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清洋跟着上了车,悉心照顾老侯爷在前排坐下,不忘把一个养生保温盒塞到亲爹怀里,嘱咐道:“那边食堂重油重盐的,别看年轻人吃得嘎嘎香自己就忍不住,午饭都给你备好了,到时候找个微波炉叮一下就行,还有……”
“哎呀,行了行了,我又没痴呆。”侯业又嫌弃又乐:“到底你是爹我是爹,快回吧啊,你这通宵一宿没睡呢。”
“您是爹,当然您是爹,所以我要照顾您嘛。”侯清洋献宝般等着保温盒被开盖,“怎么样,香吧?有个当厨子的儿不错吧!”
由于每天都要负责老年人的精细饮食,侯清洋索性在店里开发了一批营养套餐,早中晚不间断供应,颇有点烧烤铺爆改社区食堂的意思,也因此照拂了不少熟脸。
弥漫在车里的香味立刻使众人拉长了脖子。
“侯哥,侯哥!”坐在附近的孙晨蠢蠢欲动,拼命吧唧着小嘴,紧紧盯住大巴车外被人看管着的泡沫箱好奇问:“嘿嘿,那是什么呀?”
“是是是,能赚钱养活自己就行了,翅膀硬了随便飞,管不了咯。”侯业朝侯清洋打发道:“别管我了,你这都把大家整馋了,快去给他们分分吧。”
“馋鬼。”侯清洋转身摁了一下孙晨的头,让他赶紧把口水擦擦,嫌弃道:“真是,不给你们喂点东西估计都没法顺利下车。”
“都吃过早饭了吗,给你们准备了些豆浆油条大肉包什么的,按需取啊,别待会儿撑得上不了场又回来赖我。”侯清扬说着,和车外的人一起把保温箱扛了上来。
“谢谢侯哥!”孙晨第一个冲了过去。
“管够,管够,别急别急……”侯清扬眼睁睁看着孙晨一口气捞了七八个大肉包,惊呆了:“饿死鬼投胎啊你?”
“我可是全班唯一一个被迫跑三千米的,还是下午最后一场,肯定要饿死!”孙晨啃着大肉包说,“我要多吃点,万一低血糖犯了直接倒地上就完了,这群没良心的绝对不会来救我……真不知道是谁把这种惨无人道的项目加校运会里的,害我回去至少要瘸几周,可恶!”
“你要跑三千米?”侯清洋不可置信地看着孙晨,“这身上都没二两肉,能跑完全程吗?”
“对啊,对啊,不能啊,我不行啊!”孙晨神色激动,就差把嘴里的肉沫喷出来了,“人家明明这么柔弱,他们不保护我就算了,还全都统一战线欺负我……侯哥你要替我做主啊!”
“……闭嘴吧你,坐下好好吃,都喷出来了。”一旁的朱旭阳翻着眼皮和侯清洋解释:“男子三千米咱班没人有优势,其他人都报满了项目,只能随便找个没用的去凑数了,反正谁去都没名次,无所谓了。”
“谁没用,你说谁没用!”刚坐下没两秒的孙晨又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声控诉:“你不就跳个远而已吗,说得有多忙似的,就这吨位级,凭啥给你报跳远啊,你跳得起来吗你!”
“哎哎哎,禁止人身攻击。”朱旭阳坦然自若地嚼着油条说:“这叫权力的魅力,再逼逼你就把一千五一起跑了,让裘爷专心冲短程和接力。”
“呵,我今天就起义把你灭了!”孙晨张牙舞爪,“还权力的魅力?我呸!就你那分配法,一口气把那么多项目都压给裘爷,简直卑鄙无耻!”
“裘爷厉害啊,他和老赵可是咱班主力,在这一年一度堪比鹊桥相会的重要场合,当然要把舞台让出来。”朱旭阳挑着小眉毛得意道:“妹子们肯定会感谢我的。”
“呵!个屁!你肯定收钱了!这种卖友求荣的狗犊子绝不得好死!”孙晨说。
“大清早别死死死的,不吉利。”朱旭阳说。
“封建迷信老朱狗!”孙晨反驳。
“这是避谶,避谶,避谶懂吗!”朱旭阳四平八稳的调子终究还是被带起来了:“避谶!”
“好了好了,别吵吵吵吵,大早上闹得耳膜疼。”侯清洋一个大跨步挡在他们中间,顺手多给孙晨送了俩包子转移注意力:“快发车了,裘爷来了吗?”
“早到了,在后头呢。”孙晨护着喷香的包子和朱旭阳干瞪眼,不忘指着大巴后排说:“裘爷吃过才来的,我想给他饼干都没要,估计不想吃了。”
“啊,没事儿。”侯清洋点点头,拿起两袋子早点招呼着身后人一起往车尾去了。
“这谁?”朱旭阳伸着好奇的脖子问,“店里新来的吗,以前我咋没见过?”
“人啊!你瞎啊!”孙晨说。
“靠,吃火药了啊今天,喷喷喷的!”朱旭阳呛道:“吃你的包子去!”
“啃你的油条去!”
“吃吃吃,吃不死你!”
“啃啃啃!啃得死你!”
在隔壁座闭目养神的赵晨忍无可忍,他深吸一口气,准备直接把这俩人打包丢下车。
可赵晨刚睁眼就遇上了侯业望向大伙儿的目光,慈爱有神,和煦温厚,宛如清风拂面。
赵晨索性重新闭上了眼。
罢了,老侯爷就喜欢这种朝气蓬勃的氛围-
看到侯清洋上车的时候,原晢是想去打声招呼的,奈何身边这个姓裘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背诵古诗文的过程中睡着了。
原晢:“……”
看吧,累懵了吧?
学习还是要讲究点方式方法。
就以裘某那不分昼夜囫囵吞枣一口闷的状态,也不知道那些于他而言极为生疏的知识点能在脑子里停留多久,怕不是颠簸两下就全掉出来了。
原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把那个悬空的脑袋靠在了自己左肩上。
一分钟十块钱。
他开始计时了。
老校区每个班就那么几十号人,根本挤不满这种大巴车,加上大家都被热气腾腾的早饭吸引到前排去了,应该不会有人突然到车尾逗留。原晢心想。
这里是安全的。
眼前的高椅背给了他十足的安全感,车内还荡着点不急不躁的轻音乐,头顶的换气口也在呼呼冒着新鲜空气……非常适合补个回笼觉。
原晢调整了调坐姿,将身体微微向左/倾斜,就着模糊的喧闹声缓缓把眼皮关上了。
可安全感很快就消失了。
“哟呵,昨晚干什么去了,竟然能把我们裘爷累成这样!”
侯清洋顶着一头黄毛从前排椅背突然冒出来的时候,激起的寒意差点没把原晢吓死。
因为那满是怪调的声音明显不属于侯清洋。
原晢下意识护住身旁熟睡的人,举着一只石膏臂随时待命,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
“哟呵,醒了吗?”那个声音继续说,“终于醒了啊,现在已经是2099年了,你俩可睡太久啦!”
“地球都已经爆炸啦!”
原晢:“……”
那里来的傻逼?
但这声音好像……确实……有点熟悉?
是谁来着?
烧烤铺的大哥们都不是这种调儿,这个怪声音是……是……画一坨!
“起来了,多大年纪了还逗小孩。”
看着原晢的表情越来越懵,侯清洋直接把埋脚底的华一拓扯了出来。
“就是年纪大才要逗小孩嘛。”华一拓拍了拍裤腿子,不忘放低声音嘲笑那个姓裘的:“哟,睡得可真沉呢。”
“画……华医生好。”原晢小声问侯,“您怎么在这儿?”
“听说你们这几天要去郊游,年轻人一兴奋就没谱,这不是想着必须来叮嘱几句嘛。”华一拓审视着睡在一起的两个少年,用一种“我都懂”的表情贼笑道:“前几次拍片都恢复得挺好的哈,不容易啊,真的不容易,这石膏下两周就能拆了,都给我忍着点啊!”
原晢:“……”
“不能掰腕,不能摔跤,不能提重物,也不能反复做某个动作,一定给我好好养着!”华一拓左右盯着座椅上的人,认真强调:“我可在转正述职里把你列为我的五星优秀病例了,就最后几天了,绝不能出岔子,我……”
“我……??”
裘时被那抑扬顿挫的声调惹得轻微皱眉。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眼疾手快的侯老板直接出招,把企图断人财路的华某生生摁住了:“嘘,你别把裘爷吵醒了。”
“我……唔啊……你要憋死我啊!”华一拓在下边小声反抗,“我也没有很大声啊……唔……”
“嘘。”
侯清洋探头观察了一眼,顺手把早饭给原晢挂到了座椅边,用口型和他说了句“玩得开心”就提着罪魁祸首走了。
人近中年的华一拓只能像个小学生似的乖乖跟在侯清洋身后,呲牙咧嘴,伺机报复,时不时还有点跳脚。
模样很滑稽。也很暧昧。
路过侯业身边时,两人的小动作又以光速恢复了正常。
原晢看着那满是亲昵的背影愣了愣,还没来得及思考,脖颈处就突然传来一阵燥热。
半梦半醒的裘时在他耳边蹭了一下,眼睛微微裂了条缝,很快又闭上了。
紧接着就伸手往自己胳膊上挠。
他抓得很用力,只是碍于长袖衫的阻隔没能成功。
尽管这个城市在正午时分依旧热得没边,但白露霜降已过,早晚温差明显升了不少量级,这件在炎炎夏日与众不同的长袖衫也终于泯然众人矣。
原晢隔着衣袖帮他搓了搓,低声问:“被蚊子咬了吗?”
裘时似乎还没醒。
原晢只有左手可以用,可左手无法有效阻止靠在自己左肩上的人。
抓挠还在继续。
“别弄了,待会儿破皮了。”原晢将脑袋往裘时身上靠,尽可能干预那一道道不知轻重的抓挠。
“我看看。”原晢说。
“嗯。”裘时应了一声,动作有些放缓。
“我看看。”原晢重复着,一手摁住那两个还在乱动的爪子,“别动,我看看。”
“嗯。”裘时哼了哼,在抓到原晢手心的那刻终于放松下来。
人依旧没清醒。
学学学,脑子都学傻了,也不知道这傻子多久没好好睡过一个整觉了。原晢念着。
眼看这个姓裘的逐渐回归梦境,原晢放开了控制魔爪的手,准备帮忙翻翻衣领一探究竟。
他也没听到蚊子叫啊……车里有蚊子么?
怎么挠得这么狠?
脖子都红透了。
原晢刚把脑袋凑过去,还什么都没看清呢,勘探计划就不得不被迫收回。
裘时突然睁眼坐了起来。
他像只受惊的炸毛猫,醒了,却又没有完全清醒,只是直愣愣地看向原晢,散大的瞳孔里还夹杂着独属于回笼觉的朦胧与迷茫。
“你……”
裘时缓了一会儿,无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唇,突然把声音放得很低。
“你刚刚……”
可能是因为害羞,那沙哑的嗓音还有点奶:
“是不是想偷亲我?”
第20章
想亲……吗?
没有!
当然没有!
他虽然对接吻对象比较随便, 但对接吻地点还是有点讲究的……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干这种事!
啊呸!关起门来也不行!他压根儿就不想亲那个姓裘的!
都说了上次只是算账而已!账平了!平了!
不能再亲了!!!
原晢气鼓鼓地坐在看台上,可那个逗了他一路的瘟神却对此浑然不知。
那个姓裘的根本没把车上的小插曲当回事,进场后就没再提什么亲不亲的了, 光是熟脸的招呼就打了一路, 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就和旁人有说有笑检录去了。
非常过分。
原晢烦闷地抬头望了望天, 稍显落寞。
刚刚几辆大巴车把他们丢路边就扬长而去了, 一行人从学校正门走到赛事主场地至少走了三遍运动员进行曲, 草坪石墩里的歌声都要停了才终于赶到, 差一点就错过了传闻中恢宏盛大的开幕式。
但即使没错过任何精彩节目,吃了一口闷亏的少年也不怎么有心情看别的。
现场乌泱泱全是人头, 开幕式结束后也没有分流的意思,除了比赛场地被志愿者强制清空外,其余走道看台都占满了各种好奇的目光和架相机的专业身影。
来到这座城市后, 原晢就没见过这么多人。
人潮汹涌。
眨眼的功夫就把那个姓裘的冲走了。
……
各项比赛已经正式开始了, 裁判的口哨枪声此起彼伏,运动场上一度变得喧闹无比。
无事可做的原晢只能守着大本营晃悠。
他对新校区的设施分布还不太熟悉, 站在操场上360度瞭望也摸不清教学楼在哪个方位, 只知道来的路上有山有水有凉亭, 湖边的鲜花还开得特别灿烂, 果真是个接吻的好地方……啊呸!
呸呸呸呸呸呸!
这特么是学校啊!学校啊!
他脑子里怎么会生出这种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被瘟神污染了!!!
草。
原晢再次气鼓鼓地坐了下去。
而后又不自觉坐端正了点。
因为他瞥见一个认识的人影正朝自己走来。
作为全班唯一一个光荣负伤的幸运儿, 原晢可谓是本届热闹中最无聊的闲人, 竞技体育轮不到他上场, 脏活累活没人敢给学霸派,所以朱旭阳给他安排的“工作”有且只有一项——加油助威, 热情呐喊。
可原晢是个淡人。
他向来不骄不躁,情绪稳定,能像只王八一样躺在家里一整天, 最喜欢的状态就是静置。
是一种活人微死的感觉。
至少,在遇到瘟神之前,他一直是这样的状态。
淡人可没办法在赛场上奋力狂吼。
别的淡人吼不吼不知道,反正原晢绝对达不到朱旭阳的要求——张牙舞爪,声嘶力竭,毫无淡雅形象可言。
他豁不出去。更不可能为了那个姓裘的豁出去。
他宁可去帮大伙儿搬水搬饮料,还能伺机给瘟神那杯加点唾沫星子,再混点泥沙搅拌搅拌,嘿嘿……
“你这两天没项目吧?”王早星走到原晢跟前,盯着他挂了好久的石膏手说:“也是,人再少他们也不至于欺负你,走吧,图书馆开着呢。”
原晢有点懵:“……啊?”
他虽然目前是个倒霉伤患,但也是个有尊严的倒霉伤患。
伤患也该享有郊游的权利吧?
即使他没办法上场比赛,坐在旁边看还是可以的吧?
凭什么他要去图书馆?他可是来郊游的啊!
他今天没打算学习啊!
“新校区是有独栋图书馆的,科技项目一堆,孤陋寡闻了吧?”王早星说,“不是咱那阅览室一样的破地,听说里面还帮忙汇总了历年高考趋势和各科疑难杂症题,就只对高三生开放呢,前两年我去了几趟都没进成,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啊。”
“这么,厉害,的,吗……”原晢迟疑着点了一下头。表示认可,但毫无兴趣。
“走吧,再不去就没位置了,以前我路过的时候次次都满员。”王早星催促着,对精彩的开幕式表示不满:“刚主任讲话也讲太久了,真是浪费时间,害我今早没法刷完一套题,啧。”
“那,那什么……”原晢不知道自己该找什么借口,只能指了指身后无人看管的一堆烂书包,假笑道:“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要留下来帮大家看东西。”
所有人都在赛场上热血拼搏,草垛里的广播音效倍儿响,各种冲刺呐喊此起彼伏……这么一派生机勃勃的繁忙景象,怎么就影响不到这人一点?
有在校生这么热爱学习的吗?
就连郊游日也不放过?
不知道。反正他不爱。
那个姓裘的也不怎么爱学习,书一扔就睡着了,根本撑不过三秒。
就更别提操场上那些终于脱缰的野马了,鬼吼鬼叫的,估计平时在教学区都压抑疯了。
多么美好的郊游日啊!
原晢虽然没什么正经活要干,但他绝不会擅自脱离大部队去什么狗屁图书馆开小灶,就算只是凑人头他也要留在操场边边凑着。
今早的口舌之快他还没得逞呢。
要报复一下。
原晢下了决心,他要去给那个姓裘的水杯里掺泥沙。
“我就不去了,这里人来人往的,万一丢东西就不好了。”原晢有些尴尬地笑着,毕竟不能和极端学习分子说他不爱学习,否则肯定还要遭上一顿痛批。
“我们班人数最少,连摄影师都被迫分了几道身,待会儿肯定还需要牛马打下手,我答应留下来帮忙了。”原晢抱歉地解释,“不好意思啊。”
“啊?你不打算去图书馆吗?”王早星脸上写满了意外,“这种小事无所谓吧,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需要人管,拍照什么的更不要紧了,年年都拍,随便按按就行了吧……”
“真不去啊?”
王早星回头望了一眼操场,继续说:“我还是找人替了项目才能去泡图书馆呢,谁想浪费时间在这种无聊活动上,都高三了还这么玩,这群人明年夏天肯定要死。”
“但你和他们不一样啊,他们再怎么努力也够不着重本线,最后根本上不了什么好大学,报考的时候顶多凑个分母,变成所谓的双非生,然后找工作的时候被机器刷掉,连个面试的机会都没有。”
“别总和这群人混了,被垫底生影响就糟了,没什么比成绩更重要。”王早星看着他,语气认真:“你以前可是前十的水准啊,现在都退步了。”
原晢:“……”
他是该玩就玩,该睡就睡,不想学就懒得学的前十的水准。原晢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他这次是又没考进总分前十没错,但年级第十二名也不是特别丢人吧?
很丢人吗?
谁说他非要考进前十了?万一他就是第十二的水准呢?
那之前还算是超常发挥了啊……
……
原晢无奈扭了个脖,一睁眼就被头顶的光芒刺了回来,只能不情不愿把屁股重新挪到树荫底下。
学习要讲究方式方法啊。
每天都啃书,人肯定是要傻的,必须要劳逸结合才对啊。
以及,价值观不能如此单一——班里的垫底沫子们可个个都不差钱,未来还很可能给他们几个书呆子当老板呢……特别是那个姓裘的!
原晢一想到消失的裘某就来气,直接摆手拒绝了王早星的邀请:“我手也废了,不方便拿笔,医生说还要养一阵,今天就不去了。”
“真不去?不去别后悔哦。”王早星看了看手表,也没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劝说,边走边回头道:“这样吧,我先过去,你有空了再来,午休时间图书馆肯定也没多少人,我先把看不懂的题圈出来,到时候我们一起解啊。”
“一定要来啊,不然你肯定后悔。”
“我等你啊。”
“……啊,哈,不是?”原晢已经摆手了,但这人一看就保证没听懂,并且也没打算听懂,去图书馆占位的速度堪比田径前三。
不上场比赛真可惜。原晢心说。
他知道,王早星只是需要他这个“题库”做即时解答而已。
王早星在学习上非常努力,但是确实不太聪明,一道看不懂的题会重复问很多次,这回搞明白了,下回题目一变形还是想不通。并且十分容易焦虑。
桌上摊开一张卷子,每面煤油味都能轻易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好像……王早星最近也没考进前一百?
怪不得这人越来越焦虑了,恨不得梦里都在写题。原晢无奈叹了口气。
每次一遇到做不出的题,王早星就觉得天塌了,所以才需要一个比自己强的学习搭子在旁边坐镇,以此缩短重塑美好世界观的时间。
否则他大脑一卡顿就崩溃。
原晢愿意给王早星解答问题,但真的不愿意坐在他隔壁。这人话太密了。
远不如那个姓裘的有效率。
那个姓裘的至少会把疑惑攒一攒再来提问,然后“哦”的一声发出惊呼,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又眉开眼笑搞下一科去了。
臭嘴巴还特甜,薄荷味的。
他以前都不知道薄荷味是甜的。
话说那个姓裘的……
“哔哔——”
操场上又是一阵哨响。
“高三男子组开始了!”身后有人大喊道。
原晢紧急撤回神游状态,一转头就发现那个姓裘的已经戴上编号在跑道边就位了。
赛场上挤满了尖叫气氛组狗腿,扯着嗓子在为他们裘爷加油助威,非常之显眼。
在这样热烈的氛围下,原晢也管不了其他什么,直接跟在班长兼体委兼御用摄影师朱旭阳身后“献声”去了。
少年的嗓门不小,身姿也不怎么淡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