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去丹阳。”
女郎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脸上的潮红还没有退下去,皮肤在日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通透。
她脸颊鼓起,欲求不满。
项羽置之不理。
他让宫人拿了火盆进来,又挥手让人出去了,将地上的竹简捡起来,瞥了虞苋一眼,询问:
“我烧了?”
虞苋腿还软着,身体残留着狗男人的体温,见他还试探她,便爬到了火盆旁,将竹简拿起来递给他:“烧吧。”
项羽挑眉,太乖顺了。
见她没有生气,狗男人便将竹简一卷一卷的放入火盆之中,火舌很快将竹简吞噬,房间里变得更加燥热。
虞苋跪坐在地上,看着竹简变成灰烬,什么话都没说,表情也很平静。
项羽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竟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了,想到自己的行为,心里不由出现了一丝愧疚。
他当然拉不下脸道歉,依旧不紧不慢地将竹简烧光,将所有的竹简烧掉之后,浑身放松。
火盆里的火完全燃尽,项羽用火盆上的铁夹在火星子上拨弄两下,便叫宫人将火盆撤了下去。
殿内变得很安静。
从窗户照进地板上的日光被拉长,从白得刺眼变得昏黄,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蛙叫,昭示着时间已经来到了黄昏。
项羽见女郎已经爬到了案几前,单手撑着额头,长长的衣摆拖拽在地上,黑色如绸缎般光滑的头发从脸颊划过,几缕落在了胸口,黑白对比之下,她的娇美姿态一览无遗。
他走到虞苋面前:“还在生气?”
“不敢。”
女郎说话时语气带着鼻音。
做到一半又不做了,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不上不下的,身体还难受呢。
项羽轻笑一声:“继续。”
她傲娇:“才不……”要。
虞苋的话还没说完,身体就被狗男人给捞了起来,没办法,对方的力气是公认的大,提起她就像是提起小鸡崽一样轻松。
他分开她的腿挂在他的肩膀上,在凌空的状态下,男人托着她的臀部固定身体,并没有失重感。
不由由于此时项羽和她面对面,加上这个时代的里裤奇怪的设计,两人的姿势显得十分的糟糕。
女郎感觉到衣摆被撩到了一旁,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上,忍不住道:“你要干嘛呢?”
项羽目光幽暗,深深凝望那一处,喉结滚了滚,呼吸变得更加的急促了。
他说:“想亲你。”
女郎随口一问:“亲哪里。”
项羽:“嘴唇。”
什么?
他刚说完便张嘴覆盖了上去,对准那诱人的红唇亲了上去,狗男人边亲边揉着她的腰窝,大口大口的要将女郎吃透。
虞苋双腿颤抖,浑身的神经被刺激得发麻,努力将脚背绷直才能舒缓一点点,却始终被男人固定着,被亲得没有力气了,对方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她,将她抱在榻上缓解,给她喘息的空间。
太会了。
狗男人跪在榻上,单手捏着她的肩膀、腰肢、大腿、小腿,一丝不苟的给她放松紧绷的身体,让她浑身都很舒服,心里又觉得对方是在故意玩弄她。
女郎夹腿。
项羽挑眉:“松开。”
她乖乖听话,却又被对方拨弄,明明做了坏事,对方的脸上却依旧正经,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沉沦,就像是一个小丑,在他面前丑态毕露。
虞苋原本潮红的脸颊立即变得苍白,趁他不注意扑到了他的身上,脸颊依恋的蹭着他的胸膛,忠实自己的想法。
于是从黄昏到傍晚直至深夜。
一直沉醉。
……
接下来。
刘邦的动作频频,项羽终于有了出兵的理由,准备带兵攻打汉中。
当然这少不了虞苋的挑拨,只要项羽离开,就没有人管她前去丹阳了。
项羽压根没将刘邦看在眼里,加上日日沉浸在虞苋的温柔乡中,看她在床上着迷的与他缠绵,因此对她放松了警惕,丝毫没有想过这个女人会抛弃她,于是依旧让她留在了关中。
在七月初八的这一天,项羽带着大军出发讨伐汉中王。
虞苋从城楼上远眺,旌旗飘飞,战鼓随着大军的远去,声音渐渐地消散。
风吹起女郎的头发和衣裙,单薄的身子带着无尽的寂寥。
黎晟走
到虞苋身边,低头禀告:“王后,属下发现阿离来到了咸阳,原本已经将她抓住,却不慎让她跑了。”
她道:“此人是楚怀王的人,属下怀疑她来者不善。”
虞苋回神,看向黎晟:“你是不是还在对阿离为何会知道你小妹身上的胎记之事耿耿于怀?”
黎晟:“属下不敢欺瞒。”
虞苋原本是想让黎晟陪她前往丹阳的,不过想想还是别连累她了,免得项羽找不到自己怪罪于人,于是颔首道:“如今时局稍微明朗,是时候算算总帐了。”
她淡定吩咐:“她之事,由你去查,生死不论。”
黎晟低头稽首:“喏。”
“哦,对了。”虞苋继续道,“你去传韩信来宫里见我。”
夏天的天气一时晴一时雨,项羽出征前还是晴空万里,到了下午却已经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韩信来到宫中时,外面已经刮起了大风,原本虞苋准备在亭中接见他的,不得不转到了阁楼上。
他不卑不亢的走来,朝着女郎稽首:“王后。”
风吹得很大,拍打窗户,轰隆隆的响。
虞苋从阁楼上看着美丽的山河,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回了里面,柔声道:“坐吧。”
韩信便跪坐在了女郎的对面。
他长得高大,模样俊俏,即便是坐着腰杆依旧挺直,只是在她面前垂眸很是规矩。
虞苋开门见山,直接道:“我将为大王前往泰山祈福,你去准备几十好手陪我同行。”
韩信抬眸看向她:“王后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她说:“今晚。”
虞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和项羽缠缠绵绵了几日,距离七月十七仅有不到半个月了,动作不再快一点,她可以回去的唯一机会便没有了。
看着她心心念念都是项羽,韩信的心中格外的苦涩。
他迫使自己努力冷静下来,才压制住想要将心破开给她看的冲动。
至少,在之后的一段时间,自己能单独陪在她的身边守护她,不是吗?
明明快要下雨了,可是心中隐秘龌龊的心思,让他没有劝说。
韩信点头:“我这就去办。”
“去吧。”
在韩信离开之后,虞苋提笔,在丝帛上了写了信,压在了床底。
她不知道徐福留下的手札是真是假,若是她真的穿越离开了这个时代,至少让项羽明白自己为何如此的决绝。
若是七月十七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会先项羽一步回到咸阳,到时候将里面的内容烧掉,就让这个秘密永远的埋在她的心里烂掉。
将一切做好之后,女郎愣愣地站在床榻旁,神色带着浓烈的不舍,心脏揪成一团,就好像是水面游泳后突然溺水,难以呼吸。
虞苋舍不得离开这里,可是她也很想家啊。
她闭上了眼睛,止住了眼眶中的眼泪。
在天黑之前,韩信找了上百精兵,全部乔装成普通商队,护送虞苋出了咸阳。
等出城二十里之后,虞苋吩咐韩信往码头包了两艘大船,等众人上船之后,她道:“去丹阳。”
韩信不解:“王……夫人,不是说要前往泰山祈福,怎么突然要去丹阳?”由于是隐藏身份,他及时换了称呼。
虞苋从客房的窗户看着江面,夜晚的江面黑漆漆的,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风和着雨吹拂在脸上,带着一股沁人的凉意。
她淡淡道:“好久没去过了,算是去故地重游。”
韩信见虞苋不愿多说,于是便没有再问,而是稽首道:“夫人安心休息,我在外面护着你,有事吩咐即可。”
水路比陆路的路程要快,前往到丹阳,日夜兼程也要三五日。
第一夜由于太累,女郎在船上倒头就睡,到了第三日的夜晚,她许是心里藏着事,竟是怎么都睡不着觉。
而天公不作美,出门之后,外面一直在下雨,时而大时而小,让行船很不顺利。
虞苋想要出房门透气,开门就撞上了一个宽阔的后背,她有点蒙圈,对方就后退了一把,声音一沉:“夫人,还没睡?”
是韩信。
她眨巴眼睛:“太闷了,透透气。”
韩信沉默没说话,外面灯笼亮着微光,能看见他立体的侧脸和微抿的嘴唇,手中抱着剑,又往后退了一步。
虞苋觉得有些对不住他,带着他一起来丹阳,倘若自己失踪,相当于逼着对方离开,否则他就会因失职而被项羽处置,就如当初的黎晟那样。
她道:“有酒吗?”
韩信一愣。
女郎继续道:“反正坐船太无聊,陪我一起喝点酒吧。”或许有酒精的麻痹,她就不会东想西想了。
韩信说:“有的。”
说完他就去让人拿了酒前来,寻了个避风的地方喝酒。
虞苋和韩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顺便给对方上刘邦的眼药,柔声说道:“我听众人说沛公仗义疏财,可是我总觉得这人生性薄凉,只能同苦不能共甜,追随他的人,怕是难有好下场。”
她喝了半坛子酒,脸颊微红,眼睛却格外的明亮。
韩信不知道这话是在试探,还是对方知道了些什么在警告他。
他拿着酒杯的手一顿,转而想到,若是虞苋已经怀疑他便不会出门让他护卫,于是自然地将辛辣的酒水一饮而尽,嗓子微哑:“夫人说的是。”
虞苋给对方又倒了一杯酒水,诚恳的看着他:“我很信任你的,不要让我失望。”
韩信沉默,随后点头。
虞苋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跪坐在地,听着耳边潺潺的水声,目光扫过韩信的英俊的面容,心道难怪项羽怕他将自己给勾搭跑了。
她有了几分醉意,才离开项羽没两天,就开始想念对方滚烫的体温了。
女郎想了想,与韩信又喝了几杯,道:“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准备回房休息,你喝了酒也去休息吧,不用时时刻刻守着我的,那样太累了。”
韩信立即道:“我不累。”
虞苋因他过激的反应一愣。
韩信找补:“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她笑了笑:“没事的,休息吧。”
说完虞苋将杯中酒喝完,踉跄的起身准备回房,却被一只手扶住。
韩信立即松手,垂头拘谨道:“我送夫人回房。”
第72章 第72章“你是把我错认成了你的……
夜风吹来,女郎抬头。
韩信紧抿着唇,睫毛微微颤抖,似乎是出于礼貌,不得已扶住她的手臂。
虞苋对于眼前之人的观感,只觉得他是过于不近女色,身边一直没有出现任何女子,过于洁身自好了些。
因此她看着韩信握着自己胳膊的手,再看看对方的表情,甚觉他是不情愿的,说的不过是场面话,于是摆了摆手:“没关系的,我还没醉晕,离房间就几步路,可以自己回去。”
刚说完,虞苋就踢到了地上的空酒坛,身形摇摆了两下,她可以站稳的,可韩信眼疾手快,等她回身,对方已经单手环住了她的腰将身体固定。
他低头道:“夫人,小心。”
韩信灼热的呼吸喷在了虞苋的耳后,对方身体将她困在船舱的木质隔板上,她能感觉到柔软的胸脯被男人的胸膛隔着衣物挤压,腰间的臂膀无意识往他身上带。
“啊。”
虞苋惊呼一声,耳朵红透,猛地抬头看人。
韩信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抿着嘴唇,沉默地抱着她,心平稳有力的跳动。
女郎身体原本就在这几日和项羽无节制的情爱中变得很敏感,此时虞苋有些懊恼,正要开口训斥,韩信已经像是避瘟神一样松开了她。
他的语气甚是冷淡:“夫人,冒犯了。”
虞苋原本对于刚才韩信的举动十分不悦,可看着他冷漠的表情,又想着许是自己多虑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是长得好看的,可并不是谁都喜欢自己这个类型,看韩信的样子就知道他对她丝毫不感兴趣。
女郎摇头:“没事,是我没站稳,多谢你扶住我,不然就要摔倒了。”
韩信不说话了。
虞苋身体太敏感,说完往房间走,他尽职尽责地跟在她身后。
走到了房间门口,她瞟了一眼韩信:“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韩信垂头:“喏。”
然后一丝不苟的给她关上了房门。
虞苋见状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回去躺在了柔软的被褥中,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她喝酒之后酒品不太好,身体又因为酒精的催化下逐渐发烫,感觉到周围热得出了闷汗,女郎脱去外衣只穿着里衣,迷迷糊糊地睡觉。
不知过去了多久。
虞苋猛地睁开眼坐起来,还是晚上,连房间里的蜡烛都只燃烧了一半,于她而言漫长的时间,实际上不超过一个时辰。
她被褥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
虞苋揪着自己的心口,感觉脑子嗡嗡的响,忍不住咬住了干燥的嘴唇。
自己刚才似乎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某个狗男人呢。
算了算了,别想了别想了,不就是做了个梦吗?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发烫的小脸,深吸一口气,下床去给自己倒水,连喝了三杯水,依旧没能解渴,而水壶已经空了。
正打算让韩信叫人帮忙打水,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让他回房休息了,转而有些庆幸让他离开,不然刚才做梦的时候说了梦话,被人听见就实在太过于丢脸了。
于是虞苋便穿上了衣裳打开房门,外面黑漆漆的,依旧下着很大很大的雨,值守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女郎正犹疑中,抬头看见韩信的屋子开了一条缝,里面漏出了点烛光。
他还没睡?
虞苋知道韩信不近女色,对他十分的放心,又加上寻不到旁人,只好上前敲了敲门,询问道:“韩信,你在里面吗?”
敲了好几下,见没有反应,她便作罢,准备自己去船上找找。
韩信突然将门打开,把她扯进房间后直接将人凌空抱起大步的走到了床边放下,紧接着倾身将女郎压在了身下,动作行云流水。
她回神,怒斥:“你做什么?”
对方身上还残留浓郁的酒气,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睛通红,掐着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质问:“你为什么又出现在我的面前,是来嘲笑我的爱而不得,还是来看我的溃败?”
韩信知道女郎不可能半夜敲他的门,是他眼前又出现了幻觉,可是心脏还是会狂跳。
之前明明已经压制住的情绪,仅仅是因为刚才不小心触碰到了她,却又开始幻想她的温柔,是自己无耻卑鄙。
他甚至不敢在她面前表露自己的喜欢。
可是眼前的女人只是幻觉,韩信忍不住把自己的真心话说了出来。
他喝醉了。
女郎还处于在懵逼的状态,却感觉男人的手往下,先是掐住她的腰,然后顺着她的身体往上按揉。
韩信冷嘲:“呵,真软。”
虞苋看着他嘲讽的表情,心中又气又急,继续呵斥:“你看清楚我是谁,你快松开我。”
韩信闭眼深呼吸。
他察觉到女郎在推他,冷声命令:“别动。”
虞苋不敢动了。
她似乎又做错了一个决策,或许自己一开始就应该想办法除掉韩信,而不是继续养虎为患的。
虞苋在对方的手下被弄得浑身绷紧,双腿夹得很紧,抿着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韩信感觉到不太对劲,身下之人的身体如梦中般柔软,可肌肤触手的滑腻是如此的真实,带着真人的体温,也不像梦中人一样轻飘飘的。
她浑身在颤抖。
这不是梦。
他的手指忍不住继续碾压了一会儿,作为生来卑鄙无耻的男人,都将人欺负到这个份上了,不如做得更彻底一些。
反正酒醒之后都会死。
韩信将虞苋压在身下,扯掉了身上的腰带,倾身抵在她的身上。
女郎浑身绷紧。
房间里的气温骤升,她脸上通红,对此有些无措。
此时她无疑在承受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其实虞苋对于韩信此人并不反感,甚至是有些欣赏的,毕竟对方颜值极高,身强力壮,能力又强,留在身边很是养眼。
可好看归好看,自己还真没想过与他有什么。
而且她以为韩信是个正人君子,能屈能伸,对她毫无兴趣,没想到他爆发力如此惊人,她推不动。
她推了两下就感觉身体力竭了。
要糟。
韩信看着女郎沉默着不说话,心中抽痛,忍不住将人搂得更紧。
外面的雨稀里哗啦的下,掩盖住了房间里的喘息。
不行。
他压抑着自己的欲望,脖颈的青筋突兀。
不能这样不顾及她的意愿,既然不是梦,就不能对她如此的粗暴,否则他就真成了一个无耻的小人。
韩信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想要给她整理身上的衣裳,却越整理越乱,只好直接将人抱起,拿着剑带着她往外走。
这回是虞苋不说话了。
她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只能保持沉默,不刺激到对方。
否则会出事的。
韩信将她抱回自己的房间里,跪在地上,将剑捧到虞苋的面前,垂头道:“夫人,刚才是我冒犯了你,你动手杀了我吧。”
虞苋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她看着对方清醒的眼睛,在打量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可刚才的怒火和羞愤都消失不见,让人只能感觉到冷意和恼怒。
清醒了?
她脸色微红,起身踹了他一脚,怒斥道:“无耻下流。”
是的。
见到韩信恢复了理智,虞苋又支楞起来了。
女郎目光冷冷的看着他说道:“韩信,我一直以为你不近女色,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你刚才竟给我这么大的惊吓,差点被你……”
韩信自嘲一笑:“是我认错了……”梦境和现实。
她道:“你是醉酒认错了人?”
虞苋心里还是认为是他认错人的,毕竟对方的确在自己面前从没有露出钦慕的神色,还十分的注意保持着距离,想来是不会喜欢自己。
而且他又喝醉了酒。
她又疑惑道:“你是把我错认成了你的心上人?”
韩信沉默着没有回答,看上去是默认了。
她可不愿意将一个觊觎自己身体柴狼虎豹放在身边,若是对方对她没有兴趣,就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虞苋知道今夜之事她也有错,若是自己没有半夜去找他借水,韩信不会将她认错,就不会出现如此乌龙。
索性最后没有酿成大错。
她好奇道:“你的心上人是不是当初你未投身军伍时给你饭吃的人?”
韩信立即回答:“不是。”
那虞苋猜不出是谁了,她也没有打算再问,倒是觉得韩信有点可怜,爱而不得的滋味据说可不好受。
虞苋此时不好真将人杀了,再有几天或许她就不在这个世道,懒得在追究这些不重要的事情。
女郎神色有些倦怠,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我不杀你,你起来吧,为了你性命着想,这件乌龙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懂?”
韩信将剑放在一旁,膝行到虞苋身边,压抑住了心中的痛苦,哑声道:“是,夫人。”
(这章是反复修改了是十几遍的,审核员你给我过了,现在因为别人举报有锁我,是纵容男主梦女继续举报吗?)
第73章 第73章“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韩信跪在她面前,臣服地低头。
他长而直的睫毛在眼下落了阴影,昏暗中旁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身上的衣裳凌乱,腰带散开的,在她面前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江面的风将窗户吹得砰砰响,房间里面却很闷热。
女郎被刚才的惊吓给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浑身黏腻又口干舌燥,很是不爽利,可是低头时却瞥见了被子上的濡湿。
呃……
差点完忘了这茬。
虞苋浑身僵硬,忍不住低头看韩信,对方的视线没往那里看,她松了一口气,默默地将其盖住。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房间里又闷又热,偏偏天在下雨,倒是不好开窗透气,睡醒就口渴得很,刚才寻你,就是为了找水喝。”
韩信沉声道:“是末将思路不周。”
他起身继续开口:“我去给夫
人打水来。”
虞苋赶紧点头:“去吧去吧。”
韩信走出房间带上门,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越陷越深的,或者是她在所有人都瞧不起他的时候依旧信任他的能力,或者是她的才情让人仰慕,又或者是她美丽的容颜让他变成了最厌恶的好色之徒。
他不过是阴沟里的臭虫,暗暗惦记着天上高悬的明月,可是自己却连跟月亮表露心意都不敢,懦弱又可笑。
这时值守的士兵走来:“头儿,你与夫人……”
韩信睨了他一眼:“让你们在外面值守,为何夫人半夜寻不到人,去哪了?”
士兵低头:“属下见夫人往你房间去了,便不敢打搅你们的好事。”
他揉了揉眉心:“谁让你自作主张的,去领罚去。”
士兵:“……喏。”
韩信带来的人都是他的心腹,守在虞苋身边护卫的更是心腹中的心腹,许是猜中了他对于女郎的心思,才会这般不知分寸。
他继续道:“将热水送去夫人房间,她做了噩梦,许是要泡澡缓解。”
士兵:“喏,这就去。”
等吩咐完之后,韩信继续守在门口,甲板上的雨水流了下来,聚集成一滩小水池。
他的脚踩上去。
韩信离开房间之后,虞苋就直接瘫软在榻上。
没多久外面有人敲门,在虞苋的允许下,开门抬了热水进来,随后便退了下去。
女郎抬头看着站在外面的韩信,他低头在带上了门,语气低沉道:“夫人,我在外面守着,好了叫我。”
“不用。”
然而房门已经关上了,对方的影子印在门上,显示他的确在外面守着。
虞苋忍不住捂脸。
韩信站在外面,隔着一块薄薄的木板,完全不膈音,即便知道对方心里有人,对她没有非分之想,却还是感觉到很尴尬。
特别是发生了刚刚那件事之后。
救命救命。
虞苋起身先是拿起刚打好水的水壶喝水,想了想还是没有特地开门去说,不然显得她真的很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似的。
算了。
女郎脱掉衣裳跨入浴桶中,尽量不发出声响。
温暖的水包裹着她身体,热水缓解了她的不安和烦闷,将愁绪好担忧都泡没了,泡了没有多久便感觉昏昏欲睡。
她洗了一把脸,伸手揉揉自己的膝盖,目光看着外面倒映的影子,动作又忍不住放慢,默默洗去了身上的黏腻,随后便赶紧钻了出去给自己裹上了衣裳。
穿戴整齐之后,虞苋脸上已经恢复了镇定,淡定地让韩信叫人的将水抬走。
水是抬走了,被褥也换了新的。
她嗓子一紧:“等一下。”
韩信不解:“夫人,怎么了?”
她才发现她没带一个宫女出门简直是下下之策。
真是太不方便了。
不说了,反正刚才都丢脸丢尽了,也不怕再多丢一点。
虞苋无力的摆手:“没事了,你出去吧。”
等韩信离开之后,女郎重新瘫在了柔软的被褥上,在床上滚了两圈,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在七月十五日,船停靠在了丹阳。
丹阳同样在下雨,不过下的是小雨,淅淅沥沥的。
还有两天时间。
徐福留下的卷轴上写了更为具体的时间地点,到了丹阳之后,虞苋便带着韩信往具体的地方前去,借住在离那个地方不远的庄子上。
在庄子外面,有十里莲池。
荷花和着蛙叫,雨水打着莲蓬,虞苋站在亭子中,看着被惊起的鸥鹭飞到了天上,渐渐形成了一个黑点。
她心中越来越烦闷,原本是想喝酒的,可是想到了上次喝酒闹出的乌龙,便又打住了自己的心思。
虞苋关于自己的事情之时,是很能藏得住心思的,即便韩信护送她到了丹阳,她也没有跟对方透露一丝一毫的信息,怕生出意外。
此事她倒是能藏。
而另一边。
项羽正往丹阳赶来,冒着雨日夜兼程。
许负听闻虞苋前往了泰山,就觉得不对劲,立即算了一卦,得出了凶卦,又想到了最近传闻虞后研究穿越之事,顿觉事情不妙,便飞鸽传信给项羽。
项羽太了解女郎的性子,加上也看过竹简,心知这个谎话连篇的女人绝不会为他去泰山祈福,怕是跑去丹阳去了。
他即便不相信徐福提及的穿越,可是心中却大慌,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立即撤兵,自己则带人紧张地往丹阳而去。
以至于这女人是让韩信陪同之事,项羽反而不是很在意了。
于是时间就这样到了七月十七,下午的申时。
这一日的天色果然很奇怪。
天下着小雨,虞苋借故要去江上钓鱼,让韩信弄了小舟去了河边。
由于两人之前船上之事,女郎以此为由,让韩信留在了岸上候着,不然他靠近。
虞苋乘坐小舟到了徐福卷轴上记载的江面,却见头顶原本乌云密布,不知什么时候黑云被一道日光破开了一个口,直至照射到了江面,在江中心折射了一道斑斓的彩虹。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女郎看见了一抹蓝色在水中幽幽的转动,和在阿房宫的观星台看到的水池的颜色很像。
有戏。
跳下去她是不是又会穿越了?
她即便直觉徐福没有骗人,可是看着卷轴上记载的时间地点出现了异象,心头依旧还是紧张了。
假设真的可以穿越,则会遇见至少四种情况。
要么她穿越回到了二十一世纪,要么她穿越到其他的朝代,要么她跳进去就死了,要么她跳进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虞苋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她捏了捏身上早就准备好的斜挎包,里面装了钱、伤药、火石等,腰间佩戴了软剑,似乎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哒哒哒。”
虞苋突兀地听到了马蹄声,她忍不住回头,却见岸上出现了一个胡子拉杂的男人,身影格外眼熟。
他命令道:“回来。”
呀呀呀,是项羽。
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发现不是自己的幻想,忍不住道:“大王,你不是去讨伐汉中王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项羽跳下马,略过韩信,冷笑道:“我的王后,你不是说去泰山为我祈福吗?你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他眼生双瞳,看得比一般人远,很快就发现了江中的不一般,厉喝:“回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虞苋看着项羽冷酷到极致的面容,心中十分的害怕,又瞥见开始缩小的蓝色水圈,心中更是揪痛到让她难以呼吸,眼泪已经从眼眶里大颗大颗的冒出。
女郎哽咽:“大王,我想回家了,我真的想回家了,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别动,别跳。”
“不准走。”
项羽立即脱了身上外衣,跃入江水中,朝着女郎的方向游过去。
韩信反应过来虞苋哄他过来并不是想故地重游,而是真的信了徐福卷轴留下来的话,来丹阳是为了……
穿越?
可是女郎为何执着于穿越这件事呢?
韩信来不及多想,见项羽往江中游,紧跟着下了水,他不信徐福的话,喉咙却依旧发紧。
万一呢?
虞苋站在小舟上看着两人的身影,心中慌乱了一阵,赶紧抹掉脸上的眼泪,看着蓝色的水圈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不管跳下去最后是什么结果,最重要的就是要跳,即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也是要往下跳的。
倘若真的错过了这次机会,她将终其一生,都困在无尽的后悔之中,成为伴随她终生的梦魇。
或活或死,她都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江面的风依旧很大,吹得女郎的头发猎猎作响。
站在小舟
上的背影孤寂,颇有一丝“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决绝。
一滴泪从眼睛滴落。
再见了。
不……
可能再也不见了。
虞苋决绝的跳了下去。
“小虞!”
女郎从船上跳了下去,没有起一丝的水花,没有入水的声响,周围寂静无声。
徐福没有骗人。
项羽拼了命的往蓝色水域游,即将到达之时,天上的乌云合拢,大雨倾盆而下,异象全部消失。
他扑空,看着空荡荡的江面,项羽潜入水中,疯了似的在水中寻人。
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
女郎彻底消失了。
项羽心中勃然大怒,他想过很多次被她抛弃的场面,却从来没有想过,竟是如此的荒谬。
她竟然在自己的眼前凭空消失了。
徐福留下的竟然是真东西,世间真有穿越这等荒谬之事。
简直太可笑了。
不可理喻。
项羽回到了岸上是已经精疲力尽,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转头看着一旁的韩信,嘲讽道:“你被她利用了。”
她就是如此的娇作狡诈。
韩信缄默不语。
事实上那人就是将他当成了一条狗,根本不管他的死活,他以为对方没有在船上因为自己的冒犯而一剑杀了自己,是因为她还算看中他,到头来他的死劫竟是在这里。
若是她没能离开,是不是回去,她就会清算自己?
真是好狠毒的心。
此时桓楚带着大部队赶来:“这是……”
项羽指着面前的河流,对着桓楚冷声吩咐:“无论想什么办法,把这条河抽干,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的心已经冷了,浑身紧绷,只靠着一口气强撑着,眼尾通红,带着濒临崩溃的理智。
第74章 第74章“还是不知道现在是哪朝……
这是一个炎热的夏天。
芦苇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残阳的余晖映照在江面,同时将岸边女郎的身影拉长。
大雁朝南飞过,排成一个“人”字形。
原野上有五颜六色不知名的小花小草,女郎边走边摘身旁的花花草草给自己编花环,编好后便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当成璎珞,手中的软剑咻咻咻就将脆弱的草木给斩断。
走了近二十里,别说现代设施,甚至连路都没有。
若非偶尔能看见江中的商船经过,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莽荒时代。
她的直觉是对的,徐福留下来的卷轴是真的,自己的确是因此穿越了,就是赌输了,没有穿越回到自己的时代。
唉。
惆怅。
虞苋都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往前穿越了,还是往后穿越了,自己穿越到了什么时间地点。
在夜色将暗之时,终于让她见到人影。
当然她不是每一次都会幸运地撞到贵人,这次拦住她的是五人的小团伙。
从服饰上看与秦末汉初的平民穿着一致,对方腰间佩戴着的是铁剑,正将她给拦住。
其中长了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和蔼一笑:“女郎这是要去哪里?”
他解释道:“如今世道乱,你长了一副如花似玉的好模样,一个人在外面行走危险得很,倘若顺路,可与我们兄弟几个同行。”
虞苋问:“我要去咸阳,你们也去吗?”
拦住他的几个人对视,随后用眼神蛐蛐她。
依旧是那个络腮胡的男人开口:“女郎拥有如此美丽的容颜,难不成也想去咸阳攀附大王?”
“嗯?”
啥意思?
他道:“自从王后崩了之后,世间多少的美人想要取而代之,可惜大王却不懂得怜香惜玉,想要攀附之人全部被处置了,不过这些年依旧有女子不死心,总觉得自己是会成为特殊的那一个,不听劝的用各种招式引诱大王,最后落得个香消玉焚的下场。”
“就是就是。”络腮胡身边的小弟点点头,“女郎的样貌的确世间少有,何必去咸阳送死?”
虞苋一脸疑惑:“你们口中的大王指得是谁?”
若是她往后穿,应该称国君为皇帝,往前穿,国君才会被称为大王。
加上这些人手中拿着铁剑,难不成她穿到了战国?
小弟道:“大王就是大王啊。”
她满脸黑线:“我是询问大王叫什么名字?”
络腮胡道:“欸,我等怎么知道大王的名讳,这是大不敬的。”
见虞苋皱眉,他又说道:“算了,女郎若是要前往咸阳,倒的确是和我们兄弟几个顺路,我等都是出门在外游历的游侠,不用担心我们是坏人,女郎大可与我等同行,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虞苋笑了:“这么巧?”
络腮胡:“没错没错。”
她不谙世事:“那敢情好。”
几人又相互对视了几眼,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随即马上恢复成亲切的模样,说道:“此时天色已晚,不如先找个地方修整,明日再赶路如何?”
虞苋说:“全凭诸位做主。”
当晚,他们将带来的帐篷让给虞苋,并给了吃食。
这些人大多是逞凶斗勇之人,没念过什么书,只知道此地是丹阳,前往咸阳靠脚走,需要近半个月的路程,其余什么信息都问不出来。
她得不到什么信息便不再询问,加上这一天突逢巨变,心力交瘁,于是装作困倦的样子回到了帐中休息。
到了深夜。
帐子被人悄摸打开,摸进来了两个人。
“头儿,你不是说暂且先让她放松警惕,明晚再来收拾她吗?”
“你懂什么?”头儿冷笑,“这娘们儿长得比那些贵女们还要好看,跟天仙似的,搁谁见了不心痒痒。”
他说完又忍不住道:“等着吧,说好明晚才收拾她,你那两个兄长待会怕是也忍不住摸过来,想要对这娘们儿一亲芳泽呢。”
说着就要去摸帐中之人。
谁知道人没有摸到,倒是手臂一凉。
紧接着便是男人一声凄厉地尖叫:“啊啊,我的手!”
女郎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周围就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她摸了几具尸体上的钱,于是拿着软剑去河边洗干净。
夜间的芦苇丛,野鸭子在窝里睡觉,蛙声起伏不断。
虞苋担心血腥会引来野兽,于是换了一个地方,捡了干草和枯树枝在河边燃起了火堆。
杀几个强盗,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已经是稀疏平常。
火光照亮女郎的脸,立体的面容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她用手帕擦干净软剑,重新将其入鞘,然后将处理的野鸭在火上烤。
此时此刻。
虞苋忍不住想,若是第一次穿越时,自己没有遇见的项羽,而是遇到这五个装成游侠的贼人,她是不是已经死掉了。
她也庆幸,当初项羽带她去校场训练,即便心中再不愿也去了,如此如今才能有自保的能力。
离开了项羽,才发现当时抵触的事情,对方竟都是为了她好,而当时自己却因此对他怀恨在心,还暗戳戳的报复他来着。
虞苋将野鸭子翻了一面,鼓弄鼓弄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了些。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还是不知道现在是哪朝哪代,许是与他一辈子见不着了。”
除非自己穿越到了战国,或者是嬴政在位期间,说不定还能见到小时候的项羽?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自己穿到了西楚,
距离她离开他没几年,或许两人还能重逢。
不过若是这样,虞苋是宁愿两人不要重逢了,以项羽的气性,她抛弃了他,他指不定是怎么恨她呢。
被他发现自己,那不知道会有多惨。
想到有这种可能,女郎的心一阵恐慌,心开始揪痛。
不要不要,千万不要是穿越到了西楚啊,不然自己就死定了。
第75章 第75章“想寻死,没那么容易。……
翌日。
由于担心自己是往后穿的,她不敢去咸阳了,休息了一晚之后虞苋就准备前往丹阳城。
她从拦路的贼匪口中知道了丹阳的方向,不过她走在城外的阡陌交通,看着江中流淌着的江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为了寻找徐福留下来的卷轴位置,因此前两日还在城外到处溜达,自己对于丹阳城的环境还是比较熟悉的。
当时自己怎么会没发现此地有一条河流?
会出现江河改道的情况,要么是出现了地质灾害,洪水地震等,要么是人工修运河。
这些都需要很长的时间。
可是她从那些贼匪身上摸到的钱,感觉和她之前用的没有什么区别,大概距离秦朝的时间跨度不远。
真是奇了怪了。
虞苋站在岸边叉腰,难不成是自己记错了?
这个世道上不缺盗贼,许是见虞苋是一个女郎在外行走,天然让喜欢逞凶斗狠之徒认为是弱小的代名词,一路上所有的恶意都朝着她吻了上来。
她走在荒无人烟的原野上,两天的时间常遇到拦路的强盗,人都杀麻了。
虞苋朝着河流的方向走,见到了河流被截断的位置,江水已经流向了另一个方向,曾经的河床裸露在外长满了杂草。
此地有十里莲池,离丹阳城不远了,路上逐渐有周边庄子上的人走动。
倘若自己没有记错,这裸露的河床位置便是几天前她穿越时出现异象的地方,明明是一条大河,却已经干涸了。
她拦住一个过路的农妇,温声细语的询问:“娘子,这里原本可是一条河?”
问了之后,虞苋才发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好在对方没有在意。
农妇上下打量了虞苋两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后说道:“没错,不过五年前大王因为王后在河中溺亡而震怒,于是命人将这条河流改道了,让士兵在里面挖了很久,不过却始终没有找到王后的尸骨。”
说着她又叹了一口气:“听传闻大王因为心里念着王后而未另娶,用情至深,我看却不见得,大王定是恨极了王后。”
虞苋好奇道:“为何呢?”
农妇一脸心惊:“我可亲眼看见大王将河中打捞出来的尸骨,全部都让人一把火给烧了挫骨扬灰,你想一想要是大王真对王后矢志不渝,又有什么仇怨将江中的尸骨给一把火烧成灰烬,可见传闻不作数的。”
此时虞苋将手背在身后成拳:“娘子口中的大王,可是楚王项籍?”
农妇是丹阳城豪绅家出来的,知道的事情倒是比常人多一些,闻言她左看看又看看,小声道:“女郎怎直呼大王名讳,这是大不敬的。”
虞苋:“……”
她脸上麻木,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深吸一口气,忍不住道:“难不成现在是西楚五年?”
“女郎怎么连是哪一年都不知道,今年当然是西楚五年。”
“我常年与族人生活在山谷里,最近才出门历练,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娘子见笑了。”
农妇很少见到虞苋这样出门行走却什么都不懂的女游侠,因此打开了话匣子,继续感叹道:“说起五年前崩了的王后,真是唏嘘,当年她还在世的时候,弄出很多新鲜的农具,还跟大王建议推广小麦和水稻,又让人去异域寻找棉花的种子,种种事情已经惠及天下的黎民百姓,若是她没有亡故,这天下许是早就安稳了。”
虞苋抿了抿嘴,有些惭愧,随后又发现了个槽点。
历史上西楚国祚仅有四年,而现在是西楚五年,历史发生改变了,项羽还没有死?
不过历史从她阻止项羽坑杀降卒和屠城之时就已经发生了改变,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听闻世道还未稳定,虞苋不由询问:“是楚王还在和汉中王打仗吗?”
“不止呢。”农妇说道,“原先跟在王后身边的人韩王,在王后崩了之后被清算,在大王的杀令下逃走了,如今正和大王以及汉王三足鼎力呢。”
“韩王是?”
“韩信。”
虞苋一脸麻木,当时让韩信跟着自己前往丹阳,就是为了算计他。
对方跟在她身边尽心做事,自己一开始是有些愧疚的,并不想杀他,可是他竟敢差点将她,心中带他前往丹阳的愧疚就完全消散了,因此完全没有给他留下后路,希望项羽能在她离开之后暴怒之下杀了韩信。
如此西楚潜在的敌人就少了一个。
从农妇的口中的话看来,韩信和刘邦一样是气运在身,不然怎么会都杀不死呢?
农妇与虞苋聊了好一会儿,看着天色渐暗,不由一拍大腿:“时间不早了,外面不安生,女郎还是赶紧进城,再晚城门就要落锁了。”
“好的。”
农妇离开之后,虞苋低头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女郎有些惆怅。
她知道自己将项羽抛弃之后,对方一定会恨自己的,可知道归知道,一想到他竟会为了挖她让河流改道,还恨到想要将她挫骨扬灰,就一阵心惊。
即便再难接受也知道是自己咎由自取,不过她对自己的行为并不后悔,若是不试一下没人会认命,谁也不想在悔恨中度过一生。
虞苋兀自神伤了好一会儿,才将唇齿间的苦涩给压了下去,没有选择进城,又在原野上和财狼虎豹待了一个晚上。
她知道是穿越到的时间地点之后,便不想前往丹阳了,准备多在这山川大河中走一走,隐匿于山川大河之中,做一个寻常老百姓就好了。
咳咳。
要知道如今掌握天下权势的三个男人,虞苋全都得罪完了,与项羽是情爱上的纠葛,而刘邦和韩信则是生死之仇,她都不知道自己若是落在他们手中,将会死得有多惨。
虞苋在民间游荡了近两个月,绿叶变成黄叶,蝉虫蛙叫的声音消匿,地里的庄稼结出了果子,蛇鼠为了过冬变得忙碌了起来,晚霞照在天上显得越加的红,预示着夏天过去了秋天又来了。
她脱了鞋袜,无聊的坐在竹排上玩水之时,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女郎不愿招惹事端,正准备跳进江中,便往回瞥了一眼,顿时浑身发麻。
岸上骑马围了上百人,身上全穿了甲胄,为首之人身上气势凛然,目光正阴冷地看着她。
“夫人,许久未见。”
虞苋只好起身站在竹筏上,看着陌生又熟悉之人,转而观察可以逃生的路线。
“别看了。”韩信道,“我知夫人水性极好,周围都布置了人,你逃不了的。”
她只好问:“我一直在城外游荡,没有进过城,我的行踪是如何泄露的?”
韩信翻身下马,与虞苋说道:“夫人,你如此招摇的容颜,和狠毒的手段,即便是短短两个月,已在各地小有声望。”
“什么狠毒的手段?”
“夫人杀了不少人吧?”
“杀强盗也算手段狠毒吗?”她双手抱胸,“那说我狠毒就狠毒吧。”
杀了几个拦路的强盗就能泄露了行踪,大抵是韩信因为仇恨她算计他死,才会如此关注民间的消息。
失策。
她见自己走不掉了,想到这个世道的刑罚,不是将人烹煮,就是将人做成肉饼,或者是做成人彘,对于痛恨之人手段极为残忍。
虞苋仰头看了看天色,对于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这件事丝毫不意外,就当这两个月的时光是多捡来的吧。
韩信问她:“你当年让我将你护送到丹阳,是不是在算计我去死?”
女郎觉得自己难逃一死,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点点头:“
你可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你之时,我说你非池中之鱼,总有一天会趁势而起,我一直都知道你将会是项羽最大的敌人,我只是想在离开之前为他将铲除你罢了。”
这句话简直让人韩信浑身的血液倒流,他喜欢她她不仅不知道,还要为了她的爱人而杀了他。
瞧瞧,他的感情多可笑。
韩信说道:“可是你抛弃了他,不担心他仇恨你吗?”
虞苋垂头低低一笑:“恨又怎么养,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的决定,哪怕玉石俱焚。”
她当然是怕死的,可她更害怕被折磨而死,说话间已经抽出了腰间的软刀。
突然想起来,历史上的虞姬是殉情而死,如今她拔刀自刎,倒是有些宿命论的。
女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还有希望的时候,能比谁都能忍,若是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时候,亦能快速的做出决断。
没能杀刘邦,没能杀韩信,没能穿越回到现代,好像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失败,而失败所带来的结果便是死亡,她都懂的。
虞苋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喉咙就一阵发紧,希望自己待会掉进了水中,以免死的时候身体太过脏污而损自己的形象。
爱美之人就是这样子的,死也希望自己能死的好看。
她闭上眼睛,就要将软剑架在脖子上,而韩信早已发现端倪,拿起弓箭,钝箭直射在女郎的胳膊上,她吃痛下将剑柄给松开了。
虞苋捂着胀痛的胳膊懵了一会儿,看着软剑沉入了河底,立即跟着剑一跃入水,寒冷的水顿时将她给包裹住了。
韩信将弓箭丢给身边的亲卫,也跟着跃入了水中,就像是一条灵活的鱼儿一样,瞬间就游到了她的身边,大手捏着女郎的衣领给捞出了水面,将她的身体给锁住。
逃不掉了。
自己是被煮了,还是做成肉饼,救命救命救命。
女郎浑身被吓得惊惧,墨黑的头发贴在身上,额前翘起的几缕碎发正在往下滴水,在残阳的余晖下她空洞的眼神让人忍不住怜惜,
怜惜?
韩信觉得自己真的是要疯了,她亲口承认了想要自己的性命,如此狠辣的女人他竟然还想要怜惜她,怕是自己脑子有病吧?
可是她在自己怀中是如此的瘦小,发白的嘴唇在哆嗦,浑身上下在疯狂的颤抖,让人忍不住搂紧了几分。
他低低笑道:“想寻死,没那么容易。”
第76章 第76章“你要睡我?”
此话比冰冷的湖水还要冷上几分,女郎浑身又是一哆嗦,甚觉刚才她就不应该说真话,看样子韩信为了报复她,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她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也没有反抗。
岸上还有几百精兵,反抗了也逃不了,倒不如给自己留些体面。
韩信警告了她之后便带着她往岸上游,他英俊的脸上折射着黄昏的紫光,下巴绷紧,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上岸之后,韩信让人拿了一身干燥的衣裳丢给她,道:“换上。”
虞苋蹲在地上双手搂着自己的胳膊,手臂上被钝箭射中的地方没有破皮,可是肌肉还是很痛。
她红眼质问:“让我当众换衣裳,你是要羞辱我吗?”
韩信闻言转身,居高临下的捏着女郎的下巴,开口嘲讽道:“夫人,你以为谁都看得上你的身体吗?别自怜了。”
他的手下适时道:“大王,已经搭好了帐篷。”
虞苋顺着对方来的方向,果然看见了帐篷,眼里还有些不解,却已经被韩信拉起,粗鲁地推进了帐篷。
她这下没话说了,见韩信走出去之后,她就赶紧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了,换上了干燥的衣裳。
走出帐篷之后,韩信也已经换好了衣裳,亲卫开始将帐篷收起来。
两人对视。
男人朝着众人吩咐:“先回国都。”
女郎静静站着不动。
她委实不知道将会被怎样的对待,按照她了解的情况,战场上的俘虏都是被绑了绳子跟在马后面跑,跑不过就会被马拖行致死。
虞苋又开始想,为什么自己的动作不快一点,为什么要让自己有机会让人折辱,真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韩信果然上前给她绑了双手。
她感觉自己呼吸喘不过来,头疼、心疼、腹部疼、手疼腿疼,浑身都在疼,恶心得想吐。
要是真要被拖行,自己就不跑了,就直接被的拖行死吧。
正想着,虞苋突然被人凌空抱起,踩着马镫和她一起翻身上马,细腰被对方手搂住,男人牵起马绳,驱使身下的马跑了起来。
后背贴着对方的胸膛,衣料随着马背上的颠簸摩擦,而他的手锁着她的腰,似乎害怕她逃跑。
女郎想过很多种结果,没有想到韩信会和她共骑。
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入城之后,虞苋被韩信关在了一间屋子里,除了有人给她的送饭,没有人和她说话,唯一的亮光就是墙壁上窄小的窗户。
天亮了,天又黑了,如此反复。
女郎不吃饭不喝水不如厕,把自己当成一个死人看待,因此心态格外的平和。
第三日,房门被打开,韩信背光走了进来。
门又被关上。
他询问:“夫人是在绝食吗?”
虞苋原本是躺着的,见人进来了,便随便扒拉两下凌乱的头发,跪坐在榻上,询问道:“你要怎么处置我?”
韩信坐在女郎面前,将桌子上的面饼推过去:“吃了。”
她不为所动。
韩信继续道:“吃了我就告诉你会如何处置你。”
虞苋感觉这个人有些莫名其妙,刚见面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对她恨得要死,自己到了他的手中却只将她关在房间里,甚至她不吃饭还专门来了一趟,似乎担心自己饿死了。
她吃了一口面饼,仔细的咀嚼,拿起杯子喝水送服。
主要是几天没吃东西了,担心自己噎着,把口中的面饼吞咽之后,她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何意了吧?”
韩信问:“你跳下那个蓝色旋涡之后直接消失了,你是直接来到了现在?”
当时看见的人不少,虞苋没有隐瞒:“准确的说是来到了两个月前。”
“你为什么要往下跳,你跟在项王身边,已经是王后,和他共掌天下,为何要离开他?”
“不方便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