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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呢!”周围人都笑,“你要是丑那就没帅哥了。”

“真的,”滕玟歪七扭八地坐直了,“我俩哥哥都比我帅,尤其是我二哥,那真是帅的惨无人道,这世界上我就没见过比他还好看的人。”

这些年来滕时一直在刻意减少抛头露面的次数,这也是上辈子的经验,过分高调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

所以这辈子除了初创时期拉赞助的艰难阶段滕时经常出面,后期基本上都由公司的管层替他参加各种活动,哪怕是圈子里的人也大多没怎么见过他。

不过这么一说倒有人想起来了。

“哎!我记得早几年的时候,时哥是不是参加过夏蕾主持的访谈节目,”风云汽车的杨少忽然眼睛一亮,“当时我被我老爹拉着看来着,我老爹对时哥赞不绝口,帮我骂了个口血喷头。”

“帅吗?”周围人更关心这个。

杨少点头:“帅。那可真是帅,没见过那么帅的。”

众人的好奇心都被高高的勾了起来,滕玟却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了心里有点不舒服,刚才还围绕在自己身上的光环就这么被自己根本没有出场的哥哥夺去了。

滕时实在太优秀了,有他在的地方别人都被自动化成了背景板,就算本人不在,他的传说也足够让所有人都仰望。

正在这时也不知道是谁非常没眼力见的又提了一句:“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夏蕾你觉得三少帅还是二少帅?”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说话的人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圈子里有少部分人听说过一个小道消息,据说当时采访过后,夏蕾就加了滕时的联系方式,试图接近滕时,没想到滕时根本对她没兴趣,后来不了了之。

滕玟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

这样的小道消息他也听说过,在他刚和夏蕾在一起的时候就有朋友提醒过他。

但是他实在是太喜欢夏蕾,也就把这件事当作不知道处,可现在被人家当面提出来,他就像是被人大庭广众的打了个耳光似的。

你哥不要的,才轮得到你。

周围人的目光在滕玟的心里好像发生了某种变化,变得耐人寻味又充满了深意,酒精在血管中躁动翻涌,血丝逐渐蔓延上双眼。

滕玟忽的意识到,这些年自己最怕的东西,原来还在折磨着自己。

——你不是滕家正统的孩子,你是个小三生的杂种。

无论从哪方面,你都比不过你哥。

滕玟冷笑着看向怀里的女人:“对啊蕾蕾,你觉得呢?”

夏蕾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女主持人,反应能力一流,她笑容不变,搂住滕玟的脖子:“当然是你,况且,男人真正的厉害又不是只看脸,对吗?”

这本应该听起来极为顺耳的一句话,却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滕玟已经烦躁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直接起身走了:“我喝多了,先回了。”

说罢他不顾一屋子人的面面相觑,直接推门而出了。

夏蕾赶紧跟了上去。

“宝贝,宝贝!滕玟!”夏蕾追上去抓住滕玟的手,即便是被抛下,她依旧保持着女神的风度,见滕玟在电梯停下,她的脸上露出微笑,“至于的吗,不就是提了一嘴你哥。”

滕玟扭过头去不看她。

“乖,别生气了,”夏蕾捧住他的脸转过来,柔情似水,“我和你哥根本就没发生什么,我们的缘分不到,根本就没开始过,我爱的只有你一个。”

滕玟就像是被安抚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夏蕾这种大姐姐般的温柔根本没有半点抵抗力,被她这么一说差点眼眶都红了。

他赌气冷哼一声:“你回去吧,我今天想自己住。”

“真的吗?”夏蕾笑了,电梯门正好打开,她抓住滕玟的领口把人按在了电梯间里,按下顶楼总统套房,电梯门缓缓在背后关上。

“真的不想要我吗?”温热的温度轻柔地扑在耳廓里,滕玟忽的呼吸忽的变得急促,因为夏蕾纤长的手指正隔着布料抚摸着他。

那简直是没有人能够忍受的撩拨,心中的躁郁和身体的躁动融合成极度的冲动,滕玟猛地搂住夏蕾的脖子吻住了她的唇。

夏蕾立刻回吻,两人之间的温度瞬间提高到了炙热的程度。

啪!

总统套的大门被撞开,滕玟和夏蕾激吻着扑进去,屋内墙上的装饰花瓶都被撞倒在地。

“到床上去。”滕玟喘息着,急不可耐地按着夏蕾扑向大床,伸手就要扯她的裙子,忽的手却被夏蕾按住。

“别忘了这个,”夏蕾从口袋里摸出几袋小东西按在他胸口,“新款,药劲儿特别强,能让我们……”她贴住滕玟的脸颊,无比魅惑地低声道:“开心一整晚。”

***

“之后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滕玟目光呆滞地对着手机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吃了多少袋……只记得蕾蕾一直让我喂给她吃,我也一直在吃……我……我……蕾蕾!”

他忽的嚎啕大哭起来,抱住夏蕾的尸体哭的死去活来。

“怎么会这样啊!哥!我不想让她死啊!我爱她啊!”

奚斐然和滕时对视一眼,两人都已经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是Over dose。”奚斐然低声对滕时说。

用药过量导致的猝死。

如果查出来是滕玟给夏蕾吃的,滕玟的罪就太大了,光是用药这件事就已经很严重,更何况致死。

那真的是杀人。

滕时的瞳孔缩紧。

这辈子他对滕玟关爱和严管掺半,一直以防止滕玟变成挥霍无度的浪荡子为和因为钱和兄弟反目为目的,没想到这辈子滕玟的问题根本不出在花钱上!

他甚至不知道滕玟和夏蕾谈了恋爱。

就是因为自己和滕禹对滕玟的管束太多,导致了滕玟有什么事情根本不跟家里说。

“哥……”滕玟颤声道。

在发现夏蕾没气了时候,他想过是给滕禹打电话还是给滕时,最后还是打给了滕时,在他心里虽然滕时也严厉,但是滕时更柔和,更像是他的家长,无论遇到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我要报警吗?”滕玟紧紧抓着手机,像是抓着救命的稻草。

那一刻滕时竟然犹豫了。

正确的做法一定是报警,然后给滕玟找最好的律师,争取从轻处罚。

但是滕时忽的想到了滕禹,滕禹的公司正在某个项目关键阶段,需要非常正向的舆论环境,这么大的负面新闻绝对会对公司产生巨大的影响。

更何况从心里而论,滕玟是他亲弟弟,如果定罪,就算是最轻也要蹲不少年牢,一辈子就毁了。

滕时不忍心。

以滕家的能力,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夏蕾的尸体处掉,把滕玟摘出来。

哪怕是为了滕时自己的飞车公司和日后发展,这么做也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真的要这么做吗?

滕时咬住了嘴唇,用力到几乎咬到发白。

下一秒,他的手忽的被握住了。

奚斐然深邃的目光镇定而成熟,看着他:“滕时。”

只是叫他的名字,滕时却像是被从泥沼中拉出来似的,胸口的窒息感一下子减轻了不少。

奚斐然的眸子深黑不见底:“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他按下通话静音键。

“我可以抹掉滕玟出入那家酒店的全部记录,也可以伪造出夏蕾出国的全部证据线,”奚斐然对滕时低声道,“你需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做。”

滕时的心中翻涌起无比复杂的情绪。

不知不觉,奚斐然已经成长到了非常强大的地步。

一个十六岁就收到了十几家五百强互联网公司Offer的人,能是等闲之辈吗,只是因为一直在他身边乖巧如初,自己才还一直把他当孩子。

而更重要的是,他竟然愿意为了滕家的事情去冒这种风险。

是为了滕家,还是为了……自己?

许久,滕时深吸一口气,反握住奚斐然的手:“不用。”

奚斐然微微一怔。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滕时取消静音,对滕玟和奚斐然说,“如果不报警,一定会有更致命的问题等着我们。”

奚斐然忽然像是被点醒一样。

整件事情从一开始就透露出了某种微妙的不对劲,夏蕾作为一个大台的知名主持人,为什么会看上大学生滕玟?

那个一直捧着滕玟的圈子小团体,又为什么会忽然有人那么突然的提出那让人尴尬的问题,是无心之举,还是故意制造出滕玟和夏蕾吵架的情景?

这一切如果细看,更像是一个精致的陷阱。

奚斐然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毛骨悚然,如果他们真的没有报警,而对方掌握了录像之类的证据,到时候直接交给警方,那么会是怎样的场景?

——滕家三少因情感矛盾,给情人夏蕾喂食大量药剂致其死亡,后畏罪潜逃。

那对滕家将是灭顶之灾。

究竟是谁对滕家有这种深仇大恨?奚斐然的冷汗一阵阵地出。

然而在这一刻,他也忽的意识到,在突如其来的意外面前,只有滕时始终保持着清醒和智。

滕时就像是波澜中的一盏灯,不会因为任何冲击而动摇。

奚斐然忽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自己和滕时的差距不仅仅是在知识和能力上,更是在心上,那种天堑般地差距,究竟需要经历多少的事情才能弥补的上,自己这辈子,还能追得上吗?

“就算没有陷阱,该承担的责任也应该承担,公道清白自会证实,”滕时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里愣怔的滕玟冷静而肯定的吐出几个字:“阿玟,报警吧。”

第117章 暧昧

滕玟最终按照滕时说的报了警,警察很快赶到了现场把滕玟带走了,即便滕时已经用了最大的努力疏通关系,让整个流程低调再低调,但是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滕玟被带出酒店的时候,已经有数不清的媒体蹲守在门口,等滕玟一出来就疯狂拍照。

不到一天,滕玟蒙着头被带上警车的照片就出现在了各大媒体的头条,网上简直炸了锅。

“滕家人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杀害当红女主持人!”

“这些年滕家早就在崇景只手遮天,滕仲云的两个儿子滕禹、滕时哪个不是风云人物?滕家三少这是仗着有家里撑腰肆无忌惮了!这股势力一定得打压!”

“我看他们家是不是有点性质?建议严查!”

“夏蕾是我最喜欢的主持人了!让滕玟偿命!”

办公室里,滕禹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手中的平板电脑正在轮番滚动着新闻消息,没有一条是好消息。

“滕总,滕式集团的股票已连续三个交易日内收盘价格跌幅偏离值累计超过20%。”财务总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坐在滕禹对面,“这次的事件影响超过了我们的预期,网上的风向已经从滕玟三少身上转移到了整个滕家产业,现在甚至出了抵制滕式的声音……”

滕禹冷笑一声:“抵制滕式集团,让他们试试,他们吃的穿的用的哪样没有滕式集团的影子。”

财务眼神微动,他不仅仅是滕禹公司的财务总,更是跟随着滕仲云多年的心腹,负责帮助滕禹经营公司的大大小小各种事物,对于滕家知根知底:“其实这件事,本来能压下去的。如果当时三少给您打电话,我们完全可以把他先从那种环境中脱离出来,然后再从长计议,可是二少直接让他报警,一下子就把我们置于了风口浪尖上。”

滕禹:“你想说什么?”

财务总欲言又止:“这件事情对于您的影响非常恶劣,但是对于二少的TR飞车公司其实影响不大,飞车还没有用于民用,民众抵制造不成什么损失,可是对于您负责的滕式集团来说,股票大跌不单单让我们面临股东的质询,而且最近的好几个大项目都受到了打击,损失的具体金额还在不断攀升。”

财务总吞咽了一下:“您还记得当初红石基业的事情吗?”

滕禹的脸色骤然又暗了几分。

“当初就是他给了您错误的投资指向,导致您损失惨重。这次的情景让我又不得不怀疑,二少会不会是故意的,毕竟二少的成就和您逐渐持平,老爷多年前就发过话,同一时期只会帮助一个儿子,一旦您的表现开始不如二少,老爷就会把资源倾斜到二少身上,我听说他的公司最近好像……”

啪!

一个茶杯贴着他的脸飞出去,砸碎在了后面的墙上。

财务总吓得双腿一软。

滕禹目光深黑如墨,一字一顿道:“我和我弟弟的关系,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品评了。”

“滕总!”财务总颤抖着起身,他只觉得一股森然的寒意笼罩了他,他甚至从滕禹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某种暴怒的杀意。

“再让我听到一次你试图挑拨我和我弟弟的关系,我一定让你后悔开口,”滕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父亲那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掂量,滚出去。”

财务总连滚带爬地滚了。

滕禹坐在座位上,低头看向桌面上的各种材料,他的眸中暗色翻涌,仿佛有一口气郁结在胸口里,无论怎么平复都无法压制。

嫌隙一旦产生,就会随着每一次风吹草动而增大,无论内心里怎样不信,怀疑却已经无法抹去。

滕禹烦躁地站了起来,甩手把平板也扔了出去,砰地一声砸了个粉碎。

***

夏蕾,女,二十七岁,滁北人。

滁北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夏蕾当年高考是滁北的科第六名,考上了B大的电子机械系。

“因为长得漂亮加上性格外向,夏蕾在大学期间一直是学生会文艺部的骨干,经常负责主持学校的各种文艺活动,”滕时把手中的资料了,把觉得有用的部分递给坐在旁边沙发上的滕禹,“后来因为机缘巧合被蓝天电视台的台长赏识,毕业之后就进了电视台,成为了零点节目的女主持人。”

滕禹冷淡地接过来看了看:“很厉害,一年就从零点节目被调到了热门时段,第二年就开始主持蓝天台收视率第二高的节目,第三年就已经开始进‘名人访谈’组了。”

今天已经是滕玟被警方带走的第三天了,作为有重大作案嫌疑的嫌疑人,滕玟现在处于被拘留状态。

滕时已经给他聘请了最好的律师,但是这还远远不够,只有找到真正的凶手,才能彻底洗清滕玟的嫌疑。

林琬宜这几天急的把眼睛都哭肿了,给在X国出差的滕仲云打了无数个电话求助,但是滕仲云一直不接。

她到现在还没有明白,在滕仲云眼里,三个儿子当中有谁给他造成了麻烦,只会被他抛弃,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他只需要最终出现一个胜者充当他自己的继承人而已。

林琬宜走投无路下只得来找滕时和滕禹,却惊讶的发现两人早已开始梳案情。

那一刻林琬宜惊呆了,她一个女人,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本已经习惯了自己拼尽全力为孩子东奔西走的生活,如今却猝然发现她已经不是当初那样的孤立无援了。

滕玟的两个哥哥和她一样在乎滕玟,那是真正的血脉的纽带,不只是说说而已。

“是厉害,还是有野心?”滕时的手指在夏蕾精致的职业照上轻轻点了点,“我查过,和她同期入行的女孩子都因为各种原因调离了岗位,最后只剩下她一个,听人说,好像都是被她用各种手段挤走的。”

“我记得她当初还采访过你对吗?”滕禹忽的问。

滕时点点头:“对,之后她还加了我的微信,约我出来吃过一次饭,我大概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是我那时正忙着推进飞车计划,同时本身也对她没有什么感觉,就没有接她的话。”

滕禹点点头。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其实自从红石基业那件事出了之后,滕禹就一直在刻意回避着滕时,滕时约他吃饭他也不去,约他打球他也不来。

滕禹自己心里有疙瘩,所以无论滕时怎样的表示他刻意保持着距离,过不去自己那道坎。

但是如今不得不因为滕玟的事情坐在一起,滕时竟然还像之前一样坦然平静,并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变得与他疏离,看不出半点介怀,这让滕禹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好像有点内疚,却又有点复杂。

“在那之后呢?”滕禹问,“她有没有再纠缠你?”

“算不上纠缠。”滕时轻轻按了按眉心,“但是确实很执着,她后来又约过我很多次,也经常会发一些关于电子机械的文章和我探讨、创造共同话题,但我一直没怎么回复,久而久之她也就不找我了。”

他坐在沙发上,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穿了一身浅米色的居家服,按眉心的时候手腕的腕骨从袖口下露了出来,那凸起的骨骼处微微泛红,给人一种稍微用力攥住就会捏碎的感觉。

滕禹皱眉:“你是不是又瘦了?”

滕时微微一愣,下意识放下按眉心的手:“倒是没有,只是确实这两天有点没休息好。”

除了一直在为滕玟的事情忙前忙后,飞车那边也出了问题,就在滕玟事件的第二天,滕时忽然收到消息,说D国购买的三辆飞车出现了重大安全事故,在一次雨天试飞中坠落损毁。

这种问题是致命的,如果证实是飞车本身的问题,那之前发售的同一批次都得召回,还要承担巨额的罚款。

滕时这几天没吃好也没睡好,他已经不是十七八的年龄,这么一折腾,本来就不太好的身子难免有了反应,精神头不太好,肠胃也有点不舒服。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林琬宜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给你们炖了银耳羹,都累了吧,喝点汤再继续。”林琬宜的笑容小心翼翼,带着几分讨好,鬓角冒出的几根白发让人心疼。

滕禹说了句谢谢,端起碗来喝了。

滕时胃里其实隐隐有点反胃,但是看着林琬宜期待的眼神,还是用勺子喝了两口,然后笑着道:“很好喝。”

林琬宜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又连忙道:“好喝我就再做点,你们为了小玟那么辛苦,我也帮不上什么,还想吃什么喝什么,我都能准备。”

“林姨。”

她话音未落,背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奚斐然接过她手里的托盘放到身后的架子上,对她淡淡笑笑:“您放心吧,阿时和大哥一定会尽力帮三哥的。”

有些话不必多说,林琬宜露出感激的眼神,又看了一眼滕禹和滕时,转身离开了。

阿时,大哥,三哥,只有自己被他直呼其名,仿佛透露出某种与众不同。

滕时看着奚斐然,奚斐然忽的径直走向他。

滕时忽然莫名有点心虚,这些年奚斐然一直关注他的身体,他怕被奚斐然看出来自己这些天没有好好吃饭。

好在奚斐然的目光只是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就拿起了桌上的文件,然后随手端起他喝剩的银耳羹。

“夏蕾是一个功利心很强的人,”奚斐然用勺子翻舀着银耳羹,“她做的每一个选择都很有目的性,如果用这样的思维方式来思考,她和滕玟谈恋爱,必然是要得到什么的。她的事业正在蒸蒸日上,以滕玟的身份对她的事业也不会有什么帮助,那么除了事业,还有什么是她在意的?我建议从她的社会关系查起。”

他仿佛根本不经意,舀起一勺银耳羹喝了下去,薄唇轻触勺子,正是滕时刚才喝过的位置。

滕时看着他,喉咙没来由的微微紧了一下。

第118章 试探

奚斐然的身材已经无限接近成年人,混血的基因让他比起一般的十六岁男生来说骨架更大更强壮。

这些日子滕时越发明显的注意到了这一点,以前他一直把奚斐然当成小孩子看,但是现在奚斐然的存在感越来越强,有的时候在屋子里晃,滕时会忽然被他那高大的人影吓一跳。

而现在奚斐然就着他喝过的勺子喝银耳羹,滕时不禁想起了几天前两人在灵山脚下,奚斐然的手指从他的唇上划过的触感。

滕时没来由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微微移开了一点,避开了奚斐然靠近时那种似有若无的亲昵。

奚斐然把银耳羹放回去:“挺好喝的。”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到了滕时身边。

滕禹看了他一眼:“你说的对,夏蕾的社会关系是关键,只有真正了解她这个人,知道最近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才能明白她和滕玟在一起的动机。但有件事非常重要:夏蕾是故意帮着幕后黑手对付滕家,还是被无意卷入其中的?”

“我觉得无意卷入的可能性更大,”奚斐然想了想,“如果是故意的话,那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有什么样的人能让夏蕾这种极端自我的人自愿付出性命去帮忙,我很难想象。”

“有样东西我想给你们看一下,”滕时从怀里摸出两个黑色的东西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这是从案发现场搜查出来的。”

滕禹和奚斐然的脸色齐齐一变。

那是一套很高级的窃听和录像装置。

奚斐然拿起桌上的设备,左右翻看:“Rex公司制造的,款式很新,而且非常精细,有反探查装置,用一般的探测仪很难被发现。”

滕时:“我的人地毯式搜索了三遍才翻出来,差一点就错过了。”

奚斐然放下设备抬头:“所以就像你之前说的,如果当时滕玟没有报警,而是选择了逃跑,这段录像只怕会立刻被传播出去,给滕家造成毁灭性打击。”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某种深意不言而喻。

滕禹心情复杂,不久前他还因为外人的话而对滕时有猜疑,怀疑他让滕玟报警是不是另有所图,现在看来自己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奚斐然伸手去抓桌上的设备:“我拿回去试试分析一下数据,看看能不能通过这东西追溯到背后的人。”

滕时却忽的按住了他的手,奚斐然疑惑地看向他。

“该查的我已经查过了。”滕时把窃听和录像装备从他手里抽出来,“你还是学生,这些事你别参与。”

奚斐然一下子就懂了,不悦道:“我也是这个家里的一员,家里出事我也想帮忙。”

“有我和滕禹还处不了吗?”滕时没有松口的意思,“你马上就要出国了,这些事情你能不碰就不碰。”

无论是谁想要害滕家,这里的水都很深。

从滕玟出事的那天起滕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这件事不像想象的一样简单,上辈子这状况没发生过,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因此不想让奚斐然涉入其中,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甚至想把奚斐然尽快送走。

奚斐然很烦躁,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出事滕时就想把他往外面推,明明他也有能力帮忙:“我已经十六了,不是八岁。”

“你就算是五十六也得听我的。”

“凭什么!”

“凭我把你养大的,”滕时眯起漂亮的眼睛,“不服憋着。”

奚斐然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滕禹在一旁清了清嗓子:“尸检结果显示夏蕾是因为过度服用一种叫X-Grande 的新型du品导致的猝死,这种药物在滕玟的尿检中也查了出来,说明两人当时服用的是同一种药。”

滕时没再搭奚斐然,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案子上:“但是根据滕玟说的,他们俩一人一口,用药量应该差不多,所以问题就在这,为什么滕玟没事,而夏蕾死了?”

“如果滕玟没有说谎也没有记错的话,那么就有两种可能,”奚斐然无视滕时对他的眼神警告,继续参与案情讨论,“第一种,滕玟睡着之后,有别人给夏蕾强行灌下了过量的药物,第二种,夏蕾后来自己又吃了很多,根据滕玟的描述,她很熟悉那种药,不会意外吃多,只能是主动服用过量。”

滕禹点了点头:“所以又回到最初的那个问题上了,夏蕾到底是被利用,还是主动参与的。她是这件事中无辜的棋子,还是以自-杀来达到目的的帮凶。”

“还有一种可能……”滕时欲言又止,“我们也不能排除。”

滕禹心头一跳:“什么?”

滕时深吸一口气:“滕玟说谎,就是他和夏蕾玩嗨了,他自己给夏蕾灌进去的。”

这件案子从本质上来说不复杂,但是却处处充满了未知的陷阱。

如果证实滕玟只是参与吸-毒,那虽然性质恶劣,却不会蹲太久的牢,但如果夏蕾的死是由他直接导致的,那性质就完全变了,滕玟面对的,将会是严重的刑罚。

“这个小混蛋……”滕禹咬牙切齿,这些年他和滕时一直对滕玟的管非常严格,只是因为他上了大学才逐渐放开,觉得他有自己的价值观和判断力了,没想到就出了这种幺蛾子。

“无论最后结果怎么样,我一定要打断他的腿!”

滕时和滕禹约定,由滕禹去查滕玟那边,滕时去查夏蕾,还很多需要查证的东西,必须尽快解决滕玟的困境,才能把滕家的产业从低谷中解救出来。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滕时和奚斐然两人。

滕时站起来,正准备给自己冲一杯咖啡,却忽的感觉面前黑影压了下来,奚斐然啪地抓住他的两边沙发椅的扶手,居高临下地把他困在了椅子里。

“你刚才,是不是故意躲我来着?”

滕时想到了奚斐然会兴师问罪,本以为是因为不让他参与调查,却没想到是因为这事。

不过滕时只愣了一下,就露出了淡淡的慵懒笑意,歪头看他:“怎么,翅膀硬了?”

他白色的衬衫领口开了两个扣子,从奚斐然的角度能清晰的看到他漂亮的锁骨,放在双膝的手指白皙修长,他的神色平静无波,一双桃花眼如同深潭。

他越是这么平静淡然,就越让人心里说不出的躁动。

奚斐然死死盯着他,呼吸加重,他真的很想对滕时做些什么,比如一把扯住他的领口吻上去,吻到他喘不过气,红着眼眶求饶,又比如撕开他单薄的衬衫,用力握住他的细腰,在那白皙的过分的皮肤上留下粗-暴的红痕。

青春期的躁动史无前例的翻滚着,奚斐然感觉自己很快就要藏不住了,那种冲动几乎破土而出。

而就在这时,他和滕时漆黑的双眸对上,却忽的猛然清醒了过来。

不对,这是滕时的试探!

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居心,就是在故意等着自己做出过激的举动彻底露馅!

奚斐然的冷汗瞬间无声的渗透了后背,感觉到了一股悬崖勒马的后怕。

这些年他对滕时的感情从来没有淡过,那种朦朦胧胧的依赖已经逐渐转变为更深更浓的东西,但是他不敢被滕时发现,所以一直藏得很深,保持着不踏过亲情界限的若即若离。

但或许是因为藏得太久,又或许是因为即将出国,最近他有些忍不住了,开始悄悄试探。

但他忘了滕时是多敏锐的人,自己的任何异动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好险,差一点就要暴露了自己心迹,这么多年都白藏了。

奚斐然非常确认,如果滕时认定了自己对他真的有不可告人的心思,那他一定会把自己从身边踢走,断绝自己大逆不道的念头。

奚斐然冷静下来,攥着沙发扶手的手微微放松,不动声色地把话题转移开:“你为什么不让我参与?我马上就要出国了,你连这点忙都不让我帮吗。”

滕时静静地看着他,反问道:“你还记得当时滕玟打电话的时候你对我说了什么吗?”

奚斐然一愣。

“你说你可以做任何事,包括帮滕玟作伪证。”滕时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的阴暗诱惑太多了,人稍不留神就会犯错,尤其是聪明人。这么多年我没让你接触过家里任何的阴暗面,不仅仅指滕仲云的生意,还包括飞车的。”

奚斐然摇头:“我不明白。”

“你太聪明了,所以一旦涉及了那种阴暗,你就会如鱼得水,没有人能抓得住你,但这正是可怕之处。进去容易出去难,清水滴入墨汁很容易就会变得乌黑浑浊,而一杯墨水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变成清水。”

滕时深深的看着他:“所以我这些年一直尽力在把你和阴暗面隔绝开,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在帮滕玟脱罪的过程中可能会遇到各种问题,我不想让你被滴入墨汁。”

奚斐然脱口而出:“可我想帮你分担!”

每次看到滕时苍白的脸色,他都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他的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对未来的恐惧,怕滕时有一天会因为身体而垮掉。

忽的,他的脸上一凉,滕时捏住了他的脸揪了揪:“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保不住,那这么多年我可算白活了。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就安心当个学霸就行了,留学文书写了吗?课题成果出了吗?还愣着干什么?”

奚斐然还想说什么,已经被滕时一巴掌推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他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滕时拎着领子丢了出去,大门啪的在他面前关上了。

奚斐然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转身走了。

房间里,滕时听着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轻轻的摇摇头嗤笑了一声:“小崽子。”

他重新坐回座位里,拿出平板梳着夏蕾的后续调查方向,却忽的动作微微一顿。

一股隐约的不适从腹中翻搅上来,就像是有人在用小针戳刺着他的肠子。

这么多年过去,当时蒋洲成下毒的后遗症还在,每当压力大的时候就会发作。

滕时的额头上微微渗出了冷汗,按住了小腹,没太管它,继续工作了下去。

***

奚斐然从来都不是一个听话的小孩,现在也不是一个听话的青少年。

他虽然明白滕时的良苦用心,但是他更觉得自己应该利用自己的牛x信息技术优势帮忙,起码帮滕时减轻一下负担。

为了不让滕时发火,奚斐然决定自己偷偷查。

他先是调查了一圈夏蕾的朋友圈子,这女人的社交面太广了,光是找全她的社会关系就用了一段时间,逐个筛选更是如同大海捞针。

于是奚斐然转变了策略,开始调查夏蕾最近一年的全部通话记录,然而这一查,却真让他找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董雨泽。

第119章 臆想

“我要的是少冰!不是去冰!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送来的时候我的奶茶里一点冰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喝?”

奶茶店里的暖气坏了,狭小的空间对着敞开的大门,风冷飕飕地往里灌。

董雨泽举着手机听着对面顾客的质问,只觉得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冰凉的。

“亲,冰块是会融化的,从您点单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他的解释被顾客无情的打断,迎接他的是更加尖锐的谩骂。

为什么我的生活会变成这样呢?董雨泽不明白。

几年前他帮着蒋洲成,在奚斐然送给滕时的巧克力里下毒,在那之后他拿了蒋洲成给的一大笔钱,又顺利的考上了A大。

本以为摆脱了那些事,自己的人生终于开始有了转机,却没想到大学第一年就被舍友孤立,大二那年C语言和Python两门最重要的课都被莫名判定为作弊,导致大三的时候直接丧失了保研资格,大四那年投了三十多所M国的大学想要出国读研,却全部被拒绝,最后终于有一所接收他,却忽然在他临入学前一个月撤回了Offer。

就像被诅咒了一样。

他现在没有研究生可以上,也没有做好找工作的准备,简历投出去无数份却都杳无音信,为了生计只能在奶茶店打工。

到底是为什么呢?

董雨泽仔细想来,他的运气似乎是从给滕时下毒之后就开始直线下降,有的时候他会忽的有一种怀疑:会不会是老天在惩罚自己,这是自己的报应。

可自己做的有错吗?

一盒巧克力而已,滕时不过是生了一场大病罢了,可蒋洲成给他的那笔钱足以让他从父亲入狱的拮据和羞耻中抽出身来,让他可以远离是非安心上大学。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任何一个人处在那个境地都会这么做。

董雨泽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

错就错在滕时运气不好的得罪了蒋洲成,那是他自己的命。

董雨泽内心毫无波澜地重新做了一杯。

总会好的。

又过了几个小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董雨泽脱下围裙,他连续了两天晚班,今天可以天没黑就下班。

这里距离他租的地下室有十分钟的路程,董雨泽把帽衫的帽子戴起来,双手插兜往自己家走去,经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他却忽然感觉后背一紧,还没等他有所反应,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拽了进去!

董雨泽下意识想要大叫,然而还没发出声音就被那个人用一块布塞住了嘴,一条腿压在他腰侧,狠狠将他按在了地上。

是抢劫的?董雨泽呜呜地摇头,做出“我没钱”的表示。

那人冷笑一声,捏住他的脸:“你看看我是谁?”

傍晚昏黄的夕阳从巷子口照进来,董雨泽看见了一张非常俊美的脸,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眉眼深邃轮廓分明,有种混血感,力气出奇的大。

董雨泽只觉得熟悉,看了几秒忽的意识到了这是谁,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奚斐然冷冷扯掉他嘴里的布。

“你是奚斐然,”董雨泽身上的冷汗一层层地出,明明几年前还是个小孩,现在却已经接近成年人了,“你的变化太大了……你想干什么?”

奚斐然冷笑一声,他笑起来的时候有种莫名的邪性,那压迫性的气场让董雨泽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僵住了。

“你知不知道,当初你给滕时下的毒究竟造成了什么后果?他的肠胃受到了严重的破坏,隔三差五就会胃疼肚子疼,发作起来浑身冷汗动都动不了,严重的时候甚至会疼得满床打滚把自己的嘴唇都咬出血,他不能吃凉的、不能吹风、不能有大的情绪波动,否则就会生不如死。”

奚斐然越说越恨,简直心都在滴血,他记得以前滕时是怎么在意自己的身体,在吃上多么精细,但是自从被下毒后,他的肠胃被毁得一塌糊涂,知道无论怎么调养都调不好,滕时就不在意了,越不在意越容易难受,简直是恶性循环。

一辈子都毁了。

“你是什么东西,让他遭这种罪。”奚斐然狠狠咬牙,一把拎起董雨泽的领口,“你和蒋洲成我都不会放过!”

董雨泽苦笑:“我已经遭到报应了,你也看到了,我的生活一塌糊涂,好好的文凭就像废纸一样。”

奚斐然忽的笑了,那笑容中有种莫名的舒爽:“知道为什么吗?”

董雨泽忽的有种脊背发寒的感觉,从他的笑容中读懂了什么,仿佛过电一样,他不可置信地颤抖开口:“是你?!”

“是我,”奚斐然微笑地看着他,“我这辈子就是为了复仇而活,所以这么多年我发疯似的学习计算机技术,感谢科技,你是我的第一个目标,怎么样,事事不顺的感觉还愉快吗?”

董雨泽爆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吼,想要挣扎却被奚斐然死死按在地上:“你和夏蕾是什么关系?”

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让董雨泽愣住了,他双目血红地喘息着看着奚斐然。

奚斐然:“我查遍了她的联系人,发现了你和夏蕾频繁的通话记录,于是我又查了你的账单,发现你前年和去年夏蕾过生日的时候都买了花和装饰品,你是给她布置生日房了对吧,她是你女朋友?”

董雨泽扭头不答,奚斐然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将他强行扭了回来:“我还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比现在还惨,别逼我。”

董雨泽死死盯着他,终于颤抖着开口:“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是蒋洲成的。”

仿佛一道惊雷劈下,奚斐然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同时却又感觉到了某种合性,他查董雨泽记录的时候就发现董雨泽虽然会给夏蕾花钱,但是两个人日常却没有什么亲密交流。

冥冥之中他就预感到会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心里已经有了模糊的影子。

“他逼我当他的跑腿小弟,他和夏蕾谈恋爱,就让我买这买那、负责接送打杂,”董雨泽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接二连三的刺激让他已经濒临崩溃,他嘶吼道,“蒋洲成他妈的根本就没把我当人看过!他一直用多年前给滕时下毒的那件事要挟我!甚至还……甚至还……”

奚斐然厉声:“甚至什么!”

董雨泽哭了出来:“他甚至还让我在旁边看着他和夏蕾做-爱!还让我……让我……他就是个变态,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在心上折磨我,但是他就是以此为乐,我真的受够了!”

奚斐然心跳加速,等不及再听细节,拎起他的领子:“有没有他和夏蕾谈恋爱的证据?”

董雨泽抽泣着抬眼,眼底深处露出一抹狠戾:“有一次我录了像,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有朝一日这录像能有用。”

奚斐然:“拿来!”

蒋洲成在他的声音中勉强清醒过来,立刻摇头:“不!他要是知道是我给你的肯定会杀了我的!”

奚斐然一把将他拽起来,冷声一字一顿道:“你要是不给我,我让你生不如死。”

*

奚斐然推开家门的时候,滕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吃牛奶泡麦片边开非正式视频会议,面前巨大的屏幕上詹森的脸正占了满屏。

“受损的几辆飞车我们都已经召回来检修了,但是因为主电路板损坏严重,目前还不能确定是坠地之后造成的损伤还是电路板原本的问题。”

滕时思索了一下,用M国话回:“下雨测试我们之前做过,技术已经很成熟了,我更相信是驾驶员的操作失误,你尝试恢复一下当时的录像看看。”

两人又交流了几句就挂了,滕时重新端起桌上的牛奶泡麦片正要喝,旁边却忽的伸出一只手把碗拿走了。

“都凉了,”奚斐然递给他另一碗,“这碗是我新泡的,喝这碗。”

滕时捧着热乎乎的碗抬眼看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听见。”

他穿着一身居家服,双腿盘着放在沙发上,没有穿袜子,从奚斐然的角度能看到他雪白的脚腕。

奚斐然的喉咙有些发紧,轻轻拿起一旁的毛毯盖在滕时身上:“就刚刚。”

“今天出去玩了?”滕时缩进毛毯里,喝了一口麦片,只觉得暖暖的牛奶瞬间让有些不适的肠胃舒服了不少。

“嗯,和同学。”

奚斐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自己从董雨泽那里获得证据的事情告诉滕时,他怕滕时说他贸然行动,同时也想真的确定之后再和滕时说,给滕时一个惊喜,证明自己也能很有用。

不过现在看来结论已经很清楚了:蒋洲成一定和夏蕾死亡、滕家被拉下水脱不了干系。

奚斐然捏住口袋中的手机:“我先回房了。”

“去吧。”滕时小口喝着麦片,对他笑了笑,“早点睡别熬夜。”

奚斐然回到房间里,把房间反锁,然后迫不及待地把手机连接到了电脑上,把董雨泽发给他的视频导到了电脑上,按下了播放键。

一瞬间,女性勾人的叫声立刻响起,妩媚入骨中带着一丝说不清的痛苦,听得奚斐然瞬间毛都炸了起来,他赶紧按了暂停。

楼下没动静。

房间隔音效果很好,滕时没听见。

奚斐然心如擂鼓,赶紧带上耳机,顿了一会儿,终于又按下了播放键。

画面里,一男一女不着一缕,亲密地抱在一起,几乎密不可分。虽然画面是偷拍的,不太清楚,但是还是能一眼看出那是蒋洲成和夏蕾。

奚斐然的心猛地落回了肚子里,稳了,他有了蒋洲成和夏蕾认识的第一手证据,接下来只要证明蒋洲成指示夏蕾陷害滕家,或者证明夏蕾的药是蒋洲成给的就行了。

不可描述的声音继续传出,奚斐然本想关掉,却忍不住的被吸引了视线。

说起来可能有点难以置信,但是活了十六年,这是他第一次看这种片子,以前他的心思完全没有在这方面上,就算是当初同学给他发了满是小片子的“学习文件”压缩包,他也从来没打开过。

女人的叫声魅惑入骨,奚斐然的心脏砰砰跳,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觉得血液直往脸上和耳朵上窜,一股从未有过的躁动自身体最深处升腾起来,让他感觉浑身发热。

少年的本能第一次被唤醒,未知的大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但是在这种磨人的冲动中,奚斐然却觉得不太够,仿佛有什么真正的点没有被触碰到,像是隔靴搔痒,让他百爪挠心。

恍惚中,画面中的女人忽的变了样子,长长的秀发幻化成男性的短发,丰满的身体逐渐变得劲瘦,就连声音也变得低沉磁性。

奚斐然急促地呼吸着,只觉得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想象中的人喘息着抬起头——那竟然是滕时的脸。

啪!

奚斐然猛地拔掉了电脑电源。

神情恍惚地坐了好一会儿,他晃晃悠悠地洗漱完钻进了被子里,把自己蒙了起来。

当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抱着一个清瘦修长的人,和他亲吻拥抱,用最亲密的姿势紧贴在一起,在欲-望的海洋中沉沦起伏,周围尽是奶糖的香气。

他的掌心放在那人的平坦劲瘦的小腹上,从后方亲吻着那人的脖颈。

那声音那么熟悉,磁性中带着颤抖的沙哑,修长的手指向后抚摸上他的脸:“奚斐然……”

……

第二天早上,奚斐然难得的起晚了。

他坐起来掀开被子,看着里面的狼藉愣了好一会儿,又倒了下去把自己蒙了起来,发出了一声崩溃的长叹。

许久之后,他才又从被窝里爬起来,叉着腿以诡异的姿势蹦进了洗手间。

第120章 得寸进尺

市中心最高的观景台上没有什么游人,此时不是旅游旺季,又是工作日,只有零零散散几个散客拍照打卡之后就离开了。

蒋洲成趴在栏杆上眺望着下方,风从远处吹过来,吹动了他的头发。

他其实长了一张非常好看的脸,眼尾上挑,双眼皮的褶皱恰到好处,眯起眼睛的时候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笑起来的时候又有种说不出的妖艳。

但是他的瞳孔的颜色却是深黑色的,笑意从不达眼底,如果细看的话,反倒让人有种背后发寒的感觉。

背后传来了脚步声,蒋洲成没有回头,依旧淡笑着看向下方:“你说,如果我从这里掉下去,脑浆会不会喷到下面的花坛里郁金香上。”

“这里距离地面有接近两百多米,你不仅脑浆会喷到花坛里,眼珠子也会跳出去,你的浑身粉碎性骨泽,内脏会被砸成肉泥,看起来跟摊在地上的肉饼差不多,应该会是一道非常美丽的风景线。”

奚斐然走到他身边,趴在了他距离他一米的栏杆上,侧头冷冷道:“怎么,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吗?”

蒋洲成懒洋洋地笑了,慢慢转过头来,对着奚斐然张开双臂:“来啊。”

风忽然有些急,吹得人脸生疼,世间万物仿佛在这瞬间都化为乌有,全世界只剩下这一方高台和对面距离不过一米的人。

奚斐然死死盯着蒋洲成,他们离得那么近,他只要一抬手猛然发力推在他的肩膀上并在他的双腿处一掀,蒋洲成就会立刻像蝴蝶一样飞下去,在地上砸成一滩肉泥。

奚斐然忽的冲上去一把抓住了蒋洲成的领口,把他狠狠按在了栏杆上。

蒋洲成的大半个头都伸出了露台,眼底的光却兴奋的亮了起来,仿佛看到猎物落入圈套的狼。

奚斐然的身形已经和他差不多接近,甚至比他更高一点,这么多年过去,当初那个小崽子似乎真的变了不少,但是又似乎完全没有变。

还是那么冲动那么愚蠢,稍微刺激就会上钩。

“你和夏蕾谈过恋爱,”奚斐然忽的开口,“她的死和你有关。”

蒋洲成嘴角的笑意消失了,他盯着奚斐然,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似的细细打量着,然后重新恢复了慵懒,慢条斯的开口:“我上过的女人多了去了,要是让我对她们的每一个人的意外负责,那我早就牢底坐穿了。如果你今天约我出来就是为了空口无凭的指正我,我真是高估了你,如果没别的事麻烦放开我,我还有正事要做。”

奚斐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五个月前,你和夏蕾聊天的时候,夏蕾问你现在还有没有和滕家合作,你说‘前些年还有名义上的合作,但这些年我们家的推进器生意遇到的困难数不胜数,滕仲云早就把我们暗中踢出合作名单了。’‘妈的,从来都是我拒绝别人,从来没有人敢拒绝过我。’”

蒋洲成的脸色终于变了。

“夏蕾问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困难,你冷笑一声,说‘你去问滕时啊’,你还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奚斐然笑起来,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家生意不景气跟滕时有什么关系?哦不,其实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你已经明确表明了针对滕家的动机,这些对话我都有完整的音频文件。”

“你从哪搞到的?”蒋洲成阴狠地盯着他。

奚斐然扬了扬自己的手机:“你该不会不知道,所有的手机软件都会时时刻刻监听用户的信息吧?购物软件、社交媒体,你随口说出的一个关键字,过几小时就会出现在你的广告推荐页上。我不过是利用了这种技术,把夏蕾手机软件后台开了个后门,把窃听到的音频截获了而已,很简单。”

蒋洲成的笑容有些僵硬:“非法取得的证据不能作为有效证据,况且……”

“况且只有动机,没有那包药来源是你的有力证据对吧,”奚斐然靠近他的耳朵低声说,“放心,我会找到的,我能花几十个小时拿到那些音频,也可以花几百个小时找到药的源头。今天来见你的目的不是为了从你这里得到什么,而是让你知道我距离搞垮你有多么近,让你从今天开始每个夜晚都无法入眠,时刻害怕着被警察敲响房门的那一刻。”

奚斐然松开蒋洲成的领口,按住他的肩膀:“另外,我知道这些年你们推进器做不下去了,开始往AI转型了,不好意思,我也是这个赛道,如果你侥幸苟活到了和我对抗的那一天,我会把你碾压的连渣子都不剩。”

说罢,他看也不看蒋洲成阴森到狰狞的脸色,转身就要离开。

“奚斐然。”忽的,蒋洲成在背后叫他,奚斐然本没想停,然而下一秒,他听到了蒋洲成的鼓掌声:“没想到啊,父母都惨死的小孩能成长到这种地步,我真的很为你开心。”

奚斐然像是被猛然冻住一样,提谁都行,但是他的父母时禁区,他只觉得胸口的仇恨在蒋洲成轻飘飘的一句话中掀起巨浪,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那谁都知道这个人就是凶手,却一直无法定罪!

“你不许提他们。”奚斐然咬牙转过头来。

蒋洲成的狼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笑意:“当初的报道我看了,事实上因为和媒体比较熟,我还看到了现场的照片。咝……是你妈妈还是爸爸来着,脑袋都被打没了一半,眼珠子在地上滚,真惨啊,看来的威力比起从200米高空掉下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还真是坚强,竟然没有留下什么心阴影,也可能是因为你比较冷血?……”

他的后半句猛然顿住,因为奚斐然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

奚斐然双眼猩红:“我一定会杀了你。”

蒋洲成的脸都憋成了红色,嘴角却兴奋的扬了起来,眼睛亮得可怕。

“我等着你……”他用口型说。

奚斐然厌恶至极,猛地丢开了他,像是扔掉了肮脏无比的垃圾,转身走了。

然而他没有看见,他走后蒋洲成剧烈咳嗽着弯下腰,然而脸上的笑意仿佛更深了几分。

*

飞机的商务舱候机室私人包间里,滕时坐在沙发中浏览着手下递过来的平板上面的资料。

“少爷,总结一下现在的情况,导致夏蕾死亡的毒-品是一种新型毒-品,在上个月才刚进入我国东南沿海,一共有三股势力在卖。根据夏蕾手上这种的纯度含量,我们确定了它源自于一个叫阿坤的人统领的一股势力,而经过排查阿坤的手下,发现只有五个人把毒-品销售到过内陆的下线,现在五个人已经都控制住了,就等您过去审了。”

滕时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平板上划过,目光深不见底,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高定大衣,修长的双腿交叉着,容颜绝美,脸上没什么表情。

手下的身子有些发紧,此时的滕时和平时在办公室里的总裁形象完全不一样,仿佛有什么更深、更黑暗的东西包裹着他,那种上位者的强大气场几乎让人不敢和他对视。

控制住五个毒品销-售下线,听起来容易,但实际上却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那五个人并不是寻常的小喽啰,而是各个都雄霸一方的小头目,每一个都有不小的势力。

手下不知道知道滕时是怎么做到的,这块的业务不归他管,滕时有一批暗处的亲信,他只知道几天之内,滕时不但控制住了这五个人,还让他们的老大阿坤屁都不敢放一个,恭恭敬敬地退后,还要请他喝茶。

手下看着沙发上俊美的男人,只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敬畏。

“直接开始,”滕时把平板递给手下,“飞机落地的时候,我要一个结果。”

“是。”手下躬身接过。

滕时忽的又想起什么:“是不是又到了老爷子和姥姥该体检的时候了?”

“是,少爷您放心,三天前刚做完,结果没有全部出来,但是医生说大体来看靳老爷和夫人的身体都很硬朗。”

滕时点头,摆了摆手,手下恭敬地退下,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滕时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向后微微靠在沙发上,闭上双眼。

东南那边的形势复杂程度远超内地想象,不过好在上辈子自己都经历过,知道那些所谓的大佬的把柄都在哪里。

人的通病就是把自己看得太高,觉得自己做得足够好,所以当被忽然翻出了老底掐住七寸的时候,一下子就会乱了阵脚,露出恐惧来。

恐惧堆积起来的是敬畏,积攒够了足够的敬畏,就可以让对方言听计从——这就是他的武器。

但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知道大佬的把柄,怎么抓住也是一项需要考验智商和能力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遭到反噬。

滕时轻轻呼出一口气,放在腹部的手微微向下压了压,脸上的疲惫神色稍纵即逝。

忽的,他的手机震动了两声。

是Chamber软件。

这几天他一直很忙,都没有怎么上线,巧的是S也没有怎么找他。

滕时摸出手机点开Chamber,首页上映入眼帘的是一篇热度最高的帖子,发帖人正是S,讨论的是如何通过fMRI技术更好的收集人脑神剧并搭建类似的计算机神经网络,帖子已经被讨论了几百层楼,而且热度还在不断攀升。

滕时的嘴角难得露出一抹淡笑,给帖子点了个赞。

S的想法大胆又超前,而且技术知识扎实,将来肯定不可限量。

忽的,有些记忆忽然从深处冒了出来,脑海中的一幕幕闪过,滕时有些愣怔。

等等,上辈子发明AI人工智脑的天才,就叫S博士。

心跳忽然有些快,滕时盯着手机。

难道S博士和Chamber中的少年S是一个人?

真的有这种可能,人工智能的底层技术就是让计算机搭建类似于人的神经网络,而S这段时间研究的正是这个课题。

滕时的心中百感交集,上辈子S博士是和他齐名的天才,两人经常被媒体共同提及,并成为改变时代的先驱,但是S从不在任何公开场合露面,也从不接受任何采访,甚至不参加任何领奖,没有人知道他/她到底是谁。

滕时上辈子一直想要结交S,但是一直没有机会,难道说……

鬼使神差的,滕时打开了他和S的聊天框,上面正是S刚给他发的消息。

S:我想杀人。

滕时愣了愣,他忽的又想起了一个人:上辈子他在Chamber软件上认识的一个来自J国的少年,Rev。

当初他和Rev也是偶然在Chamber上聊起来的,就是像这辈子的S一样,Rev也经常请教他一些问题,然后忽然有一天,Rev给他发了同样的消息:我想杀人。

据说是因为他在J国过得不好,收养他的人经常虐待他。

当时滕时非常震惊又愤怒,想要帮他报警,但是Rev忽然失去了消息,不回复也不上线,足足有两年的时间,滕时隔三差五就要上线看看他在不在,但是Rev一直没有出现过。

在那之后滕时也不怎么用Chamber了,两人就失去了联系。

上辈子的Rev和这辈子的S,会是一个人吗?

S和上辈子的S博士,又会是有个人吗?

或许他们三个完全没有关系,只是碰巧有类似之处罢了?

滕时心里复杂情绪翻涌,想了想,回复道:发生什么事了?

家里,奚斐然差点眼眶一红,他几乎能想象到滕时说这句话时温柔的语气,刚才在面对着蒋洲成挑衅的时候他没有失控,但滕时只是简单的一句问询,就几乎让他崩溃。

奚斐然深吸一口气,飞快的擦了一下眼睛:没什么,心情不好。

滕时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好久,心里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其他——上辈子,Rev不是这么回复他的。

奚斐然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不少,知道滕时在,他就感觉自己又能挺过去了。

S:就是觉得无能为力的感觉太糟了。

Utu:人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但是这种无能为力不会是永远的,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足以解决一切问题,还不够的,交给时间去沉淀。

S:为什么你那么会安慰人呢?

滕时眼底浮现出柔和:因为我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半小时后,飞机从崇景起飞,没入了厚重的云层中。

*

“滕时到底去干什么了?”奚斐然趴在窗前百无聊赖,祁南槿正在他的房间里打游戏,闻言头也不回道,“干正事去了,别着急,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的。”

奚斐然回过身来狐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每天这么闲?”

“因为我研究生毕业,马上要去读博了,羡慕吗小屁孩?”祁南槿呲着大牙乐,一梭子干翻埋伏在墙角的敌人,“说起来你这机子被你改过之后用起来真顺滑。”

奚斐然拆开一包薯片从他身后走过去,翻了他一个白眼:“这么多年还是个单身狗,羡慕个蛋。”

祁南槿不假思索:“我要为我的大老婆守身如玉。”

奚斐然咔嚓一口咬碎薯片:“别想。”

祁南槿:“就想就想,滕时这么多年也没找女朋友,估计也是在为我守身如玉,我们双向奔赴,就差一层窗户纸……嗷!你干嘛!”

祁南槿被横空飞过来的枕头打飞,奚斐然过来赶他:“滚滚滚,快滚回你家,别占着我的电脑。”

祁南槿露出坏笑摸他的头:“怎么?想跟我抢阿时?毛都没长齐呢你。”

奚斐然扑上去跟他打作一团,祁南槿立刻迎战,两个人在鸡飞狗跳期间撞翻了键盘,电脑在一片混乱的指令中调出了某个隐藏文件。

祁南槿的混战中偶然一瞥,就看到了桌面正中的“学习资料”压缩包。

男孩子真的太懂男孩子了,叫学习资料的文件绝对不可能是学习文件。

祁南槿发出一声爆笑:“哈哈!看我发现了什么?”

奚斐然倒吸一口凉气扑过去,祁南槿已经把压缩包解压打开,随便点开了一个名为“西服诱惑.avi”的文件。

让人脸红心跳的声立刻通过高级蓝牙音响响彻了整个别墅,更可怕的是,那画面上纠缠在一起的竟然是两个男的!

滕时从机场回到家,推开门的一瞬间听到的就是从楼上传来的不可描述的声音。

奚斐然简直要疯,这文件还是n多年前同学传给他的,他知道里面都是一些小电影,但是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点开过,更不知道里面竟然还有男男!

“给我!”奚斐然面红耳赤根本不敢看屏幕,慌张的扑向祁南槿,后者怀里紧紧抱着蓝牙键盘和鼠标,狂笑着往床上逃。

奚斐然怒叫:“你死定了!”然后一个虎扑压在了祁南槿身上,祁南槿干脆把键盘和鼠标都藏在了屁-股下面冲他挑衅:“有种来拿啊?来拿啊!”

下一秒,滕时推门而入。

躺在床上的祁南槿、正把祁南槿压在床上并且伸手摸他屁-股的奚斐然、门口僵直的滕时,共同构成了一幅奇奇怪怪的诡异静止画面。

“啊……哦……好棒……”

电脑里的西装美男浪-叫着。

奚斐然经历了有史以来最尴尬的一次重逢,火速躲进了洗手间,祁南槿狂笑地停不下来,最后被滕时一巴掌揍飞,拎出了房间。

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奚斐然才终于中恨不得钻地缝的尴尬中勉强缓解出来,扭扭捏捏地走下了楼,来到了客厅。

本以为会面临滕时的审讯或着最起码问询,却没想到一出来才看见,滕时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的脸色有些疲惫的苍白,双手搭在腹部,身旁还放着一块平板,显然是刚才还在处事情,但是累的支撑不住了。

奚斐然的心脏像是被什么轻轻的戳了一下似的,他无声地走到滕时身边,给他盖上了毛毯。

滕时没有醒,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眉心微微蹙着,似乎在睡梦中都不太安稳。

什么时候你能安心的入睡呢?

奚斐然伸出手,轻轻的触碰上了滕时的眉心,想要用手指尖柔软的力道抚平他眉心的皱褶。

我很快就能帮到你了。

忽的,滕时轻轻的动了一下,眼皮下的眼珠转了转,似乎有要醒的趋势,奚斐然一阵慌乱,急忙起身跑回了房间,好久狂跳的心跳才平静下来。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没有关机的电脑。

心跳忽然再次变快,他没来由的又想到了夏蕾和蒋洲成的录像,继而又想起今天两个男人纠缠在一起的画面,最后想起了自己那个旖旎的梦。

在梦里,他紧紧抱着滕时,亲昵到密不可分,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个,再没有其他人。

少年人难以克制的冲动在心脏最深处翻涌,他锁上背后的门,走向自己的电脑,带上耳机,把所有的男男小视频挨个点开。

在看到第十三个视频的时候,他停住了,视频中躺在下方的男人无论是从身材到肤色都像极了滕时,就连声音都十分的接近,磁性又温柔。

即将触碰禁忌的紧张让奚斐然的呼吸都几乎静止了,他飞快的打开一个自制的试运行AI软件,又从自己的文件里找到了一张滕时的大头照。

AI换脸,进度10%,30%……99%

叮,完成。

他知道自己越来越过分了,但是他根本无法克制。

奚斐然指尖颤抖,点开了刚生成的文件:

视频里的人已经换成了滕时的脸,“他”半眯着眼睛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浑身不着寸缕,对着镜头外的奚斐然缓缓的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嗯……”

客厅的沙发上,滕时在睡梦中发出了有些痛苦的呢喃,灯光照亮了他额头的碎汗,他俊美的面容越发的苍白,不舒服地微微辗转着身体。

这几天繁多的事物让他的身心疲惫不堪,他本就孱弱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了。

腹中的疼痛越来越厉害,一阵剧烈的绞痛忽的袭来,滕时被生生疼醒了。

滕时艰难地睁开眼睛喘息着,额头上冷汗淋漓,眼前的灯光几乎让他有些眩晕,他按住腹部,想等着这一阵针扎似的剧痛疼痛过去,却只觉得手心下的疼痛越来越厉害。

像是有刀子在里面绞。

滕时艰难地捂着小腹坐了起来,趴在了大腿上,咬住下唇,就连唇上的血色也开始变淡,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他几乎无法控制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奚斐然……”

疼痛让他几乎无法直起腰,他微弱沙哑的声音却根本无法传到二楼。

小家伙还在以为看小电影的事情尴尬得不肯下楼吗?

滕时虚弱又哭笑不得,哪个男孩没有经历过这个阶段,他又不怪他。

这几天他确实是太忙了,没顾得上奚斐然,等到有空,是时候该好好聊聊这事了。

不过他现在……他真的太疼了。

虽然很爱面子,但是滕时知道,肠痉挛发作如果不让奚斐然帮他揉开,他一晚上都得疼得死去活来。

滕时用尽力气扶着扶手站起来,艰难地走到了电梯旁,按下了上楼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