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10(2 / 2)

宜室宜婚 见星帘 23502 字 3个月前

“我都把你伺候这么好了,别想着他了呗。”

“……”

“不是挺舒服的吗?”贺境时暧昧厮磨着她柔软的唇瓣,低声问,“老婆,怎么不说话呢?”

结束一天工作,又陪着在外吃完饭,几分钟前刚刚经历过极为耗费精力的事情,宋宜禾现在只感觉连呼吸都带着困意。

然而贺境时始终不肯放过她。

环住对方脖颈的手握成拳,宋宜禾没什么力气地砸他肩膀,声音含糊:“说不好。你要是继续打断我休息,我立马去喜欢暗恋对象。”

“……”

还挺有脾气。

贺境时哼笑了声,压过心里那缕半真半假的酸到喉咙管的醋意,没再说话。

只是依然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她的头发。

让车内空气流动了会儿,宋宜禾已经睡着了,贺境时没喊醒她,就着这姿势推开车门,一手搂住她腿,一手护住后脑勺抱着人下车。

整个动作利落至极,潇洒帅气-

之后几天,或许是顾念宋宜禾第一次在车内做出那种事,贺境时极为安分,不仅如此,甚至也没再提起有关于暗恋对象的事情。

宋宜禾便也以为这事就此揭了过去。

时间转眼到了八月底,之前商场碰瓷被警方抓捕的拐卖案件漏网之鱼终于等来一审开庭。

这起案子在几年前影响重大,得知逃犯成功落网,人民法院在对案件进行审查之后,将开庭时间定在了九月初。

因着这事,近期网络上极不平静,各大社交平台内几乎都是相关内容的讨论。

更有无良营销号在开庭之前,竟然将当年一众受害者名单模糊其词地打码发布了出来。而当天晚上,账号就被立马清空注销。

但那张名单仍是被四处扩散开。

周三早晨。

宋宜禾刚忙完工作坐下,点开之前关注过的博主动态,一眼就看到了那张被传播的名单。

她犹豫着,点进去放大一看,居然正好对上名单中间那三个字的名字——

施嫚玉。

落网的男人正是许志国的远房亲戚,当年他刚刚跟着所谓的“师父”入门,施嫚玉便是他入手拐卖的第一批女大学生。

虽然很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现在看到这个名字,宋宜禾仍是有些回不过来神。

直到肩膀被黎思甜拍了下:“发什么愣?”

“太累了。”宋宜禾退出那张图片,低垂着眼将博主取关,而后关了手机,“忙完了吗?”

黎思甜举着小镜子点头:“刚带了两个实习生去办完入职手续。唉,还是你幸福,唐瑜不给你穿小鞋还反倒对你挺好。”

闻言,宋宜禾抿唇笑了笑。

之前唐瑜的那些举动,大概是都跟唐瑾的教唆有关,这段时间唐家自顾不暇,宋宜禾已经很久没有在听到她的消息。

而唐瑜也并不像黎思甜说的那样对她很好,只是终于恢复到了普通上下属的正常关系。

只是宋宜禾到底不是圣母,当初那些刻意刁难她不怨恨,但不代表能就此抹平。

活着已经很难了,她没必要为别人买单。

思及此,宋宜禾岔开话题:“你最近跟付衍怎么样了?我听说他一直在追你。”

提及这名字,黎思甜眼神微变,支吾道:“鬼知道他到底在干嘛,我懒得理他。对啦,下周周六晚上的珠宝拍卖会,我们一起?”

宋宜禾犹豫了两秒。

不等开口,黎思甜笑眯眯地凑近:“让你对象也去,给咱们拎包怎么样?”

宋宜禾闻言轻笑:“你是怕付衍跟着你吧。”

黎思甜瞪了她一眼,倒是没否认。

下午开完会,临近下班。

宋宜禾被热的实在头晕脑胀,下楼去咖啡厅买了杯冰美式,习惯还没插进入,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咖啡杯。

“小心!”

听到这声音,宋宜禾下意识扭头去看,谁知恰好撞入男生带着笑的桃花眼。

扫过他胸前的工作牌,也是国际部的。

想到今早黎思甜领着的实习生,宋宜禾扶稳咖啡纸杯,礼貌地往旁边挪了步:“谢谢。”

“不客气。”男生笑着应,“我是今天刚入职国际部的裴锦澈,你是宋宜禾学姐吧?”

学姐?

宋宜禾讶异地看他一眼:“你认识我?”

“我也是人大的,今年刚大四。”裴锦澈弯弯的笑眼看上去极容易相处,“之前听专业老师提起过你,当时觉得你名字很好听。”

“……”

宋宜禾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热络寒暄,可面对对方称赞,她只好边往出走,边笑着颔首。

之后裴锦澈又说了些什么,室外实在太热,宋宜禾其实压根没有听清楚,只记得他接连不断的话语有些聒噪,听得耳根发麻。

直到再次以笑意接过话题之后。

即将走进大门时,宋宜禾不经意间侧目,与几步开外,停在路边的那辆低调黑色轿跑内的贺境时对上了视线。

车窗半降,两人隔着距离四目相对。

贺境时的手肘撑在方向盘上,掌心托着脸,正歪过头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唇边挂着笑,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看着她与其他年轻男大学生谈笑风生。

几乎在顷刻间,宋宜禾想到那晚在车上,被那一指折磨到精神濒临崩溃的胆寒。

明明贺境时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可宋宜禾仍然眼皮一跳,耳边立马浮现出他欠揍的声音:“好巧,这是你的暗恋对象吗?”!

第 55 章 宜室55

宋宜禾也不太清楚自己怎么会想到这句话,但贺境时吃醋的那股劲头的确不是正常人能招架得住的,她轻轻吸了口气,笑着挥挥手。

旁边的裴锦澈顺势看过去。

隔着距离,他直接撞入贺境时的眼里,品出对方若有若无的那股敌意,神色稍怔。

“学姐,这位是?”

听到裴锦澈的声音,宋宜禾笑了笑,心里却在想贺境时怎么还不下车过来。她计较着没有立马应声,而是招了招手。

下一秒,贺境时打开车门朝这边走来。

不过短短几步,宋宜禾在他即将靠近时,捏着咖啡迎过去,迫不及待地温声介绍:“学弟,这是我先生贺境时。”

闻言,贺境时不动声色地抬了下眉,侧目看向挽住他胳膊的人。

而紧接着,宋宜禾仰头找到他的眼睛,瞳间带着难以忽视的细微亲昵:“老公,这是我们部门今天刚来的实习生。”

“实习生啊。”贺境时明显被取悦到,旋即看向裴锦澈,坦然伸手,“你好,贺境时。”

裴锦澈看着他,半晌后笑了笑。

两人掌心短暂交汇,明明只是个简单的问好礼仪,可宋宜禾莫名看得头皮发麻。

这会儿还没到下班时间,他们还得回去。

于是在裴锦澈率先松开手后,笑眼弯弯地对宋宜禾说:“学姐,那我去电梯等你。”

宋宜禾点头,丝毫没意识到这话有多暧昧。

等到他转身离开,宋宜禾松开贺境时,正要问他怎么来这么早,迎面便撞上男人意味深长的眸光:“怎么?看你这样子似乎很不欢迎我。”

宋宜禾睁大眼:“怎么会。”

“是觉得我打扰了你跟小学弟的对话?”贺境时腔调懒散,“一口一个学姐,可真亲热。”

被这话弄到无言以对,宋宜禾心梗几秒,抬手捏他脸:“你怎么这么大的醋劲儿啊。”

贺境时笑:“你应该难以体会。”

宋宜禾没理解这话,旋即,贺境时又闲闲继续道:“毕竟守身如玉的人一直是我。”

“……”宋宜禾忍了几秒,最后仍没忍住,“同事关系你也吃醋,这辈子是醋精转世吧。”

闻言,贺境时丝毫不见生气,稍稍弯腰,目光与她的齐平:“是。只吃宋宜禾的醋。”

……

在公司外只逗留了三分钟,分别后,宋宜禾看了眼时间,恰好距离下班还有一刻钟。

虽然她一直清楚,自从许志国那事后,贺境时每次来公司接她都会提前二十分钟,但那和今天撞见他带来的感受完全不同。

宋宜禾回头看了一眼。

轿跑依旧停在不远处显眼的位置,副驾驶车窗紧闭,贺境时明显已经上了车。

收回眼,宋宜禾快步走到电梯门口,裴锦澈果然站在银色垃圾桶旁等着她。

两人迎面撞上,宋宜禾抿唇一笑。

国际部在大楼十三层,走进电梯后,看着数字攀爬,裴锦澈笑:“学姐结婚了?”

宋宜禾弯弯唇:“已经半年多了。”

“我还以为学姐是单身。”裴锦澈低头喝了口咖啡,想到什么,“不过姐夫看到我们走在一起,感觉像是误会了的样子,姐夫不会吃醋吧?”

宋宜禾没细究这话里的其他意思,摇头:“没事的,他就是比较喜欢开玩笑。”

“啊?”裴锦澈诧异,“那是在开玩笑吗?”

宋宜禾稍顿,看向他:“不明显吗?不过虽然总吃醋有点儿难哄,但其实也挺可爱的。”

“……”

这话一出,裴锦澈脑间很快浮现出刚刚贺境时眼中那令人难以招架的敌意。

原本到嘴边的一些话,在宋宜禾不分青红皂白的偏爱里咽下,只觉得感情果然让人盲目。

想了想,裴锦澈原本还想再追问些什么,只可惜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两人朝出走。

眼见宋宜禾就要往工位而去。

裴锦澈赶紧喊住他:“学姐,之后我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请教你吗?”

“嗯?”宋宜禾眼神单纯,“还是不要吧。毕竟领导让你跟黎思甜,你又来问我,岂不是不给黎思甜面子。她懂挺多的,你请教她就是。”

沉默三秒,裴锦澈低低哦了声。

宋宜禾若无其事地回到工位,刚坐下,始终在观察他们的黎思甜忽地靠近:“你跟小裴聊什么了啊,把人弄得臊眉耷眼的。”

“臊眉耷眼吗?”宋宜禾回想了下自己的话,似乎没什么不对,挠挠头,“还好吧。”-

九月第一个周末,江北人民法院在那场拐卖案一审开庭时,当庭宣判死刑,缓期二年执行。案件宣判后,犯罪人坚持上诉。

法院受理,将二审时间定在半月后。

这件事说到底跟宋宜禾没关系,于是那天取消博主关注,她就没有再留意过这件事。

只不过让宋宜禾不理解的是,贺境时不知道在做什么,近期经常背着她偷偷摸摸接电话,有时候被撞见,询问后也同样含糊其辞。

宋宜禾莫名感到不安,但转念想到之前求婚的情况,她只当贺境时又在准备什么惊喜。

这样一来,便也没再多想。

临近九月中旬。

隔周周六,转眼到了黎思甜说的那场珠宝拍卖会,之前因为贺境时极少参加这种场合,所有邀请函基本都搁置在了小朱助理手中。

这次宋宜禾主动提及,他特意空出时间。

跟叶林延告假时,两人已经坐在车内。

贺境时把玩着宋宜禾的手指,耳边是叶林延的抱怨声:“本来还想今晚让你去会会姓常的,你他妈又不来,这次投资要是凉了你得负全责。”

“不就是钱的事儿?”贺境时哼笑,“需要多少去跟小朱开支票,难道我拿不出来?”

“知道小贺总财大气粗,可总不能次次让你掏腰包啊。”叶林延恨恨,“今天姓常的再逼逼,下半年的合作老子哪怕毁约也不干了。”

听到这话,贺境时懒散地应了一声。

宋宜禾偏头看他。

因着今晚出席的场合较为正式,下午四点,贺家专属的化妆团队就抵达九州湾客厅。

贺境时没什么可收拾,只是换了套黑色手工西装,内搭黑衬衫,领口暗金色花纹与点缀的红宝石流苏胸针,衬得矜贵异常。

此刻时间刚过六点半,夕阳的暖橘色光芒透过车窗,斜斜落在他鼻梁上,将整张脸切割成了明暗交错的两部分。

额发被打理固定,精致俊朗。

这是宋宜禾除求婚那晚外,第一次见到他的盛装模样,也是首次意识到这人的身份。

他是贺家孙辈最小的那位少爷,天之骄子,拥有着父亲母亲继母的一切荣耀与财富,这些并不是性格平易近人,就能随意忽视的。

可偏偏也因此,宋宜禾直观地发现之所以总是忘记他身份,只不过因为这人实在内敛。

脑间突然蹦出这个词。

宋宜禾莫名联想到之前家宴贺境时给她银行卡的事,明明是个身价不菲的小霸总,偏偏用两张银行卡来代表自己的全部。

思及此,宋宜禾扬唇笑了下。

这可不就是低调内敛吗。

捕捉到她的表情,贺境时敷衍叶林延的同时扭头,在昏暗中对上宋宜禾的眼。

四目相对,贺境时慢悠悠地挂断电话。

他帮宋宜禾理了理裙摆:“偷笑什么呢?”

“我觉得今天你有点不一样。”宋宜禾忍不住朝他贴了贴,“一看就很贵。”

“贵?”贺境时扬眉,“拿这词儿形容我呢?”

宋宜禾仔细琢磨了下,似乎这话听起来的确有些歧义,于是补充:“就是很有钱。”

闻言,贺境时乐不可支:“为什么?”

见他追问,宋宜禾觉得不太自在,低垂下眼睫小声说:“因为你之前给我那两张银行卡嘛。”

“你以为我全部资产就只有那两张?”

宋宜禾轻轻嗯了声,又赶紧道:“我先前都问过你了,你没有跟我讲这些呀。”

贺境时被她逗得直乐,笑意颤颤,抬手去捏她的脸:“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啊。”

“……”

“给你的那两张卡里,存放的都是我从登上赛场到现在投资这些年自己赚的钱。”贺境时主动解释,“其他七零八碎的金卡黑卡,都是通过父母手段得来的,我成年以后就再没花过家里的钱,所以那些在绝对意义上不在我全部范围之内。”

听他这么说,宋宜禾抬头看他。

“至于爸妈公司的股权分红,以及贺家总部每月打来的高额零花钱,我也从没当作是我自己的东西,也清楚那些就算给你,你更不会要。”贺境时与她肩膀抵着肩膀,说到这,他调侃道,“但没想到你居然以为我之前没有钱啊。”

“我没有!”宋宜禾羞赧瞪他,打了腮红的脸蛋愈发绯红,“不要再说这个了。”

瞧见她这个表情,贺境时点漆似的眸子里染上几丝难以言喻的宠溺:“生气了?”

宋宜禾没好意思再开口。

正好车子停在拍卖会所门外,司机下车,贺境时侧头看她:“那今晚哄哄你,行不行?”

宋宜禾会意:“你别乱花钱。”

“嗯。”贺境时悠闲地说,“但是给老婆花钱怎么能叫乱花,几个亿还是有的。”

“……”

宋宜禾从小没有生活在宋家,有记忆开始,许家就始终在为了钱而奔波。

所以如果是长在宋家的宋宜禾,听到这话或许会觉得甜蜜。可她只是长在许家的宋宜禾,虽然现在已经时过境迁,但几个亿于她而言仍旧好似天方夜谭,是尾零多到看花眼的数字。

下了车,宋宜禾正想说话。

肩头突然被跟来的人轻轻拍了下,她回头看过去,对上黎思甜笑吟吟的双目。

“等你好久了,怎么才来。”

宋宜禾咽下那些话,笑着应答:“我们出发得有些晚了,路上又耽搁了会儿。”

“哇塞禾宝。”黎思甜打量着她的高定,“这件居然被你拿下了,我原本想高价买呢,而且听说宋星瑶因为这条裙子发了好大的火。”

“宋星瑶?”宋宜禾很久没听到这名字,“她今天晚上也会来吗?”

黎思甜点点头,提步往上:“会吧。可能是代表唐家来的,毕竟最近情况你也知道,但上流圈子就这样,越是潦倒越不能被瞧不起。”

宋宜禾似懂非懂地应了声。

黎思甜轻笑:“不过今晚倒有好戏看了。”

听出她这话的意思,始终没开口的贺境时余光轻瞥,不轻不重地低嗤道:“高定配美人,比起我老婆你看她配吗?”

“……”

被这话噎住,黎思甜终于安静了下来。

今晚这场拍卖会,汇集江北豪门圈子内有头有脸的人,除了极少数像贺境时从前那样不爱热闹的,几乎全部到场。

从走进大门的那一刻,红毯两侧站满了安保人员,厅堂清雅幽静,完全没有各类不入流的记者媒体,整个场合肉眼可见的壕气。

这是宋宜禾第一次参加,虽然不说,但微微闪烁的眸间写满好奇。

贺境时越看越喜欢她这副模样。

偏偏耳边聒噪,电灯泡黎思甜毫不自觉地占据了他的位置,正在体贴仔细地为宋宜禾讲解。

无处纾解的郁闷遍布周身,贺境时看了几眼喋喋不休的黎思甜,抬手轻拽了下领口。

强忍着才没有对她发作。

直到三人检查完邀请函预备进门,身后旋转楼梯处,忽地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

贺境时意识到什么,看戏似的扬了扬唇。

而黎思甜的声音渐弱,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已经将注意力放在了来人的身上。

眼风轻扫,贺境时看到大团火红正在靠近。

随着他嘴角弧度上扬,宋宜禾被浓重的馥郁花香吸引,回头去看。

只有黎思甜倏然僵硬在原地。

下一秒,付衍阴魂不散的声音出现在几人的耳边。黎思甜肩头一重,花枝招展的付衍将胳膊压在她肩上,紧接着怀里被塞入一束玫瑰。

“Surprise~”

这些天以来,这种状况贺境时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次,可时至此时,依旧会被逗乐。

他揽住宋宜禾的腰肢,低低闷笑。

而宋宜禾看到付衍满脸精神,受耳边贺境时的笑声影响,也跟着悄悄弯起了嘴角。

只是这四人里,唯独黎思甜尴尬又别扭,抓着花束,咬牙切齿地问:“你是不是有病?”

“干嘛?”付衍置若罔闻,“不喜欢玫瑰?”

“……”

“你不是最爱这玩意儿吗?我还专门吃了过敏药才送来的。”观察着她的表情,付衍点点头,妥协道,“那你现在喜欢什么,我下次——”

“没有下次!”黎思甜忍无可忍地控制着力道,将花束轻拍在付衍身上,“我喜欢你大爷!”

门外因这两人霎时低声闹起来。

宋宜禾看了会儿,忽地问贺境时:“你怎么也不教教他,干嘛看他出丑。”

“每段感情的起始都不同,他们就适合这种打打闹闹的方式。”贺境时不知看到什么,含笑的眼转瞬变淡,“今晚这的确有好戏看了。”

宋宜禾诧异:“什么?”

贺境时紧搂着她,微微扬起下颌:“看那边,黎思甜那便宜未婚夫来了。”

话音落,宋宜禾顺势望了过去。

越过仍然在挠付衍胳肢窝痒痒肉的黎思甜,她看到不远处拐角处,拥着小明星的年轻男人正缓缓朝这边而来。

如果宋宜禾没猜错,那边应该是休息室。

与此同时,付衍也很快发现盛家老幺,笑着扣住黎思甜细瘦的手腕,扭头一看。

男人白色西装领口处沾着口红印,旁边小明星的脖颈上,留了一颗刚出炉的小草莓。

付衍笑意渐隐,眼神凉凉。

两人目光触碰交汇,在这静谧无声的走廊里,不动声色地掀起风起云涌的浪潮。

谁知下一秒。

盛家老幺看着被付衍侧身挡住多半视线的黎思甜,调笑:“呦,这不是我那未婚妻吗?”!

第 56 章 宜婚56

话音落,这场面倏然僵持起来。

原本盛家老幺不出声,他面对着未婚妻,怀里却搂着其他小情人这事儿付衍或许不会计较,可眼下这人毫无眼色地挑明了关系。

付衍手指发痒,抑制不住地攥了攥。

捕捉到他这极小的动作,黎思甜拽着他的袖口往后扯了下,扬起笑意看向盛老幺:“居然这么不巧啊。呦,上次身边不是个唱歌的吗?”

“吃醋了?”他扬眉,“早说啊,知道你——”

黎思甜笑吟吟地讥讽:“吃你的醋?盛平煦,你怎么不撒泡尿自己照照镜子呢。”

付衍侧目看她,忍耐着笑。

不远处的贺境时闻言,唇边也挂上了浅浅的弧度,宋宜禾更没想到黎思甜嘴这么毒。

“……”盛平煦脸色一变,顿时觉得在其他几人跟前下了面子,“黎思甜,怎么说话呢你。”

付衍闲闲开口:“怎么怎么说话?”

盛平煦恨恨地看向他,只见付衍吊儿郎当地耸了耸肩:“跟人说人话,跟畜生说畜生话喽。”

沉默三秒,盛平煦倏然发作,松开被他掐腰的小明星握拳就要往上:“我操.你祖……”

“小盛弟弟,你确定要在这儿动手是吧。”

贺境时突然出声。

被喊住的盛平煦扭过头,迎面对上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四名黑衣保镖。眼神微变,紧接着又去看前面一步的贺境时。

他低垂下眼,单手摆弄着手机。

注意到盛平煦看过来,贺境时散漫抬眼,将屏幕对向他晃了晃:“要不要我给你大哥现在打个电话?我记得他最近跟我大哥好像有合作。”

“……”

“顺便聊聊你这一拳头能不能把合作打散。”

贺境时很少拿身份唬人一方面都是有自知之明的,另一方面实在没必要跟小时候一样,有什么事儿去找家长,的确很掉价。

但盛家情况特殊,家族内部向来弱肉强食,盛平煦不像贺境时这样受宠,父母虽有权势,可他到底是空有个小少爷的名头。

一提及他那掌权的大哥不得不怂。

果不其然,盛平煦闻言瞬间缩回手。

贺境时扯了扯唇:“还挺乖。”

话音落,宋宜禾面色稍顿,看了眼他的脸,虽然没吭声,但表情明显看上去有些微妙。

视线扫过贺境时游刃有余的模样,实在是很欠揍,又染着气定神闲的帅气。

恰好这会儿拍卖会即将敲钟入场,几人也没再分出耐心继续逗留。

付衍没打算让黎思甜落单,像是宣布拥有权般搭着她的肩,眼风凉凉刮过盛平煦,随着提步朝前的动作上下打量:“怂包。”

“……”

见那边翻不起风浪来,贺境时收起手机,牵住宋宜禾的手往里走,闯入不少人的视线。

惊讶地、好奇地。

毕竟他从来没在公开场合里有过女伴。

而之前那场求婚,虽说小道消息已经传遍,大多也都知晓对方是宋家女,可宋宜禾比贺境时还要低调,根本没有机会一窥究竟。

这会儿好不容易见到,纷纷驻足。宋宜禾今晚的礼裙是L家秋季款高定,黑色心形的丝绒抹胸,高腰款式,往下是银色细闪的百褶裙摆,垂地感上佳。

搭配同色细闪小平底,长发被珍珠扣高束。

整个妆容精致明媚到仿若油画公主。

唯独美中不足的,是浑身上下没有佩戴任何首饰,除了左手无名指那枚钻戒。

脖颈纤细,锁骨深凹精巧。

原本对贺境时这位联姻妻子不抱高期待的,此时也被宋宜禾不谙世事的纯粹模样惊艳。

外场一时安静下来。

宋宜禾恍若未闻,满脑子都还停留在贺境时那句“还挺乖”上。她抿了抿唇,刚想说话,直接撞上贺境时低眸看过来的目光。

“紧张?”见她半天不吭声,贺境时猜测,“不适应的话就等等再进去。”

宋宜禾回神:“什么?”

贺境时歪头打量她:“想什么呢你?”

四目相对,宋宜禾轻轻抿了下唇,停下步子靠过去,但由于贺境时太高,她不得不踮脚。

而贺境时同时刻倾身弯腰。

宋宜禾顺利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悄悄咬着耳朵:“你怎么对其他人也这样。”

贺境时扬眉:“我哪样儿?”

似是觉得这话烫嘴,宋宜禾想了想,眼睫细微颤动,慢腾腾学着他语气:“还挺乖。”

贺境时顷刻间愣住。

几秒后,他难掩笑意地弯起眼睛,笑得气息颤颤,半天没说出话。

对上他的笑眼,宋宜禾莫名觉得羞窘。

刚刚还存在的那点儿勇气瞬间消失。她放下脚站稳,心虚窘迫地站直身子。

然而下一瞬,贺境时抓住她,说话的声音都被笑得沙哑:“不是,你怎么还吃他醋呢。”

“没有。”宋宜禾嘴硬,目视前方,笨拙地试图岔开话题,“拍卖会快要开始了。”

“我现在就能让人喊停。”贺境时偏着头,目光一瞬不瞬地放在她脸上,“说清楚,真吃醋了?”

宋宜禾避让开他这道温度极高的视线,忸怩地清了清嗓子:“我就是觉得这样不好。”

贺境时无言到直乐:“你怎么成天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吃醋?之前好歹还是个女的,现在看我跟其他男人说句话,也开始找茬是吧?”

“我没。”宋宜禾别过脸,“我——”

话还没说完,下颌忽地被贺境时捏住,然后扭转回面朝他的姿势,迎面撞入他眼里。

刚刚面对盛平煦的淡漠懒散消失,此刻贺境时的面色布满了宠溺。

这一幕落在偷偷张望的旁人眼中惊讶不已。

可偏偏贺境时习以为常地低头,浅浅啄了下她嘴角,低声哄:“宝宝,你比他乖。”

“……”

宋宜禾的脸腾地热了,伸手推开他。这下才注意到旁边的视线,耳根倏然红得更厉害了,轻拽了下贺境时,强装淡定往前走。

贺境时被拉着跟在旁边。

瞧见她耳垂通红,提了提唇角,另外一只手抄进兜里,一脸听话的样子。

进入内场,付衍与黎思甜已经被工作人员领着到了位置,见他们进来,黎思甜回头招手。这举动一出,其余人顺势望过去。

“哎阿瑶,那不是贺境时吗?”

“没想到他今晚居然来了。”

“旁边那个就是你家前几年带回来的养女?”金发女孩儿碰了下宋星瑶胳膊,“挺漂亮啊。”

闻言,宋星瑶不悦地看她一眼:“漂亮能当饭吃吗?你看看这周围谁不漂亮。”

“生什么气呀。”金发女孩儿打趣,“这么多年了你还跟人别苗头呢?要我说又没碍着你。”

宋星瑶冷嗤:“你知道没有?”

“那人家不还帮你去承担联姻了吗?”女孩儿不以为意,“要不然你现在能继续逍遥自在啊。”

这话不知道戳中宋星瑶的哪根神经,她猛地合上竞品手册,冷冷看向安静地跟在贺境时身边,备受瞩目的宋宜禾。

猝不及防地,她的耳边响起之前贺境时的那句“联姻对象不是她,你以为我会应下”的话。

鬼知道宋宜禾这小贱人跟贺境时暗通款曲了多久,可不就是等着这联姻位置呢。

尤其是在宋星瑶前不久得知宋宜禾身世,这念头便如龙卷风过境,半点也压制不住。

看出她心情不好,金发女孩儿跟其余几个都没再开口,只静悄悄地瞧着斜右方的人。

直到穿着旗袍的拍卖师登台,敲响小钟。

叮的一声。

内场细微的喧哗声渐隐,席位之间的光线稍稍变暗,拍卖师开始按照流程开场。

贺境时将竞品手册递交给宋宜禾:“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拍下婚礼用。”

“你真要拍啊?”宋宜禾眨眼,“就算是婚礼,也用不着这么贵重的首饰呀。”

“怎么不用。”贺境时平直肩背稍倾,靠近她轻声说,“你今晚不拍,等筹备婚礼时,妈和奶奶会送更贵重的,况且婚礼总是做给外人的。”

宋宜禾无言以对,但也明白他的意思。

或许是他们两情相悦,时间一长,连宋宜禾自己都忘记了,这段婚姻其实是家族联姻。

领证是为了两家,举办婚礼自然也无法任由他们像普通夫妻那样随心所欲,无论是规模还是装饰,总不能被挑出错的。

思及此。

宋宜禾没再多说,乖乖低头翻起手册。黑金硬板质地的封面厚重细腻,鎏金印花凸显了今晚这场高级珠宝拍卖会注定不平凡。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居然在手册内页看到了一枚极为眼熟的祖母绿天然珍珠胸针。

照片里,胸针被设计成了花环造型,玫瑰型钻石点缀,花蕊处镶着天然珍珠。

而花枝蔓延的顶部嵌着整颗祖母绿宝石。

这是宋宜禾在母亲那份孕期日记中,仅留的唯一一张年轻时相片里看到的。

那会儿她约莫二十出头,黑长卷发戴着一顶碎花遮阳帽,白色小洋装简单雅致,浑身上下只在胸前别了一枚艳丽胸针。

宋宜禾只看过一眼,便将轮廓记下。

饶是现在在另一页纸面看到,她也能毫不犹豫地认出来,因为在日记里写道,这是母亲二十岁生日,宋南山远赴苏黎世拍下的藏品。

宋宜禾轻轻吸了口气。

既然是宋南山送给母亲的礼物,怎么会突兀地出现在这场拍卖会上。

难道是当年母亲将它转手卖给旁人?

可按照她对宋南山的情意,这个概率小到几乎不存在,那又怎么会在今天被拍卖?

注意到她的异样,贺境时正要说话。

旋即,一束炽亮的落地灯洒在拍卖台中央,切割精巧的玻璃罩子内,放置着宝石胸针。

“怎么了?”贺境时收回眼,重新将目光放在宋宜禾身上,眉心微敛,“身体不舒服?”

宋宜禾脑间极为混乱,抓住他的腕骨,另一只手点了点内页,声音发紧:“这个。”

贺境时抬眉:“喜欢这个啊?”

“不是……”宋宜禾着急想要解释,可台上拍卖师的声音透过音筒,盖过了她的,“宝石胸针,起拍价五百万,现在开始竞价。”

席间陆续有人追加价格。

宋宜禾置若罔闻,拉住贺境时稍稍用力,将人拽到身前,吸了吸鼻子:“这是我妈妈的。”

“……”贺境时眼皮一动,“岳母的?”

宋宜禾生怕他会不相信,急迫到眼睫潮湿。

看了她两秒,贺境时已经很久没有在宋宜禾脸上看到这样惊惶的表情,摸摸她的手。

而后若有所思地坐直了身子。

只是在刚刚交涉的过程里,胸针价格已经被抬高至一千三百万,许多人见溢价太高,便逐渐停下了追价,在场只剩两名男性仍在竞争。

贺境时等了片刻,见其中一人忽然停止。

抬手,随意地按压竞价铃。

就在他这叮铃一声响起的前半秒,来自左手往后两排位置传出另一道响铃。

紧随其后的熟悉女声清脆悦耳,能细微辨别出带着势在必得。

“两千万!”

话落,全场冷不丁喧哗一瞬。

宋宜禾瞳孔微张,立马跟着众人回头去寻那道声音。果不其然,隔着不算拥挤的攒动人影,她看到宋星瑶正遥遥看着她。

清丽的眉眼染着笑,趾高气扬又嚣张。

见宋宜禾转身,四目相对时,宋星瑶笑眯眯地抬起手,姿态亲昵地朝她挥了两下。

在这一眼对视的电光石火间,宋宜禾忽地想到了什么,睫毛微颤。

唐瑾说:“山鸡终究是当不了凤凰,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还非要生出个女儿来碍眼。”

唐瑾很早就知道她的身世。

以及从贺境时口中得知,前几个月里,唐瑾与许志国的联络。

宋宜禾面色微变,某个难以宣之于口的念头在这一瞬间缓缓浮出水面。

还不待成形。

旋即,贺境时的两道铃响起。

全场所有注意力全部投递过来,万众瞩目的男人扫过宋星瑶,眉头极淡地皱了下,像是很瞧不上她这种上赶着被虐的行为一般。

然后漫不经心地叫价:“三千万。”!

第 57 章 宜室57

这价一出,席间低语喧哗顿时被拉至高潮,视线如同雪花般纷纷落在贺境时身上。

包括他旁边的宋宜禾,也同样惊住。

睫毛微颤,她的手指在贺境时的掌心里忍不住地蜷起,目光却依旧定格在宋星瑶脸上。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视野里的女生脸色极为明显地变了变,笑意骤然凝滞,完全没料到之后会有贺境时插手抬价。

两人对视片刻,宋星瑶抿唇移开眼。

宋宜禾慢腾腾地收回视线。

下一秒,宋星瑶仍在响铃加价,那头增加一百万,贺境时就翻倍加,场面一时变得针锋相对起来,每次铃响都仿若是铆足了劲儿的对峙。

“二千两百万!”

“二千四。”

“二千五百万!”

“二千六。”

起初还没回过神来的其余买家,此时也从拍卖师笑着的报价声中回神。

直至价格被推高到二千七百万。

宋宜禾坐不住了,反扣住贺境时的指尖,眼神有些紧张:“竞得太高了,算了吧。”

“高吗?”贺境时握紧宋宜禾的手,显然还记得之前唐瑾在老宅的那五百万,“这才刚开始。”

闻言,宋宜禾的红唇动了动。

因为两人讲话,中途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前排无声片刻,也没有再继续叫价。

这反应让众人以为贺境时不准备继续追价。

其中自然包括宋星瑶。

她今天来的目的一方面为了表明唐家的流动资金尚好,另一方面就是为这枚胸针。

甚至临走前,唐瑾还给了她张副卡。

所以这会儿见贺境时好半晌都没有反应,宋星瑶的嘴角止不住地扬起,视线越过人群,遥遥落在旁人口中那一对金童玉女的头上。

旋即,像是捕捉到她的注视。

姿态散漫的贺境时回头,头顶盈弱的光线跌坠在他眉目间,映亮了眼底的漠然与嗤意。

“还有人加价吗?”拍卖师停顿片刻,“二千七百万一次、二千七百万两次!”

说到这,她扫过重新抬手落在竞价铃按钮上的贺境时,不动声色道:“二千七百——”

“叮——”

与此同时,刺耳又令人亢奋的铃再度响起。

拍卖师的话截在口中,兴味挑眉。

宋星瑶势在必得的笑意僵滞,不可置信地望向贺境时,只见他分明是在平视自己,可目光却仍像从高处盛气凌人地砸在她脸上。

贺境时漠不关心地回头:“四千万。”

嗓音淡淡,彻底压死了宋星瑶的嚣张气焰,所有不可一世的傲气,在这一刻被贺境时尽数踩在脚下,化为齑粉。

宋星瑶很是不服,强撑着涨红了的脸颊维持镇定,手腕一晃,还想再继续往上追加。

谁知肩头忽地被人按住。

她皱眉抬头,来人是唐瑾的贴身助理,正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她:“不要继续。”

“可是妈妈不也想要拍下这枚胸针。”宋星瑶语气怨怼,“我只是做了妈妈想做的。”

助理收紧扣在她肩上的手:“这东西就是从夫人手里流入卖场的,小姐以为她会想要吗?”

“可……”

“小姐别忘了今天的任务。”助理松开手指对她的桎梏,“拍品还有很多,您何必动气。”

助理跟在唐瑾身边多年,她的话基本就是唐瑾想说的,宋星瑶虽然不明就里,但最终只能愤愤咬牙放弃追价。

拍卖师一锤定音。

胸针以四千万的价格被贺境时收入囊中。

被他这刚开场第一件拍品就引爆全场的举动震惊到,隔了过道的黎思甜倾身,拍拍宋宜禾的胳膊:“你对象今晚是散财童子吗?”

宋宜禾也还没回过神:“什么?”

“这胸针最高就值八百万,贺境时出手直接把价格翻五倍。”黎思甜表情颇为感慨,“不过宋星瑶也是,她哪儿来那么多钱。”

宋宜禾的注意力全被前半句话勾走,闻言轻轻抿了下唇,看向贺境时。

“怎么这表情?”他把玩着她的手指,见状轻声笑起,“觉得我乱花钱了啊?”

宋宜禾清楚自己没有立场指责他,如果不是因为她,如果没有在一开始就告诉贺境时这是母亲的遗物,他必定不会这样。

可情绪翻涌着,迫使她忍不住说些什么。

“谢谢。”宋宜禾想了想,觉得贺境时肯定会因为这话不开心,而后又低声补充,“没觉得乱花。我的妈妈也是你的,所以我其实挺开心的。”

贺境时讶异一瞬,看着她没说话。

被这赤裸裸的直白眼神看得脸颊微红,宋宜禾别开眼:“但你也别太花钱了。”

贺境时:“怎么呢?”

宋宜禾瞄他一眼,含混道:“不是说让我养活你,一次散财几个亿,我哪儿养得起。”

“……”

闻言,贺境时霎时被她逗乐,肩头轻颤,稍稍斜过抵靠住宋宜禾的肩,脑袋很轻地凑近碰了碰她,悄声应了下来。

……

今晚这场拍卖会共分了二小场,竞品按起拍价格依次登台。因为贺境时盲目加价,之后每开拍一件,众人都会似有若无地朝他看来。

只是宋宜禾的话到底起了作用。

除了宝石胸针外,第一场剩下的七件拍品,贺境时没再出过手,看上去更是兴致缺缺。

四十分钟过去,第一小场结束。

因为这次的珠宝拍品皆价格昂贵,中途有十几分钟的休息时间,而此前拍下竞品的买家也被领至隔壁休息室进行签单。

宋宜禾见时间充裕,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结束之后,她正想直走去找贺境时,跟他一起回位置,谁知迎面撞上了宋星瑶。

两人目光触碰,宋宜禾看出她眼底的憎恶与厌弃,思考着停下了步子。

而对方也横冲直撞地挡在她面前。

宋宜禾抬眼:“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我。”宋星瑶根本不是能藏得住话的人,这会儿碰到宋宜禾,有关得知她身世的情绪昭然若揭,“难怪当初爷爷非要把你带回家,还要跟我平起平坐。如果不是贺境时,你现在凭什么敢跟我抢那枚宝石胸针啊。”

宋宜禾安静看着她:“那是我妈妈的东西。”

“你妈妈?你是说爸爸那个被赶走的婚前前女友吗?”宋星瑶的眼神难掩恶意,“那是爸爸买的,用的是我们宋家的钱,你妈妈算什么东西?”

宋宜禾抿唇:“嘴巴放干净点。”

闻言,宋星瑶低低笑起。

从小到大,她得到的都是宋家独一份,无论是兄长亲人的宠爱,还是高贵的身份。

现在突然告诉宋星瑶,其实自己还有个同父异母的亲姐姐,她根本无法接受宋家有第二个女儿,更不能接受宋南山居然还有别的孩子。

被专宠长大的小公主自私又凉薄,这些天让这个真相折磨到心力交瘁,恨不得全部爆发。

于是宋星瑶望向她,笑意恶劣:“干净?在你眼里什么干净。你妈妈珠胎暗结干净吗?还是你跟贺境时其实早早就——”

啪的一声。

宋星瑶的脸被狠狠甩了一耳光,微微侧头,走廊光晕跌落在她眉间,愣怔又恍然。

左脸很快浮现出浅浅的巴掌红痕。

宋宜禾收回手,克制着颤抖攥紧指尖。

因着是第一次做这种举动,以至于久久没有缓过神,眼尾被激得发红,她轻咬了下嘴唇。

片刻后。

宋星瑶慢慢抬起头,不可置信道:“你打我?宋宜禾,你居然敢跟我动手?!”

“动手怎么了?”宋宜禾声音发紧,难得露出一丝尖锐,“我妈妈跟你爸爸恋爱的时候,唐女士还只是旁观者,明明是她拆散了我的父母,你现在凭什么帮她指责我妈妈?”

没想到兔子逼急也会咬人,宋星瑶一愣,像是想到什么:“你骗人!”

“……”

“你妈妈明明是拿了我外公的钱,心甘情愿离开爸爸的,你在撒谎!”

盯着她明显底气不足的表情。

宋宜禾深吸了口气,没再继续纠缠,只没头没尾地开口:“我们扯平了。”

说完,她提步就要离开。

宋星瑶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她:“不准走!你给我说清楚!宋宜禾!你不过就是借着贺境时的势,你以为就能靠一辈子吗?!”

“走开!”

似是被纠缠得恼了,宋宜禾重重甩开她,连声音都染上怒意,头也不回地离开。

只剩宋星瑶在原地崩溃,显然被宋宜禾刚刚提及的有关父母往事挫伤,完全不相信,自己从小信赖的母亲会做出宋宜禾口中那些事。

而宋宜禾脚步飞快,没有再去找贺境时,径直回到拍卖会内场。

故而也忽视了不远处休息室微晃的人影。

第二小场拍卖即将开始。

宋宜禾坐下后,跟黎思甜聊了会儿,稍微转移注意力压过因宋星瑶而波动的情绪。

没多久,贺境时也回到位置。

他低垂着眼整理袖口,应该是刚洗了手,指尖沾着水,顺嘴问:“还有看上的吗?”

宋宜禾草草又翻了一遍手册。

视线在最后两页的那顶野玫瑰珍珠冠冕上定格了瞬,眸光动了动,接着很快移开。

想到宋星瑶的话,宋宜禾心不在焉地摇头:“等会儿再看吧。”

贺境时没错过她目光停留的那两秒,瞥过内页照片,随意地嗯了声:“知道了。”他这反应奇怪,但宋宜禾心里憋着事儿,自然没能敏锐注意到贺境时从落座以后,就始终隐含戾气,又被面无表情很好掩盖的眸色。

第二场登台的拍品中规中矩,没了贺境时的追价,八套珠宝很快被拍下。

直到最后一场。

第一条维埃尔钻石项链刚被送上,黎思甜眼睛一亮,沉寂整晚的她倏然有了反应。

竞价到最后,另一位买主大概有卖黎思甜面子的意思,轻松放手,价格定在五百五十万。

但偏偏敲锤前杀出程咬金,盛平煦忽地按响铃叫价七百万,聪明人一看就知道他故意找茬。

黎思甜气得咬牙切齿,正要回头,手背突然被旁边昏昏欲睡的付衍按住。

扭头看过去,只见男人百无聊赖地往上追加二百万,没睡醒的侧脸看上去极为浪荡。

黎思甜没想到刚打趣了贺境时的话,立马就应验在自己身上:“你是疯了吗?”

“风头总不能让阿境一个人出吧。”付衍趁机碰碰她的小手,风流却不下流,“小爷有钱。”

黎思甜恨铁不成钢:“有钱让你这么造!”

付衍梗着脖子:“千金难买你喜欢。干嘛,让我眼睁睁看他抢走你喜欢的借花献佛啊?”

“……”

这话堵得黎思甜没法应答,只得作罢。

原本以为之后的走向会复刻贺境时与宋星瑶间的情况,但没想到,盛平煦没有再追。

拍卖师落锤,黎思甜忍不住看向后面。

只见盛平煦位置已经空无一人,而几步开外的后门口,正站着两道高大身影。

盛平煦在那人跟前根本抬不起头。

视线微转,黎思甜才看到被几位工作人员簇拥着走到前排落座的贺明也。

微微惊讶了一瞬,她毫不在意地收回眼。

但贺明也的意外到场,也说明了接下来的拍品都是重量级物件。

果不其然,紧跟着登台的克什米尔蓝宝石项链与红尖晶钻石戒指,皆以超出低估价两倍的价格被角逐拿下。

而在此期间,刚开场就大手笔拿下胸针的贺境时始终没有进一步动作,至于被他轻松碾压的宋星瑶,也安静得有些异常。

直到第五件帝王翡翠项链亮相。

开始起拍之后,宋星瑶终于有了动静,这是今晚唐瑾交给她的任务。

至于原因,宋星瑶并不清楚。

然而在众人都未曾察觉的角落里。

贺境时牵着宋宜禾的手,看着那串项链,耳边响起越来越高的价格,以及混在其中宋星瑶的声音,不清楚想到什么,他的眼神微妙闪烁。

“喜欢这个吗?”

宋宜禾诧异:“要送给奶奶吗?”

按理来说,翡翠这样的东西用来送给老人更为合适,一般年纪的很难压住。

贺境时闻言低声笑:“送你。”

“不要。”宋宜禾想也没想,“这我压根都戴不了的。不过你如果想拍下,可以送给奶奶。”

像是得到满意答案,贺境时抬了下眉,哼笑了一声,倒是没再计较送给谁。

在这件拍品即将落入宋星瑶囊中时,贺境时又有了动作,跟在她的价格之后慢声加价。

眼看价位快要超出此前全场的最高价,宋星瑶开始坐不住了。

而贺境时仍然气定神闲地以百万金额递增。

这是两人今夜第二次逐价,甚至有好事者悄悄拍了小段视频,发送到了朋友圈内。

一时间,引得事态顿时高涨。

就在宋宜禾犹豫不决,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往上加价时,唐瑾助理再度指示:“加。”

——七千万。

贺境时继续追加。

助理看着聊天页面的消息,拧眉:“加。”

——七千五百万。

贺境时继续追加。

两人有来有往将价格抬至七千九的时候,不仅宋宜禾慌了,助理额角也渗出细密的汗,连带着这次拍卖会的主办方,也悄悄过来看情况。

微信那头久久没有等来唐瑾回复。

一旁的助理无声焦躁。

场面悄然寂静,宋星瑶甚至能感觉到,所有人的注意力此时全都放在她身上,包括旁边相处多年的小姐妹,纷纷震惊错愕。

想到走廊被宋宜禾扇的那巴掌,想到被横刀夺爱的那枚宝石胸针。

宋星瑶咬牙,不等助理开口直接按了铃。

——八千万。

听到这个数字,贺境时眉眼一松,唇边甚至闲适地勾起笑,宛若这价格正中他心怀。

而猝不及防加价的宋星瑶被助理喊停。

微信里,向来温文尔雅的唐瑾第一次在助理面前发了好大一通火,回复暂停。

至此。

贺境时最终以八千一百七十万拍下-

今夜二场共计二十四件拍品,成交二十件,其中有五件皆超低估价被拿下。

以贺境时翻五倍的宝石胸针开幕,以贺明也九千万的帕拉伊巴碧玺钻石戒指圆满落幕。

贺家兄弟尽出风头,尤其贺境时,多年不出手,一出手随便就是九位数。而最津津乐道的,还是什么都没能拿下的宋星瑶。

据说她朝休息室走去时面沉如水。

在等签单的过程里,宋宜禾与黎思甜去了趟洗手间,贺境时与贺明也站在通风口。

被贺明也意味深长的眼神盯得好笑,贺境时无奈:“你看什么呢?”

“看不出来。”贺明也咬着烟,“贺家几兄弟里最规矩的,居然也会干这种事儿。”

贺境时扯唇,没吭声。

但贺明也显然不打算放过他:“那串帝王绿项链弟妹压得住?你钱多烧得慌?”

贺境时:“是啊,一掷千金的滋味还挺爽。”

贺明也嗤了声,淡声道:“既然你拍项链送给弟妹,那把那顶珍珠冠冕转手给我?”

“那是我老婆婚礼用的。”贺境时好笑,“竞价的时候你怎么不抢?”

贺明也像看弱智似的眼神扫过他:“你想等明天上新闻?我看你真是钱多。”

懒得搭理这话,顿了顿,贺境时才慢慢将今晚宋星瑶追价的举动跟贺明也讲了:“那串帝王绿是唐瑾二年前在日内瓦拍的。”

贺明也扬眉:“你确定?”

“嗯。”贺境时抬手揉了揉脖子,“确定。”话音刚落,休息室有工作人员请他过去,贺明也已经签过单,告别后径直离开。

贺境时提步进了房间。

果然不出所料,主办方负责人与拍卖公司老板都在,见到面前几人,贺境时停步,笑着调侃:“签个单而已,不至于这样兴师动众吧。”

“小贺总误会了。”主办方赔笑,“是这样,我们这边接到电话,有位匿名买家想以两倍最终价格买下您刚拍下的项链。”

贺境时神色散漫:“两倍最终价?”

“是的。”一旁的拍卖公司老板开口,“那位据说是要得很急,劳烦您给通融通融。”

“到我手里的东西哪儿有通融一说。”贺境时玩味一笑,懒洋洋道,“况且这玩意儿刚到我手里,转眼就有人买,不会是在干非法勾当吧?”

“……”

他这话说得含蓄,可眼神却意有所指,对上老板的目光,就差没把“洗钱”二字刻在脸上。

没想到事态发展急转直下,主办方被贺境时看得一阵心惊肉跳:“怎么会呢!”

贺境时笑着看他。

主办方讪讪:“这也是只随口问问,您要是没这想法……还是签单吧。”

见状,贺境时已经完全明了。

不动声色地扬起唇,他走到桌前,随手翻了翻面前的纸页,手肘抵在桌沿,腰背稍弯。

就在他准备签字的时候。

拍卖公司老板忍不住多嘴寒暄了句:“您今晚跟宋小姐追价的场面真是经典,就刚才我还在听工作人员议论,说您有意针对宋小姐。”

“针对?”贺境时落笔动作稍停,似是听到天方夜谭般笑了,“我为什么针对无关紧要的人。”

“主要是您始终追着宋小姐,这就……”

“她算什么东西,也配我追着。”贺境时语气淡了几分,“胸针是我太太母亲的遗物,那顶珍珠冠冕是婚礼要用的首饰。”

“……”

“至于那项链,”贺境时垂下眼,签字时手背骨骼凸起,漫不经意地给出回答,“买来给我太太当手串玩儿,不可以吗?”

因着贺境时极少出现在这种场合,外人对他的了解仅存在于数年前欧洲赛车圈的获奖视频。

眼下见他突然不耐,纷纷不敢吭声。

签完字,贺境时没有多留,想着宋宜禾去洗手间久久没回来,眼前闪过第一场中场休息时,在走廊听到的那段对话。

贺境时眉心微敛,抄着兜准备去找。

然而刚出门,身后传来宋星瑶的声音。

贺境时不痛快地回头去看。

宋星瑶已经走到他跟前,咬着唇,脸色难看至极:“贺境时,今晚你至于那样吗。”

“……”

“我拍什么你抢什么,好歹咱们两家还是多年世交,甚至当初要嫁给你的人原本是——”

“原本是谁?有你什么事儿?”贺境时看到她就想起她在走廊为难宋宜禾的场面,“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了,不是宋宜禾,这婚事我不会答应。”

宋星瑶嘴角一撇:“是,我知道。”

贺境时居高临下地打量她:“你知道现在还来浪费我时间?”

“我只是想问问,那串项链能不能——”

“不能。”贺境时打断她,半点怜香惜玉之情都没有,面露嘲讽,“你疯狂抬价我太太母亲遗物那会儿,怎么没想到会有这一刻。”

听到他一口一个宋宜禾,宋星瑶僵硬了瞬,忍不住阴阳怪气:“我就说她现在怎么胆子大到敢跟我动手,原来是你在后面给她撑腰啊。”

这话让贺境时想起宋星瑶说的那句宋宜禾借他的势。他扯了扯唇,凉声道:“撑腰怎样,借势又怎样,只要宋宜禾还稳坐在我太太这位置上,我贺境时就给她撑一辈子的腰。”

“……”

他跟宋星瑶几乎没什么机会打交道。

但之前在老宅,贺境时以为借着星云酒庄的事情,已经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可现在看,这人似乎还是有些看不明白。

贺境时没怎么思考,索性这次将话一次性说个明白:“我太太脾气好不计较,可你别忘了,她现在是我的人,人为刀俎这套你最好收起来。”

宋星瑶被他这冷脸骇到,面色微白。

贺境时却视若罔闻,只在开口前一秒,余光扫到停在不远处的宋宜禾,顿了顿:“回去转告你母亲,那串项链如今是我的。”

“……”

“今晚所有拍品,只为哄我太太高兴。”

最后这句话的语气徒然加重,宋星瑶咬着牙,摇摇晃晃地后退一步。

这一瞬,她莫名庆幸当初联姻的不是自己。

宋星瑶正兀自失神,而后就看到贺境时偏头看向走廊另一侧,她也顺势望过去。

只见宋宜禾唇角抿着笑,矜持地与贺境时目光纠缠,两人对视间,彼此眼底只剩对方。

宋星瑶垂落在身侧的手指缓缓蜷缩,还不待她生出按捺不住的艳羡与眼热。

贺境时侧过身,姿态闲适地倚靠在墙面上,眉尾稍提,声音明显比刚才柔和不少,像是刻意在说给旁观者听:“宋宜禾,今晚这一亿五千万讨你欢心,讨到了吗?”!

第 58 章 宜婚58

回程的路上,宋宜禾的耳边仍旧还回荡着休息室外贺境时说的那几句话。

想到最后宋星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跑开,她转过头,嘴角没忍住浅浅弯起,一瞬间,整张脸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

旋即单手托腮,食指掩了掩唇角。

注意到宋宜禾这反应,贺境时自认已经对她极为了解,哪怕半个侧影也能琢磨出表情。

“又偷笑呢?”贺境时碰了下她耳垂,“什么事儿这么高兴,也不跟我分享分享。”

宋宜禾往旁边避开,一时无法反驳,最终只好捡来话:“你今晚拍那串项链,疯狂抬价,我还以为最后会突然中止。”

贺境时笑:“我在你眼里这么坏?”

“倒也不是坏。”宋宜禾看他,“我原本想着你是打算让她今晚大出血的。”

贺境时:“那岂不让她们如愿以偿了。”

宋宜禾没听明白:“什么?”

今夜有关唐家那些细枝末节的怀疑,只不过是贺境时的猜测,眼下没证据,他并不打算堂而皇之地直接告诉宋宜禾。

反倒是前段时间安排人去寻的那名医生,前不久已经找到人,只是还没套出话。

思及此,贺境时拉过宋宜禾的手,若有所思地捏捏她的指尖:“你跟宋星瑶的对话,我听到一些。阿鹞,关于你爸爸你是怎么想的?”

宋宜禾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好在贺境时并没有说什么大道理:“之前有听我妈提起过宋伯父,记得她用端方君子,温良如玉这八个字形容过对方。”

宋宜禾垂眼,抿着唇。

“联姻这样的事,其实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实在太常见,就算咱们也不例外。”贺境时说,“所以我明白你不是因为这个理由,那是为什么?”

话落,宋宜禾有些猝不及防。

她没有想到贺境时居然会猜得这么准,转头愣怔看向他时,眼里的诧异甚至还没收干净。

迎面撞上对方满含包容的眸光。

心梗了瞬,宋宜禾感到情绪压抑。

脑间难以抑制地联想到母亲那本孕期日记,反反复复提及的被抛弃,可耳边又是贺境时提及外人对宋南山的评价。

她咽了咽喉咙,呼吸艰难。

两人的目光纠缠片刻,看出贺境时并未退缩的意思,宋宜禾舔唇:“他抛弃了我妈妈。”

贺境时眨眼,没有出声打断她。

话出口,剩下的就变得很好说了些,宋宜禾抬眸看向窗外:“我妈妈留过一本日记,虽然我不清楚他们过去的事,但能看得出我妈妈很喜欢他,否则不会怀着原本可以流掉的我,在川宁那个小县城里待了那么久。”

“甚至在死前都还想要再见他一面。”

盯着宋宜禾冷静的侧脸,贺境时思索片刻,顺势接话:“岳母当年为什么选去川宁生活,这件事有在日记本里提起吗?”

“没有。”宋宜禾低眸,“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到死都认为自己是被抛弃的。”

眼见这语气不太对,贺境时轻叹,隐隐后悔在这个夜里问起她父母的事情。

没做犹豫地伸手将人揽进怀里。

想到之前贺帆发来的文件,想到已经被自己找到住址的医生,想到宋南山婚后的状况。

贺境时很想告诉宋宜禾,当年的事或许另有隐情,她母亲很大概率没有被抛弃。

只是逝者已逝,很多话在没有被定论前,一旦出口,又在后续推翻的话,对宋宜禾而言恐怕是很残酷的打击。

思及此,贺境时拥着她的肩没再说话。

车内突然变得安静。

只余窗外风声与车轮的摩擦声。

……

而同一时刻。

唐家书房。

宋星瑶踯躅不安地站在门口,透过缝隙,看向里面那个已经很久没有回宋家住的女人。

今晚不仅出了丑,还一分钱没花出去。

回忆起这段时间以来,唐瑾为唐家生意焦头烂额的模样,宋星瑶烦躁地轻踩了下脚。

旋即没有再犹豫,直接推开了门。

“妈妈。”

“回来了。”唐瑾淡淡瞥过她,“今晚情况我已经听助理说过了,没什么事的话就出去。”

对上唐瑾的眼,宋星瑶莫名感到发怵,小声询问:“你最近心情不好吗?”

“这么大一堆烂摊子,你让我心情好?”唐瑾很轻地讥笑了声,“你看看你几个舅舅,成器的被赶到国外自己打拼,不成器的全留在家里。”

“……”

“北郊工程不按规矩办事,死人了倒是来找我帮忙了。”唐瑾的呼吸寸寸加重,“明知道贺帆不是善茬,当初非要用换联姻对象的砝码跟那种疯子做交易,还被人家查出几年前的命案。”

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一步,这些事情从来没人跟宋星瑶讲过,这会儿越听脸色越惨白,书房内的白炽灯映亮了她的脸。

宋星瑶磕绊道:“可舅舅做出这样的事,妈妈你为什么一定要插手管他的——”

“你以为我想管吗!”唐瑾厉声打断,“要不是我刚发现,十几年前我就成了你外公和舅舅这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我何必管这烂摊子!”

“……”

这些信息狠狠砸向了宋星瑶,她措手不及地睁大眼,所有在宋宜禾面前的骄纵气焰,此刻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嗫嚅两秒,宋星瑶下意识走到唐瑾旁边,难得露出一丝害怕地去握她的手。

或许是刚才的发泄令唐瑾纾解了压力,此时指尖被温暖包裹住,她后知后觉地回神,目光复杂地看向被她吓到眼眶通红的宋星瑶。

四目相对,宋星瑶吸了吸鼻子。

她明明想要说些什么,可不知怎么,许多东西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偏偏在这个时候,她想到了宋宜禾的话。

宋宜禾说:“明明是她拆散了我父母。”

如果不是在对宋南山仅有的记忆里,宋星瑶很少见到过他的笑,很少见到他与母亲恩爱亲密的画面,甚至他从来没有抱过自己。

这些画面在宋宜禾说完,尤其是看到贺境时与她的相处后,如同走马观花在眼前闪过。

否则宋星瑶原本是不会怀疑的。

但不知怎么的,看着唐瑾因疲累而消瘦的脸,宋星瑶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确定了。

从小到大得知的宋南山初恋女友,真的是母亲口中的捞女吗?真的是收下外公支票主动让开位置的吗?自己真的是父母爱情的结晶吗?

宋星瑶彻底迷茫了:“妈妈……”

唐瑾皱眉看她,没有吭声。

下一秒,宋星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轻声问:“宋宜禾说是你拆散了他的父母。”

唐瑾面色骤然变得僵硬。

宋星瑶颤声问:“这不会是真的吧?”

不清楚唐瑾是想到了什么,反应过来后,她几乎是迅速又狼狈地将手从宋星瑶掌心抽离。

然后僵着动作,一点点坐到软椅上。

整个人在宋星瑶眼里,像极了经久没有得到维修的残损机器,根本做不出灵活的动作。

看到这一幕,宋星瑶惴惴不安而又惶恐的心情终于被推至最顶峰。

她喃喃:“妈妈你说话呀。”

“出去。”唐瑾低眼看着面前的文件,声线紧绷沙哑,不耐催促,“滚出去。”

“……”

这话一出,宋星瑶眼底若隐若现的期待光芒转瞬熄灭,仿若是母女间默契无声的回复。

可是她想不明白。

既然已经骗了自己这么多年,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在这时候,告诉她其实从小到大经历的一切,原本都应该是属于宋宜禾的。

为什么不能一直瞒着她啊。

脚步踉跄,宋星瑶无法承受这情况,转身慌慌张张地跑出了书房。

门被砰地砸在墙上。

听到这动静,唐瑾缓缓闭眼,面部肌肉因为极度紧绷,以至于遍布着病态的抽搐。

半晌后,她睁开那双阴郁至极的眸子。

不待她顺着宋星瑶的话拉扯来的记忆回想,手机突然响起,唐瑾扫过那串号码。

疲惫不堪地接通了电话-

今晚不知道什么情况,回九州湾的途中频繁堵车,下了高架,车子又拥挤在三号转盘外。

宋宜禾仍然保持着结束对话后的姿势,倚靠在他怀里看手机,贺境时也垂着眼。

两人偶尔就着视频谈论几句,刚刚提及宋南山话题从而导致的低迷氛围似是从没来过。

只是车在原地停留了约莫十分钟。

贺境时看宋宜禾困了,随意地往车窗外看了几眼,不经意间看到两辆警车与救护车。

从旁边经过时,灯光晃眼。

投射进车窗里面,隔着玻璃映入贺境时的眸间,将他点漆似的眸子染成亮色。

眉心微动,他抬手敲了下挡板。

司机会意地降下隔板。

贺境时随口道:“麻烦你去前面问问,是不是出车祸了,顺便看看要不要帮忙。”

“好的。”

闻声,宋宜禾仰头:“怎么了?”

“前面应该是出了点儿意外。”贺境时低眸,指背蹭过她的脸,“困的话要不要睡几分钟。”

宋宜禾收起手机:“我还——”

话没说完,驾驶座车门便被打开。

司机很快折返回来,弯下腰,将上半身探了进来交代:“前面发生连环车祸了。”

贺境时抬眼:“要多久?”

“这个不清楚,只是……”司机犹豫,“我看其中有辆粉色法拉利,车牌像是宋星瑶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