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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揭穿

飞车呼啸着冲向郊区。

“还有多远?”

滕时看向显示屏:“马上就到了!还有……”

轰!!——

远处巨大的撞击声响彻天际,飞车上的奚斐然和滕时同时瞳孔剧颤——火光冲天的方向正是滕禹和韩濯所在的方向,而此时地图上的两个小红点也停止了移动。

飞车内陷入了死寂,滕时死死盯着远方,浑身肌肉紧绷到了极致,指尖几乎嵌入掌心的肉里,肩膀甚至控制不住的开始小幅度发颤。

奚斐然把他紧攥的手指强行掰开,与他十指相扣紧握在一起。

谁都没有说话,无声的缄默仿佛束带缠绕在脖子上,一点点收紧。

两人几乎是把飞车开出了火箭的速度,赶到现场的时候却还是晚了一步。

田地里冒着滚滚浓烟,被撞得扭曲的飞车在烈火中熊熊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滕时跳下飞车拔腿冲过去,冲天的大火阻止了他再向前,透过火焰他看到车厢内没有人。

“车里是空的。”耳机里的AI阿时已经在几秒钟内扫描分析了现场,“飞车的大门被暴力拆卸,安全带也被剪断了。”

奚斐然冲上来把滕时拉得离火远了一些:“看样子是滕玟制造了车祸,把人带走之后放火烧了证据。”

AI阿时:“这是好事不是吗?滕禹和小荷还活着!”

“不,不是好事。”滕时摇头,火光映照在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俊美容颜上,“滕玟没有直接制造一起致死的事故,并不意味他对滕禹和小荷心慈手软,相反的,大概率是他觉得那样不解恨,必须得用更狠毒的、细水长流的折磨才行……唔!”

胃里忽的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就像是被一只利爪狠狠抓挠出了血痕,胃囊瞬间痉挛收缩扭曲。

滕时痛苦地闷哼一声,长时间未进食加上精神紧张终于引发了胃痉挛,他捂着上腹弯下腰,立刻被奚斐然一把扶住:“哥!”

疼劲儿上来的时候滕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双手死死抵住胃部,鼻尖上瞬间凝聚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侧颊咬的死紧。

奚斐然的心脏都紧缩成了一团,二话不说抱起滕时就冲回了车上。

平时肠胃药奚斐然都是随身带着的,但是今天参加婚礼换了一件口袋很浅的西服,经历了那么多突发事件,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奚斐然就发现口袋里的药没了。

大概是掉在哪了。

不过飞车里有药箱,里面有解痉药。

滕时靠在车后座仰着头痛苦地喘息着,双手死死掐着胃部,冷汗已经打湿了前额的发丝,距离上一次这么疼的胃痉挛已经过去很久了,哪怕是韩濯给他喝那奇怪的饮料导致的胃疼也没有这么严重。

大概是关心则乱,他太焦灼了。

“滕氏集团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滕时强忍着疼开口,指尖用力陷入胃部,几乎把上腹按得凹陷下去,“这一次,滕仲云是势必要达到目的,让滕玟和滕禹彻底决裂,没有一点和好的可能……”

奚斐然在药箱里翻箱倒柜地找药。

奇怪,解痉的颠茄片原本就在肠炎宁的下面的,怎么换了顺序?

滕时的所有药箱都是奚斐然定期管的,日期都是最新的,药量几乎都是满的,常用药摆在上面,不常用的往下放。

难道是最近滕时自己吃过药,弄乱了顺序?

奚斐然顾不上多想,打开一罐全新的颠茄片,快速倒出两片塞进滕时嘴里:“嚼碎之后含在舌头下面。”

滕时痛的嘴唇都没了血色,艰难地照做。

奚斐然把自己的手塞进他紧按着腹部的空隙里,掌根按住他冰凉发硬的胃部揉按起来:“你说的对,滕仲云大概率已经为滕玟准备好了一切,从发信息引诱滕玟开始,到对滕禹最终下手,估计场地都给滕玟找好了。”

滕时的嘴唇动了动,奚斐然早已知道他想说什么,没等滕时开口已经给AI布置了命令:“阿时,立刻去查方圆30公里所有滕仲云名下的房产,尤其是厂房、实验室、车间一类的地方!”

AI阿时:“是!”

“滕禹和韩濯很有可能被滕玟控制住了,”奚斐然眉骨压低,“滕玟不会那么快下手,我们一定还来得及。”

哐啷!……

耳朵里像是蒙了一层湿布,远处隐约有金属激烈碰撞发出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小荷!”

是谁?

哐啷哐啷!

金属碰撞声越发激烈,像是有人在拼命晃动着锁链。

“小荷!!”

是在叫我吗?

黑暗飞速褪去,耳中模糊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刺目的光线闯入视网膜底部,睁眼的瞬间后脑的疼痛如同尖刀般猛地扎下来。

“唔……”

韩濯痛苦地抱住头蜷缩起身体,然而手腕上的铁锁链却桎梏了他的动作,发出了碰撞的哐啷声。

“小荷你醒了!”

韩濯侧躺在地上喘息着,长发散落满地,好几秒钟后视线才逐渐聚焦——

滕禹在距离他两三米外的对面墙边,左手手腕被铁链锁在了墙上,见他醒了立刻心急如焚地就要过来,然而即便努力到了极致,他们中间却依旧有一段距离。

“草!!”滕禹大骂一声,暴躁地用力扯弄铁链,弄出巨大的声响。

韩濯艰难地侧头看向自己的左手,同样也是被铐住了手腕,铁链的另一头焊死固定在墙上,根本不可能脱离。

滕禹喘息着强行镇定下来,他的身上破破烂烂,肩膀处在流血,还有一些在刚才碰撞中留下的小伤痕,但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

“我们的飞车被滕玟撞了,他把我们关起来了。”

“别怕,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咱们出去的!”

韩濯头痛欲裂,他在撞击中撞到了后脑,轻微脑震荡是肯定的,希望别有脑水肿。

“小荷你怎么样,跟我说说话!”滕禹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荷,心痛的难以言说。他不敢相信滕玟竟然真的对他和小荷下手了,他自己还好,但是小荷刚刚发作过哮喘,身子本来就虚弱……

“我没事……”韩濯面色苍白地看向滕禹,声音沙哑,“你怎么样?”

“我没事,都是皮外伤。”

两人相隔着两米,尽在咫尺却无法触碰,韩濯的喉咙艰难吞咽,强迫自己从滕禹身上移开视线,环顾四周:“咱们在哪里?”

周围一片纯白,纯白的地板、纯白的墙、纯白的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房间的侧面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像是实验室。”滕禹抚摸着周围的墙,“滕氏集团的医疗产业就有这样的实验室,一般是用来做动物实验的,大猩猩之类的,注射药物之后关在这里,研究人员就在镜子后面记录和观察,这面镜子应该也能变成透明的玻璃。”

韩濯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忽的注意到自己身旁的地上有个遥控器一样的东西,白色的,上面有左右两个按钮。

“这是什么?”韩濯拿起来。

滕禹忽然注意到自己身边也有一个同样的遥控器,他比小荷早清醒几分钟,注意力全在小荷身上,竟然没发现:“我这里也有一个。”

他刚要按下其中一个按钮试试,忽的,房间里传来了一声轻蔑的冷笑:“我劝你还是不要动它。”

话音刚落,那面巨大的落地镜子变成了玻璃,滕玟坐在镜子后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冷冷注视着他们。

他的眼睛里像是一汪死水,只有愤怒和杀意在眼底蔓延,婚礼上的西装已经脱掉了,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处。

滕禹瞬间暴怒,扑向镜子,却被铁链死死拽住:“滕玟!孙晴晴根本不就不是我害死的!我是被人陷害!你要杀要剐冲我来,绑架女人算什么本事!”

滕玟哈哈大笑,似乎听到了什么特别可笑的事情:“女人?你确定吗?”

他冰冷的声音隔着玻璃传过来,通过扩音器传入观察室里,仿佛形成了某种微妙的扭曲。

滕禹微微愣怔,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你真的了解你对面的‘女人’吗?”滕玟笑起来,嘴角扬起疯狂的弧度,灯光从头顶落下来,从某个角度看过去他简直像极了滕仲云,“她家是做什么的,她来自哪里,有过什么过往,你真的都知道吗?”

滕禹不知道他为什么往小荷身上扯,大怒道:“我当然知道!小荷她家里是做外贸生意的,她来自东陵……”

滕禹忽的卡住,他发现自己竟然说不下去了,他对小荷的了解好像确实很少,他知道的都是他认识她以后的事情,从前的事情小荷几乎从来不提,又或者每次提到,话题都会被毫无痕迹的转向其他地方。

可是这又和滕玟有什么关系?

滕禹咬牙,决定不再和他玩文字游戏,他放下尊严,几乎是在恳求:“滕玟,小荷撞到了头,她需要医疗救治,你快放了她,有什么话我们兄弟两个聊。”

滕玟仿佛根本不在意他说了什么,他冷笑一声,讥讽中带着对即将发生之事的扭曲期待,甚至连眼睛都在微微发亮,然后他转向另一边:“小荷,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

角落里,韩濯脸上的血色早已全部褪尽,紧紧咬着牙,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整个身体都呈现出一种极度紧绷的状态,甚至在微微发颤。

滕禹不明所以地看向小荷:“小荷,他在说什么?”

冷汗顺着韩濯光洁白皙的侧颊滑落,凝结在他尖削的下巴上。

“我不知道,”韩濯声音沙哑,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滕玟瞳孔一暗,冷笑一声,忽的抬手按向面前控制台上的某个按钮。

刹那间,铁链通电。

滋啦!——

滕禹只觉得一股电流瞬间从铁链上释放进入他的手腕,滋滋的电流侵入神经,带来生不如死的剧痛!

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血管、肌肉、骨髓都仿佛被烈火炙烤,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五脏六腑像是被无数的小刀切割翻搅,那种痛苦根本无法形容,以至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跌倒在了地上,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停!停下!!”韩濯目眦欲裂想要扑向滕禹,铁链剧烈晃动,他冲着滕玟咆哮道,“我说!!——”

滕玟终于按下了停止。

看着滕禹在地上抽搐,他的心里竟然没有预期的罪恶感,只有复仇的快感,孙晴晴死亡的画面在他面前一遍遍回放,一想到那,他就觉得把滕禹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韩濯急促地呼吸着死死盯着滕禹,双眼通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滕禹趴在地上粗重地喘息着,即便电流停止了,手臂依旧在不受控制地抽搐,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看向小荷,一开口嗓子里都几乎带着血腥味:“我没事……小荷……”

韩濯看着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的大脑里浮现出了他和滕禹在一起的一幕幕,从在M国的小巷里滕禹英雄救美,再到沙滩边的正式相认,还有之后数不清的亲吻和拥抱。

韩濯颤抖的咬住唇,他把回忆中滕禹温柔的笑牢牢记住,因为从这一刻之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滕禹……我的真名,不叫白荷。”

这一天早该来的,却从未想过是这种形式。

假发被摘下,露出了染成淡蓝色的、半长不短微卷的短发。

“我叫韩濯。”

滕禹的眼睛一点点睁大,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被电出了幻觉,然后他就听到了滕玟狂笑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来。

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滕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男人面容清俊,鼻梁高挺,下巴尖俏,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含着眼泪,漂亮的唇瓣此时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神中透出痛苦和绝望。

滕禹下意识抬起手,挡在了面前,遮住了‘小荷’的上半张脸。

刹那间,回忆如同潮水般涌上来。

那个在夜店包房中调戏他、用电子束带遮挡住眼睛、那个这么多年一直和他作对、那个小时候曾经装成小女孩把他推进坑里的韩式集团的少爷韩濯!

是他!

滕禹像是被烫了一样地猛然缩手。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他和‘小荷’亲昵地共同吃一个冰淇淋,拥抱着入睡,亲吻在一起,甚至在深夜亲吻着他柔软的头发,实在忍不住时候,小荷用手帮他……

他是男人。

“呕……”完全是生性的排斥,滕禹竟然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几乎是在干呕的同时滕禹忽然醒悟了自己在做什么,他慌忙地想要遮掩,却对上了韩濯的眼睛。

仿佛微弱燃烧的烛火一下子熄灭了。韩濯面如死灰,眼泪终于顺着苍白的脸颊落了下来,

滕禹的心仿佛在那一刻也跟着碎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大脑里一片空白。

“哈哈哈哈哈!”滕玟捂着肚子,几乎笑出了腹肌,“他不仅仅是你的商业对手,还是个男的!这回你知道他为什么一直不和你结婚了吧!因为他一直在玩弄你!滕禹啊滕禹,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悲!”

“够了!!”滕禹几乎崩溃,挣扎着爬起来,“你到底想怎么样!滕玟!!”

“我想怎么样?”滕玟擦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眸色阴暗嘴角含笑,“我想让你们玩一个游戏。游戏的规则很简单,你们手里的遥控器是电击器的开关,左边的按钮是滕禹,右边的按钮是韩濯。”

“你们谁能先电击对方10次,我就放谁走。”

第232章 挚爱

“你们谁能先电击对方10次,我就放谁走。”

森白的实验观测室里,静得几乎能听到心跳。

韩濯疲惫地坐在地上,他已经做不到去看滕禹的眼睛,只得将视线移向周围的墙面。

细看才发现,墙上隐约布满了抓痕,新旧叠加在一起,构成了纷乱复杂的图案。

韩濯忍不住抚摸上那些抓痕,恍惚间他仿佛也变成了被困住的动物,唯一的区别,只不过是他不用抓挠墙壁就知道没有出路。

“是我欠你的,”韩濯把遥控器丢到一旁,轻声说,“动手吧。”

白色灯光下滕禹俊美的容颜有些扭曲,死死盯着韩濯的脸,那表情大概是愤怒的,韩濯不用看就知道,被自己欺骗了那么久,滕禹大概想掐死自己的心都有吧,他对感情看得那么重,甚至有些想主义,小荷在他心中是完美的,而自己亲手毁了那一切。

滕禹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胸腔中震动,顺着紧咬的牙缝一个字一个字地溢出来:“你是欠我。”

韩濯认命地闭上眼睛。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有过一句真话吗?你说爱我的时候,心跳会有半秒加速吗?你抱着我的时候,心里是在嘲笑我的好骗和可笑吗?你韩大少花名在外,我不过是你一时兴起的玩物对吧!”

滕禹咬牙切齿猛然逼近韩濯,手腕上的锁链哗啦一声被狠狠绷直:“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对我有过一丝真心吗?”

有过一丝真心吗?

何止一丝。

每一个吻,每一个触碰,都心动到不受控制。

这辈子从未有过一个人能让自己爱到这样,深入骨髓。

韩濯的心脏痛的几乎无法呼吸,沙哑开口:“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老子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滕禹手臂肌肉线条的暴起,仿佛一头发狂的野兽,如果不是隔着两三米他大概会掐着韩濯的脖子把他掼在墙上。

“我说为什么发现最近韩式集团一直在对滕氏示好,主动让出了不少业务不说,还很多次牵线搭桥!这算什么?是你打发小情人的施舍吗?老子不稀罕你三分热度的真心!死娘炮!心变态!想起你我之间的事情我都觉得恶心!”

韩濯脸色苍白如雪,只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心脏几乎被撕扯成了碎片。

“你他妈现在装什么情圣!”滕禹像是气疯了,“把你的遥控器捡起来!我不稀罕你虚伪的补偿!你来电我十次,十次之后我们彻底两清,你给我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韩濯的心脏最深处猛地一颤。

“快点!”滕禹双目发红,对着他声嘶力竭地咆哮,“老子宁愿这辈子从没见过你!!”

刹那间韩濯抬起头,和滕禹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灵魂都战栗起来,似乎透过那双红透的眸子看清了什么。

韩濯猛地抓起地上的遥控器,手指对准了代表滕禹的按钮就要按下去。

他要陪滕禹演完这出戏,只有让滕玟觉得他们之间没有感情,滕玟才会觉得无趣,才会有可能结束这场游戏,他们才有机会活下去。

可是手指悬在空中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韩濯浑身发抖,无法克制地想起刚才滕禹痛苦的样子。

他根本下不去手。

实验室玻璃后兴致勃勃看了半天的滕玟有些等不及了,搓着手掌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喂喂,你们倒是快点啊……如果实在决定不了,要不,我帮你们好咯?”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滕玟忽的嘴角一勾,向前倾身,毫无预兆地按下了面前控制板上的一个按钮。

刹那间,韩濯只觉得一股剧痛顺着手腕传送到心脏!

五脏六腑都仿佛在被蚂蚁啃咬,每一根神经都在抽搐,剧痛遍布全身,简直生不如死!

哗啦!扑通!——

韩濯重重跌倒在地,痛苦地蜷缩起身体,身子控制不住地痉挛。

滕禹的心脏都停了,如坠冰窖,死死咬住嘴唇盯着地上挣扎的韩濯,用尽全身里的力气克制着才没让自己发出声音,手指用力到把掌心都掐的血肉模糊。

滕玟的眼眸幽暗发亮,视线落在滕禹身上,捏住开关旋钮向右转动,逐渐把电流调大。

“啊!……”

韩濯的脖颈上瞬间崩出青筋,他死死抓住地面,手指痉挛地抓住地板,摩擦出尖锐的声响,几乎要把手指甲都崩裂。

好痛。

脏腑像是被烈火炙烤,头颅像是被一只大手用力挤压捏碎,心脏撕裂了一样,胸口好难受,喘不过气来。

“够了!!——”滕禹爆发出声嘶力竭怒吼。

滕玟从来没有听到过滕禹那么愤怒、痛苦又揪心的声音,暴怒的尾音里带着颤抖。

对,就是这样。痛吗?崩溃吗?

看到心爱的人被折磨残害的感觉,你现在能体会到了吗?

所有的伪装全部崩裂,滕禹扑到玻璃上一拳砸下来,力道之大哪怕是防爆玻璃都重重颤动了一下:“滕玟!!够了!!”

滕玟嘴角勾起,捏着旋钮不降反升。

“啊!!——”韩濯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弓起腰在地上挣扎翻滚,浑身都被汗水浸透,生泪水顺着苍白如纸的脸颊滚落,整个人几乎崩溃。

滕禹目眦欲裂,拼命捶打玻璃:“滕玟!你放过他!!停下!!——求求你停下!!”

滕玟终于慢悠悠地关掉了电闸,居高临下地扬起下巴冷笑道:“怎么,不装了?这好像是你第一次求我呢,大哥。”

滕禹扑向韩濯,想要抱住他,却在距离还有两米的位置被铁链猛地拽住。

韩濯躺在地上喘息着,淡蓝的碎发被冷汗浸透粘在额头上,嘴唇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小荷……韩濯!”滕禹双目血红,看着奄奄一息的韩濯,感觉灵魂都被撕裂了。

“啧啧啧,刚才我差点就要以为你真的恨他了。”

滕玟兴致盎然地翘着二郎腿观察着:“真不愧是痴情种子,他那么骗你,你却还是爱着他,真是让人感动呢。怎么样,心爱之人在面前受苦的感觉,还舒服吗?”

冷光从滕玟头顶照射下来,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让人分不清他和滕仲云。

“你应该感觉庆幸,”滕玟轻声说,“我的爱人直接在我面前被炸成了肉渣,我甚至感觉到她的血块落在了我脸上,韩濯还活着,无论怎样,你此时受到的痛苦都不及我受到的十分之一。”

滕禹转过头,声音嘶哑:“他身子虚弱承受不住了,你别再折磨他,折磨我。你不是恨我吗!有多恨都冲我来!”

滕玟看着滕禹,那向来骄傲冷傲的天之骄子、公认的滕氏集团的接班人,一丝不苟到衣服有个褶子都无法忍受的滕禹,此时正衣衫破烂,面容憔悴,眼底全是通红的血色,狼狈地跪在他面前哀求。

复仇的快-感被极大的满足,滕玟感觉更深的躁动在心底翻腾汹涌,掀起更加疯狂的欲望,他要让滕禹的深情都受到折磨,直到体无完肤为止:“好啊,我如你所愿。”

哐!——

城东废弃工厂的大门被奚斐然一脚踹开。

十几台AI机器人迅速飞进去,雷达扫视整个空间,发现空无一人后,又迅速飞出来。

“也不在这里!”

空地上浮动着虚拟屏幕,电子光源映照在滕时脸上,他面沉如水地站在工厂门口,飞速翻动着屏幕:“这是第六个了。”

AI阿时排查出来的可疑地点一共有个八个,还剩下两个。

“剩下的一个涡轮工厂在北边灵悟山脚下,另一个生物实验基地在南边的科技城,两个地方相距四十多公里。”

距离他们开始找滕禹和韩濯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滕氏的产业太大了,在崇景的房产不计其数,光是排查就花去了大量的时间,这还是在他们有AI阿时的情况下,如果是警察来查恐怕得用上两周。

滕时牙关紧咬:“滕玟随时有可能会耐性告罄,一旦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滕禹和韩濯都活不成。”

奚斐然快步走到他身边:“你真觉得滕玟会他们俩下死手?”

滕时看向他:“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奚斐然的心脏猛然一紧——上一世的他拉了全世界陪葬。

“没有人会在爱人去世的时候保持智,更何况还有滕仲云的煽风点火。”滕时不由分说按下太阳穴,“咱们分头行动,他们肯定那两个地方其中一个。”

一辆蓝色飞车随即在滕时的操控下呼啸而至停在了他们跟前。

“你去北边的涡轮工厂,”滕时转身跳上这架被临时征用的蓝色飞车,“我去南边的生物实验基地!”

奚斐然忽的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你在流汗。”

滕时回过头来,阳光下他的皮肤透出一种近乎透明的青白色,随着奚斐然话音落地,一滴汗水也正好顺着他俊美的侧颊滑落。

“你的胃还在疼。”奚斐然眉头紧锁,那不是问话,攥着滕时手腕的力道瞬间加大,“解痉药没起效?”

起效了,但是很有限。

滕时没有提,其实刚才他的胃只平息了半小时就又开始翻搅。

胃病是情绪病,在这种情形下怎么可能保持稳定的情绪?

奚斐然越发不放心:“咱们还是一起行动,你这样子自己一个人不行。”

“咱们每耽误一分钟,距离滕玟玩腻的最终时刻就近一分钟。”滕时强行把奚斐然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撸了下去,“我从十几岁就对胃疼习以为常了,这八成是余痛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

“可是……”奚斐然还想说什么,却忽的感觉胸前一紧,滕时揪住他的领口拉近自己。

唇上感受到了柔软的炙热,奚斐然睁大了眼睛——滕时吻住了他,舌尖撬开他的唇瓣探进去,温柔又强势地侵占着他的口腔,不给他反驳的余地,将他的不安卷走,只留下奶糖缱绻的芬芳。

奚斐然战栗起来,他想不起来滕时有没有这么主动的在外面亲吻过自己,好像是有史以来第一次,那感觉几乎让他疯狂,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沉沦,滕时已经放开了他的唇,搂住他的后脑,与他额头与额头轻轻触碰在一起。

“上一世我的兄弟们都不得善终,这一世我不想让悲剧重演,”滕时轻声说,“我需要你帮我。”

奚斐然仿佛飘浮在半空中,下意识点了点头。

“阿然,我有预感这一次就是终结。”不知道为什么滕时的声音有点颤,拉住奚斐然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奚斐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那是当初他母亲定情时送给父亲的黑色尖晶石戒指,滕时一直带着。

仿佛烟花轰然大脑中爆响,奚斐然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灵魂迷茫得不知所措,还未能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潜意识已经掀起了狂喜的巨浪,几乎要侵吞智:“哥?……”

滕时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把戒指从脖子上摘下来,所有的不确定都在这一刻确定,在生与死面前,所有的犹豫和顾虑都不再重要。

“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们……”

他把戒指郑重地套在了奚斐然的无名指上:“我们就结婚吧。”

奚斐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滕时,恨不得把这一刻烙印在自己的灵魂里,他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这是一场梦,用最轻的声音对滕时说:“好,我等你。”

第233章 骗子

生物实验基地。

呲啦——

电流第七次通过滕禹的身体,这一次滕禹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着,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晕过去了。

韩濯伏在地上哀求:“滕玟,滕禹他不行了!”

玻璃后面,滕玟冷漠地转着手里的笔,眼神里都是讽刺。

韩濯咳嗽了几下,他的状况并不比滕禹好多少,早上的哮喘、不久前的车祸、再加上电击,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

“七次已经够了,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韩濯手肘撑着地喘息着,他的喉咙如同被火烧,几个小时滴水未进,身体大量出汗,很快就会面临脱水。

见滕玟没有说话,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劝说道:“你也不想让你哥死掉吧,他死了你还怎么复仇……再电下去他的心脏和大脑都会出问题,就算没死也会变成个没意识的半残或者傻子,对你而言还有什么乐趣?”

“这可是滕禹哎,谁的身体素质能强的过他?”滕玟嗤笑一声,歪头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滕禹,双手交叠,手指轻轻敲打着,过了一会儿还是叫道,“医生!去看看。”

咔哒一声,观察室的大门打开。

韩濯的后脊肌肉绷紧,只见两个医护人员走了进来,蹲下去检查了一下滕禹,其中一个抬头对镜子后的滕玟说:“快到极限了。”

滕玟眯起眼睛,吐出两个字:“弄醒。”

医护人员把滕禹放平,给他的静脉注射了什么东西,大概过了一两分钟,滕禹的身子痉挛了几下,嘴唇动了动,发出沙哑的声音:“小荷……”

韩濯的紧绷的脊背微不可察地一松。

还好,能说话就意味着大脑功能没有受影响。

“这不是好好的吗?”滕玟冷笑一声。

医护人员收起检测仪器:“他的精神和体力消耗太大,哪怕打了针也得过一会儿才能彻底清醒。”

“知道了,下去吧。”

实验室的门再度关上,咔哒一声上锁。

韩濯强撑着爬起来,由于男扮女装的爱好,他常年保持着较低的体重,看上去比一般的男生要更纤瘦,用尽全力坐起来的时候衣服勒出后腰的劲瘦的线条,几乎手掌大一些的成年男人一只手就能掐住。

韩濯用尽全身力气翻过身,仰靠在墙上皱眉喘息着,白皙的脖颈上闪烁着冷汗的微光,纤长的眼睫毛也透着潮湿,有种难以言喻的脆弱感和破碎感。

滕玟忽然就明白了滕禹为什么对他着迷,不得不说韩濯真的是妖孽,无论是男装还是女装,那种浑然天成的魅惑气质是他骨子里就带着的,一般人学都学不来。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韩濯喘息着,并没有看他,“折磨滕禹的心灵和身体。”

“所以你想结束游戏让我放你走?可规矩就是规矩啊,”滕玟向后靠在椅子上,玩味地笑起来,“说好了十次,怎么能变呢?”

纯白的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忽的响起了微弱的声响:

“小荷……”

滕禹躺在冰冷的地上意识不清地呢喃着。

即便是在潜意识未清醒的状态下,他依旧无法享受片刻的安宁,俊朗的眉目紧蹙着,心里的牵挂哪怕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也依然在,在眉心中间印出一道深深的印记。

韩濯看着滕禹,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滕禹时,对方就是这幅表情。

小小一个人,偏偏像大人似的习惯性皱着眉头,好像心事重重,这辈子都不会笑似的。

初夏的蝉鸣在林间聒噪,不算湍急的河流在阳光下静静流淌。

“喂!你怎么了!”

小韩濯跪在河滩上,在意识模糊的前一秒忽的被人抱了起来,睁开眼映入的就是阳光与树影中少年紧锁的眉头。

“你哪里不舒服?!”

韩濯紧紧捂着如针扎般刺痛的胸口,艰难地呼吸着。

他刚才跑的太快了。

那些男孩子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比他们更灵活,比他们更聪明,他抄近路、抓着树枝悠荡、布置陷阱,把他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却没想到在正要跨越小河的时候犯了哮喘,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原本这个比赛他应该稳赢的!

该死的哮喘!

窒息感和不甘让他难受得哭了出来,长长的辫子一颤一颤的,泪水霹雳啪啦往下掉。

——我的小碎花裙子都脏了!

少年看见他的眼泪明显慌了:“很难受吗!你有没有带药!”

韩濯泪眼朦胧地点头,颤抖地用尽力气抬手指向河里,那里漂浮着他刚才掉落的包。

“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扑通!

河中溅起晶莹的水花,少年动作敏捷灵活,像一条阳光下的鱼。

怎么会有人那么傻,去帮助竞争对手?韩濯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喘息着,不能解,脑海里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个傻子应该很好骗。

然后他的眼前就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韩濯一睁开眼就看到少年坐在岸边,面前堆着一个小火堆,上面正在烤一条鱼。

烤鱼的气息香飘四野,馋的韩濯流了口水。

“你醒了?”见他睁开眼少年立刻快步走过来,担忧地皱眉弯腰看着他,“我给你吸了药,不知道用的对不对……你感觉好点了吗?”

他怎么总皱眉头。

韩濯有种要把他眉心的褶皱熨平的冲动,少年的眉眼很漂亮,如果不皱眉的话,应该会更帅。

“好多了,”韩濯虚弱的笑了一下,声音软绵绵的,“谢谢哥哥。”

少年的眉心抽动了一下,耳朵一点点红了。

韩濯看在眼里,一双狐狸眼弯起来,故意作出虚弱的样子:“哥哥,我起不来,能扶我一下吗。”

少年赶紧扶起他,很温柔,也很绅士,手虚环住他不至于让他掉下去,却也不过多的触碰:“你靠在我身上就好,饿吗?我烤了鱼,马上就好。”

韩濯委屈巴巴地点头,捏着裙角熟练地红了眼眶:“我家里非让我来参加这个比赛,我也没想到这么难……”

能和自己跑的差不多快,这个少年肯定有实力,自己哮喘发作体力下降,如果能搭上他的顺风车,那岂不是万事大吉。

韩濯越想越美,眼睛忍不住瞟那条鱼。

少年义愤填膺又心疼,他知道这个游戏看上去是孩子们的比拼,实际上却是大人们的竞技,他们就是赛马场的马,赢了代表着荣光,胜利却不属于他们自己。

“太过分了!生着病还让你来参加比赛!”

“你别怕,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着我,”少年郑重地说,“我保护你。”

那天黄昏时,韩濯如愿以偿的吃到了大半条鱼,撑的直打嗝。

“哥哥你真好。”他笑的比花儿还甜。

少年挠着头,脖子也红了。

初夏的夜很柔和,晚风很清凉,韩濯蜷缩在少年怀里,莫名的安心,睡了几日里第一个安稳觉。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翻山越岭,少年捡到果子先给他吃,遇到猛兽自己先冲。

晚上他叉鱼,韩濯就生火,韩濯睡觉,他就守夜。

少年对他百般爱护和照顾,韩濯懂事又贴心,给少年擦汗,帮他摘身上的蚂蝗……

他真的很好骗,纯情到韩濯几乎有些不忍心,直到最后一日,他们手挽手走到了终点前。

“你先过去吧。”韩濯真诚地看着他,“哥哥,这个第一是你应得的,我不在意这些东西。”

滕禹感动不已:“比赛规则不允许我们知道相互的名字,但是今天我们到终点了,我想告诉你,我叫滕禹,你呢?”

韩濯垂眸,像是娇羞:“你先过去吧,等过了线我再告诉你。”

滕禹点了点头,迫不及待的转身。

那一瞬间韩濯的心跳都停止了,无数两人朝夕相处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他竟然真的犹豫了。

要不真的让给他吧,自己好像太过分了。韩濯想。

他闭上眼,脑海中却浮现出了父亲的脸,他猛然想起了自己的目的,一鸣惊人,让父亲注意到自己,也让圈子里的所有人注意到自己,拿到进入商业帝国的入场券,十年内他要成为圈子里最优秀的继承人,二十年内,他要掌握整个韩氏……

时光穿越长远,没有人知道一个只有半个人高的小孩子已经有了纵观全局的野心,而实现未来规划的一切源头,都始于今日。

韩濯睁开眼,已然判断了孰轻孰重——他必须要赢。

滕禹距离终点近在咫尺,却忽的感觉后腰被猛地一踹,他重心不稳,身子一歪竟摔进了旁边的大坑里。

一个灵活的身影提着裙子从他身边冲过,毫不犹豫地穿过了终点线。

滕禹不可置信地仰头看着他。

韩濯抱起台上的奖杯,跑回来朝着坑里的他笑,还抛了个媚眼:“谢谢你的照顾!”

他清楚的看见,滕禹的眉头又皱紧了。

韩濯脸上在得意的笑,心里却难受得像是哮喘要发作了,他一溜烟想跑,却忽的被厉声叫住:“等等!”

想骂我?韩濯回过头来,自认亏,回过头来等着被他骂:“怎么啦!”

滕禹紧盯着他:“你还没说你叫什么。”

韩濯没想到他竟然是问这个。

“我叫韩濯,濯清涟而不妖的濯。”韩濯倔强地仰起头,“笨蛋,谁叫你那么好骗。”

……

“喂喂,发什么呆呢。”滕玟笑意盈盈,“还差三次,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韩濯低头,看到了地上的遥控器。

“机会在你手里,做不做由你,”滕玟摊开手,“我可是把出去的钥匙送到你面前了。要我说,你就放心的电他好了,他死不了,况且他现在神智不清,估计都不知道是你按的按钮。”

韩濯忽然开口:“十次。”

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没有一丝颤抖。

“只要凑够十次,你就放人对吧。”

滕玟耸肩:“当然,说话算话。”

韩濯看向滕禹,那一刻滕玟恍惚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某种极其复杂的情绪,不舍、眷恋、内疚……然而所有的情绪只是一瞬间,快的像是幻觉,最后一瞬只剩下深海般的释然。

韩濯抬起头看向滕玟,握住了冰凉地面上遥控器:

“剩下的三次,我自己来。”

滕禹感觉自己像是被泡在深水中,他的耳中能朦胧地听到滕玟的声音,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然后他听到了痛苦的呻-吟,似乎来自韩濯。

浓烈的担忧和心疼化作强大精神力,刹那间把他拽出了深海——滕禹猛地清醒了过来,他听到了滕玟激动兴奋的鼓掌声。

“哇哦!真棒!竟然自己电自己三次!我平时连咬一下舌头都疼半天,看来你想出去的心还真是坚定啊!”

滕禹的心脏都停了,挣扎着翻过身,想要朝向小荷的方向看去:“韩濯!……”

韩濯侧躺在地上虚弱地呼吸着,浑身都被汗水浸透,脸色白的几乎已经不像活人。

“哎呀,大哥,你错过了精彩环节,”滕玟可惜的要命,“你媳妇儿已经帮你完成了剩下的三次电击任务了,恭喜你,凑够十次了。”

十次?!……

滕禹:“既然凑够了你就应该遵守规则了!快放了小荷!”

滕玟像是才想起来似的一拍脑袋:“对对对,该放人了,你们放心,我是最遵守承诺的。”

话音未落,滕禹只听咔哒一声,观察室的大门竟然真的缓缓打开了,外面的光都投射到了两人的身上。

滕禹不可置信滕玟竟然真的说到做到:“小荷……韩濯!你可以出去了!”

咔哒。

又是一声清脆的解锁声,却不是来自于韩濯的手腕,而是来自于他自己的手腕。

铁链滑落在地。

滕禹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愣了两秒,不明白自己的怎么也开了,但他顾不上多想,连滚带爬地扑到另一侧将倒在地上的韩濯抱起。

两米的距离,用掉了他们两人各自大半条命。

滕禹抱着浑身发软的韩濯,心脏像是被凌迟:“坚持一下,我这就带你出去。”

韩濯靠在他怀里,艰难地抬眼看着他,他漂亮的狐狸眼红红的,含着潮湿的水意,不知怎的滕禹心中忽的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几乎无法和他对视。

“滕禹……”韩濯枕在他的胸口上,垂下长长的睫毛,声音弱的几乎听不到,“我刚才……想起我们小时候了……你还记得……我们曾经见过吗?”

滕禹感觉鼻子酸得要命:“当然记得,韩濯,你把我骗的好惨。”

韩濯笑:“那时候你好爱皱眉……我几乎都忘了你那么爱皱眉……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在笑着的……”

滕禹莫名的想哭:“我总是被你骗,小时候被你骗,长大了还被你骗……你提醒了我,我还没算你把我一脚踹坑里的账,等出去再说!”

说罢他用尽全身力气抱起韩濯,挣扎着爬向门口,却忽的被一股阻力拽住。

滕禹猛然间低头,发现韩濯手腕上的铁链还在。

他不可置信地拽了拽,铁链纹丝不动,依旧紧紧的铐在韩濯手上。

电流早已将韩濯细腻的手腕血肉灼烧得一片模糊,轻轻一拽血就顺着胳膊往下流。

“这怎么回事?”滕禹的大脑一片空白,迷茫地看向滕玟,“不是说好了放了小荷吗?为什么锁没开?”

玻璃外的滕玟作出困惑的样子:“咦,我说放人,但是说了要放谁了吗?”

“你明明说了如果我承受10次电击就能放小荷走!”

“啊不好意思,我改主意了。”滕玟摊开手:“我决定放你了大哥,不放他了。”

仿佛从天堂坠入地狱,那一瞬间,滕禹什么都明白了。

“你走啊!我放你自由,你快走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镜子后的滕玟双眼发亮,爆发出了史无前例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滕禹疯了,他放下韩濯扑到镜子上声嘶力竭地嘶吼怒骂,像是发狂的野兽,双目血红,双拳拼命捶打着玻璃,直到手背上鲜血淋漓,直到再也没有一丝力气,直到灵魂都被抽干,泪水都流尽……

“滕禹……”韩濯泪流满面,哽咽着叫他,“到我身边来……”

滕禹终于平静了下来,却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他跪倒在韩濯面前,膝盖撞地发出巨响,他却完全感受不到疼。

“抱抱我吧……”韩濯低低喘息着。

滕禹俯身抱住了他,紧紧的抱住,仿佛行尸走肉一样喃喃开口:“你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对吗?”

韩濯闭上眼,抓住他的胳膊,泪顺顺着苍白的面颊滚落:“滕玟失去了爱人,他最成功的复仇,就是让你体会同样的痛苦……我从被绑到这里,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活着出去……”

滕禹痛不欲生:“电十次就会放人,被释放只有可能是我。你早就猜到,所以你配合滕玟玩他的游戏,让我挨了7次电击,看上去是为了救你,实际上是为了我自己积攒次数。”

韩濯虚弱地勾起毫无血色的唇:“毕竟不能直接告诉你真相……你肯定不会同意让我被电10次……谁都不动手,只会引发更坏的结果……我本来想着,四次以内肯定能把你电晕,剩下的次数就我来替你……没想到,你扛了七次才晕……”

滕禹笑着流泪:“你又骗了我一次。”

扑通……扑……通……

心跳的速率变慢,韩濯的嘴唇发紫,忽的涣散的瞳仁又变得明亮,甚至有力气抬起手抚摸上了滕禹的脸颊,然后他浅浅地笑了,漂亮的狐狸眼弯起来:“笨蛋,谁叫你那么好骗……”

滕禹也笑:“怪我,每次都被你骗到。”

脸上的温度忽的消失了,韩濯的手臂软软地垂了下去。

滴——

他靠在滕禹怀中,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第234章 残忍的真相

空气里寂静无声,滕禹抱着韩濯坐在地上,轻轻将他挡住眼睛的微卷碎发捋顺。

短发也很好看。

他的手指抚摸上韩濯长长的睫毛,感受着柔软的触感碰在指尖。

平时“小荷”都会戴假睫毛,他总是很精致,尤其是在滕禹面前,向来打扮的美美的,但今天从外地一路赶回来,大概是没来得及,一点妆都没画,只匆忙的戴了个假发。

韩濯本身的睫毛也很长,鼻梁高挺弧度优美,滕禹觉得他化不化妆没有什么区别。

忽然想起有一次自己看到他眼睛底下亮晶晶的,以为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伸出手帮他擦了,结果被一顿锤。

“那是卧蚕!我好不容易画的!”

滕禹当时很想告诉“她”,你笑起来的时候漂亮的卧蚕就会出现,不用刻意去画,不过他没有说,因为他觉得小荷化妆也有化妆的好看,怎么样自己都喜欢。

滕禹触碰上了韩濯的唇——是冰冷的。

手指忽然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仿佛美好的梦境被轰然砸碎,滕禹几乎残忍地强迫自己把手指放到了韩濯的鼻子下面。

没有呼吸。

那一瞬间,心中那保持着智的最后一根神经啪的断了。豆大的泪水滚落下来,滕禹死死紧着韩濯的身体,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吼。

玻璃外滕玟冷冷地看着实验室里的一切。

韩濯死了。

他本来以为看到滕禹绝望痛哭的那一瞬心里会有大仇得报的顺畅,但是并没有,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世界于他已经毫无意义,在孙晴晴死去的那一刻,他已经失去了感知的功能。

向滕禹复仇只是为了向孙晴晴有个交代,他甚至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为什么活着,不知道未来要向何处去,所有的幸福都在孙晴晴死去那一刻灰飞烟灭了。

滕玟缓缓站了起来,推开控制室的大门走了出去,顺着走廊,来到关押着滕禹的实验室门口。

大门敞开着,滕禹痛哭的声音这一次不是从监控器,而是从房间里清晰的传进他耳朵里。

滕玟站在门外,把门拉开,对滕禹说:“你走吧。”

滕禹根本没有反应,他依旧抱着韩濯的尸体哭着,肝肠寸断。

滕玟忽然感觉很疲惫,他不再管滕禹,转过身向着生物基地的大门走去。

他刚走两步,面前的不远处的大门外却忽的传来撞击的巨响。

滕玟迷茫地停下脚步,下一秒,生物基地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

“滕玟!!”滕时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冲进来,身后跟着四个AI,“孙晴晴的死不是滕禹造成的!是滕仲云……”

滕时后半句话卡在了嗓子里,视线越过滕玟看到了房间里的情绪崩溃的滕禹,和他怀里失去生机的韩濯。

晚了一步。

即便用尽了全世界最强大的算力,用尽了一切手段寻找,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胃里一阵剧痛,滕时险些没能站住,身旁的AI立刻飞过去撑住他。

滕玟却听到了他说的话,像是死去的灵魂忽的被电击了一下抽搐着活了过来,他冷笑道:“不用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为滕禹脱罪,你们私下里感情那么好,怎么可能相信他会做坏事呢?你一直说是父亲做的,有一丝一毫的证据吗?是父亲把我从贫民窟里救出来!是他培养了我!是我自己在竞争中胜出,所以父亲扶持我掌控滕氏集团!他看重我!爱我!不甘心的是你们!害死我妻子的是你们!!”

滕时闭上眼睛,强忍住悲痛和身体上的痛苦。

孙晴晴和韩濯都已经死了,但是真相不能被埋没。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滕仲云为什么会让我们三个争斗?”滕时轻声说,“就算按照滕仲云的说法,他想要培养我们的狼性,希望我们在竞争之中进步,角逐出最终优胜者接管滕氏,但这套逻辑其实并不能自圆其说,成年后我和你们根本不在一个赛道,我自创飞车产业,跟滕氏集团互不干涉,他却依然时常从中作梗,挑拨我和滕禹的关系。”

滕玟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反驳,他也记得曾经在滕时经常需要在滕仲云面前做戏,装作和滕禹关系很不好的事实。

那时候他和滕禹滕时的关系平平淡淡,不算好也不算坏,也没有想过去滕仲云那里举报。

“挑拨你和滕禹的关系就更难解了,明明滕氏集团如果有两个一样优秀的接班人,会比只有一个更好,你们完全可以分管各自的领域,互帮互助,把滕氏做的更大,可滕仲云偏偏只要一个。”

滕时深吸一口气:“后来我终于明白了,他在意的并不是为了选接班人,而是离间我们。他不希望我们三个人中的任意两个抱团,而是希望我们老死不相往来,这样才好逐个击破。”

滕玟不可解地看着滕时:“你在说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

真相被遮盖的时候只能依稀闻到腐朽的臭味,只有彻底揭开,才能真正看到下面残忍的鲜血淋漓。

滕时的眼里流露出悲悯的神色,透过滕玟憔悴扭曲的脸孔,他又看到了初入家门时那个胆小的孩子。

多年前的月色下,他弯腰抚摸滕玟的头,默默下定决心绝不像上一世一样忽视他,绝不走到上一世你死我活的陌路上,却不曾命运的轨道被他转向另一分岔路口后,又兜兜转转回到了既定路线。

一切都未能改变,因为一切的根源都不在他们身上。

滕时按下太阳穴,调出了DNA检测报告,投屏在了滕玟面前。

“这是滕仲云和我们兄弟三人的亲子鉴定报告,报告显示:滕仲云和你是亲生父子关系,但他不是我和滕禹的亲生父亲。”

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滕玟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我们一直都是亲兄弟!”

他身后的滕禹精神恍惚地缓缓抬起了头。

“滕时!你说清楚点!什么叫不是你们的亲生父亲?”滕玟咆哮着,“滕仲云不是你们的亲生父亲,谁是?”

AI拿出了另外两份DNA检测报告,滕时说:“我们的父亲是滕仲云的亲生弟弟,滕沐风。”

“多年前滕仲云的母亲想要和他父亲离婚,为了不和自己的弟弟分开,滕仲云设计让父亲杀死了母亲,然后带着弟弟滕沐风远走他乡。”

“他对弟弟有变态的依恋和掌控欲,父母死后一直将弟弟带在身边。为了存活下去,滕仲云做了很多杀人放火、不光彩的事情,滕沐风当时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只能跟着他,但是随着时间的发展,滕沐风逐渐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和折磨,滕仲云做的那些事已经超过了他能忍受的极限,于是他开始尝试和警察沟通。”

“我联系到了当初负责这起案件的老警察,他告诉我,滕沐风联系他时已经掌握了足够多滕仲云犯罪的证据,但是一直下不了狠心去举报。直到后来某一天,他亲眼目睹滕仲云雇人放火烧掉了商业竞争对手的房子,造成了那人和妻子包括三岁的女儿一起惨死,滕沐风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天早上,滕沐风给老警察打了电话,说要递交滕仲云犯罪的证据,老警察一直等着,可是始终没有等到。后来才知道,滕沐风在当天出了车祸,在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车加速撞了过去,监控录像照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老警察很肯定,车里坐的就是滕仲云。”

“从那以后滕仲云就消失了。”

滕时说出了当年滕仲云找到森博士,希望唤醒滕沐风但是失败了的事情。

“滕沐风出事之后全身瘫痪,而我和滕禹却出生于他出事之后。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是我和滕禹的父亲,”滕时深吸一口气,“直到奚斐然查到了滕仲云早些年的医疗报告。”

滕玟颤抖地问:“他的医疗报告上说什么?”

滕时按下太阳穴,同样的,将那份报告投屏在了半空中:

“滕仲云有无精症,根据当时的诊疗结果,他根本不可能有孩子。”

轰地一声,滕玟的脑海中炸开了重磅炸-弹,他不可置信地摇头后退,直到后背重重撞到实验室门口的墙。

“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延续基因的本能是在骨子里的,而且当时滕仲云的事业越做越大,他疯狂的想要一个后代来继承他的衣钵,知道自己生不了,于是他想到了自己的弟弟。”

滕时的喉结艰难的涌动,他还记得自己知道一切时的生性反胃,此时的胃里越发疼痛,与作呕的感觉混合在一起,让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血亲的孩子,总比抱养的好,起码和他有血缘关系。他提取了滕沐风的精-液,用某种方法让他当时的妻子,也就是滕禹的母亲怀孕,生下滕禹。多年之后,他用同样的方法,用滕沐风的精-子,让我的母亲怀孕,生下了我。”

两个无辜的女人被蒙在鼓中,两个无辜的生命被就此创造,他们不是爱的结晶,而是传宗接代的载体。

“而与此同时他也在不停的在外乱搞,大概是无所顾忌,又或者是始终抱有一丝希望,觉得自己会拥有属于的孩子吧。”

“谁也没想到,命运真的给了他一次机会。某个一夜情的女人来找他,说自己的孩子,是他的。”滕时看向滕玟说,“那个女人就是你母亲林琬宜。”

滕玟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滕仲云原本是不信的,可还是谨慎起见做了DNA鉴定,却没想到这一鉴定给他带来了天大的喜讯,你真的是他的儿子。无精症也不是完全生不了孩子,经过治疗之后也有很小的概率能生,而滕玟你就是那万分之一的概率。”

滕时眸色深不见底,一字一句轻声问滕玟:“所以,现在你知道滕仲云为什么希望我们自相残杀了吗?”

滕玟被接二连三的真相刺激得几乎崩溃,双手抓住头发蹲下来:“不……不!”

滕时却没有停下,他要把最残忍的真相揭露出来,他要把血淋淋的事实放到台面上,只有这样滕玟才能真正清醒,不会更深的堕落下去。

“因为只有你是他的亲生儿子,我们都不是!他培养滕禹,是因为你当时年纪还太小,他要先让滕禹把滕氏集团打好,给你铺好路。等到你足够成熟的时候,他再挑起你和滕禹的战斗,并暗中助你一臂之力,直到滕禹输给你,最后顺利成章的把滕氏集团送到你手上。而他一直挑拨我和滕禹的关系,是害怕我们两个人结盟。”

滕玟痛苦至极几乎崩溃:“这不是真的!……”

“这是真的!孙晴晴之所以死,是因为她主动找到了滕禹!”

滕时步步紧逼:“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希望你们兄弟重归于好,而这正是滕仲云无法容忍的!他害怕孙晴晴打乱他的计划,所以孙晴晴必须死!是他设计杀害了孙晴晴还嫁祸给了滕禹!在他的布局里,我们所有人都是用完就要被丢弃的棋子,只有你才是他的最终目的……唔!”

胃里忽然传来一阵无法言说的剧痛,滕时呼吸一滞,仿佛被利刃猛地捅穿了脏腑,下一秒撕心裂肺的剧痛从胃部爆裂开,瞬间蔓延向整个腹部。

滕时猛地按住胃部,痛苦地弯下腰。

等等……这疼痛不对!

第235章 终结

啪啪啪。

“说得好。”

忽的背后发出了鼓掌声。

生物基地敞开的大门口外出现了一个人,背后是夕阳赤红的光,他站在阳光下的阴影里,看不清面容。

滕时踉跄后退靠在了背后冰凉的墙上,修长的手指深深陷入胃部,剧痛席卷着他的五脏六腑,仿佛毒蛇一样在腹中撕咬翻腾,他急促喘息着,看着那人一步步向着众人走来,直到面容完整的显露在走廊的灯下——

滕仲云穿着黑色风衣,深邃的眼眸含着毫无温度的笑,一边鼓掌一边朝他们走了过来。

背后的滕玟颤声叫道:“父亲!”

“滕仲云!……”

在看到滕仲云的那一刻滕时已然明白了什么,下一秒他绝美的脸上忽的露出了极端痛苦的表情,额角的青筋崩出,双手一起陷入上腹,几乎站立不住:“呃!……”

滕仲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按住了他的肩膀,态度近乎温柔:“从某种意义上说,直到今天之前我都还是你的父亲,你这样直呼其名是不对的。”

滕时猝然呕出了一口血。

鲜血泼洒在纯白的瓷砖上,那是一口几乎发黑的血。

滕时反手死死抓住了滕仲云的衣领,桃花眼里满是痛苦、不甘和愤怒。

滕仲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深邃的眼眸中淡漠无波。

“你下了毒……”

“是啊,”滕仲云平静的说,“我换了你所有的药,每一盒里都下了剧毒。”

滕时抓着滕仲云的手剧烈颤抖起来,想要做什么,整个人却虚软到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伏跪在了滕仲云脚下。

海面上烟花绽放,服务生端着的托盘上放着的精致高脚杯,里面的香槟微微晃荡。

上一世的滕时一边和蒋洲成打电话一边随手拿起香槟,没有看到服务生眼底一闪而过的微光——

如果他多看一眼,就会发现那个“服务生”无比眼熟,自己曾见在某个宴会上看见过他站在滕仲云身侧,为他打开车门。

所有的记忆碎片凝结成真相。

下毒的不是蒋洲成,不是滕禹,更不是滕玟——而是滕仲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