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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这也是现在的中国为何会那么迫切地需要外汇的原因,因为,此时我们急切地需要先进的工业技术来提升我们的生产力!

基础能源、化工、机械,以及新兴的电子产业,无论是哪一项,都需要美元去换回来!

事实上,有很多技术,哪怕我们愿意出高价购买,也因为西方的技术封锁而无法获得。

然而,此时随着中美关系的缓和,事情也出现了转机。赵朱知道,就在1975年年底,美国总统将会正式访华,这也是两国关系进一步缓和的标志。

赵朱不免心道:这不正是一个绝佳的时机,能够来做点什么吗?个人的力量在时代面前看似微不足道,但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不会促成一些改变呢?

哪怕能提前换回一条现代化的产线,一项先进的技术,就有可能在将来让我们早一步摆脱贫困的现状。

星霜荏苒,就在赵朱忙忙碌碌之中,秋季广交会就又要开幕了。

按理说,有了上一次的亮眼表现,赵朱参加代表团那是理所应当的事,但就在她着手开始准备的时候,却偏偏出了些变故。

商业局书记祝国庆突然请了病假,说自己摔断了腿,需要在家休养一段时间,并且,他还在周市长面前竭力推荐了赵朱来暂替自己主持工作。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祝国庆之前想要架空赵朱,但因着周市长亲自给赵朱分配了工作内容,又有杨安安他们鼎力相助,他的小心思自然落了空。

但眼看着赵朱又是处理积压的库存又是寻找新货源,动作不断,而每一项都取得了不错的进展,他就又坐不住了。

如今秋季广交会召开在即,他不免担心赵朱要是再立新功,怕不是风头要把他这个书记都盖了过去。

但是,左看右看,赵朱都是去广交会的最佳人选,他又有什么正当理由把她硬留下来呢?

冥思苦想之下,还真让他想到了一招“以退为进”。

他声称自己摔到了腿,要在家静养几日,并且“真心实意”地向周市长推荐了赵朱来代替自己主持工作。

广交会的确很重要,但本地的工作就不重要了吗?商业局的工作千头万绪,没人主持工作,怕不得乱成一锅粥?

表面上,他与周市长同心同德,同样很欣赏赵朱这个人才,所以才特意推荐她来主持工作,是为了给年轻人锻炼的机会。

而知道赵朱能力的周市长更不会怀疑他的用心,站在大局考虑,还真可能会选择让赵朱替他主持工作。这样一来,赵朱自然就能名正言顺地被留下来。

然而,留下赵朱只是其一。

其二,商业局可不是只有一个副局长,在赵朱之前就有两位副局长:一位主管商业管理企业,一位主管的则是商业局下属单位。

说起来,这两位可都比赵朱年纪更长,资历更深。祝国庆这一招“二桃杀三士”,还存了让他们互相撕扯的念头。

如今祝国庆即是书记又兼任商业局正局长,那两位在副局长的位置呆了多年,自认为劳苦功高,说不定哪天那个“副”字就能去掉。

突然空降来一个与他们平起平坐的小丫头就已经让他们满心不忿了,更何况还越过他们让她去代理局长?

祝国庆心中暗忖,他们少不得要在暗地里使使绊子,肯定不会让她的工作顺顺利利进行。站得高,摔得就疼,等她把商业局搞得一团糟,自己再回来一救场。

一是让周市长明白自己所托非人,那丫头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二还能趁机能敲打敲打那两个副局,更加稳固自己的地位。

祝国庆摸着腿上的石膏,笑得十分得意:这正是一石二鸟,两全其美之计啊!

第086章 过墙梯

祝国庆的盘算打的虽好, 但是奈何赵朱并不是个真正容易热血上头的年轻人。

这次的广交会,她势必要参加,这不但是要去挣外汇。她还有其他的目的:她要趁机去港岛见一见余少行。之前为了表示诚意, 他用那颗黑珍珠入了伙,与余少行一起炒股。如今,她也该去露个面,指导一下对方接下来的资金运作。

同时,她还有一笔生意要和留在港岛的马丁谈一谈, 而这项生意如果能成,其意义将会十分深远,不光是几个“小目标”能轻松实现, 哪怕到了五十年后的信息时代,她也能够掌握时代的命门。

而马丁.劳伦斯是想要创建一个新的劳氏也好,想要一个新的马氏也罢, 都不再会是一个空泛的梦想。

所以, 当赵朱被叫到了周市长的办公室, 一听他提了话头,心中便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个祝国庆突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摔了腿!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这么说来, 他是想要捧杀自己啊?

如果换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觉得这是个天赐良机, 怕不是立刻就要答应下来,还要觉得这是天上掉下的馅饼。

然而, 赵朱却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事出反常必有妖。

表面上看起来祝国庆是信任自己,但实际上从他卡人这一点上就知道了,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实际上,一则自己资历太浅,刚来短短几个月就代替他主持工作,怎么可能服众?二来,这只是代理,很有可能自己刚刚厘清局面,正主就回归了。三来,还是资历问题,比自己资历深的副局长还有两位,接触的时间这么短,自己凭空越过他们去,又怎么可能让他们信服呢?

周市长是个心胸开阔的人,也是位能识千里马的伯乐。这一点从他毅然决然放权,让赵朱去主持春季广交会上应城代表团的事务,就可以看出来。

人都是喜欢以己度人的,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便觉得世上无好人。

但以君子之腹也难测小人之心,他却不知道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这个下属会如此小肚鸡肠。

不过,你有张亮计,我有过墙梯。赵朱可不会因为眼前这虚头巴脑的荣誉,就失去了判断力。

有人在你前面挖了个陷阱,最好的办法就是绕道走,万万没有“你一挖坑我就要跳”的道理。

于是,周市长的话刚起了个头,立刻就被打断了。只见赵朱的脸涨得通红,眉头紧锁,声音都高了八度,道:

“思齐同志,我非常感激您对我的知遇之恩,同时,我也没想到,原来国庆同志对我也这么有信心!但是恕我直言,这件事情他做的真是太不妥当了!”

周市长本以为以她在广交会上那当仁不让的架势,此次也会欣然接受,却没想到她竟然表现出了如此的抗拒,不由得愣了一愣,问道:“哦?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思齐同志,商业局受您的领导,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啊!甭管是石先开同志,还是李源清同志,他们哪个不比我资历深?哪个不比我对商业局的工作情况熟悉?

您都说了,祝国庆同志只是暂时休伤病假。

这段时间,我也看出来了,他是一个一心扑在工作上,轻伤不下火线的同志。为了工作,想必要不了一个星期,能够拄拐行动了,他怕是就得来上班了!您还别不信,我敢跟您打赌!他那么爱工作的一个人,还真就按照老黄历说的伤筋动骨一百天,才来上班呀?”

毕竟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这一点,周市长倒是很自信,他笑着点了点头,也附和道:“我可不跟你打赌,我和你是一边的,我也觉得,他如果是伤的轻,怕是拄着拐也要来工作的。”

赵朱嘿嘿一笑,跟着点头:捧杀嘛,大家一起捧,咱们看看谁被架高了不栽跟头,那才叫本事呢!

“您看,他也就休息十天半个月的,咱们商业局的工作早就有计划,按部就班就行。况且,人家石局长李局长可都比我对局里的具体业务要清楚的多了!半个月的时间,我怕是连业务都还没搞熟悉呢,搞不好还要捅娄子,倒不如还是让另外两个老同志多辛苦辛苦吧!”

周市长闻言,也不禁点了点头,赵朱这个说法也没错,只是十天半个月,换谁来代理一下都没问题,反而是保守的老同志更加稳妥一些。

至于他存的那些锻炼赵朱的心思,以后倒也有的是机会,并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毕竟她说的是实话,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实在不足以让她对商业局的所有工作都十分了解。

赵朱说到这儿,又压低了嗓门儿,仿佛要说什么秘密似的,一脸的难为情:“周市长,再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跳过人家老同志去,让我代理支持工作,这不是让人家老同志心里不舒服嘛?搞不好还要破坏我们革命干部之间的团结!我是宁愿不当这个副局长,还回工会去,也不愿意看到咱们内部有分裂的可能性的。就当我这个小人想得多了,人家老同志觉悟肯定比我高,不会这么小心眼,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说完了之后,她仿佛像说了别人坏话似的,低着头不再言语。

周思齐轻轻嘶了一声,他怎么忘了这一点了?

其实也不怪他:之前跟赵朱打交道,看过太多众人被她折服的场景了,不知不觉之中,他居然默认了商业局里的众人也会跟代表团的人一样,不知不觉就会唯其马首是瞻了。

现在想来,赵朱说的很对,老同志是觉悟高,但老同志脾气也倔呀,她初来乍到就顶替祝国庆主持工作,那俩人嘴上不说,心里怕是也要不忿,还好她提醒了一下自己,不然,还真是要闹出笑话来了!

“嗯,你说的对,祝国庆同志可能没考虑那么多,这样的确不合适。既然这样,那还是让他们俩个各自分管一摊儿,暂时多劳累一下吧!”

周市长一槌定音,让祝国庆的盘算落了空。

同时,祝国庆在周市长面前让赵朱暂代自己主持工作,却被她严词拒绝的事情,则是通过局里的八卦人士,很快就传到了石先开与李源清两位副局长的耳朵里。

相比于并不算太熟的赵朱,他们对祝国庆可就熟悉多了,其实说起来,他们两人都比祝国庆年纪大,当初也以为那个书记的位置要落在两人之中,却没料到,周市长力排众议,把祝国庆那小子给提了上去。

如今,同样的事情又重演一遍,听到此事的两人心中难免再起波澜。但是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小丫头倒是还挺识趣,相比之下,反而更显得祝国庆那小子行事嚣张了。

第087章 印钞机

见招拆招, 隔空破解了祝国庆的阴招,又变相阴了他一把,但这些都只是顺手为之, 赵朱有的是重要事情要去做,真没什么心思去搞内斗。

祝国庆在家听说这事儿的时候,赵朱都已经坐上了去广州的火车了!

他气得险些没把腿上的石膏都给砸了,又听说那两个老狐狸分了权,把局里的事物安排的是井井有条, 更是着急上火,也顾不得演戏了,索性拆了石膏直接去上班了。

这一举还真是应了赵朱的说法, 但忙中就容易出错,他这么大喇喇去了局里,看在另外两人眼中, 自然是他小题大做。

明明伤的不重, 却又做出要请长假的架势, 等工作刚安排顺了,他却又大摇大摆回来了。

那二人自然是在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一笔账,待后来有了机会便在周市长面前给他上眼药, 这就是后话了。

时隔几个月, 再次来到广州, 可就与上次的情形完全不同了,赵朱临行前就给马丁打了电话, 请他帮忙,包了一辆公交车, 直接就能把众人一起送到招待所。

周思齐没想到,赵朱竟有这么大的面子, 上次就租到了公交车,这次自己都不出面,居然还能租来公交公司的车来接人,不由得暗道:果然还是要带着赵朱来,不然,让他们这几个听人家说话都听不明白的去租车,怕是连公交车队的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

不过,这次还真是他想得多了,与保守的内地不同,广州这里风气要开放许多,公交公司租赁公交车也是正常的业务而已,绝不是看在某人的面子上,而且,哪怕听不懂当地话,真想沟通,比比划划写写字那也能把事情办成了。

不过,这个去租车的人,可就是看在赵朱的面子上才帮忙的了。

马丁一瞧见赵朱,就极为热情地张开了双臂,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赵朱笑靥如花,却是一把扯下来他伸开的双臂,握住了他的手:“你好啊!我的朋友,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这个民族的人都太容易含羞了,马丁也只好握住了她的手,但看到对方脸上洋溢的灿烂笑容,他丝毫不怀疑对方说这话的真心实意,于是,他也热情回应道:“当然,我也很高兴,你应该多跟我联系一下,我有一些好消息要告诉你!”

“哦,等咱们坐下来慢慢谈吧,你瞧,我们这一行人还急着去安顿一下呢!”赵朱打断了他的话,露出一副疲惫的模样,示意他看自己身边的同事们。

马丁也是太高兴了,闻言连忙点头:“好的,我晚上去找你!”

代表团的人瞧着赵朱跟这个老外十分熟络的模样,心底的八卦之魂自然也免不了蠢蠢欲动,然而,没人去不长眼地胡乱打听。

赵朱身份今非昔比,这次她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副领队,而且,周市长早早就如同上次一样放了权,把指挥棒交到了她手中。

好奇归好奇,但如果冒冒失失瞎打听,再得罪了赵朱,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说,职场之中,真有人开了让人不舒服的玩笑,说了逾越的话,千万别怀疑是自己小心眼儿,因为他们面对领导可没那么幽默,都很知晓分寸,懂得要谨言慎行呐!

赵朱自然不能给人留把柄,坐在公交车上,就朝周市长申请经费,并说明了那个帮忙租车来接人都外国人,其实就是上次那个威尔逊先生的助理,更是与她对接捐赠事宜的负责人。

车上众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呢,赵朱这样一说,周思齐也恍然大悟道:“就是他?哎呀,我有点印象,签合同的时候,他在威尔逊先生身边站着呢!这些老外长得太像,我有点儿分不清人。哈哈哈。”

可不怪周思齐不认识人,赵朱也差点没把他认出来,马丁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影响,原本略长的凌乱头发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穿着打扮也正式了许多,西服领带一样不少,还都是沉稳的颜色,猛一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更加不同的是他的表情,哪怕赵朱没问,她也知道,单看对方那春风得意的劲头,看来白捡的那家公司可没少给他赚钱!

很快,赵朱的猜测就得到了印证。不等他来找,赵朱就特意跟周市长请了假,提前去找马丁叙旧了。

周市长不但不阻拦,还支持的很——多叙叙旧,上次广交会还没开幕就拉了一百万美元的订单,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像上次一样再创辉煌了!

外商下榻的外事宾馆只有那么几家,况且,像威氏集团这样家大业大的,在全球许多顶级的酒店都会有自己专属的包间,随时都可以入住。

赵朱明白马丁虽然渴望创造属于自己的事业,但也绝对不会放弃威氏这样一个绝佳的平台,所以,他肯定还会把自己跟威氏捆绑在一起。所以,她理所当然地就来到了上次对方下榻的酒店。

酒店的前台还是个老熟人——上次那个小姑娘,她头顶上还戴一个精致的蝴蝶发卡,看起来十分可爱。

不等赵朱搭讪,那个姑娘就冲着赵朱甜甜地笑了起来:“姐,好久不见了啊!你又来参加广交会了?”

赵朱和她寒暄了两句,不一会儿,就得到准许上了楼。

再次坐在顶楼餐厅的同样位置,这次的马丁却是意气风发,和上次那失意的模样截然不同。

这倒是一种另类的“物是人非”了,细究起来,该说是人非物也非——马丁就连烈酒都不喝了,只点了杯橙汁:“维他命c可是好东西,这能让我的身体更加健康!”

赵朱从善如流,也是一杯橙汁在手——她也更喜欢这个,没有酒精参与的谈话才理智呐。

“看样子,我的预言成真了,你的生意看起来很顺利,是吗?”赵朱笑着举杯朝马丁敬了一敬。

“哦,赵,你应该说是我们的生意!”马丁不满地白了她一眼:“是的,你说的太对了!我简直怀疑以前我的脑袋里装着什么,居然以替人跑腿为人生目标!不过,没关系,一切都不晚,那个人没说谎,那家公司真的很棒!你敢相信吗?那简直就是一个印钞机,什么都不做,就有源源不断的钞票进到了我们的口袋!”

马丁瞪着眼睛,做出了一个夸张地表情,接着他又道:“我原本计划到年底给你一些分红,但是你既然来了,现在就给你怎么样?亲爱的朋友,我真是太想分享这份喜悦了!”

听到那家公司赚了钱,赵朱也不由得开心起来,然而,那家公司现在虽然能赚钱,但她还有更好的生意。

于是,她摇了摇头,拒绝道:“不,马丁,谢谢你!不过,现在我暂时也用不到那些钱,我想请你帮我暂时保管一下,等我要用的时候,再告诉你好吗?我有一个很好的计划,不过,这需要你的协助和支持,不过,你愿意相信我吗?”

第088章 合伙人

“当然啦!我亲爱的朋友, 我对你的信任,和钢铁一样坚固。”马丁立刻热情地回应到。

听见这话,赵朱忍不住用汉语说了句:“没错, 咱们是铁子!”

说完,她立刻继续用英文说道:“马丁,也许你觉得现在那家公司就像是‘印钞机’。

但是,你想过没有,随着材料工业的发展, 会有更多的化纤面料产生,也会给服装业带来巨大的变革,相比于原本的天然面料, 它有着巨大的优势——产量巨大、价格便宜,而且会更加结实好打理。

现在这个行业很赚钱,甚至二十年后, 这都依然会是一个赚钱的行业, 但三十年、四十年, 甚至五十年后呢?

当一件衣服最大的成本——面料变得十分廉价易得,相应的,那么, 肯定就会有大量的廉价服装出现, 那么, 各个企业会从打价格战开始,慢慢把服装行业的利润变得越来越低。

也许, 某些奢侈品牌可以靠着品牌溢价攫取高额利润。但是,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财力, 能够投入足够多的成本,花费几十年的时间去打造这样一个品牌吗?”

马丁听得一头冷汗, 说实话,这段时间,他虽然接手了公司,但对服装这个行业并没有太多的真正了解。

甚至,他还聘请了原来的老板李生,仍然来做这个公司的总经理,一切基本上都维持着原样。

现在的服装贸易的确还是一门不错的生意,马丁也一直洋洋自得于自己当时当机立断的魄力,觉得自己挖到了宝。

然而,听到赵朱的话,他又不禁感觉有点汗颜——他虽然不知道中国有句老话,叫做走一步看十步。但是,他也明白,想要有长远的发展,那就必要有长远的眼光。

此时,人们对石油的各种花式开发还只在起步阶段,由石油衍生出的各种化纤产品都还是精贵物,哪怕到了八十年代,一件的确良料子的衬衣,也要比纯棉的衬衣贵呢!

赵朱站在后世,自然知道,材料工业的发展,催生出来许多巨无霸的大型超大型化工厂,将会把那些化纤衣料的成本压缩到多么低的水平,而大型机械在生产中的运用,更是会将服装业变成一个十分薄利的行业。

虽然,直到三十年后,服装业都还算是个赚钱的行业,但赵朱自己,可不会把宝全都押在这样一个行业上。

赵朱乐意跟马丁成为“铁子”,当然不是因为对方气质不凡,有什么卓绝的才能。而是因为,这个老外,那是真好忽悠,咳咳,真听劝呀!

说起来,威尔逊先生好像才是表现得更赏识赵朱的那个人,而且,他也更加富有,更加有地位。但是,赵朱会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却绝对不会想要和他合作。

两方地位悬殊,谈合作简直就是笑话,哪怕她算无遗策,也势必会变成一个算无遗策的“智囊”罢了!

而马丁有野心,却并没有太大的能力,有一些财力,却也没有富可敌国,为人自负傲慢,但也算有良心底线。

而且,他还有威氏这个平台,哪怕狐假虎威也能轻易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信息。

所以,综合考虑,他还真算是一个不错的合伙人。

但哪怕是合伙人,也不可能是完全平等的关系,总要有主有次,眼下,赵朱就觉得正是奠定自己地位的好机会了!

“哦,赵朱,你说的对,应该看一看三十年后……”马丁一口气把橙汁喝完,甜味过后,在舌根留下了淡淡的苦涩,就和他现在的表情一样。

他抬头望向赵朱:“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那可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如果不做这个,那我们又要做什么呢?”

赵朱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仿佛开启了讲课模式,娓娓道来:“第一次工业革命让人们进入蒸汽时代、第二次工业革命让人们进入电气时代,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巨变。而这两次工业革命,只间隔了几十年。你说,如果发生第三次工业革命,这个世界会不会有更加神奇的变化呢?”

马丁被她突然的抒情搞得措手不及,他只是随意点着头:“哦,是的,如果有什么突破性的新技术出现,那么它的确有可能改变世界。一百年前的世界,就和我们现在截然不同。”

赵朱笑了:“对,所以,马丁*劳伦斯,你想要盖过威氏的风头,创建一个能与其比肩的‘劳氏’帝国,单靠着买卖几件衣服,恐怕三五十年也不够啊!”

马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哦,天呐!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这听起来也太自大了吧?”

赵朱笑了:“没错,这话是我说的,但我说的也是你的心声,没错吧?我的朋友?”

见马丁不说话了,她又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能把握住最新的工业革命,那么,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想想看,威氏现在最赚钱的公司是哪个?”

马丁点了点头,不由得面露憧憬:“没错,如果真能再来一次技术革命的话,那我们只要抓住机会,未必不能创造一笔巨大的财富!”

看到对方的眼睛在闪闪发光,赵朱这才笑着问道:“我的朋友,你听说过计算机吗?”

马丁是受过精英教育的,他当然明白赵朱所说的计算机是指的什么,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解地看向对方:“你是指军方的那个研究吗?用来算弹道的大家伙?哦,我的朋友,算了吧!那玩意儿咱们可没机会接触!”

赵朱微微一笑,并没有解释,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来,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马丁一眼就认出,那是他送给对方的股权书!他立刻变得惶恐起来:“哦,赵,这是我的谢意,你不会要把它还给我吧?不不不,我绝不接受!”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会到了现在又无礼拒绝你的好意呢?”赵朱笑着摇了摇头,道:“马丁,我有预感,将来的计算机会变得越来越小,甚至有可能会变成生活的必需品,走进千家万户。

我们何不成立一家新的投资公司去试试水,看看能不能找到那把开启新世界的钥匙呢?

当然,我愿意承担更多的风险,我要用这个股权书入股,折算成新公司百分之八十的股份。

你如果不愿意参与,我就折算成百分之九十,但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你一定要收下,因为我也想与你分享我的梦想。

怎么样?你愿意吗?”

第089章 见面

马丁听见她这样说, 立刻点头如捣蒜:“我当然相信你了,我的朋友!

如果要开投资公司的话,我们的启动资金也不能太少。这样吧,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愿意再出20万美元入股,股份嘛,按你说的,我拿百分之二十就好!

至于服装公司的股份, 你也不必全部退出,我为你保留5%,用3%来入股新公司就够了, 对了,”

说到这儿,他突然神秘一笑:“而且,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 你的分红到底有多少钱呢?”

赵朱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 他买下那家公司满打满算也就是不到半年的时间,那她这8%分红又能有多少呢?

但看着对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她猜了一个数:“分红很多吗?难不成有一两千美元?”

她只占了8%的股份, 如果能分到两千美元, 那就说明, 这几个月那家公司的净利润就得至少有两万多,假设净利率按10%来算, 营业额就得有二十万多美元了。

短短四个月就能赚这么多,全年的营业额恐怕都要有50多万美元了。

而他只花了50万港元就买下了这家企业, 如果真有那么多,他这可不就是捡了个大漏吗?难怪他会称其为“印钞机”了!

“哦, 我亲爱的朋友,是什么限制了你的想象力?”马丁在赵朱眼前摆动一根食指,摇头晃脑道:“上千美元?不,是上万美元!哈哈,所以,我说,你还是留下那5%的股份吧!不管你对这个行业前景的预测是否能成真,但现在它的确是一个一本万利的买卖!”

赵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那岂不是代表这短短几个月间,他的盈利就有足足十来万美元?

赵朱点着头,看着马丁,也露出了同样的笑容——有了这些钱,她接下来不管要做什么事都有了底气。

何况,马丁能够坦率的把这件事告诉她,正所谓财帛动人心,他明明可以瞒着,却和盘托出,而且他还能为她打算,并没有趁机把她手里的股份全部回购,说明了他的确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能够有一个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比白得一笔横财更令人开心。

赵朱的眼睛也开始发光了:“好吧!不过,这样算起来的话,你还是有点吃亏吧?我们既然是要相互信任的合作伙伴,我也不会欠你太多。你放心,除了那3%的股份,我也会再投入20万美元,当然,我要求有绝对的决策权,这个你应该没有什么异议吧?”

马丁闻言,却是微微有些吃惊——赵朱能拿得出来这么多钱吗?但随即他就想到了那颗珍珠,便点头道:“当然,如果能够悠闲地赚钱,我自然也是乐意的。”

赵朱舒了口气,她现在自然是拿出来这笔钱,不过,等她跟余大师见上一面,应该就能拿出来了。

她愉快地举起了橙汁,跟对方碰了碰杯:“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两个合作伙伴愉快地告了别,等赵朱回了招待所,却发现周思齐同志居然还没有休息,正站在大门口抽着烟,一点亮光忽闪忽灭的,赵朱一眼就看到了他。

“哟!思齐同志,还没休息呢?”赵朱心情很好,笑嘻嘻打招呼。

周思齐一瞧见她就是双眼放光,连忙把烟一掐,搓着手问:“哎呀,赵朱同志,回来了?”

说完,眼神就往她手上瞟,赵朱一琢磨,乐了:“我就是去看看朋友,怎么您还指望我带点东西回来啊?”

周思齐略有些失望,还以为这次也跟上次一样,提前就来个开门红呢,不过他也不好明说,拍了拍前襟,打哈哈道:“说啥呢,我就是出来抽只烟。好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的忙呢!”言罢,他转身就朝里走去。

赵朱忍着笑,连忙跟了上去:“哎呀,思齐同志,等等我,我这儿还有几个想法,想请您拿拿主意呢!”

这次的秋季广交会,应城代表团和上次一样取得了同样优秀的成绩。除了采取和上次同样的促销方式,这次的代表团提前准备的更加充分。

而且,这次赵朱又做了细分:仔细分析了商品的特性后,还用“买一赠一”模式,以某些商品降低价格的方式,捆绑销售了很多滞销产品。

除此之外,她还回访了跟之前签订过合同的老客户,又趁机拿到了不少回购产品的订单。

虽然事情仍然不少,但有了上次的经验,大家的工作效率都提高了不少,订单金额一直在上涨,但赵朱反而比上次轻松多了。

于是,不等广交会结束,赵朱就抽空见到了余少行。

余大师现在声名在外,这次也是借着参展的机会,特意来到了广州。

再见赵朱,比起之前的随意,这次他可是精心做了乔装改扮。

赵朱一瞧见他的模样,就忍不住乐了——他这是扮瞎子扮上瘾了?

上次见面,余少行戴着个名牌墨镜,西装笔挺,派头十足,这次他虽然也戴着墨镜,却是副漆黑的好像不透光的小圆镜,底下一大把胡子乱糟糟把整个脸遮了个大半,身上一件破旧的藏蓝色夹克,好像洗不干净一样显得灰扑扑的。

直到他站在赵朱面前,出了声,赵朱才把他给认了出来。

那一把胡子也掩饰不了他紧张兮兮的神色,他朝赵朱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小声道:“跟我来!”

见他表情异常,赵朱也不多说,同样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番,才跟着他快步走进了一条两旁种着木棉树的街道。

两人七弯八绕的,不知道钻过了几条巷子,才从一个后门进到了一家颇为宽敞的院子。那院子内伫立着一座三层的小洋楼,罗马柱和弧型的门窗,瞧着很有些法兰西的风格。

余少行引着赵朱往那楼里走去,瞧着她眼神朝着小楼上瞟,便介绍道:“这里在早先的法租界,是法国佬建的房子,瞧着模样怪里怪气的。后来这房子被收归国有,因为早先这里发生过命案,算是栋凶宅,周围人也不大敢靠近,便一直闲置着。

现在被当做了交通局的仓库,不过里面也没放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只放了一些办公桌椅之类的杂物。

我有个朋友在这里当仓库管理员,早先我就是借了他的光,才去了港岛。”

说到这儿,他一脸的唏嘘,从腰间解下来一大串黄铜钥匙,发出了一阵哗啦啦的响动。

在这样寂静的地方,突如其来的响动仿佛惊动了什么,门刚一打开,里面便忽然冲出了一只不知是什么的黑鸟,直冲两人面门而来,又倏然转弯,张着翅膀飞上了高空。

两人被这突发的变故吓了一跳,赵朱下意识地抱住了头,等她抬起头来,那鸟早就已经不见了。

余少行也被吓得直拍月匈脯,手里的钥匙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响动:“三清老祖啊,那是个什么玩意儿?那爪子差点抓到我的眼珠子!”

里面稀稀拉拉摆着些缺胳膊少腿的桌椅,都是稀松平常的杨木、松木,一瞧就知道这里面原本的家具大概早就被人搬空了。

虽然明面上看着有人打扫,但暗处角落里的积灰还是说明这里没什么人气,荒废已久了。

但赵朱随着余少行上了楼,进了拐角的一间房子,里面却是打扫的干干净净,一看就有人常住。

这屋里的家具可就跟这小洋楼的搭配十分相称了,几把雕花的高脚椅,白色的圆桌上还描了金边,虽然没有铺桌布,但瞧着就与那圆弧拱顶的铁艺窗户十分和谐,一看便是这小洋楼里原装的家具了。

“来,随意坐吧,这里肯定没人来。”余少行口头随便让了一让,便率先一屁股坐在了其中一把椅子上。

第090章 诱饵

赵朱见他的做派, 知道这是到了对方的“秘密基地”。

于是,她脸上虽也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来,却是外松内紧, 暗自提防,笑道:“余大哥,这见你一面也不容易,对了,我给你的信你收到了吧?”

现在尚未改革开放, 想打电话去港岛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的,除了外事宾馆等特殊地方,其他地方不但要申请, 还要登记备案,而电话是由接线员转接,全程都会有人进行监听记录。

赵朱最好的选择就是写信, 当然, 她也不便将信直接寄去港岛, 而是请来去较为自由的马丁代为转交了。

即使这样,信件上也只是写了几句简单的问好寒暄,掐头去尾地提了句有人在找他, 并没有把话说的太过直白。

如今, 两人面对面坐着, 自然是可以畅所欲言了。

余少行正在晃悠茶盘里的水壶,闻言就把那猪油白的瓷壶狠狠往茶盘里一墩, 不满道:“他爷爷的,这帮龟孙子是跟道爷我杠上了不成?我都逃到港岛去了, 还跟王八似的咬着不松口!真是欺人太甚!”

见他气得吹胡子瞪眼,赵朱连忙劝道:“余大哥, 跟这儿发狠也没用呀,火大伤肝,你还是好好想想,咱们该怎么对付这帮子王八吧!”

余少行气归气,到底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骂骂咧咧几句后,看着赵朱却是又变了脸:“赵朱妹子,其实,我在港岛也的确是出了些风头,他们知道我在哪儿倒也不奇怪,只是也不敢明目张胆来找我麻烦啊!

我可是住在半山区,治安挺不错的,就连港岛警署的鬼佬总警督见我也要点头问声好呐。你倒也不必太为我担心。

至于要怎么对付他们,还用想什么办法呐?你真见着了,直接举报不就得了吗?”

说完,他笑眯眯地又拿起了茶壶,从茶盘里拿起了一个倒扣着的茶杯,往里面倒了半杯水,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又随手泼到了脚下。

脚下的木地板许久没有打蜡,显得黯淡无光,很快就被水洇湿出一片暗色来。

赵朱摇了摇头,所以说老狐狸不好对付呢,这老家伙,这是又搁这儿跟她玩上心眼儿了。

不过,话说回来,赵朱或许会怕别人知道赵老三的事,把自己也当成了特务,却还真不怕把实情对余少行和盘托出——乌鸦莫笑猪黑,他一个叛逃的黑五类,还真不比赵老三好到哪儿去啊!

有人说,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赵朱肃了肃表情,向着余少行道:“余大哥,不瞒你说,我还真不敢直接去举报那个人。因为,他说我爹是国党的特务,还说,我也是他们派过去的,就是为了追查‘徐半仙’……”

说到这儿,她顿了一顿,果然见余少行一把揪下了墨镜,瞪大了眼睛瞧着她直抽冷气,身子都往后靠了一靠,只差拔腿就跑了!

她连忙摆手解释:“别担心,我已经把以前的事情都忘光了!况且,那人上下嘴唇一碰,就想让我相信他,事情哪儿有这么简单?”

余少行紧紧攥着那副小眼镜,差点把镜腿给捏折了,他不停上下打量着对方,眉头紧锁,没有再说话,却也没有起身就走。

赵朱把两手一摊,身子往后靠到椅背上:“得,你不信我?那你说,咱们认识那么长时间,我打听过你的事情没有?”

余少行的眉头略松了一些,但仍没有完全舒展开来。

赵朱叹了口气:“好吧,就算你不信我,那钱总不会说谎。我给你那颗黑珍珠,卖了多少钱,你按我说的投入股市了吧?选的那两支股票又涨了多少?你真要跟我拆伙儿,那我也不拦你,把我的钱还我,这要求不过分吧?”

赵朱的语气很无奈,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闻言,余少行连忙回答道:“我这不是太过惊讶了嘛,可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呀!哎呀,妹子,你这话说到哪儿去了?怎么能说拆伙儿的话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余少行以己度人,他还真不相信,能有人敢把那么多钱大胆送到“敌人”手上,除非能换来更多利益!至于什么为d国尽忠奉献自己的一切?可拉倒吧!瞧瞧眼前这只小狐狸,吃啥都不吃亏的主儿,他可不信!

况且,她说的也没错,她何止是没有打听他的事儿啊,那段时间简直就是绕着自己走,再想想她的话,他也忍不住想赌上一把,信一信她!

赵朱见他终于放下了戒备,这才倾身向前,低声道:“余大哥,咱们俩儿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要是没了,我那么多钱可不就都打了水漂了吗?

你说,我跟过去那把自己孩子抵押到敌国去做质子的国王有什么区别?

国王好歹还有好几个孩子呢,我这点儿家底可全都在您手里呢!将心比心,我能做出这种事情吗?”

余少行忍不住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赵朱趁热打铁,继续道:“话说,那人还打着一手好算盘,想让我继续为他们卖命呢!”

说到这儿,她冷笑一声:“余大哥,你放心,我就算是得了失心疯,也不可能跟着一帮穷途末路的人往死路上奔啊!

别说我都不记得之前的事儿了,就算我记得,现在我前途一片光明,短短时间连升三级,我也得弃暗投明,何苦担惊受怕替人家做走狗呢?”

听到“走狗”二字,想到自己那个短命的好大哥,余少行不免有点别扭。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也不管那水是不是隔了夜,咕咚一下咽了下去,接着问道:“方才我也没听清,你说你不敢直接举报他,难道他手里有你什么把柄不成?”

赵朱谈了口气,也从茶盘上拿起了一个杯子,倒了点水涮了涮杯子,同样随手往地上一泼,接着也给自己倒了杯水。

她应和着对方的话,无奈地点着头:“我也是没办法,他说我亲爹在他们手中,还说有我是特务的证据,我要是告发了他,保不齐就是鱼死网破。余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余少行叹了口气,那帮人跟狗皮膏药似的,的确烦人,但说实话,他也给不出什么好主意啊!

见他沉默不语,赵朱苦笑一声,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不过得请您配合一二,只要我这边能成事,咱们把这条线上的特务全都一网打尽,到时候,想必咱们都能高枕无忧了!你说说看,怎么样啊?”

余少行叹了口气,他能说不吗?他要是说不,恐怕今天他就出不了这个门了。

见他迟疑,赵朱又道:“徐大哥,你真是糊涂啊!你以为躲进了豪宅,他们就找不到你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还能日日不出门,躲着不见人吗?但凡你哪天不小心落了单,都有可能遭遇危险,你还真以为鬼佬警察会为了这点头之交,能发动全部警力救你不成?”

余少行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那话也是虚张声势,不愿主动揽事罢了,听赵朱这话说的带刺,他不满地哼唧了两声,到底是没有出言反驳,只是道:“你到底有什么具体的计划,不如说出来听听吧?”

赵朱这才点头笑道:“我想过了,最好的办法便是引蛇出洞,咱们拿个诱饵出来,让他们自投罗网。

徐大哥,咱们话都说到这儿了,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当日徐朋飞是不是交了一个佛门秘宝给你保管?”

听到这里,余少行吃惊之余,竟有了种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的感觉——他东躲西藏,结果就是个笑话。

也是,徐朋飞能死在狱中,那人自然也能在狱中把话传出去。同样,他死在回台前夕,也就不奇怪了。没有了利用价值,被灭了口,不是很正常吗?唉,如果他们不是这种做派,自己又何苦四处躲藏呢?

然而,那东西是他保命之物,他藏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并没有带去港岛。但若是要他此时回内地再去取出,他也不敢冒那暴露身份的风险。让赵朱去寻?别说到哪里都得有介绍信,就以她现在的身份,天天都得按时点卯,哪儿有十天半个月给她去仔细寻摸呢?

于是,他为难地摇了摇头道:“恐怕不行,那东西现在不在我身上,而且,想要仿造,恐怕也不容易。他们既然知道了东西在我身上,自然也就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模样,可不是随便拿件西贝货就能糊弄过去的!”

赵朱不由得好奇起来:“哦?说来说去,那到底是个什么宝贝啊?”

余少行轻啜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面露神秘,举起右手的小拇指,比划道:“要说那宝贝,其实对咱们普通人而言,既不当吃又不当喝,也换不了金银珠宝。但对释门而言,可就是个千金不换的宝物了——那是一截‘佛骨’!”

赵朱并没有太过惊讶,细想起来:对岸为美马首是瞻,而dalai出逃,背后又有C的身影,难怪国党想找到这件佛宝借花献佛。

虽然眼下随着中美关系缓和,美减少了对dalai的支持,但就在不久后的79年,美还同意了dalai访美的申请。这种反复横跳的做法只不过是一种政治手段罢了。

赵朱虽然不知道佛教的讲究,但她知道,信仰宗教者会为了金钱之外的东西而牺牲,dalai组织的“卫jiao军”未必不是如此!

一件意义重大,或许还有什么天命所归寓意的“佛骨”若是落到他的手中,恐怕就不单是多少万美元能解决的问题了!

想到这儿,她决定:绝对不能任由佛骨落到台特手中!不过,如果余少行说的是实话,他偷渡去港岛居然没有带上那件佛骨,看来,他其实也害怕此物落到外人手中吧?

沉吟了一下,赵朱试探道:“余大哥,你信的是道家,我也不怕当着你的面造次——骨头这东西,怎么就造不得假呢?不拘是鸡骨羊骨,咱们找个形似的,再找个老师傅做做旧,不说十成十,像个七八分,也足够糊弄世人了吧?您可是彩门出身,这门道应该比我清楚呀?”

余少行斜瞥了她一眼,摇头道:“你个小丫头,还是见识少,这就露怯了吧?人家供奉佛骨舍利那都是用的金塔!□□离藏时虽然仓皇,但带着这等宝物出逃,也不能揣兜里就走吧?”

赵朱讪笑一声,立刻虚心求教:“那请徐大哥教教我了,难道装那佛骨的才是那个不好仿造的‘宝贝’不成?”

余少行摇头晃脑,把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寸来长的距离来,描述起来:

“那东西有一寸来长,表面上看着是个六角柱形的银坠子,上面还刻着细如牛毛的经文。

但别看它严丝合缝,没有一丝缝隙,实则内含乾坤,要用特殊手法,才能把其打开,而那一截佛骨,就暗藏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