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峰时期的首辅,完全能行使相权的,全国事务都由首辅管理,根本不用问皇帝。
也就是圣元一朝,皇帝与高正这个首辅之间,关系不错,没有到那种剑拔弩张,君臣夺权的地步。
圣元帝心中生气,可想到昨日已经达成了共识,他便不说话了。
高正又道:“内阁决议,以清远县,燕北二地为试点,彻查兼并民田案的同时,实施新法。”
内阁决议?都不通过陛下了?
众臣简直被吓破了胆子,什么时候敢有人这么跟陛下说话了,朝堂上的老人想起了圣元帝刚登基时的首辅,那位就是这样,有什么决策直接实施,从不问陛下同意与否。
陛下虽未亲政,可那是陛下啊,现在的陛下,则是登基了二十八年的陛下。
圣元帝也不知是真生气,还是假装生气,“你们内阁都决定好了,还问朕?”
“臣惶恐。”
“惶恐?朕看你早有打算。”
皇帝跟首辅你一句我一句,别人根本插不上嘴。
迟晚则乖巧得很,眼睛盯着虞九舟,她觉得虞九舟这一身华服真好看,雍容华贵,风华绝代,只是往那一站,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可不知道,虞九舟耳根红红的,可不是热的,是被她盯出来的。
朝堂之上,这人总这么盯着她可还行。
还好,眼看皇帝跟首辅要说出真火了,虞九舟立马上前,“陛下,臣自请由臣担任建兵民天案的主官。”
圣元帝冷眼看着她,“你也要碰新法?”
“不,臣只查案。”
这样的回答让圣元帝好受许多,他一开始也是这么打算的。
还是朕的女儿贴心,知道他要什么。
实际上由于迟晚跟虞九舟忽悠的原因,圣元帝跟高正心里,对对方都有怨气,说着说着,就要吵起来了。
高正今天就刚了一下,结果差点儿忘记在演戏。
听到虞九舟给出了台阶,也泼了冷水让自己清醒过来,他忙道:“臣请颖王做副官。”
“那便如此定了。”皇帝阴沉着脸,“圣元一朝,已经十多年未巡盐道,此事由谁去?”
他的目光看向迟晚,可迟晚低着头,硬是不看他。
还是虞九舟出来解围,“陛下,历代巡盐都是皇嗣前往,臣已有要事在身,便从三王里面选吧,颖王要做臣的副官,选宝安王巡盐道如何?”
中山王无语:说好的三王之间选呢,这是无视他了?
看来是他刺杀迟晚的事情,已经被知道了。
圣元帝看了看宝安王,特别是他来回武城京都,脸上尽显沧桑,皇帝思索了片刻,还是同意了虞九舟的举荐。
三王中,就宝安王没什么实力,或许也该扶持起来,让另外两王收收心,不愧是他的女儿,眼力就是毒辣,可惜了,舟儿不是乾元,否则这江山后继有人了。
可事情远没有结束,听闻新法只在两地进行,许多官员熄火了,可利益相关的官员,在朝堂上不停的弹劾。
高正以及其门下官员的实力亦不可小觑,双方吵的有来有往的,最终高正以首辅的权力,一言定下。
全程圣元帝都没有说话,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下了朝后,虞九舟跟迟晚,被他召见去御书房。
路上,虞九舟依然坐步辇,迟晚还是在下面跟着。
朝堂之上,她们的谋算全部达成,这些事情一旦开始,后面就算是皇帝也别想停止。
此刻虞九舟有一种改变历史的舒爽感,而迟晚也有一种,进度条在提升的快乐。
几件大事的成功开始,让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让她看到了提前退休的可能。
忽然,头顶传来了一道声音,“驸马可知,孤现在想什么?”
“什么?”迟晚抬头,正好看到虞九舟完美的侧颜,这么美的女人,盯着就不想移开眼。
下一秒,虞九舟平淡道:“驸马可愿为孤奏上一曲。”
奏乐?迟晚确实会乐器,什么吉他,架子鼓,她大学那会儿都学过,最熟练的肯定是从小学的乐器了,古琴,唢呐,殿下总不会想听她吹唢呐吧?
她正好笑地想着,哪知虞九舟说了令她意想不到的三个字,“凤求凰。”
第56章
圣元帝不是个好相处的, 此人敏感多疑,总觉得别人在欺骗自己。
早朝上虽一切都按照计划进展着,圣元帝也同意了。
但是毕竟圣元帝是被架在那里, 不得不同意的, 银子诱惑是其一,高正“逼迫”是其二。
只是第一个,他的心里肯定顺畅了,可是还有第二个。
迟晚跟虞九舟来到御书房时,就听到圣元帝在发脾气, 两人对视了一眼, 一同走了进去。
还不等两人行礼,圣元帝就开口打断了两人,“好了,你们说说, 高正究竟想做什么?”
迟晚沉默,来的时候虞九舟就跟她说了,非必要不开口。
回答圣元帝的人自然变成了虞九舟, “陛下,高正是在给他高家留后路呢。”
“呵!”早猜到是这样, 圣元帝对高正的怨气也没有那么大了。
他这个皇帝都在给自己留后路, 能看出来,高正一旦从首辅的位置上下去,高家就要倒了。
施行新法, 是险中求胜, 为高家求一线生机。
圣元帝想的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官员,他们一直在反对这件事, 他当然知道他们反对的原因。
新法夺的就是官绅的利益,相比来说,提出新法的高正,倒更显得大公无私了。
罢了,随高正去做吧,反正他只收银子,不管事。
圣元帝叫两人来,是有另一件事要说的,“武城雪灾,银子,物资都送过去了,宝安王回来禀告说,武城的雪还没化,救灾艰难,路边都有冻死骨。”
“他说等雪化了,才有可能救灾,现下物资发不出去,雪化不了,武城每天都在死人。”
他是不喜燕北,可燕北百姓也是他的子民,要真是见死不救,还不知史书会如何写他呢。
虞九舟拱手,“陛下,臣得到一法,盐能化雪。”
先化雪才能救灾,这是发生雪灾的共识。
圣元帝无语,他这个皇帝都知道盐贵,化一城之雪,那得用多少盐,粗盐五十文一斤,细盐高达百文,像王公贵族用的精盐价格更高。
就算只用粗盐,一两银子只能买20斤盐。
“一城之地,需要多少盐。”
圣元帝没想到,虞九舟真的算了,“以粗盐为例,得用几千万斤盐,但武城不是每个地方都需要的,只需要用盐把灾情严重地方的雪化了,弄出一条救灾的路就好。”
“臣有一个婢女叫秋来,她去东海为臣之外祖诊治,以防母后担心外祖身体,回来时跟商队正好路过武城,因担忧武城会发生瘟疫就留在了那里,她给臣传回消息,绘制了武城的受灾情况,因此百万斤粗盐,就可以给一些严重的地方,开出一条道路来。”
到时候,不管是救灾的官兵进去,还是里面的百姓出来,至少有一条生路。
百万粗盐需要几万两银子,给武城拨* 的救灾银只有十万,要是再加一些传统的高温化雪办法,十万两银子,全都用在清路上面了。
圣元帝怎么会同意,他宁愿多死人,也不愿意多花银子。
虞九舟太了解皇帝了,所以她立即道:“臣封地的盐场,发现了一种高效制盐法,这些盐,臣可以半价卖给武城。”
听闻有高效制盐法,圣元帝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那得是多少银子啊。
可是他又拉不下脸找女儿要制盐法,他就用一副近乎期待的模样看着虞九舟,希望她能主动把盐法献给自己。
这时,迟晚突然出声道:“陛下,臣有本奏,臣再怎么样,也是驸马,长公主罚臣跪棋盘,还请陛下为臣做主。”
不是,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圣元帝无语,还是把目光移向了她,语气气愤,“你去逛青楼,身边还有小娘子作陪,长公主便是罚你又如何。”
迟晚依旧头铁,“陛下,臣可以受罚,但殿下这是侮辱。”
她一副不屈的模样,惹的虞九舟眼中的笑意差点儿掩盖不住。
圣元帝被她气死,但凡她平日里对舟儿用心,他现在就抱上皇孙了。
这会儿计较被罚的事情,有什么用。
圣元帝想要得到虞九舟封地盐场的制盐法,结果被迟晚打断了,心里感觉自己失去了很多银子。
这个时候再提起,就显得他惦记女儿的东西了,他可不得生气嘛。
“迟晚,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朕不追究你逛青楼,你也不要抓着跪棋盘这件事不放。”
圣元帝的目光放在棋盘上,上面摆着残局,要是跪在上面一定很疼吧。
然后,圣元帝又看向虞九舟,“这件事你与内阁达成一致就好,银子从给武城的救灾银里面出。”
就是不知道,武城的救灾银还在不在了。
到现在,武城没有用掉多少银子,施粥没什么人来领,物资送不进去,可见道路根本没有清出来。
救灾官员,也根本没有想过清出道路。
燕北官员跟圣元帝想的一样,道路通出来,救灾物资不发也得发,可要是灾民出不来,那银子就不用花了。
虞九舟还记得,上辈子武城的救灾银十万两,燕北府自己拿了十万两,当地的官绅捐了二十万两,一共四十万两银子,最后用在救灾上的只有两万两,剩下的三十八万两都被颖王贪了。
后面武城暴发瘟疫,一城十万人,最后十不存一。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圣元帝才重视,现下死的人还不多,也没有出现什么恶性事件,自然没有那么多问题。
迟晚想着,事情说完了,该放她们走了吧?
哪知圣元帝打量了两人一眼道:“马上就要春日宴,本该皇后举办,只是你们母后身体不好,不愿吵闹,春日宴这件事,便交给舟儿你吧。”
往年春日宴,皇帝后妃,皇嗣王公大臣等都会参加,一般会在宫中举办。
春日宴上诗词歌赋,射歌舞表演,以及未婚的勋贵世家子弟相看。
邀请人员嘛,文人雅士,达官贵人,京都各家以收到春日宴的请帖为荣。
近日皇后总推脱身体不适,皇帝就想把春日宴交给虞九舟来办。
到时候,参加的人会吟诗作对,骑马蹴鞠,以及才艺表演分出胜负。
诗词最佳者评诗魁,骑马蹴鞠胜者,评骠骑蹴鞠将,才艺表演胜出的坤泽,评锦花翘楚。
再由皇帝皇后赏赐,诗词一道赏官的少,约莫会赏一些皇帝亲笔墨宝,但骠骑蹴鞠可以封个校尉,入虎贲军。
锦花翘楚有的会当场赐婚,有的会成为京都世家追捧求娶的对象。
当年徐皇后是在蹴鞠场上赢了那些乾元郎君,被封为储君妃,自那以后,徐皇后就再也没有骑马蹴鞠过。
虞九舟想到母后近日的状态,心里也很担心,她没记错的话,母后因陛下宠爱贵妃,劝诫陛下身为帝王,不该独宠一人。
可年纪大的皇帝,只觉得皇后是想限制自己,在后宫对自己指指点点的,因此在正阳宫内发火,两人吵了一架。
虞九舟知道娘亲,自从被赐婚成太子妃后,就被家中教育,怎样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后。
年少伴侣,徐皇后肯定是爱的,只是一直在克制自己,她以为那样是为了皇帝好,却也让两人之间没有了感情。
前些日子的争吵,皇帝的那些言论彻底伤了徐皇后的心。
要是迟晚来说,这就是被伤透了之后的摆烂,还爱,但不想爱了,就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虞九舟自然心疼自己的母后,所以没有拒绝春日宴的事,“臣遵旨。”
她知道,要是她也拒绝,春日宴的举办人就会变成贵妃,到时皇后的脸往哪放,不如她这个长公主举办,春日宴当日皇帝携贵妃去,可举办宴会的人,永远不会变成贵妃。
皇后不办,长公主办,贵妃?就不要惦记不属于自己的权力了。
只不过,虞九舟对圣元帝的不满又多了一层,真是丝毫情分不顾。
也是,这位陛下,什么时候讲过情谊。
圣元帝听到她答应,有些失望,看来贵妃那里,这几日就不用去了,省得贵妃总是缠着他,让他把春日宴的事交给她。
春日宴这样的大型宴会,皇后不办,长公主办,长公主不办,有礼部办,礼部那边好说,不先问过长公主,就让一个贵妃去做这件事,定然会有官员弹劾。
皇帝是宠爱贵妃,却没有为了贵妃辱了自己名声的意思。
圣元帝心里遗憾,面上不显,“驸马也陪舟儿逛逛,你二人要尽早给朕添个皇孙才行。”
又催,又催。
迟晚无语,皇孙是她自己能生出来的吗?
虽然她也很好奇,两个女人是怎么生出来孩子的,可她怕提出来,虞九舟会打死她。
不过,她想不通,虞九舟让她弹凤求凰是什么意思。
凤求凰她会谈,也知道这首曲子意思,意味着求偶,这是写爱情故事的。
虞九舟让她给她谈凤求凰,是要她给她告白?
怎么感觉不是呢,因为她感觉虞九舟的眸中并没有爱意,这就很奇怪了。
出宫的路上,迟晚没忍住抬头问,“殿下为何让我谈凤求凰?”
她现在我啊我的,都没有了自称臣的自觉。
虞九舟低眸,正好看到迟晚的唇,眸光微闪,心里莫名一软,“你不愿?”
不愿就算了,皇帝催皇孙催得太着急,她便想着,跟迟晚培养一下感情,至少两人都不排斥,共同孕育一个孩子。
虞九舟想过,如果非要生一个孩子的话,她会跟谁生,想了一圈,她都打心里厌恶,可她迟迟都没有去想迟晚,到最后她想明白了原因。
因为她属意的人就是迟晚,如果是跟迟晚一起孕育孩子,她好像并不排斥。
而且迟晚那么聪明能干,是她看重的未来阁臣,还能一个人击杀二十多个刺客,可谓是文武双全。
能成为阁臣的人,都是一些老头子老婆婆了,据暗卫调查,内力能到达深厚的人,怎么也得三四十岁。
迟晚能在二十岁不到的年龄,有成为阁臣的潜质,又能在这个年龄,达到人家三四十岁才能达到的成就,无论怎么看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虞九舟心想:她从小到大都聪慧无比,可能是慧极必伤,她的身体就有些弱,要是她跟迟晚的孩子的话,岂不是又聪慧,身体又好?
随后她就被自己的想法无语笑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开始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正是虞九舟认为自己不排斥跟迟晚生个孩子,才会试探迟晚,愿不愿意为她弹奏一首凤求凰。
很多时候,伴侣俩相敬如宾也能过下去。
不管是她身边的,还是闻言的,哪有什么两情相悦,相看时看家世,成婚后看能不能合得来,合不来就各过各的日子,合得来就相敬如宾。
家世相当,双方又不是强烈反对,亲事就定下了,乾元主外,坤泽掌管中馈。
可她不是寻常坤泽,长公主府的中馈,都交给了女官去管,而她是要议政,掌管天下事情的长公主。
两人注定不能像寻常伴侣那样,说白了,她是想要一个皇孙,总归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同样选择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人。
如果生皇孙的对象不是迟晚,虞九舟倒是觉得,这个皇孙不生也罢。
当然了,要是迟晚不能接受,此事便作罢。
弹奏一首凤求凰,她暗示的已经很明显了,只要迟晚有意,就会弹奏这首曲子。
迟晚对虞九舟的暗示只有一个理解:长公主想要表演和好了,皇帝着急要皇孙,她们要是再僵持下去,定然会惹的皇帝不悦,那她们需要一个契机,两个人和好,最起码要能到一起生皇孙那样的程度,先稳住皇帝再说,反正皇帝明年就死了,她们也不用装太久。
想明白了这点儿,迟晚决定制造一个惊喜,然后在众人面前为虞九舟谈一手凤求凰,然后两人就能表演恩爱了。
她真是太聪明了,一般人都没办法理解虞九舟的意思。
这个事情,直接说不就好了,偏说得这么含蓄。
回到长公主府后,迟晚就跑去了藏书阁,惹的虞九舟一愣。
这人是在逃避自己?
看来迟晚这是拒绝了她,也罢,她没有逼迫人的习惯。
来到藏书阁的迟晚,自然不是去看书的,她是去找琴谱的。
终于让她找到了大周琴谱合集,当然,名字是她自己起的,书皮上根本没有名字,里面又收录了许多琴谱,她就取名大周琴谱合集。
凤求凰这样出名的曲子,里面自然有收录。
迟晚把琴谱放在怀里,然后就来到了永宁院。
只是虞九舟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脸色沉沉的,身上散发着冷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失恋了呢。
于是,她只在门口露出了一个脑袋,“殿下,晚上吃什么?”
她有事求虞九舟,可不得态度好点儿,先问“您吃了吗?”,再慢慢地往话题上引,她再装作不经意地提出来,一切都那么的自然。
虞九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知。”
厨房烧什么,她怎么知道,无非是她喜欢吃的那些。
迟晚尴尬一笑,“那我可以留在永宁院用饭吗?”
“长公主府饿着你了?”
迟晚逃一样的行为,彻底惹怒了虞九舟,她不怀疑自己的魅力,镜子很清楚,她美而自知。
以她的地位,外貌,内在,迟晚就算拒绝她,也不该逃似的跑走吧?
这显得她很吓人似的,不就是暗示了一下她追自己嘛,就开始避开她了。
迟晚能听出来虞九舟话里的火气,她最近不就蹭饭勤快了点儿,干嘛这么生气。
“殿下,我惹你了?”既然想不通,那就问出来好了。
她这跑去找琴谱准备练习,不就是为配合演戏嘛,凶巴巴的干什么。
虞九舟心中一梗,她都不开心了,迟晚还不知道为什么,依然用这双单纯温情湿漉漉的眼神盯着她,好似她很凶一样。
她凶了吗?只是语气没有起伏,可能是有那么一点点凶吧。
虞九舟看着她无辜的模样,别过脸去,“你要留下就留下。”
平时也没见你蹭饭前,这么客气。
迟晚一听,就知道长公主殿下又傲娇了,她仔细想了想。
出宫前,两人的相处好像都还挺好,回府后两人也没说什么,她就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她正要问怎么了,这时春归走了进来,“殿下,驸马,晚膳已经好了,是否传膳。”
虞九舟不饿,她的胃口本来就小,皇宫用过膳到现在也没有多久,哪里会饿。
她却注意到,一旁的迟晚眼睛亮亮的,一副需要投喂的模样。
“传膳。”
虞九舟的语气冷冷的,春归觉得两人之间不对劲,立马退了出去,刚好撞到了夏去。
夏去把她拉到了一边,“春归,你有没有发现不对劲。”
“发现了。”
“那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春归摇头,这件事她还真不知道,感觉自己错过了很多事情。
显然,夏去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里面还添加着一些她的个人猜测,谁让她习武的耳力好呢。
“殿下让驸马给她弹琴,驸马没给她弹,所以殿下生气了。”
春归:“?”殿下才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为了一首曲子生气,公主府里又不是没有乐人,能入公主府的都是大家,非一般乐人能比,殿下何至于为了听不到驸马的琴声生气。
难道是上次驸马去听清浅小娘子琴声的原因?不对啊,殿下可不是这样的人。
春归疑惑问道:“你把殿下原话说给我听。”
“殿下问驸马可愿为她弹奏一曲凤求凰。”
春归心里一咯噔,马上想明白了,殿下这是在暗示……不,是明示驸马表白。
看样子驸马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给殿下一个答复,所以殿下生气。
最令春归意外的是,殿下居然还愿意跟驸马一起吃饭。
以殿下的性格,还能理驸马,恐怕都是看在公事的份上了。
春归看向自觉坐到餐桌边上的迟晚,头上出现了几根黑线。
晚膳上桌后,驸马跟没事人一样吃吃喝喝的,看得春归无语,这人没看见殿下一口都吃不下?
春归想着,要不自己提醒一下驸马?
可是感情这种事情,外人提醒怕是不好,驸马会琴,肯定知道凤求凰的意义,她什么都不说,就是在装不知道。
一个假装酣睡的人,她非要叫醒解释,要是驸马还是不做,殿下的脸往哪放。
春归上前一步,刻意提醒,“桌上的菜不合殿下胃口吗?殿下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在做。”
虞九舟摇头,“孤不饿。”
迟晚总觉得春归在暗示自己,她却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在暗示什么,只是虞九舟为什么没胃口。
“殿下胃口不佳?臣给你诊一下。”
虞九舟:“……”医术是万能的?
心里这么想,她手已经伸出来了。
迟晚在开口时就放下了筷子,手也习惯地搭在了虞九舟的腕上,经过上次的内力调理,虞九舟的身体强健了不少。
再调理个三五次吧,体虚就差不多消失了。
“殿下身体无碍,可能是劳神的原因,新法的事情也算有一个好的开始,殿下晚上不必多思多想,安心睡觉就好。”
说罢,迟晚又想到了什么,“殿下实在是睡不着,或者是睡不安稳,我给殿下开张药方,晚上喝上一碗,加上甘草不苦。”
她还贴心地想到中药太苦,改善一下药的味道。
春归心中白眼:都拒绝了殿下的明示,还这么温柔做甚,不喜欢就别撩。
迟晚总觉得有一道目光时不时地瞪自己,她抬头看过去,刚好捕捉到春归的白眼。
怎么了?
虞九舟收回了手,也感觉到了春归怼迟晚不爽,春归聪慧,定然猜到了她怎么突然冷冷的。
想到自己想跟迟晚生皇孙的心思可能被察觉,她心中羞涩,这种事情确实不太好说出来。
“春归,孤想吃你做的醪糟。”
春归疑惑,但还是行礼道:“是,殿下。”
春归走了出去后,迟晚突然凑近小声问,“殿下,春归是不是哪里看我不舒服?”
你拒绝了她的主子,她当然不舒服。
虞九舟心想,嘴上什么都没有透露,“没有。”
迟晚将信将疑地点头,然后拿出怀里的琴谱递到虞九舟的面前,“殿下,你看你要听的是不是这首曲子。”
她把凤求凰指给虞九舟看,以免版本不一样。
虞九舟这才恍然,原来她是去藏书阁找琴谱去了,并不是在拒绝她。
此时此刻,迟晚靠得这么近,又想到对方没有拒绝自己,虞九舟的脸开始发烫起来。
“是。”虞九舟小声道。
迟晚笑着点头,“那就好,那殿下可要等我多练练,练熟悉了再给殿下弹。”
虞九舟怔了许久,心脏酥软发热,攥紧了拳头,克制住自己的嘴角,“好。”
第57章
正月初七, 伺候长公主,练琴。
正月初八,伺候长公主, 练琴。
正月初九, 伺候长公主,练琴。
正月初十日,正式开启兼并民田案。
……
一月,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这个过程中必然有人会着急, 选择不择手段。
而正式开始查案后, 虞九舟就陷入了忙碌当中,早早地出门,很晚了才回来。
前些天,迟晚每天都在永宁院陪着虞九舟, 伺候长公主殿下,她是认真的。
等虞九舟开始忙碌后,她就回到院子里练琴。
经过多日努力, 迟晚已经找回了手感,能弹得很顺畅了, 就是还差些什么。
以迟晚多年听歌的经验, 那就是技巧有了,感情太苍白,她需要有感情地弹奏这首曲子。
对喜欢的人表白, 所以弹奏这首曲子, 古人还真是浪漫。
迟晚便想,她得把虞九舟当成自己喜欢的人,然后用心地弹奏这首曲子才行。
她坐在琴前, 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喜欢虞九舟,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恨不得马上表白,确定关系。
下一秒,幽幽琴声从她的手上弹奏出来,这一遍感觉真的进步了很多。
迟晚感受到了心脏的酥软,她弹奏出来的每一个音符,都是虞九舟的模样,或许是弹奏时,她满脑子想着的就是虞九舟。
见面时的悸动,哪怕只听到名字的心颤,偶然对视时,那瞬间的目光交汇,似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粒小石子,让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那一瞬间的对视,她觉得自己有羞怯,更多的还是期待与欢喜。
迟晚闭上眼睛想象着,一曲结束,她很久没有睁开眼睛。
虞九舟……虞九舟,她现在想的,念的都是虞九舟,有一种着魔的感觉。
她睁开眼睛,入眼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虞九舟,她还以为自己是入戏太深,看花了眼睛。
迟晚强制镇定下来,起身站到虞九舟的面前,手在衣角上卷了卷,难掩自己内心的紧张,随后她快速伸出手捏了一下虞九舟的脸。
触感冰冰凉凉的,但那是有触感的,真人?
她赶紧把手缩回去,干笑一声,“是真的啊。”
虞九舟也没有想到,她会上来就捏自己的脸,动作快的,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想到刚刚真实的触碰,还有凤求凰这首充满感情的曲子,“何缘交颈为鸳鸯”,她的心里莫名有种控制不住的欢喜。
在听到迟晚伸手捏自己,是把自己当成了假的人,虞九舟忍不住抬头打了一下她的脑门,“孤可是真的?”
“是真的。”迟晚揉了揉脑袋。
虞九舟掩饰着内心的情绪,面上不动声色,“在练琴?”
“是啊。”
其实迟晚有点儿不太敢看虞九舟,她再次觉得自己是入戏太深,看到面前这张脸,离自己这么近,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念头:这张唇应该很甜。
随后她摇了摇头,清醒过来,怪不得很多演员拍完戏后不见面,入戏太深,是容易假戏真做的。
迟晚尴尬地笑笑,“殿下怎么回来了?”
还专门跑到了她的小院里,她没记错的话,这是虞九舟第一次来吧。
“案件还在彻查,但有颖王在,他巴不得拉中山王下马,孤在那,影响他做事。”
虞九舟对外立场是中立的,颖王想要针对中山王,还担心她不满呢,定下了查案的方案后,她就准备把案子交到颖王的手上。
颖王肯定会把中山王,往死里锤的。
迟晚点头,皇城司司卫,留下了几百人协助办案,剩下的人都拉到郊外山上训练了,山上有一处道观,皇城司的一万多人都住在上面,训练嘛,吃得饱冻不着就行了,不需要太好的环境。
三个月后不知道皇城司还能剩下多少人,但剩下的人必定脱胎换骨。
兼并民田案,皇城司训练,巡盐,举办春日宴,武城赈灾,还有新法在燕北以及清远县的施行,这些事情在同步进行。
算起来,操控这些事情的人,都是虞九舟。
这些事情能成功的话,虞九舟的手里将掌握极大的权力,明暗都有,这辈子步步都快人一步,一切尽在掌握中。
迟晚对剧情的发展很满意,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进度条拉满的画面。
“殿下今日还出去吗?”
虞九舟摇摇头,她回到府里,没有见到迟晚,就随口问了一句,听下人说,她在院子里面练琴,不自觉地就走了过来。
这个小院子她还是第一次来,以往她最讨厌这里,只要想到府邸中的小院就很厌恶,她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主动踏足这里。
只是这里比她想的要小得多,里面很是简陋。
半晌,虞九舟才开口,“你可以搬到永宁院。”
永宁院很大,说是院子,更像是宫殿,里面给迟晚放衣服的房屋,比她现在住的地方要大得多。
而且不用每天两边来回,虞九舟走过来用了快一刻钟的时间了。
迟晚一愣,她觉得自己住的地方挺好啊,“这是为何。”
这个小院看似不大,可放眼整个京都,是平时六品,七品官都住不上的房子。
京都的房子很贵,不是土著,或者本身家里有钱,能在京都购置院子,很多官员住的都是朝廷分下来的房子,算是官员宿舍,寒门出身的官员都住在那里,大家用一个院子,里面可能就一个房间,一个客厅,能接来妻子都不错了,父母接来根本没地方住。
迟晚去过黄悦澄的家里,小院子还没这么大,里面就三间房屋,父母一间,她与妻子一间,还有女儿一间。
一家三代住在不如她住的小院子里,很幸福。
她当时就想着,等离开了京都,也购置一处这样的院子,小而温馨。
对于她的问题,虞九舟没有回答,更没有理她,转身往院子外面走去。
这种话,她才不会说第二遍。
迟晚一愣,这次反应得飞快,“陈近,把我的东西收拾收拾,都放永宁院去。”
说完,她就跟在虞九舟身后快步走着,也不追上去,就这样不远不近地跟着。
而听着她喊人收拾东西的虞九舟,唇角微微勾起,这人越来越机灵了。
以后也省得她走这么远的路来找迟晚了。
不过,这人怎么不跟上来?
虞九舟站定,突然转身去看迟晚,迟晚猛地停下脚步,两人差点儿撞到了一起。
唇与唇之间,相隔不足十公分,只要其中一个人前倾身体,两人就会亲在一起。
下一秒,虞九舟连忙回过身,耳后烫得可怕,身上也开始发热。
现在已经进入了初春,温度也没有那么冷了,可绝没有到热的程度,甚至还有点儿春寒。
迟晚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烫得可怕,连后脖颈那里,都热乎乎的。
她不能否认,刚刚她是真的很想亲上去。
接下来两人走路就老实多了,一前一后,绝对不突然停下或者转身。
迟晚也绝对不加快速度跟上去。
不远处看着的夏去跟春归不约而同地摇摇头,特别是夏去急死了,“春归,你说我刚刚去按头,她俩是不是就亲上了。”
春归白了她一眼,“你想死一个?”
“那人还能死两次吗?”
春归冷哼一声,“也不是不行。”
“我不是着急嘛,殿下跟驸马那是正经伴侣,亲一下怎么了,前几天暗卫的人还问我,我们是不是要有小主子了。”
“我劝你不要在外面胡说八道,小心殿下让冬迎操练你。”
夏去:“……大好的日子,不能别提冬迎。”
“我听说她快回来了,巡盐那里出事了,宝安王遇刺,正好被林娘子救下了。”
因为上辈子林千朵跟宝安王之间有情,所以虞九舟特意吩咐,要是两人有接触,不管是什么情况就必须汇报。
虞九舟今早接到了这个消息,空下来就回到了府里,想要问问迟晚,对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是棒打鸳鸯,还是把林千朵叫回来。
永宁院里,迟晚刚听说了这件事,不得不惊讶,宝安王跟林千多的缘分,这都能碰到。
只是这辈子,林千朵可没有承宝安王的情,宝安王也没有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过她。
想了一会儿,迟晚还是道:“我觉得,可以相信林千朵。”
给林千朵一个选择的机会,要是她还是走了上辈子的老路,跟宝安王在一起了,她们就只能放弃林千朵这个人了。
毕竟她们跟宝安王注定为敌,林千朵是一个经商奇才,可夺嫡争权的路上,一点点的风险都不能有。
但迟晚还是想给林千朵一个机会,她有理由相信,一个注重事业的女性坤泽,是不会因为爱情就放弃了自己的事业的。
小说里的林千朵,本质上是因为恩情。
虞九舟意外地挑眉,她倒是没有想到,迟晚竟然这么相信林千朵。
其实她的内心也是想给林千朵一个机会的,只是她不知道,上辈子林千朵是受到宝安王的恩情,两人这才走到了一起。
对虞九舟来说,她只知道林千朵突然出现,还是江南富商,为宝安王出钱出力,后来还封了贵妃。
她也让人查过,知道林千朵的往事,从林家逃往江南,在江南扎根经商,是一个令人佩服的女子。
听迟晚这么说,虞九舟点头,“也好,就按你说的做。”
她也想看看,林千朵这辈子会做什么选择。
今日虞九舟回来,可不止这一个事,“民田兼并案查到虞景澜头上了。”
虞景澜?哦,中山王,这个大胡子王上,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呢。
“他要动了?”
燕北兼并民田的最大头子就是虞景澜,颖王这事也干的不少,可他是副官,隐藏自己的证据,顺便把民田弄成无主之物就行。
颖王是贪,但也不是只进不出,他懂得选择,在钱跟未来皇位上,他知道怎么选。
无主的民田就会归于户部,等统计好燕北的百姓后,对田地进行再分配。
没有分配完的土地,可以叫人承包,租田的价格,会比找那些官绅地主便宜。
这是迟晚的主意,按照人口分田,并且不能像以前那样,坤泽,和元女性不算人头,不给分田,只要是人,就要分。
坤泽跟和元女性也能分到地,那以后坤泽跟和元女人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她们就不会成为父母嘴里的“赔钱货”。
虞九舟是长公主,虽然有封地,但是储君之位注定不会给她,就算是去召一些血脉关系那么远的藩王进京,都没有想过让她继任储君。
悲哀的是,上辈子的她,自己也没有想过。
在迟晚提出燕北田地新的划分方法后,不仅是她愕然,内阁里面没有人不惊讶,什么时候分地,连坤泽跟和元女子都要考虑上了。
只不过,这个方案是迟晚提给虞九舟的,虞九舟把方案提议到内阁。
众人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是坤泽,所以要给坤泽,和元女子分地,内阁首辅高正本就想着,变法的时候,要给皇帝找点儿不痛快。
新法分地要是分给坤泽跟和元女子,肯定有大臣上折子,天天烦圣元帝,总得给皇帝找找麻烦。
长公主提出来的,首辅同意了,另一个阁老没啥意见,剩下新来的,没什么话语权,事情就这么定了
虞九舟能看出来,内阁中的乾元,没有人觉得,这是一视同仁,反而觉得是恩赐,或是为了权谋斗争。
因此,才更显得迟晚的可贵。
想到这件事,虞九舟再看向迟晚时,眸光更加的温和了,“五军营有异动,虞景澜派人与五军营的人达成了协议,近日他们开始频繁操练。”
“五军营?那得有二十万人吧。”
京营在京都外面,不是京都里面的禁军金吾卫,京营的兵随时都能拉出去打仗的。
五军营有二十万人,还有骑兵营,神机营。
骑兵营数万人,神机营一万人左右,这就是守卫京都的兵营。
有这些人在京都周围守着,京都固若金汤。
可要是有人收买策反了守卫京营的人呢?
五军营二十万人,就算策反了两三万,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中山王在京都经营多年,也不止这些底牌。
虞九舟想着上辈子的情况,中山王是在秋猎时造反的,把皇帝跟一众王公贵族困在了守恒山。
她那时由于残废,留在了京都监国,得知消息后派人去救援。
中山王有三万人,这个数量看似不多,可当时守恒山上只有五千禁军,一万金吾卫。
虽是在山上,但并不易守难攻。
要不是虞九舟救援及时,中山王在当天就能拿到传位圣旨。
这辈子五军营的动作比较早,事情发生了改变。
虞九舟看向迟晚,“颖王那边掌握了中山王的大量证据,他只有两条路,造反跟等死。”
那不用想,肯定选造反,没人想要等死。
有一点是,兼并民田案在二月就会有结果,中山王想要造反就必须尽快,根本不会再等秋猎。
可接* 下来案件马上要结束,就要到清算的时候了,中山王一定会在清算之前动手。
春日宴?
随着世界的改变,不管是虞九舟还是迟晚,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能判断的会越来越少。
“虞景澜造反如果一定会发生,我们就得马上做准备了。”
迟晚拿起一张宣纸,在上面画下了京都的位置,以及京营的位置。
“中山王的封地在怀安,正好在边境,所以他还有一个选择,逃回怀安。”
燕北怀安是边境,在那里,想要抓中山王,只能派兵攻打,中山王肯定是守不住的。
虞九舟忽然想到了什么,“要是他回到怀安,依然有两个选择,造反,或者是投靠宁国。”
在京都造反,在怀安造反,与五军营的人里应外合,投靠宁国保命,以虞景澜的身份,还有他在大周的底牌,宁国狼子野心,肯定会收留他。
大周初期还没有宁国,那边被称之为塞北,塞北百姓是游牧民族,没有固定的城市,也不统一,他们最强大的是骑兵。
大周初期一直在打塞北,把塞北打成十几个小部落,直到一百年前,大周国力下降,宁国出现一个可汗,收服了所有部落,逐渐成宁国,他们依然没有固定城市,可每年冬天来临之前,他们都会到大周边境抢夺。
当初宁国建立,大周派兵去打过,不让人家建立,结果就是灰溜溜地回来,更加速了宁国的建立。
为此,在几十年内送了三个公主去和亲。
要不是圣元帝只有虞九舟这一个孩子,她这一代也避免不了和亲的命运。
迟晚看着纸上自己画的地图,“我们要先保证军营里面所有人的忠心,只要京营干净,中山王翻不起什么大浪。”
虞九舟摇摇头,“陛下不会让孤碰兵权的。”
这是圣元帝的底线,圣元帝可以给虞九舟政权,却不会给兵权。
至少要等他死的前一刻钟,才会把兵权交给她。
迟晚手里倒是有兵权,一万五千人的皇城司,在京都是很多人了,可是京营,皇帝还真的未必给她。
“要不,我来试试?”
虞九舟没有直接答应,她看向外面的春归,“把三王在京营里渗透的证据拿给驸马。”
重生的原因,她早有准备,一些证据早就让人查了,不说多,足以让圣元帝心生防范了。
只是,证据不能由虞九舟递上去否则皇帝只会觉得她想要兵权。
迟晚掌握皇城司,查到这些证据是应该的,她还是大理寺少卿,相比于前者,她这个大理寺少卿多少有点儿不称职了。
大理寺的事情她基本不管,只借用大理寺的大牢,皇城司司卫把抓来的人都扔大理寺去,而她只管民田兼并案相关的事件。
大理寺卿年龄不小了,只想好好退休,荣养天年,对迟晚的做法不闻不问,只把大理寺的活都交给大理寺右少卿了。
大理寺右少卿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承担起大理寺的重担。
迟晚知道,自己这个大理寺职位做不了多久,就不要太管大理寺的事情了,不然还会让皇帝觉得她贪权。
京都里面做事情,总是要七弯八拐地想上一想,究竟要怎么做才对。
圣元帝想让她协助虞九舟办理兼并民田案,并不想让她管得太多,那她就管好皇城司的事情就好了,大理寺那边只用牢狱。
谁让她是皇城司的老大,在大理寺她可不是老大。
最近大理寺牢狱里面是人满为患,皇城司的人排着号的审。
反正迟晚也不用大理寺的人,大理寺卿更不会多管闲事了。
而目前皇城司正在整改,皇帝知道这件事,那她要怎么不经意地把三王想要触碰兵权的事情,让圣元帝知道呢?
“殿下,你可有良策?”
虞九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你忘记,你去秋水楼的原因了?”
原因?原因自是引宝安王上钩,趁机把秋水楼给端了,那把秋水楼是宝安王消息收集地的事情告诉圣元帝,再说一些秋水楼传递的相关信息。
顺便把三王触碰兵权的事情夹带在里面,还真是丝滑无比。
迟晚赞叹地笑道:“殿下果真聪慧。”
“驸马也反应机敏。”
两人开始商业互夸了。
虞九舟还想到一件事,“你让人打造的刀跟锦衣差不多做好了,你要这么多衣服跟武器,是要给皇城司配上吗?”
锦衣还有好几种,应该是按照品级做的,刀柄也不一样。
迟晚解释道:“等皇城司整改完,就让他们穿上这些衣服,佩戴横刀。”
其实就是颜色,图案有些不一样,副千户以上才能穿飞鱼服,所以还制了一批鹅帽锦衣,纯黑色,绣金线,穿上去一身黑,就是电影里面的那种低调神秘的颜色。
平日里,千户到小旗都穿青色官服。
指挥使到镇抚使穿绯色官服,这些人的锦衣绣的都是斗牛服,且在正式场合能穿。
而能穿龙首鱼身的飞鱼服,或是大红蟒袍的人,只有指挥使,也就是迟晚。
皇城司司卫小旗之下还有大汉将军,这些人平时都穿红色甲胄。
迟晚就是要皇城司的衣服,要么华贵无比,要么显得阴狠无比,这才有气势。
聊完了正事,迟晚又想到一件事,“对了殿下,明日无事,可愿与臣去赏花。”
虞九舟眉尾疑惑地上扬了一下,心中莫名欢喜,“为何?”
迟晚痴笑一声,“臣奉命追妻啊。”
听到奉命二字,虞九舟心中忽然觉得不爽快,听到追妻二字,脸上又涌上滚滚热意。
虞九舟恼羞,表面强硬呵斥,“闭嘴!”
第58章
皇宫。
迟晚让人准备了许多花, 想要今天跟虞九舟一起赏花的,可皇帝急召见,只能改日了。
还好长公主府有花房, 花放在里面能养很久, 一些名贵的花,花房的花匠甚至能保证花能在很长的时间里不凋谢。
花房里面有薰衣草,迟晚空闲时,特意把薰衣草做成了精油,这个滴两滴, 放在身上很好闻。
特别是薰衣草制的香囊, 可以助眠,虞九舟睡不踏实,用这个刚刚好。
沉香制成的香,虞九舟已经用上了, 有些效果。
所以迟晚想着,还有什么助眠,又不用吃药的法子, 精油推背,还有香囊是最好的。
就是不知道虞九舟能不能让她推背, 那可比内力温养脱得更多。
要不, 她找一个乾元演示一遍?让春归学会了给虞九舟推。
可她是医者唉,推个背咋了,又不是干什么。
不过, 经过内力温养, 虞九舟的身体好很多了,头两次总是累得倒头就睡,后面三次, 虞九舟能坚持到最后。
都是目送迟晚离开内间,这才躺下休息的。
这个过程中,只有春归察觉到了不对,平日里殿下的寝室,只有收拾的时候,下人进去一趟,晚上放汤婆子,这件事,春归会亲自做。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驸马上了殿下的床,殿下就算清醒状态下,都没有让人换被子。
尽管驸马是洗过澡的,可要是那个人不是驸马,次日内间里就会出现一张新的塌,哦,不是驸马的话,那人都进不到内间去。
春归很想等秋来回京,能跟秋来聊自己的发现,毕竟冬迎冷冰冰的,聊起来没意思,夏去那个二货,聊这些,只能是鸡同鸭讲,她好想念秋来啊。
迟晚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她洗得干干净净的,身上香香的,还是为病人疗养,在床上不是很正常嘛,反正虞九舟上她的床,她是不介意的。
就是可惜了,准备好的花,两人没有赏成功,还有准备好的精油,那可是她花了不少心思弄出来的。
精油跟医药还是有点儿差别的,还好她提取过药物的精华,制作精油的时候很顺利。
迟晚不止制作了一种,薰衣草的更多罢了,还有与药物搭配的,效果也很不错。
她都亲自试用过,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可能是在没有污染的情况下,草木精华也更好。
可皇帝突然召见,她只能先去见皇帝。
这老头,想要她跟虞九舟生皇孙,还总是来打扰她们。
来到御书房,汪海连忙迎了过来,“哎哟,驸马哦,您可算是来了。”
“怎么了?”什么时候汪海对她这么亲近了。
而且里面发生了什么,能让汪海有这个表现。
对了,虞九舟说,要把秋水楼是宝安王的信息收集地点的事情传给皇帝,难道是因为这个事情?
她走了进去,无奈地拱手行礼,“圣躬安。”
“朕安。”
圣元帝挥挥手让她过来,“来了,看看这个,”
迟晚走过去,接过了圣元帝手里的折子,很自然地就打开了。
对她毫不犹豫地打开折子,没有像那些大臣一样,明明很想看,却假装不敢看的样子。
圣元帝打量着面前的迟晚,他不了解她,只是在听说迟晚这个名字后,让人查了一下,虽然她不符合自己对驸马的要求,但那个时候皇室颜面最重要。
而且他不想让虞九舟找一个家世太强的郎君,那样的郎君不好控制不说,还会阻碍他的计划。
他要培养出来一个符合自己要求的监国长公主,谁要阻止,谁就得死。
如果有一天,迟晚的存在,阻碍了他的计划,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杀死迟晚。
圣元帝垂眸饮茶,等着迟晚回话。
正如迟晚猜测的那样,折子上的内容就是秋水楼的事。
她如实道:“回禀陛下,秋水楼的事情臣知道,并且已经在调查了。”
“有什么结果。”
“正如折子上说的那样,秋水楼是宝安王的产业,秋水楼是平康坊前三的青楼,他们不做皮肉生意,主打的高雅,吸引的也是文人雅士。”
“所谓文人雅士,以朝中文官为主,要是一些勋贵过去,也是有机会成为秋水楼娘子们的入幕之宾。”
说到这里,迟晚停下了,没有再继续说。
她不说,圣元帝却直接说了,“想必这些人能留在秋水楼过夜,是因为他们的身上有虞逸尘想要知道的消息。”
迟晚点头,“陛下说得对,秋水楼正是宝安王获取信息的地方。”
圣元帝眯起了眼睛,难掩身上的怒火,“那你说说,皇城司查到了什么。”
他知道皇城司整改的事,难道这么快就出成果了?
迟晚早就找好了理由,“不是臣查到的,是上任皇城司指挥使查出来的,只不过,他不敢交给陛下。”
闻言,圣元帝坐直了身体,皇城司指挥使不敢交给他的东西,那一定不简单。
“你说。”
迟晚低声道:“事关五军营,臣发现了这件事之后,也很犹豫要不要跟陛下说。”
“五军营?”听说跟兵权有关,圣元帝更加重视了。
他不介意王上做上生意,手底下有产业,可秋水楼明显是收取信息的地方,说不定就有一些他这个皇帝不知道的信息,可能连皇宫都没有了秘密。
圣元帝不喜欢自己毫无秘密可言,更讨厌别人触碰兵权。
他能收回皇权,本质上是因为先收回了兵权。
“你继续说。”
“启禀陛下,前任指挥使在秋水楼得到了许多消息,为了防止消息泄露,他杀死了知道消息的那些司卫,把消息隐藏了起来,直到臣成为新任指挥使,找到他记录消息的本子。”
迟晚没有胡说,皇城司前任指挥使已经死了,他什么话都说不了,而在他死之前,确实下达了一场针对“叛徒”的消除任务,那些人究竟是“叛徒”,还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死的?
这个事情可以找到被她弄走的陈虎标,此人参与过清除任务。
陈虎标那边知道的东西有限,刚好能证明,那些“叛徒”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才被灭口的,恰好就圆上了迟晚说的这些。
虞九舟都安排好了,天衣无缝,就算皇帝不信任她,要自己去调查,调查的也只会是这个结果。
迟晚又道:“查到的消息说,三王都跟五军营有接触,确切是五军营里的哪个将军,暂且还不知道。”
五军营里面多是步兵,辅以一些轻骑兵,不像骑兵营那样,连马匹都武装上了。
招架不住五军营的人多啊,二十万的兵力,要是五军营被三王控制了,京都危矣。
庆幸的是,那是三王控制的,三王之间本来就不和,说明五军营不是被一王控制,二十万大军,京都未必守得住。
圣元帝的背后发寒,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决策错误,是他给了天下,储君会在三王里面选,这样的话,肯定有很多人追随他们,为了从龙之功,为了新帝登基后还能继续荣华富贵,或者是一跃成为人臣之巅。
他后悔了,那时他要是召集十几个宗室成员入京,然后再每个人都给予一定的权力,又不会太多,这么多王上,就算有人还会站队,那力量就分散了许多。
圣元帝心里不由得想,要是五军营没了,现在他要怎么做。
五军营的兵力来源于京卫,集中调周围三省的卫所兵,以及全大周各地卫所中抽调的兵,每十年一轮换。
五军营分布在京都周围,并不是集中在一起的,算是把京都呈包围式地保护了起来。
大周的兵可能知道百户,不一定认识将军,想要解决五军营被控制的事情,就得彻查,更换军营里面的军官。
普通官兵,有一口饭吃就行了,一般不会跟着造反,有野心的是那些将军。
兵士只跟着头头走,头让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谁知道是不是造反。
当年太宗告诉手底下的人“清君侧”,这不就做了皇帝嘛,搞不好底下的兵士真的以为是清君侧了。
可有一点,大周欠了很多军饷,圣元二十七年就发了一次军饷,就那么一点银子,他还欠着大周兵士八个月的军饷呢。
不发军饷,谈何让兵士效忠。
圣元帝年纪大了,稍微想想,脑袋就痛得发胀,半晌才道:“叫长公主来。”
这个时候,他能想到的只有虞九舟了。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虞九舟都帮他处理好,还给他带来了不少银子,让他轻松了许多。
可以发现,现在的圣元帝,越来越依赖虞九舟了。
吩咐了下去之后,圣元帝才看向迟晚,“如果三王真的控制了五军营,你觉得朕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是试探,也是真心想要知道一些不一样的答案。
其实皇帝询问的每一个问题,都不能直接回答答案,还要回答的让皇帝能接受,且不暴露自己的野心,中规中矩,又说到皇帝的心坎里,所以说,伴君如伴虎。
迟晚听到虞九舟也要来,心里松了口气,这就是长公主殿下带来的安全感。
对于圣元帝的问话,她想了想,“陛下,臣以为现在不能打草惊蛇,此时要是动五军营,必定会引起三王的异动,让三王自然而然的联合起来。”
“以臣之见,五军营不能不动,也不能大动。”
圣元帝满意之余又有些失望,这些道理他都知道,能看到这点,说明迟晚还不错,可她并没有提出解决办法。
哪知迟晚下一句道:“所以,臣认为,擒贼先擒王,与其急着动五军营,不如直接从三王身上着手。”
“中山王兼并民田证据确凿,臣请以律处置,至于颖王可以先圈禁起来,等宝安王回来,也进行圈禁,然后调查二王是否有触犯大周律,若是没有再放出。”
圣元帝:“……”他就不该问,这是什么破办法。
好端端的,处置一个王上,圈禁两个王上,这不是逼着他们反吗?
还有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必然会引发朝堂内乱。
可看到迟晚正的发邪的脸,圣元帝又骂不出来,“你可知道,这样做会引发什么后果。”
迟晚当然是故意这么说,她要做个纯臣,谏臣,就该无差别攻击才对。
“陛下,一时乱象,总比引发兵变政变更好,到时只会更乱,陛下不能把自己放在危墙之下,三王一旦动乱,百姓更是遭殃。”
她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衬托出圣元帝很不爱民如子的模样。
不等圣元帝说话,迟晚又道:“陛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昔日藩镇割据,四方战火纷飞,三王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若他们回到封地揭竿而起,更是糟糕,若三王动乱,势必出现人间地狱,生灵涂炭。”
“如今三王虽有势力,但尚可掌控,万不可等他们兵变政变,殿下宜当机立断。”
迟晚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圣元帝只有一个念头:等舟儿来了再说。
他怎么不知道迟晚说的是对的,可这不是上策,他想不出来上策,对迟晚的中策又不想采纳。
还好,长公主府距离皇宫近,虞九舟来得很快。
虞九舟来时,迟晚恭敬地弯腰行礼,“殿下。”
随后她起身,两人的目光触碰到一起,虞九舟心下了然。
来之前,虞九舟就猜测到,圣元帝找迟晚是为了什么,也告诉了迟晚,要怎么应对。
当然,她不是一字一句地教的,她只是跟迟晚说:打太极就好。
虞九舟在入宫之前,就知道迟晚在御书房说了什么,知道迟晚看似什么都说了,实际上什么都没说。
因为迟晚说的,很多人都知道,特别是迟晚说的一本正经,正气凛然,这样显得圣元帝就是个昏君似的。
虞九舟是个很出色的演员,哪怕心里再想笑,进入御书房的那一刻,她的脸上就没有出现第二个表情,一如既往的沉静冷漠。
迟晚算是发现了,冷脸真的好演,高冷人设太棒了,都不需要别的表情。
等虞九舟走到圣元帝边上时,迟晚才默默地退到一边。
她是离圣元帝远了几步,故作不经意的,站在了虞九舟的身后,这样她离虞九舟就更近了。
随即,耳边就传来了圣元帝跟虞九舟的对话。
圣元帝还是那些话,也把折子给虞九舟看了。
然后就听到虞九舟道:“驸马说得虽然有道理,但是臣以为,可以先采取安抚之策,分化三王之势。”
“中山王罪证确凿,颖王迫不及待地拉他下来,陛下不如看看他会怎么做,必要的时候推波助澜就好。”
“等宝安王巡盐回来,陛下可以重用,让他与颖王的实力持平,两人必然会进行最后的储君争夺。”
“陛下可以把新法设在两人封地上,想必他们不会拒绝,先断了他们的根基,那他们就只能在京都,京都之内,陛下说的算。”
稳定住两人封地,再收拾二王就容易得多,到时候禁军直接把二王的王府围了,是杀还是圈禁,圣元帝一句话的事。
但封地是二王的根基,他们的死忠必然不少,万一出现什么意外,结果很难说。
满朝文武里面,至少有一大半都站队了,不能一击必杀,就不能妄动。
谁就能肯定,禁军里面就没有他们的人了。
只能让他们逃无可逃的情况下,才可以动手,不然京都这漏地跟筛子一样,虞九舟也很难保证,就这么把他们留在京都了。
别人迟晚不知道,可宝安王毕竟是主角唉,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最好不要动手,除非直接杀了他。
可宝安王巡盐被那么多人刺杀,说身上被捅了十几刀,还是奇迹般地活了下来,现在还住在林千朵那里呢。
这该死的主角光环,只有五马分尸才安全。
虞九舟说完这些,显然还有话没说完,圣元帝见状,“但说无妨。”
“陛下,臣请陛下加强京都之防卫,同时让五军营进行一次大型操练,陛下找一个能代替陛下巡查的人,前往京营参加这次操练,最好是带上银子去。”
圣元帝心在滴血,怎么又要花银子了,“舟儿,不是朕不想给他们发军饷,实在是户部没钱。”
户部没钱,皇帝的少府有钱,但圣元帝是个守财奴。
虞九舟拱手,“陛下,我大周的将士很忠心,但他们也是要养家糊口的,若给他们银子的人是三王,陛下觉得,五军营里面还会有多少人坚持效忠陛下。”
“放肆!”圣元帝怒了。
他就是典型的不想花钱,只想让人家免费给他办事,还要人家忠心耿耿。
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好事,虞九舟本来打算自己垫银子的,迟晚没有同意,银子必须是皇帝给的才行,不然以皇帝的疑心,会以为她们是在收买人心。
要是以皇帝的名义送到五军营,凭什么要长公主府掏钱。
一旦知道长公主府有钱,那皇帝岂不是要天天惦记着。
大周军队一百五十万左右,一年军饷约莫五千万两银子,大周一年财政收入才多少。
总之大周财政一直是入不敷出,每年都欠军饷。
五军营一年的军饷需要六七百万两银子,实际上一个普通兵士的月饷是1.5两左右,二十万大军一年三百六十万两,再加上将军军官的,就按照四百万两算。
那剩下的两三百万两银子到了哪里?
就算按照真实情况来算,大周一年军饷也要三千万两,同样是不够的,可剥下去的银子很难到普通军士手里,除非户部真的能拨出五千万两银子,普通兵士才能拿到钱。
大周有两个问题很重,官太多了,做事的少,兵太多了,能用上的少。
说的是,大周可以短时间内拉起百万大军,事实上能战的有一般就不错了。
还好地方的卫所军是地方自己养着的,这样就大大地减少了京都的压力。
卫所军跟驻军还不一样,驻军必须由京都养,毕竟谁给饭吃,他们就听谁的。
大周要改的东西太多了,兼并民田只是其中一项,剩下的很多东西,还要一步一步地来。
可京营的军饷发放迫在眉睫,京营是保护京都的,他们的钱都不给够,谁还给你干活。
五军营十个月没有发军饷,外省驻军以及边境驻军更是十三个月没有发了。
年一过完,各地就派人来京都要军饷了,再要不到钱,那些人商量好了,直接跪死在皇宫外面。
这些人要跪死了,那些驻军会怎么想?又将会引起怎样的骚乱。
少府有钱,至少两千万两银子,圣元帝拿出来一半,也能解了燃眉之急。
听圣元帝发怒,虞九舟只是淡淡道:“臣在内阁议政,都是多听少言,那些阁臣们个个哭穷,个个找户部要钱,今年的税还没收上来,就算收上来了,也不够各个衙门分的。”
“这都是后话,可军饷等不得,五军营十个月没有发饷,驻军十三个月,陛下觉得,他们还能忍多久,或是说,如果三王给他们钱,他们会怎么选。”
“陛下,臣不是在危言耸听,臣是陛下的女儿,与陛下永远共同进退,臣把话说得这么透彻,只是想告诉陛下,军饷不能再拖了。”
虞九舟说完,迟晚立马接过话来,“殿下也不必把情况说得这么严重,等燕北新法实施下去,内阁就会拿到一大笔银子,到时再给军饷就是。”
“迟晚,你懂什么,等不了了,三王虎视眈眈,不能稳住京营,就靠禁军跟金吾卫守住京都吗?你以为,禁军跟金吾卫就没有三王的人了?”
虞九舟的呵斥,让迟晚闭上了嘴巴。
两人假装争吵,惹的圣元帝把她们赶了出去,本来是让她们是来出谋划策的,结果是来添堵的,可虞九舟说得很对,确实没有一丝夸张。
离开了大明宫,迟晚才开口道:“殿下刚刚好凶哦。”
虞九舟:“……”那不是在做戏嘛。
迟晚假装委屈模样,“伤心了,难过了。”
“别闹。”虞九舟低声说了一句,不是呵斥,是一种无奈加宠溺的语气。
迟晚满意的不再说了,转而问道:“殿下觉得,陛下会同意吗?”
“会。”
颖王都能在钱跟储君之位上做出选择,圣元帝更不想自己的皇位被抢走。
迟晚点头,“那就好。”
虞九舟微微扭头瞄了一眼她的侧颜,“你做好去五军营的准备。”
“啊?又要出差。”
“什么?”虞九舟不知出差为何意。
迟晚耸肩,“就是又要跟殿下分开了。”
“浑说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虞九舟压了压嘴角,发现没压住……
第59章
迟晚也没有想到, 圣元帝决定下得这么快,但他还是抠门了,没有给她六百万两银子, 只给了她三百万两, 三百万两银子,只够发给普通兵士的,可喂不饱那些将军。
上面的人喂不饱,下面的人兵饷能到手里吗?
迟晚接到圣旨,让她带皇城司众人与一队金吾卫护送饷银去京营, 这个消息一出, 朝堂都沸腾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帝竟然自己出钱给京营。
然次日早操圣元帝就留下了一句话:税银收上来,要先以边境驻军为主。
这个消息刚好被前来讨要军饷的边境驻军知道,他们深感陛下圣明, 却也不好再逼陛下马上拿钱。
税银一半为秋收后开始收取,春节前后由各地护送入京,户部那边有银子, 还是天天哭穷。
也是户部实在没钱,税银一一运送到京, 户部还要清点入账, 各衙门闻着腥味就来了,生怕来晚了,钱就给了别人。
大周一年财政收入为一千万两, 再加上一些额外的, 只要不出现什么天灾人祸,勉强还能过活。
事实上,大周今年天灾人祸不断, 处处需要银子,不仅是发不出军饷,连许多官员都好几个月没有领俸禄了。
不靠俸禄吃饭的官员自是无所谓,那些清水衙门呢,贪不到,俸禄又不发,难道要一家老小饿肚子。
听说那些官员也要闹起来了,准备找内阁讨要俸禄。
直接找皇帝他们不敢,找内阁要俸禄还是可以的。
他们又不是逼迫内阁,半年没有发俸禄了,军饷都要发了,他们这些人为何还要拖着。
大周的财政收入是万万不够的,这个时候一些皇商的作用就出来了,找几个犯了事的皇商抄家,又能顶上一阵子。
还有各地的官员,皇城司调查证据,看看哪几个官员用不上了,再玩一手抄家。
圣元帝没少借用内阁的名义做这样的事情,大周贪官不绝,抄家也不绝。
说白了,这就是养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反噬自身了。
圣元帝在这块的信誉几乎为零,老虞早就没有了信誉,谁不知道当今圣上刻薄寡恩。
圣元帝没钱,这跟公主府无关。
迟晚的那些项目已经正式发售,二月三日春日宴时,还会有一出广告,准确地说是找托宣传。
小贴纸广告能有点儿用,可抵不过托的口口相传。
识字的人不少,大周有扫盲的社学,非农忙的时候,由里正之类的人,教百姓认字。
不要求多,只要能看懂朝廷的告示就行,虽然效果一般,但是大周认字的人,却比前朝多,识字覆盖率在百分之十还要多。
大周的教育体系更完善,书籍印刷还算发达,书籍不在世家手里掌控后,普通人自然有了识字的机会。
铺子投放的小广告,就算看懂的人不多,也会在极快的时间内,把铺子的名声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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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还在铺子外面搭了戏台,请了说书的唱戏的,把产品写在里面,加深人们的印象,这就是古代版的投放广告。
再加上春日宴都是王公贵族,购买力很是恐怖,派几个托过去,还愁铺子的名声打不出去嘛。
迟晚的商业计划书,林千朵惊为天人,觉得这位驸马不经商可惜了,日后必定能有万贯家财,不过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下,能当官谁会经商。
反正目前铺子要开的消息在京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铺子不是传统的药铺,里面的很多款药丸,药剂,有的美容养颜,有的强身健体,都是好东西,定价也不便宜。
迟晚觉得,说是药铺,不如说是美容院,但很多项目比美容院的更多,里面还有许多药物售卖,应该叫中医养生馆。
所以迟晚给药铺取名——九九中医养生馆。
至于为啥用九九,那不然舟舟?一听就知道是虞九舟的铺子,那还是用九九吧。
九九中医养生馆,会在很快的时间内开到大江南北。
唯一的一样就是精油,迟晚想着想着给虞九舟试用一下精油,来一场精油推背的。
哪知虞九舟的脸暴红,随后让她滚蛋。
迟晚不服,接到圣旨后,她第一时间不是去拿银子,而是找到了虞九舟。
“殿下,精油推背可是个好东西,你真的不试试?”
虞九舟:“……”
迟晚遗憾地摇摇头,“来人,* 把猪拎上来。”
很快,夏去拎了一只五花大绑的小猪崽走了出来,只露出了光滑的后背。
虞九舟的脑门上有着明显的问号,这人要干嘛?
她马上就知道迟晚要做什么了。
只见迟晚把小猪崽放在了罗汉床上,洗干净手对一旁的春归道:“你来学,以后给殿下精油推背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春归:“?”看着猪学给长公主殿下推背?太大逆不道了吧。
迟晚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小猪崽的触感更像人,总比狗毛猫毛那么多,这俩比猪难绑多了。
“你看好。”
迟晚叮嘱了一声,然后把精油倒在掌心搓开,紧接着在猪崽背上进行推拿,手法那叫一个丝滑流畅。
可虞九舟的脸却可疑地红了,她在想,要是她答应了迟晚,这个手掌是不是要推在自己背上了。
仅仅是想想,虞九舟就觉得后背酥软了起来,有种幻感,幻想到了迟晚给自己精油推背的感觉。
特别是迟晚的手一直在小猪背上推拿着,这种莫名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不对,迟晚这是把猪当成了她吗?混蛋。
虞九舟别过头去,可又忍不住去看,看了之后,感觉就很奇怪。
还好,迟晚没有推拿太久,约莫十分钟,她就起身洗干净了手。
“看清楚了吗?就这样来回就好。”
春归:“……没看懂。”
迟晚无语,小猪崽都舒服地睡着了,春归也没看明白。
“算了,有机会我亲自为殿下推拿。”
推拿而已,这不是很正常的嘛,现代很多人去店里精油推背,或者是全身推拿。
就是虞九舟好像有点儿接受不了。
迟晚让人把睡着的小猪崽带下去,随即对虞九舟道:“殿下,你该相信我的技术,保证舒服。”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说完迟晚才发现不对。
不过,虞九舟好像没有听出来,只是背过身不看她,“你该去清点银两准备出发了。”
确实要出发了,五军营不在一个地方,一天一个,也得五天了。
但迟晚有一事要问,“殿下,陛下给的银子只够还普通兵士的饷银,那些将军军官能让这些银子到普通兵士手里吗?”
自然不能。
大周军中贪军饷的事情很严重。
况且养一支军队,不是只给兵士们发饷银就行了,还要养活士兵,吃饭穿衣什么的都是一笔很大的银子。
还好驻军是能自己产粮的,不是全靠朝廷养着。
要是都靠朝廷养着,就大周的财政收入,根本养不起。
虞九舟想了一会儿,“你的那些药丸,都是好东西,定价已经出来了,把那些药丸带一下送给那些将军,让他们抬抬手,孤再让库房准备一些合适的礼物,你带去。”
“这些东西,孤会跟陛下讲的。”
总要让圣元帝知道,公主府在出钱出力,总不能做了好事还要瞒着吧,何况差事是帮圣元帝办的。
哪怕不升官,也得让皇帝记住她们自掏腰包帮了皇帝,但是以皇帝的名义送过去的。
话是这么说,没有人不会知道,东西是长公主府给的,人情当然记在长公主身上。
只是以防皇帝觉得她们收买兵权,所以要在皇帝面前过个明路。
迟晚点头表示明白,“希望我能早些回来吧。”
赶在春日宴之前回来,她还能为虞九舟表演一首凤求凰。
当众求爱,想想都好害羞呀。
迟晚笑道:“殿下,等我回来,为你弹奏凤求凰。”
虞九舟心里立即酸软了一瞬,好似慢了一拍的心脏,忽然就剧烈跳动起来。
这是一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一种莫名会加重迟晚分量的感觉。
她不能具体说明自己的内心的想法,但是她能明显感觉到,迟晚对自己越来越重要了,且不单单是利益牵扯,或是只限于欣赏迟晚的才华。
虞九舟不清楚这种感觉,只是在迟晚走出长公主大门的时候,她知道了什么是“思念”。
准确地说,在迟晚离开永宁院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她破天荒地开始觉得自己为何没有找一个理由,至少陪着迟晚走出长公主府。
想着,虞九舟低声询问,“给驸马准备了几个暗卫。”
“回禀殿下,有两个。”
暗一认为,驸马一个人能杀了二十多个刺客,暗卫的保护会比较鸡肋,主要用于传递信息还好,跟的人太多了,反而不好混进去军营。
虞九舟蹙眉,“给五军营传话,若驸马受伤,提头来见。”
“诺。”
五军营里有三王的人,自然也有她的人,在长时间拖欠军饷的情况下,军营里许多人都改变了,有的为权,有的为钱。
什么都不要,还能忠心跟随皇帝的人,不会有太多,徐国公一家就是其一,可惜被圣元帝忌惮。
虞九舟看向窗外,一只信鸽飞入,春归连忙去解了信鸽腿上的暗信。
信上的内容,就算有人打到这只鸽子也看不懂,需要用特殊药水涂抹,字才会出现。
春归弄好了之后,把信放在了虞九舟的面前,“殿下。”
信上内容——颖王已联合众人上折子,弹劾中山王,并让人堵住了京都的各个出口,以防中山王逃离。
虞九舟挥手,春归拿着纸条到一边给烧了。
等纸条化为灰烬了,她才道:“派人助颖王一臂之力,朝堂那边再派人为中山王说话。”
防止中山王逃离京都,又帮中山王说话?这是何意。
春归疑惑了一瞬,随即想明白了,陛下本就忌惮三王,特别是跋扈的中山王,此人的势力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朝堂上为中山王求情的人越多,陛下就越想让中山王死。
上次就是这个原因,导致陛下对三王用得更少了。
虞九舟静坐在罗汉床上,突然看到窗前的风铃。
“来人,把窗打开。”
春归蹙眉,“殿下,外面太冷了。”
“无妨,给孤加个披风就好。”
春归无奈,只好拿了一件厚重的皮毛给她。
然后风铃好听的声音响起,春归这才明白,殿下这么快就开始想念驸马了。
……
迟晚感受到了上班的痛苦,特别是还要出差,哪有人都穿越了,还要上班出差的。
这么冷的天,在家待着,围炉烤火,别提多舒服了。
家里的牛羊肉做成锅子,旁边炉子上放上铁丝网烧烤,再温上一壶甜酒,不要太完美。
迟晚惦记上次喝的甜酒很久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喝。
她的内力可以逼出酒气,不是喝太多都没有问题。
多好喝的甜酒,结果要出差。
迟晚骑在一匹毛色很好看的雌壮高马上,一脸的冷漠,身上的冷比温度还要冷上几分。
一月底的天气,何止是一个冷字能形容的。
跟随迟晚的众人,八十金皇城司司卫,一千金吾卫,这么多人护送饷银。
一般来说,京都外面不会有贼寇,那可是送上门的军功,贼寇还没那么傻。
可却无法提防有人假扮盗匪,她们算起来有一千人,万一路过哪个山头,突然冒出来两三千人的贼寇,那也是说不准的。
迟晚临出发的时候卜了一卦,仅有一阳在上,有岌岌可危之意,身处绝境之中,便是逢凶之兆,是否能化吉,朝上的一阳就是生机。
一线生机这种事情很难说,有的时候,人就算是知道了生机是什么,也无法抓住这一线生机。
于是,她又算了一卦,卦指东南,生机在东南?
她第一个去的是中军营,这里在京都的正中位,剩下四军营居于四角,左右前后,身处东南的军营是左军营。
这里是她去的最后一个军营,去完这个她就要回京。
如此,她是否要改变路线?
改变路线就会打草惊蛇,还不一定埋伏在那里,只能说东南是生机,不代表现在去东南就有生机了。
迟晚面无表情地坐在马上,不管是皇城司的人,还是金吾卫的千户,见她冷着脸,心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不太敢说什么话。
最终迟晚还是觉得,按照原定计划先去中营,前营,右营,后营,左营这个顺序是原定的路线。
第一站到中营,先去见中营的大将军。
五军营的最高军官就是大将军,不像禁军跟金吾卫还有正二品上将军,大将军官职从二品。
大周有五个大将军,一个是徐国公驻守东海抵御倭寇,倭寇一日不除,徐家就没有什么危险,一个是岭南王,是太宗的阿姐,世代镇守岭南,拥有十万大军。
再就是塞北边境,那边的城池驻军,每个城里面有两万,靠塞北十二城,有二十多万大军。
突破了边境,最大的阻碍就是武城旁边的驻军城,没有百姓,只有二十万大军在城里,这些兵士可以带着自己的妻儿住在里面,平时跟普通百姓一样,一到战时,不管男儿乾元,还是女儿坤泽,都会穿上铠甲上战场。
同时,城里面的孩子们会送入地下,若胜,就把他们接出来,若败,就等着朝廷的救援前来。
还有最坏的一种情况,不管男女老少皆为军,直到战死到最后一个人。
龙城,只有皇帝才能自称真龙,当年龙城是太祖起义带领的兵,里面世世代代都是那些人的后裔,也是最忠心皇帝的一支军队。
要么不动,一动就是大周生死存亡危机。
并且龙城的军队自给自足,除非皇帝有良心,给龙城补给,不然龙城都是自己种田养殖吃饭,也不跟外界接触,是一个神秘的地方。
上次龙城护龙军出城,还是为了平叛藩王,一晃眼就几十年过去了,现在也是新一代护龙军了。
过了龙城再深入就是京营,通过京营就到了京都,兵临城下,到这个时候,除非京都能坚持到四方来援,否则就完了。
迟晚紧急了解了一下大周的军制,除了驻军就是卫所军,卫所军由各地衙门供养,驻军由朝廷供养,但他们的俸禄都是朝廷发的。
她就在想,京营拿到了饷银,别的地方驻军怎么想,户部的银子可不够。
这个跟她是有关系的,她的铺子刚开起来,第一天赚了一千两,不算多也不算少。
日入一千两的,一个月就是三万两,一年三十六万两银子。
三十多万辆的银子很多,但对比预想中的还差得远呢,京都能做到年入几十万两的铺子很多,特别是平康坊那边。
但是等九九养生馆的名气打出去,月入十万两都是有可能,年入百万两,这个银子肯定被很多人惦记。
要是铺子开遍全国了呢?又能赚多少钱。
以圣元帝的贪财程度,他真的不会惦记这些银子嘛?就算他不惦记,等到军饷什么欠了一年又一年,他就不会打九九养生馆的主意了?
迟晚觉得圣元帝的高尚全在于颜面,等他到了颜面都不要的地步,还不知道会有多贪婪。
上次知道虞九舟封地明州盐场研制出了新盐法,要不是她转移话题,很难保证他不会讨要。
制盐法是利国利民的事情,给了圣元帝到底会成为敛财的工具,那宁愿她们自己赚钱,也不给皇帝。
迟晚知道,虞九舟说是盐场发现的新制盐法,是在保护她,要是她弄出了特别多的赚钱玩意,肯定有很多人盯上她。
到时候总有办法,让她把知道的事情吐出来。
这就是迟晚会跟虞九舟说,却不会自己当一个富婆的原因。
她离开了京都,也只会开一个小药铺,而不是借用某种方法赚很多钱。
有虞九舟这个长公主撑腰,除了皇帝,没有人能夺走这些东西,哪怕是皇帝,也不是一句话就可以的。
虞九舟在保护自己,所以迟晚根本不介意这些方法的冠名权。
本来这些东西,就是先辈发明的,她只是学过,穿到这个地方拿出来用。
如果能给虞九舟夺嫡路上增加一些筹码,倒是也没什么。
迟晚坐在马上,脑子里面开始想着接下来的路,剧情改变了许多,小说里原身太废了,哪里有机会被委以重任,特别是护送饷银到京营。
京都到中营也就三个时辰的路程,下午刚好到达,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很顺利地就到了。
也是从京都到中营,一路平稳的原因,没有山什么的,一眼过去都是平原,就算埋伏也藏不了身。
迟晚率军来到中营外,外面的兵立即把她们给拦住了。
“驻军重地,闲人勿入。”
为首的一个千户走了出来,冷眼看着马上的迟晚,又打量了她后面的人。
迟晚一身华贵衣袍,浅蓝色烫金,外加绒毛大衣,外面还有披风,这样的穿着一看就是富贵出身,更像是不经世事的贵家女郎。
她是来发饷银的,又不是上朝,还非要穿着大红朝服在身上。
当然,她可以穿皇城司指挥使的衣服,新做出来的飞鱼服很好看,但是皇城司指挥使比中营大将军品级低。
还是驸马的身份好,走遍整个大周,没几个品级比她高的。
长公主品级是超一品,郡王从一品,她自然也是从一品。
大周正一品的只有三师,这是死了之后才册封的,再就是宗人府的那三位,平时绝对不出门。
迟晚就是故意穿上这一身的,到了军营她还要换上驸马官服呢,那一身大红蟒袍,绝对能以势压人。
她看了一眼那个千户,那个千户冷眼盯着她,陈远立即走了出来,“驸马当前,还不放行。”
“不管是驸马还是郡王,没有旨意或是军令,谁都不能入内。”那个千户一脸高傲,明摆着看不起她们。
陈远正要说话,迟晚抬手示意自己说,“本驸马奉陛下旨意,前来送军饷,自有圣旨。”
她这个话都出来了,千户就算不让她们进去,也得进去汇报一声吧。
迟晚不相信,中营没有得到她来送军饷的消息,而且在距离此处三千米的时候,就有暗哨盯着她,中营大将军绝对知道她已经到了。
哪知那个千户依然冷漠,“还请驸马把圣旨拿出来,下官要去请问大将军。”
真是刺激,圣旨来了,不用宣旨,还要她把圣旨拿出来,他呢,再拿圣旨给大将军看,大将军同意了,才让她们进去。
迟晚一时间不知道是圣元帝的话已经没用了,还是这个千户别有用心,甚至是,整个中营都不听皇帝的了。
她挥手,陈远把圣旨拿了出来,“给他。”
陈远惊讶,“驸马,这可是圣旨。”
千户不想活就算了,她们这些传旨官真的把圣旨就这样交出去,等同于“投降”,是死罪!
第60章
迟晚见陈远犹豫, 她拿起了圣旨放到千户面前,示意千户接着。
千户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不敢相信, 居然这么容易就拿到了圣旨。
结果他刚伸手就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还没有碰到圣旨就倒下了。
“千户!”
立即有兵士上来护住倒下的粗犷男人。
迟晚把圣旨收了回来,递给了旁边的陈远。
陈远一愣,赶紧抱紧圣旨,圣旨装在锦盒里面, 都没有来得及打开, 陈远心里清醒,还好没有打开。
不然就是藐视皇权,皇城司司卫加上金吾卫的所有人都得死。
谁都没有想到,千户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可他为什么自己就倒下了,并没有人碰到他。
迟晚坐在马上看了一眼陈远,陈远立刻上前, “快叫你们大将军出来。”
守门的人犹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迟晚没时间跟他耗, “来人, 记,今送饷银到中营,中营拒不接旨, 快马呈送陛下。”
饷银?没人说驸马是来送饷银的啊。
他们这些人都十个月没有领军饷了, 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要是驸马真的走了,那谁给他们发钱。
当值的还有一个副千户, 他赶紧小跑了过来,“驸马息怒,下官已经派人去禀告大将军了,还请驸马稍等。”
还算有个明眼人,但迟晚不是来说受气的。
一个千户就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还不把圣旨放在眼里,她不觉得一个千户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旁边被拉走的千户,众人已经发现,他只是晕倒了,还好没有死,众人松了口气。
可没有人觉得,是千户自己晕倒的,没有可能那么巧。
迟晚没有理会副千户的话,也不必理会,她一个驸马遭受了这样的冷遇还不能离开?至于在这受气,堂堂长公主都没有给她几个气受。
平时要是受下气,还会升官发财,可那是长公主,中营的这个千户算什么。
况且,她是来送钱的,不是来借钱的,这些人有没有搞清楚。
“走。”
迟晚一声令下,车队马上启程,五军营,她们没有必要非要先送中营的银子。
那个副千户连忙挡在了迟晚的马前,拦住她不让走。
“驸马,大将军马上就来,还请驸马稍等片刻。”
“片刻?”迟晚冷笑,“本驸马来了多久了,你家大将军可出来了?”
陈远紧接着说道:“放肆,驸马奉皇命前来,中营如此对待,推三阻四的不去请刘大将军,此时还要阻拦我等去路是何居心?”
陈远直接抽出了腰中的剑,“让开,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
副千户为难地看了一眼身后,没有人敢上来帮他,刚刚千户说的什么话啊,拿着圣旨去请示大将军。
请问大将军知道此事吗?皇帝知道了之后,中军怕是要血流不止了。
那可是圣旨,居然如此慢怠,什么时候宣圣旨要看时间地点,要请示了?
别说是大周,就是前朝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迟晚这个圣旨就这样宣下还好,双方一瞒,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要是没宣,中营上下四万人,就会成为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更严重点儿,直接杀了营里的大将军,将军,八个卫指挥使,还有每个卫下辖五个千户所,一共就是四十个千户。
再加上别的职位,近一百个千户以上的军官,全都得灭九族,要是皇帝仁慈,顶多是只诛首恶,不累家人。
当时千户刚说话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不妙了,可今日守营寨门的最高官就是千户,他们这些人有口难言。
副千户担心陈远真的会一剑砍过来,连忙让开了身体。
这时,一道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臣参见驸马都尉大人,尊驾安康。”
驸马都尉大人是尊称,也可称尊驾,就像王上,也可以尊称王驾。
迟晚看过去,一个跟一座小山似的胖子灵活地“滚”了出来,顺势就跪在了马前,态度出奇的好。
刚刚那个千户都没跪呢,此人自称臣,身上配金鱼袋,起码是卫指挥使以上的官员。
“你是何人。”见此人挡在自己的马前,迟晚沉声询问。
“禀驸马,臣下刘传家。”
哦,中营的大将军刘传家,大周军制,一营最高官为从二品大将军,手下有两个正三品将军。
迟晚是都指挥使,本该是从二品,比卫指挥使大那么一点,由于皇城司久不得用,就成了正三品。
军中的卫指挥使都是正三品呢,她统领一万多人,卫指挥使手底下也就五千多人。
有时间得让皇帝恢复她这个皇城司都指挥使的真正品级,从二品的官职可不低。
正三品以上的武官挺多的,卫指挥使上面都有上司,都指挥使自己就是老大,其中差别可不小。
迟晚一脸冷漠地看着下面的刘传家,“刘大将军好大的威风,居然敢让手底下的人把圣旨先拿给你看看,再说要不要接。”
“怎么,刘大将军已经无君无父到这个地步了吗?”
看刘传家的态度,他还没有做好翻脸的准备,至少在给银子前不会翻脸。
刘传家连忙又跪下,“驸马说的哪里的话,臣也是刚听闻此事,赶紧就来了,臣真不知营门前发生的事情,还请驸马都尉大人明察。”
“这个千户不知受了谁的命令,居然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竟要亵渎圣旨,臣万死不敢不敬陛下,不敬圣旨啊。”
“臣驻守京营数年,忠心耿耿,万不能为了一个小人的挑唆,就让忠臣蒙冤,驸马不可听信小人挑拨。”
刘传家这个武夫还挺能说的。
迟晚摆摆手。“放下银子,走。”
中营她是不会进了,放下银子离开就行。
“驸马不入营内吗?”刘传家很开心,尽管他面上一脸遗憾。
迟晚能感觉得到,也想明白了,营门外的事情说不定就是这个刘大将军的安排,中营里面一定有什么谋划是不能给人知道的,所以害怕她入军营。
为此不惜死一个千户,那个被她用内力弄晕的千户,看来是活不成了。
迟晚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她们就一千人,军营有四万人,她再厉害也打不过这么多人呀,先离开再说。
她身边还跟着两个暗卫呢,夜里让她们潜入,总能发现什么。
“你当真想让本驸马留下?”
刘传家连忙摆手,“臣万不敢如此。”
六十万两银子放下,迟晚忽然笑了,双手做喇叭,加上内力对中营喊道:“本驸马奉皇命,前来给中营的姐妹弟兄们送十个月的饷银,银子已交给刘大将军,诸位自找刘大将军去领。”
随后她又看向一脸阴沉的刘传家,“叫刘大将军签收,哦,画押。”
六十万两银子岂能就这么给了,军营都不让进,可能就是想不声不响地贪了这笔银子,顺便煽动兵士情绪,说皇帝不给饷银,必要的时候再把银子拿出来,皇帝老儿不给,我给你们,然后就是造反。
不是迟晚想的多,套路就是还这么个套路,谁让刘传家演技不好呢,比她家长公主殿下差远了。
她对气的感应越来越敏锐了,刘传家的情绪隐藏地再好,她都能感觉到。
所以她能感知到,刘传家想杀了她。
迟晚会武的事情经过上次刺杀已经瞒不住了,她也没想着瞒,在内力的加持下,她这一喊,中营的人都知道刘传家收了六十万两银子,都是兵士的血汗钱。
陛下送了饷银来,刘传家乖乖地给了手底下的兵士,士兵们就会感念陛下恩德,真到了造反的那步,银子都到手了,他们还有几个会跟着做这丢命的买卖的?
刘传家不给的话,陛下都给银子了,为什么不发给我们?被贪污了?
迟晚看着刘传家的阴沉的脸,高冷的脸终于保持不住了,由于刚刚她那一喊,不少人都过来看着。
这次不用内力,她说的话也会传遍军营,“还有五军营诸位将军的俸禄,本驸马都带来了,可惜今日无法进入营地。”
“来人,把诸位将军的那份都拿出来。”
陈远赶紧让人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里面有金银宝物还有药丸,足够给五军营的将军做俸禄了。
闻言,里面的人都沸腾了,不是所有的官员都能贪到钱的,还有许多清水衙门,以及心中尚存正义之人,驸马带着银子来了,却不能入军营,他们这些靠着俸禄吃饭的人怎么办。
迟晚指着地上摆开的银子,“本驸马本想把银子留下就走,可转念一想,圣旨都还没有宣读,就这么走了,陛下的心意诸位就不知道了啊,圣旨是给中营的,若因为小人阻碍就不宣读,等陛下问起来,诸位可能承担得起?”
“只是刘大将军盛情要留,本驸马不便拒绝,只是这中营本驸马肯定是不会进的,但圣旨却是必须宣读的。”
刘传家:“?”我留了吗?
她话音未落,立即高声道:“中营军接旨。”
这一句她用上了内力,很多人都跪下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跪下了。
刘传家心里不爽,甚至想杀了迟晚,可让迟晚这么一闹,他现在根本无法动她。
人家是来送银子的,他想杀了她,底下的人也不同意。
除非是用自己的心腹,这样一来计划就提前暴露的,本想把迟晚一行人给激走,绝不让底下人知道,她们是来送银子的。
很多人肯跟着他谋事,为的就是一家老小过得好,银子都来了,还有多少人跟他谋事。
何况这人还带来了那么多将领的俸禄,那些将领拿了钱还能跟随吗?
这就是名正言顺的区别,陛下派驸马前来是赏赐,而他们给的银子是贿赂,完全不一样。
刚刚迟晚要走,他假意阻拦,便是表现自己的态度,他拦了,是驸马自己非要走的。
谁知道迟晚来了这么一出,众目睽睽之下,他却不能不接旨。
“臣刘传家接旨,恭问陛下圣体安康。”
“朕安。”
看着所有人都跪下了,迟晚才从马上下来,随即打开了圣旨,“诏曰,朕承天命,御宇天下,深知军务……”
迟晚慢慢悠悠地念了三分钟,就在刘传家要起身接旨的时候,她话音一转,“如有克扣,挪用,延误军饷发放,诸军兵士可禀告驸马,一经查实,定当严惩,以正国法,以蔚军心。”
她念完,众人还是不起来,生怕她还没有念完,起身就是不敬。
迟晚收起圣旨,“诸位起来吧。”
“臣等遵圣命。”
刘传家要伸手去接圣旨,迟晚把圣旨往锦盒里一放,“另外几个军营还要去,圣旨就不给将军了。”
“是是是,驸马说的是。”
刘传家笑呵呵的,心想:这下该走了吧?
六十万两银子,这下是肯定要发下去的了,还好将领的数目暂且不知,只要将领还站在他这边,事情还有转机。
迟晚既然已经猜到了刘传家的打算,心里自然有了主意,“来人,搭营帐,就在中营外把银子发下去。”
“百户以上找本驸马领银子,按照官职排队,普通兵士的饷银,以一小旗一队,每队推选出来五个人来领钱,这五个人不能全是军官,要有男有女。”
得一定程度的防止军饷被贪墨,银子得到了普通军士手里才行。
没有人会讨厌给自己发银子的人。
迟晚这样的安排,让军中沸腾了,他们很是开心,只有这样,银子才能到他们的手里。
刘传家连忙走了上来,“驸马,这不合规矩吧。”
“规矩?”迟晚笑了,“本驸马是宣抚使,品级是不高,可本官代表着陛下啊,刘将军应当不用本驸马给你解释,宣抚使的职责吧。”
宣抚使代表着皇帝,到哪里都是钦差,不管是品级比她大的还是小的,都得听她的,说狂妄一点儿,她的规矩就是规矩。
驸马的身份能压人,宣抚使能改规则,她还是皇城司指挥使,身份牛权力大,还有兵权,整个大周都找不出来几个。
要不是迟晚还没有学会怎么用权力压人,哪会这么好说话。
刘传家很是憋屈,就听迟晚说,“大将军先吧,来拿俸禄。”
刘传家:“……”他堂堂大将军,什么时候需要亲自领俸禄了,还被人呼来喝去的。
他很是生气,但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跟着迟晚走进营帐里面。
迟晚笑着打开最精致的那个盒子,里面有金银珠宝,还有一小瓶药丸,她拍了拍刘传家的肩膀,“你也知道,陛下手里没什么钱,将领们的钱就只能给殿下想想办法了,不过殿下身为人女,为其分忧实属正常,只是长公主殿下的银钱也不多,只能用药丸凑一下。”
她把药丸拿出来递给刘传家,“你可不要小看这药丸,乾元易感期用这个,不会被感染,一颗价值百两,里面有三颗,外加这些金银珠宝,刘将军一年的俸禄够了。”
刘传家无语,他们老虞家传统了,给不够银子就用东西抵,什么胡椒乱七八糟的,根本卖不出钱,还说俸禄已发了。
现在更不要脸了,三颗药丸子就抵了三百两银子,当真是一点儿脸不要。
见刘传家不说,迟晚又问:“怎么,刘将军不喜欢?没事,本驸马还有别的药丸子,美白的,强壮的,要是刘将军不行,我也有药丸子。”
“我行!!!”刘传家下意识地反驳。
迟晚一脸不信的敷衍,“行行行,知道了。”
刘传家无语,这话绝不能被外人听到。
然后就听迟晚说道:“好了,你出去吧。”
“啊?”
“本驸马说你出去啊,都领好钱了,不出去做什么?”
呃……刘传家心里气愤,还是拿着东西出去了,药丸子就药丸子吧,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等他谋事成功,必定把长公主府洗劫一空。
接下来是中营的将军,卫指挥使,千户,每一个都听迟晚说了一遍上面的话,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什么改动。
重点是,银子名义上是陛下给的,实际上是长公主殿下的,虽然迟晚没有明说,但是众将都知道银子是谁给的了,哪怕迟晚话中是在为陛下说话。*
发完了银子,迟晚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走出了营帐,“收队,下一站。”
“驸马,天色已晚,不如驸马先在营帐休息,明日一早再赶路如何?”
“不了,本驸马决定去驿站,中军的营帐,本驸马可住不起。”
迟晚骑马率先离开,留刘传家站在原地冷漠阴狠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随即,刘传家对身边的人说,“传话,迟晚要去驿站。”
“是,大将军。”
刘传家看向营内那些领了俸禄的将士,他们的喜悦浮于脸上,那么久的谋划,就这样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破了大半,他怎么不生气。
接下来想要谋事,恐怕就更难了。
与此同时,暗十混到了军营里,正跟中营的将军在一起,“你说刘传家想谋反,有证据吗?他有多少人。”
“暗十大人,原本中营他至少能调动三万人,剩下一万人再起事时,他会全部杀掉,可驸马这么一闹,恐不足一半人跟随他起事。”
暗十点头,“看来中山王真的想造反,就是不知道另外的军营,他掌控了多少人。”
将军摇头,“恐怕很多,不只是中山王的人,还有颖王的。”
暗十应了一声,这事长公主殿下已经知道了,颖王想用兼并民田案逼中山王反,成了坐收渔翁之利,败了,罪名也不会到他头上。
他在军营的人浑水摸鱼,反倒是更容易成功。
驸马做事无迹可寻,谁都没有想到她不讲任何规矩,在营帐门口搭了营帐发银子。
要是驸马进到军营,里面是刘传家的天下,直接扣下三百万两银子,顺便扣下驸马,她们这些人很难保护得了。
驸马不按常理出牌,反倒是让刘传家的谋算失败了一半。
还没有开始起事就输了一半,这对中山王可不是一件好事。
突然,军营内沸腾起来,“大将军?大将军怎么了。”
“吼!!!”
暗十看过去,就看到刘传家嘶吼着,正在到处扑人,扑到一个壮汉就亲了过去。
不是,就算那个壮汉是个和元,可也没必要这么急啊,大庭广众之下,没想到刘传家还好这口呢。
随行的将军疑惑道:“这是你们做的。”
暗十:“?不是。”
暗十突然想到了什么,“药丸,驸马给你药丸了吗?”
将军点头,“给了。”
“给刘传家用。”
那将军眼睛一亮,立即跑了上去,嘴巴还大喊道:“将军应当是易感期了,快请军医。”
“军医?不用军医,驸马给的药丸应该能用。”
“对,驸马给了药丸。”
“可驸马给我的药丸是美容的。”
“我是强壮的。”
“我我我,我有抑制丸。”
然后十几个大汉把刘传家按住,抑制药丸塞到了他的嘴里,没一会儿刘传家就恢复了理智。
“有用,驸马的药丸子神了。”
“怪不得驸马说这药丸价值百两,这效果确实值得百两银子。”
“是啊,有了这个药丸子,那年刘大将军的男娘也不会被算计。”
“是啊是啊。”
刘传家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身体不受控,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了,特别是听了旁边的议论,一个白眼晕了过去。
暗十回去把中营发生的事情都禀告给了迟晚,迟晚笑笑,没有任何的惊讶。
暗十睁大了眼睛,“此事不会真的是驸马您做的吧?”
“是啊,他们都觉得药丸不值钱,是老虞家敷衍他们,现在看到了药丸的价值,到时再派人去打听打听,咱们的药丸到底是什么价格,不就知道了。”
现在她们的药丸有价无市,每日限量,只有前一百名才有购买资格,或者是成为铺子的会员,也就是vip用户,一开始名额用不完,发现了药丸的用处后,一百名根本不够用,他们的药丸子拿出去卖掉,是会溢价的。
首先是要让他们看到药丸的价值,刘传家还让人在她们的去路上撒了钉子,想要刺穿她们的马腿,让她们无法行路,无非是想刺杀或者是什么。
还有在营帐时,她的茶水里面还有蒙汗药,当她闻不出来。
刚第一站就遇到了这么多事情,后面还有四站呢,迟晚可不得先震慑一下后面的四营,否则任务艰难。
唉,出差好累啊,不如在家伺候虞九舟呢。
长公主殿下肤白貌美,看着就开心,哪跟出差一样,颠的她屁股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