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10(1 / 2)

宜室宜婚 见星帘 23502 字 3个月前

第 49 章 宜室49

贺境时其实从半个月之前,就开始策划这次的求婚安排。起初有想过简单一些,私底下,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用最温馨的方式结束。

可联想到黎思甜订婚、商柏谦离婚。

或许是他没安全感,始终在这段感情里患得患失,于是最后仍选了俗套又搞掉的办法。

将那枚钻戒缓缓套入宋宜禾指根,贺境时的掌心濡湿一片,甚至带着细微颤栗。

他低头吻住她手背,心潮澎湃。

宋宜禾垂眸,反握住贺境时的指尖,轻轻使了些力,把人拉起靠近。

后腰落下温热的手心。

贺境时轻声说:“我要吻你了?”

“……”宋宜禾不明白他为什么总会有流程前的报备,哽了哽,但还是配合,“我准备好了。”

柔软的唇瓣紧密贴合。

人都是爱凑热闹的。

眼见两人拥吻,尖叫声四起,舞台上的乐队也同样换了歌,背景音乐欢快,氛围热烈。

与此同时,江边的上空绽放开烟花。

明艳的火花照亮天空,伴随着繁星与月光,这条求婚视频被分享到了微博。

热度正缓缓攀爬。

后半场的音乐节到底没听完。

回程的路上,宋宜禾窝在副驾驶座内,低头看着无名指的钻戒:“你准备了多久?”

“没几天。”贺境时扶着方向盘,侧眸看她一眼,“戒指还喜欢吗?”

宋宜禾没吭声,只弯着唇笑。

虽然她始终没有说话,但喜欢肉眼可见。忽然想到什么,她目光迟疑:“可今晚那些歌迷入场还给我让位置,似乎很早就知道了。”

不仅如此,这会儿再回想。

从上周秦钟意发朋友圈,到贺境时对她生日外过的态度,都弥漫出一种预谋已久的气息。

宋宜禾宛若被打通任督二脉,求婚时浮现出的念头,此时加剧涌现。

她正要说话。

听贺境时懒懒道:“噢。未卜先知吧。”

宋宜禾:“……”

对他这哪怕是信口拈来的答案,也能始终慢条斯理无言到,宋宜禾小声说:“你正经点。”

“这就叫不正经?”贺境时抬眉,“昨晚能在十二点放过你,已经是我让步再让步了。”

“……”

想到这几天整个二楼都笼罩着一层薄薄情欲气息的家,宋宜禾脸热:“谁说这个了。”

“那不然你说什么。”贺境时超了辆车后,模样悠闲道,“说说今晚彻夜到几点?”

“……”

“看不出来你对这事还挺上瘾。”

贺境时接二连扫的骚话听得她头皮发麻,片刻前猜测这求婚仪式由来已久的感动消失。

宋宜禾扭头看向他。

窗外天色已经彻底暗下,贺境时上车前脱掉了外套,白色衬衫勾勒着劲瘦的腰身,挽起半截的袖口下露出结实白净的小臂。

侧脸轮廓线条清晰明朗,鼻梁挺直。

不知不觉间,宋宜禾出了十几秒的神,想委婉询问,最终还是直言:“是你安排的?”

红灯亮,贺境时踩了脚刹车,掌心撑住方向盘扭头,挑了挑眉:“我是不是说过,别人有的东西,你都会拥有?”

宋宜禾张了张唇。

贺境时哼笑,嘴角挂着浅浅弧度,神色漫不经心:“老公是不是没骗你?”

闻言,她想起确定关系那天他说的话。

宋宜禾垂下眼,手指垂落在腿上,无意识地捏着裙摆:“你才不会骗人。”

像贺境时这样的人,光明磊落,坦荡无畏,从宋宜禾初次在操场见到他开始,就知道这人亮得像火焰,炙热而又耀眼。

察觉到贺境时的目光仍放在自己身上,宋宜禾与他目光触碰:“我也特别喜欢。”

……

虽然没直接说清在这场音乐节里,贺境时究竟耗费了多少手笔,但宋宜禾清楚一定不容易,于是她也准备提前准备明年的生日惊喜。

车内安静了阵子。

宋宜禾正胡思乱想着,视线不经意朝车窗外瞥了眼,倏地察觉这似乎不是回九州湾的路。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贺境时。

男人的脸隐匿在昏黄的车灯下,面色闲适,隐约带着点儿被宋宜禾那话取悦的兴味。

“不回家吗?”

“今晚回老宅。”贺境时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压根没提及这事,“奶奶想见你,加上我妈明天又要飞多伦多,归期不定,所以回去吃个饭。”

宋宜禾心头一颤。

当年贺境时母亲卓醇与父亲感情破裂后,在生下贺境时没多久便离了婚,但双方都是性情中人,完全没有任何纷争。后来乔新兰嫁进来,更是将他当做亲生骨肉来抚养。

甚至这么多年都没有自己的孩子。

而有关于贺境时的两位母亲,他在称呼上几乎没什么区别,只是听得多了,语气中能隐约琢磨出几丝不一样的意味来。

譬如乔新兰,他像是对待老友般随意些。

而对卓醇,明显带着亲昵。

想起只在各类财经报纸上,才能看到的女强人姓名,宋宜禾表情顷刻间变得紧绷起来。

捕捉到她的细微变化,贺境时失笑:“怎么突然紧张成这样了?”

因为之前面对大伯母温彦时得到的话,宋宜禾便留下刻板印象,始终认为她们大抵都会更希望儿媳妇是周京姝那样的类型。

思及此,宋宜禾不免提前担心起来。

只是还不待她再生出其他情绪,车子已经停在了贺家别墅门外。

熄了火,周遭倏然安静下来。

宋宜禾察觉到下巴被很轻地勾了勾,稍稍收敛起思绪,贺境时已经凑近,一手撑住座椅,另一只手去解安全带,目光垂落。

两人距离拉近。

嗒的一声,安全带的锁扣被贺境时打开,他捏着一端绕过宋宜禾的胳膊,随之松开,安全带很快自动收回位置。

贺境时嗓音轻缓安抚,慢慢道:“怕什么呢,有我在你身边的场合,哪次让你吃过亏?”

闻言,宋宜禾慢慢地眨了下眼。

随即她的左手被拉住晃了晃,撩起眼皮,似笑非笑道:“我妈的嫁妆都到你手上了,难道她这态度还不明确啊?”

“……”

宋宜禾被有效缓解了紧张,没再多说,两人直接进了门。客厅灯光明亮,沙发坐着不少人,听到玄关传来的动静,纷纷侧目。

像是一早就在谈论他们,此时瞧见两人,面色间都染上笑意。

乔新兰率先出声:“回来了?”

“嗯。”贺境时随口解释,“路上堵车。”

宋宜禾默默抬头看了他一眼,再度刷新了这人随口扯借口的能力。

收回视线,她乖乖喊了人。

直到乔新兰侧身让开,宋宜禾才看到被她挡住的另一位陌生女人,穿着深色长裙,黑发红唇,与乔新兰娇俏的小女人模样完全不同。

她看过来时,柳叶眉微微扬起。

贺境时不说话的时候,眉目间依稀可见对方的冷淡,母子俩的眼神如出一辙。

只是此时两人四目相对,卓醇很显然也没料到儿媳妇这么小,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贺境时,而后微微一笑:“小禾?”

宋宜禾同时应声:“对的阿——”称呼还没完全出口,掌心就被贺境时捏了捏,她很快止住,忍着羞赧改口:“妈妈。”

“果然亲儿媳就是不一样。”乔新兰啧啧,“当初喊我的时候,那还是被我亲口纠正的呢。”

卓醇淡笑:“说明儿媳妇很有眼光。”

乔新兰微嗔:“闭嘴!”

没过多久,贺境时父亲从书房出来,一行人移步餐厅,开始用晚饭。

因为开饭快九点,等到结束已经不早了。

贺境时跟父亲上楼聊事,宋宜禾便在客厅陪着说了会儿话,时不时听乔新兰与卓醇的斗嘴,倒觉得跟外界传的关系并不同。

临近十点,宋宜禾回了房间。

贺境时刚刚洗完澡,正擦着头发,见她推门进来:“我还以为要再聊会儿。”

由于刚洗了澡,贺境时□□着上身,肌肉纹理间还沾着细碎的水痕,在灯光下亮晶晶地。

宋宜禾的视线在他腰腹间定格,两秒后,故作镇定地收回眼:“妈妈约了我后天逛街。”

贺境时散漫地嗯了声。

宋宜禾:“你要一起去吗?”

贺境时扬眉:“当你们的人形提袋机?”

闻言,宋宜禾忍俊不禁,转头走到衣柜边上停住:“我原本想给你买衣服的。”

察觉到自己错失什么,贺境时丢开毛巾,几步走到宋宜禾身后:“那我去。”

“机会只有一次。”宋宜禾低声讲,“你已经错过了,等到下次再说吧。”

说完,她伸手滑开衣柜门,准备拿条睡裙去洗澡,明天还得早起上班。

谁知手指刚伸出,下颌处便伸过一只手。

指节带着一股巧劲儿,不轻不重地捏住宋宜禾的下巴,微微抬起,让她回头。

宋宜禾意识到危险,还没来得及让步,后背贴上贺境时灼热又带着潮湿水汽的胸膛。

下一秒,贺境时在她意料之中的低下头,咬住她下唇,舌尖往里抵,缓缓舔舐。

宋宜禾后背一僵。

而后,贺境时松开她,居高临下地瞥过来,与卓醇几近复刻的冷淡眸光中,染着毫不正经的调笑,舔过唇瓣沾上的水痕:“带不带我?”

“……”

完全没想到贺境时居然会有舔唇这举动,明明极其正常的行为,可因着刚发生过的事,一股酥麻沿着脊椎向脸部扩散开。

与此同时,热意张牙舞爪的翻腾起来。

宋宜禾红着脸,平静地移开视线,如同无头苍蝇乱撞似的,随便从衣柜犄角旮旯里扯出一条轻薄而小的睡裙:“我暂时不想理你。”

贺境时正要搭话,目光却鬼使神差地下滑。看到宋宜禾拿的东西,眼皮一跳,眉心难以控制地动了动,喉结滚动:“干嘛?冷暴力我啊。”

是就是吧。

宋宜禾破罐子破摔地含糊嗯了声,抓着衣服越过他就要朝浴室走。

忽然间,手腕被贺境时扣住。

而后指间捏住的那件存在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睡裙被一点点拽出。

宋宜禾顺着力道看过去。

大约零点五秒之后,她瞳孔一缩,仿佛触碰到烫手炭火那样,条件反射地张开手指。

东西顺利到达贺境时的手里。

他好整以暇地拎起,偏头盯着宋宜禾丝毫不加以掩饰的窘迫,耐人寻味地说:“新机会?”

“……”

“还是说,要给我买这种衣服?”!

第 50 章 宜婚50

晚上十点。

江北音乐节在几条爬上尾巴的小热搜里画上圆满句号,近两年来最大的一场烟花将氛围拉满至高潮,全场欢呼沸腾。

夹杂在相关词条的tag中,只有一条因为极度格格不入,从而吸引了网友的注意力。

——#音乐节富二代的新型告白仪式#

点进这标题,里面便是今晚贺境时求婚时,被网友录下后分享到微博的视频。

时长大约有一分半钟,从身形颀长的年轻男人出现,到两人拥吻,镜头一转,被拍摄者切换至江边点亮了整片天的那场烟花里。

但因为拍摄角度,贺境时只有模糊背影。

背景音无比嘈杂,但关注过赛车手圈的网友们却无心于此,纷纷将视频截图保存。

而后步调一致的po进某超话。

【我操?这他妈谁?】

【还以为就我发现背影眼熟,姐妹们,怎么事先不先来波小道消息呢?@小甜甜有病】

【首先Grayson真是直男?】

【楼上再乱传谣言嘴巴都喷粪哈。】

【不是你们没人好奇他对象吗?看起来真的好小一只,成年了没啊。】

【我也……】

【退役以后这哥低调的我都要以为青春期那会儿不是他了,果然本性难改。】

【这已经确定了吗?等个回应。】

【喊这么多年的“贺境时欠Grayson一场欧洲F3冠军”,哥都不出现,你觉得他会回这?】

……

当年贺境时突然退役的事,给关注他的粉丝重重一击,在铺天盖地的挽留声里,贺境时依然在退役会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许多粉丝时至今日,都仍旧意难平。

而在此之前,有关于贺境时的小道消息,基本都来源于这位@小甜甜有病的粉丝。

所以今天突然发现这条视频,才会瞬间炸出许多已经入坑躺平的粉丝。

这晚的超话热闹异常。

然而就在他们聊贺境时的时候,谁也想不到这位哥正在撩老婆。

二楼左侧拐角的卧室内。

窗帘半合,房间里的照明灯尽数被熄灭,别墅花园内的灯光若隐若现的照亮了落地窗旁,靠近角落里的沙发。

宋宜禾半睁着眼,扭过头时,长睫压住了涣散的眸光,小巧精致的鼻尖陷入靠枕。眼底飘浮起浓稠细密的水雾,面色酡红。

看向窗外那盏暗黄的照明灯,她感觉自己像是跌入了一朵极为柔软的云里。

十几分钟前,贺境时半强硬地揽她入浴室之后,明明已经洗过澡的男人,偏偏像是受不得激似的,主动要求再洗一次。

室内热气沸腾,蒸的人头晕脑胀。

宋宜禾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当时的情况,头顶光晕刺眼,透明玻璃变成雾面,细嫩的白指刮过,低头去寻他的眼以此来找安全感。

像湖面船桨,划过留下经久不散的波痕。

至于那件亲手被宋宜禾挑中的睡裙,后来仍是在贺境时的帮助下换上。

看着镜子里,宋宜禾大为震撼,完全无法想象,秦钟意当初买这套衣服究竟在想什么。

蝴蝶结的样式格外常见,系好细带后,两边的布料便簇成了另一只振翅的蝶,边缘是丝线的刺绣轮廓。裙摆柔软,衬得身段窈窕。

……

注意到她的分神,贺境时起身,把人抱进怀里微微蹙眉:“怎么跟我做什么你都能走神?”

听他喑哑嗓音,宋宜禾眼泪簌簌,声线被惹得发颤:“你是不是跟秦钟意商量好的。”

“跟谁?”贺境时感到不满,怕她后仰摔倒,双臂捁紧她,“我为什么要跟她联系?”

纵使秦钟意是宋宜禾闺蜜,就算没关系,贺境时也不会在婚后跟其他女人私下联络。

这是他的为人准则,基本道德。

偏偏此时宋宜禾叫弄得不痛快,想法固执,紧紧抱住他脖颈,低头靠过去。

还没等她再说话。

贺境时又抑着沉沉鼻息:“今天的确是,但商量的时、候……是小粉毛拉的群,人都在,要是不信等会儿随便你检查。”

后面两句话他明显说的有些艰难。

宋宜禾拿额角轻轻撞他,齿间逃出一丝不成调的轻哼:“反正我不信。”

贺境时鬓发潮湿,偏头亲她。

宋宜禾避开,抿着唇,勉强扶着他的手臂坐直身,眼睛正好对上窗外的那丝薄弱灯光,晃得她禁不住眯起:“不然你能这么高兴?”

闻言,贺境时瞬间被她逗笑。

力道一缓,他揽住宋宜禾背的手松了松,连带着也停了劲儿,抬眸盯向居高临下的她:“那请问公主要怎么才能信?”

“怎样都不信。”宋宜禾显然已想到解决办法,捺住酸软凑近他耳边,“要惩罚你一个月。”

“……”

贺境时扬唇一笑:“行。”

宋宜禾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容易就接受,然而下一秒,他连带着她起身:“那今晚得回本。”-

次日,宋宜禾难得请了假。

醒来时窗外天光大亮,阳光就这么明晃晃地照了进来,洒在宋宜禾面部,舒适温暖。

几秒后,她眼皮动了动,艰难地从混沌的脑间扯出几丝清明,探出手去摸手机。

谁知刚抬臂,酸涩沉重的滋味叫嚣着,张牙舞爪地从脉络传递至骨骼,又软软地塌下去。

而后很不小心的,贴在贺境时身上。

肌理触感温热,宋宜禾虚虚抬起眼。

早已醒来的贺境时正支起手肘,撑着脸,温柔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放在她脸上。

“醒了?”

宋宜禾困倦地眨眨眼,似乎还有些没醒神,迷糊茫然地回应了声。

贺境时弯唇,伸出指尖碰了碰她的脸,嗓音慵懒:“怎么刚醒来就占我便宜呢?”

这话一出,宋宜禾看向他的眼神在顷刻间恢复焦距,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这人又在说什么,懒得搭理他的闭上眼。

见状,贺境时笑出声:“生气了?”

“……”

宋宜禾依旧不回应。

贺境时倾身:“跟我说说呗。是因为太晚睡觉没睡醒,还是手腕疼?我给你揉揉。”

“……”

“要再不是的话,那就是太到底你——”

话没说完,带着浅浅小苍兰香味的掌心立时覆盖住了贺境时的口鼻,他呼吸微窒。

宋宜禾嗔怒地瞪他:“你好过分。”

贺境时扬眉,湿热的气息悉数扑在她的掌心里:“我哪儿过分了?这不是正在磨合。”

“我以后不要跟你磨合。”宋宜禾被这热流烘得有点儿难受,缩回手,艰难地翻了个身,“反正你别忘了昨晚说好的。”

瞧见她慢吞吞的样子,贺境时想笑,手心又继续了一整夜的动作,按住她腰轻轻揉,压低声音逗她:“说好什么?猴赛雷咩?”(好厉害)

“……”

贺境时声音是真的很好听,清晨早起的沙哑并不厚重,反而轻声调笑时嚣张又轻扬,裹着几分得天独厚的少年意气。

宋宜禾的记忆又被勾回昨夜画面。

闭了闭眼,脸颊却依旧止不住泛起红意,她强壮镇定地岔开话:“你跟大嫂学的粤语吗?”

“怎么呢?”贺境时说,“你也想学?”

宋宜禾的脸往被子里埋了埋,遮挡住嘴角浅浅弯起的弧度,随口道:“不好听。”

见她居然有胆子敢这样说,贺境时的眼尾溢出笑痕:“我还以为你想让我教教你。”

“不要。”宋宜禾咬咬唇,这才察觉到话题被他转移,扭头看他一眼,含混道,“明明说好的是、是你之后一个月都要安分守己。”

贺境时扶在她腰间的手向前,将人勾进怀里问:“昨晚是这么说的?”

宋宜禾小声:“反正你知道我意思的。”

“不知道。”贺境时低下头,鼻尖很轻地蹭过她的脸颊,“宋宜禾专属小雷达这会儿罢工了。”

“……”

被他反复无常的回应弄到无言,宋宜禾反手在他腹肌轻掐了下:“我不要跟你讲话了。”

说完,她灵活地借着贺境时的胳膊起身,可刚下床踩住拖鞋,宋宜禾猝不及防的膝盖一颤,整个人软趴趴地滑坐在地毯上。

紧接着,身后传来贺境时压制的短促轻笑。

耳根在霎时间变得滚烫,宋宜禾气急,刚扭头看过去,男人已经绕过床尾走近。

姿态闲适,立在她面前稍稍倾身。

“需要我帮忙吗?”

对上贺境时那张郎艳独绝的脸,宋宜禾心头的恼怒忽然泄了出来,颤颤抬手:“要。”

目光触碰,贺境时气息颤颤地笑出声,然后弯腰,将她那两只完全失力的手臂环绕在自己脖颈上,双手勾住月退根,把人抱起。

宋宜禾将滚烫的脸贴上他脖侧。

想到刚刚口是心非说不好听的话,她扬脸亲了下贺境时的耳垂,低声:“我说谎了。”

“嗯?”贺境时走进浴室,“什么?”

宋宜禾收紧小臂,悄声讲:“好听的。你快点帮忙追回大嫂,再多学几句。”

“这个啊。”贺境时的语气有几分心不在焉,又像是在可惜,“我还以为你是在指惩罚呢。”

“……”

宋宜禾满心甜丝丝的愉悦心情被打碎,无言半晌后,她正打算开口。

抱住她的一只手突然松开。

宋宜禾下意识看过去,只见贺境时的右手食指勾着几片被殃及,从而不成样的布料。

她眼皮一跳。

旋即,听到贺境时虚心向她求教:“我记得你朋友买的还剩两套吧?惩罚一个月后能再穿吗?”

听到这话,宋宜禾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然而撞入贺境时认真到仿佛在探讨某项S级学术性研究的目光里,表情诚恳。

宋宜禾心头微哽:“……不能。”

贺境时叹息,眼睫低垂,似是真的在为此而感到难过,低落回应:“噢。”!

第 51 章 宜室51

得到拒绝之后,贺境时也没再多说什么,随手扯过浴巾垫在洗手台,让宋宜禾坐过去,挤好牙膏等她洗漱完,才又将人拖抱着放到床上。

看他默默不吭声的背影,宋宜禾收回视线,觉得这会儿还是不要心软得好。

比如昨晚被半推半就扯进浴室,到最后被弄到腿软眼花,只有掐住贺境时鼓着青筋的手臂,才堪堪能在潮湿的地板上站稳。

思及此,宋宜禾脸颊热意蔓延。

不敢再多想,她趁贺境时洗漱,她换好衣服先一步下楼,正巧碰见苏丽媛在前厅插花。

“今天不是工作日吗?”苏丽媛微微惊讶,停下动作问,“我看你们一早没动静,以为不在呢。”

宋宜禾扶着楼梯扶手:“今天请了假。”

闻言,苏丽媛只当她是身体不适,放下花枝走过去:“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不舒服啊。”

“好着呢。”宋宜禾含含糊糊,无意识地捋了捋披散的头发,“没什么事儿。”

打量几眼她这表情,苏丽媛自然立马会意,唇边噙起浓浓的笑,正要说话。

宋宜禾拉扯头发的手微动,宽大的外套袖口毫无防备地滑落,莹白腕口的皮肤上,两道极为鲜明的捆绑印子瞬间映入眼帘。

“奶奶。”

伴随着这道声音,身后传来贺境时的脚步,苏丽媛回头,只见他浑身清爽,单手抄兜,气定神闲地走过来:“我妈她们都走了吗?”

“……”

走是走了。

但苏丽媛一想到宋宜禾眼底青黑,以及手腕难以忽视的泛青红痕,现在就有些不想理他。

见老太太这副模样,贺境时不明就里地看她一眼,没放在心上。走到宋宜禾身边,勾住她肩膀朝厨房走:“饿不饿?”

半天没等到苏丽媛回应,宋宜禾有点担心,下意识看过去。谁知这一眼恰好与她对视,微蹙的眉心里,反倒叫她以为是宋宜禾在求助。

苏丽媛唇边的笑意稍稍凝固,而后几步追上,拉过宋宜禾,一言不发地往旁边退开。

贺境时臂弯下一空,停住步子,讶异地看向苏丽媛:“您干嘛呢?”

“饿着你老婆还问我干嘛!”苏丽媛没好气,拉着宋宜禾不再理他,边走边喊话,“小周啊,快给我孙媳妇弄点热粥垫垫胃。”

宋宜禾还没来得及去观察贺境时的表情,就被拉着进到餐厅,坐在她的位置上。

贺境时看自己老婆头也不回地离开,极淡地扯了扯唇角,垂下手臂跟进去。

他站在宋宜禾身侧,随口问:“您孙子呢?”

“你啊。”苏丽媛上下扫过他,没什么表情地继续对周姨道,“昨晚还有剩菜吗?”

贺境时偏头:“?”

苏丽媛说:“给他热了随便吃点行了。”

“……”贺境时一时难言,觉得不可置信,但又被瞬间逗乐,“您知道什么叫双标吗?”

苏丽媛轻飘飘看他:“我怎么不知道。”

“……”

语气笃定到贺境时接都没法接,沉默几秒,紧接着,他点点头,就听到耳边的笑声。

很轻一声,但让人难以忽视。贺境时垂下眼睫,看见宋宜禾低着头,唇角弯弯,脸颊处抿起小小的梨涡。

看上去心情颇好的样子。

“很好笑吗?”

宋宜禾正沉浸在刚刚的对话里,冷不丁就听见贺境时的声音,笑容微僵。

停了会儿,她缓缓抬头。

身后突然铺开一片淡淡的薄荷凉意,光线被压制,脸边让他很轻地掐住。

然后他附耳悄声询问:“这么开心啊?那什么时候再让我也开心一下,嗯?”

闻声,宋宜禾面色稍僵。

贺境时最后那道尾音染着戏谑,恶劣到仿若想要将她再度拉回昨夜浪潮。

抿了抿唇,宋宜禾乖乖垂眼。

……

苏丽媛话虽那样说,但最终还是没有让她最疼爱的小孙子吃剩饭。周姨将晨间的粥温了温,而后准备了几样小菜抬上桌。

两人吃饭时,苏丽媛继续去处理花枝。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三人偶尔聊几句,不知怎么突然扯到昨晚热搜上的视频。

苏丽媛调侃道:“以为谁没见识呢?还跟我们说路上堵车,直接坦白去求婚不正好。”

“那我这不是怕您觉得不带您去凑热闹。”

“坏小子!”苏丽媛轻斥,随后又想到什么笑眯眯地问,“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突然被抛来这么个问题,宋宜禾呛住,偏过头低低咳嗽了起来。

贺境时眉心微敛,拍她后背:“还好吗?”

宋宜禾掩唇摇了摇头。

“这得问您乖孙媳妇儿啊。”贺境时收回眼,慢条斯理道,“我又做不了主。”

听到这话,宋宜禾红着脸瞪他:“你又胡说!”

“我哪儿胡说了?”贺境时满脸无辜,“你看我在你这儿,什么时候有过决定权。”

对上他明明语气委屈,可眼神却似笑非笑的眸子,宋宜禾下意识地要就近提昨晚的事。

可话到嘴边,又倏然冷静了下来。

察觉对方明显想诱她开口,憋闷一瞬,抿唇看向碗里的粥:“你不要在奶奶面前抹黑我。”

贺境时哼笑一声。

见小夫妻俩斗嘴的动静消失,苏丽媛探头看了眼,才慢慢道:“不过你们还是要好好想想,证领了,婚求了,仪式可一点不能少的。千万不能叫人家以为,咱们贺家不重视小禾。”

话音落,玄关传来一道关门声。

苏丽媛循声看去,只见贺境时三伯走进。与此同时,贺境时在里面开口:“会好好考虑办婚礼这事儿的,您放一百个心。”

“谁要办婚礼?”三伯问,“阿境吗?”

苏丽媛看他这风尘仆仆的样子,迎上去:“前段时间不是说最近没空回来吗?”

“别提了。”三伯倒了杯水,“小帆最近跟唐家打官司,搜集信息的时候说是又扯出了几年前的事,我这不怕他犯浑乱来吗。”

苏丽媛顿时不满:“他哪有这么不靠谱。”

“您看他这些年都干了什么事儿!”

这对话传入餐厅,贺境时喝粥的动作稍顿,想到前几天刚得知的消息,他不动声色地抽了张餐巾纸,起身拍拍宋宜禾的发顶:“慢慢吃。”

宋宜禾抬头,眼神疑惑。

贺境时朝镂空屏风外示意,刚要出声,三伯忽地端着杯子晃进来:“你们刚说谁要结婚?”

宋宜禾赶紧放下勺子站起身。

“三伯。”贺境时笑笑,拉过她的手介绍,“这是我太太小禾。小禾,这是三伯。”

早些年三房将建筑公司分出后,就将重心转移至外地,这些年很少回来。两人婚后家宴,三伯也因事务繁忙晚归。

所以宋宜禾还没见过他。

眼下这一看,她才发现贺帆的眉目实在是与眼前男人如出一辙:“三伯。”

“你好。”男人应声,视线放到她脸上,“今天这见面突然,我也没准备见面礼,下次……”

说着说着,剩下半截话忽而停止。

宋宜禾撞入对方突变的眸色间,只当是瞧不上她,头皮一紧,不自在地靠向贺境时。

而后者显然也注意到三伯这神色。

不待他说话,三伯的眼神已经变得若有所思起来,晦暗地又看她两秒,移开眼:“下次吧。等办婚礼的时候,我给你们备份大礼。”

“成。”贺境时捏捏宋宜禾的指尖,松开她,靠近三伯问,“您刚说唐家怎么了?”

“就前几年那豆腐渣工程,你忘了?”

对话声越来越远,宋宜禾收回对片刻前那道眼前的思索,挠了挠脑袋,又重新坐下。

……

翌日,宋宜禾回到公司刚销假,就被黎思甜缠着盘问一通,聒噪地讲述完超话内容,近距离地又吃了波狗粮后,她捧着钻戒反复观看。

黎思甜感慨:“这可是商柏谦设计的啊。”

“嗯?”宋宜禾显然没有将那晚在九州湾门口吃瓜的三兄弟之一,与她口中这人联系上,“他是设计师吗?但贺境时说这是他构想的款式。”

“他设计?”黎思甜惊讶,“他还会这?”

宋宜禾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旋即,便收获了黎思甜一连串的啧啧声:“要说还是你运气好,而我那订婚对象——”

提到盛家老幺,黎思甜瞬间撇嘴,表情看上去更像是要将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满脸不适。

捕捉到她的反感,宋宜禾猝然想到付衍,没忍住旁敲侧击:“你既然这么不喜欢,那联姻肯定不只有这一个选择吧?”

“是啊。”黎思甜叹气,“盛家那货跟我是高中同学呢,长得还行,但我俩就是互相瞧不上。勉强算是矮子里面拔将军吧。”

宋宜禾微顿:“那你怎么不考虑身边的?”

“身边的?”黎思甜大惊,“你跟贺境时这才刚求婚就感情破裂啦?我可不做第三者的。”

“……”宋宜禾也没再拐弯抹角,而是语气平静地提,“我说的是付衍。”

不清楚她想到了什么,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迷下来,单手托腮:“其实从上次他把我从派出所送回家之后,就不怎么搭理我了。”

宋宜禾张了张嘴:“啊?”

“我感觉他应该是有点儿生气。”黎思甜满脸想不明白,“可为什么啊?”

“……”

听到这话,宋宜禾的心情颇有些一言难尽,第一次觉得黎思甜反应迟钝。

可转念一想之前跟贺境时婚姻曝光的事,又莫名觉得,她似乎一直都是这样。

只是眼前闪过几秒前,黎思甜形容订婚对象的时候,完全一副难以接受的情况。

唉。

这要是真结婚,还不得憋屈死。

或许是因为宋宜禾跟贺境时修成正果,而黎思甜之前始终念叨喜欢他,所以潜藏的私心里,宋宜禾不想让她就此妥协。

原本还想再问她对付衍的看法,可联想到贺境时说的暗恋,这问题总归出现在付衍身上。

紧随其后地,宋宜禾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黎思甜似乎并没有反驳考虑付衍的建议。

眼睫低垂,宋宜禾抿了下唇。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宋宜禾轻车熟路地在老地方找到贺境时,坐上车,低头系安全带。

“今天出去吃?”贺境时发动车子,单手打着方向盘开出车位,“付衍他们订了餐。”

宋宜禾面色微微浮现出波动,欲言又止。

贺境时很快注意到,眼风扫过,视线仍看着路况:“怎么了?不想去我现在就拒绝。”

“你在前面找个位置停下车。”

从未听她有过这种要求,贺境时没追问,同样没有任何不耐烦,利索地将车停好。熄了火,这才侧头看她:“现在说吧。”

“……”

宋宜禾咽了咽喉咙,解开安全带忽然凑近,附在贺境时耳畔,压低声音:“付衍到底怎么回事儿呀,他都把甜甜弄哭了。”

眼神一转,贺境时明显不信:“你胡说吧?”

宋宜禾:“真的。”

贺境时表情僵了僵:“你知道黎思甜小时候一个能打几个吗?她怎么可能哭。”

看他一脸“你骗人不打草稿”的神色,宋宜禾眼底露出细微的狡黠,弯唇一笑。

然后,靠到他耳边悄声嘀咕了几句。

贺境时表情顿时变得难以捉摸起来,等她说完,懒洋洋地问:“这是你想的?”

宋宜禾安静地眨了眨眼,跟着鼻子被捏住。

贺境时好整以暇地低声道:“我现在都有些怀疑了,当初你拦我车,究竟是临时起意,还是早就策划好了一切。”

宋宜禾往后退,试图避开他的指尖。

然而下一秒,贺境时松开手的同时,语调欠揍又嚣张地提要求:“但我是个资本家,宋宜禾,你求我帮忙不得给点儿好处?”

“……”她眼皮一跳,“什么好处?”

话音刚落,自称万恶的资本主义者倾身靠过来,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她:“下次自己坐。”

“……”

顷刻间,宋宜禾的脸灼烧起来。

她睁大眼望过去,贺境时却仿若并未察觉出她这羞窘,闲适一抬眉:“所以,你敢吗?”!

第 52 章 宜婚52

被诱惑的宋宜禾最终还是屈服在了资本家的威逼利诱下,两人在车内接了个漫长湿热的吻,而后贺境时撤离,随手抹掉她下唇水光。

车子重新被启动,汇入主干道车流。

宋宜禾咬着被吮吸到略微发疼的唇瓣,窝在副驾驶,翻出黎思甜的聊天框,将地址发给她,而后又简单说清付衍会到场。

黎思甜那边很快回复了个表情包。

得到回应,宋宜禾舔舔唇,扭头看了眼认真开车的贺境时:“周一晚上的热搜你看了吗?”

“嗯。”贺境时随口问,“怎么了?”

宋宜禾:“你之前的超话,这几天特别热闹,都在喊着让你回应呢。”

闻言,贺境时扬了扬眉:“看不出来啊,你居然背地里这么关注我?”

被戳穿这秘密,宋宜禾有点恼怒。

不等接话,又听贺境时漫不经心地开口:“那些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事儿,就不用再耗费心思。她们等的是Grayson,不是我。”

没料到他居然都清楚,宋宜禾默了默:“可你什么都不说,就连退役都一笔带过。她们不清楚事实,当然会一直记挂着你。”

其实不仅仅是粉丝。

甚至包括她,也并不清楚当年意外的许多细枝末节,贺境时不说,她自然不会问。

但大多时候宋宜禾回想起那场坦白局,仍会不受控地思考,苏喻然接到的国内电话是谁的,贺境时又为什么果决放弃。

很奇怪,这些明明都是无关紧要的点,可此时此刻,却一股脑的全都钻进宋宜禾的脑海里。

“就这么想知道?”

身旁突然传来的声音拉回她思绪,才发现自己居然无意识地说了出来。

贺境时倒也没觉得如何,语调平静:“还记得第一次带你回贺家,我提起二姑的那件事吗?”

“什么?”宋宜禾微愣,突然想起当时他们姑侄俩的针锋相对,“她脚踏四只船?”

贺境时扫过倒车镜,淡淡道:“她当年跟苏喻然父亲有过一段,两人是初恋。虽然苏喻然父亲跟奶奶已经是出了五服的旁支亲戚,但传出去总归不好听,爷爷就做主让他们俩散了。”

“……”

话说到这,宋宜禾再迟钝也明白了:“所以国内那通电话是你二姑打给他的?”

“嗯。”贺境时神色坦荡,“车祸里其实有她的手笔,甚至还扯上了二哥……”提到贺帆,他眼风扫过宋宜禾,“所以这事儿没法细究。”

刹那间,宋宜禾立马想到跟黎思甜之前的某次对话,她对贺帆毫不加以掩饰的憎恶——

“后来又发生了别的事,我就更讨厌他了。”

黎思甜跟贺帆之间会有交集,大概率只可能与贺境时有关系。

宋宜禾迟疑:“所以你二哥?”

“不是。”贺境时无奈,“后来爷爷去世以后,咱妈那边有私下搜证过,跟二哥没关系。只是他跟贺蔚安当年的行程正好撞上,按妈的意思,大概率只是她为了掩人口舌。”

听到这话,宋宜禾很轻地皱了皱眉。

绕过区中心的转盘路口,贺境时分神瞥向半晌没再说话的人:“还有什么想问?”

宋宜禾抿了下唇,然后摇摇头。

见她这样,贺境时正色:“几年前的事在我这儿翻篇了,之所以选择退出,是我明白苏家父母的死到底跟贺家有关系。苏喻然心里有恨,说不说是他的事,但就他跟贺蔚安联手干的这事,我清楚除了远离苏喻然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听到这个解释,宋宜禾轻轻地应了声。

贺境时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有些事回不到过去,他总是会自己让步,次次退让割舍领地,用来抹平伤害。

面对她偶尔调笑不成调,可总是温柔绅士。

思及此,宋宜禾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低低吸了口气:“以后都是好事了。”

车子正好停在餐厅门外。

贺境时解开安全带,闻声侧目,一眼看到她垂落的睫毛,遮挡住了失神的瞳孔。

见状,贺境时喉结滚动了下,心头隐隐有眸中难以言表的预感,伸出手,不动声色地过去帮她按安全带的锁扣:“不开心?”

宋宜禾缓缓摇头。

然而下一秒,安全带刚被贺境时解开,面前人便倾身,猝不及防地扑进他怀里。

动作微顿,贺境时低下眼。

宋宜禾什么也没说,吸收柔软的手臂紧紧环抱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颈窝。

她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这个姿势,亲密无间地相拥着,是很难形容的安全滋味。

后脑覆盖上贺境时的掌心,轻揉两下,宋宜禾在他脖侧闭了闭眼:“以后要告诉我。”

贺境时:“嗯?”

宋宜禾瓮声瓮气:“平时不是总找借口想要我心疼你吗?怎么这么好的机会不拿来用。”

“舍不得。”贺境时揽住她腰,笑了声,“平时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来逗逗你罢了。”

真到这种时候,贺境时比谁都能瞒得住。

两人正沉浸在温暖怀抱里,忽然之间,驾驶座车窗被敲响,宋宜禾睁眼循声望去。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与挡风玻璃外,小粉毛的那双纯真疑惑的眼睛对上。

“仙女嫂子!”目光触碰,小粉毛顿时扬起笑容同她招手,“下车啊!”

“……”

声音传进车内,宋宜禾被看得尴尬,刚才那点对心疼贺境时的情绪霎时烟消云散。私下投怀送抱,和当着他朋友面亲密完全是两码事,宋宜禾显然目前还只能做到前者。

于是她红着脸退出贺境时的怀抱。

推开车门,小粉毛仿若看不出宋宜禾羞赧,还在自顾自跟她搭话。

贺境时抄手在他后脑拍了把:“路尧你喇叭成精啊,叽叽喳喳没完没了了。”

“我这不想跟嫂子联络联络感情吗。”路尧摸着脑袋吐槽,“谁让你跟藏宝似的。”

贺境时懒得理他:“付衍呢?”

“应该到了。”路尧自己开车过来的,“我今天没跟他一块儿走。”

贺境时牵住宋宜禾的手往里走。

被服务员带着上二楼时,他的掌心让她浅浅地挠了下,贺境时偏头。

宋宜禾小声:“你要记得咱们说好的。”

见她对黎思甜的事这么上心,贺境时不以为意道:“激将法没用的。”

“试试吧。”宋宜禾的另外一只手也攀上来,抱住他胳膊,身前柔软不经意贴过来,“你也不想看好朋友就这么悄悄暗恋吧?”

贺境时这次又改了口风:“暗恋怎么了。”

“……”

这话一出,宋宜禾眼神微微变化,几乎顷刻间想到很久以前,被她遗忘在角落的一件事。

是她最近太得意忘形忘记了。

橘子糖、初恋、一匹叫Orange的玉石眼。

难怪贺境时这会儿会反驳,人家可是有位没能得偿所愿的暗恋白月光呢。

宋宜禾面色间的迫切徐徐消散,放下手,慢腾腾地应:“你说的也是。”

贺境时疑惑:“什么也是?”

宋宜禾脸上已经没了表情,抑着那丝淡薄的酸味,用力压住唇角:“谁没暗恋过似的。”

“……”贺境时立马提起精神,注意力被转移,甚至没能立马琢磨出宋宜禾的意思,拽住她脚步停顿,“你暗恋过?谁?高中还是大学?”

可偏偏女孩子吃味的时候,都会有想梗着脖子计较那口气的念头。

连宋宜禾也不免其俗。

两人就站在距离包间门一步之遥的位置,她与贺境时四目相对,嘴角微动,头一次生出想要他也尝尝自己直到他有白月光的酸涩滋味。

于是她模棱两可地温声笑了笑。

“你们停下干嘛呢?”路尧纳闷挠头,“快点儿进来啊,我都快饿死了。”

宋宜禾收回眼,拉着他安静地走进包间。

而她这一声不吭的回应,殊不知于贺境时而言,简直堪比直接与情敌碰面。

落座之后,他的目光始终放在宋宜禾侧脸,付衍与路尧跟他搭话,几次都被贺境时漏掉。

直到菜单被付衍放到他们面前。

“我说兄弟,你他妈能不能别跟个望妻石一样盯着小宋妹妹看啊。”付衍实在受不了了,“出来吃个饭还这么虐狗。”

贺境时心不在焉地收回视线,边翻菜单边随口扯了句:“黎思甜马上到。”

听到这个名字,付衍的表情顿时变得有几分不自在:“怎么也喊她了啊。”

宋宜禾眨眼:“你不是跟甜甜很好吗?”

“……”

“是啊。”贺境时捏着笔随意地勾着菜名,嗓音凉凉,“怎么我听说你都把人弄哭了呢。”

这话一出,付衍登时睁大眼:“我操!你可别冤枉我,我最近可没招她。”

“你是没招她,”贺境时微顿,慢条斯理道,“还是忍着没找她,才把人弄哭了。”

“……”

被他一语点破,付衍表情稍稍僵硬。

贺境时满脑子都还回荡着宋宜禾刚才那话的意思,点好菜,若有所思地帮她清洗餐具,说出的话都没经过大脑:“你小宋妹妹说了,暗恋都是懦夫,悄悄喜欢那叫自我感动。”

话音落,贺境时的脚被碰了下。

思绪立马被收敛,他烫好碗筷挪到宋宜禾的手边,盯着她又看了两秒:“你暗恋的是谁?”

同时,路尧也在问付衍:“你暗恋谁?”

两道声音倏然碰撞到一起。

宋宜禾头皮发麻,极为后悔逞口舌之快。

然而贺境时不等她回答,撩了撩眼皮,冷不丁看向路尧,眼神难得染上了点儿嫌弃:“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考状元的?”

“我脑子怎么了!”路尧不满嚷嚷,“当年我可是被人人赞颂的黑马选手呢!”

被他一打岔,贺境时也从沉溺的醋味里彻底回过神,没理会路尧,身子稍斜与宋宜禾肩膀抵着肩膀:“今晚回去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宋宜禾别开眼低声嘀咕:“你才该是。”

没听清她这句极低的声音,贺境时眉心微敛,正要追问,对面从刚才就哑然无声的付衍突地站了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他转身出门。

因着贺境时轻飘飘的那两句话,付衍从走出包间,耳边就回荡起这段时间以来,被他死死压制住的另外一番话。

“反正你想清楚,表不表白最终都只有两个结果。等她结婚生了小孩儿,照旧会渐行渐远。”

这也是贺境时前些天说过的。

联想到在包间里,他们俩提及的把黎思甜弄哭这件事,但付衍敢保证自己没招惹她。

可如果真是像贺境时说的呢。

他知道黎思甜订婚已成定局,怕自己越陷越深,所以那天从派出所离开,就克制着,决定把这一茬彻底揭过,把她重新放回朋友的位置。

付衍猛地咬了下后槽牙,站在洗手台前,盯着镜子里的脸,忽然间就想通了。

面对黎思甜,这么多年以来他都揭不过,也躲不开,分明她从始至终都安分在朋友的位置,但自己依然无可救药地喜欢着她。

重新回到朋友关系都是屁话。

其实只不过是他用来麻痹自己,不想跟黎思甜成为贺境时口中渐行渐远关系的幌子。

洗手间外的拐角处传来熟悉的哼歌声,调子轻快,是肉眼可见的高兴。

付衍扯了扯嘴角,嗤笑了声。

小骗子,联合贺境时两口子激他是吧。

脑间所有理智在这一刻湮灭于冲动中,付衍感觉仿若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操控他的行为。

等反应过来,他已经抓住了黎思甜的手腕。

而后他突然施力,听到对方毫无预兆地惊呼,紧接着被付衍拖入空无一人的洗手间。

盯着眼前这张朝思暮想的脸。

付衍的喉咙上下滑动,指腹磋磨着她腕侧柔软的那片皮肤,随即,在黎思甜惊魂未定的“付衍你有病啊”的话里,眼眸沉沉地偏头吻了下去。

如果结果选项只有一个,那在赌一把失去她与看着她结婚里,付衍不想再当懦夫。

去他妈的渐行渐远。!

第 53 章 宜室53

被这个吻彻底打懵,黎思甜感受着唇瓣覆压上的两片柔软,鼻息干净清冽,是她多年来早已熟悉的浅淡雪松木香,清澈好闻。

这的确是付衍的味道。

可是!

他现在在做什么啊!

他疯了吗?!

唇缝忽地剐蹭过对方湿滑的舌尖,黎思甜瞬间睁大眼,被紧扣住的手还来不及去推付衍,紧接着,牙关顺势被撬开。

她听见了付衍沉沉的呼吸。

“……”

我操!这狗比是把她当成谁了啊!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黎思甜顿时沉不住气地挣扎了起来,狠狠咬了一口他作乱的舌尖。

付衍轻嘶,皱眉退了出去。

“你大爷付衍!你把我当成哪个前女友了?”黎思甜抬脚直接朝他踹过去,明艳精致的小脸上布满怒意,口红被晕花,整个人看上去都处于极度暴躁的状态,“你乱亲搞到我头上来了!”

“……”

付衍还没来得及开口,被压制住的黎思甜已经从手下挣脱开,捞起小包重重砸向他。

砰砰几道闷响,黎思甜几乎是下了狠手。

“停!我什么时候有过前女友啊!”付衍被咬的舌尖疼,这下更是肩膀胳膊也开始疼,赶紧抓住黎思甜的手,“我她妈亲的就是你。”

最后这一句声音拔的有些高。

黎思甜表情空白,立马就被付衍趁机制住了手里的动作,她愣了愣:“你……”

“对。”说出这句话之后,付衍整个人都紧跟着松了口气,他闭了闭眼,“我亲的是你。”

黎思甜咬住唇,看着付衍那张被洗手台顶部灯光照亮的眉眼:“为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付衍掀开眼帘,目光压抑而又沉重地砸在她脸上,低声喃喃,“为什么我会喜欢你这么多年。”

话音落,黎思甜无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明明唇齿间依稀还有付衍的味道,手腕处还紧贴着他的温度,可不知怎么,这句话出口,黎思甜居然有些听不太懂了:“你喜欢我?”

付衍仿若已经自暴自弃,淡淡应声。

四目相对,许多曾经觉得奇怪的细节,在这一刻都逐渐在脑海间浮现。黎思甜眨眼,只感觉自己所有的思绪全部都被打乱。

黎思甜抿紧唇:“我不信。”

付衍皱眉:“什么?”

“我不信你喜欢我。”黎思甜看向他,不知道是因为灯光的缘故,还是情绪太过激烈,她眼尾泛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红痕,“我不信。”

像是被这反驳的话语刺激到,付衍倏地站直身子,抓了把额发:“你凭什么不信?”

黎思甜吸了吸鼻子:“你是怎么喜欢我的?给我善后,还是始终跟在我身边?如果你把这些称之为喜欢,该清醒的人是你。”

“……”

付衍不明就里,一边为这么多年来坚定不移的感情喊冤,一边又在看到黎思甜红了眼圈时,觉得这一切似乎就是自己的错。

他忍不住动了下嘴角。

正要说话,只见黎思甜抬手打断他:“以后这话别再说了,喜欢不是这个样子的。”话落,她径直转身出了洗手间。

付衍站在原地愣了好半晌,耳边回荡着她刚刚那几句话,久久没有回神。

什么叫他是怎么喜欢的?

什么又叫喜欢不是这个样子的。

世上那么多种爱情,难道非要每个人的表达方式都如出一辙,达到规范才能称作喜欢吗?

付衍薅了薅额发,神色怔忡。

直到外面走进来个陌生男人,似是觉得他莫名其妙,多看了几次。付衍慢慢回过神,茫然又无措地低低操了一声。

上头的情绪冷却,他想起几秒前,黎思甜走前那个丝毫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神。

后背一凉,神色发慌。

他这才意识到完了。

……

回到包间,服务员正好开始陆续上菜。

付衍扫过距离他最远位置上坐着的黎思甜,这会儿L正面不改色的跟路尧聊天,说的好不高兴。心口发闷,莫名觉得委屈。

他收回眼,恨恨咬了下牙齿,冷静下来,越发觉得刚才强吻那举动简直是被下了降头。

怎么就那么能耐呢。

咬牙时肌肉牵连拉扯,面部皮肤随之紧绷,左耳垂往下两厘米的位置传来一丝痛感。

付衍皱了下眉,抬手触过去。

还没挨上,贺境时抽了张纸按在那里,意味深长地看他:“你去洗手间找人打架了?”

听他这么说,桌上几人侧目看过来。

“我哪有那本事。”付衍嘀咕,注意到黎思甜幽幽的目光,“被野猫抓了一把。”

除了当事人黎思甜外,剩下三个只有路尧真信了,追问道:“你跟服务员说了吗?野猫怎么能出现在吃饭的地方呢,小心有细菌。”

“……”付衍无语,“闭嘴。”

闻言,贺境时哼笑一声:“那这猫还挺会找地儿L抓,你这怕不是跟猫上嘴了吧。”

旁边的宋宜禾这下也明白过来,低头抿唇,盯着白瓷盘里的花纹,嘴角弯起。捕捉到她这表情,贺境时剔净碗里一整块鱼肉夹给她。

随后看向付衍:“恐怕得去打几针疫苗。”

见贺境时都这么说了,路尧也跟着点头:“我也觉得得去医院,你还是不要大意的好。”

付衍看出这几人都明明白白在看戏,磨了磨牙齿:“得去医院的人应该是你。”

路尧撇嘴:“不识好歹。”

“你——”

付衍刚张嘴,对面的黎思甜忽然瞪向他,桌下一阵异动。付衍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路尧纳闷扭头:“黎思甜你踢我干嘛?”

“……”黎思甜僵笑,“闭嘴。”

路尧满脸无辜,左右扫过付衍与她:“你俩这是商量好了故意伤害我是吧?”

付衍飞快地掠过黎思甜。

意识到跟他说了同样的话,黎思甜不自在地低下眼,之后的时间几乎没怎么开口-

这顿饭吃的简直是心惊肉跳,宋宜禾咂摸出付衍去洗手间的功夫,一定跟黎思甜发生了点儿L事情,但具体是什么她不清楚。

吃完饭,黎思甜蔫蔫儿L的先走了。

宋宜禾去了趟洗手间,等到走出大门,贺境时跟付衍正站在餐厅外面的树下。

隔着少许距离,她正好能听清两人对话。

付衍前半句略微有些模糊:“……反正她大概就这么说,唉,我这下怕是真把人得罪了。”

“你也真是勇猛啊兄弟。”贺境时瞧他,“平时看着不靠谱,这追起人来更不靠谱。”

“……”

贺境时叹息:“阿姨这名字起的还挺对。”

闻声,宋宜禾没忍住笑了笑。

但付衍顿时不满起来:“那你什么都不给教,我又没有追过人。”

贺境时:“你没见别人追过人?”

“……”

“让你直接点,没让你直接亲人家啊。”贺境时轻啧了声,“我看你现在怎么收场。”

付衍忽视他的嘲笑,安静几秒,咬着牙齿仿若做了什么决定:“我从现在开始追她。”

贺境时抬眉:“你怎么追?”

“她不是质疑我不喜欢,那当年她怎么追你,之后我就怎么追她。”付衍莫名开了窍,“反正最坏不过老死不往来,我怕什么。”

过了片刻。

“总算踩准点子了。”贺境时拍拍他肩,也没再拐弯抹角,直言道,“她没在听你说喜欢以后让你滚,也没直接拒绝不喜欢你,而是说自己不相信,其实就已经有答案了。”

……

等到付衍被贺境时一语点醒后,如获至宝似的离开,宋宜禾才默默走回他旁边。

侧目看了眼,她挠挠头:“回家吗?”

“回。”贺境时说,“回九州湾。”

这两天两人都住在老宅,眼下突然听他提及要回这边,宋宜禾冷不丁想起饭前的对话。

她抿唇:“奶奶说好让我们回去住的。”

“那是跟你说好。”贺境时将车钥匙抛到另一只手里,掌心滑落,攥住宋宜禾的指节,“我从头到尾可都没有答应过这些。”

瞥见他寡淡的神色,宋宜禾想了想,还是决定说清楚:“我没有暗恋过别人。”

贺境时没吭声,抓着她往车边走。

宋宜禾被迫提步跟上,抓紧时间解释:“我那会儿L满脑子都是学习,没工夫想这些的。”

吃完饭时间已经临近七点半,华灯初上,夜色浓稠,街道两边林立的高楼大厦纷纷亮起LED灯牌与墙体灯条,整座城市五光十色。

车子被解锁,双闪同时打开闪烁着。

贺境时把人拉到车边,似笑非笑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放在她脸上:“你认为我现在会信吗?”

“我说的是——”

“宋宜禾?”

接话的同时,旁边倏然传来迟疑的声音,两人循声望过去,只见几步开外站了个男生。

很年轻,穿着白色短袖与蓝色牛仔裤,张扬俊俏,完全是青春期少女会喜欢的模样。

贺境时稍稍扬了下眉头。

宋宜禾还没认出人。

男生体贴走近,笑着露出小虎牙:“还真是你啊。之前毕业典礼我本来还想找秦钟意,咱们三个拍张照呢,但最后没见到你人影。”

秦钟意这名字出来,宋宜禾立马就想到了面前这人的名字:“卢笛?好巧。”

听她回应,贺境时眼底的笑意缓缓散去。

偏偏卢笛丝毫没察觉到他的敌意,摸着后脑勺跟宋宜禾说:“你还记得我啊。”

“嗯。”不知道该说什么,宋宜禾只好看着他温和一笑,“你在这边?”

卢笛:“我刚跟朋友在附近吃完饭。”

宋宜禾点点头。

其实她原本就不是很会跟不熟悉的人多寒暄的性格,但这会儿L对方显然没有要告别的意思,她只能硬着头皮等待对方之后的话。

偏偏她这副模样落在贺境时眼里,就成了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对方搭话。

贺境时眉心微沉,这种被忽视的落差,令他的心脏像被掐住,窒息到甚至已经感受到痛苦。

眸光晦涩,他唇角线条逐渐绷直。

宋宜禾完全没想到,贺境时会因为自己跟老同学打招呼而吃醋,于是在察觉出周遭气场威压时,丝毫没有给旁边投去一个眼神。

直到手指忽地疼了下。

宋宜禾抬眼,撞进他冷淡又不爽的目光里,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边上这位的陈年醋坛,似乎早已在无形中打翻多时了。

想到刚才没能解释清楚的话题,此时又多出了个卢笛,宋宜禾眼皮一跳。

迟来的求生欲令她回握住了贺境时分明温热却又稍显僵硬的手指,脑间思绪乱了一瞬。

旋即,卢笛顺着她的眼神看向贺境时,神色犹豫不决地问:“这位是?”

宋宜禾轻吸了口气,正准备找补。

贺境时拽着她往后拖了下,上前一小步,淡笑着对卢笛颔首:“我是宋宜禾先生。”!

第 54 章 宜婚54

一直到坐上车,快要到家,宋宜禾嘴角边的弧度都始终没有放下来过。余光轻瞥,看到贺境时冷沉的神色,她清了清嗓子。

恰好到门口,车子熄火。

宋宜禾解开安全带,慢腾腾地朝驾驶座上的男人靠过去,状似不经意问:“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贺境时握着方向盘缓缓摩擦,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腔调淡漠,“说好巧?”

宋宜禾失笑:“同学问好也不行。”

这问题贺境时没回应,只是想到什么,眼神稍稍变得悠远:“是你之前说的那人吗?”

宋宜禾没听明白:“谁?”

“被你朋友用结婚这事儿帮你回绝的,”说到这里,贺境时突然顿了顿,侧目看向宋宜禾,意味深长地一字一顿道,“追、求、对、象?”

“……”

距离毕业典礼那天,宋宜禾提到这话已经过去两个多月,没想到贺境时居然记到现在。

不仅记得,还开始翻旧账。

思及此,宋宜禾莫名觉得贺境时这个行为有些可爱,伸手拽了下他衣摆:“吃醋了?”

贺境时哂笑:“这有什么醋可吃?”

其实说吃醋并不至于,只是联想到饭前那几句短暂对话,加之宋宜禾从未在他面前说起过其他男人,贺境时便认为她只喜欢过自己。

但现在突兀地出现了个叫卢笛的男人,高高瘦瘦,长相在他眼里勉强算过关。唯独不能让贺境时接受的,是宋宜禾过分熟络的态度。

像是认识很多年的老友。

当然这只是在贺境时单方面的眼里。

但转念一想,宋宜禾居然在长达三分钟内,都没察觉出他浑身散发出酸苦的陈醋气息。

单这一条,就已经足够他不爽。

宋宜禾看着贺境时冷淡的表情。

分明快醋死了,却还口是心非的说没有。难得见他嘴硬,宋宜禾觉得新奇的同时,忍着笑,面不改色地哦了声,而后去开门。

谁知下一秒,手腕倏然被拽住往后。她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向后仰去,紧接着,眼前场景转换变化,宋宜禾惊呼着跪坐在了贺境时腿上。

她整个人小小一团,双手被捁住下压,缩在贺境时怀里,上身被迫向后仰。腰背间的软肉抵着方向盘,宋宜禾拧眉贴向他胸膛。

惊慌抬眼,她小声问:“干嘛?”

盯着宋宜禾如同小鹿一样灵动的双眼,此时警惕十足,越看越让人心里发痒。贺境时恶劣地刻意压低嗓音:“你说呢,我想干、嘛?”

“……”

听出他故意咬重的某个字眼,宋宜禾耳根猝然一热:“你别不分场合。”

“我要真不分场合,你觉得你这条裙子还能支撑多长时间?”贺境时指尖打着圈,眸光似笑非笑,“咱们要不要打个赌。”

不明白他为什么满脑子都是赌注,宋宜禾懒得回应,可随着凉意,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微微屈起的小腿抵着靠背发抖。

宋宜禾有些笑不出来了:“我不要!”

“对,今下午答应的的好处你可还没有支付给我呢。”贺境时置若罔闻,将下巴放在宋宜禾锁骨处,偏头扬起眼,眼神无辜又纯粹,丝毫不像会做出不合时宜举动的人,“怎么办?”

对上这目光,一丝电流瞬间袭上后脑勺。

宋宜禾感受到吐气艰难,下意识将膝头往里收回,挨在贺境时腰间用来找安全感。

“别在车上……”宋宜禾挣了挣被束缚,红着眼求饶,“好吧好吧,你没有吃醋可以了吗?”

闻言,贺境时戏谑一笑:“不可以呢。”

今天宋宜禾穿了条浅绿色长裙,褶皱堆叠,看上去像层层叠叠的云朵,在隐绰光线里,布料缀满的小花朵仿若沉溺于水中漂浮。

“我是吃醋了。”贺境时将脸压在她肩头,语气莫名有点委屈,“所以你得哄哄我。”

宋宜禾觉得简直是无妄之灾。

这到底谁哄谁啊……

可耳边是贺境时疏朗的声音,面前是他宽阔温热的怀抱,齿间没忍住泄出零星碎音,等反应过来,她又赶紧咬住唇。

低下头,宋宜禾红着脸靠在他的颈窝里。

……

等到结束的时候,贺境时抚着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以至于还软塌塌的脊背。另外一只手随意地抽了张纸巾,用过后慢条斯理地揉成团。

车窗外依旧只有路灯明亮,毫无人影。

宋宜禾眼睫潮湿着,隔着玻璃盯向虚空中缥缈的小圆点,眼圈鼻尖红成一片。

完全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贺境时笑着垂眼,看向手边的纸巾,声线喑哑撩人:“到底是你哄我,还是我取悦你啊。”

“你活该。”注意到他的情况,宋宜禾半点也不想退开,靠在他怀里,“不分场合的后果。”

闻言,贺境时抬眉:“这么不识好歹?”

宋宜禾精疲力竭地闭着眼,不再理会他。

偏偏贺境时丝毫没有自知之明,仍旧记挂着下午的事情,腻着又凑近贴了过去,吻住她嘴角诱哄:“所以你暗恋过谁?”

“……”

宋宜禾只感觉自己快让折磨死了,明明已经又累又困了,可贺境时还在追问。

于是到嘴边的否认在这瞬间,话锋一转,自暴自弃:“嗯,我是有暗恋对象。”

贺境时的面色看上去完全不介意:“那你现在应该是不喜欢了吧?你喜欢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