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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晚疑惑地看过去,只看到了虞九舟的侧脸。

虞九舟端坐在那里,一双好看的眸子注视前方,可她藏在袖子里面的手,正在拉着迟晚的衣角。

迟晚被她这反差的模样可爱到了,面上一本正经,袖子里面却跟孩子一样,实在是好笑。

她扬了扬唇角,“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迟晚笑意明显地询问,虞九舟就知道,她又被迟晚骗了。

天天上一当,当当都一样。

每次迟晚一生气,哪怕很明显是在假装生气,虞九舟心里就会有那么一点点的紧张,哪怕不明说,也总会做出一些补偿。

这种感觉是最近才出现的,她很难说清楚是为什么,大约是她把迟晚当作是一个重要的人,所以才这么在乎她的感受吧。

虞九舟弯了下唇,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如果自己生气了迟晚会怎么办?

她冷着脸不说话,还整理了一下衣袖,让自己的衣裙不挨着迟晚。

看着她的动作,迟晚一愣,便小心翼翼地帮她倒了一杯茶水,“殿下?”

迟晚的声音很轻,似在试探。

这样的态度虞九舟很满意,好像有一根羽毛在心口拂动,痒痒的,让人欲罢不能。

见虞九舟还是不说话,迟晚眨巴了下眼睛,偷偷地把衣袖往旁边挪了挪,她们穿的都是华贵礼服,还挺大的,手缩在里面,有什么动作完全看不出来。

迟晚眼睛盯着别处,手慢慢地往边上移动,感觉碰到了什么东西,她直接抓了过去。

嗯?

虞九舟:“?”

迟晚这才发现,自己抓到了虞九舟的手,还疑惑地捏了捏。

对方柔软冰凉的手就被她握在掌心,就像是占便宜似的捏了捏,不是,虞九舟该不会以为自己占她便宜吧?

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就在迟晚要说话的时候,圣元帝举起了酒杯,“今日宴饮,众位尽兴,朕也很期待今年的胜者。”

“为了给春日宴助兴,朕跟皇后准备了彩头。”

皇后:什么?谁准备了?

皇后无语,却在想着,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做彩头的。

圣元帝可不管,话已经出口,没有也得有,“今年的诗魁,赏礼部从九品文书,骠骑马球将赏虎贲军忠武校尉,锦华翘楚赐婚宝安王。”

连诗魁都赏官?尽管礼部九品文书可能是圣元帝刚想出来的,可重头戏是宝安王的王妃。

宝安王现在还没有正妃,王府只有几个侍妾。

闻言众人都沸腾了,有人叮嘱自家坤泽千万别出头,储君未定还是不要站队的好,有人叮嘱自家坤泽一定要赢。

没有站队宝安王的高官,大抵是不想让自家坤泽获胜的,只有一些想通过家中坤泽攀上亲事的官员,才巴不得要赢。

这个数量不会很多,但也绝不会太少。

宝安王还算英俊,此次巡盐又立下了大功,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为储君。

一旦他成为储君,他的王妃就是储君妃,可万一没有成为储君,就是死路一条。

夺嫡凶残,没有新帝会放过曾经跟自己抢夺皇位的人。

迟晚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对哦,她差点儿忘记了,圣元二十八年的春日宴,锦花翘楚是宝安王的王妃。

她举杯的时候,特意把唇遮起来,“信国公是哪位?”

迟晚记得,小说里面写的是信国公家的坤泽。

虞九舟深深地看了迟晚一眼,她发现了一件事,迟晚对很多事情都了解,对人却对不上号。

知道名字,不知道谁是谁。

上辈子宝安王的正妃确实是信国公家的坤泽,迟晚知道,却不认识信国公。

虞九舟一直想弄清楚迟晚的身份,但她不会去问,不是不能问,是她在享受,享受一层一层把迟晚剥开的快乐。

驱散迷雾,她就能看到迟晚最真实的模样了。

她觉得这个过程很有意思,而且自己探寻到的,远比别人说得更可信。

除非某一天,迟晚主动跟她说自己的来处。

只是那会很可惜,她就无法体验到,抽丝剥茧的乐趣了。

迟晚其实知道,虞九舟有那么一点点的偏执,她觉觉得这是别样的魅力。

虞九舟遇到什么事情都很冷静,不动声色地就解决了所有事,所以迟晚看小说的时候就很喜欢虞九舟这个人。

特别是虞九舟清冷禁欲的背后,还有那么一些的阴郁偏执,有一种高岭之花跌下神坛入魔的反差,迟晚就特别喜欢。

只是当时的虞九舟是纸片人,她的喜欢也很单纯。

若是迟晚知道虞九舟的这一份偏执会用在自己身上,不知会做何感想。

感受到虞九舟的目光,迟晚清澈单纯地看过去,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虞九舟面无表情,哪怕心里思绪万千,依然保持着平淡的语气,“坐在宝安王旁边的就是。”

迟晚看过去,看到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看得出来,这人经过了风吹日晒,没有普通勋贵的那种白嫩,一眼军旅中人。

过年了,在外驻守的将领是要回来贺新春的,也是为了汇报工作。

而且圣元帝觉得自己身体不佳,所以才把驻外将领全部召回的,偏徐国公没有回来。

大周有四位国公,虞九舟的外家,徐家卫国公为首,然后是信国公,鄂国公,韩国公。

其中徐家驻守东海,信国公驻守塞北,当然了,塞北不止信国公一个将领,只是信国公的官位最大,可别的军营不会听他的。

塞北十二城有二十万大军,信国公手里的那十万是另外的,二十万大军是在城池里,信国公的十万大军是在军营里,就跟五军营一样,非诏不得入城。

塞北还有十万大军在平凉侯的手里,这一次平凉侯没回来。

这个事迟晚知道,她记得平凉侯是虞九舟的人,当时虞九舟死了,平凉侯直接带人反了。

平凉侯是大周最年轻的将领,十岁继承爵位,十六岁投军,短短七年做到统领一军。

圣元帝很信任她,可以说她是皇帝带大的,也是跟虞九舟一起长大的。

圣元帝让她回来成婚,她死活都不回来,还在信上说:她要找一个心上人,绝不接受赐婚。

皇帝快要被她气死了,却又拿她没辙,相比虞九舟,圣元帝恐怕更宠爱这个平凉侯。

平凉侯按照辈分来说,是圣元帝姑姑的孙女郎,他跟姑姑关系好,对这个孙女郎自然也好。

迟晚记得小说里面写,平凉侯爱慕长公主,一生未娶,知道虞九舟死了,立马起兵造反,虽然最后失败了,但差点儿打到京都拉宝安王下马。

只能说,小说里的宝安王是气运之子。

迟晚的脑海里忽然生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不知道平凉侯长得好不好看。

她不是好奇,她是有点儿酸了,不过很快迟晚就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毕竟虞九舟是她的妻,有人觊觎自己的妻,她酸也是很正常的吧。

唉?她好像跑偏了。

迟晚察觉自己的心神走远,连忙拉了回来,现在可不是吃醋的时候,她又看了一眼信国公,随即把视线收回来,“殿下,你应该知道最后获胜的人是谁吧。”

她已经在打明牌了,自从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之后,她面对虞九舟就没有那么注意了。

反正两人议事的时候,那么多次的未卜先知,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虞九舟端起了酒杯,她案桌上的是甜酒,上次看迟晚喜欢,她就吩咐人,自己这桌放甜酒。

反正迟晚能用内力把酒气排出。

她刚刚看到,迟晚把酒杯放在鼻尖闻了一下,眼睛猛地一亮,然后就开始喝了起来,像是贪吃的小猫,一杯两杯三杯地喝个不停。

然后迟晚的掌心就冒起了水汽,一边喝酒一边用内力排出酒气的,恐怕是不多。

有点儿好笑,又有点儿可爱。

虞九舟正用余光打量着贪酒的迟晚,就听她开口问自己。

这段时间两人没少未卜先知,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她也没想着要瞒迟晚。

不是她觉得迟晚肯定不会背叛自己,而是她知道,只要她想,迟晚就死定了。

如今的迟晚得罪了太多人,杀了迟晚再甩锅到别人的头上,她能轻而易举地做到。

所以她不害怕迟晚说出去,如果她说出去,就是明目张胆的背叛,对待背叛自己的人,她从来不会手软。

当然,虞九舟不希望迟晚背叛自己,她希望两人能好好地相处一辈子,君臣相得,史书有名。

“信国公想让自己的坤泽女儿做宝安王的正妃。”

否则以现在的局势,颖王的赢面更大,按照胜率来分的话,颖王胜率最少七成,宝安王恐怕三成都不到。

不一样的是,颖王有正妃了,宝安王没有正妃,要是宝安王上位,信国公府就是名正言顺的外戚,就会超越徐家,成为大周第一国公府。

要知道信国公府不是世袭罔替的,而是世袭降等,三代以后降低爵位,最后泯然于众人。

大周有三种爵位承袭方式,世袭罔替,世袭降等,身死除爵。

并且信国公府已经三代,下一代就要降国公为侯爵了。

信国公想要保持国公府依然是国公府,就得拥有从龙之功。

大周除了太祖太宗所封的世袭爵位,剩下的爵位都是逐渐变小的,信国公也想要世袭爵位。

与宝安王联姻,支持宝安王,成功成为外戚,得到世袭的国公爵位。

大周世袭罔替的爵位很少,迟家算是一个,世袭降等的也不算多,大部分的爵位只是终身爵位,拥有爵位的当家人死后,这个家就没有了爵位,身死除爵,不得承继。

像迟晚的爵位不一样,她是世袭降等的爵位,等于是她连带着自己的女儿孙女都能承袭伯爵位。

世袭罔替的爵位可不好得,要么是战功赫赫,不得不封世袭罔替的爵位,要么就是救驾,从龙之功。

信国公恐怕盘算很久了,迟迟不定是因为,宝安王在二王面前实在是没有什么名头,现下中山王成了逆王,颖王看似风光,实则如烈火烹油,一不小心就要毁家灭族。

以信国公对当今陛下的了解,他绝不允许朝堂上有一个能被大半官员拥护的人。

而宝安王巡盐大功,进入了陛下视线,信国公觉得,比起颖王,还是宝安王的机会更大些,加上他手握的十万军队,未必不能跟颖王一争。

对信国公的想法,虞九舟猜得八九不离十,在她的提醒下,迟晚也猜到了。

夺嫡,处处是争斗,处处是陷阱。

“殿下一会儿可参赛?”

听到迟晚的问题,虞九舟笑了,“孤上场就没人能赢了。”

迟晚以为虞九舟是自信自己的实力,哪知虞九舟说的是,没有裁判敢让她这个长公主输。

不过,都是“实力”,谁说权力就不是实力了呢?

迟晚好奇地看向虞九舟,“殿下会蹴鞠投壶?”

她知道虞九舟偶尔会作诗,算不上名垂千古的那种诗,却也是上等了。

蹴鞠投壶她还真的不知道,在她看来,虞九舟还挺虚弱的。

哪知虞九舟轻哼一声,“孤当然会。”

她小时候蹴鞠玩得很好,可惜母后不让,知道她组建了蹴鞠队,还亲自下场,罚她抄了很久的书,那之后她就没有蹴鞠过了。

投壶小时候倒是经常玩,但也是躲起来的玩的,但比蹴鞠好藏,母后也没有发现过。

可人家问坤泽问的是要用什么才艺参赛,评锦花翘楚,迟晚怕是第一个问一个坤泽女子,会不会蹴鞠投壶的了。

这都是先入为主,凭什么坤泽女子就不能蹴鞠投壶了,当初坤泽也是可以参加蹴鞠投壶的比赛的。

迟晚给人一种所有人都平等的感觉,她不会觉得乾元高贵,更不会觉得坤泽低下,只不过相比于坤泽男子,迟晚更希望坤泽女子* 出头。

对迟晚来说,大家都是女人,女人帮助女人是应该的。

可这个世界上的女子乾元,也跟男子乾元一样吃人,她讨厌这种社会风气。

在她那个世界,参加中医义诊的时候,老人家的面前排满了人就算了,年轻男中医面前也有人,就她身边没人,要知道在场的很多人都曾是她的手下败将。

她知道这种感觉,更不会做这种事情了。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周的春日宴开始分席,男女乾元坤泽不同席,项目不是所有人都能参加,还要分开。

这一次,虞九舟又恢复了春日宴一初的模样,所有人都坐在一起,参加同一个项目。

并且她早就让人把规则传了出去,她知道,参加蹴鞠的坤泽女子不会太多,但是自己不参加那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不能是别人不让参加。

凭什么坤泽就不能参加蹴鞠了,当年打马球,坤泽女子获得了马球魁首。

比气马球,蹴鞠更受百姓欢迎,不是说马球不好,毕竟蹴鞠起源于更早期,两者的区别是,马球需要骑马,蹴鞠只要球踢得好就行了。

对普通百姓来说,马球还需要有马,蹴鞠需要的钱少,像盛京那边冰上蹴鞠很火爆。

但很多勋贵人家喜欢举办马球会,邀请各方前来,在勋贵世家,马球会算是一场大型的社交运动。

最主要的是,马球需要的时间也很久,春日宴的时间平均下来有限。

迟晚难免在想,虞九舟骑马击球的时候,会有多帅气。

“殿下,改日一起骑马如何?”

不打马球,也能一起骑马踏青嘛,朋友之间约着出去吃喝玩乐实属正常。

虞九舟抬眸,嘴角带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意,“孤才不去。”

“哼,小气。”迟晚气呼呼地闷了一口甜酒,看得虞九舟的笑意都明显了起来。

然后就听礼部官员道:“请诸位作诗词,署名递上,由翰林院诸位评判,陛下,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以及宗室二位王驾复审。”

诸位?所有人都能作诗,而非只局限于乾元?

许多同家人来赴宴的男娘女娘眼睛都亮了,别管是武将还是文官,没有人会不让自家孩子念书的,只要有那个条件,不管是乾元坤泽都要念书。

坤泽是不用做官,可却要明理,没有人愿意让家里的孩子是个文盲,况且嫁娶规则是高嫁低娶。

有的时候结了一门好亲事,是要惠及家族的,若是家中继嗣无能,还要靠姐姐妹妹提携一把呢。

所以有能力的家庭都会一视同仁的培养,但是有些小官家庭,手里的资源只能培养一个,那就会紧着继嗣培养。

能参加皇宫举办春日宴的家庭,那都不是寻常人家,识字念书很正常,作诗也不难,难的是在诗词一道获得诗魁。

迟晚歪头询问,“殿下要作诗吗?”

“你作。”

“啊?”

迟晚惊了,为什么要她作诗,她字是不错,作诗可就难了。

但既然殿下说了,她就试试?

于是迟晚提笔在纸上写——春日宴,致秦国长公主殿下。

虞九舟看了一眼,她只是在拒绝迟晚提议自己作诗这件事,并不是让迟晚作诗。

可迟晚竟然还在上面写这首诗是给她的,如果这首诗成品不好,她该怎么隐瞒,还是帮迟晚润色一下?

从来没有听说过迟晚会写诗,不得不说,她的心里还是有点儿期待的。

只见迟晚落笔——春雨刚过天初晴,梅花仍在雪未融。

嗯……虞九舟心中默评:一般。

风戏百花痴意起,云雾共舞慕思长。

虞九舟评:还行。

下一句:情牵已深依九州,志揽青云卫家乡。

虞九舟脸红:到底是九州还是九舟。

若是迟晚回答,定然会说:殿下也知谐音梗?

最后一句:青史留名功成时,与卿把盏醉此生。

迟晚知道自己写的烂,但该写的都写出来了,什么春雨刚过,梅花仍在,还是风戏百花,云雾共舞,那都是凑数的,后面两句才是重点。

情系“九州”,其实是“九舟”,谐音梗一变,再展现一把咱不是咸鱼,咱也是有志向的。

最后结尾,不管是什么志向,最后还是更想跟长公主殿下共此生。

迟晚把甜酒倒入杯中,朝着虞九舟举杯。

只觉得此乃人生幸事,喝着甜酒调戏长公主,怎么不算快乐呢。

虞九舟满心的羞意,什么呀,把这首诗交上去,跟当众秀恩爱有什么区别,当真是羞人。

虞九舟还来得及说什么,迟晚就让人把诗词拿走了。

她转而想到,文人以诗词表达爱慕是常有的事,她们又是伴侣,一首诗而已,算不得什么。

很快诗词就送到了皇帝案桌前面,甭管诗词好不好,上面写了迟晚的名字,不好也是要呈到皇帝面前的。

而且迟晚的这首诗,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差啊,只能说还行吧。

皇帝看着面前的诗,一脸的满意,“这首诗就不参与比赛了,朕赐驸马一套西域进贡的夜光杯。”

“来人,把此诗谱曲,朕要让此诗永久地传唱下去。”

什么???

迟晚蒙了,她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玩意,皇帝怎么还贴脸开大啊,丢人丢到千年后?

希望这首诗不会流传下去,怪尴尬的。

这跟死了之后,浏览器没有清除痕迹有什么区别。

迟晚偷看了虞九舟一眼,见虞九舟也尴尬,立马笑得像只小狐狸,“殿下应该不会怪我吧?”

“哼。”

虞九舟突然问道:“是哪个州?”

“嗯?”迟晚愣了一瞬,忽然明悟过来,“是虞九舟的舟。”

虞九舟的心中一软,酸酸麻麻的感觉上来,身体都酥软了,让她有一种想要再离迟晚近一点儿的冲动。

迟晚也有些不好意思,这样的话说出来,她的耳朵烫得厉害,总觉得自己是在表白。

她偷偷看了一眼虞九舟,见对方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心中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多的是失望。

第67章

诗魁得主是一个五品文官家的嫡女乾元, 突然爆冷成了诗魁,在皇帝要授官的时候,哪知此人拒绝了。

“草民叩谢陛下恩典, 只是臣是举人, 要参加明年春闱,还请陛下明鉴。

圣元帝想了一会儿点头,他知道很多人都想进士当官,所谓文人风骨,他也不生气, 只觉得大周有这样的人是一件好事。

“你既赢了, 朕自然要赏你,既然你要科举为官,朕就赐你从八品修职佐郎。”

散官向来比实职大个一品,这样的赏赐没什么问题, 也没有人会顶着皇帝开心的时候找晦气。

迟晚也在看众人写的诗词,勤快的人,三五岁就开始启蒙, 早晚用功读书,一直到考中进士, 苦读十年那是天才, 苦读二三十年是常态。

获得诗魁的人叫顾燕飞,名字是好名字,也很有志气, 看起来才十七八岁, 这样年轻的举人少见,要是明年能考中,就是不到二十岁的进士, 确实是厉害。

迟晚把此人记在了心里,扭头见虞九舟也在盯着顾燕飞看。

“你认识?”

闻言,虞九舟回过神来,“你不知道顾燕飞?”

迟晚乖巧摇头,这个名字她确实不知道。

相比于虞九舟是重生归来,她只是知道小说内容,这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可不像小说,只围绕着宝安王写,别的角色的戏份很少,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是有很多的。

虞九舟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顾燕飞是圣元二十九年的进士,一甲十三名,虽然不是状元榜眼探花,但是以大周的科举难度,能上榜都是一件难事了,况且是名列前茅。

顾燕飞在考中进士后,又考了庶吉士,成功进入翰林院编书,一次偶然的机会入了吏部尚书的眼,外放到了江南做通判,一年后回京又入了翰林院为当时已经入主东宫的宝安王做侍读。

宝安王登基后,她先做了侍读学士,再到翰林学士,在成为吏部侍郎的那年,由于朝堂之上大骂已成为皇帝的宝安王被流放,后来死在了流放路上。

迟晚疑惑,“她为何要骂宝安王。”

虞九舟闭上了眼睛,“为孤打抱不平。”

顾燕飞是真正的直臣,她知道当时的大周离不开虞九舟,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只有长公主殿下才能稳住大周的局势,否则没有人能救得了大周,大周必亡。

这样的言论在宝安王占据上风的当时是不被允许的,让她死于流放,在宝安王看来,已经是善待她了。

虞九舟低声默念:“党争不止,国将不国。”

迟晚的手慢慢靠近,偷摸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随着来到这个世界,对大周了解得越深,她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讨厌宝安王了。

若他不是男主,根本没有可能得到皇位,生性多疑,只是比圣元帝会装,本质上的宝安王,喜玩弄人心,玩弄权术,这样的人,也终将死在权术之下。

“总有人把平衡之术,与党争混在一起。”

迟晚的这一句感叹,引来了虞九舟异样的眼神。

有的时候她真的很想知道,什么样的环境培养出来了迟晚,时不时地就让人眼前一亮。

迟晚不懂虞九舟的目光,她只是露出了牙齿,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两人相处得挺好,总有不长眼的人过来找事。

吏部尚书之子彭程走了出来,“陛下,微臣听闻驸马武艺极好,善骑射,臣想请驸马与臣等一起玩蹴鞠。”

圣元帝蹙眉,驸马受伤很多人都知道,吏部尚书的儿子?太不懂事了。

“好了,你们自己玩去,驸马不便。”

“如何不便?微臣可是知道驸马英武,一场蹴鞠而已,我们肯定会让着驸马的。”

他的这句话,引起了一阵喝彩。

“好,说得好,我们小时候也是跟驸马一起玩过的,怎么如今做了驸马,就不跟我等一起玩了?”

“是啊,驸马可是怕了?怕了就说,我们可不敢欺负驸马你。”

“我等皆是少年人,驸马可不要做小娘子姿态。”

这就是他们的本意,今天是春日宴,蹴鞠比赛是年轻人的玩乐,陛下也不至于那么的“玩不起”吧。

通俗点儿说,其实就是道德绑架。

用这样的话来激迟晚,也跟皇帝说:我们不是不敬陛下,我们只是想跟小时候的玩伴一起玩。

毕竟迟晚受伤的事情,大家只是听说,又不是宣布了这件事,要是有人说驸马受伤了不宜玩乐,他们会马上说自己不知道。

圣元帝的眼睛冷了冷,他能看出来这些人是故意针对驸马,他举办春日宴的初衷就是让天下人知道,大周依然一团和气,偏偏有人想坏了这团和气。

眼看圣元帝脸色不好,吏部尚书彭晓庄赶紧上前道:“犬子无状,还请陛下恕罪。”

然后训斥儿子,“放肆,驸马受伤人人皆知,偏你不知轻重,蹴鞠什么时候不能玩?等驸马好了你上门邀请就是,赶紧滚回去坐着去。”

堂前训子,看似教训自己的儿子,实则让外人没有理由再教训。

此时迟晚也弄清楚了,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是早就知道她会拒绝,为的不是这次蹴鞠,而是下次邀请。

等她答应了,想必要不了多久请帖就会上门,等她到了他们的地盘,可就不一定了。

刺杀是最小道,什么栽赃陷害仙人跳,总有能用上的。

吏部尚书表面在骂自己儿子维护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谁也说不准。

迟晚干脆主动开口道:“陛下,臣有一诗,南村群童欺我伤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

此时就该借杜甫大大的一句诗,来痛骂这个居心不良的。

她受伤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养了这么多天了,该传到的地方也传过去了,吏部尚书身居高位,他的儿子能连这件事都不知道?

“臣亦有一言,臣观看吏部尚书之子快三十了吧?年龄比臣可大多了,也不是幼童,怎么就一点儿不懂事,谁不知道臣受了重伤,刚刚还是坐轮椅来的,偏这位彭尚书的儿子,过来叫臣去蹴鞠,竟如此狠心?”

“不知是彭尚书教子无方,还是彭尚书儿子甘为盗贼啊?”

诛心之言,骂一个人为盗贼,对方可是正二品尚书的儿子,这不是踩在彭晓庄的脸上蹦跶嘛。

反过来想想,迟晚可是驸马,不停地升官,还封了爵位,如今身居高位,实职是从二品皇城司都指挥使,兼任大理寺少卿。

大周很早之前流传着一句话,只有皇城司不想知道的事情,没有皇城司不知道的事情。

皇城司有监察军事,官员,科举之权力,并有侦查,逮捕,执法,审判的权力,不过不设立监狱,只能送往大理寺或者圣京府监狱。

另外皇城司还有京都治安权力,宫廷保卫权力,皇城司高官能随时出入皇宫,其中还要抽调一队人马出来保卫皇帝。

这么说吧,京城事务不管大小,皇城司都有管的权力。

可惜这是以前的皇城司,现在的皇城司可没有这么大的权力,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迟晚接任皇城司指挥使后,马上升级成了从二品的都指挥使,又是重新操练,又是招人的,想来是要得到重用了。

在殿前司没有成立培训出来之前,皇帝的安全是交给皇城司跟禁军的。

目前圣元帝可不敢把自己的安全单独交给一方了,必须两方一同保护才行。

驸马的品级实权都很大,比尚书的权力都要大了,可对方是吏部尚书,掌管天下官员的任免与调任。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京都有一些重要的职位要皇帝跟内阁决定,吏部的权力有一点儿变小,但依然是六部之首。

毕竟吏部能直接宣判大周四品以下官员的政治生命,三品以下官员有评级的权力,甲乙丙,要是评个丙下,可就完蛋了。

没有官员敢得罪吏部尚书,可武官不一样,他们的前途在兵部,可不管吏部尚书怎么样。

“哈哈哈,不愿做君子,非要做盗贼,老婆子倒是第一次见。”

“彭尚书教子无方啊,明知道驸马受伤,还要逼驸马蹴鞠,是想乘人之危?”

“彭尚书到底是骂子,还是护子,我等心里有数。”

武官跟吏部不对付的人很多,他们里面有一部分是人有爵位的,不一定是谁的人,在此刻为迟晚出头。

所以迟晚小声问道:“可是殿下的人?”

虞九舟没有说话,确实是她的人,迟晚也是她的人,自己的驸马被人刁难,她这个长公主绝不会坐视不管。

“彭尚书,你是在欺负我公主府无人?”

长公主一开口,事情算是定性了,也不用纠结是站吏部尚书还是驸马了,惹了长公主,以现在长公主入内阁,还掌兵权的权力,别说是一个吏部尚书,就算是二王都保不住他们。

迟晚倒是有些无语,她看起来就那么好欺负吗?谁都想来欺负欺负。

要是问虞九舟,她肯定会说:当然了,看起来就很好欺负。

十九岁,风度翩翩的少女郎,俊美之姿如玉树在风中挺立,如此潇洒的女郎少见。

面如凝脂,眼如点漆,气质出尘,容貌绝美,说的就是迟晚这样的人。

好看的少女郎,面嫩年少,看起来能不好欺负吗?

虞九舟甚至觉得,这张脸哭起来也很有意思。

很快她就止住了自己奇怪的想法,莫名其妙地怎么想让迟晚哭。

虞九舟强忍住心里有那么一点糟糕的想法,抬手对圣元帝道:“陛下,谁都知道驸马受伤是因为护送军饷,路途中被逆王派人埋伏追杀,虽说驸马算是半个虞家人,自家人不用说两家话,但也不该被人这么挑衅,毕竟驸马是为国做事,若以后为国做事或死或伤的人,都要被这样对待,以后谁还为大周效力,为我虞家办事。”

此言一出,吏部尚书赶紧踹了一脚儿子,把儿子踹跪下的同时,自己也赶紧跪下请罪。

“臣教子无方,还请陛下恕罪。”

圣元帝的脸色更冷了,好好的春日宴就被这么搅和,他看彭家父子本就不爽,听了虞九舟的话,心里有了决断。

“朕记得吏部尚书之子还没有官位吧?为何要自称臣。”

吏部尚书彭晓庄赶紧道:“陛下,犬子不成器,没有中举,是荫来的官位。”

“如此,那便继续做他的庶民吧,十年内,朕不想在朝堂上看到他。”

听闻皇帝的话,彭晓庄只能把头埋得低低的,应声道:“是,臣遵旨。”

圣元帝的意思是,十年内彭晓庄不能做官,十年后他就三十多岁,快四十了,那个时候彭晓庄还在不在都不一定了,就算在,也不一定还能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可能已经退休荣养了。

没有一个吏部尚书的爹,彭程的前途算是没了。

彭晓庄已经在心里想,还有哪个孩子值得培养,一个家族重点的培养对象是嫡长,嫡长要是没有培养必要,那自然要换人。

他作为家主要一切为了家族繁荣着想,他的孩子那么多,一个人出了差错,总还是有别的人补上。

可惜的是,家族在彭程的身上耗费了太多的心力。

“陛下?”彭程睁大了眼睛,赶紧看向自家父亲,“父亲,救我,我不想十年后才能做官啊。”

“闭嘴。”

彭晓庄冷哼一声,低声呵斥,“不想死就老老实实地滚回家去。”

废物,请君入瓮这种事情都做不到,以后怎么做彭家的接班人。

眼前这一幕,迟晚只是笑笑,一般这种事情,皇帝是不乐意管的,臣子们之间打打嘴炮,他就要判个对错,处罚个人,那他这个皇帝累也累死了。

一般懂事的臣子,也不会在春日宴上,把这件事摆到他的面前,更不会让他判个对错。

圣元帝能看出来,他们不想给长公主权力,甚至想夺走他的权力,真以为他老了!

本来还想采用柔和战术的,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逆王造反,剩下二王心思不轨,与其继续纵容下去,不如把权力交到舟儿手里。

至少虞九舟是他的女儿,一个坤泽也不会彻底被人信服,还是需要他出面做这个和事佬,比权力放在外人的手里好很多。

圣元帝的想法很简单,让虞九舟做坏人,他来做这个好人,同时尽量收回二王的权力。

在他看来,皇位注定与虞九舟无关,权力交出去也不像交给二王那样,最后会变得不可控,而给虞九舟的权力,他随时都能收回来。

虞九舟隐忍那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嘛。

多亏了连着两个尚书的攻击挖坑,终于让圣元帝下定了决心。

圣元帝心里如何想的外人不知道,至少他的脸色告诉了众人,接下来的时间里都不要再给朕出什么幺蛾子,不然就不会是这么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好了,继续。”

圣元帝挥挥手,含元殿内恢复了热闹,不想热闹也得假装热闹。

迟晚抿了一口杯中的甜酒,故作无聊的模样,“殿下,我去看看投壶。”

虞九舟只是看了她一眼,点头道:“你去吧。”

现在她是优雅端庄的长公主,该端端正正地坐在这里,陪着皇帝演上一出温情的戏码。

已经拖住了她的脚步,就不要再拖住迟晚的脚步了。

迟晚笑着坐上了轮椅,由陈远推着走到了玩投壶的地方,见她过来了,所有人自觉让出了位置。

先不说他们没有一个吏部尚书的爹,就算有,前车之鉴在那,谁也不敢得罪。

总有人只看到了迟晚的外表形象,忽略了她本身的权力,除非这个人真的很干净,不然总能让皇城司查出来违法证据,然后置对方于死地。

也可能他们不是忽略了迟晚的权力,而是想要赌一把,牺牲一两枚棋子,换来迟晚的陨落,当然是值得的,所以总有那么多人飞蛾火般想要杀了她。

迟晚伸出手,陈远拿了一筐箭放在了她的旁边。

趁陈远在旁边递箭时,她低声道:“一会儿趁人多不注意,把我推到侧殿去。”

“嗯?是。”

陈远是一个合格的属下,他不会问为什么,只会照做。

迟晚笑着接过一支箭,随手就投了出去。

随后爆发出一阵叫好,“好!中了。”

“驸马好厉害。”

迟晚接下来连投了几支,全部都进去了,她干脆拿起了三支箭,一下扔过去,依然全进。

“好啊,驸马投壶无人可比。”

“驸马无敌!”

耳边的叫好声太多了,迟晚只觉得吵,还好投壶这边很快站满了人,虞九舟看不到她了。

于是她抓过一把箭,全部扔了出去,就在所有人都把心神集中在箭上时,陈远已经把她推离到了人群之外。

就在她快到偏殿之时,身后的喝彩声更大了。

“驸马此技绝无仅有。”

“咦?驸马呢?”

“不行,我也来,一下子投出这么多,到底是怎么投的。”

“就你?还是算了吧。”

“陈二郎你是何意,我怎么了。”

“我说你是废物。”

两人年轻气盛,在皇帝面前不敢打架,但马上用投壶分胜负,输的要给赢的人当马骑。

众人见有热闹可看,也就不关注迟晚去拿了。

迟晚来到了偏殿,夏去已经在那等着她了,“驸马,你的琴。”

琴是她常用的,长公主府库房里面有很多好琴,虞九舟知道她要练琴,就让人把琴给了她,哪知后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有好多天没有摸琴了。

况且她的左臂是真的受伤了,现在还用布条固定着呢,两只手弹琴肯定是不行了。

所以迟晚准备用单手弹琴,虞九舟上朝或者是内阁议事的时候,她在家里面练过,虽不如两只手弹的那么好,但完整把曲子弹下来没问题。

她答应了虞九舟要为她弹奏一曲凤求凰的,她可不想食言。

迟晚猜测,虞九舟想以这首凤求凰为契机,让两人和好,给圣元帝制造出来假象,两人就名正言顺的和好了。

和好后,再过一段时间,再找个借口关系变差就行。

总要和好一次,做给圣元帝看吧。

迟晚便想着,以做戏为目的的话,肯定在众人面前做这场戏更好,春日宴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众目睽睽之下给长公主表白,嘿嘿,她就是一个天才演员。

刚刚那首诗,等会儿再一曲惊艳众人,虞九舟一定很满意。

毕竟她的胳膊受伤,虞九舟以为她弹不了凤求凰了,之前提及此事,她能看出来,虞九舟是有些失望的。

迟晚拉出轮椅上的小桌子,正要让陈远把琴放下,她忽然听到,一道跋扈的男声,“董芷兰,我警告你,宝安王妃是我的,你要是敢跟我抢,我就划破你的脸。”

董芷兰?宝安王王妃,未来的储君妃,皇后,跟宝安王属于政治联姻,正是在这一次春日宴上获得了锦花翘楚,信国公府彻底支持宝安王,成为宝安王最得力的助手。

十万大军,就那么成为宝安王的助力,而董芷兰是贤后,为宝安王免去了很多后顾之忧。

听着里面的话,看来是有人在跟董芷兰争抢锦花翘楚,迟晚眉头一皱,想到了什么,既然听到了,她要是不做些什么,不就便宜了宝安王嘛。

迟晚把轮椅上的桌子收起来,等在一旁,没一会儿董芷兰走了出来,看起来有跟人推搡,身上的衣服都乱了。

“董芷兰?”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转过身来,打量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迟晚,立即行礼道:“臣女参加驸马。”

倒是个聪明人,也是,整个宴会厅里面也只有她坐在轮椅上。

迟晚挑眉,“刚刚那位是?”

董芷兰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可想到既然对方已经看到了人,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让驸马笑话了,刚刚那是臣女的四哥哥。”

大周称男郎为阿兄,男娘为哥儿。

迟晚点头,“董五姑娘可是要竞选锦花翘楚?”

董芷兰:“……我排行第六。”

呃……

“抱歉,董六姑娘。”迟晚尴尬了,谁叫自己先入为主了呢。

半晌,董芷兰道:“驸马没事的话,臣女要去参赛了。”

“六姑娘想参加春日宴吗?”迟晚记得,一开始董芷兰是不愿意嫁给宝安王的,后来被逼无奈,跟宝安王也算得上相敬如宾了。

董芷兰成为了王妃后,提供了很多好的计策与政策,最后都变成了宝安王的政策,至于她则永久地被困在了后宫。

董芷兰笑了笑,“谁不想获得锦花翘楚。”

“是想获得锦花翘楚,还是想做宝安王王妃?”

“驸马不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吗?”

迟晚往轮椅上靠了靠,“你要是不想嫁给宝安王,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让你的四哥哥做王妃,又能全了你父亲的命令,又不用搭上自己的人生。”

自己的人生?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她们这些坤子女子,在家从父,出家从夫,夫死从子,何谈有自己的人生。

“而且,你可以成为长公主殿下的女官,到底是做女官,还是做王妃,你自己选,想好了就告诉我的人。”

迟晚指了指陈远,给了董芷兰一个选择,有陈远在,董芷兰想要做什么事情就容易得多了。

“对了,你是选择做长公主殿下的女官,要怎么做你自己想,只要不损害长公主府的利益,陈远都会配合你。”

这也是一场考验,看看董芷兰能不能做到这点儿,本质上不仅是她对董芷兰的考验,也是对方对她的面试,一场双向面试。

迟晚摆摆手,自己推着轮椅走了,董芷兰愣了许久,她感觉自己被看穿了心思,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心思。

事实上,对很多人来说这件事根本不用选,当然是成为王妃了,可成为王妃,就代表着她以后围着王驾转悠没有了自己。

有些人愿意随波逐流,愿意为了所谓的“规矩”妥协,她不想却不能反抗,而现在有人给了她一个机会。

董芷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那个背影,看着迟晚推着轮椅出去,轮椅上的小桌子上放着一把琴。

迟晚的手指在琴上轻轻一拨,第一个音出来。

随后琴声如高山流水般顺畅自由,这时众人才听出来,这是一曲凤求凰。

何人如此大胆,竟然在春日宴上表白,可当看到出来的人是驸马时,众人又觉得理所当然,未婚表白是唐突,已婚表白可就是浪漫了。

众人的视线都放在了虞九舟的身上,其实在琴声响起的那一刻,她的心就被勾起了,期待惊喜还有……心动。

第68章

虞九舟的手抓紧了衣裙, 此刻她也不担心衣裙会不会皱了,眼睛就那么死死地盯着迟晚。

其实迟晚现在很是尴尬,弹琴的时候她的轮椅就走不了了, 一只手弹琴, 另一只手伤着呢。

还好夏去有眼力见,推着她走。

可夏去又没有那么有眼力见,居然把她推到了虞九舟的对面,她就那么对着虞九舟弹琴。

迟晚的脑海里离谱地出现了四个字——对牛弹琴。

不是,她可不是说虞九舟是牛, 只是这样实在太尴尬了, 她可是在弹琴表白。

心里那么想,幽幽琴声依然没有停下,她的右手飞快地在琴上弹奏,为了曲子的完整, 她还用上了内力。

一曲结束,迟晚抬眸,正好跟虞九舟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她立即垂下了眸子,实在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表白确实挺害羞的, 而且她感觉自己真的在跟虞九舟告白一样, 不是在作戏。

迟晚把情绪代入到了琴声中,她想象着自己是真的喜欢虞九舟,是因为爱才弹奏的这首曲子。

凤求凰, 迟晚求虞九舟, 驸马求长公主殿下。

不仅是迟晚一个人陷入了琴声,众人只觉得浪漫,心动, 若是自己的郎君,能在这么大型的宴会上给自己弹奏一曲表明心意,就算是日后两人没了感情,念在曾经,两人也能好好地过。

有人觉得是浪漫,自然也有人觉得荒唐,古人内敛,表达爱意含蓄,当众弹奏凤求凰,有一些人接受不了也正常。

迟晚也不打算让别人接受,只要虞九舟接受了就行,反正这场戏主要是做给皇帝看的。

老虞啊,你看看这么满朝文武,只有你女儿跟你女婿听你的话,你说要和好,你女婿奋力逗你高冷的女儿开心。

迟晚心里多少有那么一点点失望,这是她跟虞九舟演的一场戏,内心有一种想法:要是这是真的就好了。

随即她把这个想法抛诸脑后,* 伸出手,夏去忙端来她的酒杯。

她举杯轻笑,“殿下,往日随风去,今朝邀举杯。”

当着众人的面求和好,只要虞九舟同意喝下这杯酒,不管以后两人内里关系怎么样,表面上肯定是和好了。

虞九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举杯喝下酒水,什么都没说,颇有一切都在酒中的感觉。

两人忽略了众人对视了许久,虞九舟很难说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

在听到琴声的那一刻,她的情绪高涨了起来,心跳如擂鼓,心情随着琴声忽高忽低,她觉得自己被迟晚带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只有她跟迟晚,迟晚站在她的面前,嘴里说着一些话,她听不清楚,但从嘴型能看出来,对方说的是什么。

阳光正好,迟晚被繁华簇拥,明眸善睐,她的唇角带着笑意,比阳光还要耀眼。

迟晚说:“殿下,吾爱慕汝已久。”

直到迟晚举杯,虞九舟才回过神来,冰凉的甜酒下肚,她清醒了过来,一双好看的眸子里面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至少迟晚没有全然看明白,她只看出了对方眸中的温柔,似还带那么一点儿柔情。

柔情?是对她的吗?

迟晚微怔,想必是表演给皇帝看的吧。

她把轮椅推到案桌的边上,缓慢起身坐下,胸口的疼痛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了,可心口的酥麻越发的明显。

到底是为什么,心脏跳个不停。

以一个医生的角度来看,这是心悸?不是,没有慌的感觉,只有激动亢奋。

如果可以,她想抱起虞九舟转上几圈。

迟晚轻咳一声吸引了虞九舟的注意,随后邀功道:“殿下,我弹的不错吧?”

“还行。”虞九舟语气平淡,酒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甜酒,便不再作声。

“只有还行?”

迟晚不满,她单手弹琴,得来的只有一个还行的评价,哼,她不服。

她的小脾气别人看不出来,虞九舟光听到那个哼声,就知道这人在故作生气模样。

“那你想要孤说什么?”

“当然是夸赞。”

“很好。”

嗯……这个夸赞也太简单了吧,迟晚想是这么想的,可嘴角压抑不住的笑意,心里舒爽得很。

能得长公主殿下一声夸赞可太难了,哪怕只是很简单的一句。

要知道虞九舟哪怕心里满意得很,嘴上也不会说的,升官发财绝对嘴硬。

一句“很好”,迟晚的尾巴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这时,陈远过来汇报,“驸马,董六姑娘问,驸马能做得了长公主殿下的主吗?”

迟晚眯眼笑了笑,“殿下刚刚都夸我了。”

陈远:“……我问的不是这个。”

“知道了。”迟晚嘿嘿一笑跟虞九舟说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虞九舟抬眸看向躲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姑娘,随即点头。

迟晚更开心了,“看吧。”

陈远无语地走开,旁边的夏去看着驸马嘚瑟的模样,忍不住笑道:“驸马,收敛些。”

“什么?”

“笑容,怪傻的。”

迟晚轻哼一声,“殿下,夏去欺负我。”

夏去:“?”不是,谁欺负你了。

看着她这副小模样,虞九舟想把她欺负哭的想法更加强烈了。

虞九舟赶紧止住自己的想法,端起酒杯压下心中的热意,然后清冷的声音响起,“夏去。”

听出公主殿下的意思,夏去无语了,她真的没有欺负驸马啊。

迟晚则得意地冲她笑笑:看吧,殿下还是护着我的。

她不知道,上方的圣元帝还有皇后把她们的动作收在眼里,但看法完全不一样。

皇后:看来驸马的一曲凤求凰,还是打动了舟儿的心,她只希望驸马能一直这样宠着,敬着,爱着舟儿,如果不爱,最好是让驸马一直敬着。

在徐皇后看来,不能爱到最后的话,不如敬着怕着,也不会有背叛。

今日迟晚的表现,还有刚刚她们的互动,徐皇后看在眼里,虞九舟虽然没怎么说话,但是她能分出来,女儿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作为娘亲,她能看出来自己的女儿对驸马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态度,可正是因为她是一个娘亲,才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陷入太深。

可想到今日舟儿来劝她参加春日宴,话里话外透露出来一个意思,她爱皇帝。

所以她担心啊,舟儿不知道,爱是能演出来的,只是她看驸马那个样子,像是还没有开窍,舟儿想得到驸马的心,怕是还有一段路要走呢。

徐皇后不知道是,虞九舟怕是连自己的心都没有看清,或许是有所感觉,却不想承认。

但其实徐皇后已经厉害了,圣元帝跟她的看法就完全不一样。

圣元帝看到她们的互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委屈驸马了。

在圣元帝看来,迟晚在强颜欢笑地讨好虞九舟,只是为了完成他这个皇帝的任务,是个忠臣啊。

不过舟儿看起来有些心软了,至少跟驸马说了一句话。

哪怕只有一句话,总比一点儿交流都没有的好。

圣元帝心想,希望她们能尽快生个皇孙出来,到那个时候,他怎么也要好好赏赐迟晚。

一个县伯的位置低了,侯爵倒是可以。

顺便他还感叹了一下,自己的女儿就是傲气,随了她的娘亲,便是他这个堂堂帝王,不递上台阶,皇后不会主动低头,自己的这个女儿也绝不会主动低头。

还好驸马会低头,会办事,虞九舟总算是被打动了。

迟晚可不知道,人跟人之间的想法差距会这么大,一件事情都能看出天差地别的结果。

她呢,正看着时不时上来表演的娘子们,等她们表演完,由众人皇帝皇后评出锦花翘楚。

想到这里,迟晚低声询问,“殿下,陛下的艺术造诣如何?”

这话问的奇怪,但虞九舟明白了她的意思,“母后自会评说。”

明白了,皇帝确实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但皇后不一样,皇后可是曾经的锦花翘楚。

每年一个,圣元二十八年也就出了二十八个,可是更难了。

反正迟晚听出来了,圣元帝不行,说明小时候没有好好学习,但普通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很快董四出来表演才艺,他的才艺是跳舞,一个男人拥有这样的细腰,迟晚确实是第一次看见。

董四的舞蹈算不上特别经验,也还可以吧。

别人看得是津津有味,迟晚不喜欢看男娘,对这场表演并没有很感兴趣。

后面有一个女娘跳得挺好的,可惜是独舞,要是几个人站成一排,跳的一模一样,那对眼睛就太友好了。

或许是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样子太明显,虞九舟语气平淡地问了一句,“好看吗?”

“还行,我觉得还是教坊司跳得好。”

今日春日宴上,教坊司的人是表演过了的,别的不说,跳舞是一绝,她看得很开心。

虞九舟放下酒杯的力气稍重,发出一声轻响,但没有引起迟晚的注意。

她只看了一眼,就把头扭过去继续看舞蹈了。

等人跳完了舞蹈,迟晚这才收回视线,“殿下,你说董四表演成这样,怎么做宝安王的王妃?还有董六,殿下觉得,她会怎么做?”

她问了问题,却没有人理自己,她这才扭头看过去,只见虞九舟面无表情地盯着表演的人。

迟晚疑惑地看过去,就是很普通的弹琴,还不如她呢,有什么好看的。

“殿下?”

她又叫了一声,虞九舟才悠悠看过来,“你喜欢教坊司的舞娘?”

啊?她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呀。

迟晚满是疑问地眨了眨眼睛,脑袋突然灵光一闪,“殿下是在吃醋?”

“没有。”

虞九舟回答得毫不犹豫,不是下意识的反应,而是对她来说,像这种问题绝对不会有第二种答案。

她不会解释,不会给出理由,更不会吃醋。

迟晚信了,想来虞九舟也不会吃醋,“那殿下只是在单纯地问我这个问题?”

“嗯。”

这样的话,迟晚回答,“喜欢也是要分是什么样的喜欢,对美好事物的喜欢,还是对爱慕之人的喜欢不同。”

“教坊司的众位舞娘跳舞的话,我只是对美丽事物的欣赏,并非有别的什么心思。”

尽管确定虞九舟不会吃醋,但是她的回答依然保守。

迟晚可是见识过虞九舟的占有欲的,出门在外必须守身如玉,只要她还是驸马的一天,所有的回答,所有的选项,就必须是长公主。

像这样的问题,身为伴侣还不好回答嘛?

两人是名正言顺的伴侣,是大周的长公主与驸马,是天下人眼中的一对。

不管两人私底下是怎么相处的,对外而言就是如此,因此她的回答要谨慎。

况且,她的感应灵敏,在虞九舟的身上,她感觉到了冷意,有一段日子,虞九舟没有对她释放冷意了。

说明她的回答格外重要,于是她回答得很是认真。

果然,她话音刚落,虞九舟身上的冷气就收回了,她的回答没有问题。

长公主殿下的占有欲果真是强,哪怕是私底下,她满心满眼的也必须是她。

可以说,只要她是驸马的一天,她的选项里面就不能有第二个人。

或许是她的回答还行,虞九舟很满意,就回答了她刚刚的问题,“董四的表演一般,没有机会获得锦花翘楚,董六要是不获得第一,对家里交代不了。”

董六的才华家里肯定清楚,要是她的表演效果一般,信国公肯定能看出来她是故意的,就算她不是,回去也交不了差。

道理迟晚都懂,所以她好奇,董六会怎么做。

虞九舟看了她一眼,幽幽笑道:“想知道?”

“想。”

当然想了,不想为何要问。

可能是她的求知欲太明显了,虞九舟的嘴角翘了翘,随即快速地压下,“董六不想做王妃,可陛下说出口的话不能更改,信国公府不会同意她不做王妃,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迟晚挑眉,“宝安王?”

“嗯。”

没错,就是要从宝安王身上入手,皇帝的话不能收回,信国公那边也走不通,那便只剩下了宝安王。

迟晚原本就在想,这件事的突破点,她也想到了宝安王,可没有想到用什么方法,能让宝安王出面做这件事。

威逼利诱肯定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宝安王自己出了差错。

才艺比拼,董六选择了作诗,还用琴给诗谱了曲,只听她吟唱道:“深闺烛影空摇曳,幔帐低垂困愁容。”

“倦对铜鉴描翠黛,累讨郎君嬉笑声。”

“四书五经未断学,奈何坤泽不上堂,愿化鲲鹏冲凌云,不愿牢笼困此生。”

这一首诗写的还不错,前面描述了一个坤泽女子困在深闺中的愁绪,厌倦自己每日要梳妆打扮,多累都要讨好郎君开心,明明她也学习四书五经,只因为自己是坤泽无法进入朝堂。

迟晚能听出来诗词的大概意思,工整意境如何她不好多说,但意思不错,讲述坤泽女子被困的一生,有才也不能施展。

诗词她不知道自己赏析的对不对,可是董六无论是吟唱还是弹琴,都为这首诗赋予了别样的魅力,自己写诗谱曲弹唱,果真多才多艺。

但迟晚知道,她理解的意思是对的话,肯定有很多人不满董六,觉得她大逆不道,坤泽就该在家中讨好郎君,怎能白日做梦。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已经开始说信国公教女不严了,这种坤泽女子,除非是被赐婚做了宝安王妃,否则日后没有人会娶。

可董六既然敢吟唱这首诗,就做好了终身不嫁的准备。

信国公一脸铁青,还好他黑,人家看不出来到底他的脸色。

圣元帝跟大多数乾元男子一样,觉得董六是大逆不道,可徐皇后却先了他一步,“好诗,好歌,好曲。”

一连三个好字,彻底让圣元帝说不出话来。

徐皇后才不管她,直接开口道:“董六姑娘当为锦花翘楚。”

就这么定了?圣元帝想要说些什么,又不能打皇后的脸,两人要假装和睦,皇后刚说完,他就要反驳,岂不是让人怀疑。

于是,圣元帝只能附和,“皇后说得对。”

锦花翘楚的人定下来了,是董六。

迟晚心中一动,目光一眨不眨地看向宝安王,不出她所料,董四走到了宝安王的身边,拿出了一块方帕。

不仅是娘子们会用帕子,郎君们也是会用的。

帕子的质地还有花纹,都是宝安王的。

迟晚刚刚看到宝安王拿出来过,只见董四对宝安王行礼,“多谢王驾的帕子,可惜你我有缘无分。”

宝安王明显愣住了,发生了什么?一个男娘为何会有他的帕子,还说他们有缘无分,现在岂不是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了。

宝安王正想解释,就听董四小声道:“王驾难道想娶一个如此大逆不道的女子吗?”

是啊,如此行为做他的王妃,怕是他要被人诟病很久了。

他巡盐历经生死,终于入了皇帝与满朝文武的眼,可不能功亏一篑。

“不能娶四娘是本王的损失。”

反正都是信国公的孩子,跟谁成亲都会得到信国公府的支持,娶个摆设回去罢了,万不能给自己带来祸端。

这一幕被太多人看到了,董芷兰羞愤上前,“陛下,皇后娘娘,臣女谢过陛下,娘娘厚爱,可强扭的瓜不甜,臣女不愿与自家哥哥争夺,还请陛下把臣女的婚事让给哥哥。”

圣元帝很生气,好好的春日宴,本来是想表明大周上下一团和气的,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令人生厌。

还是徐皇后道:“董六姑娘,你也好知道,若你把婚事让给了你四哥哥,你便再也嫁不出去了。”

没有人敢娶她,也没有人会娶她。

董六跪下叩头,“哪怕如此,臣女也不想跟自家哥哥争。”

“好孩子,可惜了。”徐皇后看向皇帝,一副全凭皇帝做主的样子。

圣元帝差点儿一口气背过去,话接过去又不解决,结果还是要他来处理,那接话做什么。

但董六的话很懂事,狂妄是狂妄了些,可他喜欢懂事的孩子。

就是锦花翘楚不成亲,日后还没有什么人敢上门提亲,圣元帝犹豫了,他不是为了董六犹豫,是为了不让此事留下话柄犹豫。

董六作诗狂妄,但她没有做错事,还是锦花翘楚,不赏就算了,还要她一辈子不能成亲,以后只要办春日宴,就有人想到这件事,说他这个皇帝赏罚不明。

就在圣元帝皱眉时,虞九舟站了出来,“启禀陛下,另外两场的魁首都赏了官,刚好臣身边缺少女官,那便赏董六姑娘为长公主府掌记吧。”

主要负责记录长公主府的事务。

是啊,公主府的女官跟皇宫一样,都是有品级的,现在人往皇宫放不太合适了,还是虞九舟身边好。

看看,什么是亲生的,这才是亲生的,永远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站出来。

圣元帝心里感动,面上冷漠道:“那就赐婚宝安王跟董四娘,择日成婚。”

能看出来,他这个婚赐的不情不愿。

本来是锦花翘楚获得宝安王王妃之位,现在却要赐婚别人,刚刚这个董四娘跳舞一般的很,怎么都排不上号。

可锦花翘楚是董六的,圣元帝不是那种想将就的人,他的皇后就是锦花翘楚,能成为锦花翘楚必然是把一件事给做到极致的,一道通,道道通,这么多年来,后宫都没有让他操过心,可见皇后做得是极好的。

历代锦花翘楚,基本是高嫁,且名声极好,所以历年的锦花翘楚都是京都高门求娶的对象,他为宝安王感到可惜。

不对,宝安王是自己跟董四勾搭上的,看这二人勾勾搭搭的模样,有眼无珠。

圣元帝以为,宝安王巡盐,又带回了八百万两银子,怎么都是个聪明能干的,结果眼睛这么瞎,哪怕董六的话是有些不守礼法,狂妄至极,可有才之人狂妄也很正常。

罢了,既然别人都商量好了,董六这个锦花翘楚也有了安排,他就顺势而为就好。

“董六姑娘,日后你就到长公主府吧。”

“诺,臣女遵旨。”

迟晚把堂前发生的事情都看得真切,也都看明白了,董六就是看透了人心,才能得偿所愿。

这件事的重点就是,她大逆不道,她赌一个想做皇帝的王驾,不会娶一个大逆不道的王妃,所以她吟唱的诗里面说自己不是甘于后宅的人,引起了京都高门的反感,想到日后要娶这样的王妃,宝安王肯定不愿。

宝安王要娶的是一个乖顺能打理好后宅的王妃,而非一个志向比天大的王妃。

同时,董六说动了董四,或者是用什么计谋引诱了董四,让董四趁机接近宝安王,对宝安王来说,反正都是跟信国公府结亲,选一个狂妄不服管的,不如选一个温顺爱慕他的。

再加上得到了迟晚的助力,最重要的是,长公主殿下的助力,这件事的成功率很高。

哪怕只有一半成功的可能,为了此身自由,也该赌上一赌。

迟晚满意地笑笑,“殿下,董六当真是聪慧。”

以后未必不能成为长公主府的助力。

虞九舟却在想,迟晚的凤求凰已经弹了,说起来该选时机召她侍寝了,可迟晚这胳膊……

难道还要等上两个月?

不用手的话……早知道她该强忍着羞涩把宫廷教学册子看完,明明已经看到图画了,可想着迟晚不能弹凤求凰了,胳膊也伤了,两人便不能圆房了。

在看到那一页时,虞九舟实在是太羞了,就合上了册子,但那一幕却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便知道,胳膊受伤了,她也能召迟晚侍寝。

第69章

春日宴明明是一个好日子, 结果撸了一个尚书,处置了一个尚书之子,给锦花翘楚赐婚都没有赐成。

圣元帝觉得近日不顺, 去玄阳寺祈福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春分那天开始祈福, 祈福七日,在清明之前回来祭太庙。

圣元帝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跑到山上寺庙祈福,他的身体受不了,哪怕玄阳寺是皇家寺庙, 里面的一切规格都是按照皇家设施准备的, 但肯定没有皇宫舒服。

况且外面还有叛军,一些逃走打乱的叛军,就喜欢往山上躲,圣元帝不想置身在如此危险的环境里面。

但他可以允许, 虞九舟在这样的环境里。

圣元帝已经下旨,虞九舟没有拒绝的机会,也没有拒绝的必要。

她正在询问迟晚一件事, “孤听闻,你在陛下那里说, 一切只是想与孤和好, 并非真心?”

“嗯?”

迟晚怔了一瞬,连忙解释道:“给殿下传话的人必定包藏祸心,我可没有这么说。”

“陛下召见我说, 我受委屈了, 我说没有,只是臣跟殿下和好,陛下乐见其成, 所以为臣者定要为陛下解忧。”

所以她哪里说并非真心了,简直是恶意解读。

书房内,虞九舟站在桌子前,在宣纸上写下了几个大字——谋身谋国。

迟晚正看着字呢,虞九舟用毛笔在她的鼻尖点了一下,“你这些话的意思,不还是在说,并非真心。”

只为了完成皇帝的任务,并不是真心为她做这些事的。

迟晚只觉得奇怪,虞九舟什么时候会纠结这个了,“殿下,这不是咱们商量好的吗?”

她们私底下好得很呀,不是要在皇帝面前装关系不好吗?

虞九舟把她疑惑的样子收在眼底,半晌扭过头问,“那你可知,陛下要我们和好,是想要一个皇孙。”

“知道啊。”那怎么了?

迟晚没太明白,这两者的关系在哪里,她们是在做戏,后面再吵一架闹掰就好,来来回回的几次,皇帝也该驾崩了。

她迷糊的样子太明白了,虞九舟心中叹气,再次试探道:“如果短时间内孤还没有动静,你觉得陛下会如何处置?”

肯定会很生气,暴怒。

“殿下的意思是?”

两个人总不能真的要一个孩子吧,自己要,还是找别人要?

迟晚呆愣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墨迹染黑了指腹。

虞九舟看到这一幕,笑意蔓延至瞳孔,随即勾起了迟晚的下巴,“你我得圆房。”

“啊?”迟晚蒙了,怎么就提到圆房上了。

她俩不是应该吵一架,关系再拉开嘛?

虞九舟斜眸,“你不愿?”

“不……不是。”

谈不上不愿,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是一个超级大美女,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都是她的理想型。

迟晚只是觉得,她们的感情还没有到这一步。

虞九舟并没有给她多余思考的时间,“那就是愿。”

这不是愿意不愿意的原因吧,是她感觉太快了,一直以来两人算是朋友?怎么突然要圆房了。

迟晚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虞九舟却看明白了,“迟晚,孤不勉强你。”

以退为进,以她对迟晚的了解,迟晚吃这套。

果然,迟晚犹豫了,“殿下,我只是觉得,是不是太快了。”

她们的感情基础,在朋友里面,算是一起战斗过的友谊,要是说圆房的话,那她们似乎没有到达这个程度。

可迟晚又想到,大周这边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是名正言顺的伴侣。

虞九舟是长公主,她是驸马,圆房是应该的事情。

皇帝那边又催着她们生下一个皇孙,要是久久不圆房,必然会暴怒。

迟晚没有发现,她在心里已经开始自圆其说了,自己安慰自己,其实跟虞九舟圆房也是可以的。

跟这样一个大美人圆房,只是想想她就觉得渴。

哪知虞九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不催促,“无妨,孤不逼你。”

不是,殿下你可以逼一逼的。

迟晚的脑海里冒出了这个想法,然后她被自己逗笑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殿下,我只有一个问题,若不是陛下逼迫,殿下也想圆房?”

她也不知道是否拒绝,内心有两个声音,一个声音告诉她,太快了,你们的感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你以后是要离开京都隐居的,跟虞九舟圆房太不负责任了。

还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们这是逼不得已的,为了糊弄皇帝,为了成事,便是圆房也无碍。

非要说一个原因的话,迟晚还是觉得,她们的感情不到位,两人连手都没有牵过,怎么就圆房了。

等于直接跳过了恋爱就结婚,婚后还得正常地进行某些事情。

想想就怪尴尬的,她无法接受跟没有感情的人进行亲密的事情,若那个人是虞九舟的话,她又不排斥。

难道两人这些日子也培养出感情了?

迟晚有些弄不清楚,她们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所以她选择了随心。

她是修道的,主打一个随心所欲,不拿起不放下,讲究直接拿下。

随心她是愿意的,先婚后爱,先亲密后爱这样的小说她看过不少,内心其实是不反感的。

只不过,她不想做一个工具,并且生下一个孩子,也是为了争权夺利。

夺嫡是血腥的,不管是感情还是孩子,她都不希望她们沾染上血。

虞九舟怔了片刻,心情奇怪,她本想诱导迟晚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答应,两人也算水到渠成,怎么问了她这么一个问题。

她该怎么回答?

若不是皇帝逼迫,她还愿意跟迟晚圆房吗?

或许是她的犹豫太明显,迟晚笑了笑,“看来殿下也没有想清楚,还请殿下知晓,你我一旦圆房,关系是会发生改变的,另外,孩子是一条生命,生出来了,就更没有余地了。”

关系的改变?

后面的虞九舟知道,可什么叫关系的改变?

她们是伴侣,她是她的驸马,这样的关系圆房多正常,为何要改变。

虞九舟不明白迟晚在说什么,但她很聪明,回归到上一个问题就行了,如果里面没有皇帝的原因,她也会做这个选择。

“孤宁缺毋滥,不是你,这个皇孙孤可以不要。”

这已经是她能说出来最不矜持的话了,跟一个人说,除了你,不会再跟别人生孩子,这样的话都说出来,还需要说什么?

这句话是虞九舟的极限,她不欲再说。

迟晚却心动了,宁缺毋滥,说明她是虞九舟的唯一选择。

“殿下,准备何时?”

“什么何时?”

“何时圆房。”

虞九舟:“……”

哪有人一本正经的讨论圆房的,时间地点是不是都要先谈好。

迟晚表现得很正经,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就是在正常地谈论一件事情。

实在是迟晚的眸子太清澈了,要不然虞九舟绝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等孤雨露期。”

强忍身上发烫的感觉,特别是在说到雨露期的时候,她声音低了许多,太不好意思了。

闻言,迟晚的脸也红了起来,会不会太快了。

她记得虞九舟的雨露期是月底,也就是两人月底就要圆房了,那她是不是得好好准备准备。

每日沐浴焚香,把自己腌制……不对,是弄的香香的,给双方都有一个好的体验。

其实迟晚还有一个问题,两人就圆房一次吗?还是行房到有了孩子?

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已经这样了。

怕是不会有人像她俩这样,商量着什么时候圆房。

迟晚有一个室友,跟女朋友是异地恋,每次见面前,室友就会喊着:“老娘又要爽了。”

反正说的人不尴尬,她们听的人多少有点儿尴尬的。

但是能看出来,室友对女朋友见面的期待。

迟晚是第一次体验到,期待圆房的感觉。

“殿下做主便是。”她一副小媳妇的模样,什么都任凭虞九舟做主。

可能是迟晚太害羞了,虞九舟居然没有那么羞涩了。

“驸马是自愿的?孤不会逼你。”

莫名地,虞九舟想听听她怎么说。

迟晚能怎么说,她只能干笑一声,“殿下没有逼我。”

只是引诱了她,没有人能拒绝虞九舟这样的大美女,又非常有个人魅力的女人。

迟晚当然拒绝不了,她还很期待呢,“殿下,春分祈福,我陪你去吧。”

她转移了话题,一副谈论正事的模样。

圆房这个事情,应该夜深的时候,两个人悄咪咪的讨论,光天化日之下,处理政务的书房中,讨论圆房的事情不合适。

可她却想到了室友说的,越正经的地方越别有一番滋味,比如书房。

想到这里,迟晚的耳朵算是红了个彻底。

虞九舟心里出现了一个问号,此人的脸怎么红透了,红的让人一眼就能出来,她害羞了。

不,更像是心里想了什么坏事,可迟晚越是这副模样,她越是想调戏。

这一刻,她好似感受到了京都街上那些纨绔恶霸的快乐,当然了,她调戏的是自家驸马,可不是别人家的。

虞九舟忽然靠近,冷冽的香味扑面而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唇,迟晚干咽了下喉咙,如果她此刻亲上去会怎么样?

算了算了,她的日子刚好过,可不能把虞九舟惹炸毛了。

【只是,我的殿下啊,你能别离这么近吗】

迟晚垂眸,视线在虞九舟的唇上停顿了许久,一身冷意,又散发着强烈的欲,准确地说就是冷淡的性张力。

两人靠得这么近,她只要伸手就能采摘这朵傲立的富贵花。

迟晚想要躲闪,却被虞九舟抓住了衣领,她借用抓衣领的巧劲,踮脚靠近。

见虞九舟离自己更近了些,迟晚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任由对方的靠近。

此刻虞九舟也察觉到两人离得太近了,一时进退不得。

可她从来不是退缩的人,在最后关头,她自焚太庙,都没有选择后退一步。

但虞九舟也不可能放得太开,能靠得这么近,也是因为迟晚害羞的小模样。

你退我进,若迟晚稍微主动靠近一点儿,她可能就松开了迟晚。

现在两个人衣衫贴着衣衫,唇与唇之间不过一手的距离。

眼看僵持的久了,虞九舟有点儿站不住了,她把踮起的脚放下,双脚接触地面,她才道:“你舍不得孤?”

感受着虞九舟身上的* 冷香,吐气如兰,引得她差点儿没有控制住。

最终迟晚把脸扭向一边,“是担心你。”

虞九舟见她害羞的模样,把脸埋在她的肩窝轻笑了起来,“我听闻驸马有一个册子,册子上每日都在写伺候长公主?”

“呃……是。”

册子她也没有特地藏起来,可能是被人看到了吧。

其实是当初虞九舟并不信任迟晚,一直在让人调查她,后来她对迟晚建立了信任,这件事就忘了。

刚刚突然想起来,便笑着说了出来。

迟晚从来没有要隐瞒虞九舟的意思,当时的她必须坦坦荡荡的,一点儿藏匿的行为都不能有,只有够坦荡清白,她才能获得虞九舟的信任。

所以虞九舟知道她有一本小册子的事情,她并不惊讶。

只不过,以后可要把册子给藏好了,她还要记一些见不得人的内容呢,不然她这张脸就不用要了。

见不得人的圆房详情。

虞九舟眉眼含笑,“驸马可能不知,驸马伺候公主,也包含侍寝哦。”

啊?

迟晚绷直了身子,不是说好了圆房嘛,那她每天都伺候虞九舟,岂不是每天都要侍寝?

她正犹豫的要不要问问,是不是每天都要侍寝,就见虞九舟已经转身离开。

临走时还跟她说,“春分是二十一日,我们二十日的时候出发前往玄阳寺。”

那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要做好准备,搜山以及驻扎护卫。

正好皇城司的司卫就在隔壁山上,能拉过去训练,迟晚也能看看她们训练的成果。

虞九舟在京都出行前后跟随上千人,出城跟随的人数怕是要到万人了。

五千随行的人,有伺候的人,也有卫队,还有礼部官员,怎么安排也是一件难事。

还有到玄阳寺要带什么,离开京都的这么多天,京都事务怎么安排。

上辈子虞九舟在玄阳寺遭遇了刺杀,差点儿就丢了性命。

一是她上辈子出行不喜欢带那么多人,最多几十个人就行了,去玄阳寺才带了千人。

上辈子遭遇了那么多刺杀,不怎么摆公主架子的虞九舟,这辈子哪怕只是从公主府到皇宫也要带上千人。

她不想自己半路遇到刺客,因为没有带够人,就那样死了。

皇帝出行,最前方是开道车,还有指南车等,再是12排骑兵卫队,再是旗阵,然后才是随行官员跟皇帝的御马,其中穿插着骑兵和步甲兵。

然后才到皇帝的车架,太仆卿驾车,还有驾士,以及禁军左右大将军护驾,周围有禁军和步卒,再往后乐工,再加上数百人的兵士。

最后面就是48队步甲兵,24队骑兵,12支旗队。

前前后后加起来要数万人了,带着的宫人还不算。

虞九舟身为长公主,比不上皇帝出行,也不会差太多的。

这一次去玄阳寺,虞九舟绝对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叫人逼迫到那种境地,按照长公主的规格,她能带三千禁军,五千金吾卫,再加上一些侍卫,女官,礼部官员,还有侍奉人员等,一万人是有了。

再加上皇城司在外训练的一万多司卫,加起来两万能战兵士,到时候把山上围得水泄不通,蚊子苍蝇都飞不进来。

迟晚觉得这样安排还不错,两万人保护,除非对方也出动了军队,逆王刚造反过,军队正严查的时候,暂时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可虞九舟没有这么安排,她只打算带两千禁军,比上辈子多,但也不是很多。

要不是平时出行她就带一千人,这次都不一定能带两千禁军走。

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已经是快要到春分了,迟晚马上找到虞九舟,“殿下,两千禁军是不是太少了?”

虞九舟正在批阅奏折,她上下打量了迟晚一眼,见她胳膊上的布条拿掉了,走路也算生龙活虎,看来身体已经好许多了。

原本刚开始她就想召迟晚侍寝的,可她也问了郑太医,驸马的身体如何了。

郑太医只说:驸马的胸口好很多了,胳膊起码还要再等一个月不能做大动作,伸懒腰这种都不行。

因此,虞九舟还是没有召迟晚侍寝,今日见她的胳膊好很多了,心里有了想法。

听闻迟晚的话,虞九舟也想过,人是不是太少了,上辈子刺杀她的那些人都是一些训练有素的刺客,以一打十没问题。

特别是,里面还有两个会内力的高手。

迟晚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彻底,她有点儿犹豫要不要迟晚去了。

“孤知道,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上辈子的刺杀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些人不单是大周的人,还有外族人,更像是内外联合的一次对她的刺杀。

上辈子随着她掌权,三王担心以后无法限制她,也想着让皇帝没有可托付的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对她是下了死手。

不能成为自己人,那便只有成为敌人,这是他们的想法。

事实上,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这个做法是对的,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联合外族,杀了她身边那么多人。

春归,夏去,秋来,冬迎,她身边最亲密的四人,在玄阳寺死了两个。

所以这次,她留春归在长公主府处理事务,随时盯着京都的情况,夏去协助游走在京都跟玄阳寺之间。

冬迎是暗卫头子,肯定是要跟着她的,这没有办法。

虞九舟想以自己为诱饵,把后面的那条大鱼诱出来。

上次答应了带迟晚一起去,在确定计划后,虞九舟不太想带她去了,自己可以以身犯险,但她不能带上迟晚。

“迟晚,你这次还是留在京都吧,陛下需要你。”

以圣元帝的性格,巴不得两人趁热打铁,从玄阳寺回来,虞九舟就诊出来怀了皇孙呢。

迟晚听出来了虞九舟的意思,她定定盯着面前貌美的女人,这张脸简直长在了她的心坎上。

可是她很不喜欢虞九舟的一点,就是遇到什么事情就把她推开。

哪怕她们的关系没有更进一步,就算只是朋友,两人也该站在一起面对所有,好的坏的都得一起。

“殿下的意思是,我贪生怕死?”

“不是。”

迟晚越发像虞九舟了,说话的语气,平淡冷静,跟虞九舟生气的时候说话快一模一样了,只不过她的语气稍微要软那么一点点。

对着虞九舟的这张脸说话,她实在硬不起来。

迟晚跪坐在虞九舟的旁边,“殿下,我想去。”

虞九舟对着案桌坐着,她朝着虞九舟的左臂跪坐着,就那么看着她的侧脸。

感受到上旁边的炙热视线,虞九舟强忍着没有扭过头,“孤不想拖累别人。”

“我是别人吗?”

她们都快圆房了,她怎么就是别人了。

上次聊完,迟晚一直期待着虞九舟召自己侍寝来着 ,她对两个女人之间,特别是信息素交流这点儿,她更是一窍不通,打算在藏书阁里找相关的书籍学习的,可是根本没有。

她总不能跑到外面书店里面问老板,“嗨!你们店里有没有教伴侣行房的书啊?”

她怕老板把她当登徒子打出去。

迟晚的问题让虞九舟愣住了,她自然不是别人。

“迟晚,孤不是这个意思。”

迟晚生气了,“殿下说,想要跟我圆房,我答应了,不是因为你是长公主,我是驸马,这是驸马的应尽之责,我答应你,只因你是虞九舟,我是迟晚。”

“殿下似并没有把我当作自己人。”

以后她们的关系会如何,会走向何方,这件事迟晚不能保证,她只知道,在此时此刻,她是愿意跟虞九舟圆房的。

她其实有想过,虞九舟可能只是想要一个皇孙,并不是喜欢她。

可她又觉得,虞九舟也说了,虽然她想要一个孩子,但是如果对象不是她的话,便不想将就。

当时冲动答应虞九舟,迟晚是有些上头了,细想之后又觉得,她们究竟是为什么要圆房。

不可否认,她对虞九舟肯定是有好感的,但虞九舟呢?

不管对方是怎么想的,她都要表明自己的心意。

她答应圆房,不是因为长公主与驸马的伴侣关系,而是她不反感这件事,甚至有些好感虞九舟。

第70章

迟晚有点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书房, 虞九舟说:“侍寝,是驸马的应尽之责。”

上次是玩笑,这次是认真的。

虞九舟知道迟晚不想听到这个回答, 可是在她打算以身为诱饵的那一刻, 她就不想让迟晚跟着她一起去玄阳寺了。

如果迟晚的伤已经好了,她会同意两人一起前往玄阳寺祈福。

问题在于,迟晚的伤没好,此次玄阳寺祈福很凶险,重伤未愈的她, 要是再受到什么伤害, 哪怕再好的身体素质都不一定能好了。

在迟晚问出那句话时候,虞九舟就知道,无论她说什么,对方都铁了心地跟她一起去。

除非自己冷硬一些, 说些迟晚不喜欢听的话。

迟晚是那种,表面看着乖顺,实际上一身反骨, 顺毛听话,强迫她反而不会听。

而虞九舟知道, 什么样的话说出口, 能阻止迟晚跟她一起前往玄阳寺。

她预料得没错,在听到这句话不是在玩笑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变了。

变得冷淡了, 有些事情说了之后, 会让人产生期待感,一旦期待被打破,两人的关系会比说破之前还不如。

现在她们就是这样, 迟晚不明白,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两人的距离那么近,她的鼻尖至今还萦绕着对方诱人的气息。

不可否认,她被虞九舟的美□□惑了。

细细想来,那天两人在书房里说的话,虞九舟说的是,如果一定要一个孩子,那就会选择跟她生,并没有说喜欢她。

只能说,虞九舟不讨厌她,那不能证明是喜欢。

不过,迟晚扪心自问,自己对虞九舟是什么感情?

动心了吗?好像有点儿。

如果只有一点点的话,那虞九舟说得没有一点儿问题,侍寝是驸马的责任。

伺候长公主里面,本来就包含侍寝这一项。

无论她有没有做好准备,身为驸马,只要公主想,她就得侍寝,当然,公主不想的话,驸马就得老老实实地自己待着。

迟晚回到屋子里,坐在了躺椅上,闭眼摇晃着,脑海里混乱无比。

人家说爱情苦,可她还没有尝到爱情呢,光尝到苦了。

迟晚心里无奈,罢了,是她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按照原计划,等虞九舟上位她就该离开了。

虞九舟可能只是单纯想要一个孩子,对她来说,无法接受跟别人要孩子,只能接受跟她。

这怎么不算一种偏爱?

迟晚苦笑了一声,“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纳兰一诗,却是道出了此次事件的苦楚,她们曾经虽算不上爱情,但是至少是友情吧,结果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薄情薄幸,哼。”

迟晚轻哼一声,决定化悲愤为力量,赶紧把书给写完,这样也算了了她一桩事。

天工开物,本草纲目,百科全书。

前面两个如名字,记录原本的内容,后面的百科全书跟大家熟知的百科全书不一样。

迟晚看过百科全书,把能用上的内容写上了。

哲学,经济,军事,地理风貌,教育,法学,文学,医术,技术等。

迟晚会把自己记得的内容,且可以用在这个时代的东西,都写在里面。

哲学就写,孔子,老子,写别的她也不敢呀,在这个时代估计要被打成鬼怪一类了。

可是在里面添加一些个人理解是可以的,比如被曲解的孔孟之道,重新用符号分一下,重新解读。

重新解读圣人之言,肯定会引起很大的舆论,所以还需要备注资料,比如大周之前有许多书籍,其实可以找到相关解读的,备注哪本书是这样解读的,证明其中的权威性。

经济学说的是怎么发展经济,发展经济的同时,生产力能跟得上,不造成通货膨胀等。

军事就是治军理论,在见过皇城司,五军营之后,再结合她所知道的,历朝历代的情况,写下了关于军事方面的内容。

地理风貌就是画下大周地图,大周地图跟她印象中的地图一样,比例都是一样的,所以她可以直接画,参考了这个世界的风俗,各地情况也一样,省下了她好多勘察的功夫。

还有剩下的那些,教育之类的,她都会结合大周的实际情况来写。

迟晚的脑子里面记着许多书本的内容,可不能直接搬,需要结合大周现在的情况。

况且,过目不忘这件事,以前读过没有彻底记住的内容,有了几乎过目不忘的能力,没有复习一遍,记得的内容依然是之前记得的那些。

最后穿越前一两个月看的书籍内容,她是都知道的。

毕竟她上辈子的记忆力也不差,只要是近日看过的内容,大多都能记得个一段时间,只是时间久了,自然就会忘记了。

这就像小时候背课文,当时记得很清楚,一年两年过去了,自然就记不得了。

她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才觉醒的这项能力,上辈子看过的很多书籍,自然也不会像存档一样,全部存在了脑海里。

迟晚必须得加入自己的想法,至于结合大周的情况,那也是必需的。

能用的书籍才是好书籍,写出来了不能用可不行,到时候写得太过,被当成了妖书也不是不可能。

迟晚端坐在桌边,比起虞九舟用的低矮案桌,她更喜欢高的书桌,坐在椅子上,用她新做的铅笔写字。

她的毛笔字写得不错,可是铅笔写字更快,主要是可以毛躁地写,把内容给写下来,涂改方便,后面再用毛笔誊抄一遍就好了。

迟晚沉浸在写书里面,心情平静许多。

她算是想明白了,圆房……哦,侍寝这件事,要么她一开始就不答应,既然答应了,再拒绝就要把两人的关系弄僵了。

迟晚觉得还是顺其自然吧,暂时只能当作事情没有发生过,她还是要陪虞九舟去玄阳寺的。

她在这边平静下来,虞九舟那边却久久平静不下来。

两人相处的时间也挺长的了,平日里面迟晚从没有表现出现在的模样,一言不发的就离开了书房,看起来很不开心。

以前她是假装生气,今天她是真的生气了。

所以她让夏去过去看了一眼,哪知夏去过来道:“殿下,驸马在写书,一动不动的,用一支奇怪的笔写了许久。”

铅笔?她知道铅笔,迟晚献宝似的拿给她看过。

想到迟晚好看的笑脸,她手中的毛笔弄脏了宣纸都不知道。

夏去想要提醒,就听虞九舟道:“驸马用饭了吗?”

“还没有。”

“让厨房炖了汤给驸马送过去。”

听到她的吩咐,夏去一愣,“殿下不去?”

“孤为何要去。”

迟晚性格好,等她从玄阳寺回来,再稍微哄一下就好了。

也怪她,可能是距离祈福的日子越来越近,她晚上做梦,梦到了在玄阳寺发生的事情,本来就说不通的事情就越发的明朗起来,她更加确定了,玄阳寺刺杀不仅是大周内部做的,还有外族的参与。

这性质就不一样了,大周内部争斗,那是大周的事情,有外族参与,说明外族要不老实了。

虞九舟想到,圣元二十八年底,到圣元二十九年初,越国来犯,很难不让虞九舟联想到,玄阳寺刺杀跟越国有关。

东海倭寇横行,宁国部落在冬天快来临的时候,每年都会来犯,主要是抢夺周边村落,以及防御不严的县城,抢完东西就离开,绝不多留。

宁国越是这样,虞九舟就越觉得,宁国所图不小,他们攻占大周之心不死,必须防备着,加大防御力度。

南越也经常找碴,趁圣元帝病重,且不信任满朝文武,不愿意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把兵权交出去,南越看准了这点儿,派出了二十万军队来打。

南越那边只有十万军队,毕竟北宁才是大周的心腹大患,南越甚至不如倭寇给大周带来的威胁大,谁能想到南越会派二十万军队来打。

当时朝廷没做准备,南边要不是地形险峻,恐怕坚持不到朝廷的援军过去。

南越的人向来喜欢使用阴谋诡计,下毒蛊虫防不胜防,上辈子她带的那些禁军,大半没有战力,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果真的跟她想的一样的话,那此次玄阳寺祈福就太危险了。

可她这个长公主不到,就引不出幕后之人,这一次,她要在南越没有出兵之前,就粉碎他们的阴谋。

虞九舟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多危险,所以她绝不能让迟晚跟自己一起冒险。

而且,她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敢去,她就想到了怎么全身而退,再加上一个迟晚,她担心不小心伤到迟晚。

可迟晚不知道啊,现在估计正在生闷气呢。

哪知夏去说,迟晚就是在写书,这让虞九舟摸不准,她到底有没有生气。

生气了也好,生气了就不会跟她一起去玄阳寺了。

旁边站着的夏去正在跟春归蛐蛐,“殿下怎么了?跟驸马吵架了?”

“别胡说,小心被罚。”春归也很无奈,这次去玄阳寺,殿下不让她跟去,夏去也就是两边传话的,也不让跟着。

不让她们跟着,也不让驸马跟着,春归总觉得不对劲。

难不成殿下有什么谋划?不对呀,殿下有什么谋划,才该带上她们才对。

除非……玄阳寺祈福这件事很危险。

春归想明白了,殿下不带上驸马就算了,连她们都不带上,此次还不是一般的危险。

不是说驸马不重要,而是她们这些人,从小到大就跟着公主,从未跟公主分开过,再加上最近局势紧张,长公主殿下做出这个决定,她并不是很意外。

外面刺杀驸马多次,本质上,他们是找不到机会刺杀殿下,去玄阳寺祈福就是很好的机会,山上寺庙,不是在京都,到处都有金吾卫巡逻。

而且殿下只带两千禁军,难道是请君入瓮?

若是如此,玄阳寺祈福一定很危险,那可能将是刺杀的唯一一次机会。

刺杀驸马又是训练有素的刺客,又是动用军队,那刺杀长公主殿下呢?

驸马运送军饷的时候,遭遇的刺杀程度,绝对能击垮两千禁军了,所以春归感觉出来,殿下是想以身犯险。

不行,她绝不能让殿下陷入险地。

可殿下的性子,决定了的事情,谁都无法更改,陛下以势压人,逼迫殿下跟驸马成亲,殿下不能拒绝,却把驸马扔在了一处清冷院子里,公主府那么大,两人也算是各过各的日子。

只是驸马不同意罢了,以前的驸马会做各种事情,有讨好有被拒绝的恼羞成怒,与现在的驸马完全不一样。

虽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但驸马是变好了的。

就是说,殿下不让驸马去玄阳寺祈福,也是为了保护驸马。

春归垂下眼眸,给旁边的夏去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怎么了?”夏去疑惑地看着她,她的脑袋想不了那么多,毕竟她是武力值担当。

春归低声说了一句,“你去跟驸马说,玄阳寺祈福有危险,危及殿下性命。”

“什么?”

“不必多言,快去找驸马。”

“好。”

都在一个院子里,夏去很快就看到了迟晚。

迟晚已经放下了笔,桌上的饭菜看起来没怎么动。

夏去挑眉,以驸马的胃口,不该还剩下这么多,殿下跟驸马肯定闹别扭了。

她马上明白了,春归为什么要她跟驸马说,殿下有危险了,殿下有危险是假,而驸马跟殿下吵架了,总得有一个人先低头。

她家殿下那个性子,低头是不可能低头的,这辈子都不会低头的。

所以春归让她找驸马,是为了让驸马去哄哄殿下。

夏去觉得自己真相了,立马做出了夸张的表情,“驸马,你可知殿下此次玄阳寺祈福有危险。”

“?我知道。”

迟晚知道虞九舟会在玄阳寺里面遭到刺杀,还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因此,她才想大家一起去玄阳寺的。

省得她在京都担惊受怕,担心虞九舟在玄阳寺出现什么问题。

她想得很好,带足公主规格能带的兵士,再加上皇城司的司卫,把玄阳寺围个水泄不通,除非对面能有个五六万军队,否则别想碰到她们一根汗毛。

早知道有危险,未雨绸缪就好了,为何还是只带两千禁军,最重要的是,答应得好好的,又不让她去玄阳寺了。

到底是为什么?

安坐在书房写书的时候,迟晚的心都静了下来,她想明白了,虞九舟想要瓮中捉鳖,还把自己当作了诱饵。

小说里面对这件事写得不多,她也太多次都依赖小说里面的内容了,实际上这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只有把自己彻底代入这个世界,才能弄明白原因。

小说中关于虞九舟在玄阳寺遇刺这里描写的不多,毕竟是以宝安王视角写的小说,不是以虞九舟的视角写的。

关于虞九舟的番外,她多少回忆了一点儿玄阳寺刺杀发生的事情,就知道死了对她很重要的人。

再逃回京都的路上,她也吃了很多苦。

具体发生了什么,迟晚是无从知晓的。

为什么小说视角不是从虞九舟这里写的,她也好知道更多的信息。

尽管迟晚明白了过来,可她依然有点儿气愤,虞九舟这个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憋在心里,自己解决的性子,真的很让人无奈。

就算两人不圆房,什么都不做,只单单的是朋友,有些话也该直说吧。

迟晚决定,在去往玄阳寺之前,她都不会理会虞九舟的。

哼,虞九舟不让她去,虞九舟说的也不算。

她不动声色地把桌子上的纸整理收拾起来,见她毫不在意的模样,夏去急了,“驸马,你都不担心殿下吗?”

迟晚白了她一眼,“我现在进宫。”

“进宫做什么?”夏去不明白,不是应该去哄殿下嘛。

“笨。”

迟晚往永宁院外面走去,不再理夏去。

夏去一脸无奈地回到春归身边,“春归。”

她喊了一声,见她这个样子,春归就知道事情没办好,“没事。”

春归安慰了一声问,“驸马呢?”

“驸马进宫了。”

“进宫?”

夏去耸肩,“我也不知道,我按照你说的说了,然后驸马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就问了她一句,难道不担心殿下嘛,驸马就说要进宫。”

话倒是没有什么问题,驸马居然进宫去了。

难道……春归想到了什么,难道殿下不让驸马去,驸马去找皇帝请职位了。

对啊,陛下都下旨了,殿下总不能还拒绝吧,还是驸马反应快。

……

迟晚来到皇宫,很快就见到了皇帝,圣元帝很高兴,指着一些锦盒道:“今朝来了,朕刚好要让人传你。”

“你看看,这是成娇派人找来的药材,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迟晚眼睛一亮,她说的那些药材可不是胡乱说的,很多药材都是在西域各国,大周很难找到,却能派上用场的东西。

果然,皇帝派的人就是不一样,什么药材都能找到,全部是年份久的珍贵药材。

“好啊,可惜没有红景天。”

药材里面有天山雪莲,藏红花,阿魏,还有贝母等,东西是不少的。

像天山雪莲,能清热解毒,止咳化痰等,还有风湿关节都可以,同样是妇科良药。

药材都是好药材啊,可她还想要红景天,能增强免疫力,抗疲劳等效果,像圣元帝经常四肢无力,气短,心神不安,都可以用红景天治疗。

不仅是对皇帝的病有效,虞九舟也需要。

迟晚心里有几个药方,到时候能做出来几种不错的药丸出来。

最适合圣元帝的药物还是犀角丸,公主府的库房里面有不少角,但她不想公布药丸里面的成分,以防有人恶意猎杀。

而且库房里面已经有的角,只要不是批量生产售卖,制作的药丸只是自己用,一辈子都用不完。

迟晚看着药材兴奋的模样,也影响到了圣元帝,“你说的药,朕会让人继续找,你先看看有没有用。”

“有是有,但是陛下得给臣时间。”

“无妨,但要尽快。”

“是。”

迟晚放下那些药材,然后看向圣元帝。

圣元帝也知道,她突然过来肯定有事要说,于是挥手让无关人等出去,“说吧,找朕有什么事。”

“陛下,臣也要去玄阳寺祈福。”

没错,迟晚来找皇帝就是为了绕过虞九舟前往玄阳寺的,不是不叫她去嘛,她就去。

找皇帝要一道圣旨,她就不信虞九舟会不让她去。

现在的她可不是之前那个小人物了,虽是驸马,但并没有什么话语权,现在不一样了,她高官,能随时面见皇帝,一点儿小事,皇帝也不会拒绝她。

只是圣元帝有点儿不解,“此事你跟舟儿说就行,朕可不会拦你们这对伴侣。”

好不容易有和好的苗头,眼看就能抱皇孙了,他怎么会阻拦。

迟晚忙道:“殿下不让臣去。”

“不让?”

“是,殿下不愿意带臣去,臣本来想着,殿下对臣的态度有所软化,正好陪着殿下去玄阳寺祈福……”

说着,她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臣想着跟殿下培养培养感情,哪知殿下不让。”

圣元帝犹豫,“若朕下旨让你去了,舟儿怕是会生气。”

“臣知道,陛下放心,臣绝不会惹殿下生气的。”

见迟晚这么有信心,圣元帝点头,“祈福得要几天呢,有你陪着也好。”

拿到了圣旨,迟晚的心情好了许多。

不过,正如皇帝说的那样,用圣旨逼迫,虞九舟肯定是要生气的。

迟晚眉头上扬,要的就是虞九舟生气。

她回到永宁院时,已经到了申时末,看到她回来,春归立即迎了上来,“驸马,殿下有请。”

看起来虞九舟知道她到皇宫找皇帝了,怕是已经猜到了她去皇宫的原因。

迟晚看到虞九舟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在生气,身上散发着冷意,都开春了,又让人体验了一把冬天的感觉。

“殿下。”

她叫了一声,虞九舟的视线才从棋盘上移过来,“你去找陛下了?”

虞九舟开门见山,直接询问。

迟晚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是,殿下不让臣去,臣自然要自己想办法去。”

“你。”虞九舟冷冷地看着她,正要发怒。

哪知迟晚硬气的表情一变,故作委屈模样,“殿下说好的带我去,现又不带我,我还不能自己想办法去吗?”

虞九舟知道她吃哪套,她自然也知道虞九舟吃哪套。

正如她所料,她娇气的声音一出来,虞九舟身上的冷气一滞,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