,她对大周已经失望了。

要不是近日她被拉入了局,她早就离开了。

看着面前的迟晚,或许长公主殿下会是一个好的君王。

孙玉琢心想,非要选择一个人做皇帝的话,她宁愿选择长公主殿下。

她在等一个答复,这个答复不知道驸马会不会现在给她,还是等长公主殿下给她。

迟晚也在想,如果孙玉琢早这样的话,肯定会被逼迫,她的无为,才能让她长久地在大周官场上,且坐到了高官的位置。

之前孙玉琢被迫担事,现在的她是主动选择。

“想必孙大人知道,自己做这个选择意味着什么吧。”

她还是觉得,有些事情必须问清楚,她可不想逼一个快退休的人做什么选择。

孙玉琢坚定地点头,“驸马,我想好了。”

这就是区别,宝安王他们只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站队要么死,只有长公主殿下会尊重她的选择。

迟晚点头吗,“我会跟殿下说的。”

“多谢驸马。”

……

晚上回到公主府,迟晚就跟虞九舟说了这件事,恰好碰到了上门的安易之,这人来就来了,还带了很多虞九舟喜欢的吃食。

什么意思,难道她这个驸马不会买吗?

迟晚路过安易之的时候轻哼一声,“平凉侯不准备去迎接临安公主的事宜,在此是做什么?”

出发去迎接临安公主出发的日子,钦天监已经算好了,五月初一是个好日子,那天平凉侯安易之带领队伍前往北宁接回临安公主。

安易之直接撞了迟晚一下,“此事与驸马无关,驸马还是想想,怎么把京营的兵练好吧。”

练兵的事情,迟晚自有打算,她派了一千个锦衣卫到军营里面做这个领头羊,也就是魔鬼教官。

从此以后京营进入封闭式训练,吃的肉各种花费,迟晚都会额外拿出来训练京营,也没有打算给皇帝知道。

想要训练出一支好军队,首先就得让人吃饱饭,吃好饭。

近日户部亏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已经影响到了军营的训练,见日常的肉啊饭啊不断,这才平静下来。

三千万两白银,想想都不知道怎么补齐才好。

面对安易之的话,迟晚抢过安易之手里的吃食,准备往嘴里放,安易之气得伸手去夺。

两人都是练家子,迟晚没有动用内力,跟安易之打架,她还不需要动用内力。

不动用内力的情况下,安易之一直出入战场,对打架的经验更足。

而迟晚哪怕不用内力,可她体力跟力量上,都更胜一筹,两人打得不分上下。

虞九舟刚好路过,无语地白了两人一眼,当作没有看到的样子路过。

迟晚:“?”

安易之:“?”

“殿下,迟晚打我!!!”

“娘子,安易之打我,”

虞九舟这才无奈地回头,“你俩慢慢打,看看谁会赢。”

此话一出,两人立即不打了,迟晚快步走到虞九舟面前,揽住她的肩膀,还把头靠了上去,“殿下,你可要为我做主。”

安易之无语,恶人先告状,什么叫恶人,这就叫恶人,两人再怎么算也是互殴,又不是谁占据了上风。

不过,占据上风的肯定是迟晚没跑了,除了她,谁敢抱住长公主殿下的胳膊撒娇,还茶茶的直接告状。

“娘子~”迟晚拉长了声音,靠虞九舟更近了些,她仿佛得胜了的孔雀,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第98章

迟晚深知撒娇对虞九舟有用, 遇到这种情况,铁定让安易之感受一些什么叫茶言茶语。

“殿下,平凉侯常年征战, 习得一身好武艺,如今竟欺负我, 殿下你可要为臣做主。”

她可怜兮兮地靠在虞九舟的肩上,看着像破碎小狗。

虞九舟强忍住不去抚摸她的头, 转而看向安易之,“易之,你的事情忙完了?”

虽然没有直接说, 但是很明显, 虞九舟站在了迟晚这边。

安易之很是气愤,她回来后就让家里人打听了自己没有在京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还着重调查了迟晚。

她发现,这跟自己认知里的迟晚完全不一样,如今的迟晚完全有资格做长公主的驸马。

不仅如此,就算不做驸马,以迟晚的能力也能做到高官,否则皇城司指挥使不会让她来担任。

并且现在的皇城司焕然一新, 跟她熟知的皇城司完全不一样,改变太大了, 完全可以算国之利剑。

户部亏空的事情爆发, 皇城司锦衣卫立马投入案件,抽丝剥茧抓到了许多相关人员, 再让他们这么抓下去,早晚抓到主谋。

想必主谋很害怕,要想尽办法阻止锦衣卫再查下去了。

只是, 这个迟晚实在是气人,堂堂乾元,竟然做如此姿态,跟个坤泽一样,让人气愤。

她恨不得抓住迟晚到比武台上打一架,就算输掉心里也畅快。

可迟晚抱住虞九舟,让她挡在自己的前面,还娇声娇气的。

安易之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头,恨不得给迟晚一拳。

长公主居然还帮她,真是更生气了。

早知道长公主喜欢这样的,安易之想了一下自己像迟晚一样撒娇的样子,算了,她实在做不到。

就算知道迟晚是怎么讨到虞九舟喜欢的,她也学不来。

“你就是个妖精!”安易之路过迟晚冷哼一声。

人家都是形容坤泽妖精,哪有乾元有这种做派。

迟晚挑衅地笑笑,连忙抱住虞九舟哭唧唧,“殿下你看,她又说我。”

虞九舟无奈地笑笑,尽管她知道迟晚是故意的,但看着这样的迟晚,总是想摸摸她的头。

“易之,你来找孤何事?”

很明显,虞九舟明知道迟晚是故意的,却还是帮着她说话。

安易之都无语了,“九舟,你也太偏心了。”

她很是不满,好歹两人是一起长大的,这心偏得实在过分。

虞九舟轻哼一声,“迟晚是孤的驸马。”

那偏心多正常,迟晚是她承认的驸马,不仅仅是皇帝为她选的驸马了。

“好吧好吧。”安易之表示认输,人家两个人,她只有自己,能怎么办呢。

安易之表示,她就多余跟这对妻妻俩闹腾,“今天来找你们确实有正事。”

虞九舟示意她坐下,旁边迟晚不用说,直接坐在了边上。

无论是对迟晚,还是对安易之而言,两人算是情敌,但不算是敌人,私是私,公是公,她们不会因为私事在公事上针锋相对。

自从她们互相了解后,其实早已没有那么不喜欢对方了,不是朋友,可也绝不是敌人。

她们也确实互相欣赏,特别是安易之对迟晚也没有了恶意。

迟晚对安易之一直都没有恶意,她知道安易之跟虞九舟属于姐妹,也属于发小,上辈子对方在虞九舟死后,能做到那种程度,足以证明两人的情谊,当然了,这是友谊。

所以一开始,她也就是有点儿醋意。

她甚至觉得,上辈子虞九舟不选安易之,自然是不喜欢,要是喜欢早就选了。

当时两人真心去求皇帝,皇帝未必不能同意。

而虞九舟不喜欢安易之 ,两人才没有走到一起的。

迟晚是酸,但她不是不讲理的人,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回事。

三人都坐下后,等茶上了,安易之才道:“过两日我就要去接临安公主回来了,在此之前我有一事想要弄明白。”

虞九舟挑眉,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说。”

安易之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可她想到了什么,还是道:“我想知道,军饷是真的发不出来了吗?”

没想到她离开前要说的事情居然是这个,迟晚坐直了身体,开始认真听着。

毕竟能在这个时候询问军饷的事情,要么说私心极重,要么是大公无私。

这是两种极端,迟晚觉得安易之会是后面那种。

如果真的是,那安易之是值得敬重的一位将军。

只听虞九舟回答道:“户部拿不出来。”

她说的是实话,户部确实拿不出来这么多银子,皇帝的少府能拿出来一半就不错了,可这一半皇帝绝对不会舍得拿出来。

可她说的也只是户部拿不出来,那别人呢?

安易之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她的心里有数,三千万两银子,不动用非常手段,大周根本拿不出来。

“九舟,我是个武人,十六岁从军,到如今带领我的那些兄弟姐妹们,也算立功无数,全军上下都指望着军饷活,一家老小也就靠这一份军饷,你们在燕北变法,想来也知道百姓艰难,一家子上下几口人,若没了这笔军饷,他们该怎么活,若家人都活不了,边境的将士又怎么肯为大周打仗。”

“或许你们不知,很多地方,年迈的人会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等死,省得浪费家中的粮食衣物,他们为了剩下身上的那点儿布料,死的时候身上穿的可能是草编制的衣物,他们不为别的,只为能给家里剩下一口粮食。”

“九舟……殿下,我从没有求过你什么,可普通将士离了那份军饷,他们的家人根本不能活,况且他们在军营也是要吃饱饭的。”

只有到了军营,跟普通将士同甘共苦一段日子,就能知道,底层将士过的是什么日子了,要是京都的这些世家高门子弟过去,他们只会觉得那不是人过的日子,不,是连他们家的狗都不如。

京都高门家中的狗,都是日日能吃到肉的,将士们十天半月都未必能见到肉。

迟晚垂下了眸子,她突然觉得,安易之回来京都可能不只是为了虞九舟,更大的原因怕是为了讨要军饷,还真是个好将军。

她心里突然出现了一句话:让老有所依,少有所教。

老人能好好地活下去,有人可以依靠,小孩子能读书上学,这是一个很美好的社会。

可是大周现在,别说老人小孩,正常有工作能力的人,都未必能吃饱饭。

迟晚代替虞九舟主动开口道:“军饷必须给,而且是给全大周的将士,但是户部确实没钱,想要得到这笔钱,有两种办法。”

安易之猛地坐了起来,她对迟晚的成见已经消失,也知道近日迟晚做的那些事情,知道对方的能力,所以她本就不抱希望,可此刻她心中的希望又重新燃起了。

“你说是什么,不管再难,我都可以去做,平凉侯府随时待命。”

她知道,不管是什么办法都很难,她能做的只能是尽力推动这件事的完成。

所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给军饷,她都在所不惜。

迟晚摇摇头,“你是将军,战场上需要你,此事不该你出头。”

战场上的将军只管打仗就好了,粮草军饷,那该中枢想办法。

虞九舟现在就是中枢的半个掌权人,毕竟实际上的掌权人还是皇帝。

因此安易之才会这么难以开口,她也不想给虞九舟带来麻烦,可想到自己手下的那十万将士,大周的百万将士,有些事情不做是不行的。

如果真的给虞九舟带来麻烦,她宁愿牺牲平凉侯府,可这件事,绝不是一个侯府填上就有用的。

户部三千万两的亏空,别说一个侯府,就算再加上一个王府也平不了。

眼看就要攀扯到皇帝身上,想想就知道,会迎来什么后果。

安易之着急了,“迟晚,你就说是什么办法,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吩咐就好。”

迟晚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第一个办法,把跟户部亏空相关的官员家全抄了,能抄多少是多少,剩下的银子再由少府补足。”

“第二个办法,那就是长公主府拿出这些银子。”

跟户部亏空有关的官员太多了,可也只能抄出不到千万两的银子,剩下的银子都让皇帝补足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剩下的长公主府稍凑凑也够了。

问题在于抄家带来的后续麻烦,要逼皇帝拿钱。

至于让长公主府都出,那就太麻烦了,她们这么有钱,皇帝能不忌惮?

怎么做都有坏处,第一个办法麻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凑齐银子,第二个办法容易,但长公主府未必能承担起这件事带来的后果。

很有可能虞九舟的监国权力没有了,迟晚的实权官也别做了,只做一个闲散驸马,她们之前做的一切准备,几乎到了归零的情况。

安易之是耿直,可她不是傻子,她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迟晚定定地看着她,“我倾向第一种,你要知道,第一种虽然麻烦,用时长,但是最稳妥,就是将士们得受一段时间的苦,选第二种的话,如果上位的是宝安王或者是别的人,那就是对全天下百姓的不负责。”

就不是只有将士受苦了,还有大周百姓,要是再遇到一个像圣元帝那样的君王,大周百姓就有难了。

安易之不是得寸进尺的人,她保证道:“只要今年能给军饷,我能保证,我手底下的那些人,绝对不会出乱子。”

迟晚跟虞九舟对视了一眼,此时最难的就是虞九舟,简直就是圣元帝专门用来顶锅的,这件事要是不处理好,后续很多事情就完了。

后面还会成为背锅侠。

送走了安易之,迟晚下定了决心,“殿下,该让天下见识一下,皇城司真正厉害的地方了。”

抓人抄家灭族,总得让人知道,哪怕户部亏空了三千万两,也有的是办法找补回来。

另外,迟晚还有一个办法,“这天底下乡绅是有钱的,但想让他们吐钱不容易,而他们好名,殿下认为修路如何。”

要想富先修路,长公主府在京都修路,修好的路立碑,谁出钱多,谁就会被记在碑上,名垂青史,后人也能看到,古代有一个这样的人出现。

那修路的钱,还有一些“捐赠”,大周的路修下来,想必会赚取不少钱,然后再以路养路。

“还有商人,他们有钱但缺地位,捐一些名誉官做做,想必他们会很愿意。”

虞九舟弯唇,手下意识地在肚子上轻抚一下,眼睛略带柔情,还好有迟晚在,不然这件事哪怕得到了解决,恐怕她也会失去很多。

第99章

四月底, 皇城司开始疯狂抓人。

五月一号,安易之带领队伍前往北宁迎接临安公主。

等接到临安公主,把人带回了大周境内, 安易之就会留在边境,不会回京都的。

她这一趟回来的意外, 走得也快,下次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对安易之这个人, 迟晚还是挺喜欢的,一个为国为民,爱兵如子的好将军, 这样的人可太难得了。

希望下次见面, 朝中局势已经变好了。

同日,北宁跟南越的使节团回去,不过北宁的阿宝瓶,南越的夕雾都没有回去,说明他们在京都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到底有什么秘密,暂时还不知道。

五月中旬,天气逐渐炎热,迟晚研究出来的宝钞还有银币样板出炉, 都是全新工艺,每一枚银币重量一样, 且有防伪标识, 以此来缓解银不够的情况。

宝钞防伪这块还差些什么,需要再研究, 但可以先发行银币。

看到银币的虞九舟,立即下令铸造银币,开始试发行, 试发行地自然在燕北,再逐渐往各地推动。

首先要开银行,也就是银庄,用来发行银币,想要得到官位的商人,必须得使用银币,换取银子要以购买力为主。

比如一块银币是二十多克,预计购买力相当于一两银子的五倍,这样一来,大家宁愿用银币,也不会再用银子。

特别是做生意,带五箱子银子,不如直接带一箱子银币。

其中到底怎么换算,还要另说,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还需要迟晚具体写下来一本相关政策,再实施。

到时候再用银币来换算宝钞,比如一百块的宝钞,就是一百块银币,逐渐地进行货币改革。

货币改革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现在的虞九舟跟迟晚还没有掌握绝对的权力,很多事情只能慢慢地,缓步去做。

但银币跟宝钞不一样,那还是货真价实的银子,如今还算容易。

迟晚在回想货币论,货币变法史,为此她写了很多东西出来,等虞九舟有空的时候给她看。

况且现在户部亏空严重,非是一朝一夕能处理的,皇城司抄了那么多家,才弄到几百万两银子,到时间来要钱的人不少。

现在来找中枢要钱的人越来越多了,中枢拿不出来钱,各个军队代表堵在户部,爆发了好几场冲突。

虞九舟只能尽快发行银币,几百万两打成银币,按照一两五十克,一个银币二十五克来算,那就能打出来一千多万枚银币,这样一来,能暂时解决危机。

只是银币暂且还不被认可,那就只能强制使用银币。

强制性地回收银子,铸造银元,再做宝钞,最后实行纸币。

事情要一步一步地做,迟晚别说跟虞九舟汇报了,光是写都能写很久,她又不是专业的金融学生,旁边还得有很多人参考。

还好虞九舟身边有谋士,她有什么可以直接询问她们,那些谋士的理解能力都很强,其中当然有对金融敏感的人。

只能说,迟晚对金融方面了解得不多,她能做的就是从历史上,钱的发展史,来进行制定大方向,具体内容还得专业的人去做。

历史上钱币到铜钱银子,再到银票宝钞,还有银币的发行,最后就是纸币。

宝钞也是纸币,失败的原因是泛滥,没钱就印是不可能的,纸币的流行基于国家信誉,滥发滥印,消耗的是信誉,以后再想发行纸币就难了。

造成的后果比较难,最后如果中枢不买单,买单的只能是百姓。

迟晚提出宝钞的初衷可不是为了坑百姓,她是相信虞九舟,不会这么消耗大周的信誉的。

尽管大周信誉到如今,消耗得已经差不多了。

五月底发生了三件大事。

一,银币议案通过,正式开始铸造。

宝钞方案还是没有提出来,毕竟圣元帝不是虞九舟,以他贪财的性格,滥发滥印是必然的。

而发行银币比较容易控制,也更容易让百姓相信这是真的能买东西的。

在强制宝钞发行,跟强制银币之间,肯定选择后者,对百姓而言,非要选一个的话,银币最划算,万一银币发行出现了问题,至少那是银的,多少能回些本。

二,燕北变法开始逐渐往外蔓延,在最短的时间内蔓延至全国。

燕北变法给中枢带来了很高的收入,正好中枢缺钱,就想着加大变法力度,从而提高财政收入。

这算是因祸得福了,成功推动了变法,这算是一个意外情况,但结果是好的。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迟晚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

她跟虞九舟分房了,并且分房一个月了。

四月底开始,虞九舟就不让她碰了,结果没两天就让她分房睡,两个人已经一个月没有同房了。

按理说,这两天是虞九舟的雨露期,这期间肯定会让她侍寝的。

可她等了两天,都没有侍寝的消息传来。

她每天还是那样,除了公事,剩余的时间都是伺候虞九舟,她也没有变化,为什么就不让她侍寝了呢?

不过,虞九舟倒是有些变化,脾气变得古怪了,一言不合就生气,还总是曲解她的意思,明明她什么都没做,也不是那个意思。

总之,迟晚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长公主殿下,现在的她说话是错,不说更是错。

比如今日,好消息频繁传来,要不了多久三千万亏空就能从各州那个渠道补上了。

哪知虞九舟一点儿都不开心的样子,浑身散发着冷气。

迟晚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殿下?”

“你去哪了?”看到迟晚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去哪了。

其实她哪里都没去,就是在皇城司到长公主府两个地方来回,偶尔上朝或者皇帝召见,她才会去皇宫一趟。

两点一线,哪都不去,回来就找虞九舟,或者在家里写书,把记忆里面的东西都写下来,以防以后忘记,或者是用的时候一时间想不起来。

万一需要的时候,她就不用担心突然之间想不起来了。

俗话说得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她的记忆力是好,可她总是担心,以后无法跟虞九舟走到最后,她希望自己写下来的这些东西能帮到虞九舟。

最起码这些日子虞九舟的冷淡,让她怎么都摸不着头脑。

她也没做什么,依然像之前那样,虽说她们没有正式的告白什么的,但是她们也想正常相看认识,互相觉得对方还不错,前段时间颇像新婚妻妻的甜美。

谁走到她们中间,都嫌弃她们太甜了,齁人。

见虞九舟身上散发着冷气,迟晚下意识地就想逃离现场,时间长了,她有点儿不想面对虞九舟了。

要是她哪里做错了,她可以认错,而不是这样的煎熬,她小心翼翼地试探,也没有试探出来结果。

但迟晚还是道:“我在写东西,最近不少地方军队出现动乱,我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尽可能的少发生这些事情。”

军队也不是动乱吧,就是闹事,聚众在军营里闹事,严重的还到城里闹事,百姓可承受不住那么多兵痞闹事,哪怕是赤手空拳的打架。

时间久了,就会从打架,升级成叛乱,朝廷派军队剿灭。

要是剿灭不了,慢慢地可能就会让火势变得更大,最后到大周承受不了的程度。

所以中枢要赶紧搞钱,把军饷赶紧给将士们。

近日抄了不少人的家,前前后后,再加上别的钱财,中枢手里差不多有一千万两,不足的虞九舟说了,由长公主府补上。

一千万两银子,先做军饷,哪怕只发下去三分之一,只要让将士先见到银子,多多少少见到点儿就行,暂时把人安抚住,后续再凑银子。

圣元帝还不同意把银子给出去,只让给一半,留下五百万两银子,内阁带动半数官员逼迫,才确定了这件事。

谁都不想因为银子的事情,让乱局持久,到时候他们还能稳妥地坐在朝堂之上,高高在上的俯视蝼蚁吗?

当然了,这里面有很多是虞九舟安排的人,不然是不会有这么多人能跟皇帝对着干的。

虞九舟为了做这件事,已经引起了皇帝的警惕,但就现在而言,给她权力,皇帝也早就预料到了这点。

她就跟储君一样,很多命令大周上下都得实行,这个时候就难免会触碰皇权,引起皇帝的不满,但是没有办法,想要做事,就得这样。

想必圣元帝叫虞九舟监国,也不是一点儿权力都不给的。

反正最近虞九舟事多,迟晚也在努力想办法,不把压力都压在虞九舟的身上。

她做了很多事情,提供了很多想法,就是为了减轻虞九舟的压力。

如果一开始她是想,虞九舟早些成功,她就能离开京都,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如今她又想着,不走了,可她也想助力虞九舟的梦想。

至少不能让自己显得一无是处,无论怎么说,她们的关系是伴侣,她想跟虞九舟一起,为心中的梦想奋斗。

虞九舟心里的梦想是做女帝的话,那她的梦想就是助虞九舟成为女帝。

而最近虞九舟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冷,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殿下。”不等虞九舟说什么,迟晚率先开口,“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错?迟晚当然没有错,只是虞九舟想不通,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迟晚一个医者,为什么一点儿都看不出来,难道还要她说吗?

要不假装生病让太医来看?

也不行,到时候肯定是迟晚率先为她诊治,要是她假装不知道,那自己该如何是好?

第100章

表面上迟晚没有做错什么, 实际上她的迟钝,让虞九舟开始胡思乱想。

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到底哪里做得有问题。

身为伴侣, 她会助力虞九舟尽快地完成目标,一个合格的伴侣, 自然还要温柔对待,伺候自家娘子总是应该的。

她觉得自己都做到位了, 到底还有哪里有问题。

虞九舟语塞,有些话她又不想说,因为她也不确定, 自己有孕这件事, 迟晚的态度是怎么样的。

所以前些天郑太医按例请平安脉,她都拒绝了。

本来她的身边有秋来,请平安脉这件事都是由秋来自己做了。

她有孕可能没几天,秋来就发现了异样,建议她不要再跟迟晚行房。

后来脉象明显了之后,才确定了她有身孕。

到现在她已有孕一个月,而迟晚却还没有发现,她就想到, 万一迟晚并不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怎么办。

一个月还没有坐稳,她自然不会跟外面说。

她身边知道的, 也只有秋来跟春归, 她不让她们说,她们自然一个字不会往外透露。

她就想看看, 迟晚到底什么时候能发现,或者是她到底是没有发现,还是不想发现。

一个医者, 为什么发现不了自己的枕边人有孕。

嗯不对,她们分房了,再加上每每迟晚扶她,她都不动声色地避开,让春归去扶,难道是因为这样?

所以迟晚是觉得自己拒绝了她的靠近?可

虞九舟很是犹豫,她想让迟晚自己发现,但每每又避开对方的触碰,就算是医者,没有把脉的情况下,怕是也不诊断出来一个人怀孕吧?

其实望闻问切,都可以看出来一个人是否怀孕,但是她的月份太小了,最主要的是,迟晚对自己能用信息素,令另外一个女子怀孕没有实感。

对于一个从现代过来的女性,让另外一个女子怀孕,除了科技,她想不到别的办法。

最近虞九舟对她有点儿太疏离了,分房,不召她侍寝,还拒绝她的触碰,接二连三的事情,让迟晚开始怀疑,虞九舟是不是后悔了。

如果是的,那她就不能追得那么紧了。

这一个月以来,迟晚最终决定,与其等着自己发现到底是为什么,干脆自己问算了。

她要问问虞九舟,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也有可能是虞九舟后悔了,但她宁愿是前者,也不想是后者。

迟晚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虞九舟,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虞九舟沉默了半晌,垂眸轻声道:“孤最近身体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

迟晚赶紧起身去帮她把脉,哪知虞九舟一瞬间后悔了,马上把手收了回来,“秋来帮孤看过了,孤无事。”

秋来看过了,就不让她看了?

她只是把把脉,又费不了多少工夫。

不同的脉象,代表着不同的身体情况,虽需要好好体会,但现下两人没什么事,而她顶多把个三五分钟脉象就好了。

迟晚把手缩在衣袖里,她觉得自己遭到了冷暴力。

虞九舟身上散发着冷气就算了,行为上也冷冷的,还不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仔细看着虞九舟的脸色,确实有些虚弱,看起来劳累,昨晚没有睡好的样子。

具体还是要把脉,还要询问一番哪里不舒服。

她观察过后,只觉得虞九舟虚弱了许多,按理说不该这样,最近两人没有一起修炼内力,但食补没有断。

虞九舟的体内已经有了内力,哪怕只有一丢丢,但是运转起来,多少能修复身体,让体质更好。

想来虞九舟会练一下,就算一天只运行一圈那也够了,按理说,虞九舟的身体不该虚弱才对。

是没这些日子没有睡好?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吧。

只是被拒绝的迟晚,默默地把手垂在了衣袖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

她还想坚持,只是看虞九舟冷漠的表情,有些话她就憋在了心里。

罢了,等虞九舟想说了再说。

不过,迟晚觉得,对方可能不想让她诊断,她刚走出院子,就去找郑太医了,让她去请平安脉。

哪知道郑太医说,自己上次请平安脉被拒绝了,当然,记录上显示已经诊过,沿用上次的诊断结果。

毕竟这个纪录,是要呈到太医院,然后要存档的。

迟晚却在想,连郑太医都不让看,虞九舟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了?

不应该啊,在她的精心调养下,哪里还会出现问题。

她还是让郑太医去了一趟,结果还是被拒绝了。

迟晚在想,用什么办法能给虞九舟诊脉。

半夜偷溜进去?虞九舟身边的高手不少,暗卫那么多,她还真不好溜进去。

迟晚想到了前身那家伙溜内间的路线,或许可以复制一下?要是虞九舟生气了怎么办,她又开始纠结起来

那日过后,迟晚无数次想半夜溜进虞九舟的房间,无论是诊脉还是做什么,她都可以。

大不了让虞九舟揍一顿,总得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样不上不下,不清不白的实在是难受得很。

迟晚想想,心里就不舒服。

她的日记怨气逐渐变大。

六月十一,伺候长公主殿下(老婆不理我。)

六月十二日,伺候长公主殿下(老婆不理我。)

六月十三日,伺候长公主殿下(老婆不理我。)

六月十九日,伺候长公主殿下(老婆不理我。)

六月二十日,伺候不伺候了,迟晚啊迟晚,你可是驸马,位高权重荣华富贵的,怎么整天围着女人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长时间不被虞九舟理会的迟晚,心情变得很不好。

她心疼虞九舟的身体,可又气愤对方什么都不跟她说,不管是她做错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迟晚很是生气,她又不是舔狗,如果自己什么都做到位了,对方还是爱答不理的,她也没有了积极性。

要不然,玩把大的算了。

也不管虞九舟生不生气了,她直接潜入房间里面诊脉,不是身体的原因,她就把虞九舟摇醒,非要问出个所以然。

再这么下去,她怕自己会憋死。

实在是太生气了,要是虞九舟后悔了,她绝不纠缠,等到目标完成了,她就离开京都,绝不碍眼。

要是虞九舟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她又不是什么冷情的人,怎么可能就会离开。

迟晚的心里有两种情况,一就是虞九舟后悔了,二就是虞九舟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她担心拖累自己。

前者她毫不犹豫离开,后者她肯定要虞九舟知道,这样做她会生气的。

两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她也说不好是怎么回事,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说很爱吧,她俩的关系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按理说,确定一段关系,就是告白,她们没有告白,非要说告白,不如说是一场利益的交易,可能她的心里就是纠结这点,没有明确的确定关系,就是很多仪式没有走。

她是一个仪式感比较强的人,没有那些仪式感,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有些话没有说出口,她们就不算是正式确定关系。

可是她能接受跟虞九舟的伴侣关系,喜欢吗?还是喜欢的。

迟晚越发的知道自己的心了,她喜欢上虞九舟了,先不说对方哪哪都是她的理想型,这些日子也算日久生情了。

无论怎样,喜欢就是喜欢,她想让虞九舟知道自己的喜欢,可现在这种情况,她无法表达出来。

虞九舟实在是太冷淡了,也伤害到了她的心。

迟晚打定主意,今天白天不搭理虞九舟,等晚上跑到虞九舟的房间里去,非要问出个所以然不可。

因此,天一亮,迟晚就离开了长公主府,皇城司的事情不少,她还要去做事呢,忙碌起来一天也就过去了。

户部亏空案这么久了都没有结束,本质上是因为,这桩亏空案的后面牵扯到的人太多了,还很有可能牵扯到皇帝。

见过贪污的皇帝没有,圣元帝就是一个。

贪财的圣元帝,手里不少银子都不干净,很多都是别人孝敬的。

三千万两白银的亏空,其中有十分之一到了圣元帝手里,这个比例不多。

说起来,这才是圣元帝暴怒的原因。

迟晚来到了皇宫,圣元帝明显有些不悦。

“亏空案这么久,只追回了一千万两银子,剩下的两千万两银子去了哪里?朕宫中如此寒酸,拿不出来百万两银子,那些官员居然贪了朕那么多银子,简直是该死。”

可不是该死嘛,在圣元帝看来,所有贪他银子的人都该死,不管是谁。

迟晚不动声色地把名单递给了圣元帝,里面有详细的三千万两银子流向图。

她同时说道:“陛下,想要补足三千万两的亏空,制作银币很有必要,一两白银,能制作三五块的银币,而一块银币可以购买的东西,比一两白银只多不少,这样能最大限度地减少白银的消耗。”

一银币等同于几块钱,一块钱等十文钱,以此来做换算单位。

这些东西都呈现在了奏折里面,只要圣元帝看了奏折,不用她多说,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圣元帝当然知道,他不懂其中的道道,但是他知道一点,能用更少的白银,买更多的东西。

银币一旦发行,能极大地缓解白银稀缺的问题,铸币权还在中枢手里就行,至少缺钱的问题,也能解决一下。

怎么想这都是一件好事,只要百姓那关过了,就没什么问题。

而百姓那关是最好过的,最担心有人把百姓挡在前面,来实现自己的目的,比如铸币权。

铸币权很重要,要是那些乡绅世家得到了铸币权,他们就会自己铸造银币,来让自家的资产翻倍。

圣元帝最担心的也是这点,“若是有人造□□呢?”

迟晚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银币,“这是第一版银币,上面有独特的防伪工艺,且定下律法,假造银币圣元银币的人,诛九族,重刑之下,那便是穷凶极恶之徒,那些乡绅世家只要敢伸手,那就剁了他们的爪子。”

为了银币的发行,第一版银币的克重其实还是很多,等到第二版,第三版,银币逐渐缩小,达到一个银币能换算一百块钱的程度。

再等等,大周就能发行自己的纸币,寻常材质的硬币了。

没办法,百姓的接受度有限,有些事情得一步一步地来,首先得建立大周的金融信誉。

听闻迟晚这么说,圣元帝才放下心来,“如此甚好。”

“不过”

圣元帝似有些不满,“你跟长公主也圆房一段时间了,长公主还没有动静吗?”

“动静?”

什么动静?

迟晚疑惑了一瞬间,这才明白是什么意思,脑袋里面突然想到了什么,但是没有抓住。

她只能先回答皇帝的话,“臣无能。”

“哼,那你可真是无能。”

圣元帝对虞九舟跟迟晚有些不满了,说话很是冷硬。

冷硬就冷硬吧,迟晚毫不在意,尽管圣元帝实际上是对虞九舟不满,但是她上次做了一件事,圣元帝也很生气。

圣元帝最讨厌自己的权威受损,如今他的帝王颜面是接二连三地受损,他担心大周的臣子们,只知道长公主殿下,而不知道他这个皇帝陛下了。

本质上,这也是他一直不立储君的原因,以防大周朝臣只知储君,不知皇帝。

但圣元帝也只是训斥了一句,随即换了个语气道:“长公主事务繁忙,你身为驸马也该分担,不要让她连同房的时间也没有。”

有些话点到为止,圣元帝也不想被人觉得自己盯着女儿的房事,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他脸都不用要了。

迟晚点头称是,“陛下说得是。”

见她听话,圣元帝这才道:“好了,朕没有别的事了,至于这份名单,还有户部亏空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再查下去,圣元帝贪污户部钱财的事情就藏不住了,不管幕后主使是谁,他都不会让再查下去了。

这就是对方的高明之处,拿皇帝做挡箭牌,这还怎么查,就算查到了,到时候人家把事情宣扬出去,皇帝颜面何在。

迟晚明白圣元帝的意思,早知如此,何必贪财成这样。

圣元帝的少府钱财可不少,就这,他还要收受贿赂,说出去是够丢人的。

皇帝不让查下去了,迟晚也没有多说什么,也不好再说什么,明面上就到此为止吧,私底下还是得查。

很多事情,不是上位者说不查就不查了,迟晚跟虞九舟的良心可过不去。

迟晚出宫后就去到了皇城司,中午也不回长公主府去吃饭。

到了晚上该下班的时候,她还是在皇城司里不走,两个时辰过去了,要不了多久宵禁都要开始了,她这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迟晚刚走出皇城司,夏去就迎了过来。

看到夏去,迟晚挑眉,“你怎么来了。”

“我来问问驸马什么时候回去。”夏去的语气有些不太好。

不管她跟迟晚的关系多铁,可她还是长公主殿下的人,两个人闹矛盾,她肯定要站在自己主子这边的,什么情况不重要,她的态度要拿出来。

迟晚不动声色地往前走,走了一会儿才回头,“是殿下让你来问的?”

“当然不是。”

不是啊,她心里多少有点儿失望,“好吧。”

夏去看了她一眼,语气难免软了下来,“殿下没有让我来,却总是问什么时辰了。”

点到为止就算了,她不能提示得太明显,否则一会儿回去不好交代。

迟晚心情很是舒爽,虞九舟总是看时间,说不得就是想知道她什么回来。

本身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让虞九舟急上一急,第一次加班没有派人回到公主府通知,要是虞九舟对她不是全无感觉的话,肯定会急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迟晚走路都是飘的。

她往东边走,在靠近平康坊地方,吃了一碗羊肉面,随便让夏去回家,传达一下她到了平康坊这件事。

等她吃完羊肉面,再回长公主府去。

迟晚就想让长公主着急,她算是发现了,如果不让虞九舟着急,她觉得永远逼不出来对方的真心话。

不过,不能做得太过了,忽悠归忽悠,不能真的做了。

迟晚就打算到平康坊附近吃顿饭,给虞九舟造成她到平康坊的假象,待会儿回去看看效果。

她很想看看,虞九舟知道她去平康坊,究竟是什么反应。

要不她偷偷回去看看,躲在外面,应该可以看到虞九舟的真实反应。

有的时候,她真的很想要听到虞九舟的心声,知道她想什么就好了,她就不用这么猜来猜去了。

迟晚心里想着,能听到虞九舟的心里话就好了,她觉得,想听到对方的真心话,还是得剑走偏锋。

站在平康坊的外面,迟晚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往长公主府去。

这一次她没有走正门,翻墙往小院里去。

以她现在的功力,可以躲过部分的暗卫,但小院附近隐秘的暗卫不好躲开。

她得想想办法绕过暗卫才行。

夏去?虽然夏去看起来不跟她站在一起,但是只要她有所求,对方肯定是乐意的。

于是,迟晚决定给夏去传个信,让夏去给她放点水,这样她才能悄无声息地进去。

当夏去看到她给的纸条后,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调开暗卫。

迟晚赶紧跳了进去,快速进入内间,缓缓地靠近虞九舟所在的地方。

随后就听到虞九舟在说,“驸马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