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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81章“这么热情?”

女郎喘不过气,拍打他的肩膀。

狗男人不为所动,命令道:“换气。”

她乖乖听话。

对方被激出了火气,倒是会回应了,让虞苋心中空荡的一角被填满,对于未知的恐慌终于是放下了。

缠绵的吻结束后,女郎捂着心脏喘息,感觉口齿间还有对方的气息,她仰头去看他,见男人伸手给她整理额前的碎发。

项羽眼神中藏着执念,在她仰头看来之时,垂眸避过了女郎的眼神。

她喜欢强大、善良、仁爱的王者,而不是一个沉溺情爱,而因此失控的昏君。

项羽说:“回去吧。”

虞苋嘴巴被亲麻,正好口渴了,闻言点点头:“好的。”

她说完,又凑到对方身边,好声好奇询问:“回去是为了和我睡觉吗?”

项羽:“……不是。”

虞苋的手握成拳,抵在嘴巴一笑:“我就是说笑的。”

对方轻哼:“我不是跟你说笑。”

说完他转身回去,虞苋赶紧追了上去。

由于天气一直下雪,行路难,项羽便决定在庄子上多停留几日,等雪停了再赶路。

狗男人都主动亲了,依旧装模作样,还是不愿意和她睡一起。

虞苋倒也不是很在意。

她手上的冻疮在上好的伤药的治疗下,两三天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见门口被堆了一堆的雪,耐不住南方人看见雪的欢喜,于是跑到门口堆雪人。

女郎滚了一大一小两个球垒一起,然后捡了树枝当手臂,石头当眼睛和鼻子,反正忙碌下来,成型的雪人非常之丑。

她原本是打算堆两个雪人的,可是见自己的手艺不佳,将雪人弄得太丑了,便放弃了这个想法,站在旁边看着丑雪人唉声叹气。

项羽处理完事务,回到房间,却见房间里空荡荡,就连火盆中的炭火都已经燃烧殆尽。

他站在门口,脑子嗡嗡响。

“小虞。”

项羽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手脚顿时僵硬,浑身血液倒流,心中疼痛难忍。

跑了吗?

再一次将他给抛弃了?

项羽眼睛通红,遏制住自己心中的暴怒,转身叫来了亲卫。

“王后呢?”

“回大王,王后在外面玩雪。”

“玩雪?”

他刚才被怒火冲昏了头,闻言勉强恢复了冷静,果真看见扫成小山的小雪山后面,有一个人的倒影。

项羽吩咐:“去拿个暖炉来。”

亲卫稽首:“喏。”

虞苋听见项羽的声音,立即伸出一个头,笑意盈盈的朝着他挥手示意:“大王,我在这!”

项羽感觉自己如同惊弓之鸟,受不了女郎带来的半点惊吓。

他深吸一口气,克制住自己心中的偏执,走到了虞苋面前,见她手上被冻得通红,压着怒意道:“你还真是不怕冷。”

“怕的怕的。”虞苋见对方表情不对劲,赶紧解释,“我就是想堆雪人玩。”

她见对方依旧不悦,好声好气地解释:“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是苍梧人,那边很少下雪的,好不容易见到了雪,一时兴起……”

女郎扯着对方的衣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项羽没有再呵斥她,招手唤来亲卫,接过亲卫弄好的暖炉,又转身将小巧的暖炉递给了她,冷声道:“暖暖手。”

虞苋不敢不从,接过暖炉抱在怀中,没一会儿,冰冷的小手就有了暖意。

她又凑到对方身边,说起自己的打算:“我原本想要堆两个雪人的,一个是大王,一个是我,周围还要有一间院子,再堆些猫猫狗狗,就像是普通的人家一样,会很温馨的。”

项羽背着手,闻言嗤笑道:“这种普通人家的生活,我是永远体验不到了。”

说完他便往回走。

虞苋感觉到对方因为自己玩雪生气了,便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一副受气包的小模样。

项羽见她的样子,简直要气笑了。

她到底明不明白……

算了,女郎本就没什么同理心,她当然不会明白,当年因为许负的一句他们还会重逢之话,于是他压制住自己的暴怒和杀戮,努力当好自己仁爱的君王,就是为了能重新得到她的认可。

西楚王朝建立的第一年。

申秋。

大雨下了整整一个月,终于迎来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河面上,众人还在打捞着什么。

河中向来是窝藏邪气之地,从不缺被沉湖的亡魂,溺水的怨鬼,一整段河流被捞出了无数尸骨。

西楚霸王坐于轿撵之上,目光扫视着一处处骸骨,周围的百姓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大,大王,水底小人们都打捞过十几遍了,尸骸全都在这里了……”

“全都在这里了?”他揉了揉眉心,声音就像是淬了毒,“若是没用了,那就去死。”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百姓们求饶声如此的凄厉,吵得项羽的脑袋疼。

王后啊王后,你自诩对百姓仁爱,可想过自己跑了,此地的百姓会不会因为你的行为,而遭遇灭顶之灾呢?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身影,面上带着淡薄的微笑,却依旧让人心弦震动,想要求她别走。

项羽忍不住自嘲,亏他当初还如此的听她的话,到头来还不是落得被背叛的下场。

他本来就是一个残暴的君王,而不是被女人调教出来的虚假的完人。

越是忘不

了,心中越是仇恨。

掩藏在骨子里的疯魔,就要克制不住了。

一群蝼蚁而已,杀了又如何。

项羽看着求饶的小人物,脆弱得没有反抗的能力,只会卑躬屈膝的求饶。

耳边传来她冷静的声音:“他们不是蝼蚁,是你的子民,你若怨恨我,又何必牵连无辜。”

念得不厌其烦。

他闭了闭眼睛,挥了挥衣摆:“滚吧。”

也是。

一群蝼蚁而已,杀了有什么用,不过成为史书里的一笔笑谈,堂堂的君王,竟为了一个女人杀人,与烽火戏诸侯又有何不同,不过是给后人对比,两位君王谁更昏庸残暴罢了。

底下的百姓连滚带爬的跑远了,项羽吩咐人将尸骸一把火给烧掉。

等冲天的大火燃尽,他揉了揉太阳穴:“将韩信带上来。”

韩信很快就被带到了他的面前,穿着囚服,身上被用了刑罚,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询问:“大王是准备处决我?”

项羽嗤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韩信闻言,自嘲一笑:“王后让我护卫她的安全,在她离开时,我就知道自己难逃一死。”

王座上的男人,面上多了一丝悲哀。

“可我不服气,我还不想死。”韩信稽首跪拜,“大王,听闻是许相师和你说起王后的异样,因此我想和你打一个赌。”

“你有什么资格来和我打赌。”

“我没有资格,可我知道王上放不下。”

项羽沉默。

韩信立即说道:“大王不如请许相师前来算上一卦,倘若算出大王还能与王后相见,大王便饶恕我的死罪,倘若卦象显示大王与王后此生不复相见,大王大可将我斩杀,剁成肉泥,我绝无半点怨言。”

项羽拨弄拇指的扳指,与那个冷情的女人重逢吗?

他只恨不得将她掐死,刨开她的心脏,看看里面装着的是不是一块捂不热的寒冰。

指尖却在颤抖。

他垂眸,冷笑:“谁知道是不是你与许负串通好的说辞?”

韩信镇定道:“大王,你心里清楚,我与许相师不熟,没有机会串通说辞。”

项羽沉默了。

他掩藏在滔天怒火底下,还潜藏着一丝重逢的期许。

日光照在华盖伞上,君王的面容藏在阴影之中,他摩擦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缓缓闭上了眼睛。

女人决绝往下跳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心脏抽痛抽痛,难以忍受的痛苦,折磨得他快要疯掉了。

项羽骤然睁眼:“好,我就跟你,赌这一场。”

韩信松了一口气。

项羽让人将许负传唤而来。

许负得知王后竟然真的依靠徐福留下来的手札离开了这方天地,心中顿时一惊,作为相师,在数年星象的推演中,她太清楚西楚霸王原本应该是如何的残暴,王后的离开,无人劝阻,将来又有多少人会丧命呢?

得知项羽要她算的内容,她很快就做出了决断,必须要给对方一个念想,否则天下危矣,百姓危矣。

许负便当着众人的面算了一卦,她原本是想糊弄过去的,看到卦象却“咦”了一声,忍不住道:“卦象显示,王后离得并不远。”

项羽立即起身:“仔细说来。”

许负道:“离上艮下,是为旅卦,离为火,火蔓延在山川之间,可见行事匆匆,而艮为山,山则是静、不动,即便是再急之事,最后归为静,因此可得出王后并未走远的结论。”

他眸光微闪:“她在哪里?”

王座上的男人手已经捏成拳,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抛弃他的女人,狠狠地教训,让她知道背叛的后果。

许负却是尴尬一笑,接着解释道:“若是穿越是真,王后离开的距离,不是空间上的,而是时间上的。”

“什么意思?”

“王后可能去到了一年后,五年后,十年后……”见项羽的目光逐渐不悦,她求生欲爆表,“总之,在大王活着的时候,一定会与王后重逢的。”

项羽闻言,倒是冷冷一笑,嘲讽道:“她一心想要回家,宁愿抛弃我,抛弃王后之位,她倘若回不去她口中的时代,算不算是背叛者自食后果?”

他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韩信,语气薄凉:“你赌赢了,我放你走。”

韩信跪拜在地:“多谢大王不杀之恩。”

项羽摆了摆手,让人全退下去了。

爱与恨,交织,仅在瞬间。

他还是想见她。

……

短暂的回忆结束,项羽回神,转身询问女郎:“除了要堆猫猫狗狗,还想要堆其他动物吗?”

虞苋原本就跟在对方身后,见他停住了脚步,没刹住脚步撞到了男人宽阔的后背。

“哈?”

“兔子要么?”

虞苋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话,是在说堆雪人,眼睛一亮,赶紧点头:“要的要的。”

项羽给她拢了拢衣领,语气淡定道:“你在一旁看着吧。”

“哦。”

虞苋有些懵懂。

项羽撩起袖子,给女郎堆雪人。

他的手艺可比虞苋的要好上太多了,她堆的雪人只会叠两个球上去,而项羽却不一样,他能用刀在雪上面雕刻,慢慢成型。

两个小人手拉着手,依靠在一起,在脚下环绕着圆润可爱的猫猫狗狗,和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虞苋见项羽将雪人堆好了,她凑近看了看,忍不住惊叹道:“没想到大王手竟然如此的灵巧。”

项羽低头,没应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女郎眨了眨眼睛,顿时心中起来坏主意,偷偷抓了一把雪,挪步到项羽身边搂着他的腰,软乎乎道:“夫君,你对我真好。”

项羽摸摸她的脑袋。

虞苋趁机将雪塞进对方的领口,雪撒了进去,她能感觉到男人的身体一僵,低头看她:“你的手是不是不想要了?”

她讨好道:“等雪融化成水,我帮你舔干净。”

项羽:“……”

女郎故意笑嘻嘻道:“你觉得怎么样?”

项羽冷笑:“不怎么样。”

虞苋“哦”了一声,好奇看着对方的腰下,开始说丧气话:“大王,你对我那么好,却不愿和我睡觉,是不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是憋坏了。”

他懒得搭理。

虞苋却以为是自己说对了,叹了口气,道:“放心,大王,我不会嫌弃你的,即便你不举,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说完,她甚觉自己,十分识大体。

主要是他人太好了,又长得太好,让人不忍伤害,即便不睡觉,亲亲嘴巴也是很舒服的。

项羽深吸一口气,忍不住了想将人掐死的冲动,低头捏住了女郎的后颈,咬牙切齿道:“你胡说什么!”

虞苋瞥到了一旁的雪人,栩栩如生,是他给她堆好的,她心中欢喜极了,可明明可以对她如此的好,为什么不满足她与他的男欢女爱呢?

她嘟囔道:“我没有胡说。”

项羽察觉自己的呵斥对女郎不起作用,便将她拉进房间里,对着亲卫道:“若无急事,谁也不见。”

亲卫:“喏。”

虞苋见门被关上了,她眨了眨睫毛,激动的询问:“大王,你是准备给我证明,你行了吗?”

项羽冷哼:“这么热情?”

她搂着对方的手臂,抿嘴羞涩一笑:“我是属狗的,是热情小狗。”

记忆中和女郎缠绵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她的确每次都大方的回应,从未忸怩,让人又爱又恨。

项羽捏着她的下

巴,掩藏住自己心中残余的恨,问她:“你准备怎么做?”

虞苋一愣,眨巴眼:“你愿意和我睡觉了?”

项羽没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女郎手搭在男人的腰带上,又瞥了一眼他,却感觉到他身上,依旧还残留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对她太宠溺了,越来越让她感觉,对方只是一个没有情绪的假人。

女郎想看到项羽对她的其他的情绪,她手指停了下来,闷声闷气道:“不过若是大王不愿意,热情小狗也可以安静的。”

项羽没强求:“休息吧。”

虞苋爬上榻,给他让出一个位置,询问道:“躺在一起,什么也不做,可以吧?”

项羽有些犹豫,见她眼神中的期待慢慢变淡,他点头:“可以。”

闻言她松了一口气。

项羽躺了下来,女郎赶紧钻进男人怀中,搂住腰,说道:“冷死了冷死了,还是被子里面暖和,睡觉睡觉。”

他没有说话,看着屋顶的瓦片。

虞苋说要睡觉,搂着对方很快就睡着了,周围暖烘烘的,睡得十分的香甜。

正当她准备做美梦之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藤蔓紧紧缠绕,动弹不得,耳边有人呢喃着什么,听得并不真切。

她惊醒。

男人额头上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面上表情不安,脖颈青筋暴起,看上去是做了什么噩梦。

他难得露出了脆弱的模样。

虞苋攀着他的肩膀:“大王,你怎么了?”

项羽沉浸在梦魇之中。

没错。

他又做噩梦了,经年来重复做的一场噩梦。

一个让人极为不耻的梦。

空荡荡的大殿,君王从王座走下来,跪在女子的画像前,疯魔了似的祈求她的出现……

荒唐至极。

他是西楚霸王,怎么可能给一个女人下跪,只为了祈求她的垂怜?

第82章 第82章“你太看得起我了。”……

“别走,别走。”

项羽的手紧紧地抓着梦中的画像,明明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却不愿意醒来,就像曾经很多次一样。

他想质问她为何要抛弃自己,却害怕得到令他恐惧的答案。

本就是自己贪图女郎的美貌,以权势强留在身边,对方要走多正常,他能以什么样的立场去质问她。

可是好不甘心。

不想放手。

项羽将虞苋搂得很紧,显示自己的心中极度不安,女郎伸手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她眼睛亮亮的,因为紧张,睫毛似蝴蝶扇合,一看就是想干坏事。

她诱哄道:“谁别走?”

项羽的身体一僵了一瞬,手揉着女郎的腰,下巴抵住她毛绒绒的头顶。

醒了。

虞苋有些心虚,赶紧往他怀里拱了拱,闭眼假寐。

项羽却戳破她:“想在我睡着的时候套我的话?”

虞苋抿嘴一笑,手钻进他的衣襟里,被他拿出来了,她便将手老实放好,直接询问:“所以你刚才做梦的时候让谁别走啊?”

项羽垂眸,不回答:“睡觉。”

她好不容易逮到了对方的破绽,不可能就让他轻松躲过去的:“快说快说,不说,我睡不着。”

房间里的炭火烧得红通通的,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让面前的人显得如此的真实。

项羽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说道:“刨根问底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虞苋见他不肯说,便挣开他的怀抱,卷着被子滚去了角落,闷声闷气道:“不说就不说。”

项羽感觉身上一凉,忍不住气笑了:“小气鬼。”

她捂住耳朵:“听不到。”

项羽经过这么一闹,倒是睡不着了,准备起身。

女郎听到动静,瞬间翻身而起,拉住了对方的衣摆:“不准走。”

“这么激动?”

她跪坐在床榻上,见项羽站着不动,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脸上眷念的蹭了蹭,再次不安的询问:“你真的一点都不责怪我的离开吗?”

项羽冷笑:“你想我怪你?”

虞苋摇头:“我想知道你现在的情绪。”

他说道:“我没有怪你,没有羞辱你,没有惩罚你,你的良心感到不安,开始心虚了?”

“没有。”女郎被说中心思,矢口否认,“你乱说。”

空气沉默了一瞬。

虞苋开始胡言乱语:“是不是因为你对我太了解了,所以你故意这样做,想让我心里难受,以此惩罚我?”

项羽:“……”

要被这女人给气死了。

他低头,掐住她腮帮,挑起她的下巴:“我倒是觉得是你在故意激怒我。”

那是没错的。

虞苋继续污蔑他:“哦,我知道了,或许是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做了什么背叛我的事,因此理亏,即便是我的离开,是背叛是抛弃,你也不好意思生我的气了。”

项羽胸膛起伏得厉害,声音从嗓子眼出来:“还给我泼脏水?”

虞苋摆手:“不敢的不敢的,我现在不是被你一手掌握,生死都在你心念之间,我哪敢给你泼脏水,只是说出自己的顾虑罢了。”

他无语:“我是真想掐死你啊。”

虞苋:“哦,你用力掐。”

终于有点正常人的反应,不容易啊。

女郎直起身子,一副随他怎么着的模样。

房间里,火盆的炭火噼啪响了几声,有些闷。

项羽的手从掐转为捧,另一只手环住虞苋的腰,在黑暗中,眼睛里隐约出现双瞳,看上去很是可怖。

原本残梦还在,他的情绪就已经临近崩溃,此时又被女郎挑起了火气,那些掩藏在心中角落里的怨恨、偏执、痛苦瞬间冲开束缚,占据了他心脏、大脑、躯干、四肢,磅礴的情绪要将他给淹没了。

项羽一字一句的问:“为什么离开?”

“啊?”虞苋有点懵。

“为什么离开我?”

女郎疑惑:“你之前不是说,不需要我的解释,现在怎么又问?”

说这话时虞苋有点怂怂的,声音很小,她感觉项羽的状态不太对劲。

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项羽说:“我真不在乎吗?”

他道:“我说不在乎,你就不能重新跟我解释缘由,你觉得一封信真的能搪塞我,让我甘心不恨你?”

虞苋抓住了重点,瞬间抬头,反问:“你恨我?”

项羽:“我不该恨你吗?”

“倒不是。”她试探,“这是你的真心话?”

“你觉得我在愚弄你?”项羽冷笑,“你太看得起我了。”

女郎仰头看人。

在黑暗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就是烧着炭火的火盆,微弱的暖光映照在他的脸上、身上,却仍然难以掩饰浑身的冰寒之气,重瞳里的目光,就如同冬夜般的冷。

他遏制不住心中的暴怒了。

原本虞苋是好奇面具下的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此时心中倒是知道害怕了,赶紧将身子往后挪。

“你怕我。”

虞苋又被他拿捏了,不知是被他掺杂着怨恨的眼神吓的,还是被冷空气冻的。

项羽掐着她瘦削的肩膀,往上一提,迫使女郎往前靠,语气甚是失望:“你激怒我,不就是想要看我现在这幅狼狈的样子,你现在如愿了,你跑什么?”

她咽了咽口水:“没,没跑啊。”

“没跑。”项羽嗤笑一声,“呵。”

虞苋长睫颤抖,抖啊抖,鸦黑色的睫毛,在眼敛落下了阴影。

她漂亮的脸上表现得很紧张,身体缩成一团,亦在发抖,就像是迷路的小羊羔,与邪恶的狼王狭路相逢。

项羽说:“你不是想知道,我梦见了什么,好,我现在就告诉你。”

虞苋:“你,你说。”

说起这个来,她眼睛亮了一下,瞥见对方阴沉的脸,又心虚的垂下了脑袋。

项羽倾身而上,见状,女郎只好往后挪,对方在榻上膝行,步步紧逼,直到她退无可退。

“我寻了你整整五年半,我不知道你什

么时候会出现在我面前,亦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冷静的道,“在最开始,我是恨你的,恨你的无情,恨你的背叛,发誓找到你,一定要将你抽筋剥皮,饮你的血,食你的肉,如此才能让你与我共生,解心头之恨。”

虞苋:“……”

怎么感觉他说的,都是真的,他是真的想杀自己。

项羽冷峻的面容带上了疯狂,伸手触碰女郎光洁的脸颊,虞苋被吓得不敢动。

救命啊。

老实了,自己真的老实了。

他继续道:“可是我即便有多恼恨你,可是在梦中梦见你之时,我却像个可怜虫一样跪在你的面前,就像现在这样,卑微地祈求你留下来多陪陪我,可你从来都是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衬得我的行为是多么的可笑。”

男人跪在虞苋的面前,两手抵住她的肩膀:“我刚才在梦中,求你别走呢,小虞。”

虞苋怔住。

对方语气越是平淡,越是让人心惊。

她哆哆嗦嗦的问:“那你现在还要杀我吗?”

项羽却不答反问:“我为了在你面前伪装,藏住了心中的怨恨,我这几日表现得对你还不够好么,小虞,你为什么要撕碎我作为君王的自尊,让我在你面前发疯,使我变得丑陋,如此,你见了我现在的模样,是不是就有理由再一次离开,将我像草芥一样随手可弃。”

虞苋:“我,我没有。”

项羽眼尾通红,眼神带着浓烈的恨,手抓紧了她的衣摆,目光扫到了女郎白皙的脖颈,忍不住低头,发狂似的往下咬。

尖锐的牙齿触碰到皮肤,感觉到虞苋身体在颤抖,止住了自己的动作,她最是怕疼了,还是舍不得伤害女郎分毫。

真是可悲。

他闭上眼睛,抽离了身体,站在了床边。

项羽长身玉立,身上穿着玄衣,冷峻的脸上依旧阴沉,却控制住了自己下一步行为,哑声道:“你自己休息吧。”

他转身。

虞苋见他准备离开,明明心中害怕,还是连滚带爬的到他面前,伸手拦住他:“别走,我还没让你走。”

她光脚踩在地上,小脸上还残余着惧意,却固执的拦人。

项羽自厌道:“是还看不够我现在这个恶心的模样?”

虞苋说:“不是的。”

她解释道:“你告诉了我,你梦到了什么,可我还欠你个解释,为何离开的解释,得跟你说的。”

项羽垂眸看她:“你倒是还记得我刚才的话。”

“记得记得。”虞苋点头,“你是我夫君,我当然会把你说的每句话都要记在心里的。”

惯是会说些好听的话。

项羽颔首:“行,我不走,你说。”

他将人捞起,带到了床上,自己站在床边。

虞苋感觉到脚下原本冰冷的地面,变成了柔软的被褥,顿时一怔,抬头看对方,却见他还是摆着一张臭脸,心中的惧意,却悄然地消散了许多。

气归气,对方竟然还能注意到这等细节,就觉得他一点都不凶了。

项羽见她没在开口,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虞苋坐在床边,说道:“夫君,你也坐着吧。”

项羽双手抱胸:“我站着就好。”一副气还没消的样子。

虞苋便说:“我还从来没有给你好好说过我没遇到你以前的事情呢,我的成长环境,我的父母,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和我没遇见你以前,我未来要走的路,这些都跟我当时选择离开有关系。”

项羽耳朵动了动。

想听。

第83章 第83章“你信不过我。”……

虞苋见项羽没有反应,于是拉着他的衣摆,小声说道:“快坐下。”

项羽抿嘴,眼神落在女郎身上,似乎是在考量。

犹豫了瞬间,对方便已软乎乎的抱着他的腰,眼睛里残余着惊恐的水色,却还敢大着胆子上来搂人。

项羽捏着她的后颈,将她扒拉到一边,冷冷道:“说就说,别动手动脚。”

虞苋:“哦,错了嘛。”

项羽:“……”

他上前跪坐在女郎对面,脸上表情严肃:“说吧。”

虞苋原以为他不感兴趣,心还紧张了一下,现在看见项羽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她心中喜悦,又悄悄地挪近了些。

“自从你们知道我来自后世之后,我还没有跟你提起过呢。”她叹了一口气,“我来自两千两百年以后,是苍梧人,出生在秦始皇让人修建的灵渠附近。”

项羽知道灵渠,那是当初秦王嬴政为了攻打南越,而派秦人去修建的。

等一下,她说她来自两千两百年以后……

此话让他皱起了眉头。

项羽以为女郎口中的后世,是距离两三百年,最多是距离五六百年,而两千多年的光阴,那是漫长的时光,足以让河流改道、山川易位,王朝数次覆灭,是几十代人的更迭。

他疑惑道:“距离这么久,你竟然能知道如今的事情,你是贵族?”

如今只有贵族才能有机会翻阅史书。

“我并不是贵族。”虞苋解释道,“在我出生的那个时代,已经普及全民教育了,基本上年轻人都识字,而想要知道历史,可以购买典籍自己研究,于是了解你们这样历史留名的人并不困难。”

项羽:“全民教育?”

“是的,全民教育,还是免费的。”虞苋颔首,颇为自豪,“我生出的那个年代,是百姓当家做主,没有奴隶,而且生活水平很好的,人人都能吃饱穿暖,属于‘前无古人’的年代。”

全民免费教育,人人吃饱穿暖,还没有奴隶,简直是匪夷所思。

作为君王,统御江山社稷,项羽非常清楚,上述只做到其中一样,便已经神迹,更何况并列在一起,需要庞大的财政开支,若是都能实现,那样的国家一定非常的富强。

项羽垂眸:“其他暂且不说,人人都能吃饱穿暖,许是你所处的位置,看不见真正的穷人。”

“我才没有胡说,我出生的时代,是分田到户的,人人家里都有田地。”她叉腰,“即便是最穷困的地方,只要有手有脚,在地里种田,每年都有钱补贴的。”

“是吗?”

她狠狠点头:“是的!”

项羽说:“看来你出生在一个盛世。”

作为君王,他有点不想信她的话,那样会显出自己的无能。

“你说得没错,而且。”她话一转,“我提及的这些,仅仅是我生活的时代背景中的,其中一面。”

项羽目光移向她:“继续说。”

毕竟是两千多年以后了,从商到周的千年时间,也发生过很多制度上的变动,倒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虞苋说了不对他隐瞒,倒是说到做到,一点都不藏私:“那我再说说交通上的,在后世,运输依旧沿用了水运和陆运,不过多出了一个空运,至于空运,顾名思义就是从天上走,在后世,人甚至可以借助工具载人飞天。”

项羽摩擦这拇指上的扳指,静静听着,并没有打断女郎的话。

她又继续说:“而无论是水运、陆运,还是空运,都比现在的速度快很多,从咸阳到会稽,走天上不用一个时辰的,走陆路,则只要两三个时辰,水路也就是一天的时间,如此出门会非常方便。”

项羽说道:“往返不用一日,便是最快的千里马,亦不能做到。”

虞苋立即点头:“对啊对啊,制造这些工具的知识,就不是我这样的普通人能够学习得到的了,后世有一个词叫做‘科技’,研究科技的人被尊称为“科学家”,那些如此飞速的运输工具,则是属于‘高科技’,是科学家那样的顶尖人才创造出来的呢。”

她说完叹了一口气:“我和这些人相比,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小废物罢了。”

项羽见她一脸羡慕,心中对于他口中的“科技”多了几分好奇,见她软乎乎的脸,又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人有所长,有所短,以他人之长,比己之短,蠢人罢了。”

虞苋:“你是骂我是蠢人吗?”

项羽轻咳:“没有啊,你别误会,你继续说说。”

她抬起双手搭在自己的脸上,搓了两下,醒了醒脑子:“好,我继续说。”

“在后世,除了交通上的方便,在通信上也发生了改变。”虞苋摊开手,“科学家发现了电磁波,这个电磁波是肉眼看不见的,传播的速度非常的快,科学家们发现它之后,研制出能发射

和接收它的工具,这样的工具能利用电磁波传递的频率来转化成信息。”

“经过了百年间的发展,这项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即便两人距离千里之外,也能依靠接收工具能够实时传信,千里传音,又因为这种工具能一手掌握,因此也叫做手机,而这样的工具,已经在年轻人中人手一台了。”

项羽闻言,说了一句:“千里传音,你很有想象力,越说越玄乎了。”

虞苋皱了皱鼻子:“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是不是不信我的话?”

项羽点头:“方士曾用同样的语言来蛊惑我,你的话的确很难让人相信。”

虞苋:“……”

见女郎不服气,他冷笑道:“既然人都能飞天,能让两地之人实时通信,想必在军事上,也有很大的突破,不如你说说看,你若是能说出更厉害的东西,我便能姑且信一信。”

“还真有。”

她指了指天上,清了清嗓子道:“在天上作战的叫做战斗机,那个年代,制空权是很重要的,站得高看得远嘛,没有制空权,人家的飞机飞过来,就可以从上往下发射很厉害的武器损毁路面的,如此就会切断军队供给……”

“还有一个很厉害的武器,能发射到千里之外,命中目标便能够直接摧毁一座城池。”女郎比划了一下,“不过这种武器一般不用,就像是弓箭,弓箭手如果能百步穿杨,在战场上便能震慑敌人,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那时候打仗已经很少打白刃战了,有一种叫做‘枪’的东西,跟弓箭一样能发射,速度比箭要快很多,一旦被瞄准,很少有人能躲掉,必死无疑,而战场上是用枪敌我对射,于是在陆战,便有多出了很多的武器,我也可以一一举例的。”

“……”

她还说了很多很多,将那个时代的一切,都想全说给对方听。

憋了好久好久了。

她回不去,只能说给他听了。

项羽闻言直接干沉默了,他好歹在这里是一个所向披靡的将军,打下了这半壁江山,若是他的手下的大军,遇到虞苋口中的军队,一个照面,就得被人歼灭,很难让人接受。

不过那是两千年以后,人类多了几千年的摸索,有此成就,即便难以置信,却并非是不可能的。

项羽沉默。

虞苋见他一时没有开口,起身找来了一壶水,给项羽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将整整一杯水给喝完之后,抹了抹嘴角,看见对方冷着一张脸在思考,似乎对于自己的话半信半疑。

她立即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若是有半点假话,我就天打雷劈。”

项羽便是担心虞苋说的话是真的,才没有开口,闻言拿起杯子喝水,说道:“你那么怕死,都敢当我的面发毒誓,我就姑且信你一二。”

虞苋:“就信个一二啊?”

他冷笑:“你要是跟旁人提及这些,别人只会以为你是疯了,我能信你话中一二,已是难得了。”

虞苋闻言侧摊在榻上,没忍住又叹了一口气:“你说得没错,我现在就只能跟你说说了,那样璀璨的世界,我回不去了,将来注定是要和你死在一起。”

“死在一起?”她的情绪不对,项羽闻言十分敏锐,从女郎三两句话便能推测出,“我会死?”

虞苋:“……”说漏嘴了?

项羽却道:“你作为后世之人,知道我的结局并无让人意外,看来我的死期不远了。”

“呃……也不一定。”历史不是或多或少产生了偏差,也许他们都不会死了呢。

可是想到之前自己要杀的刘邦,没杀成,想要韩信死,韩信也没死成,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自嘲一笑:“就是你抛弃我,一定要回去的原因,对吗?”

虞苋心虚极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想要说谎,去看着对方的冷脸,感觉若是自己说了谎话,他怕是转身就走了,于是诚实道:“有那么一点点的原因。”

项羽浑身冰寒。

“只是一点点原因。”她小心翼翼地扯着他的衣摆,“还有我自己的原因。”

对方抬头。

虞苋说:“我说了后世景象,还没跟你说过,我的家中之事呢。”

她其实不是很想说,比起后世的美好,她的家庭在她的成长中,是充斥着怨恨、背叛、排斥和阴暗的。

“我的爷爷和姥爷,两家有世仇,偏偏我父母却偷偷相爱了,不顾长辈的反抗,怎么都要在一起,爱得轰轰烈烈,甚至愿意放弃家业,由于他们都是独子独女,两家没有其他的继承人,最后都被迫妥协了。”她没有再看项羽的表情,脸上不由露出了讽刺的笑,“可惜没两年,浓情蜜意消散,双双另找他人,于是作为他们的女儿,当年他们有多爱,就对我的到来有多恨。”

什么爱情,在时间面前,最终都是枯萎了。

她说:“我想回去,不仅是因为是怀念那个美好的时代,还有,我更多的是在惶恐,我不敢相信你当初对我的承诺,毕竟我的那对父母就是反面例子。”

虞苋继续道:“而我本也是依附你活着,一旦你收回给我的权利,我将一无所有,甚至会更凄惨。”

她忘不了小时候的那一个雨夜。

她发烧了,头昏欲裂,保姆反锁了门,睡死在卧室,外面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她巍巍颤颤地打了急救电话。

不知过了多久,自己被抬上了救护车……

路灯从救护车车窗透进来,昏黄的灯光散落在她的眼中,心中一片的孤寂,亦忘不了父母赶来后在医院外面气急败坏的吵架,字字句句绝情的话在她耳边炸开。

谁能想到曾经他们爱得那么的深,最后只剩下了利益、算计和永无休止的争吵。

而她,同样被被伤得最深,宁愿从未出生。

项羽看着女郎可怜巴巴的样子,刚才还高昂的情绪瞬间落下,一副不想在意实际超级在意的模样,身上有一种拧巴感。

其实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虞苋早就已经释然,卖了惨之后便开始观察项羽的表情,见他似乎脸上有些动容,便开始哭唧唧的认错。

女郎哑声道:“其实我知道我说多少的理由,都掩盖不了自己将你抛弃的事实,可是我没有办法认命,我接受不了自己为了情爱放弃唯一回去的机会,我只是太害怕失败了。我当时有犹豫过要不要赌的,可我若是能穿越回去,失去的不过是爱情,回到那样和平的后世,即便我不是王后、不是贵族,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依旧能活得很好。可若是我不回去,得到的不过是君王一时的爱恋,当你对我的情感消退,我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各国的史书上都有记载,我岂能不怕。”

项羽气笑

了:“说来说去,不过是你信不过我。”

第84章 第84章“不要,不要再凶我。”……

她点头:“没错。”

气氛凝固。

虞苋仰头,眼睛含泪,皱着鼻子,表情软软的,与项羽对视,也不说话。

两人谁也没再开口。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女郎抿嘴,忍不住眨了两下眼睛,泪珠就顺势滚落了,整个人委屈得不行。

项羽凝视她的脸,伸手穿过她的腋下,突兀地将她提到自己面前,如此柔弱的女人近在咫尺,身体能被人一手掌握。

真软啊。

他用指腹抹掉了她脸上的泪珠,冷笑道:“你倒是清醒。”

虞苋看着对方冷酷的脸,心中酸胀,依旧梗着脖子说道:“你现在知道了我生活的年代,知道了我的顾虑,难道还不能设身处地的从我的角度考虑吗?”

独在异乡为异客,那种孤寂感没人能懂,自己也很委屈的。

她抹掉残余的眼泪,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气来,恨恨说道:“而且我心里很清楚,最开始你对我的喜欢,便是因为我的这一张脸,以色侍人,色衰爱弛,若不是我当初在最年轻美丽的时候离开了你,等你厌倦我了我才离开,你还会像如今一般来寻我吗?”

虞苋早就觉得自己在项羽面前是以色侍人了,心里对此极为的在意,于是趁着此时,一股脑将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

项羽皱眉:“你何时是以色侍人了?”他从来没有如此想过。

虞苋说:“我就是,你最开始收留我,就是让我当你的侍妾,你就是想睡我,你别狡辩。”

胡言乱语,张口就是污蔑。

项羽真是恨不得将这个冷心冷肺的女人给掐死:“看来我猜得没错,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好色之徒。”

虞苋:“对啊。”

他被气得深呼吸,艰难地平复心中怒意,用她当初的话反驳:“若是我没记错,几天前你还跟我提及过,说多少爱情的开始,都是冲着皮囊去的,皮囊好看,他人才更有兴趣了解皮囊底下的人是什么样的性子,还跟我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喜欢好容颜是人之常情,才短短几日,为了狡辩自己对我的背叛,你就立即换了个说法,将过错揽在我的身上,小虞,你还真是善变得很。”

她闻言一愣,脸上有些尴尬:“有,有么?”

完了,好像是说过,自己给忘了。

项羽冷眼看她。

虞苋见状眨了眨睫毛,鸦黑色的睫毛又重新沾上了泪珠,气势立即就憋了,小声道:“好,好吧,我是说过。”

“但,但是!”她说完又重新支棱了起来,哔哔道,“我能找这样的借口,心里就是在意的你到底是不是只喜欢我的皮囊,倘若是不在意那我当然提都不会提,你又总是忽冷忽热的,我害怕被你厌弃很正常啊。”

项羽冷嗤:“我什么时候对你忽冷忽热?”

“就有的。”她垂眸控诉,“一直都有。”

“那你是感觉错了。”

虞苋闭嘴不说话,感情不就总是忽起忽落,她才没有感觉错。

项羽:“而且,在你看来我怕是活不长久,许是还等不到你色衰之时,我就已经先死了。”

“呃……”

好像也是。

项羽见她不吭声,立即冷笑着控诉:“你有千百种离开我的借口,却没有找一个留下的理由。”

他捏着女郎的脸,将她的头抬起:“你心里从未考虑过我,没有考虑过追随你的将士,没有考虑过成为王后应该肩负的责任,小虞,你何其自私。”

说话间,对方的重瞳中怨恨犹如实质,虞苋张了张口,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辩解。

也没有办法辩解。

他说的都是真的,她的确是只考虑了自己,没有考虑其他的任何人,本就是自私自利之人。

项羽声音带着嘲弄:“如今你在我面前讨巧卖乖,费尽心思寻找借口,不过是因为你如今又重新落到了我的手里,你在惧怕我,倘若你回去了,我之于你不过是黄粱一梦,是你人生短暂的过客,是被你抛弃的可怜虫,仅此而已。”

女郎不说话。

他道:“被我说对了,反驳不了了,是吗?”

虞苋的确是被说懵了,闻言拿开他的手,有些受不住对方的冷脸,眼睛又湿润了,吸了吸鼻子垂头抹眼泪。

明知是自己错了,她还是不服气,开口控诉道:“可我说了那么多,大王亦未能共情我。”

她哭诉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从那样和平安定的年代穿越而来,到了阴谋杀戮的世道,周围全都是带着恶意的陌生人,就好像从仙界坠入了修罗道,难道我不该害怕,不该想办法回家,就该留下来服侍一个恶魔吗?”

“恶魔?”项羽眯眼,“你是说我是恶魔?”

虞苋闻言浑身抖了一下,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随即仰头,红肿着眼睛和项羽对视:“对,就是恶魔,在我所知道的历史上,你杀降屠城,掳掠财宝和美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杀神,天下谁人不惧怕你?”

项羽气笑了,面色青黑:“原来你本就不想留在我身边。”

倒也不是。

话说得太过火,太伤人了。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不知道为何就吵起来了。

莫名其妙。

她看对方表情凶凶的,眼泪不知道为何止不住,心中委屈极了,她都说自己害怕了,都不哄哄人,还冷着一张脸,还凶人,不然她也不会不受控制的说伤人的话。

女郎肩膀很是单薄,因为在哭,肩膀抽动,就像是受惊的兔子,超让人怜爱的。

周围很安静,只能听到她的抽泣。

项羽没碰她,心中被她的话伤得千疮百孔,亦未再开口,冷淡的看着她哭。

虞苋率先受不了他的冷漠,眼泪从眼眶中大颗大颗的冒,沿着脸颊的弧度往下巴聚集,又跟线一样滴落。

哭了好一会儿,女郎见项羽没有动静,心中更是难受,忍不住伸手去扯他的衣袖,哽咽道:“是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我的气,你别不理我。”

她呜咽道:“你不理我,我很难过。”

项羽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中的怒意被冲淡,他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擦女郎的脸上的泪水。

虞苋立即扑到他的怀里:“我错了,大王,你抱抱我。”

项羽还没有行动,女郎便拉着他的双臂穿过腋下,让手臂搂着她的腰肢,脸埋在男人的怀中,死死抱住,不愿留下一丝缝隙,娇憨娇憨的。

他问:“委屈了?”

虞苋:“嗯啊。”

项羽感觉女人的身体很软,柔弱无骨,他又后悔刚才没控制住情绪凶了她,喉结不由滚动几下,冷哼一声:“委屈就对了。”

虞苋在对方的怀中,浑身在微微颤抖,感觉到他的怒火消散了些,又忍不住控诉:“我明明有好好给你解释的,你却凶我,你凶我,你还说不是在怨恨我。”

项羽说:“我不想和你吵。”

她害怕他又不理人,赶紧闭嘴,不敢再跟他顶嘴,跟受气包一样。

小情侣之间吵架,什么伤人的话都敢说,毫不顾忌。

两人都没有说话了,都没有松手,呼吸缠绕在一起,女郎的鼻间是对方龙涎香,平复了她心中的委屈和不满。

毕竟是她做错了,还是得自己先低头。

虞苋伸手环住了男人的脖子,残留着泪痕的脸颊往项羽的脖子蹭了蹭,带着点眷念讨好的意味:“大王,我跟你说的话是真心向你解释的,我是当真没有再哄骗你了,我的所有事情都只告诉了大王一人,从未跟他人提及过的,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你,刚才,刚才我说的话都是气话,是我在胡言乱语的,我气急的时候嘴巴没个把门,你不要责怪我,大王,我很喜欢你,我离不开你的,你不要生我的气了,也不要凶我了,好不好,看着你凶我的表情,我很难受。”

说话间语气又开始哽咽。

项羽说:“别哭。”

他的恨是真的,舍不得伤害她,也是真的。

项羽并非不清楚,倘若今晚女郎说的都是真的,她作为一个女人,身处杀戮的世界,想要回去和平盛世很正常。

她有她的立场。

可是虞苋不信任他也是真的,不然也不会害怕“色衰爱弛”。

项羽看着怀中的女郎,真的是又坏又可怜又想让人欺负,刚刚才放了狠话,又马上又能服软,实在是善变。

不对。

与其说是她太过善变,更像是情绪在大起大落后,导致的心绪不稳。

他忍不住叹息。

虞苋小声道:“我不哭了,你还生气吗?”

项羽点头:“当然……”

她睁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看他。

项羽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在黑夜中,他却能清晰的看见女郎脸上细细的绒毛,小巧饱满的嘴微张,就像是任人采摘的葡萄。

他说:“当然还在生气。”

不按套路?

不是应该说不生气了吗?

虞苋眨巴眨巴眼睛,软乎乎的继续往对方的怀中凑,欲哭不哭的:“大王,我刚才是真的说错话了,是我在满口胡言乱语……嗯,就算,就算我是有点害怕你,可我更想和你贴贴抱

抱,我,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不要生气,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项羽见她的模样,是又气又无语,原本还不想搭理她,突然感觉怀中之人突然弹起,下一刻鼻子一疼。

被女郎撞到了了鼻子。

他冷冷道:“敢情你说的软话,是为了此刻伤……”我。

话还没有说完,女郎的手攀住他的肩膀,噙住了他的嘴巴。

虞苋含含糊糊道:“大王,我真的错了,不要,不要再凶我。”

唇齿交缠。

好甜。

第85章 第85章“就是不够。”……

亲了好一会儿,女郎松开手,长睫扇合,湿漉的眼睛看着项羽,不说话,等着对方的回答。

寒冷的冬夜,昏暗的房间,两颗心在起此彼伏的跳动。

项羽有些无奈,伸手触碰虞苋的脸颊,抚摸额头上的细汗,说道:“你让我不要凶你,说话却总是口无遮拦。”

经年累积的怨恨,想要瞬间放下,哪有那么容易?

他可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却骗不了自己心,一点风吹草动,心脏便如刀割般的疼。

即便是与她拥抱、亲吻,依旧担心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做的一个虚妄的梦,是海市蜃楼,害怕此时的幸福是短暂的、虚假的,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项羽的眼神中,带了些许复杂。

男人的指腹划过虞苋的眉眼,轻柔地拂过脸颊,为她将鬓角的碎发挂到耳后。

她心中酥酥麻麻,就像是有蚂蚁爬过,小声道:“我真的知道错了。”

项羽挑眉。

“而且。”他手指向下,指腹擦掉了女郎嘴唇残余的水色,冷静地说道,“你真以为我喜欢你,纯粹是你的一张脸。”

虞苋:“嗯?”

项羽脸上青黑,冷哼一声:“现下还用美色来讨好我,以此让我原谅你当初的所作所为,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女郎脸上潮红,闷声闷气道:“可是我以为你喜欢。”

项羽:“……”

看着虞苋可怜巴巴的眼神,他也说不出“不喜欢”这样违心的话。

他垂眸。

“小虞,不可否认,你的确长了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天底下的男人许是没有几人能抵挡得住你的美貌。”

“可是。”

“如你所说,以色侍人,色衰爱弛,倘若是空有一张脸,你不可能成为我的王后,即便我愿意,我的族人、子民,也不会答应。”

虞苋闻言,怔愣住了。

项羽冷眼看着她,再次开口:“当然我不否认,我最初是被你的脸吸引,不过在你身上,我却逐渐发现了你有而我没有的东西。”

女郎询问:“什么东西?”

“对天下人的怜悯。”他自嘲一笑,“这是我没有的。”

项羽继续说道:“倘若你没有出现,我或许的确会成为你口中所说的,一个恶魔。”是眼前之人的出现改变了他的行事作风。

虞苋抿嘴:“你是在给我解释刚才我对你说的话吗?”

她刚才那些说出口的抱怨。

项羽:“显而易见。”

女郎的心胀胀的,小声说道:“可是我这个人没有什么本事,所有能拿出来的东西,都是拾人牙慧。”

项羽说:“你的提议,的确能够利好天下黎民,这便足够,小虞,你不仅是我娶的王后,更是百姓心中认可的王后。”

虞苋:“你在安慰我吗?”

他反问:“你觉得呢?”

虞苋:“我不知道。”

项羽冷静道:“其实你刚才说得没错,当年你选择离开我,在你的立场上而言并没有错,是我没有共情你的处境。”

女郎心虚了,呐呐开口:“大王,我,应该是我没有足够的坦诚。”

项羽笑了:“你我知道的,你若是向我坦诚,你就走不了了。”

虞苋仰头看着项羽,他的五官融在黑暗中,唯有一双眼睛反射着火光,目光里透着复杂的感情。

他是一一给她解释她所在意的事情,是在给她解开她心中的心结吗?

她说:“是我太心急。”

“所以。”项羽打断女郎的话,“你还会走吗?”

他说完面上依旧看不出是什么心思,喉结却在滚动了几下,可见心绪并不平静。

“嗯?”虞苋皱眉,“我回不去了。”

感觉周围的气压骤降,就算表现得再好,还是在乎她的真实想法的。

项羽嘴角微压:“回不去了才不走?”

“大王,那你可误会我了。”她赶紧解释,“倘若不久还有穿越的时机,那也不能保证我一定能够穿回我成长的时代,或许会和上一次一样,穿到了五年后,十年后,百年后,那还不如乖乖待在大王身边。”

说到此,虞苋垂眸苦笑:“我的确不愿为了情爱而放弃回家之路,可我五年前就已经做了一次选择,也知道了其中的风险,对于我自己,已经有了一个交代,这就够了。”

她眼神坚定:“我给了自己交代,我也想给我的夫君一个交代。”

在黑暗之中,女郎的声音软糯,语气却很认真,抚平了项羽心中那一抹未曾表现出来的慌张。

项羽问:“这句话是你的真心话吗?”

虞苋:“包是真心的。”

项羽双手,“嗯”了一声,看着她的目光中,带了抹笑意。

不走就好。

就算是说谎来搪塞他,也足以让他心中开怀。

虞苋见自己表了这么久的忠心,项羽神色还是淡淡的,一点都不主动,忍不住继续哔哔:“大王,刚才想必你已经猜到了,历史上你会战死,其实,其实我会和你死一起的,就算以后你真的死了,我也不离开你了,我会陪你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项羽闻言无语:“就这么想我死?”

他询问:“这天下何人是我对手?就算你们忌惮的刘邦有些本事,不过在来寻你之前,我刚在彭城大败了他集结的四十万大军,短时间内他不是我的对手。”

虞苋眨眼:“那就是能多活两年了。”

项羽捏着她的后颈:“你就不能想点好的。”

她倒是想去想些好点的事,可是当初要杀的刘邦,刘邦没死,要杀的韩信,韩信没死,如此推算,将要在华夏历史矗立几百年的大汉王朝,当然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被蝴蝶掉。

汉的出现,楚则必亡。

虞苋当然不希望是这样的结局,可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刘汉才是天命所归,会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她说:“大王,总之,不管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在一起,我绝对不会再抛弃你了,你信我。”

项羽闻言,睨了她一眼:“倘若我真要是有什么意外,我宁愿你赶紧跑。”

即便自负如他,亦是知道战场刀剑无影,谁都不能保证下一个不是自己。

虞苋上前扯着对方的衣

摆,仰头看他,皱着鼻子闷声闷气道:“我说的是真的,今后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不走了,都和你一起面对。”

她吸了吸鼻子:“我不是在搪塞你的,大王,夫君,你不要再怨恨我了,原谅我上一次干的离开你的蠢事,好不好?”

之前被韩信寻到之时,她便想到了自戕,以免受到折磨,从那时起,那么怕疼怕死的她,其实已经不是那么畏惧死亡了。

毕竟,在她手中死去之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常在河边走那有不沾鞋,她曾经为了自己的性命努力过,当然可以坦然接受未来的任何结局。

因此。

虞苋此番话,是再真不过了。

项羽并不清楚女郎心中真实的想法,眼见之前的一切都已经说开,心中的那股气,在她水润的眼神中完全消散,对她的怨恨,也埋藏在了心中最深处。

他颔首:“好了,别撒娇了。”

虞苋:“嗯?”

项羽伸手弹了她的脑壳,嘴角微勾,下巴抬起:“既然你说到了这份上,我还能怎么办,只能暂时原谅你了。”

虞苋闻言,又有些不满:“就说说而已的原谅,没有其他的行动了吗?”而且什么叫做暂时原谅啊?

项羽反问:“你想要什么行动?”

狗男人长得人高马大,在女郎面前就像是一座小山,偏偏他又不是那种笨重的大块头,他的身上每一处的肌肉都贴合骨骼,薄薄的覆盖在上面,即便是穿着衣裳,依旧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力量感。

就像是林中山君,是顶级掠夺者,面对猎物的时候,优雅又闲适。

而女郎在山君面前,就是一只傻乎乎的兔子,别管狩猎者多么的凶残,都准备将她吃了,还在那傻乎乎地凑上去。

虞苋踮起脚,手碰碰自己的嘴唇,眼睛格外的亮:“亲我。”

项羽:“刚才还没有亲够?”

“当然不够。”她顿时闷闷不乐,“和大王重逢之后,几次都是我主动亲你,你若是真的原谅我了,你就亲……”我。

唇间的温度一触即离,女郎却哑口,摸着被亲吻的嘴角,眉眼弯弯。

“不够不够,多亲一点。”

“是吗?”

“就是不够。”

项羽搂着她肩膀,看着火盆里的火星子即将熄灭,时间已经不早了,颔首道:“时间很晚了,别东想西想,快睡觉。”

虞苋:“……好吧。”

她抿嘴,不甘不愿的躺在榻上,并让出了一个位置,说道:“大王,你也睡。”

项羽倒是没有离开:“知道了。”

他上前给女郎盖上了被子,淡定说道:“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都不去,睡吧。”

虞苋闻言,胳膊搭在被子上,侧身面对项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她眼睛睁得很大,在昏暗的房间中,也只能看到他模糊的五官。

还是好看的。

此时此刻,女郎已经将自己所有的秘密托盘而出,在项羽面前不在有隐瞒了,无论他听了她今晚的一番言论有何感想,对于虞苋自己而言,内心前所未来的平和。

虞苋伸手握住了项羽的手,拿在脸颊旁蹭了蹭,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项羽看着女郎的安稳的睡颜,良久,他垂眸,伸手触碰了她的长睫,动作克制,哑声道:“真好,你还在。”

第86章 第86章“他并非失踪,而是在刘……

翌日清早。

雪水从屋檐下滴落,滴落在坚硬的石板上,溅起了水花。

虞苋刚睡醒,懵懵地坐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褥,愣了一会儿,懊悔地揉了揉额头上的太阳穴。

昨晚……

昨晚她似乎一激动,就将所有的事情托盘而出了,关于后世,关于自己。

不过,既然项羽已经知道了穿越之事,那些事情早晚都会跟他说的,不要紧。

只是自己说了这么多,对方似乎对于后世并不算好奇,甚至从她口中猜到自己命不久矣,项羽都没有询问她,自己是怎么死的。

算了。

等再找个时机说吧。

只是像这些在历史留名的人物,谁不是天才,谁又不是英雄,不是翘楚?

她若跟项羽说韩信会设下十面埋伏,并在四周奏起楚歌来乱楚军军心,他因此才会战败,即便逃过了这一劫,韩信自然也会使其他的计策。

他们也算是棋逢对手。

当然,逃过一劫是一劫,虞苋还是会说的。

况且历史上项羽的失败,绝不是他不强,而是因为太强,导致底下人没有发挥才能的机会,才会迫使人才都流向了刘邦。

“醒了。”

虞苋回神,看着走进来的项羽,忍不住道:“当初在霸上,大王就应该杀了刘邦。”

项羽:“怎么又提及此事?”

此时项羽还真没把刘邦看在眼里,就如他昨晚提及的,他刚刚才将对方集结的四十万大军打败,在他眼中,刘邦的大军就跟乌合之众没有什么区别。

虞苋见项羽并不在意,手拖着下巴,抿嘴道:“随口一说。”

项羽眯眼。

她眼睛一转,看见外面的屋檐在滴水,指着道:“大王你看,雪化了。”

项羽点点头:“的确。”

虞苋说:“我还以为可以在这里多待几日。”

外面罕见的出了日头,河面的薄冰也化了,晨曦的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众人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回去咸阳,虞苋也已经洗漱好,吃了早饭。

巳时。

一对人马从远处而来,领头的到了庄子外面下马,外面的士兵进来禀告:“参见大王,参见王后,黎将军来了,正在外面候着。”

“黎将军?”

项羽双手叉腰,低头看面上不解的女郎:“是黎晟。”

他解释道:“你离开后,她重新跟着我上战场,立下不少的战功,已经升为将军。”

“原来如此。”

战场上自古不缺女人,无论是在项羽的麾下,还是刘邦的麾下,女人从来没有缺席任何一场战争,众人手下皆有女将,对于黎晟能成为将军,倒是一件寻常之事。

项羽跟虞苋解释之后,便朝着士兵颔首:“让她进来吧。”

士兵:“喏。”

士兵刚出去没一会儿,黎晟便进来了,朝着项羽和虞苋叩拜:“末将见过王上、王后。”

项羽淡淡道:“起来吧。”

虞苋却并没有开口,默默地打量她。

尽管五年前,她靠了一些手段将其收服,可两人之间终归是隔着数年的时间,谁知道她现在是怎么想的。

黎晟低头,朝着虞苋稽首,说道:“王后,属下有事要向你禀告。”

“嗯?”虞苋疑惑,“什么事?”

黎晟说道:“是关于阿离的事情。”

若是其他人的事情,她不一定会感兴趣,若是关于阿离的事情,她倒是想听听。

当初阿离将她掳走,差点要了她的命,她与对方还有仇未报呢。

项羽见虞苋面上纠结,把空间交给二人,说道:“你们聊吧,我出去看看。”

虞苋:“嗯呐。”

项羽离开之后,她立即询问:“阿离怎么了?”

黎晟说:“阿离已经死了,是为了楚怀王挡刀而死的。”

“死了?”倒是可惜,她疑惑道,“那楚怀王呢?”

黎晟回答:“楚怀王如今不知道所踪。”

虞苋有些好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