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2 / 2)

保镖一惊,猛地一脚刹车停在路边:“少爷,您说什么?”

“我收到消息,说这家福利院有邪-教成分,还有可能在地下室设置有电击椅之类的东西,折磨孩子们。”

少年的眸子淡然平静,深处却显露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视线对上后视镜里保镖的眼睛,几乎有种道剑出鞘的锐利感:“一会儿我找机会下楼,如果真的有问题,他们肯定会疯狂阻止我,到时候我需要你的帮助。”

保镖瞬间冷汗就出来了,顾不得问滕时哪里来的消息,立刻摸出手机:“我们多叫些人手过来!”

忽的他的手臂一沉,滕时从后面按住了他掏手机的手:“人多了会打草惊蛇,我能确认这件事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他们察觉到不对把地下的东西藏起来了,之后再查就难了。”

保镖神色肃然起来。

滕时凝视着他的眼睛:“沈哥,你一个人对付十个人以内的护工,应该问题不大吧。”

问题不大是不大,但是万一遇到棘手的情况……

保镖:“少爷,能问问福利院里有对您很重要的人吗?为什么要这么冒险?”

滕时沉默许久,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沉声又问:“十个人,能行不能行。”

“……能!”

地下的温度比上面低很多,滕时狂奔下来,发现面前是一条昏暗的走廊。

自己梦境中的后半部分会是真实的吗?

那些电击的场景还有可怕的宗教洗脑,会是真实存在过的吗。

头顶上能听到叮了咣啷的巨响,滕时并不担心,那位叫沈哥的保镖战斗力爆表,福利院的护工们只有挨揍的份。

沈哥当初是特种兵出身的,因为犯了点错被军队除名,是自己的姥爷看重他的能力把他保了下来,让他给自己的母亲做保镖,才保住了他的前程。

之后沈哥一直衷心耿耿,母亲去世之后就跟着自己,滕时上辈子也受过他不少照顾。

昏暗的走廊两侧都是一个个小房间,滕时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推开其中一扇,顿时瞳孔微缩。

房间里是一把电击椅,椅子的上下都有着黑色的束缚带,椅子旁边放着不知名的仪器。

……和梦中分毫不差。

滕时快步走出去,一扇扇推开走廊里所有房间的门看了一遍,发现全部大同小异。

如果不知道,还以为这里是一个小型的刑讯基地。

但是滕时知道那些电椅不是用来刑讯的,而是用来“净化”的。

“你的灵魂已经不干净了!你的父母就是被邪灵带走的!现在邪灵又要侵入你的身体!你需要净化!”

……

所以自己梦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滕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一个一面之缘的孩子产生这种羁绊。

他的手指拂过冰冷的电椅,只觉得不寒而栗。

这种非公有的福利院入职几乎没有什么门槛,那鹰钩鼻的女人不知从哪里来,来这里当了几年院长,用了三年,或者五年?就把这里的护工都换成了自己的手下,把福利院变成了窝点。

那些可怜的孤儿们被一个个送往这里,本以为是避雨的港湾,却不曾想是另一个地狱。

不听话的孩子都会被扣上“被邪灵污染了灵魂”的帽子,被电击折磨“净化”。

在那之后,这些孩子会变成怎样的呢?

他们本就脆弱的灵魂或许会因为这样的折磨而彻底碎裂,这些创伤深深印在心里,必然会一路伴随着他门长大。

上辈子的十七,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楼上,沈哥一脚踹翻最后一个护工,喘着气随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

妈的,一共七个护工,其中两个男的是练过的。

虽然打赢没什么悬念,但是对方人多还真是累的慌。

地上的护工们不是抱着胳膊腿哀叫,就是捂着胸口打滚。

沈哥摸出手机准备给滕时打电话,却没有注意到,她身后的院长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阴森冰冷的目光里满是杀意,从口袋里缓缓地摸出了一支。

与此同时,滕家庄园。

黄毛小阳正在穿着围裙在后厨里忙活,头上戴着耳机,手里利索地用刮鳞片的刀清一条新鲜的鱼。

“这个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呜咽,张伟战战兢兢地把脸贴到窗户上往外看,却只看见漆黑一片。忽的,他只觉得背后有东西缓缓靠近了他……”

耳机里的恐怖小说正讲到最可怕的地方,小阳刮鱼鳞的动作微微顿住,屏住呼吸冲掉血水,突然冷不防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小阳“嗷”的一嗓子原地起飞,差点把手里的刀捅进身后那人的脑壳。

奚斐然猛地一缩头。

“你他……”小阳一句脏字卡在喉咙里,秉承着“不能教坏小孩子”的心,强行把后面“妈的”两个字咽了回去,惊魂未定地把手里的刀和手套往池子里一扔,摘下耳机咆哮道:“你想干啥!”

奚斐然眨着两个大眼睛看着他:“我就是想问问滕时去哪了。”

他不浑身带刺的时候堪称可爱,一双大眼睛委屈巴巴的。

小阳嘴角抽搐半晌,无奈地蹲下来:“他去郊区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奚斐然:“去郊区干什么?”

“好像是去一个福利院吧,”小阳挠了挠自己的黄毛,“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你想他了?”

奚斐然噎住。

小阳揶揄地按住他的脑袋:“小家伙这么黏人呢,没看出来。”

奚斐然恼羞成怒地甩开他:“我才没有呢!”

小阳笑了笑,忽的又想到什么,教育他:“对了,你以后不要直呼二少爷大名,别看二少爷不计较,但这庄园里的旁人可都看着呢。你既然被他收养,就规矩点,叫他少爷,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叫哥也行。”

哥?

奚斐然确实没想到过自己对滕时直呼其名不太好,但是让他叫哥,他却叫不出来。

这个称呼太亲近了,自己和滕时什么关系都没有,还几乎是半个仇人,怎么能轻易叫哥。

奚斐然梗着脖子:“我不叫他哥。”

“嘿你这熊孩子!”小阳恨铁不成钢。

奚斐然从后厨跑回了自己屋里,打开电脑想要继续捣鼓一下之前没编完的程序,却发现自己静不下心来。

从滕时告诉他下周可以去上学之后,他的心跳就没有平静下来过。

学校,感觉离自己熟悉又遥远,能回到学校就像一个梦似的,代表着他可以重新回归正常生活。

滕时真的帮了他好多,从收养他,再到解决赵阿姨,再到送他去上学……

如果没有滕时,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奚斐然不可避免的第n次感受到了滕时对他的好,可随即而来又是混乱。

可是他终究姓滕啊……

奚斐然抓住脑袋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现在最想做的事情,竟然是和滕时说说话,问问他身体好点没。

奚斐然没有手机,但是他知道怎么用电脑的虚拟号打电话出去,犹豫了一下,就在键盘上敲起来。

滴滴……

电脑上出现了虚拟拨号页面,显示已经拨出。

讯号穿越城市的上空,越过郊区的高大树林,掠过同心福利院上方巨大的十字架,却在进入屋内的时候戛然而止。

整座福利院屏蔽了一切信号,地下室里,滕时正举着手机拍照,手机上没有任何来电提醒。

咔嚓,咔嚓。

把周围的证据都拍下来,滕时不再逗留,转身快步向外走去,然而就在走上楼梯的一刹那,上方的楼梯口处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第一眼滕时还以为是沈哥,然而立刻他就意识到那身影太矮了。

楼上的灯光照亮了那人狰狞的脸——院长头发散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滕少爷,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她身后几个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护工立刻如同野兽般猛扑了下来。

“抓住他!”院长声嘶力竭地指着滕时,“不能让他离开!他要是说出去我们就都完了!”

滕时转身就往回跑,没跑几步就被后面一人拦腰抱住摔倒了地上,几个人死死抓着他不由分说地抬进了最近的房间。

“放开我!”滕时剧烈挣扎,可大病初愈的少年身体哪里能挣得过几个成年人,其中一个护工可能是刚才被沈哥打惨了,报复似的一个肘击重重的撞在了滕时胃部。

那一下子几乎让滕时痛的眼前一黑,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这帮人疯了吗!

混沌中他只觉得手腕脚腕一阵剧痛,视线再恢复的时候,黑色的绑带已经死死束缚住了他的四肢,将他牢牢绑在了电椅上。

滋啦——

一旁的机器启动,让人牙酸的电流声在阴暗的地下室里响起。

院长疯狂的眼底被蓝紫色的电光照亮,弯下腰来一把捏住了滕时冷汗淋漓的脸:“滕少爷,你的灵魂也脏了,需要净化。”

第37章 求救

“滕少爷,你的灵魂也脏了,需要净化。”

院长的眼底满是疯狂,挖出导电膏抹在滕时的两侧太阳穴上。

冰凉黏腻的触感让滕时剧烈挣扎,而他周围的护工们则纷纷把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拿了出来,激动地开始低声吟诵起什么。

竟然是要来真的!

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一群变-态!

滕时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能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连自己也敢动!

对宗教信仰的虔诚似乎让他们已经不在乎法律的约束,又或许是这种事情他们已经做了很久,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所以足够大胆到毫无顾忌。

“我是滕家的二少爷,”滕时剧烈喘息着,发丝被冷汗浸透,但一双乌黑的眼睛却并没有太多害怕的情绪,更像是谈判,“如果我失踪,滕家必然会举全崇景之力寻找我,你以为你们跑得了吗。你们放了我,我保证不追究。”

那锋利的目光让院长感觉非常不舒服,这些肮脏的灵魂在面对审判的时候应该是恐惧的,应该跪下求饶才是。

不追究,怎么保证?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院长的眼底闪过一抹杀意,冷笑道:“邪灵应该被斩草除根!”

站在滕时身后的护工闻言立刻拿出一个诡异的发圈一样的东西,两端分别沾着两个湿海绵,放在了滕时的太阳穴上。

她脖子上的十字架吊坠垂下来,滕时清晰的看到,那十字架上雕刻的耶稣竟然是倒着的。

院长抓住一旁电击仪器上的强度按钮,决然地眯起眼睛:“忏悔吧。”

滕时猛地抓住了下方的椅子,下意识闭眼,却忽的听到院长身上一个东西滴滴地响了起来。

院长对护工做了个停的手势,从怀中摸出一个黑色的东西,但滕时一眼就认出来那不是普通的手机,好像是军用的通讯器一类。

“喂。”院长接起来。

滕时的瞳孔微微一缩,院长竟然说的是J国话。

他大学的时候凭爱好学了一些J国话,一般的交流都能听懂。

对面的声音很大,几乎是暴跳如雷,即便没开免提滕时也听得清清楚楚:“你抓了滕仲云的二儿子?是不是疯了!”

院长皱眉,目光微深地瞟了一眼周围的护工,道:“是他自己闯进来找死。他身边就带了一个保镖,已经被我们电得半死绑起来了,这么久都没见有人来找他,估计滕家不知道他来了这里。我们尽快把他做掉,这附近就是树林,尸体藏在里面没人能找得到。”

“你以为滕仲云会善罢甘休?”对面几乎气急败坏,“立刻把他放了,然后你们赶紧出国,别留下把柄!”

院长的眼神阴森下来,冷笑道:“森医生,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无权命令我。”

“福利院里的所有的脑电波设备都是我提供的,每个月的经费也是我的部门出的!”对面怒道,“当初还是我帮你们进入的这家福利院,你立刻……”

“森医生,”院长打断他,“我们的约定是互不干涉,更何况,我们帮了你那么多。所有脑内检测显示智商超群或者有特殊天赋的孩子我们都给你送到J国去了,至于你用这些孩子们做了什么我们从来都不过问,你也不该管我们的事。”

滕时心中一动,原来这些椅子的原本功能并不是电击椅,而是做某种检测用的!

对面冷斥:“你们把我的设备改装成电击椅我说什么了吗!你们这群狂热的约瑟教徒的胡闹早该停止了,从J国被通缉所以不得不跑到H国,你们还不知收敛……”

院长尖锐的嗓音突然拔高,几乎声嘶力竭:“我们的目的是神圣的!这些孤儿都是恶魔的化身!恶魔侵占了他们的身体,把厄运带给了他们的家庭,所以他们的父母才会死!他们都需要被净化!”

对面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疯子。”

“你和我们一样疯,森医生,”院长的眼底暗光闪动,甚至笑了起来,“说什么是J国军事项目,实际上都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实验欲-望吧。”

这一次,对面沉默许久,终于开口:“暴露的风险太大了,如果你们执意要把滕家二少爷杀掉斩草除根,那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们,我们的合作到此终止。”

院长冷笑。

对面:“我会抹掉我们一切的通话记录,我和你们从来没有任何关系。”

嘟嘟嘟……

电话挂断。

过了许久,院长放下电话,缓缓回过身来。

四周一片安静,周围的护士紧张地面面相觑。

失去了援助,他们就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孤船,随时都有沉没的风险。

滕时适时地抓住时机抛出橄榄枝,喘息着紧紧盯着院长:“我可以做出承诺,送你们出国。”

没有人注意到,滕时的右手食指和大拇指轻轻的捏了三下。

刚才看到院长的通讯设备,滕时忽然想起自己右手手腕上的手表有一个功能,类似于远距离对讲。

和一般的手机信号线路不同,这个功能或许也没有被屏蔽。

这块手表他也送了祁南槿一块,当初只是为了好玩设置了这个功能,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救命的唯一稻草。

如果此时祁南槿也正好戴着手表,自己捏三下,祁南槿那边就会感受到手腕上的震动,可以接听他的来电。

滕时咬住牙关心中默默祈祷,阿槿,你可一定要戴着。

院长的嘴角勾起:“滕少,这世上的邪灵最会欺骗人了。”

她的手指轻轻抚摸过电机仪器:“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在H国净化灵魂了,所以,一定要彻彻底底才行。”

滕时呼吸一滞,下一秒,院长猛地转动了开关,巨大的电流瞬间通过滕时的太阳穴,带来了撕心裂肺的剧痛。

“呃!!——”

与此同时,祁南槿家。

祁南槿正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里,看着手机上置顶的聊天框发呆。

备注为“我永远的大老婆”的聊天页面里,和滕时的最后一句停留在一句开玩笑的“渣男”上。

祁南槿微微咬住下唇,在输入框里打下几个字:“阿时,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打完之后又飞快地删光了。

要怎么开口呢?

祁南槿苦恼的向后靠在了靠垫里,掐住眉心,手腕上的黑色腕表反射着阳光。

昨晚他吃完晚饭,本来打算回房间打会儿游戏,可经过他爸房间的时候,却听见他爸在房里叹气。

他推门进去问他爸怎么了,老祁看了他一眼,说了句公司的事,就摆手让他玩去,似乎不想细说。

祁南槿看他眉头都皱出川字了,哪里肯自己玩去,立刻追问他爸。

老祁犹豫了半天,才叹着气告诉他:“昨晚滕禹给我打电话,说咱们家提供的热反应仪器出了问题,差点爆炸。”

祁南槿大吃一惊,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但他知道这种事情有多严重。

“怎么会出这种事?咱家的设备难道出厂之前不都是经过了好几层的检查的吗?”

“说的是啊。”

老祁道:“咱家所有的设备都保证一点毛病都没有,可偏偏昨晚就是出了岔子,监控视频照得清清楚楚,仪器过热,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祁南槿:“是不是员工操作失误?”

老祁摇头:“我问了,滕禹说监控上清清楚楚,员工都是按照操作手册来的,每一个步骤都没有问题,如果有问题,那只能是出在仪器本身上。”

这话说的就很重了。

但老祁如果再解释,那就是有推诿责任的嫌疑。

但是又确实很冤。

祁南槿知道自己家的生产有多严谨,有瑕疵的设备根本不可能出厂,更何况是供给合作多年的滕家。

“滕禹已经把这台设备退回来了,说让咱们检查,”老祁艰难道,“在查出问题之前,所有滕家现有的、咱家的设备都停用,直到确认问题为止。”

所有设备停用,这件事说轻一点是保证安全的筛查,说重一点,就是信任危机。

这如果是其他企业,以滕禹那说一不二的性格,肯定已经把这家机器的生产厂家踢出合作名单了,只因为是合作多年的祁家,或许还因为祁南槿和滕时的私交,才给了一个检修的面子。

但是已经很难看了。

祁家设备被停用,不管封不封锁消息,风声估计很快也会穿出去,对祁家企业的股价也会有影响。

“祁家和滕家合作了十几年,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老祁看起来人都老了几岁,“我会尽快找出原因的,希望不是咱们设备的问题。”

祁南槿:“爸……”

“你还小,这件事本来不该和你说的。”老祁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道,“你别因为这事去找小时,你们两个孩子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件事我会处的,别影响你们。”

……

祁南槿心里乱得很,从昨晚开始就觉得说不出的烦躁郁闷。

自己家的设备怎么可能出问题呢?

祁家的严谨是出了名的呀,滕家当然也知道,所以才会合作这么多年。

怎么能说停工就停工呢,这对祁家影响多大。

这设备为什么出问题还没查明白呢!

滕禹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可是,毕竟是生意上的事情,又不能怪滕禹过于谨慎……

“啊啊啊!”祁南槿抓住抱枕在沙发咆哮一通,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他想和滕时倾诉,可滕时毕竟是滕禹的弟弟。

祁南槿第一次感觉到了人情事故的复杂,当生意和感情掺合在一起的时候,一旦开口,就会把双方置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让人左右为难。

忽的,祁南槿忽的感觉自己的腕表震了震,低头一看,是滕时的来电。

祁南槿:“……”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打来……

手腕上不停的震动着,滕时的名字在表面上跳动。

怎么办,自己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他说。

祁南槿微微咬牙,

——装作没看到吧。

他一狠心把手表从手腕上摘了下来,放到了一边。

与此同时,滕家庄园。

奚斐然拄着脑袋看着第n次呼叫失败的页面,皱着眉头关上了电脑,忽的推开窗户冲楼下喊了一嗓子。

“小阳哥!你说滕时去了哪个福利院来着?”

“同心福利院!”小阳哥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你又直呼少爷大名!”

奚斐然关上窗户,咚咚咚跑下来:“小阳哥,手机借我一下,我给滕时打个电话。”

“叫少爷或者哥……”小阳哥简直无力了,摸出手机,“给,小粘人精。”

奚斐然心说我才不粘人呢。

……只是心里稍微有点慌而已。

滕时好端端的去福利院干什么,还一直不接电话,该不会是想把我送出去吧。

不是刚说好要让自己去上四年级,该不会这么快就要出尔反尔?

虽然觉得不会,但奚斐然的小脑子总是比别人更敏感,想的更多,所以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有点坐不住了。

嘟嘟嘟……

电话里传来无人接听的忙音。

奚斐然把手机还给小阳哥,看来不是自己电脑拨号操作有问题,是滕时真的不接电话。

“别着急,”小阳哥看出来他神色有些不对,安慰他,“少爷临走的时候说中午就回来了,没准再过半小时你就能看见他了。”

奚斐然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忽的想到了什么,仰头问:“对了小阳哥,祁南槿家住的远吗?我想去一趟。”

第38章 愤怒

祁南槿躺在沙发上发呆,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咚咚咚。

“……?”

祁南槿心不在焉地走过去拉开门,第一眼没看见人。

“喂,在这呢。”声音从下面传来。

祁南槿一低头,才看见了面前的一脸黑线的奚斐然。

从今天开始我要疯狂喝牛奶,奚斐然愤然心想。

“你怎么过来了?”祁南槿下意识扫向奚斐然身后,攥着门把的手紧了几分,“滕时呢?”

“他没来。”奚斐然非常自来熟的走了进去,环顾了一圈四周。

祁南槿家是明亮的现代风格,整体是白色,看上去明亮又干净,和祁南槿的本人的风格很搭。

奚斐然跳到沙发上:“你不是和滕时是好哥们吗?竟然不知道他今天出门去了。”

祁南槿微微愣了愣,以往滕时去哪都会和他说,主要是他一闲下来就会给滕时发消息,不过从昨晚他就因为仪器的事情故意躲着滕时,所以确实不知道他出去了。

“他去哪了?”祁南槿心情有点复杂,跟过来坐下,看似无意地随口一问。

“同心福利院。”

祁南槿一愣:“他去福利院干什么?”

“看来他也没告诉你啊,”奚斐然在沙发上晃悠着两条小腿同情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们很熟呢。”

“……”祁南槿的嘴角抽了抽,有种想要掐住奚斐然的小肉脸使劲捏一捏的冲动。

“我们俩又不是连体婴,他干的每件事我都要知道。”

奚斐然点了点头:“也是。”说罢他非常干脆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那我再去找找根滕时关系更好的人。”

祁南槿瞬间炸毛,一把抓住他:“哎!”

开玩笑,这世间上还有比自己跟滕时更熟的人?!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祁南槿按住他,“怎么回事?”

哪有这么故意吊人胃口的!

奚斐然一脸纯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滕时什么时候回来。他昨晚发了那么高的烧,今天中午还得吃一遍药才行。”

祁南槿愣住:“他昨晚发烧了?”

“嗯,三十九度多,”奚斐然信誓旦旦道,“难受了一晚上,烧得糊涂的时候还叫你的名字来着。”

祁南槿就像是被一管礼花砰的炸了个满脸,整个人都乱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结巴道:“那……那他好利索了吗就出门!怎么不在家好好养着?”

“谁知道呢,电话也不接,”奚斐然叹气,“别是半路晕在哪了吧。”

他话还没说完,祁南槿已经开始疯狂打电话。

“他怎么不接!”

奚斐然耸肩:“我早跟你说了。”

下一秒,他的双腿忽的离地,祁南槿把他夹在胳膊肘底下就往外跑去:“走,咱们去找他!”

与此同时,同心福利院。

一层的大厅里,孩子们瑟瑟发抖地蜷缩着挤在角落里,面前一个膀大腰圆的男护工正在他们面前来回走动看管着他们。

下方的地下室里不时地传来惨叫声,每叫一声,孩子们就颤抖一下。

那原本磁性的声音几乎破碎,仿佛压抑强忍着巨大的痛苦,尾音都在颤,然而下一秒电流声中,撕心裂肺的呻-吟再次破碎的溢了出来。

“艹,真会叫,叫得我都来感觉了。”男护工听得心痒难耐,真恨不得冲下去看看,心里埋怨院长为什么偏偏让自己上来守着这些小兔崽子。

“喂,”他心里忽的一动,找到了让自己苦中作乐的法子,猥琐地笑着走到其中一个男孩面前,用手中鞭子抬起男孩的下巴,“六号,你评价评价,楼下那个叫的好不好听?”

男孩浑身发抖,嘴唇紧绷。

“问你呢。”男护工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瘦弱的身子,“你叫的好听还是他叫的好听?”

男孩死死盯着他,简直恨之入骨:“你们竟然也敢对外来人下手,就不怕……”

他话音未落,男护工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男孩的身子瘦弱不堪,登时被扇飞了出去,口吐鲜血重重摔在了地上。

“六哥!”“六哥你没事吧!”

有几个孩子哭着扑出去,男护工冲过去一脚踹翻一个。

“你们这群垃圾!肮脏的邪灵!”男护工一声暴呵,孩子们瞬间被吓住。

“你们周围发生的一切不幸都因你们而起!”男护工用鞭子指向墙角恐惧又憎恶地盯着他的孩子们,冷笑道,“你们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因为你们自作孽!楼下那小子如果死了,也是你们害的!”

刚才被踹倒的一个小女孩声嘶力竭道:“你放屁!”

护工的眼神阴冷得几乎能杀人,猛地拎起那小女孩的头发,小女孩尖叫挣扎,她旁边的小男孩冲过去一口咬在护工的胳膊上。

护工眼里的凶光大盛,一把掐住男孩的脖子,狠狠一脚踹了过去:“反了你们了!”

“放开他!”又有孩子冲了上去。

男护工一巴掌挥出去,疯狂挥动手中的鞭子,开始无差别攻击。

一时间,尖叫声、哭成响成一片,场面乱作一团。

没有人注意到,混乱中一个小女孩乱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冲到了一层正中被绑在接待台旁边的滕时保镖身边。

“叔叔!叔叔你醒醒!”小姑娘哭着拼命晃动晕过去的沈哥,见他不醒,抓过一旁的水杯就泼在了他脸上。

沈哥一个激灵猛地惊醒,电击之后的剧痛让他浑身的肌肉都酸痛无力,神志一片模糊,只觉得迷迷糊糊中自己被绑带束缚的手一松。

“叔叔你快跑!快叫人来!”小姑娘把剪刀丢到一边,死死住他的胳膊,“他们会杀了你们的!”

***

“怎么这么远啊。”祁南槿双手握着方向盘,侧头看着车上的导航,导航显示他们已经开了一个半小时。

周围什么都没有,全是阴森森的树林。

奚斐然叼着棒棒糖坐在副驾驶,点住屏幕往下划了划:“快了,前面就是了。”

地图上显示同心福利院只有两分钟的路程,越过树林已经隐约能看到一个建筑上的黑色十字架了。

这真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旁边只有一个自来水厂,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喂,”越靠近目的地祁南槿竟然有点紧张,耳朵微微涨红,“你再跟我说说,昨天滕时怎么喊我名字了?”

奚斐然转头看向祁南槿,笑容忽的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几乎有些欠揍:“骗你的,他叫的是我的名字。”

祁南槿猛转头:“纳尼!!”

“他昨晚一直胃疼,喊着我的名字让我帮他揉了一整夜,手都酸了,”奚斐然笑眯眯地揉着手腕,一脸“羡慕吗”的挑衅表情,“不好意思,谁叫我正好缺一个开车的司机呢。”

——我只是想来福利院确认一下滕时别把我卖了而已。

祁南槿脸上的表情都裂了,感觉到了史无前例的不可思议,紧接着是暴跳如雷:“你这个小坏蛋!”

奚斐然狂笑不止,然而忽的他的余光里看到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小心!!”

一个人影从侧前方的猛地扑向了他们的车前盖,祁南槿狂踩刹车,那人咚地一声撞在他的车前倒了下去。

“我艹!”祁南槿和奚斐然同时解开安全带冲下车。

祁南槿:“疯了吧!怎么有人扑车!”

奚斐然:“碰瓷的吗?”

一下车他们才发现已经到了,车子正停在同心福利院漆黑的大铁门门口,那个男的刚才就是从门里扑出来的。

“喂你没事吧!”祁南槿按住男人的肩膀,看到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虽然看起来有些脏乱,但身上没有血,登时微微松了口气,“你怎么回事……”

忽的,祁南槿的胳膊被猛地抓住,男人急喘挣扎着抬起头:“祁少!……”

奚斐然脸色瞬变:“你你你不是滕时的司机吗!”

祁南槿倒吸一口凉气:“沈哥!”

“少爷出事了!……”沈哥被电击之后的嘴唇都在抽搐,目眦欲裂地用僵直的手指死死抓住祁南槿,“快去救人!”

孤儿院中。

“咬啊!再敢咬我啊!”

重重的闷响在寂静中响起,伴随着孩子的抽泣。

男护工咬牙切齿地一脚一脚踹着地上蜷缩的男孩。

周围的孩子们倒了一地,各个身上都添了新伤,捂着伤口呻-吟哭泣着。

“不是英雄救美吗?不是团结一心吗?”男护工愤恨的表情忽然变成阴笑,蹲下来捏住男孩的脸,“十八号,以前没注意过,你长得也不赖。”

男孩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下一秒忽的被护工猛地抓住了头发拽了起来,拖向角落里。

“放开我!放开我!”男孩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他知道即将发生什么,那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堪入目的事情,是对灵魂彻彻底底的侮辱和人格的粉碎!

“不想去屋里啊?那就在这也行,”男护工淫-笑着把男孩往地上一摔,然后整个人压上去抓住他的衣服用力撕扯,“那就让大家都看着!看看我是怎么……”

哐!!——

一声巨响,男护工头顶流淌下一行鲜血,翻着白眼从男孩身上栽倒了下去。

在他身后,祁南槿脸色拎举着被砸碎的椅子喘着粗气,眼底全是血丝:“草草草!他妈的什么畜-生啊!”

他身后的奚斐然冲上来扶起地上的男孩:“你没事吧!”

周围的孩子们都惊呆了,被扶起来的男孩满脸都是泪,震惊地看着面前和他年龄差不多的

衣着昂贵的小少爷,怯怯地摇了摇头:“没事……”

奚斐然急道:“有没有见过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哥哥?皮肤很白,天仙似的?”

“见到过,他在地下室。”旁边一个黑瘦的小姑娘哽咽道,“他被院长抓住了,院长……院长他们正在电击他……”

祁南槿眼前一黑,发疯似的拎着椅子就要往地下冲,奚斐然一把揪住他的裤脚:“等等!你忘了沈哥说他们至少有七个人!你一个人是去单挑还是去找死!?”

祁南槿咬牙回头,声音都在抖:“可是我叫的人至少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阿时他在被……在被……”

之前那被他挂掉的手表震动提示,分明是滕时向他的求救啊!

祁南槿真恨不得穿越过刚才抽自己两巴掌,如果那个时候他能接起来,滕时又怎么会受这种罪。

然而下一秒,祁南槿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他看见奚斐然从身后摸出了一把手枪!

“把沈哥扶回滕时车里的时候顺手从车子暗箱里拿的。”奚斐然反手把手枪递给祁南槿,“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急。”

祁南槿震惊地接过来,那一瞬间他几乎不能把他和刚才叼着棒棒糖使坏的小屁孩联想到一起。

脑海中无端想起了滕时告诉他奚斐然差点一枪崩了滕仲云的事情,他仿佛看到有什么深藏骨子里的狼性,从奚斐然那小小的少年身上透出了狠辣的轮廓。

奚斐然盯着他,压低声音问:“会开枪吧?”

***

地下室,院长忽的做了个停的手势:“你们刚才听到楼上有什么动静了没有。”

一旁的护工疑惑地把电流暂停:“没有吧。”

另一人:“估计又是田中在寻开心吧。”

几个护工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猥琐笑意。

院长的嘴角始终向下,微微皱眉。

从J国流窜到H国,隐姓埋名到现在,做到院长的位置,她的敏锐程度远比一般人高的多。

“别笑了,”院长点了一下其中一人,“健一,保险起见,你上去看看。”

叫健一的男护工收敛起笑意,点了点头,转身就往楼上走去。

“等等!”院长忽的叫住他,“带上家伙。”

健一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快步走到一旁的抽屉边拉开,从里面拿出一把枪,这才走了出去。

院长的视线回到电击床上——少年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皮肤比雪都要白,低垂着头,微长的刘海挡住了漂亮的眉眼,失去血色的唇上全是被咬出来的血痂。

他的手腕脚腕都被磨出了血,那是在剧痛中挣扎过的痕迹。

真是奇怪,明明被折磨成这样,却像是被风雪摧残过的松柏,竟有种让人心悸的别样美感。

“你叫了帮手来吗?”院长附身凑近滕时的脸,判断着少年是真的痛的意识昏沉,还是装出来的。

滕时的呼吸虚弱得几乎消失,没有丝毫回应。

院长毒蛇一样黏腻的视线沿着滕时修长的脖颈一直到锁骨,再向下划过胸腹,忽的一把抓住了滕时的手腕,眯起眼睛。

那清瘦的手腕上有一支黑色的腕表,乍一看,似乎和普通的电子表没有什么不同。

第39章 混战

那清瘦的手腕上有一支黑色的腕表,乍一看和普通的电子表没有什么不同。

院长眯起眼睛。

“院长,这个手表我们刚才检查过了,正常的拨号功能和手机一样,信号都会被屏蔽。”一旁的护工道。

“是吗?”院长冰冷的手指轻挑滕时的下巴。

滕时的头被轻而易举地被抬了起来,然而他的神志竟然还是清醒的,虚弱地挣扎了一下。

院长的手指被他甩开,滕时的头失去支撑立刻又垂落下来。

他侧头时,那修长的脖颈线条在昏暗的地下室光线里格外分明,就连白皙的皮肤上的汗珠都清清楚楚,汗水顺着线条滑落没入衣领的时候,竟有种说不出的近乎魅惑的感觉。

院长的眼神阴暗下来,厌弃地冷冷斥道:“邪灵。”

护工试探地询问:“院长?”

院长直起身来,视线扫过滕时的手表:“准备撤退,这里已经不能待了。”

护工神色一凛,立刻就要转身,却被院长一把抓了手腕。

“还没说完呢,”院长的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在那之前,我们要把邪灵彻底清除。”

护工呼吸一滞。

院长看着滕时,一字一顿道:“把电击器功率开到最大。”

***

不远处,被院长派去查看一层的男护工正小心翼翼地走上台阶。

上方太安静了,安静得过了头。

这个时候田中那个家伙不应该在小邪灵身上忙碌吗,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心中不详的预感升腾起来,叫健一的男护工双手举起枪,猛地踏上最后一层台阶!

咔哒。

一个冰冷的东西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把枪丢在地上。”祁南槿的身形从楼梯口右侧隐蔽处缓缓显现出来,手中的枪拿得非常稳。

太阳穴的金属触感让男护工神色骤变,下意识微动。

“我劝你不要动歪心思,我开枪的速度一定比你转身的速度快得多,”祁南槿冷声道,“我只给你三秒,三,二……”

“别开枪!”男护工冷汗瞬间下来,把手中的枪丢了出去,举起双手,“别开枪……”

这家伙是认真的,健一能感觉到,凭借这人拿枪的姿势,这一定是个对枪很熟悉的人。

几乎是他丢掉枪的立刻,奚斐然就扑过去把地上的枪一把捡了起来,退后两步。

周围的孩子们立刻一拥而上,用早就准备好的绳子死死捆住了男护工的手脚。

“你们反了!”男护工没想到这些孩子们也敢违逆,目眦欲裂地骂道,“你们这些小杂种竟敢!……”

啪!

祁南槿反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别废话,楼下有几个人几把枪?”

男护工脑瓜子嗡嗡响,祁南槿又啪地给了他另边脸一巴掌。

男护工的两边脸瞬间对称地肿起来,呜咽着求饶:“别打了!楼下还有五个护工还有我们院长,六把枪!”

奚斐然皱眉:“靠!人和枪都太多了。”

“小孩子不许说靠,”祁南槿踹了男护工一脚,严肃道,“你之前说的对,这样看来硬闯肯定是不行的,得尽快想想别的办法。”

奚斐然神情复杂:“你老实说,你家是不是?”

刚才他还以为祁南槿不会用枪,没想到熟练的一批,而且扇起人嘴巴子毫无心负担。

祁南槿:“怕了?”

奚斐然:“……”

做生意做得大到一定规模,没有谁是完全干净的,祁南槿揉了一把奚斐然的脑袋。

没见识的小屁孩,虽然不主动挑事,但是在他们这种家庭里,该有的人手和装备,该会的技能都是必备的。

更何况他是祁家的独苗,从小就被老爸揪着去学泰拳、打靶之类的必修课……

要不然当初在江临,我怎么把你从那伙抢劫犯手里抢出来的,祁南槿想。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他又忽然意识到奚斐然家是真的干净,纯粹靠知识发家的知识分子家庭和他们这些从暗处拼出来的商人家庭,还真的是不太一样。

奚斐然很快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正题:“如果敌众我寡的话,我们或许有两个方法,第一个就是把他们拆散,第二个就是……”

忽的,下方传来了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祁南槿和奚斐然同时勃然色变,那是滕时的声音!

与之相伴的还有清晰的机器运转和电流声,整个楼的灯光都闪烁了起来,似乎是正在经历一股巨大的强电压!

周围的孩子们都吓傻了,灯光闪烁中一张张小脸煞白,尖叫声一片。

“我/操/你/妈!!”祁南槿整个人都发疯了,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滕时发出这么凄厉的声音,几乎把他的心都扯碎了!

“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祁南槿一把揪起地上的男护工当作肉盾就要冲下去。

“等等!”奚斐然猛地扑上来一把抓住男护工,“电闸在哪!”

电闸?

祁南槿瞬间顿悟:对了,福利院肯定有一个总电闸,掐闸之后对滕时的折磨就能停止!

他一拳抡在男护工的脸上:“快他妈说!电闸呢!”

灯光剧烈频闪中护工牙都被打掉了,哭喊着指向楼梯口:“在那边的墙上有个电表箱!”

他手指刚抬起来,奚斐然已经冲了过去,一把扯开了墙上电表箱的门。

映入眼中的是一个复杂的电表。

和普通家里的电表不同,这个电表除了有上下掰动的开关以外,还有一个旋钮。

旋钮周围一圈刻度单位,似乎可以控制整个福利院的电流大小,多半是为了方面控制楼下的那些设备而设置的。

奚斐然顾不的想太多,猛地抓住了开关扳钮,用力向下一按!

巨大的电流通过大脑的时候,滕时只有一瞬间感觉到剧痛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峰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惨叫了出来,甚至也没有感觉到身子的剧烈痉挛。

然后紧接着,视野当中一切都消失,化作了一片空白,电流的滋啦滋啦声牵引着他向虚空中下坠,坠入一片深红的回忆当中。

……

“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副样子。”

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仿佛毒蛇吐着信子。

“这幅受尽折磨被蹂躏到破碎,却依旧强硬,无论如何都不肯求饶的样子,简直让我看一眼就要兴奋得受不了了。”

男人亲吻着他的脖颈:“滕时,你怎么这么能忍,你这样会让我想往死里折磨你的。”

不知名的器具挂了满墙,暗红颜色倒映进被被剧痛折磨得含水的瞳孔,却只反射出冰冷如箭的深黑。

“你就算把我折磨死又能怎么样呢,蒋洲成……”

滕时剧烈地喘息着,身上的疼痛让他的声音都在发抖,白皙的皮肤像是被水洗过:“凯斯的覆灭是必然的,就算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什么……”

男人爆发出一阵狂笑,几乎挤出了泪花,一把掐住了滕时纤细的脖子。

“滕时啊滕时,你绝世聪明,却竟然知道现在都还没看出来,我想要的是什么。”

滕时的眼底逐渐翻滚上不可置信。

“我只是想要你而已,”蒋洲成温柔地语气就像是夫妻起床时亲昵的呢喃,“我要你的目光全部都在我身上,哪怕是厌恶的、嫌弃的、恨之入骨的。”

“你的身体和心灵全部都要属于我,我会让你失去友情,失去亲情,孤身一人在这世上,让所有人都害怕靠近你,没有人敢接近你,让你孤独到崩溃!最后发现,你只能恨我。”

极度的荒谬感让滕时颤抖起来:“你这个疯子……”

暗红的房间仿佛鲜血组成的洪流,轰然扑下来,蒋洲成的笑意癫狂疯魔,掐住他的后脖子猛地吻了上去。

……

哐!——

电闸开关被猛地拉下,整个福利院瞬间陷入一片漆黑,楼下的电击器瞬间停止,滕时的身体痉挛地弓起,然后重重地落回了电击椅上。

灰蓝色的阴沉天色从一层雕饰着教堂风格文饰的花窗透进来,在地上映出五颜六色的彩光。

“喂,你刚才说如果敌众我寡的话,第二个方法是什么?”祁南槿喘息着压低声音,黑暗中只能看见他们两人的轮廓。

奚斐然抓紧手中的枪:“浑水摸鱼!”

楼下猝然传来了向上而来的急促脚步声,院长他们从地下冲上来了!

祁南槿猛地在奚斐然后背上一推:“跑!”

虽然以前从来没有一起经历过这种场面,但是祁南槿和奚斐然却离奇的在这一刻达成了某种堪称合二为一的默契。

奚斐然拔腿冲下楼梯,几乎是同时,祁南槿毫不犹豫地朝着他的背影开枪。

冲上来的护工们猝然和奚斐然撞在在一起,黑暗之中还没来的及作出反应,就迎来了上方铺天盖地的子弹雨。

祁南槿的射击的高度范围精准无比,每一颗都打在比奚斐然的身高高出一些的位置,惨叫声瞬间在黑暗中响起,有护工被打中摔了下来,剩下的护工惊慌散开,然后立刻疯狂开枪反击。

“他们有几个人?!”院长嘶吼。

“不知道!”

“先打!开枪!开枪!”

砰砰砰!子弹迸射的火花在黑暗中像是烟花一样炸开,祁南槿借着居高临下的地优势疯狂压制下方火力,而下方的院长护工们靠着人多疯狂反击,一时间竟然形成了平衡。

“躲好了别出来!”祁南槿借用拐角做掩体,在枪声的巨响中冲着不远处的孩子们大喊。

回答他的除了孩子们,还有下方更疯狂的攻击。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片混乱中,奚斐然已经贴着墙边一路摸到了地下室。

地下的每间房间里都有一扇很小的窗户,有昏暗的天光透过来,隐约能看到屋子中模糊的物体轮廓。

奚斐然悄无声息地迅速摸过去,忽的只看到其中一间房间里的床上躺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他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扑了过去,只一摸那清瘦的身骨,他就知道这个人就是滕时。

“滕时!”奚斐然压低声音抓住床上的人,“你别怕!我和祁南槿来了!”

奶茶的味道似有若无,虚弱得像是要散去了。

“我们叫人了!”奚斐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丢掉戴在滕时头上的电击器,飞快的解开绑着他手脚的束缚带。

“支援马上就来,你坚持住,我们这就带你回去!”

束缚带解开的一瞬间,滕时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奚斐然猛地抱住他,只觉得滕时的身子冷的吓人。

“滕时,滕时?”奚斐然感觉自己几乎听不到滕时的呼吸,那一刻他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刚才从枪林弹雨中穿过的时候他都没觉得害怕,现在却完全慌了。

“你别吓唬我……”

滕时垂着头毫无反应。

奚斐然的嘴唇发抖,甚至不敢去摸一下滕时的脉搏。

他才刚意识到滕时是个好人,滕时难道就要出事吗?

“我这就带你走!”他颤抖的重复一遍,抓住滕时的胳膊,想要把滕时从椅子上抱下来,“咱们……”

“这是要去哪啊?”忽的,黑暗中传来一声女人的冷笑。

奚斐然猛然顿住,借着微弱的天光,他看到黑暗中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站在门口,手中高举的枪管反射着金属的反光。

“竟然是个小屁孩坏我的事!”院长一步步逼近,声音愤怒又可笑得几乎扭曲,“哈!”

走廊那边的枪战还在继续,祁南槿听起来快顶不住了。

“那就送你们一起上路!”

院长笑起来,她就像是一只被逼到绝境以至于疯癫发狂的野兽,嘴里的笑很快变成了疯狂的污言秽语,其中还掺杂着J国话。

“邪灵!邪祟!肮脏的东西!都该死!都该死绝!”

她手中的枪口一会儿落在奚斐然身上,一会儿又落在滕时身上,手指从未离开过板机,仿佛随时要擦枪走火。

奚斐然浑身僵直,冷汗浸透了后背。

虽然他自己手里也有枪,然而他也知道,自己只要稍微有一点异动,女人的子弹会立刻穿透他的眉心。

怎么办!

怎么办!……

他原本想着趁乱带滕时从后门或者窗户逃走,或者拖延到后援来,但现在看来两者都不现实,这个女人看起来随时都会开枪!

然而忽的,奚斐然只觉得手心里一凉,下一秒他的心脏猛地一颤——那是一根手指,滕时正在他的手心里虚弱地写字!

第40章 电流

竖钩、横撇……

是个水字。

奚斐然脑筋急转:水?水怎么了?

想喝水?

不可能,这种危机时刻滕时就算是渴得冒烟了也不会管他要水喝。

水水水……奚斐然的脑子里灵光一闪,这福利院旁边好像有个水厂来着!

他下意识扫视房间内部。

随着天黑,昏暗的房间里光线越来越暗,只能隐约看到屋子里各种东西的轮廓。

这里的装修很简陋,电线都露在外面,线路贴着墙壁绕屋延伸,就像一条僵直的蛇,视线随着电线一直看到墙角,能看到有一根很粗的水管,从地下穿到屋顶。

奚斐然的心脏狂跳起来,以前他听爸爸说,水厂旁边会建运输仓或者中转站,或者借用周围的建筑,铺设运输管道。

如果是的话,那这根水管或许直接通着水站!

可是这又能怎样呢?

奚斐然的脑门上都在冒汗,他隐约想到了什么,但是越紧张他的大脑就越混乱。

院长似乎已经骂累了,握在扳机上的右手手指越来越紧,左手紧紧攥着胸口的十字架,像是要用滔滔不绝的口水完成最后的仪式:

“你们这些邪灵,就应该在地狱里受尽折磨,我代表约瑟教,对你们进行审判!……”

奚斐然的冷汗都出来了,下意识看向床上的滕时。

滕时的头低垂着,看上去没有一点反应。

他单薄的胸口甚至都不怎么起伏,只有锁骨的形状在黑暗中勾勒出不清晰的影子,然而奚斐然却忽的又感觉手心一凉,滕时又他在自己掌心里写了一个“电”字。

一瞬间所有的思路瞬间串联起来,奚斐然忽的扑向院长!

院长没想到他会忽然发难,猝不及防之下立刻尖叫着开枪:“小杂种!!”

可惜屋子里的光线太昏暗了,根本看不清人在哪。

“嘭”的一声子弹没入了黑暗中,没了后续。

院长睁大眼睛急促喘息着,忽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敲击声,像是什么不小心撞在了水管上。

那简直是黑暗中的指路灯,院长想也不想就向着水管的方向疯狂开枪。

“去死吧!”

霹雳啪啦的子弹撞在金属水管上的声音震耳欲聋,旁边的电线也被打断垂落下来。

然而在这片巨响中忽的传来“噗!”的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穿了。

疯狂的院长根本没有注意到,可紧接着令人牙酸的崩裂声在黑暗中随之响起,伴随着水流声,那流水声越来越大,院长终于感觉脚底一片湿凉,疑惑地低头。

下一秒,被打成筛子的水管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水压,轰然破裂!

站在水管面前的院长甚至来不及叫一声,就被呼啸而出的水流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正在楼梯口激战的祁南槿还剩下最后一发子弹。

“艹!”祁南槿背靠在墙上擦了一把额头,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他的头上正在往下滴血,刚才被子弹擦了一下,楼下的也有两个人被他打中了,不过也都是轻伤。

在这种黑灯瞎火的环境中几乎没有瞄准的可能,全凭运气,他靠着地优势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后援怎么还不来!祁南槿咬牙摸出手机,一格信号都没有。

“没子弹了吧!”楼下传来笑声,“怎么没动静了?”

祁南槿闭上眼,靠在墙上屏住呼吸,只听到楼下的人蠢蠢欲动,紧接着,似乎有人小心翼翼走上了台阶。

一步,两步,越来越近。

下一秒,祁南槿猛地从墙壁掩护后闪出来,双手持枪扣动扳机,凭借直觉一发子弹正中来人眉心!

男人的尸体顺着楼梯滚落下去,他身后的护工们愣了一秒,瞬间暴怒,嘶吼着冲了上来:“小崽子找死!”

就在这时祁南槿忽的听到身后几声大喊:“小哥哥让开!”

是孩子们!

祁南槿想都没想猛然闪身。

三四个水桶被孩子们推着,从他身后顺着楼梯轰隆隆滚下来,正要冲上来的几个护工被当头砸了下去,顿时摔了个人仰马翻,落地的时候竟然惊起了一片水花。

“草!哪里来的水!”“怎么回事!”

祁南槿惊魂未定,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上的手表忽然震动起来。

“喂!喂!”祁南槿疯狂接起来,看到上面滕时的名字差点没哭出来,“阿时你怎么样!我再也不故意不接你电话了!”

“是我!你的深情告白先憋着!”对面传来的是奚斐然声嘶力竭地大叫,“开电闸!”

关键时刻祁南槿没有半分含糊,甚至没问原因,立刻转身猛地扑向电表箱,拉开门用力把电闸抬了上去。

一瞬间,屋子里的灯全部亮起,与此同时地下室里被打落在水中的电线瞬间通电,强大的电流爆发出刺目的电火花。

跳上绝缘的电击椅的奚斐然一把抱住滕时,只听下方“滋啦!”一声——

站在水中的院长瞳孔惊恐地紧缩成一个点,电流闪电般通过水流在万分之秒间通过她的身体,以及外面同样跌倒在水中的护工们的身体。

他们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浑身痉挛抽搐地倒在了水里。

枪声、人声……一切的声音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祁南槿,”过了好久,手表里再次传来奚斐然的声音,“可以关电闸了。”

电闸关闭,房间里再次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他们死了吗?”黑暗的地下室中,奚斐然的声音有点抖。

“这种程度的电流下,他们应该只是失去行动能力了……”滕时轻声说。

他虚弱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奚斐然贴在他的胸口上,能清晰听到他的胸腔里的共鸣,甚至能听到他平静沉稳的心跳声。

那一瞬间奚斐然鼻子一酸,抓着滕时衬衫的手用力收紧,凶狠地抬起头:“你干嘛来这,想把我送到福利院里吗?”

滕时似乎是想笑,却引起了一阵呛咳,说不出话来,于是轻轻搂住了奚斐然的后背。

明明什么都没说,却仿佛什么都说了。

后背上的温度仿佛触动了某种情绪的开关,奚斐然眼眶忽的就红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一头埋进了滕时的胸口里:“呜呜呜……”

委屈,害怕,担忧……惊心动魄的一切终于过去,属于孩子的情绪本能终于冲破压制翻涌了上来。

奚斐然号啕大哭:“我以为你要死了!!”

没人知道他第一眼看见被绑在电击椅上的滕时的时候有多害怕,他本以为他和滕时认识不过短短那么些天,自己根本不在意,却在那一刻清楚的意识到,滕时已经在自己心里占据了一定程度的分量。

或许是因为,自己只有他了。

啪叽啪叽乱滚带爬,举着手机手电筒踩着水跑下来的祁南槿一冲进来,就听到这么一句。

“嘿!说什么呢小乌鸦嘴!滕时起码活到一百五!”祁南槿一把揪住奚斐然的后脖领子,把他从自己“永远的大老婆”身上拎了下去。

“阿时!阿时你怎么样!”

滕时乌黑浓密的睫毛向上掀起,虽然虚弱,但眼神中刀子一样的锋利还是刷刷刷地把祁南槿的小心脏削成了肉片。

祁南槿虚弱道:“我当时,我真的不是故意……”

“挂我电话的男人是会被拉黑的,”滕时闷闷地咳嗽了两声,“你已经被剔出我的后宫预备役了,渣男槿……”

祁南槿踉跄地扶住电击床,感觉自己的人生都灰暗了。

滕时艰难地向他伸出一只胳膊:“不过现在,破例恩准你背我出去……”

说是背,但是祁南槿哪里让被电击之后的滕时再被自己的脊梁骨硌着,一个公主抱就把滕时抱了起来。

奚斐然被祁南槿自动忽略。

配合默契的小伙伴什么的,在大老婆面前算个蛋!

地下室的水平面还在以缓慢的速度上升,祁南槿和奚斐然趟着水走向楼梯,一路上看见院长和护工们都在水里抽搐。

“自作孽不可活,”祁南槿嗤了一声绕过他们,“在监狱里过下半辈子吧。”

滕时没有说话,本就大病初愈的身体哪里经得住折磨,肾上腺素消减下去,他又开始发起烧来。

三人沿着地下室楼梯走向一层,远远的就听见外面好多汽车急刹的声音。

奚斐然:“好像是你叫的后援来了。”

祁南槿直咬后槽牙:“妈的要不是阿时想出电击的办法,等后援来了人都凉透了!”

不过这里确实太偏僻了,多亏了沈哥的那把枪,自己和奚斐然才能坚持到现在。

也多亏了福利院的孩子们。

那些穿着破旧、浑身是伤的孩子们正都守在楼梯口,看着他们三个走出来,纷纷站起来。

祁南槿抱着滕时停下来看向周围,真心地道谢:“今天谢谢你们了。”

奚斐然跟在祁南槿身后,他能感觉到那些孩子们的目光也同样落在他身上。

心情忽的十分复杂,奚斐然不禁联想到了自己,如果自己没有被滕时收养,或许此时也在江临的某家福利院里,很可能遭受着同样的事情。

而现在,他却被羡慕着。

身上穿着昂贵的品牌套装,身旁是收养他的人,不用为吃不饱饭而发愁,更不用担心被禽兽侵害。

命运赐予了他不幸中的万幸,让他遇到了滕时,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运气的。

“你们要走了吗?”孩子中有人问。

祁南槿心里有点难受,他没有办法改变这些孩子的命运:“嗯,我们要走了,不过你们放心,以后这些疯子不会再伤害你们了,我会安排你们到崇景最好的福利院,你们会开始全新的生活。”

孩子们看着他,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到特别高兴。

带头的孩子对他微微躬身,后面的孩子也跟着一起:“谢谢哥哥。”

那种平静让祁南槿只觉得心里揪得厉害,无论他怎么安排,面对这些孩子,他总觉得自己有一种“何不食肉糜”的虚伪感和无力感。

“那些坏人会怎样呢?”有孩子问。

“他们会进监狱。”奚斐然回答。

“只是进监狱而已吗?”有孩子问,“他们会死吗?”

祁南槿摇摇头:“他们的罪不一定构成死刑,可能不会死,只会在监狱里度过余生,没有自由,每天都在同样狭小的房间里不见天日。”

“可是,”有个小女孩歪头道,“我们每天都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呀。”

祁南槿和奚斐然的心脏同时像是被撞了一下,几乎无法呼吸,祁南槿怀中的滕时虚弱地睁开眼。

“少爷!祁少!”外面传来保镖们急切的呼喊和奔来的脚步声。

祁南槿像是从梦中惊醒,抱着滕时,叫了声奚斐然:“走吧。”

奚斐然:“……嗯。”

二人低头快步走了出去,几乎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感,然而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滕时忽的抓住了祁南槿胸口的衣襟:“……”

祁南槿顿住,继而明白过来:“孩子们我会安顿好的,你放心。”

滕时剧烈喘息起来,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急切地想要说什么,却因为虚弱而喉咙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回……回去!……”

奚斐然的心脏忽然传来不详的预感,祁南槿也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回头!

一层的大厅里,孩子们已经全部围在了电表箱旁边,为首的那个打开了电表箱的盖子。

电表箱里,除了有控制整体的开关闸,还有控制电流大小的旋钮。

奚斐然的瞳孔瞬间紧缩,祁南槿失声:“等等!!”

“对不起。”为首的男孩冲三人轻轻笑了一下,“可是我们真的等的太久了。”

时空仿佛在这一刻延伸到无限长,二三十个孩子们的脸上几乎同时露出了欣慰而释然的笑意。

如果正义不会来,那就自己创造正义。

肮脏的灵魂,需要被彻底净化。

下一秒,为首的男孩将电流旋钮扭到最大,没有丝毫犹豫地扳动了电闸开关。

致命的电流从割裂的电线中尖啸着涌入水中,如同死神的镰刀挥舞而下。

足以让任何生命都毙命的高压电在水中爆出夺目耀眼的电火花。

地下室里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一切归为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