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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61章“你倒是看得起他。”……

就不承认喜欢。

怎么的,咬死她啊?

虞苋见这狗男人一脸轻松,似乎将刘邦放走压根不算个事一样,心中快郁闷死了。

她还有多少好日子可以活呢?

秦朝已经灭亡了,秦王宗室也被胡亥杀得差不多了,气数已尽。

女郎还是赶紧召许负入咸阳,看看她能不能想到办法让自己穿越回去吧。

项羽见虞苋手抵在他的胸口,夜色中,睫毛扇合,询问道:“还在生闷气?”

那倒不是。

是想怎么穿回现代。

想溜了呢。

见狗男人揉着她腰窝,在床上极为的讨好人,让女郎心中有些心虚。

才遇到一点点困难,就想要逃跑,是不是不太好?

就算刘邦不死,却并不代表项羽一定会死啊,那原本被坑杀的二十万大军,不也在她的蝴蝶下活了下来了吗?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虞苋忍不住双脚缠着项羽的劲腰,双手搂住狗男人的脖颈,将自己的全全部部都贴在男人的身上。

他的身上很烫。

虞苋是真的舍不得这人死,很想很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完蛋了。

她是不是彻底沦陷了。

女郎眼泪汪汪:“大王,你手臂别那么用力,你想勒死我吗?”

项羽闷笑:“那你在上面。”

他将虞苋提到了身上,让女郎坐在上面,双手抵着他的胸口:“这样行了吗?”

颠簸了两下。

虞苋赶紧俯身,想要逃离,又被狗男人按了下去。

他说:“坐好。”

虞苋浑身一僵,缓和了一下,伸手去掐男人胳膊上的肉。

指甲只捏了一点,力气却很大。

项羽气道:“你折磨人的手段倒是很多啊。”

虞苋抿嘴偷笑:“就一般般吧。”

“你真当我是夸你?”

“不是吗?”

两人相互玩闹了一会儿,女郎便被狗男人按在了身下。

项羽浑身出了汗,正汇聚在了他的下巴,他此时的眼神十分有侵略性,正爱不释手的揉着她的身体。

她又喜欢,又觉得心口酸胀。

虞苋埋头在男人怀中,闷声闷气的道:“大王,有一件事我想事先和你说一下。”

“嗯?”他声音暗哑,“什么事?”

她说道:“进入咸阳之后,要约束好手下的将士,不要伤及城中的百姓。”

项羽皱眉。

女郎继续道:“沛公是怎么做的,还请你跟着照做。”

她道:“刘邦不取咸阳城中百姓分毫,可不是为了替大王保护财物,而是想要收拢秦地的民心。”

项羽闻言道:“你倒是看得起他。”

一个草莽出身之人,天下诸侯真能服气他坐上高位?

虞苋道:“大王只看到了他身边参乘的勇猛,难道看不出刘邦的胆气吗?”

她叹了一口气:“明知道你想要杀他,却还是前来赴宴,这天下可没有几人能做到。”

项羽沉吟:“这倒是。”

女郎掰正他的脸,一字一顿道:“反正你要听我的,一定要约束好手下的诸侯,进城之后决不能让他们放火行凶。”

项羽犹豫。

虞苋提醒道:“你别忘记了,今日打赌,你可是赌输了的。”

“你要为秦人用掉这个条件。”

“对。”

她闷声闷气道:“我希望我的夫君是一个大英雄,而不是一个残暴的君王。”

项羽无语:“你是在说我残暴?”

“你现在还没有变得很残暴。”虞苋说,“作为你的夫人,我有必要规劝你。”

项羽捧着她的小脸亲了亲,哼了两声:“夫人,你倒是还挺尽责尽职。”

虞苋傲娇:“那是当然。”

他爱死她这小模样了,忍不住道:“不说别的了,继续?”

女郎对于此事向来是从心的。

她抿嘴偷笑:“继续就继续。”

翌日。

天却下起了雨,风呼啸,击落了枯木枝头上刚发芽的绿叶。

虞苋起来没多久,士兵便前来,说韩信求见。

她便请人进来。

韩信单膝跪地,沉声说道:“是属下办事不利,请夫人责罚。”

“无碍。”虞苋让他起来,“起来吧,这怪不得你。”

天命难为。

即便是虞苋成长的年代早就破四旧,让人拒绝迷信,可是刘邦逃过此劫,她的脑子里也只剩下了“命运”二字。

女郎不再纠结此事。

她询问:“听说你抓回了沛公身边的樊哙和夏侯婴?”

韩信点头:“是的。”

他道:“夫人该如何处置他们?”

“听说这二人都是跟着沛公起义的弟兄,我总不能将人杀了。”虞苋说完,笑了一下,“放心,待会就会有人来为他们说情。”

韩信又道:“可要给他们寻找医工?”

虞苋闻言颔首:“去吧。”

就在韩信离开没多久,果真又有人前来求见。

不是别人。

正是项羽的叔父,二五仔项伯。

既然是长辈,虞苋在对方面前,自然得恭恭敬敬的请人上座。

项伯知道虞苋如今在军中的地位,倒是没有跟她摆长辈的普,只是询问道:“小虞,那樊哙和夏侯婴,你打算如何处置啊?”

虞苋疑惑:“叔父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他道:“他们毕竟是随沛公一起起义的弟兄,此时阿羽还未跟沛公撕破脸,倘若将人杀了,反倒不美了。”

虞苋点头。

项伯又道:“不然将人放了吧?”

她笑了:“叔父昨晚也听到亚父之言,取大王江山的只会是沛公,若是直接将他们放了,如此猛将,怕是将来要给大王惹麻烦的啊。”

项伯只好道:“你心中可有主意。”

虞苋说道:“还是先将他们留下来做客吧。”

她一脸天真地问:“叔父觉得怎么样?”

项伯本就是来试探虞苋要怎么处置樊哙和夏侯婴的,此时见虞苋对他们并无杀心,于是道:“甚好。”

从营帐出来,他便派人去告知张良,此二人还活着的消息。

昨日回到霸王之后,一整个晚上,刘邦都彻夜难眠。

直到项伯传来消息,他得知随行的弟兄只是被韩信抓了,并未被杀,他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生性薄凉,但是面对誓死效忠他的兄弟,他亦会动容。

如今首要该想的,是如何将二人救回来。

难啊。

怕是要大出血来换人。

有点肉疼。

第62章 第62章“又骂我?”

鸿门。

项羽听了虞苋在床上吹的耳边风之后,心中还是有些不愿意放弃这一块肥肉。

在这狗男人的心里,咸阳始终不是他的地盘,宁愿将里面的东西搜刮一空带回江东,让自己人富裕,也不愿意便宜了其他人。

更何况,打进关中的不是他,他成不了名正言顺的关中王,心中始终有疙瘩。

不过。

他还知道倘若自己真不干人事,虞苋一定会冷嘲热讽的折辱自己。

说不定还会与他离心。

想来想去,项羽还是找来了范增商议此事究竟该怎么办,亚父闻言,亦觉得虞苋的提议甚好。

他沉吟道:“你是战场上的王者,没有人能打败你,因此你得到了天下。”

“可得到天下容易,怎么治理江山社稷,让别人不去推翻你的统治,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今秦已灭亡,不再需要屠城以震士气,此时最紧要的,是要安抚民心。”

项羽只好退了一步:“可以不伤害城中的普通民众,不过城中的豪绅,绝不能放过。”

范增没再反对。

鸿门宴之后,项羽便带着诸侯们进了咸阳。

对于城中的百姓,他的确是秋毫不犯,倘若是城中的豪绅大户,绝不废话,直接抄家。

胆敢反抗者夷三族。

他的手段铁血,让人胆寒。

不过他担心虞苋不适,行事之时都是瞒着她的。

当然,这种事情其实瞒不住虞苋,毕竟现在的她不是刚穿越来时的小可怜,有的是人想为她办事。

不过。

她对于项羽的举动并不意外。

如果换做是她自己,亦会想办法让城内的豪绅出血。

毕竟项羽也给了他们机会,交了钱就可以不死,只要识趣也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要钱还是要命看他们自己。

虞苋跟着项羽进了咸阳后,到了阿房宫,便让人去传秦王子婴。

不对。

此时对方已经不是秦王了,刘邦入咸阳之后,便将子婴封为相国。

说起秦朝,众人都知道是秦二世而亡,忽略了还有子婴此人。

或许是胡亥实在是过于残暴了,更适合亡国之君的名头。

虞苋嘀嘀咕咕的瞎想。

等待子婴前来的间隙,女郎站在阁楼,眺望这座历史上被焚毁于一场大火的阿房宫。

它不是只有一座楼台一座宫殿,而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歌台舞殿,长桥弯廊,绿水芭蕉,延绵三百里。

此间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如此奢靡。

更别提里面的宝贝,是六国数代的积累,嬴政灭六国之后,便全部收剐来到了阿房宫中。

不过虞苋知道,里面最为珍贵的不是奇珍异宝,而是里面的藏书,还有百姓的户籍。

她突然想起来,里面诸子百家的经典,绝对不能被人损毁。

虞苋赶紧叫来韩信,让他将宫中的书籍,只要是有字的,都要让人统计好。

等安排下去之后,子婴便来了。

虞苋请他落座。

子婴恭敬道:“夫人召我来,是有什么事?”

她并没有打哑谜,而是直接询问:“沛公前几日前来给大王献上了长生药,据说是你给他的,可有此事?”

“正是。”

“你跟沛公说,秦王嬴政和二世胡亥,都服用过长生药,是吗?”

“吾不敢隐瞒,所说皆属实。”

虞苋皱眉:“可他们吃了长生药,并未见到他们得以长生,反而长眠于地下,又如何能称得上长生药?”

子婴回答:“回夫人,此物长生在灵魂而非肉。体,服用此药之后,灵魂就会从肉。体脱离,兵解飞天。”

她甚是无语:“也就是说,吃了就会死?”

这还真是毒药啊。

“非也。”

“吃了此药之后,人的灵魂会脱离身体,变成金光飞升上天。”

虞苋不太信:“真的假的?”

子婴道:“在秦宫中曾伺候过秦王之人,都曾经亲眼所见。”

“夫人可叫人来问问。”

变成金光飞天,给她道具,她也能做得出来。

哄人的把戏罢了。

虞苋摆手:“许是什么幻术,将你们给哄骗了吧。”

难怪不仅是嬴政吃了长生药,便是嬴政死后,胡亥也还敢吃它,敢情是真以为吃了能灵魂不灭呢。

太扯了。

看来这长生药跟穿越之事无关,虞苋也就不感兴趣了。

她放下了心中的疑惑,没有为难子婴,让他先回去。

接下来的好几天,虞苋都在让人整理藏书,整理关于奇闻异事的典籍。

比如鬼怪;

比如各地的灵异传说;

又比如一个人突然从某地到某地这样的怪闻等等。

此时的人并不知道什么是穿越,或许会将其认为是鬼怪作祟将其记录下来,她说不定能从这些记载中找到一些回去的线索。

项羽见女郎如此关注怪事,便是晚上还要点灯翻看书籍,都没有时间和他睡觉。

他拉着一张脸:“你不会被人迷惑了,也想求长生之道吧?”

虞苋看得入迷,没听见。

项羽气道:“我现在就去把子婴给砍了。”

此人将长生药拿出来,不过是想让诸侯为了长生药相斗,以此为秦室报仇。

他或许没有想到,刘邦竟会直接将长生药献出,没有如了他的愿。

而这女郎原本对长生不感兴趣,不过是见了子婴一面,竟也开始研究起神神叨叨的东西来了。

绝对是被人带坏的。

虞苋被他这话搞蒙了:“你砍他做什么?”

项羽

走到女郎面前,冷声反问:“是不是他蛊惑你寻求长生?”

狗男人仗着自己身量高,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睥睨她。

可恶的是,这人身上的气势很足,眼睛锐利,严肃的表情似乎是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咬唇:“我对长生没有兴趣。”

狗男人语气依旧很冷:“既然如此,你让人收集神神叨叨的东西做什么?”

项羽当然知道女郎最近做了什么,心中始终感觉到一丝不安。

是害怕失去。

他皱眉深思。

许是自己怕她被方士给忽悠了,为求长生,吃了什么不该吃的没了命……

而虞苋闻言却心虚了。

她下意识垂眸,不敢去看项羽的眼睛。

这狗男人现在对她还上头,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想要借他的力量寻求回家的办法。

不然他肯定会发大疯。

若是没有她的蝴蝶,对方可是坑杀二十万降卒,又将咸阳洗劫一空,一把火烧了阿房宫的狠角色。

嘶——

绝对不能让这狗男人知道自己的打算。

否则后果无法估量啊。

项羽却皱眉:“你心虚什么?”

虞苋轻咳了两声,开始撒谎了:“大王,你还记得上次你陪我去祭奠我的家人时,在长江遇见的龙吸水吗?”

“嗯。”

他颔首。

女郎继续道:“那天的奇观让我格外震撼,我很好奇,江中之水为何能成水柱飞到天上呢?”

“还有,那长生药为何也能浮在空中。”她指着项羽的眼睛:“而且你有些时候,眼睛里会出现重瞳,也是很少见呢。”

“所以,我便想让人整理一下阿房宫中的典籍,看看这世上还有多少奇闻怪事。”

项羽皱眉:“仅是如此?”

虞苋朝他勾勾手,就像是招呼小狗一样,示意他弯腰。

她点头:“对的。”

项羽仔细打量了女郎几眼,下意识感觉她还在撒谎,却还是诚实的坐在了她身边。

狗男人警告:“不要试图欺骗我。”

刚说了假话的虞苋……

她:“我对长生真没有意思的。”

这话是真的。

虞苋抿嘴,冷哼道:“我的确好奇嬴政和胡亥为何临死前都吃了长生药,才会召来子婴询问。不过他告诉我,吃了长生药是会得到灵魂的长生,也就是说吃了它人就死了。”

“我对这种毒药没兴趣。”

即便后来有伺候过秦王的宫婢,跟子婴一样信誓旦旦的说,亲眼看见了秦王化成金光飞到了天上,她还是不信是真的。

她也不想用死囚试药。

一看就是骗人的,没有必要。

项羽道:“你知道就好,以免被人诓骗了。”

虞苋将竹简收好,赶紧转移话题,免得说漏嘴自己的真实打算。

她直起腰,凑近对方,道:“对了,大王以后是留在咸阳,还是回到江东呢?”

“你以为呢?”

虞苋反问:“你舍得如此奢侈的阿房宫拱手让人吗?”

项羽闻言嗤笑道:“阿房宫是在六国百姓的血肉上建立的,是罪恶的产物,就应该将其一把火给烧了。”

阿房宫中收藏的宝物,亦是从六国掠夺而来的,里面的一件件,都带着鲜血和伤痛。

他们看着阿房宫,就想到了被秦人奴役的日子。

秦人奢靡建造宫殿之时,穷奢极恶之时,六国的百姓连饭都吃不起,饿殍千里。

岂能不恨呢?

虞苋从项羽的眼中,看到了浓烈的怒火,她就突然理解了他为何会一把火烧了阿房宫。

对于后世而言,烧掉的是春秋战国的文化瑰宝,而对于项羽而言,烧掉的是仇恨。

因为阿房宫里的宝物,是嬴政灭六国的战利品。

对于楚人,是耻辱。

立场不同,行为便有了不同的解释。

她抿嘴。

不管怎么样,烧掉阿房宫都是不对的。

虞苋没有和他纠结这个问题,要烧早就一把火烧了,于是询问:“所以,你是决定回江东吗?”

他反问:“你这样问我,似乎不愿回江东?”

“没错。”她点头,“楚怀王还在彭城呢。”

项羽嘲笑:“他现在不足为惧。”

虞苋翻了一个白眼:“你是不是傻。”

都说项羽是个政治小白,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

狗男人如今在外面威风得很,身上的威势让诸侯跪地膝行,都不敢抬头看他,更别说有谁敢骂他了。

他捏住女郎的下巴:“又骂我?”

项羽气笑了:“前几日还跟我认怂,现在又支棱起来了。”

对方虽然脸上表情严肃,但是手却没有用力,女郎还能看见狗男人眼底的笑意。

虞苋可不怕。

她轻哼道:“你现在回去江东,即便众人都知道这江山社稷做主的是你,可在身份上,你始终要被楚怀王压一头。”

“可你愿意给他压你一头吗?若是不愿意,你又要怎么处理两人的关系?直接杀了?你别忘了,他可是诸侯和叔父共同推举出来的楚王,杀了他,则失了大义,诸侯嘴上不说,心里可就不知道怎么想了。”

第63章 第63章“项羽武力第一,你凭什……

说得有些道理。

项羽闷笑道:“你跟我扯这么多,不过是为了说服我留在咸阳。”

“没错。”虞苋很干脆的承认了,说道,“可是我有说错话了吗?”

留在咸阳,不一定最后能赢了刘邦,占据关中,则的确掌握了主动。

狗男人有些不情愿:“关中可不是我打下来的,当关中王亦不占据大义。”

女郎沉吟:“不如你先试探让人沛公当关中王,若是他识趣,定会推辞,到时候大王便是名正言顺的关中王了。”

“若是他不识趣呢?”

“大王,他没得选,此时只能识趣。”

项羽原本只是试探的问问,却没想到虞苋竟随口就能给出解决方案,不亚于军中的顶尖谋士。

他更好奇了,女郎究竟是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下,才能生得一双洞察世事的本领。

狗男人瞥她一眼:“你这是干政。”

虞苋:“……”

她低下了头。

这人果然还是大男子主义的,自己哔哔两句不行么,又没有强迫他做决定,算什么干政。

不说了。

项羽冷着一张脸,捏着她的脸颊:“说对不起。”

不让提意见就算了,还让她为此道歉。

什么人啊。

虞苋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皱眉,不想和他再次做纠结,发出很小的气音:“对不起。”

项羽心里舒坦了:“下次还敢朝我翻白眼,骂我,就不是只让你口头道歉这么简单了。”

作为一个男人,里子没有了,面子还想装一装的。

虞苋:“……”

原来要她道歉的是这个啊。

她清了清嗓子,重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错了。”

项羽微微挑眉,“嗯”了一声。

真乖。

他继续道:“至于干政这件事,你这样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提出的意见倒还是能听听。”

虞苋:“哦。”

冷漠脸。

项羽说道:“往后商议政事,你便与我一起去吧。”

嗯?

刚才还在说她干政呢。

说得谁乐意去似的,不稀罕了。

女郎眨巴眨巴眼睛:“此时连大王都说我干政了,还不知道跟在你身边的诸侯将军们会怎么想,还是算了吧。”

阴阳怪气。

项羽道:“是否留在咸阳,需与众位将军商议。”

虞苋拿眼睛睨他。

这狗男人说道:“除了你,还有人跟我提议应留在咸阳,只是我还在考虑中。”

的确。

项羽历史上拿下关中之后,纵容手下在城中烧杀抢掠,阿房宫的大火烧了三个月,当时有人提及让他留在咸阳,他看见被焚毁的一座城,便拒绝了,坚决的回到了江东。

此时阿房宫未毁,历史又一次改变了。

或许项羽之后的决策会因为蝴蝶而改变。

虞苋眯眼,假惺惺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支持大王的。”

项羽看着眼前的女郎,这些日子风风雨雨,却看起来依旧香香软软的。

说话时,眼珠子圆溜溜的乱转,很是灵动。

他拿起案几上的竹简,把话绕了回来:“这些东西你看可以,不要大搞巫蛊之术,免得让人人心惶惶。”

虞苋老实点头:“我不搞巫蛊之术。”

从她穿越来的日子,便已经看过了许多次祭祀,可见此时之人有多迷信。

项羽又道:“也不准不睡觉,晚上点灯看。”

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最开始是因为什么事情而生气的。

女郎抬头,看见对方冷峻的脸。

狗男人十分淡定:“熬夜对身体不好。”

呵呵。

她倒是知道这人是打什么主意了。

虞苋觉得有些好笑,却还是将头埋在他的怀中,软乎乎道:“好的,我知道了。”

现下项羽站在了权力的顶端,自己自然也能借到他的光,若是顺利,许是有个一年半载就能找到回去的办法了。

到时候和人分开了,身边就没有了对方的体温。

她还有点舍不得,不如现下让他多陪陪自己睡觉。

至于就算借助对方的权势可能也找不到的回去的方法……

算了。

还是不要去想这种晦气的事情。

项羽见她乖巧得很,心中好笑,搂着她的细腰:“你倒是很识趣。”

他不知道女郎乖巧的背后,究竟是什么想法,脸上还冷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此时项羽还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已经想着如何离开他,很久很久以后,他才反应过来,现在的自己究竟有多么的愚蠢。

就像是掺了砒霜的蜜罐,吃着是甜的,最后疼会绵延到五脏六腑。

红帐翻滚,又是一夜。

河内温县。

泥房中,许负正收拾行李,准备前往咸阳。

外面来请她的,正是黎晟和其弟黎万里。

许负看着外面的二十骑,叹了一口气:“你们不必担心我跑路,我会乖乖跟你们前往咸阳的。”

黎晟冷笑:“你就像只泥鳅一样,原本前日便可启程,你却诓骗我,自己偷偷想要坐船离开,若非是我将你逮到,你就已经跑了。”

许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她继续道:“当初是你给了夫人扳指,如今我拿了信物前来,你却要离开,究竟是何意?”

许负有点怵黎晟,只敢小声吐槽:“明明我给那女郎扳指时,是希望她来温县,我又没说自己要去咸阳。”

上次被召去咸阳,是嬴政还在位期间。

她已看出秦即将灭亡,进入咸阳之后装疯卖傻,这才被允许离开。

若是之前,许负是能看出项氏长久不了的,可如今却出现了变数。

天象上依旧是二皇争霸之相,究竟谁胜谁负,却变得越来越不明朗。

原本她坐船是可以走掉的,想了想,又没走,她准备会一会此“变数”。

就算不想去咸阳,也只能走一趟了。

黎晟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许负道:“放心,我真不会跑。”

彭城。

熊心时刻在关注着项羽的动向,得知对方已经进入了咸阳,他询问打探消息的阿离:“咸阳如今是什么情况?”

阿离跪地回禀:“项羽进入关中之后,约束了军中的将士,只对城中的贵族出手,且只要交出家财,也没有伤及他们的性命。”

少年冷笑:“此子野心极大。”

当初项梁身死,他要挟项羽交出军权,对方表面应允,实际上早就心生怨恨了。

熊心不是什么蠢人,知道此时诸侯们都听从项羽的号令,就连打入关中的刘季都要避其锋芒,若是让他回到江东,江东便再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他只有一个结果。

身首异处。

阿离闻言垂下了头:“王上,请允许我前往咸阳刺杀项羽。”

少年笑了:“项羽武力第一,你凭什么去刺杀他?”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可以离间他与虞夫人,让虞夫人动手杀了项羽。”

熊心摆手:“别想用你在阴沟臭水里学的下三滥手段,到时候不仅自取其辱,还丢了吾的脸面。”

阿离面色难看:“阿离不敢。”

她又有些不死心,继续说道:“王上可还记得虞夫人身边的黎晟?”

当初阿离便是假装成对方的妹妹黎芳华,这才混到了虞夫人身边,用药将人药倒带了出来。

熊心颔首:“说。”

阿离垂眸解释道:“当初黎芳华和我一起被卖成了奴隶,到了王上手下,因此我才会知道黎晟的妹妹手上有月牙胎记,从而接近于她。”

“只要王上允许我前往咸阳刺杀项羽,我会以此为突破口,摸到项羽身边行刺。”

说起黎芳华……

那还真是一个蠢人。

阿离早已忘记了她的长相,只记得对方性子极其怯懦,挨的鞭子却也是最多的。

当初她手上即便只有一点吃食,还是将掺杂着麦糠的饼子分了一半给奄奄一息的自己。

为何奄奄一息呢?

似乎是妄图逃跑,被抓回来,狠狠地打了一顿。

而最后。

黎芳华却是她杀的第一个人,血挂在手上,红艳艳的,怎么都清理不干净。

阿离陷入回忆里,整个人有些恍惚。

熊心道:“准了。”

此话将她拉了出来,她立即俯身:“属下绝不会让王上失望。”

少年摆了摆手。

其实他对此不抱什么希望,要是项羽这么容易刺杀,他早就这么干了。

如今他已经能感觉,自己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答应阿离刺杀项羽,不过心存一丝侥幸罢了。

万一呢。

不过还得想办法,阻止项羽回江东。

等阿离走后,武伯从一旁走了出来。

熊心吩咐道:“你将吾亲笔写的信,走一趟咸阳,想办法说服诸侯,让项羽留在咸阳。”

武伯稽首:“喏。”

少年头上隐隐有了一两根白发,眼神极其的阴冷:“此事吾能教给你办,能不能活,就在此一举了。”

他点头:“属下明白。”

在咸阳的虞苋,除了想办法让项羽留下来和研究怎么回家之外,还有闲心干另外一件事。

春耕了。

她得看看如今的农具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顺便将后世依旧沿用的农具弄出来。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而在农耕社会,大多人都离不开地里刨食。

如今中原就几千万人口,地广人稀,只要出现更好用的农具提高种地效率,也就不担心粮食不够吃的问题了。

只要人吃饱了饭,谁还会想着反她呢?

民为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虞苋若是穿不回去,还是得想好退路,总之项羽不能这么轻易被推翻。

多活几年是几年嘛。

第64章 第64章“大秦已经亡了,世代基……

当然。

交趾有双季稻,一年能种植两季,亦可以提升粮食的产量。

不过要找到种子,许是要点时间。

等到时局安稳了,倒是可以让人去寻寻看。

虞苋的画技不好,跟阿房宫里的工匠大致形容了一下曲辕犁水车等农具的样式之后,匠人就能将其制作出来拿到她的面前。

二月,咸阳的暖风吹拂在脸上,还有些凉意。

春季多雨,气候湿润。

虞苋站在阁楼上,双手叉腰,眺望着眼前的城池。

行色匆匆的宫婢,巡楼的士兵,还有乱窜的小动物们。

从高处往下看,的确有“一览众山小”的意境,还有些飘忽感。

站在阁楼上的人,看到的永远是壮美的河山,而身处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依旧过得很苦很苦。

仗似乎是打完了,可只要上位者还有自己的心思,战争随时都可能爆发。

苦难不绝。

项羽走在回廊上,抬头便看见的女郎穿得单薄,风吹来,墨黑的头发和身上的玄衣融在一起,仿若是传说中的玄鸟,展翅欲飞。

他往阁楼上走。

“想什么这么入神?”

虞苋回神,朝着项羽行了一礼:“大王。”

“你今日倒是规矩了不少。”他走到女郎身侧,“听说你最近在鼓捣着新农具?”

“没错,正找你呢。”

打好的农具正在一侧放着,虞苋扬了扬下巴,示意农具的位置。

项羽拿起一个铲子,底部为铁,一寸长,高三寸,往上是中空的,用木头嵌在里面,大致有半人高,微微弯曲,在木头上有装有把手,下面镶了脚踩的小木头,看起来怪模怪样的。

“这是做什么用的?”

在春秋末,秦国人便已经使用铁器作为农具,出现了铁锄、铁犁等。

不过此物倒是和他见过的农具都不一样。

虞苋说道:“这个是用来翻土的,你看此物与地面接触不多,只有一寸,两只手扶在把手上,脚踩在旁边的小木头上,会让整个身体发力,就能轻松将坚硬的土层轻易破开,翻土会比锄头要省力。”

毕竟锄头锄地,发力的只有两只手,劳作时还要弯腰,时间久了人就会很累,效率也不高。

项羽又指着曲辕犁道:“此物呢?”

“也是破土的。”她清了清嗓子,“它叫做曲辕犁,与其他铁犁相比,不需要掉头就能直接绕回去犁地,能更加的节省力气和耕地的时间。”

除此之外,虞苋还让将匠人制作出了龙骨水车,能够将地处的水引入高处灌溉。

用来割草的割刀。

……

等等。

虞苋是将自己能想到的农具,都让匠人给制作了出来。

毕竟跟着项羽也算是暂时站在了权利巅峰了,资源享之不尽,避免麻烦,自然是将自己能想到全部都拿出来了。

项羽道:“这都是你从书上学来的?”

“对啊。”

女郎脸不红心不跳。

她建议道:“大王,不如你召集大臣们前来商议,寻出适合的农具将其推广出去,帮助农人春耕,你觉得怎么样?”

项羽点点头:“想法不错。”

“是吧。”

虞苋眨眼:“那就这样决定了。”

项羽一把手搂着她的腰,将人带入怀里,脸上带了一个笑:“你现在都会替我做主了?”

虞苋闻言一愣。

她委屈道:“刚才你也说主意不错的,我才没有替你做主呢。”

虞苋眼神懵懂,脸上似有些委屈。

对哦。

人家可是项王,到底要不要这样做,得从人家的口中说出来,她先开口就成了越权,人家不乐意了呗。

虞苋从狗男人的怀中挣脱,语气瞬间冷了下来:“既然大王心中不悦,下次我就不多事了。”

这凶巴巴的样子。

项羽闷笑:“我错了,别生气。”

虞苋:“我没有生气。”

狗男人戳了戳她的脸,软乎乎的,又一把将她搂在怀中。

此时一束日光破开乌云,正好打在了阁楼上。

项羽道:“当年楚国国灭,项氏衰落,我跟着叔父四处游历,当个游侠,见过很多饿死的人。”

“即便我不懂如何种地,却也知道粮食不是凭空出现的,若有农具能够节省气力,农人便有时间开荒,种出更多的粮食。”

虞苋仰头,微微挑眉。

他的想法竟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女郎在狗男人怀中,双手抱胸,眺望着远处山河,轻哼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如今破碎的河山,还需要修修补补。

由于春耕在即,项羽便立即召诸侯前来商议此事。

臣子们听说虞夫人弄出了新的农具,心里并不意外,毕竟之前她已经拿出了马具和制盐的法子,如今拿出农具,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农事对于古代的士大夫而言,是顶顶的大事,因此听说制出了新农具之后,皆不敢怠慢,来到了议事的大殿。

大殿上项羽和虞苋都不在,等人来齐了,宫婢便带人来到了一块荒地。

范增走来,见有人在犁地,轻易就破开了土地,询问道:“此物便是新制出来的农具?”

他可太知道农具之于农人的重要性了。

虞苋解释道:“这是曲辕犁。”

范增抚摸着胡须,看了一眼项羽,心道还真是给他捡到了一个宝贝疙瘩。

项羽朝他看来,眼中有些得意:“亚父,你觉得此物怎么样,适合将其推广吗?”

亚父走上前,细细打量了曲辕犁,上面大部分是木质结构,只有需要破土的地方嵌上了铁器,大大减少了用铁的成本。

他正要说话,便听到桓楚的大嗓门:“来来来,让我来试一试。”

便有人笑道:“桓将军,你会种地吗?”

桓楚跟着项梁起义之时,是个勇武的游侠,闻言道:“谁说我不会了?”

他说完让宫人让开,自己搓了搓手。

原本准备用力去推,没想到轻易的就推了出去,将土破开,且破土的深度估摸着有五寸。

诸侯们见状:“此物乃是开荒利器啊。”

“的确。”

“没错没错,应将此物推广,农人便有能力种植更多的土地。”

众人目光落在了虞苋的身上,此女拿出来的每一件东西,都是恰好落在了实处。

听说这位虞夫人是当年项王在长江捡到的商户女,可见识、谈吐与胆气实在让人不敢小觑,难怪能笼络得项王的独宠。

将农具的用法都演示了一遍之后,众人又重新移步回到大殿议事,探讨应该怎样将农具推广。

一直商议到了傍晚,这才得出了个章程。

由于嬴政当年设立了郡县制,更有利的监管地方,是集权的政治手段,也方便了政令的下达。

项羽便将推广农具这件事交给了韩信去办。

他可不想对方在自己的夫人面前晃荡。

吃醋。

诸侯知道上次的粮食,亦是虞夫人出的主意,让韩信去办成的,都知道韩信此时是虞夫人的人,因此都没有意见。

虞苋更不会有意见。

她既然拿出农具,自然希望是自己的人去办,不然农人怎么会知道谁为了他们着想?

韩信上前道:“末将定会在春耕之前将农具推广下去。”

天色已晚,朝会散会。

外面一轮明月挂在天际,没有星星,月光洒在神州大地,将四周照得亮堂。

等众人散去,韩信单独求见虞苋。

项羽还在她身边,闻言面上不悦:“有何事在殿上时不说,非得单独与你说,是有什么我听不得的吗?”

虞苋小脸一皱:“你要想听,便跟我一起接见他便是了,何必阴阳怪气的。”

项羽:“我没有。”

话是这样说,却稳稳坐在女郎的身边,一起接见了韩信。

韩信走了进来,朝着项羽和虞苋行礼,开口说道:“大王,虞夫人,我之前受命整理宫中藏书,发现里面的户籍有问题。”

项羽原本还防备着韩信,见他说

的是正事,立即敛容,询问:“户籍有什么问题?”

韩信低头道:“记载户籍的竹简,上面一字也无,是空的竹简。”

项羽皱眉:“全部都是?”

韩信解释道:“只有放在最外围的户籍是有字的,大概有三千竹简这样,宫人整理了好几天,才发现后面的是空的。”

虞苋冷笑一声:“去看看吧。”

若是户籍被转移了,究竟是谁做的,自然显而易见。

藏有户籍的阁楼修建得十分的气派,有三层高,占地面积几百亩,宫人宫婢穿行其中,见到项羽和虞苋皆是止步行礼,等他们走过,便不卑不亢的离开,十分的规矩。

韩信将二人带到一楼,说道:“当时宫人是从一楼整理的,上面记载的人名,都已经是五十年前的,我询问过管理户籍的小吏,超过五十年的档案已经可以销毁,免得占用位置。”

他指着楼上:“楼上则全是空的竹简。”

虞苋随手拿起一卷竹简,五十年前的档案,秦国当时的文字还是小篆,是嬴政在位之后才推广隶书的,她能认识上面的字才有鬼了。

她递给项羽:“大王,上面写的是什么?”

项羽:“……”

虞苋乐了:“对哦,你是楚国人,大抵是认不得秦国的文字。”

项羽一头黑线:“你知道就好。”

众人正准备上二楼,便听见楼上一阵喧哗。

“相国,如今他们并未说要杀你,保全性命要紧,何至于如此啊。”

相国?

虞苋与项羽对视一眼,走上了阁楼二楼。

却见子婴拿着火把,橘黄的火光打亮他的脸颊,面上如死水一般的平静。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大秦的根基,全毁了。”

夜色下看不清楚,鼻间却闻到了桐油的味道。

子婴见到了项羽和虞苋,脸上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这里面曾藏有大秦的户籍与律法,现在全都没有了,项王啊项王,你说还能是谁带走的?”

“是沛公啊。”

“大秦已经亡了,世代基业也毁于一旦,但我知道,这天下终究不会姓项。”

“你总是晚了一步。”

项羽淡淡道:“看来你还不死心,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挑拨我与沛公的关系。”

不管他今后会与刘邦走到何种地步,都不是他人能够挑拨的。

子婴面上带笑:“你要不要看看,他留给你的是什么?”

虞苋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便已经摸到了上面的竹简。

空的,空的,全是空的。

她递了一卷竹简给项羽,声音压低:“果真什么都没有,档案全部被空竹简掉包了。”

项羽接过,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子婴继续道:“听闻项王曾在鸿门设宴款待刘季,看来你是放过了一个劲敌。”

他叹息一口气,转身用火把点燃了身后的架子,竹简原本就易燃,又被破了桐油,火势瞬间蔓延。

原本劝说子婴的宫人站在他身后,仰头看着冲天的火舌,亦是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项羽没有叫人救火,跟韩信说了一声“从二楼窗台跳下去”,便将愣神的虞苋揽住,带着她稳稳当当的落地。

黑夜中,火光冲天。

咸阳城中的百姓,亦都见到了这一场大火。

子婴引火自焚了。

他以自己的死,去挑拨项刘之间的争端,试图为死去的先人复仇。

而秦王宫里依旧效忠于秦的宫人赶来,一开始想要用水救火,可那火却一直烧一直烧。

救不了了。

见状,他们放下了手中的水桶,猛扎了进去。

“大王,我们下去陪你了。”

有人开了头,便有宫人一个一个的冲入了火中求死,被火舌吞没。

里面的哀嚎声格外的凄厉,就像是一个末世王朝,发出的最后一声呐喊。

宁玉石俱焚也不愿意苟活于世间。

就像是一场巨大的祭祀,而这一次,是以活人为祭。

而这一场大火,无疑烧到了所有人的心间,刻在了脑海中。

如此的震撼。

虞苋深吸一口气,仰头询问项羽:“阁楼上户籍,是不是沛公调换的?”

项羽道:“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子婴调换了户籍,嫁祸给沛公。”

西汉建立之时,不少的律法是在秦律的基础上制定的,比如汉律的《九章律》便是其中代表。

虞苋忍不住道:“若户籍便是刘季趁你未入城之时掉换走的呢?”

若是项羽按照历史说的那样,进入咸阳后便开始屠城杀人放火,或许就不会有人发现,里面最有价值的东西早就已经被人搬走了。

项羽一脸无所谓:“没了就没了吧,难不成我还能用秦人的律法治国?”

虞苋都快气死了,咬着嘴唇,没好气道:“我看你是真的傻。”

项羽:“……”

第65章 第65章“许相师难道不清楚吗?……

户籍为何如此重要?

只要谁掌握了户籍,就可以知道一个人的亲缘关系,姻亲关系,从而又能推断对方社会关系。

这对于这个时代而言,是多么重要的信息啊。

若是户籍到了刘邦手里,对他简直是犹如神助。

虞苋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那红红的火舌似乎要将整个黑夜都吞没,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转身,说道:“大王,你相信命运吗?”

项羽低头,看着女郎冷漠的眼神,就好像是曾浸泡在三尺寒潭之中。

他一沉,沉声道:“我可不信命。”

女郎双手抱胸,转身往回走:“我也不想相信。”

可事实上自己看似改变了什么,又什么都好像没有改变。

她黑色的玄衣融入在了黑夜之中。

咸阳的这一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将整个藏书阁都烧尽了。

子婴在阿房宫自焚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大江南北。

与这个消息一同传开的,还有新农具面世的消息。

百姓们都在嘀咕,子婴到底是真的自焚,还是被项王所杀。

不过春耕在即,种植粮食要紧,自然没有时间八卦其他,更关注新农具究竟好不好用如何用。

项羽写信询问刘邦,是否知晓户籍的下落,并在子婴死前的话转告他。

沛公收到信后,立即回信喊冤:“子婴乃是前朝余孽,对我等恨之欲死,此人此言不过是为了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项王万万不可信了这小人信口雌黄之言。”

项羽看着刘邦的回信,心中已经清楚对方的打算,只是要讨伐他,还需要出师有名。

毕竟他在明面上,的确还是功臣。

加上如今春耕,亦不适合开战。

项羽倒是要看看,刘季此人,究竟敢不敢反了自己。

而另一边,许负越接近咸阳,心中越乱。

她与黎晟等人骑马到郊外,看见农人在拿一个她没有见过的农具在翻土,看上去是曲面的,很轻易的就将土地给破开了。

许负见状立即下马询问:“老人家,此物叫做什么?”

老农脚步没停,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道:“这叫曲辕犁,最近才出现的农具,很是好用,如今春耕了,很多人都在铁匠铺子排队,也想打一个曲辕犁呢。”

许负又道:“老人家可知道此物是何人所做?”竟然如此好用。

他又抹了一把脸:“是项王身边的夫人所做。”

黎晟看见许负耽误时间原还有些不满,得知曲辕犁是虞夫人弄出来的农具,亦是下马走了过去,忍不住询问:“此物比起其他的农具如何?”

农人道:“那是好太多了,若是往年,我要犁这一亩地,得需要一天,现在半天就能犁完了,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黎晟:“怎么说?”

他道:“往年我家那小儿子还能来帮我种地,今年回来时,打仗没了一条腿,索性还捡回来了一条命,做些轻的活计倒是还行,下地就难为他了,我还担心今年一个人,家里的地不能在春耕前开垦完,有了此物,家里的地我一个人也能干完,可不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吗?”

许负闻言:“此物果真有大用。”

黎晟如今在虞苋手下做事,对于这位虞夫人自诩是有些了解,说道:“夫人拿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实用的。”

许负道:“你倒是对虞夫人的评价很高。”

黎晟不欲与她多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还请许相师不要耽误时间,先进城见过了夫人,此后你便想去哪便去哪,不会有人再拦你。”

许负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和农人告辞之后,许负便与黎晟等人进了咸阳。

进城之后他们先寻了一个地方落脚,沐浴更衣了之后,准备前往宫中觐见项王与虞夫人。

此时阿离也到了咸阳。

她瞥见了黎晟等人,看着她身边的女人皱眉,嘀咕道:“此人是谁?”

难不成黎晟这个蠢人,又认错了妹妹?

见黎晟的目光往她扫来,阿离立即警惕的避过,随后找了个住处先落脚。

阿房宫。

大火烧掉了小部分宫殿,只是巨大的阿房宫的其中一角,完全不影响居住。

虞苋知道户籍早就被搬空之后,心里便一直闷闷不乐。

她做什么都没有什么心情。

就在这时,项羽走了进来,单手将趴在案几上蔫巴巴的女郎给提起来:“试试婚服。”

宫婢拿着托盘,将婚服拿了进来。

虞苋伸手软乎乎的抱着项羽的腰,用气音道:“我知道了,我会试的,你不用亲自来催我。”

项羽挥手,让宫婢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他弯腰捏住她的下巴:“宫婢让你试婚服,你都拒绝了,我还以为你要我亲自服侍你穿上呢?”

“也不是不可以。”

“嗯?”

虞苋阴阳怪气:“错了错了,当然是我服侍大王,我哪敢让尊贵的项王服侍我呢?”

项羽冷笑着松开她的下巴,手往下,钻入了女郎的衣领,揉捏着她的后颈,见她浑身舒服得眯眼,便将她捞在怀中,往床上抱。

他道:“你选择了我,现在怕死不想嫁我,已经晚了,现在你是不想嫁也得嫁。”

虞苋嘴硬:“我没有不想嫁。”

项羽将她压在身下,面容冷峻,嗤笑道:“你这些日子闷闷不了,不就是和亚父一样,觉得我会输给刘邦这样一个奸猾之人,会带你赴死?”

她咬唇:“我没说。”

项羽说道:“那你为何拒绝试婚服,难道不是因为不想与我成婚了?”

虞苋:“我可不敢。”

是不敢不嫁,而不是想嫁。

项羽心中恼怒,气得揉着她的脸,说道:“你别忘了,若是没有我在巨鹿打败了秦军主力,刘邦可不会这么简单就能入咸阳?”

他咬牙切齿:“否则他如何能拿走户籍和律例?”

说完,狗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冷漠询问:“为何你与亚父,还有叔父,一个个都觉得会是刘邦取走我的性命,如此的忌惮于他。”

甚至不惜背叛他。

虞苋感觉不太对劲:“你怎么了?”

项羽闭嘴了:“没什么。”

他已经知道了入函谷关后,是项伯偷偷给张良报信他要杀刘邦,才会促使刘邦前来鸿门献宝赔罪。

见对方不想说,虞苋便没问了,小声说道:“我不是觉得大王的实力不如刘邦,是我心疼失去的户籍和律法,感觉便宜了刘邦,他野心极大,大王不得不防备。”

她是真的心疼啊。

若是重新做人口普查,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呢。

她将头抵在男人的怀中,又闷闷说道:“放心好了,无论未来怎么样,我都会陪在大王身边的。”

项羽低头,摘取她的唇瓣,唇齿缠绵了许久,他鼻子碰了碰她的脸颊,说道:“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项羽不知道自己最近为何,总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了她,恨不得日日夜夜都跟女郎黏在一块,希望从她口中听到“对他不离不弃”这样承诺的话。

哄一哄自己,心情就能好了。

他揉着女郎的小手,凑到她耳边说道:“我伺候你试试婚服?”

虞苋瞬间清醒,声音高了一度:“你不会想骗我白日宣淫吧?”

项羽:“嘘,你声音再大一点,就要被外面候着的宫婢听到了。”

虞苋赶紧闭嘴,她还是要脸的。

项羽见状心情立即就舒坦了。

他摸摸女郎的细腰,摸摸她的大腿,解开了挂着的腰带,慢慢的帮她解开身上的束缚。

虞苋脸上有些害羞,也就忘记了烦心的事情。

不是,都已经做过了很多次很多次了,她到底还在害羞什么呢?

她心一横,女郎瞬间翻身骑在狗男人的身上,眯眼打量他。

项羽身材很好,衣裳下的肌肉紧绷,看上去非常的有爆发力,她的手忍不住捏了捏。

看起来都好好吃的样子,要从哪里下口呢?

要不要给他吸一吸?

女郎想到那个画面就有些脸红,正骑虎难下之时,外面传来宫婢禀告声:“大王,夫人,黎晟带人求见。”

黎晟?

虞苋立即想到应该是许负来到了咸阳,眼睛一亮,从床上爬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裳。

下一刻,她又被人搂在了怀里。

狗男人声音沙哑,朝着门外的宫婢冷声呵斥:“没空,让她去偏殿候着。”

宫婢:“喏。”

虞苋仰头看他。

此时项羽的下巴正搭在她的肩窝处,脸色有些冷,嘴巴紧抿,将她牢牢的勒在双臂之间。

女郎的背贴在对方的胸膛上,男人的身体很烫,她甚至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她有些站不稳,正要说话,狗男人扶着她的脸,凑过来亲她。

项羽闷哼道:“先试完婚服再说。”

虞苋被人直接亲软了,乖乖点头:“好的好的。”

项羽解开了她的外衣,规规矩矩的给她穿上了婚服。

玄色的婚服,将原本就白皙的女人,显得肌肤更是如雪花般的白。

虞苋走到铜镜前,看着穿着古装的自己,一点不违和,看来她早已经融入了其中。

她又走到狗男人面前,抬手转了一圈:“大王,好看吗?”

项羽挑眉:“人衬衣服。”

虞苋凑上去:“那便这一套?”

项羽指着其他衣裳,骤然沉下了语气:“还有这么多都没有试过呢,这般快做了决定,是不是急着见你的许负阿姊?”

虞苋:“……”

她眼睛一转:“没有。”

项羽不悦:“说实话。”

女郎上前抱着狗男人的腰,仰着小脑袋,眼睛一眨一眨的说道:“婚服晚上睡觉前也能试的,我去去就回,大王莫要生气,好不好?”

项羽原本就不喜欢许负,加上如今虞苋又突然开始迷起古怪的东西,生怕她跟嬴政一样沉迷长生之术,若是这样,整个天下都不够她糟蹋的。

他面色不悦,拿开她的手,冷哼道:“行,我不管你,你去见她吧。”

虞苋假装没发现他的不悦,笑眯眯地道:“那我去了,你不许生气。”

话落,她便整理了衣裳,拉开门往外走,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项羽:“……”

气炸了。

虞苋关上房门之后,咬了咬嘴唇,想到自己找许负的目的是为了让她帮自己寻回家的方法,又觉得有些对不起项羽。

特别是刚刚她还骗他说,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和他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