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接受除了生命以外的补偿,许洛妤都会满足他。
“我手已经凉了,能进去了吗?”许洛妤说。
祁梵安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等了会儿才撩开自己的衣角,眼睛却更红了,呼吸急促混乱。
冰凉的手指落在滚烫的羊脂膏上,他咬住自己的唇,眼睛里雾气腾腾。
这样也不是办法,过了会儿,许洛妤的手再次变热,她让他靠在树上,捡起身旁比脸还大的叶子,折叠成一个盛水的容器。
往东五百米,有条小溪,她去接点水给他降温。
她刚起身,衣角就被人拽住,男人手指用力到发白。
“我去接点水,马上就回来了。”
“您刚刚说的,理解我,是真的吗?”
他瞥开眼,心跳把胸腔震的发颤。
“当然是真的。”许洛妤说,“等你清醒了,我们可以好好谈谈这件事。”
他沉默片刻,声音沙哑破碎,还带着显而易见地哽咽:“嗯。”
明明是很能忍耐的人,现在却像小孩,脆弱地颤抖。
许洛妤被电流击中了,从尾椎骨一直麻到头发丝。
虽然很不道德,但是,他哭的很好听。
许洛妤怕自己再留在这儿会做什么不好的事,赶紧出了洞,搬来两颗大石头堵住洞口,飞奔着去接水。
她跑的很快,呼吸急促,刮过耳边的凉风吹散了她脑海中的混沌,等再回到洞口,她已经冷静下来,被电流穿过全身麻麻的感觉也消失了。
许洛妤割下自己的衣角,沾了凉水盖住他的额头、脖颈和两只手腕。
他好像昏过去了,等许洛妤做完这一切才睁开眼,神情依然是迷糊的,眼里水汽很重。
“舒服些了吗。”她用凉手贴了下他的脸颊,笑着看他。
“嗯,”他的唇也火热,刚好能碰到她的指尖,说话时她的手指会陷进柔软里,“您真好。”
好乖。
许洛妤刚清醒没多长时间的脑子又浆糊了。
看起来很好欺负。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往下压了压,沾上了濡湿。
她依然是笑着地,只不过呼吸快了许多:“真的谢谢的话,你可以考虑换一种不伤害生命的方式来要补偿。”
比如让她跟他睡觉之类的,她现在很乐意。
她又往湿濡里压了压,装作不是故意的样子,语气近乎恶劣:“好吗?”
“嗯。”他的舌抬起一点,无意识剐蹭外来者,发出好听的鼻音。
许洛妤有点想现在拿纸立字状,嘴角都快压不住了,但又觉得好笑,他烧的晕乎乎的,之后才不会承认现在说的话。
她这么想着,突然好奇地凑近他,问:“0197,你是怎么从污染区逃出来的?”
他清醒时她不敢问这种敏感的问题,怕戳到他痛处,现在这个情况刚好,她可以放肆问些想知道的事情。
祁梵安看了她一会儿,似乎在迷茫中组织语言:“掉出来的。”
“掉出来?”
“嗯,”他脸颊往她手指的方向贴过去,眼睛里都是她的身影,“悬崖下面都是怪物,他们险些将我撕碎,一只大虫吞下我,我在它身体里待了很久,好像被它消化了,但我知道我没有。”
他捂住她的手,说:“我还想见你,有很多话没有和你说,也许不说才是对的,但我还是想见你。
我不停用刀划它的内脏,刀化了就用手,我的手好像也化了,就用脚,后来脚也化了,我就手臂捧着你给的石头撞它。
我从它身体里出来,什么都看不清,只感觉又被粘糊温热的东西裹住。
那些液体钻进我的身体里,把我弄得很疼,比在畸变种身体里被消化还要疼。
我疼了好长时间,好像再也见不到你了。”
许洛妤呼吸都屏住了,她不停用手抚摸他的脸颊,试图安慰他:“然后呢?”
他温柔地说:“然后我就掉下来了,掉在水里,又穿过水掉在地上。
刚开始我还是什么都看不见摸不着,但后来感觉恢复,我就爬出洞穴来找你了。”
许洛妤给他头上的布重新湿水,神情落寞:“你有很多话想跟我说,比如呢?”
她能猜到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质问她为什么砍断绳子,只再一下,说不定他就爬上了山崖。
或者指责她是冷血的怪物,他跟了她三年,身上每一处伤都是保护她留下的,再无情的人也不会眼睁睁看他掉下山,尸骨都被畸变种啃食殆尽。
“就是那些令人恶心的话。”他垂下眼,“是一个战士不该对自己的指挥说的话。”
许洛妤哦了声,为了报仇死了也要活回来,他这样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许洛妤抱臂倚靠在树上,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从石缝间可以看到天空一角。
所有雪树存在的污染区,夜晚都会有漫天繁星,空气和水都比安全区附近清澈百倍。
这种优越的自然条件汇聚了大量畸变种,它们互相残杀,在雪树周围划分出领地,繁衍生息。
越靠近雪树,畸变种的实力就越强,种群就越庞大。
听他的描述,他好像被带到很靠近雪树的地方,在畸变种的巢穴内被感染,发生异化。
许洛妤换水换的勤,祁梵安没刚刚那么难受了,呼吸平缓,疲惫地睡着了。
她不敢掉以轻心,熬过夜色最浓的时间,她才勉强让自己合上眼休息一会儿,没等她睡踏实,就感觉祁梵安呼吸频率变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上浮出白色的线,顺着他的血管爬满全身。
“0197?”许洛妤叫醒他。
“冷。”他在发颤,身上的白线像是寒冰冻住了他的血管。
许洛妤把剩下的晶核都扔进火堆里,火苗升高,树洞上的藤蔓都被烤的卷曲。
“现在好些了吗?”她把祁梵安扶起来,靠近火堆。
他身上的白线一点点从身上褪去,就像从未出现。
这绝对不是过敏,污染区里太多怪事,许洛妤从没见过这种剧烈冷热交替,全身爬满白线的症状。
他发热时还有说话的力气,冷的时候却连回答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接近两米的人倚靠在她身上,许洛妤需要双手撑地才能不让自己倒下去。
他的呼吸近在耳边,有时许洛妤撑不住了,他的唇还会碰到她的耳朵。
“那个,你先坐好。”许洛妤被碰了一下,耳朵红的发烫。
他勉强掀起眼皮,努力撑起身子。
许洛妤将树洞中的叶子聚拢,让他躺在叶子里,头枕在她的腿上。
0197很乖,火烤着,又睡着了。
过了好些时候,寒冷漫长的夜悄然落幕,天光大亮,温热明亮的阳光普照大地,蜷缩的生灵重新生长。
祁梵安睫毛抖动,缓慢睁开眼,昨晚的刺痛、冰冷、火热都一并消散。
经过一场浩劫,他的眼睛更加明亮,能看到森林的深处,耳朵更加灵敏,甚至可以听到附近露水滑落叶片的细小声音。
他抬起自己的手,草地里钻出一颗嫩小的绿苗苗,开心地勾住他的小指。
祁梵安想将它拔出来,小苗抖身钻进泥土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洛妤倚靠在树木上,刚刚睡着没多久,呼吸轻轻的。
祁梵安还枕在她的腿上,想昨天的一切,绯红从耳尖弥漫到脖颈。
昨晚之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相信,指挥竟然接受了他的表白。
她说理解他,还亲了他,要和他好好谈谈这个事情,说不定还会给他名分。
祁梵安眼角又湿润了,兴奋地近
乎哽咽。
他就说吧,她是世界上最好的指挥。
第26章 选择留了疤不漂亮了,她还会要他吗?……
许洛妤向来对目光敏感,更不要说那种浓烈,炙热,碰上去会把人烫伤的注视。
她一下子就醒了,刀柄挡在身前,以为遇上了正在觅食的畸变种。
但没有,只是祁梵安在看她,手撑在地上,脸红着,一动不动的看她。
“你醒了。”许洛妤尴尬地微笑,梦回在他床上醒来时的崩溃。
许洛妤觉得自己被他的目光烫了,但他表现的才更像那个被烫住的人。
男人迅速垂下眼,嘴张了张,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有红晕爬上耳尖。
“还有哪不舒服吗?还在发烧?”许洛妤看他脸红,以为他昨天的后劲儿还没过去。
祁梵安想了下,小心翼翼靠近她,脸颊贴住她的手掌,“没有的,您辛苦了。”
许洛妤手指下意识摩搓他脸颊,男人的骨相非常俊朗,和柔美的夏黎不同,他是阳刚硬朗的长相,深邃的眉压眼,上唇薄,下唇略厚,完美的抿在一起。
只要稍稍揉捏,像昨晚那样,把手指压在上面,它们就会很快变得红润火热。
亲吻起来大概会烫到人心里。
许洛妤险些真碰上去,她吓了一跳,收回手,懊恼地想挖洞钻进去。
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昨晚他哭的太好看,她还没忍住亲他了,每天对着杀头的刀色心泛滥是吧?
“不辛苦。”
命苦。
许洛妤手撑地,试图起身,但醒之前祁梵安一直枕着她的腿,她一用力,腿麻的感觉险些将她送走。
许洛妤缓了半天才摆脱那股酸麻感,正想起来,就看见祁梵安蹲在她身前:“我来背您。”
“没事。”许洛妤终于能起身了,一瘸一拐往前走,回头一看,祁梵安还站在原地。
周边阳光很好,男人的脸在光影下立体又俊朗,只是薄唇微抿,身上散发出失落的气息。
许洛妤斟酌:“其实背一下走的更快?”
他点头,长腿两下迈到她身前,重新将背面向她。
如果他有尾巴,那么一定摇的很开心,说不定尾巴尖尖还在扫她的脸颊。
许洛妤腿弯被两只大手握住,热腾腾的,他人高腿长,走的稳又快,宽厚的肩膀上肌肉偶尔隆起,充满力量。
看起来很好咬。
许洛妤牙又发酸,把眼睛瞥开,看花看草看天空,勉强压下自己的思想。
这里已经属于雪树的势力范围,深绿色的树枝上挂着白色的藤蔓。已经过了雪树繁衍生息播撒种子的季节,白色细小的幼苗攀着粗壮的枝干。
等下一个春天来临,雪树主枝干延伸到这里,会吸附储存了阳光能量的小幼苗,让它回归主体,扩展雪树的覆盖范围。
深绿色的越野车速度飙的飞快,它身宽体胖,撞的低枝丫簌簌作响,所过之地鸟兽惊飞,一片狼藉。
越野车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祁梵安率先察觉,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去。
很快,车子从林子中冲出,闪电回旋,帅气停在两人面前,驾驶座中的葛愉心吹了声响亮的口号,脑袋探出车窗:“活着呢!你们命真大!”
车后门被推开,徐温仓皇逃进树边草丛,喷射式呕吐。
早知道那个很牛的s级战士开车开成这样,他死都不要跟着上车。
许洛妤看了眼徐温,觉得他们命大不大不好说,但徐温命挺大的。
夏黎坐在副驾驶,神色不明地看着祁梵安背许洛妤。
他降下车窗,雪色的瞳孔寒气森森:“受伤了?”
许洛妤摇头。
葛愉心从车座旁摸出一瓶矿泉水,隔着窗户递给奄奄一息地徐温:“兄弟,喝点水,你身体不行啊,夏黎坐我车从来不晕。”
徐温脸色惨白,什么都吐不出来了,抖着手接过矿泉水。
他要回家,这两人都是怪物,中心来的怪物!
这是一辆七座越野车,位置十分宽敞,考虑到徐温晕车,许洛妤坐在了最后一排。祁梵安坐在她身边。
男人的手搭在椅座上,许洛妤一眼看见他昨晚用匕首在手上割出来的伤。
她记得他割的挺深的,青色褪去后用衣服缠了好几圈才止住血。她将他的手掀开,发现现在只剩下浅浅一道痕迹。
战士铁打的身体,伤口恢复的很快。
夏黎透过后视镜发现两人挨得很近,手碰着手,他拿出车兜里黑色的小铁块,缓慢拨弄。
徐温漱了口,无精打采走到车旁边。
夏黎开门出去:“你坐前面。”
徐温还以为他是看他晕车晕的可怜,专门给他让座,受宠若惊道:“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谢谢您。”
夏黎已经打开后车门坐进去,徐温推脱无效,只好坐在葛愉心旁边。
葛愉心手搭在方向盘上,顽劣地看着他:“多坐几次就适应了,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哈。”
徐温哪见过这种人,他脾气温顺,低声道:“咱急着找人,这也没办法。”
葛愉心:“不找人我也这个速度。”
“……”
要死啊,杀人了。
夏黎手里握着十来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铁盒,递给身后的许洛妤一半:“帮我把这些扫描仪激活。”
许洛妤接过来:“怎么弄?”
他说:“来前面,我教你。”
这是最新型的机甲扫描仪,小巧便携易隐藏,就是激活步骤复杂。许洛妤在军校空闲时间最喜欢研究这种需要一些巧思的小东西。
她坐在夏黎身边,冬梅清香扑鼻。
夏黎垂着眼,葱段一般的手摆弄扫描仪,示范结束,许洛妤跟着做了一遍,有些不对的地方,夏黎再手把手调试。
许洛妤学的的很快,稍稍一点拨,她就能无师自通,第一个激活完毕,许洛妤露出略微自豪的表情看向夏黎。
夏黎淡淡笑:“不错,继续。”
许洛妤低头摆弄,夏黎余光扫了眼身后的祁梵安,他安静地坐着,像装饰物一般宁静无声。
夏黎收回眼,对葛愉心说:“开车。”
越野车启动,刚刚脱缰野马的猛劲儿散去好些,往森林深处驶去。
祁梵安独自靠在汽车后座,一只手揉搓着另一只手心里的伤痕。
他知道那会在他手上留下一道疤,这种事对他来说司空见惯,仔细看,他丑陋宽大的手上充斥着这种疤痕,稍微完好的地方也因为常年握枪支兵器而磨出厚重的茧。
衣服下的身体上更是伤痕累累,没有几处完好的地方。
不像夏指挥。
他哪里都是白皙干净的,手指和她的一般漂亮,艺术品也就是这样了。
祁梵安不觉得男人身上有疤痕算什么大事,在战场上受伤不可避免。
可是他的指挥喜欢漂亮的东西,也喜欢漂亮的人。她刚刚专门看了他手上的疤,应该是觉得很难看吧。
留了疤不漂亮了,她还会要他吗?
许洛妤再抬头时,车子又往前走了半个小时,森林越来越茂盛,枝叶上部盘庚的白色树苗密集聚拢,主根延伸到此处,将白色的孤岛连接。
车子停在一棵茂盛的老树下面,已经有几辆越野车在此处等待,都是夏黎小队的成员。
昨晚,许洛妤刚被抓走,指挥中心就弹出危险警报,航空器检测到疑似高阶畸变种向低级污染区侵犯,夏黎只能先召开紧急会议,临时制定了行进计划,天刚亮就向雪树方向靠近。
许洛妤眼睛在车队中寻找着什么:“后勤部没来吗?”
夏黎说:“你们都跟着我,任务是将扫描仪装在雪树根部。”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好运,想什么来什么,许洛妤和祁梵安参加清扫任务就是为了靠近雪树根部找灵泉,现在夏黎直接给人安排好了。
许洛妤笑道:“好哇,求之不得。”
葛愉心说:“别以为我们队会养闲人,战斗力不行就用体力活来凑,物资发放、搬运营养液、罐头、清洗战士衣物,后勤部该做的你们还要做。”
许洛妤和祁梵安都不怎么会拉低队伍战斗力,也能应付s级污染区一些特殊情况,反倒是徐温。
许洛妤有些不解地看向他,主队实力强,但接的任务也是最艰难的,他不在乎名利,也不想进军
队,怎么会选择主队?
“刚就想问,你怎么也跟来了?”
徐温挠了挠头,腼腆道:“嘿嘿,昨晚我想单独出去找你们,被夏指挥拦住了,他说我跟着队更容易找见你们,我就来了。”
许洛妤沉默了会儿,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
还有人没到,战士们都下车抽烟唠嗑,目光时不时扫向许洛妤和祁梵安。
“那就是昨天被抓走的小个子和他的同伴?”战士凑近自己的朋友,把烟点着。
他朋友说:“是啊,那两人真好运,在污染区待了一夜,啥事没有,还让咱指挥捡走,直接跟着主队做任务来了。”
战士冷哼:“说不定用了什么手段,怎么那么巧没死,又被指挥带来。边缘那些虫子,为了往中心爬什么脏手段不用?”
朋友叹气:“苦了我们,本来在s级污染区死亡率就高,现在好,还要再带上两个累赘。”
“车里那个胖子你认识吗?”
“也是后勤部的,大晚上非要去找那俩失踪的人,咱们进污染区中心都要路过那里,指挥让他跟着队伍找。”
“草,咱队是收容所吗?”
又等了会儿,车辆陆续都到了,葛愉心下去数了人,车队缓慢往雪树中心走去。
越往里,路就越难走,地面不再平整,甚至没有地面,盘根错节的树根落叶组成了新的土壤。
夏黎重新坐进副驾驶,精神力散出去,侦查周围畸变种走向,及时让车队调整方向。
这里每一片土地都被强大的畸变种侵占,这些畸变种领地意识极其强烈,会迅速找到入侵者并将其撕碎。他们只能在各种畸变种领地的边缘行驶,稍微走错就是灭队之灾。
由于多次调转方向,车队行驶缓慢,天幕降下来,他们离雪树根部还有将近五分之四的路程,但车队里氛围还不错。
“照这个进度,来回十天就够了。”
“也没遇上畸变种,夏指挥还是很靠谱的。”
队里的战士都身经百战,即使在s级污染区,心态也依然平稳,夏黎找了一块高地,让车队停下休整,等天亮了再前进。
趁天还没完全黑,战士们纷纷撑起帐篷。
葛愉心打开后备箱,给徐温发了帐篷,然后哎呀一声望向许洛妤和祁梵安:“没你俩的,你们得找别的战士挤挤了。”
为了防寒保暖,行军帐篷都做的异常窄小,两个人睡一间肯定要抱在一起,头挨头,脚挨脚,许洛妤肯定是没法跟战士们挤的。
只有指挥的帐篷空间宽大,自带保暖系统,睡下三四个人不成问题。
夏黎看了眼许洛妤,并没有邀请的意思,似乎敲定了她会主动求助。
许洛妤表情为难,她看向沉默的祁梵安,低下头,慢吞吞往夏黎那边走去。
第27章 一起睡我的每一处都是您的,愿意给您……
夏黎下巴微微抬高,等着许洛妤来求自己。
他并不是冷漠的人,她是自己的未婚妻,只要她说两句好话,夏黎不介意跟她一起睡。
“夏指挥,”许洛妤笑了下,“车钥匙在你这里吗,没有帐篷的话,我们晚上睡车里吧。”
夏黎:“……”
污染区晚上很冷,越野车大多设计宽敞,熄了火在寒风里吹半夜,跟外面温度不相上下,能冻死人。
“来回需要十天,你都要睡车里吗?”夏黎沉下气,淡淡询问。
许洛妤点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时间停顿好久,夏黎只得靠近她:“晚上寒气入体影响战斗力,你跟着我睡指挥帐篷里吧。”
许洛妤啊了声,上下打量他,然后露出为难的表情:“咱俩睡,不合适吧?”
夏黎抿唇,眼神像刀片一般刮了下祁梵安:“跟他睡就合适吗?”
许洛妤也觉得不合适,但想了想,还是跟夏黎睡更不合适,毕竟她都跟0197那样了,再睡一个车里也不算什么,于是说:“车里宽敞。”
夏黎:“帐篷里也很宽敞。”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说服不了谁。
葛愉心奇怪地挠挠头,不解地问:“夏黎,你干嘛非要跟这人一起睡啊,让他们睡车里就好了呀,这边还有张保温被呢,不会冻死的。”
夏黎冷冷瞥了她一眼,葛愉心被看得全身发寒,一下子抱住自己的胳膊,委屈道:“咋了呀,我说错了?”
“没有,”夏黎说,“准备开饭吧。”
有时候人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让许洛妤在外面睡一夜,再进他的帐篷就知道要感激涕零了。
污染区生火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特别是一群人聚在一起,火气和人味混杂在一起,非常容易引起畸变种的注意。
狩猎途中,大多数队伍选择喝营养液解决一日三餐,廉价快捷,但中心资源丰富,倾向口感更好的自热盒饭。
祁梵安将一整箱饭盒搬到帐篷围起来的平地上,撑开铁架桌椅。
徐温忙另一边,两人当苦力,许洛妤将搬来的盒饭分发到战士们手中。
葛愉心接过自己的盒饭,大大咧咧跟战士们坐在小马扎上。
分发完一箱,祁梵安又去车里拿另一箱,走之前给了许洛妤一盒,让他的指挥先吃。
坐在葛愉心旁边的战士毫不客气给许洛妤一记白眼:“长得小还能怪爸妈,但懒可就怪不了别人了。菜鸡的水平,指挥的作风。”
许洛妤:“……”
他手里餐盒不是她发的?
而且祁梵安在这,她根本插不上手,那个战士向来不会让指挥干活,哪怕是讨厌的指挥也是。
葛愉心也哼,头扬得高高地:“还是夏黎太心软了,许清要是在我偶像的队里,保准被管教地服服帖帖。”
战士:“队长,什么大佬能成为您的偶像?”
这话可是问到葛愉心心坎里了,她赶紧把饭咽下去,孔雀开屏一般夸赞道:
“许洛妤许指挥,20岁就通过s级指挥测试,18岁带队进出污染区,是中心最年轻最有天赋的指挥,还是我的学姐我的老师!”
许洛妤被贬前是名满中心的大指挥,中心的战士没人不知道她。
被贬后她名声还没完全败坏,她的叔叔就成为总指挥,查出审判庭收赃款,并开始尝试翻案。
她在民众心里依然有很高的地位。
战士神情闪烁:“是那个被前审判庭误判驱逐的指挥?”
葛愉心砰一声放下餐盒,义愤填膺:“是啊,那些审判的老贵族眼瞎耳聋,给她一个那么大的罪名,还险些判了死刑。现在总指挥已经开始翻案了,我相信过不了多久许指挥就能回来了!”
许洛妤在一边如坐针毡,生怕祁梵安回来听见。
没有参与全程,中心很难判定一个指挥是否在战场上失误。深入污染区,指挥队精神力容易受其他因素干扰,对畸变种的感知能力也会降低。
但当时许洛妤的队伍只污染区边缘徘徊,她一直有放出精神力警戒,不应该察觉不到那样数量的畸变种靠近。
许洛妤返回中心后一直怀疑是否中了谁的圈套,在狩猎过程中对她的精神力做了手脚。
可她的精神力全程都很正常,偏偏在那时失效。
哪怕她在审判庭上据理力争,但拿不出证据,审判庭依然认为她没有进行精神力警戒,判下指挥失误的罪名。
无论她失误与否,她割断了祁梵安求生的绳子,亲手将他推入悬崖是事实。
绝对不能让他听到她有可能会翻案并且重回中心。
许洛妤想开口打断他们的话题,但葛愉心
谈起自己的偶像根本刹不住车,嗷嗷叫着说了一堆许洛妤本人都不记得的辉煌历史。
许洛妤呛口水她都能夸出花来。
等祁梵安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聊起了她跟夏黎的八卦。
“当然是绝配。”葛愉心不存在的尾巴疯狂摇晃,“青梅竹马,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皆大欢喜!”
夏黎,她喜欢;许洛妤,她喜欢。
两人再合适不过啦!
祁梵安把剩下的餐盒分发给战士们,坐在许洛妤身边,听他们叨叨她和夏黎怎样般配。
许洛妤提心吊胆,生怕他们再说什么给她翻案的话,快速吃了饭,拉起祁梵安离开。
指挥的帐篷搭在最高处,用防水防寒材料制作,外观低调奢华,里面放着床垫和用餐的折叠木桌。
夏黎喝了口茶,身旁是专门为指挥准备的饭盒,荤素搭配,配备能恢复精神力的饮料。
饭食的香味飘出帐篷,路过的战士们都要咽口唾沫,但许洛妤前几年吃多了,再怎么丰盛也是预制食品,并不感兴趣,直直路过他。
“许清,”夏黎放下茶杯,吩咐旁边的战士拿出备用的椅子,“进来喝两杯。”
那茶是许洛妤喝惯的品种,木桌上还放着蜂蜜,茶香蜜香让她不自觉停下脚步。
“林凡也能一起吗?”许洛妤歪头。
夏黎顿了下,缓慢撇着茶沫:“当然。”
许洛妤拉着他就要坐下,祁梵安却立在原地不动,他对许洛妤笑了下,小声说:“您去吧,属下不怎么想喝。”
恰巧那边葛愉心那边的战士都吃完了,喊人来清理桌子,祁梵安便回去干活。
许洛妤在夏黎对面坐下,看他熟练优雅地给她泡了茶,递过去。
许洛妤也不客气,自己加上蜜。
他帐篷里有制热系统,用的高级晶核,暖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流进身体里的热茶,许洛妤舒服地眯眼。
又喝了两杯,许洛妤看见祁梵安已经收拾完东西,便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打算去向葛愉心要被子睡觉。
夏黎看着她的背影,伸手放下帐篷帘子。
睡吧,说不定等不到明天就会抱着被子全身发颤来找他了。
越野车后座可以一起放倒,本来是装运物资用的,空间很大,再加上后备箱,许洛妤能伸开腿,还能滚个圈。
被子只有一条,祁梵安不盖,把副驾驶的椅子放下来,准备在上面凑合一夜。
许洛妤说:“好几天呢,后面空间也大,你不嫌弃的话来后面吧?”
祁梵安脸刷一下红了,他抿唇,想说些拒绝的话,好装作矜持礼貌的样子。
但她的杏眼在车内灯光照射下温柔极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心怦怦跳着躺在了她身边。
所有车窗车门锁死,许洛妤把被子分他一半,安慰道:“再辛苦一下,马上就能见到雪树了。”
祁梵安不辛苦,能跟她在一起,就是吞刀子他也觉得开心。
“辛苦的是您,您应该睡帐篷里的。”祁梵安轻声说。
许洛妤说:“我跟夏指挥不熟,怎么好睡人家的地方。”
许洛妤不想跟夏黎睡,还有一个原因。
夏黎哥哥去世以后,有段时间他会偷偷翻到许家跟她睡,两人本来就没说过几次话,他一声不吭来,一声不吭躺在床上,白头发白眼睛白睡衣,脸漂亮的像鬼娃娃。
许洛妤夜起经常被吓得魂飞魄散,想叫又被他紧紧捂住嘴,警告她不要声张。
他不想被大人知道他不在家。
许洛妤跟他睡会梦见跳鬼……
车里真的很冷,等到吃饭喝茶留下的热劲儿消退,许洛妤冷的打颤,没有火,没有供暖设备,寒气从四面八方往她骨头缝里钻。
特别是她和祁梵安中间隔的那条缝,凉气嗖嗖往里进。
她酝酿了好久也没睡着,脑子迷迷糊糊的,下意识挤过去,把那条缝隙堵上了。
终于不漏风了,许洛妤叹口气,睡意涌起。
祁梵安只盖了被子的一角,大半张被子都在许洛妤这边,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他闭着眼,眼睫止不住的抖动。
她说跟夏指挥不熟,不好和他睡,但却和他睡了,在她心里,他是比夏指挥更熟的。
祁梵安压不住自己的嘴角,他想把脸颊埋在她怀里,或者亲吻她的手背,对她说感谢的话,但她睡着了。
他只能偷偷在心里想她,觉得从没哪刻这么幸福过,和她靠的这么近,身体和心灵都是。
正开心,身前的女孩突然发出一声呢喃,起初听不清,祁梵安靠近她,才听到她在呢喃冷。
他情绪萎靡下去:“抱歉,我应该劝您和夏指挥一起的。”
可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他想了下,红着脸脱掉外套,将被子掀开一角。
“您,您您可以,我……”哪怕知道她睡了,根本不可能听到,他也还是说不出完整的邀请。
您可以靠着我,我的每一处都是您的,愿意给您使用。
他声音刚落,她整个人埋进了他怀里。
许洛妤梦见自己在大雪里走,光着脚,只穿了单薄的里衣。她走了好久,感觉有几年的时间,雪似乎永远也不会停。
正当她筋疲力尽,快要晕倒在雪地里时,面前突然亮起火光,温暖扑面,还散发着熟悉的,令她舒适的味道。
她抱住那团热乎乎的光,舒服地叹慰一声,试图将整个身子都缩进去。
那是寒冷夜晚唯一的热源。
祁梵安紧紧闭上眼,根本不敢动弹,任凭她靠过来,脑袋埋在他胸膛上。
她的呼吸轻轻打在他胸前,像小小的羽毛,扫的他全身发烫。
抱了会儿,似乎感到不满足,她又往前贴,发出含糊地声音。
隔着衣服,祁梵安都能感受到她冰凉的双手。他怦怦乱跳的心脏被针芒刺中,有些酸涩,又满心怜爱。
他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感受着她的手被自己的慢慢暖热,低头亲吻她额边的软发。
“好喜欢您。”
第28章 确定关系我也想跟您好好谈
许洛妤喝茶不会睡不着,但会夜起,大概到了凌晨一两点,她醒了,身上暖和和的,手像被捂在暖炉里。
许洛妤舒服地蹭了蹭身前的‘被子’,发出哼声,她手从暖炉里出来,揉了下眼。
面前是祁梵安放大的胸膛,她脸颊贴在人家胸上,脚伸进他腿间,一只手也在他手心里,她一抬头,额头贴着他的下巴。
许洛妤不敢动了,她都快习惯在他怀里崩溃醒来,多来几次后那种害怕恐惧不知所措的感觉减淡很多,似乎能敲定男人并不会因为身体接触为难她,所以这次反应小了很多,只是心跳的厉害,紧张地咽口水。
除此之外,许洛妤还感觉到一点舒适,他热乎乎的,身上散发着好闻的味道,心跳声沉稳有力,在她耳边响着,白嘈音一样,让她觉得宁静。
他怀里和外面的温差有二十度,许洛妤不想动,恨不得有人替她把厕所上了。
一直忍到实在忍不了了,她才不情不愿地去解决生理需求。夏黎的帐篷还亮着光,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刷啦拉开帐篷拉链。
他看起来根本没睡,手里拿着拳头大的暖石,白头发白眼睛白睡衣,脸漂亮的像鬼娃娃。
他的表情很温和,但不妨碍许洛妤险些跳起来。
“想进来睡了吗?”夏黎问。
许洛妤头摇的像拨浪鼓:“不想,我出来上个厕所。”
“车里那么冷,你能睡着?”夏黎皱眉。
许洛妤挠挠脸:“也不是很冷……”
夏黎不信邪,等许洛妤上完厕所,悄悄跟上她,看见她快速把外套脱了,一下子钻进那个战士怀里,然后舒服地叹口气。
夏黎险些捏碎手里的暖石。
她防着自己的未婚夫,说不合适一起睡,说车里空间大,就是为了和来路不明的男人抱在一起是吧。
许洛妤重新回到车里,祁梵安还跟她走到时候一个姿势。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显得顺理成章,许洛妤被热乎乎的,干净的气息包裹住着,很快又有了睡意。
她告诉自己,不用想那么多,反正她现在不是指挥,他也不是她的战士,抱一下而已,不算欺负他。
她身上的温度还没完全暖和起来,手是最凉的,冰渣子一般。她想在他身上找块暖和地方捂热了,但又怕凉醒他,迟迟没有下手。
正
犹豫着,她的手突然被温暖的大手捧住,许洛妤抬头,发现他醒了,漆黑的眼看着她,耳尖上泛着红晕。
许洛妤脸也红,她不敢看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盯着被子小声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0197的声音又低又磁,在把她耳朵弄得痒痒地:“刚刚,您没有吵醒我。”
“哦。”
死嘴快说些什么,死手快从他怀里拿开。
许洛妤心里嚎叫了半天,被暖的热乎乎了,还是没有动作,终于选择摆烂了。
算了他们都这样了,他主动握得她的手,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聊一下复仇的事情,看还有没有商量。
“之前说,要跟你好好聊一下,”许洛妤眼睛终于停在他脸上,“现在吧?”
祁梵安呼吸顿住,很快又变得急促,他抿唇,红晕从耳尖弥漫到全脸,身上的热度攀升,心脏撞击胸膛的闷声在寂静地空气里很明显。
要确定关系了吗?
“嗯。”祁梵安将她的手放在最靠近心脏的位置,眼睛里涌起兴奋地雾气。
其实不确定关系也可以的,只要是在她身边,他什么身份都无所谓,可他的指挥就是这么好,会让他名正言顺地待在身边。
许洛妤思考从哪开始,想了半天还是得先道个歉,有时候道歉是没用的,但也是必须的:“之前在战场上,情况太紧急了,我的精神力失控,也许再给你几秒钟,你就能爬上来,是我不好。”
祁梵安愣住,没想到她还在想这个事情,指挥本来就是要斟酌战况,在需要的时候抛弃一些拖后腿的战士,他自己跑的慢了,怎么能怪她呢。
她是个多么好的指挥啊,即使没做错什么,也会因为抛弃一个战士感到愧疚。
祁梵安将脸颊贴在她手上,温和道:“您是全天下最好的指挥。”
许洛妤再次听到这句话,还是全身起鸡皮疙瘩,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嘲讽的痕迹。
就算不满意她的道歉,也不至于这么讽刺她吧。
他装的滴水不漏,并没有让她找到什么破绽。
许洛妤平复了一下心情,还是硬着头皮说完:“你是个好战士,除了生命之外,我都可以给你补偿。”
祁梵安眼里的雾气变得更深了,轻轻拥抱了她:“能陪在您身边已经是对我最大的补偿。”
什么跟什么。
许洛妤心想这人怎么如此不配合,除了讽刺就是阴阳,难道是敲定了要砍她的头?
他不按常理出牌,也别怪她冒犯。
许洛妤抬头亲了下他的眼角,声音停在他耳边:“陪着就够了吗?”
“……”
祁梵安眼睛里的雾气化成实质,和绯红混合在一起,沾湿了刚刚被她柔软唇瓣触碰过的眼角。
不等他反应,指挥的唇又落在他的耳朵上,温热的吐息轻轻碰着他的耳垂。
许洛妤感觉他的身体完全僵住了,仰起脸想看他的表情,他却把脸埋在她手心,声音哑地不像话:“够的……”
许洛妤感觉手心被湿润了,她抬起他的下巴,看见他眼里积满透明的水珠。
她知道她的战士向来怕羞,谁让他一直不好好说话,被仇人狠狠亲两下就老实了。
“别哭了。”许洛妤伸手擦他的眼泪,想告诉他最好别在她面前哭成这样,她会被爽到,然后就会想更加玩命欺负他。
祁梵安单手捂住自己的脸,耳朵烫的可怕,尾音发颤:“抱歉,让您看到我这么失态的样子,很丑吧?”
车窗上凝了水珠,又掉下来,把椅子沾的湿漉漉的。他看起来也湿漉漉的,手臂上肌肉随着呼吸收缩,许洛妤还能感受到他身上暖烘烘的气息以及微弱的颤抖。
他的皮肤在月光下散发出好看的蜜色,下巴紧绷着,胸膛起伏。
许洛妤舌尖抵住上颚,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不丑,很好看。”
他没有松开手,唇抿成一条缝。
她移开他的手,祁梵安侧脸躲她的目光,紧紧闭着眼,锁骨都染上粉色。
许洛妤低声说:“0197,我想跟你好好谈,没有猜疑和反话,认真的谈。”
祁梵安眼角又沁出温热的咸涩,他睁开眼看她,可又会立即想到刚刚那两个吻。
“我,我也想,”他酝酿了会儿,终于让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奇怪,睁开湿漉漉的长睫,“我也想好好跟您谈。”
没有猜疑,不会说谎,也不说反话。
他会好好爱她,永远做她的港湾。
“咚咚”车窗被人敲响,夏黎冷若冰霜的脸出现在雾气中。
祁梵安还拉着许洛妤的手,两人亲密地抱在一起。
‘出来。’夏黎看着许洛妤,用唇语说道。
许洛妤一下子从祁梵安怀里坐起来,这才觉得羞的很。
如果只有她跟祁梵安,男人经常是更羞得那个,许洛妤就会忍不住大胆,但不代表她愿意让人看着自己耍流氓啊!
许洛妤摔门出去,在寒风下一吹,混沌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你怎么不睡觉?”
夏黎说:“睡不着,聊聊吗?”
还睡呢,自己未来的老婆就要和野男人负距离接触了。
“困了,有机会吧。”许洛妤看了眼车里的战士,推脱道。
“许叔叔让我给你带了话,你也想听的吧。”夏黎递给她一块暖石,心里越生气,面上表情越柔和。
“来吧。”他指着自己的帐篷,给她让出空隙。
许洛妤想了下,也敲了敲车窗,祁梵安从椅子上撑起身,眼睛还有些红,她说:‘我马上回来,等我。’
祁梵安没有听懂她的唇语,打开车门,温暖舒适的气息扑面而来:“您说什么?”
说实话,许洛妤有一瞬间连叔叔给她捎什么话也不想知道,就想回到他温暖的怀里,哄着他原谅自己,然后把他弄哭,哭的更狠、更好看一些。
但她忍住了,笑着重复:“我去夏黎那边有事,等会儿回来。”
“嗯,”祁梵安点头,像极了等老婆回家的良家夫男,“已经快黎明了,您早一点回来,还能睡个回笼觉。”
“好。”
夏黎站在一旁,等两人告别完毕,领着许洛妤进入帐篷。
帐篷里比车中暖和百倍,许洛妤身上的外套都显得有些多余,但想着说两句话就回去了,就没有脱下来。
夏黎将帘子拉紧,坐在茶桌旁,不紧不慢烧了壶热水。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坐吧。”他伸手示意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许洛妤皱眉,但来都来了,她坐在椅子上等他。
“热水就可以,”许洛妤见他似乎要泡茶,劝阻道,“泡茶太麻烦,我还想回去睡回笼觉。”
夏黎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烫了茶,斟满一壶茶水,加了蜜端给她。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
许洛妤只好接过茶水,撇了撇茶沫,象征性抿了一口。
“许叔叔说,等你回来,咱们就完婚。”
夏黎不再卖关子,直接了当的说道。
许洛妤抿的那口茶险些吐出来。
第29章 联姻人心是很贪婪的
许洛妤反应过来:“所以中心让你担任这次清扫任务的负责人,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找我?”
“是。”夏黎说。
许洛妤换了只手握茶杯,眉头微蹙。
夏黎的队伍直接开到了1011,并没有在其他安全区停留,叔叔又是怎么知道她的具体位置?
她想了会儿,突然松了口气,因为叔叔端了特殊任务中心,查处过程中当然会发现她的踪迹。
而且她离开中心,叔叔总归是不放心的,虽然她拒绝了他时刻定位的要求,但叔叔还是会想办法知道她的动向。
许洛妤又抿了口茶,觉得叔叔实在良苦用心。先不说查清她的案子难度有多大,许洛妤是许家的独苗,叔叔未婚,又位高权重,等找回她,她就是叔叔唯一的软肋。
即便如此,叔叔也想她回来,甚至给她想了后路——和夏家联姻。
夏黎除了找她,应该还负责清除各大家族的反动势力,常家和陈家首当其冲。
在航空器上,常指挥和陈指挥真的那么蠢,会不经过夏黎的允许私自调动航空器吗?
夏家一开始保持中立,也很可能是为了让各大家族放松警惕,放心将有潜力的后代送上航空器。
“指挥和战士勾结,多少会遭人非议,对两人的前途都有损失,更何况是你。”
夏黎雪白的瞳孔盯着她,让人心里发毛,“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为了许叔叔地位的稳固,你都需要和夏家联姻。”
“等你身份恢复,开始走联姻流程,却被反动派扒到和战士搞在一起,知道会让许叔叔多苦恼吗。”
许洛妤手里的茶凉了,她放在木桌上,脸上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你在担心我和林凡有男女关系?”
她馋人身子馋的这么明显吗,夏黎一眼就能看出来。
夏黎沉默,垂眼倒掉她的茶水,重新斟满:“我怎么想不重要,你自己心里清楚。”
“知道了,”许洛妤叹口气,低声说,“我会注意的。”
空气寂静许久,夏黎说:“今天在这边睡吧。”
许洛妤已经答应了他会注意,态度当然要摆出来:“行,我去和林凡说一声。”
一出帐篷,冷空气扑面而来,无孔不入地往身体中钻,许洛妤快速走到车边,敲响车窗。
里面的人似乎一直在等,不等她敲第二遍,就开了车门出来。
“一时半会谈不完,你别等我了。”许洛妤观察着他的表情,准备一有不对就开始哄。
但他安静片刻,轻声说:“那您快去帐篷里吧,外面冷。”
许洛妤松口气,刚转身,又被男人拉住手腕。
他的声音在寒气里也显得温和,尾音轻柔,像是在哀求:“您刚刚说的好好谈,还算数吗?”
许洛妤听到这话,心里暗爽了下。
她还怕自己睡在夏黎房间里他会多想,原来他也是想好好谈一下条件的,之前在车里阴阳怪气她半天,许洛妤还以为他除了杀她什么也不想要呢。
“只要你愿意谈,当然算数。”许洛妤回头说道。
“愿意,”似乎觉得自己应的太快,男人瞥开眼,耳朵在寒风中发烫,手紧紧攥着她的袖子,缓慢低声重复,“属下愿意的。”
许洛妤心情很好地返回帐篷,夏黎已经收拾了茶桌,躺进被褥中。
她关了灯,躺在他身边,还在想祁梵安的话。
他说愿意的时候,脸很红,几乎延伸到脖子处。
那个反应,像是是愤怒,也像是羞耻。
他应该是愿意跟她和谈,但觉得这件事本身伤害了他的尊严,是在威逼利诱中同意的。
不管他的心里路程是什么,只要愿意和谈,一切都好说。等她回到中心,以许家和夏家现在的身份地位,毫不夸张地说,能给的起任何他想要的补偿。
污染区并非百分百安全,夜里时刻有战士守夜,和指挥确定关系后,祁梵安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穿上外套去山岗上巡逻。
夜风一吹,他清醒许多,但仍然压不住心中幸福到冒泡的感觉。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这么幸运。
靠近夏指挥的帐篷时,他脚步慢下来,看见里面已经熄灯了,祁梵安知道她说一时谈不完只是推辞的借口。
但她已经答应和他在一起了,他怎么再好意思阻止她和朋友叙旧。
祁梵安坐在离他们帐篷不远处,一直坐到了天亮。黎明最寒冷,人的心是很贪婪的,祁梵安快乐的感觉随着身体的冰冷逐渐消散。
他最后看了眼夏指挥的帐篷,在两人起床前悄无声息离开了。
在污染区待的时间越短越好,天刚蒙蒙亮,队伍就规整准备出发了。
吃早餐时,夏黎调出手腕上的全息通讯器。
那是每个队伍在污染区的大致方位,标着常和陈的小绿点从昨天开始就停留在原地。那是一片巨大的食人花草场,危险等级不算太高,但队伍出发前,夏黎检测到地下深处有只s级湿鼠。
等夏黎坐在副驾驶上,那两个小绿点都变成了红色。
他收起通讯器,抬首示意队伍出发。
进入雪树的领地以后,越来越多无晶核畸变种突然窜出来攻击队伍,等级还都不低。
葛愉心时不时就要背上长炮下车,突突突乱射一顿,队伍还没摆出攻守的队形,她就已经把畸变种射成了筛子。
“省些力气。”她又一次提溜着畸变种脑袋回来,夏黎开口提醒。
“都是小卡拉米,”葛愉心擦擦手笑道,“再来十个八个都没问题。”
“刚开始罢了。”夏黎并没有放松警惕。
由于葛愉心地快速清扫,车队的行程比昨天还快了些,很快进入雪树的内层区域。
湿度越来越大,空气也变得阴冷粘腻,内外层最明显的交接地带是一片深绿色的沼泽。
车队停在沼泽前,夏黎下车观察地貌,防御型战士都跟上去,全身化甲,严密地围在他身边。
徐温是盾牌战士,虽然等级低,但他不是坐等别人工作的性子,也下了车。夏指挥身边已经围满了人,徐温一时挤不进去,他身旁有块黑色的石头,便打算坐在石头上候着。
谁知那石头泡沫一般炸开,黑色雾气一溜烟隐匿进空气中。徐温吓一跳,立即将盾牌挡在身前,半天过去,什么也没发生。
他挠挠头,想着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夏指挥,但看夏黎蹲在沼泽旁,面色凝重,身旁还都是全副武装的战士,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反正他也没什么事。
“沼泽底下有畸变种,等级不高,都是c级b级的,但数量很多,而且藏得极深,看起来想要等咱们走到沼泽正中间的时候再下手。”夏黎回到车上,对葛愉心说。
葛愉心:“有什么办法将它们引出来”、
夏黎沉默,他虽然等级高,但长期待在深宅中,野外作战方法也只在书上看过一二,真实的作战场景比书中的复杂许多,他需要深思熟虑。
车后的许洛妤开口:“用火。”
“用火?”葛愉心好奇地看向她。
夏黎也回头,许洛妤现在的精神力可能比不上他,但从小在军队摸爬滚打,作战经验还是在夏黎之上的。
许洛妤并不吝啬分享方法,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找空心的竹筒,连接在一起,插入沼泽深处,等畸变物靠近就往管中投放小块晶核,再用精神力引爆晶核便可。”
“深入沼泽,竹筒用不了普通的,至少是a级畸变物才行。”她对夏黎说,“能在附近找到a级畸变竹吗?”
夏黎感受了下:“可以,需要四十分钟路程。”
葛愉心一拍脑袋:“哎呀,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不就是引出畸变种吗。我到沼泽中间,畸变种自然会出来,到时候我把晶核塞进畸变种嘴里,夏黎引爆不就完了。”
许洛妤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好方法,就是有点废人,你会和畸变种一起被炸成碎片。”
“不会,我跑快点。”葛愉心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立马拍胸脯保证。
夏黎根本不扫她,对许洛妤说:“我带着几个战士去找竹子,你和剩下战士留在这里待命。”
“夏黎,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葛愉心见夏黎下车,赶紧追过去,拉着他的衣角,还在试图说服他用自己废人的计划。
小队找到竹子再返回至少也要一个半小时,许洛妤倚靠在一只树干上,代替夏黎放出精神
力警戒畸变种。
祁梵安在不远处,规整车队里可以连接竹竿的物资。
他似乎有些走神,眼睛时不时往她这边扫过来,还会故意走到她身边随便做些什么,再红着脸回去。
许洛妤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奇怪,无论祁梵安做些什么,她都觉得好看,就像他现在神情,欲说还休,也许只是犹豫要不要来继续昨晚的对话,争取从她这里多得到些补偿。
她却觉得他这个样子可爱,像是等主人工作的小狗,时不时哼唧声,引起主人的注意。
他甚至不小心撞在了徐温身上,把徐温撞得人仰马翻。
“林凡,拉我一下。”徐温挠了挠自己的脖子,朝他伸出手。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脖子和手掌巨痒,全身酸软,倒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
祁梵安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他的那一刻,猛地收回。
祁梵安眼底堆积暗色,目光停在他的手上。
徐温白胖,手也肉乎乎的,本来光洁的手心里密密麻麻覆盖着灰色的突起,它们一个挨一个,像鱼卵般挤在一起,泛着粘腻的污浊之气。
第30章 脓疱他时刻观察着他的指挥,在第一时……
徐温大叫一声,试图甩掉手上的东西,但那些黑色的突起紧紧黏着他,情急之下,他把手掌按在地上摩擦。
灰色脓疱裂开,里面的液体散发出浓烈的酸味,他吸进鼻腔,眼一翻晕在地上。
周边的战士不明所以,听到倒地声都凑过来,被祁梵安呵退。
一些高级畸变种具有很强的寄生性,又普遍没有晶核,很难被指挥和战士察觉到。
徐温脖子和胳膊上也长满了灰色脓疱,视力好的战士从外围看到,连退了好些步,纷纷查看自己的手掌。
“啊,啊!”一个战士面色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他身旁的战士则死死捂住脖子,人群一下子骚乱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战士们手上或多或少长出了黑色脓疱。
“指挥在哪?”捂着脖子的战士到处寻找夏黎,“夏指挥在哪?”
“指挥去取过沼泽用的物资了。”人群中有战士回复道。
“现在怎么办?”
不清楚感染源,不清楚感染后会发生什么,又群龙无首,恐慌在每个战士心中蔓延。
“隔离,先把感染的人隔离。”战士们已经自动远离有明显症状的两人。
满手脓包的战士心里慌张,一不小心挠破了手上的泡子,黑色的酸性物质四散,战士砰地晕倒在地上。
这次所有人都看清了他晕倒的过程,意识到是空气传播,捂着鼻子往车边跑。
车里有防毒面具。
但不等战士们回到车边,手上的脓疱炸开,像有一把巨大的收割机,将他们割倒在地。
深绿色的沼泽咕嘟咕嘟冒起大泡,焦黄色的茎颈隆起,深绿色的泥泞翻飞,沼泽底部的畸变种昂起尖锐的花房,缠绕在一起的花蕊向着昏迷的战士们舒展。
那带着泥泞的细长胡须缠住徐温的脚踝,缓慢将其拉入沼泽。
祁梵安右臂化出银白长刀,快速砍断徐温身上的花蕊。
那东西很脆,稍一用力就能斩断,但里面充斥着酸性物体并散发出黑气,黑气所过之处,更多战士倒下。
沼泽变成了畸变种的狂欢池。
花蕊灵活地挑开战士脸上的防毒面具,被切断的枝条散发出侵蚀性气体,晕倒的战士都成了案板上待宰的羔羊。
许洛妤原地坐下,放出精神力驱逐畸变种。
但没有晶核的畸变种对精神力攻击免疫,哪怕她将精神力化作尖刺刺入畸变种体内,也只会让它们觉得稍有刺痛,然后更猛烈的袭击岸上的战士。
祁梵安也带上了防毒面具,一回头,看见一棵肮脏粘腻的花蕊正在靠近他的指挥,那花蕊已经被切掉了半个肢体,断肢处散发着浓郁的黑气。
祁梵安面色低沉,周身散发出比畸变种身上更加恐怖的黑气,正在靠近许洛妤的花蕊一顿,像是被冻僵一般愣在原地,然后快速将自己打了个结,拉走了许洛妤身旁晕倒的战士。
祁梵安将自己的指挥扶起来,递给她防毒面具。
总共六辆车,夏黎和葛愉心开走一辆,剩下五辆或多或少被肮脏的花茎缠绕,缓慢往沼泽中拉去。
能站起来的战士不多了,大多数战士被拉到沼泽边缘,许洛妤用眼神示意祁梵安选择最近的那辆车。
两人斩除所有花茎,默契上车,祁梵安将长刀伸出窗外,所过之处所有花茎都被斩断,他跳下车解救昏迷的战士,并将他们一个个扔上后背箱。
还清醒的战士也用越野车救助,尽管他们速度很快,依然有战士被已经被卷入沼泽最中央,吞进畸变种的花蕊中。
畸变种的身体猛然鼓动,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它的花房中涌出,更多茎叶伸出沼泽,缠绕岸边的战士。
“它在化晶。”许洛妤旋翻身爬上车顶,手中的匕首被注入精神力,匕首四周的空气产生强烈的波动,“我有办法了。”
她眼神中散发一点光芒,涉足生死时产生的兴奋感在身体中波荡,许洛妤快走两步,从车顶一跃而下,精准踩在沼泽中战士们的身体上,然后借助他们的支撑,迅速靠近畸变种。
它的根部湿滑,顶上丑陋扭曲的花朵也是湿漉漉的,花朵中裹挟着它蠕动的子房,花蕊周边有一圈尖锐的倒刺,不等许洛妤靠近,那尖刺就被飞舞的花蕊带出来,疯狂朝她甩来。
一把长剑挡住所有攻击,尖刺划破男人的肩膀,血色溅在他坚毅的轮廓上。
许洛妤和他对视,那种长期并肩作战的默契立刻被点燃。
她开始毫不犹豫地往前冲,男人总能在关键时刻挡下畸变种的攻击,一路护送她来到花房前。
那畸变种很高,两人踩在湿滑的根部上,好似趴在根叶上的蚜虫。
“您要上去吗?”祁梵安挡下畸变种最后一根尖刺,问道。
许洛妤点头。
高大的战士微蹲在她面前,手合成支撑的平台,深邃的眼看向她。
许洛妤拦住他的脖子,踩在他手上,随着他的下蹲蓄力,被他猛地抛向上空。
她在空中旋转,稳稳落在畸变种的花蕊上,花蕊紧连着花房,入口褶皱,随着畸变种的动作抖动,花房即是生殖器也是消化腔,它吞噬着战士的身体。
晶核是畸变种储存能量的地方,畸变种没有晶核能量消耗快,等级也不会太高。但这只畸变种不仅到了a级,甚至摸到了s级畸变种的边缘。
它并不是没有晶核,而是将晶核弱化成花房,只有在进食后才会显现出来。
而夏黎走之前检测到的c级b级晶核,都是它的花房依靠消化的猎物凝聚起来的。
打蛇打七寸,畸变种最怕的就是被攻击能量源泉,也就是晶核所在地。
许洛妤给自己裹上一层精神力屏障,毫不犹豫地挤进黏糊的花蕊中。那些花蕊挤压着她,似乎想将她的内脏都挤出来,一窝蜂将她送进花房里。
四周黏腻的物质烧灼她的皮肤,她手上的匕首刚刚能刺入畸变种褶皱的花房,巨大的精神力瞬间卷住了它,随着尖锐小巧的匕首引导,一剑贯穿了畸变种的身体。
鼓囊囊的花房疯狂颤抖,分散的晶核被外来的精神力入侵着,承受不住炸开更多能量,将它的身体撕裂。
许洛妤被混乱的花蕊抛出花房,在空中转了圈,直直掉入沼泽内部。
那片躁则又臭又粘,许洛妤深吸一口气,屏住了呼吸,闭上眼接受腥臭袭来,但并没有。
祁梵安时刻观察着他的指挥,在第一时间冲上前,脚踩着战士们的身体,稳稳接住了她。
没有恶臭,一股熟悉的木制香袭来,宽厚温暖的手臂拖着她,将她带到平坦的岸边。
许洛妤站稳,看见畸变种在沼泽中扭动了半天,软趴趴萎在泥泞中。
她缓慢松了口气,正想对自己的战士道谢,突然感受到炙热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
她回头一看,所有战
士都睁大了眼看着她,更有一辆崭新的越野车停在战士身后,车窗后,葛愉心和夏黎都紧紧盯着她。
许洛妤的精神力降级了,但她懂得如何使用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刚刚那一下,强大的精神力带动气流翻涌,周围的树木疯狂抖动,很多战士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跪地呕吐。
再眼瞎都不可能看不出她是个指挥,还是个非常强大冷静的指挥。
葛愉心和夏黎刚出发没多久,沼泽边上的森林就开始骚动。葛愉心打了个哈欠,还以为他们提前开饭了,不满地嘀咕道:
“这么没有纪律,肯定是边缘来小豆芽菜给带坏了。夏黎,你说你干什么非要他们两个累赘入队,现在还听取那个小豆芽的意见,苦哈哈来找竹子,他能有我想的办法对吗?”
夏黎本来松散地依靠在窗边,听完葛愉心这番话,突然坐起身,目光沉沉地往回看。
“怎么了?”葛愉心看了眼他的表情询问道。
夏黎:“他们出事了,回去,立刻。”
葛愉心哎呀一声,猛地旋转方向盘,车子本来就在横冲直撞地跑着,直接掉了个大头,草地上磨出长长的轮胎印子。
夏黎被甩到窗户上,甚至来不及坐好,葛愉心就将油门踩到底,火箭一样飞了出去。
等两人赶回沼泽,这里已经变得一塌糊涂,所有越野车上都沾着漆黑粘腻的液体,黑气弥漫,战士们东倒西歪躺在地上,少数站着的战士也紧张地看向沼泽中央。
一个身材矮小的战士跃到庞大的畸变种身上,被花蕊吞入腹中。
葛愉心认出那是许洛妤,哪怕这两天再看不起她,看见她被畸变种吞食还是忍不住皱起眉。
可惜了,许清看起来还没多大。
没等葛愉心感概结束,一股强大的气流席卷世界,身旁的树木剧烈抖动,深绿的叶子漫天飞舞,精神力带动的气流波动恐怖而迅速,少数站着的战士重新跪进泥泞中。
黑暗杂乱的畸变种被强势贯穿,气流散去,庞然大物身上飞出个小小的人,被等待已久的战士接住。
最终,小战士站在草地上,葛愉心看见那双过于幼态的双眼扫过来,只觉得心脏猛然跳快了两下,她咽了下唾沫,脑海中闪过布灵布灵的光,连双腿都在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