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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知道谁可亲近,谁又是走个过场呢。

傅颐生微微颌首,像是认同了商邛的话,可眸色又是淡淡的,没什么波动。

商邛轻笑一声,摆正了身。他怎么忘了这位土太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随后也没了话头,只偶尔在气氛沉静的时候插了几句话,活跃了下场面。

才让这场饭局不至于太过没有人气儿。

这是个面面俱到的人。

南平心底评价了句。

抿了一口酒,掩去了打量的神色。

酒过三巡,也能慢慢看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

瞿蕤琛在这场饭局里态度不冷不热,显然就是在走过场,傅颐生则来得更敷衍一些,几乎没有说话,不难看出这两人是同一种想法,只应付的方式有所不同。

而言知洲却陪笑过多,明显是在给魏淮泽作脸。要说琢磨不透,还得是商邛这个人。

两边讨好,却似乎又不全如此。

像是持中立的态度。

可他有这个资本么?

说起来,这人的官级好像还不如言知洲。

也不怪南平知道的多,跟瞿蕤琛出门打交道,清楚了这几人的姓名,总要费一番功夫先打探一下身份。才好让眼色看得更准一些。

没有多少谈话的兴致,饭局结束的就很快。

只是即便如此,魏淮泽还是做主邀他们去了第二场。

第二场自然就是娱乐消遣的地儿。

四人打起了京麻,余下两人自然成了旁观者。南平坐在瞿蕤琛的旁边,看着他摸牌。一旁的魏淮泽漫不经心地瞥她一眼,吐了口烟圈。

“卢小姐要是无聊,也可以去玩玩桌球。”

南平笑笑,“我喜欢看牌,正好学学怎么打了。”

说完,回过头,身子微不可察地又朝瞿蕤琛旁边挪了挪。

这人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烟气儿全往她身上飘。

“杠。”

魏淮泽刚打了个牌,瞿蕤琛就明杠了。

收到一边,笑着说,“多谢魏总送牌了。”随即伸手搂了一下南平的腰,拉着凳子往他身边靠近,“离得近些,不然你可不好学成了。”

南平睁大眼睛嗔了他一眼,“我又不近视!”异常可爱灵动的神态让瞿蕤琛嘴边的弧度又大了几分,遂摸了一下她的发顶,“乖乖坐好。”

两人恩爱秀的自然不做作。

坐在正对面的言知洲“啧啧”一声,别开眼,省得腻着人。

而商邛神色却要自然得多,调侃了句,“两位真是来喂狗粮的。”

这句话原说的没什么毛病,可却不知戳到了魏淮泽哪根神经。

他敛了笑,说话就没了顾忌,“不如两位自去恩爱,让傅先生来打吧。”

瞿蕤琛挑眉,随后笑着说了句,“胡了。”

这牌赢得顺畅,几乎没有阻力。

他接着转头问了句,“颐生,来打一把吗?”

不远处的傅颐生却摇了摇头,“你们打,我不擅长打京麻。”

“那倒是可惜了。”魏淮泽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脸上又重新带了笑。

仿佛刚刚发脾气的人不是他一般。

南平冷眼瞧着,只觉得这人脾性古怪,便愈发小心了起来,尽量不和他对上眼神。

依偎在瞿蕤琛身旁,认真看起了牌。

渐渐也摸出了京麻的门道。

可却也为瞿蕤琛的厉害感到心惊,这种人还有什么是他不擅长的吗?

眼底突然就有了丝迷茫的雾气,这种厉害的人居然真成了她名义上的男友,想来就有些虚幻起来。

“想什么呢?”瞿蕤琛垂眸瞥她一眼,瞳孔里满是她的身影,看着她发呆的模样,他又压低了声,“专心点学,这里面的门道可不是看几盘就摸清了。”

这话含义透了两层,直接敲醒了南平。

是啊,她怎么忘了瞿蕤琛带她来京城最大的目的,可不是真来游山玩水的。

犯不着有这些多余的情绪。

她们之间的差距在一开始就很悬殊,她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瞿蕤琛不喜欢弱者。

一开始不就是她身上那股向上爬的心思吸引了他么。

她心底自嘲一笑,面上却又娇艳了几分,搂着他的胳膊,声音软糯勾人,带着些撒娇,“好难呀瞿老师。”

她要学的东西哪止这些。

南平声音压得低,气息都吐在了瞿蕤琛的颈脖间,他眼帘微动,“安心坐着看。”声音却透了丝不易察觉的哑。

她冲他吐了吐舌头,偏不认真看。倒低头玩起了瞿蕤琛另外一只手,在他手心图图画画。

这幅娇娇样被对面的言知洲看了个全,他眼神暗了一分。

觉得这画面有些碍眼。

正巧这时魏淮泽又吃了他的牌,言知洲像是找到话头,戏谑出声,“想不到除了蕤琛,淮泽你也是个摸牌高手。”

他称呼的亲近,魏淮泽也很给面子的笑了笑,“不过是摸得多了,比不得瞿先生的厉害。”

“魏总不必自谦。”瞿蕤琛笑了笑,轮到他摸牌了,只得把手从南平温热的掌心挣脱出来。

言知洲余光扫过,心下不知为何,突然舒服起来。

他果然不喜欢秀恩爱的人。

……

转眼快到晚饭时间,几人打完牌,各有输赢,也不至于让谁输得太难看。

魏淮泽似乎也打得很尽兴,索性全了地主之谊。招待他们又去了京城最出名的京菜第一楼开了包厢。

在悦阁居给魏淮泽端茶倒水的几名女招待又重新到了他身边,被他笑着分配到除了瞿蕤琛之外的其他几人身旁,美其名曰陪酒。

理由也异常自然,说是方便给他们添酒。

几人便也接受了。

酒局嘛,总少不了陪酒的,再正常不过。

南平不动声色地看着,言知洲和商邛神色从容,脸上还带着老道的笑意。而傅颐生眼底却有几分细微的不耐,也不见笑,清冷的模样只扫向魏淮泽,可当事人却像是没看见一般,依旧笑着说,“我这几个女伴可都是妙人。”

一双桃花眼眯成两道弯。

说不出得耐人寻味。

第132章 Chapter 132 派系。

上了酒桌才知道, 魏淮泽说的妙人究竟是何意思。可南平却觉得这个‘妙’字,实在不甚相配。

倒有些侮辱的影射。

这几个貌美的女伴添酒敬酒都不大规矩,然这种不规矩明显是取悦男人的手段。

一颦一笑里都充满妙意横生的趣味, 凭白勾人臆想。

傅颐生一直蹙着眉没有吭声,说起来他还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陪酒阵仗。

由此可见, 京城盛行酒局是何糜烂之风了。

他冷冷地睨了眼身旁想要继续添酒的女招待,如冰似雪的眸色,直叫人望而生畏。

一旁的商邛乐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傅颐生毫不给面子的模样。

相比傅颐生的无情, 其他几人显然要怜香惜玉的多。

商邛是作戏的老手, 也不耐烦你来我往的柔情蜜意, 直接搂上了女招待的腰,时不时还同人撩拨几句, 倒是错了几次添酒的机会。

而言知洲却是巧妙的利用与魏淮泽对话,避开了身旁女招待不太规矩的行酒礼。

添酒就更不用提了,无论女招待给他添多少,他也只浅尝辄止, 意思意思罢了。

身份不同,自然面子也就不同了。

就像是瞿蕤琛, 他就算只喝一杯,也不会有人刁难他,更不会引得魏淮泽的针对。

他是凭本事说话的。

南平身为他的女伴, 自然也是跟着他走的。

时间过去大半,魏淮泽那一双桃花眼又开始上挑, 把话头重新放在了傅颐生身上,“傅先生怎么没喝多少?是酒不对胃口吗?”

傅颐生抬眸望去,清冷的瞳孔里有着淡淡的不悦。他也没有掩饰什么, 直接了当的说了句,“酒力不甚,倒是辜负了魏总的一番好意了。”

好意二字的声调明明很浅,可南平却品味出了那一丝丝的凉意。

眼风带过两人的神色,心下暗自疑惑,这好像是第三次了,魏淮泽提到傅颐生的第三次,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魏淮泽对傅颐生莫名的敌对。

不管明暗,可以说是一点都不给面子。

是政|治立场还是身份问题?

她不禁留神思绪了起来。

只听魏淮泽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那却是太可惜了。”其中的口吻比上次听他不会打京麻还要遗憾几分。

只眼底那盈盈淼淼的笑意,让人头皮无端发麻。

实在是古怪的脾性。

她别开眼,无声的望向了瞿蕤琛,他似乎也有所感知,配合的侧了耳,作聆听状。

南平稍稍倾了身子,凑到他耳边,“这两人是不是身份比较敏感,处于敌对的立场呢?”

“哦?”瞿蕤琛挑眉,“怎么看出来的?”笑容轻柔俊逸,带有鼓励她继续说下去的意味。

南平比了个3,“魏总无缘无故提了傅先生三次,其中态度不言而喻,就算不是我,其他人估计也能看出一点苗头来。”她虚心说了句。

瞿蕤琛叫她神态认真,遂摸了摸她的发顶,但笑不语,半晌才抿了口酒道:“看出来了是一回事,会不会往你说的这方面想是另外一回事。”

他注视着她,眼眸中光影潋滟。

这是在夸她呢。

南平心下一喜,这就证明她的猜想没有错了。

见她眉头完全舒展,瞿蕤琛又似笑非笑地转了头,“一山不容二虎,还没到一山上尚且乐观,等到了又是另外一场风雨,如今这种场面不值一提。”

他言语说得轻巧,颇为几分看不上的含义。

南平不由地一愣。

虎这个形容词也不是谁都能当得的。

可她更惊讶的是瞿蕤琛的态度。好似再如何背景高深的人物在他眼里就不过一个‘虎’字。

她垂下眼帘,故作镇定地喝了一口红酒,心底的怀疑声此起彼伏的响个不停,像是有无数个仍身在江盐水田乡的南平,沉着脸在对她说:‘你怎么配?’

这种人物,你怎么配?

南平恍若未觉的捏紧了杯口,越是心绪不宁越仪态端方,挑不出错。只见她放下红酒杯,伸手夹了一片山药纳入口中,优雅地咀嚼着。

心底却想的是,她要迅速提升自己,可却又急不得。攀上瞿蕤琛已经是提升的很大一步了,只看他会如何教会她摸这高深的门道,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了。

脑中叫嚷不休的几个小人被她一扫而空。

神色又开始从容起来。

这番神态动作之间的游刃,即便是场内再妩媚的女招待也远不及这份矜贵仪容。

只一眼就能品出她们之间的天壤之别。

魏淮泽漫不经心瞥了眼瞿蕤琛那个方向,在窥见那抹殊容时,眼眸如狐狸似的眯了起来,思绪开始盘旋,这个女人倒不像一名单纯的女伴。

可说是瞿蕤琛的女友,他也不大信。

不是没跟他哥打听过,瞿蕤琛这人表面上虽温润如玉郎郎君子,骨子里可最为冷血,出手就是六亲不认。如若不然,樊老那个老头能瞧上他?

他心底冷笑,就凭瞿家那个破落户,他可不放在眼里。

时至今日虽早已改换门庭,可又是如何呢?还不就说樊家养的一条狗。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种背负家族使命的人,又怎么会把一个女人放在心上呢?

如此瞧着,魏淮泽眼底又带了抹鄙夷。

收回视线时恰好又与卢南平对上一眼,只见她清清浅浅笑的得体,他一边的眉头上扬着,鄙夷中又添了抹不屑。

倒是移开时,都化成了一汪清泉,滋润着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眼。

南平眼眸流转,只思滤片刻就恢复了平常,这人古怪的脾性她也见怪不怪了,没得自作多情想个没完没了。

何况这种表情,她可见得太多了。

“呵”瞿蕤琛无端轻笑一声,“按理说我们来京城,魏总的态度即便不热情也不应该如此随意,你猜猜看他是什么意思?”他压低了音。

南平听他这么一问,又开始深思熟虑起来。

是了,背景后台再怎么硬,可他自己又不是官身,却如此不客气。

行为举止一点都算不得是给面子。

更别说,这一趟来本就是京城的人要去他们江棱大展拳脚。

有求于人,却不像求人的姿态。

倒像是理所应当似的。

怎么想都不应该。

除非……

她眼底闪过一丝光影,轻声说:“难不成是他实际并不情愿?或是说想要给一个下马威?”不然他京城太子爷的名头岂不是凭白被山老虎小看么。

瞿蕤琛见她眼底隐隐的兴奋,不由也跟着抿唇,“他若是不情愿,那我可不必来这一趟了。”眼见着南平眼底的光影迅速淡下一半,他低笑:“不过你说的这个下马威倒有几分意思,可也不全是。”

南平蹙眉,眸色里渐渐泛起了一层迷雾。

“他并不是有求于我们。”他提点了一句就没了后话。

瞿蕤琛始终希望南平能自己慢慢拨云见雾。他可以引导可以点拨,却不能直白道出缘由。这并帮不了她提升任何。

南平眼皮一跳,视线又重新放在了与言知洲谈笑甚欢的魏淮泽身上,这个人的眉眼始终有一股高高在上的矜贵气,这是在场所有人都不曾有的,即便是与他别苗头的傅颐生也一样。

显然是自小生存的环境培养出来的与生俱来。

这样的人怎么又会有求于人呢,或者说是怎么会有求于江棱的人呢?权利的中心可始终在京城,而不是江棱。

她真是犯傻了。

“怪道知洲你这人风趣,说出的话的确有意思极了。”魏淮泽大笑几声,眼尾都带上了一抹亮色,配合着那双多情眼,确有几分迷人眼。

南平淡淡映入眼,嘴角无声勾了丝笑意。

魏淮泽对言知洲倒是给面子,思绪拉扯到这,她突然一怔。

怪了,她怎么从没怀疑这个点呢?

就因为言知洲是江棱的本地官,她就自动把这人纳入了江棱这边,殊不知地方不同,派系也自然不同,言知洲对傅颐生的态度可没那么热烈。

不像是商邛那样,总会时不时关照一下这位江棱太子爷。

原来是派系的问题。

除了言知洲,剩下的这三人中,魏淮泽最针对的就是傅颐生,显然傅颐生的父亲与魏淮泽的父亲并不在同一门派上。

还极有敌对的意思,可江棱是经济发源地,却又不得不与其有所联系,甚至于给了理由结成暂时的同盟。

这是合作共赢的局面。

可极有可能魏淮泽的父亲已经退位养老了,不然京城的高官怎么说也是比江棱的等级高些的,压这边一头应该远不在话下,这点余威尚且存在。

只是退位了,威力明显也只是威力而已。

犹似纸上谈兵。

实际办这事的后头另有其人,毕竟魏总只是一介企业家。

所以瞿蕤琛面对他的态度也并不热切。

根本也只是给个薄面罢了,真正要应付的人显然还在后面。

魏淮泽把姿态放得这么高是想给后面的人作脸?

可谁又值得他费尽心思作脸,值得瞿蕤琛来这一趟呢?

南平有些懊恼,只怪自己没有提前搞清楚魏淮泽的身份,这才绕了一大圈。

雾里看花,哪能看那么明白?

“论风趣你也不赖啊,可别大爷笑二爷了。”言知洲高声一乐,戏谑的声响徒然传入南平的耳中。

让她不禁又嗔怪,言知洲这人可真是在哪都吃的开,却纳罕,按理说他和瞿蕤琛的关系不错,为什么派系还分得这么明朗?

难道说瞿蕤琛是中立,两边都不沾,所以两边都会拉拢他?

南平又瞥了身旁人一眼,再去看言知洲时,正巧被正主捕捉,只见他扬着一边的眉梢,正在无声询问:看什么呢?

她心思一转,不禁眨了眨眼睛,破天荒的瞪了他一眼。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言知洲眉头一抽,刚抿的一口酒就呛在了喉咙里。

猛烈咳了起来。

第133章 Chapter 133 sweet ……

呛酒一般多出现于不会喝酒的新人身上, 对于像言知洲这样的酒局老手来说,显然就有些丢份。

只是他脸皮向来厚,咳完以后接着把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 最后还笑着自嘲了句:“急酒就是喝不得,这下可丢人了。”

随着其他几人调侃的笑声, 这个小插曲就这么一笔带过了。

南平垂眸继续吃着碗中的菜,也不在意是否会被言知洲针对,只抿着唇角, 无声的扬了扬, 颇有些得逞的小俏皮。

这一幕又恰好撞入魏淮泽的瞳孔, 他狐疑地眯了一下眼帘, 只略略思索一二,便放过了她。对于美女, 人们的容忍度总是会不自觉地高上几分。

饭局结束后,南平微醺的脸颊边透着几缕红晕。不用摸都能感觉在发着烫,酒气混着暖气集中升华,热度可想而知的强烈, 破坏着她瓷白脆弱的表皮。

像是把脸颊对作了画板,而晕染的成果自成一幅画。

千般万般的风情都被发掘了出来。

她有些喝醉了, 却又还是清醒的。

挽着瞿蕤琛的手摇摇晃晃,像个孩子一样在玩着不倒翁的游戏。

瞿蕤琛瞥她一眼,把胳膊一抽, 轻柔地搂住了她的腰。俯下低声问了句,“喝醉了?”

南平细细的烟眉微拢着蹙起, 大声嘟囔了句,“没有!”随即孩子气的把头缩进他深色的风衣里,无声嗅着专属于身前人的荷尔蒙气息。

带着微弱的酒香和淡淡的烟草气。

仅仅只吸一口, 腿就容易软。

瞿蕤琛低头瞧着这颗小小的脑袋,感受到她频繁的呼吸声,不禁失笑。

索性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先行一步上了车。

言知洲是最晚上车的,他需要给魏淮泽一个脸面。总得把佛送走才好继续后一天的行程。

上车后,见后座两人相交的身影,他不自觉地睨了眼卢南平那张绯红的小脸,眼眸轻悠悠的一转,一屁股坐在了两人斜前方的座位上。

只要余光微微向□□斜,就能扫描到那边的动静。

他也纳闷瞿蕤琛什么时候喜欢公然秀恩爱了,明明就不是这种高调的个性。

难不成这个女人吸引力就这么大?

“好好睡,别乱动。”

斜后方传来的熟悉男声中温柔的腔调,让言知洲神色又莫名不爽了几分,开始后悔是不是之前就不应该跟瞿蕤琛提让带卢南平来京城这件事。

毕竟在一群黄金单身汉里面,情侣就显得尤其可憎。

南平被压着的手不安分的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出来,只得蹬了一下腿后,乖乖在瞿蕤琛的怀中睡了过去。

言知洲脸色直接黑了下来,被误踹的一侧胳膊隐隐作痛,他用左手揉了揉,脑袋向后转,“我说,她这是成大爷了嘛?比爷睡觉还夸张,这可算工伤啊,你得负责。差点就脱臼了…嘶。”

瞿蕤琛笑,“那你坐远点,这么近想不踢着也难。”随后老神在在的扬了扬眉,努努嘴,示意他换个座位去。

言知洲顿时被气笑了,“得,是爷自讨苦吃。”紧接着换了一个座位。

天知道他当时坐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到了军区别墅内,瞿蕤琛把南平送进了房间。

门关上的瞬间,言知洲正好瞥见了最后一眼,白得发嫩的脚丫子,随着瞿蕤琛的行走,一荡一晃,勾着风,像芦苇似的飘,就是得不到安宁。

他收回目光,神情也跟着收敛。

有些事情再一再二却就是不能再三,否则就超出了底线,也打破了平衡。

他绝不容许仅因上次的一个吻,就把事态发展逐渐走向失控。

这是他的好友,而那是他好友的女人。

瞿蕤琛把南平放在了床上,脱去她的鞋袜后,给她盖上了被子。

此时的小人儿已经完全熟睡。

睡着后的模样乖巧异常,只手还紧紧抓着他衣服的一角。

他笑了笑,关上了灯。

黑暗中脱衣服的声音响起,像是漫长的抒情交响乐。

再见魏淮泽时,是在军区大院的门口。

那桃花似的眼睛,被金乌刺得一弯,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却依旧能把一旁路过的几名年轻女孩的三魂七魄给勾去一半。

更别说这一身一丝不苟的军装,都被他带出一股民国军|阀的气质,配着长靴的腿笔直修长,每跨一步,都是焦点。

“怪了,倒是不知你们也住在这里。”他一边问,一边解开了最上方的一颗领口,军帽取下来时,额前散落的碎发仿佛都被打了一层光泽。

看起来干净又清爽。

可南平却无暇欣赏,只疑惑一名企业家为什么能穿军装出行呢?

她的疑惑并没有坚持多久,便被瞿蕤琛的话打断了,“魏总是来找人?”

魏淮泽懒懒扫他一眼后点头,视线在两人之间跳了跳,直白的说了一句,“大白天就情侣行动,不怕耽误公事么。”

瞿蕤琛笑笑,没作回复,牵着南平的手就出了院门。

南平不动声色地瞟他一眼,随即又朝后看去,看着魏淮泽那挺直的背脊,散发着野性的魅力,她收回视线微微思索,不知他腰间那玩意儿到底是真是假。

她依稀记得进军区是不能带木仓的。

显然,这特权可不是一般的大。

瞿蕤琛带南平去了一家西餐厅吃意面,京城他也算熟悉,以前出差办公时来过。

南平看着眼前正在点餐的男人,不禁回想起半夜醒来盖在她床被上的男士风衣。

深色的瞳孔中就蕴了一层柔雾。

“给你点了红茶,酒就别喝了。”他勾唇,把菜单递给了一旁的服务员。

南平听话地点头,正好她也并不想喝。

午饭吃的快,意面的份量并不多。

面对面坐着时,瞿蕤琛喜欢看南平吃东西。

只见她小口小口吃的秀气,微微张开嘴时还能看见卷起面的嫩红舌尖,她咀嚼的细致,数不清嚼了多少口,依旧慢条斯理的模样恐怕世家千金都不及她的餐桌礼仪。

瞿蕤琛温柔的注视着她的吃相,遂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果香四溢挥洒在腔内,香甜的气味像是南平喝醉时的娇憨可爱。

这杯果酒还有一个好名字,叫sweet pamper。

“与江棱西餐店内的相比,如何?”

南平闻言喉咙一动,咽了下去,扬了抹笑:“倒是更甜上几分。”

瞿蕤琛低低一笑,也没有否认。

短暂的午餐时间结束后,两人回到了别墅内,言知洲和傅颐生留在别墅内用餐,商邛不知去向。

两人吃完午饭后仍旧还坐在餐椅上,瞧见他们一起进门,神色如出一辙的平静,傅颐生轻轻颌首,算是跟瞿蕤琛打了个招呼,移开视线后,继续分析起手里的案例,言知洲则是晃荡的二郎腿,身形散漫的靠在椅背上。

正经问了句,“魏淮泽来找人,知道是谁吗?”

瞿蕤琛扬起眉梢,作询问状。

言知洲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说了句人名,“孙清,他哥的得意下属。”顺便解释了此人的身份。

“他也在军区居住?”瞿蕤琛问道。

言知洲却摇头,“不住,就是巧了,昨晚才过来在家属院睡了一晚。

南平坐在对面的小吧台上,两只胳膊都要放到桌上,用手肘支撑着,认真在听这两人的对话。

她今天穿的清凉,内里的吊带领口处已有些松垮,锁骨下露出的大半白肉,挤做一堆,裹在衣料里成了高耸的珠峰。

炽黄的光线撒下,添了一抹sexy之态。

言知洲虚咳了两下,若有似无的眼神略过南平转向她身旁男人的身上。

见瞿蕤琛似还在思量,稍作斟酌后,又添了一句,“这个人可不简单,才刚被提拔上来就成了左膀右臂,魏淮泽跟他的关系就像是两兄弟。”

瞿蕤琛这才抬眸挑眉,轻描淡写地勾了勾唇角,“不急,孙清还不够资格做这东道主,魏淮泽再不知轻重也不会蠢到替他作脸。”

言知洲作思忖表情,认可点头。

魏淮泽姿态甚高,确实不必自请掉价。

随后他眼神一转,不经意间瞥到了吧台下得一处,不知何时,卢南平的手搭在瞿蕤琛的掌心,正在上下拨弄他的手指。

吧台桌很高,言知洲就在对面,哪怕是她的小动作再隐秘,都能一览无遗。他眼帘不禁浮动几番,歇了思绪,目光微不可察地看向她的脸蛋。

她的唇嫩中带着红,鼓鼓|囊囊的,像是被|吮|过的模样,他不由想起了上次在金苑湖的场面,那时的唇也是一样的红。

还带着淡淡的草莓香味。

“魏淮南打算什么时候见我们?”瞿蕤琛询问。

言知洲敛了思绪,回了句,“最迟明天晚上。”

瞿蕤琛了然点头,“还算正常。”遂收紧了南平的手,偏头温声道:“去小休一下,晚上要去码头。”

“你不去睡么?”南平懒洋洋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还有些事没处理,你先去睡。”低醇磁性的嗓音回荡在耳边,听得南平都有几分昏昏欲睡。

随意娇娇应声,“你抱我去吧,好困。”她搂着他的腰,感受到胸膛的温度,眼皮都耷拉起来。

瞿蕤琛宠溺一笑,站起身抱她,又朝言知洲交代了一句,“我先送她上楼,一会下来再跟你说。”

言知洲收回神,故作轻松的摆摆手,“赶紧去,真是腻死人了。”

瞿蕤琛踱步走上楼梯,穿过二楼的客厅,再从长廊走过,步调不急不慢。

灯光倾斜,把他的影子照到地上,越拉越长。从一顶顶简易式吊灯中穿梭而过,他微微垂眸,看着她粉嫩嫩的脸颊,不禁勾起一抹笑意。

瞿蕤琛拧开房门踏了进去,关上门后,缩在他怀中的小人儿才有反应。

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向上移动,等到达他下颌骨的地方,才用纤细的手指摸了摸男人的轮廓,瞿蕤琛呼吸瞬间浓重了几许,“别动。”

一团热气裹着一丝木质松香味,扑到她鼻间。

南平不禁凑上去使劲嗅了一口,领口被这番动作越拉越大,瞿蕤琛见状,双臂收得更拢,眼底的幽深一望无垠,像是深不可见的古井,却又透出了热度。

只见他缓缓低头,勾住了那抹娇艳的‘玫瑰’。

连带着细碎的呜|咽声一并吞入喉中。

第134章 Chapter 134 一人撑伞两人……

晚风猎猎, 月明星稀。

夜晚的码头有些凉,一眼望去江边停靠了好几艘游轮,它们就像是在水上修建的闳宇崇楼, 矗立在江边,雄伟壮观。

南平瞟了眼游轮上亮起的一排排照明灯, 相互照应的辉煌光线,像是一汪江水上的明珠。

这感觉比之前在江棱游轮上的感官却又不同,一个沉敛大气一个奢华高贵。

她不禁拢了拢着身上的披肩围巾, 心底后悔没带一件礼服过来。

starry night 2号游轮共分三层。

上半截船身呈白色, 最底下一层呈深蓝色。船舱内犹如一座豪华的大宫殿, 里面金碧辉煌, 只是却不像是参加晚宴的风格设施。人数也少的离谱。

除了他们这一伙,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人。

南平不禁疑惑, 望向瞿蕤琛的侧脸就多了一丝探究。

难不成是他们包了游轮,用来会见一个重要人物的?

她被瞿蕤琛牵着走进主会厅内,里面除了中央一处亮着水晶灯外,其他角落都是昏暗的, 只依稀能看见水晶灯周围的掉落的玫瑰花瓣。

南平心下猛地一跳。

一种强烈的预感扑面而来。

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时,大厅内的灯被拉开, 然而却不是一瞬间变亮的,而是有频率一层层的亮起,每照亮一层便有一圈不同数量的花, 上面的花语代表着不同的意义。

而最后一层亮起时,南平成了舞台的女主角, 灯光照在她的身上,仿佛她也化成了这一片花海的其中一束,即将被瞿蕤琛采摘的唯一一朵。

瞿蕤琛牵起她的手, 低头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同时按下手中的小型按钮,周围的花墙瞬间蜕变脱落,成了透明的玻璃幕墙,而墙外恰好盛开了朵朵烟花,碰撞出的形状像是漫天密布的星空。

在消失的最终组成了一句浪漫的告白:「后来烟雨落盛京,一人撑伞两人行。」

一幕幕的场景像是电影故事,一瞬瞬的上演,她从未被如此珍视的对待过。

也没有幻想期待过这个天之骄子的告白。

原来,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没有期待的惊喜总是要来的尤为感动一些。

南平的眼底隐隐酝出了层层雾水,这是含着真实情绪的表演,饶是瞿蕤琛这种道行颇深的老狐狸都只会认为她是太过感动才会落泪。

殊不知她大部分的情绪全部来自于爬上的第一座珠峰的喜悦,她即将望见更高层次,视野更宽阔的风景。

而这朵高岭之花终于要被她收入囊中。

只要他们在一起,感情只会越来越深厚。

她有信心,让这个男人离不开她。只是过程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我都不知道。”南平望向瞿蕤琛,呢喃地抱怨了一句。

声线轻柔软泞,还带了一丝轻微的哽咽。

“在你休息的时候,总归还是太仓促了些。”瞿蕤琛勾唇笑道,嘴角的弧度总是透着淡淡的宠溺。

他把她的手松开,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方盒,里面是一款镶嵌着水晶钻石的玫瑰花形的铂金项链。

这一款是瞿蕤琛特意让人定制的,独一无二才尤显珍贵,无论人或是物,道理都一样。

他把它取出来给她戴上,靠近她颈间的时候,南平甚至能感受到这人温热的鼻息以及稳健跳动的心跳声。

到目前为止,即便是告白,瞿蕤琛也依旧从容优雅,甚至并不激动。

得到这个认知的瞬间,南平眼帘轻微浮动了一下,差一点就真的入戏了,这种高岭之花的深爱总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在瞿蕤琛为她戴好项链时,南平顺势环住了他的腰,什么也不说,就这么静静地把脑袋贴在他胸口处的位置。

瞿蕤琛顺势搂住她,摸了摸她的发顶,“怎么了?不至于这么感动吧。”

南平闻言抬头仰视他,两只莹润的眼睛嗔得老大:

“哼,我才不感动!”在他胸口处轻轻拍打了一下,随后又有些欲言又止的凑近他耳边,小声道:“只是你这几个同事还在一旁看着我们,怪让人尴尬的。”

听她说到这,瞿蕤琛带笑的眉眼不禁往不远处那三人身上来回瞥了一圈。

“没事,告白总得有几个见证人才算得上正式。”

南平嘴角微勾,轻嗯了一声,脑袋重新贴进他的怀里,感受着从他胸口传来的热度,嗅着淡淡地却荷尔蒙十足的男人香,不禁闭上了眼睛。

总算不枉费来京城一趟,一切等待都刚刚好。

言知洲看着厅中央相拥的两人,神色淡淡。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只觉得空气有些闷。

他转身出了门外,没想到自己还有独自在露台上对着辽阔无垠的江面抽烟沉思的一天。

这可真是稀奇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言政委,怎么出来抽烟也不叫上我呢。”商邛朗声笑道,走到言知洲一旁的位置停下,随即掏出一包古田,叼起点上火,慢慢抽了起来。

转头望向身旁人,只见言知洲吐出一层又一层的烟圈,都被江风淹没,他望着远处的高楼灯塔,没有吭声。

甚至连个眼神也很吝啬给。

倒不是在发脾气,而是商邛这人圆滑老道,派系模糊,每说的一句,背后都有无数用意。稍不留神,可能就会被他套话。

这种面面俱到的阴阳人,他向来不屑搭理。

商邛见他不作声,勾唇笑笑。

眉眼上扬得更高,好似一点儿也不介意,继续搭腔:“那位卢小姐与言政委也相熟较早吧?想必也是自身非常出色,才会让瞿司心动。这种两情相悦互相欣赏的爱情,真令人羡慕。”

羡慕?

——这小子说什么呢?

言知洲眼眸微眯,面色染上了一抹鄙夷。随即偏头看向他,似笑非笑的模样,说:“都是同一类物种,你能不知道他图什么?”

言知洲答非所问的拐过了他的第一句提问,商邛抿嘴,夹在指缝中的香烟被他抵着护栏顺势摁灭,丢弃在脚边。

白色烟身,明显还有大半截的剩余。

“您这话可就有些肤浅了。”商邛笑容微敛,没了搭话的念头,径直朝另一边的露台走去。

没问出想知道的东西反而落了一身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犯不着浪费时间了。

次日

会见魏淮南之前,他的下属孙清就先来军区别墅拜访了他们。美其名曰提前让他们熟悉一下会议流程。

魏淮南把这次的见面划分为了公事,那就自然得是公事公办的形式来进行交谈。

“实在是不好意思各位,我们区长昨两天会比较多,这会儿才有时间安排。”孙清陪笑了两句,做了个抱歉的神态。

看上去似乎真是那么一回事。

瞿蕤琛随即摆手,温声笑道:“不碍事,魏区长公事重要。”

孙清闻言,视线重新对上他,见他神态并无任何多余的意思,这才点点头,把几人迎了进去。

南平没有跟着去会议室,而是被安排进了休息的茶水厅。她不是政客不好一起进去开会,即便是旁听也不行,这是规矩。

她端起茶几上的陶瓷茶杯抿了一口,里面泡的是普洱,也算是很低调了。但这些她都不爱喝,无论是什么茶种,她还是更爱喝白开水。

拿起一旁摆放的报纸,只粗略浏览一遍便又重新放下,上面报道的都是一些关于京城的新闻时政。

没什么值得她关注的地方。

南平瞥向左边一处诺大的飘窗,刺目得光线照的人脸色发烫。

现在这个时间,原本是午休的时候。

室内还开着灯,她起身想去拉上窗帘,挡一挡这股闷热感。刚拉上一小半,就听见门口传来的声音,随着一阵稳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门直接被推了开。

“谁让你进来的?”

魏淮泽语气有几分冷。

还是昨天午时的那身军装,肩宽腿长,自带一种别样的吸引力。一双桃花眼,即便是带着寒光,也仍熠熠生辉。

南平仅愣神一秒,便把窗帘拉到了底,彻底隔绝了窗外的视野。

随后径直走去了门口,大方冲魏淮泽一笑,“不好意思啊,是他们安排我进来休息的。既然魏先生要用休息室,那我现在就给您腾位子。”

说完,她便从一旁的空隙处侧身钻了出去。

只刚走了一步,便被魏淮泽一把抓住了后颈的衣领,重新拖了回来。

“急什么,既然是我哥让你进这间茶水厅休息,那你就好好待着。”左手轻轻一推,在她踉跄的瞬间,揽住了她的腰,右手关上了房门。

“坐吧。”魏淮泽把她摁到了沙发上才松开手,自己却坐去了另外一头,悠哉地抽出一根烟点上,呼出一口,才又道:“你还在读书?”

南平抬眸,看着眼前翘着二郎腿的男人,她知道这人是去调查过了。

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回了句:“是的。”

魏淮泽听了,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没了下文。

南平心下觉得怪异,面上仍旧从容,只是手心处出了一层薄薄的湿汗。

不明白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有他的那句,他哥让她来这间茶水厅休息的含义,难道不是只有这间公用茶水厅么?

可又联想到魏淮泽一开始看到她出现在这里的不悦神情,思绪又流转起来。

不对,这间茶水厅应该是魏淮泽私人的。

并不是公用。

否则他不可能会是那副口吻。

可魏淮泽他哥为什么要安排她进私人休息的茶水厅呢?还偏巧就是魏淮泽休息的地方。

南平不动声色地瞥了魏淮泽一眼。

还是那副慵懒面容,像是不知情的模样。

第135章 Chapter 135 魏家兄弟。

魏淮泽身上的优势是极为惹眼的, 可以说很讨大部分女人的钦慕,尤其是年轻的姑娘。

笔直的身段,深邃立体的骨相。一双天生带情的桃花眼, 无疑是张好皮囊。

更不遑说背后优越的家世背景了。

即便是他平日里的脾性桀骜又嚣扈,可凭这一身上位者的姿态, 多的是人攀附而来。

就算是给魏淮泽擦鞋,恐怕她们也是愿意的。拜金者在这个现实社会里并不少见,尤其大都市里更是一方集中营。

在这里, 她们寻求的宿主, 质量会更高。只要努力钓上一个, 下半辈子的挥霍就不愁了。

想到这, 南平嘴角上扬了一个讥诮的弧度。人嘛,总是欲望类型的高级动物。

想要的东西多了, 自然贪得无厌。

毕竟这世上的有钱人总是比普通人少上千万倍的。

南平垂眸,看着杯中沉底的茶叶,不禁又好奇起魏淮南这个人。她从瞿蕤琛那里得知这位京城嫡长子手段了得,除了父辈提拔外, 仅凭自己的能力,升职快的像坐火箭。

要知道, 官职这种东西,可是最需要资历的。

年仅三十五就坐到了区长级别,听说又快升了。

隔着两米的间距, 魏淮泽吸了口烟,偏头瞥向面前坐得挺直的少女。

脸上白净细腻, 几乎看不出任何脂粉感。饱满的额头,清丽脱俗的五官,近乎|裸|色的唇瓣。

两颊恰到好处的粉, 连带着鼻尖也透着嫩,莫名的娇俏。低垂的眼帘,从侧面看上去异常浓密纤长的睫毛,室内柔和的光线照在她脸上,出奇的嫩。

他吐出烟雾,正大光明的打量被遮掩的隐隐约约。

魏淮泽想,若是扒了这身得体的衣裳,换上高中的校服衣裙,似乎也不会觉得违和。

他见过的女人很多,可是却没有正经打量过谁。对于这种难得一见的美人,他还是有几分兴致的,就是可惜,名花有主了。

大哥把她安排进他私人休息室里,这番意图应该不止让他‘特别关注’一个姑娘。

这分明是在打瞿蕤琛的脸。

毕竟他亲爱的哥哥,一向喜欢给刚认识的陌生人来个下马威。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其中一位还是‘有夫之妇’。

挺有意思的不是?

魏淮泽嗤笑。手放下来,摁断了烟头。随后解开了三颗扣子,领口随意拉了拉,遂向后一靠,腿搁上了沙发,倚在沙发一角,闭目养神。

南平听见动静,侧身回望一眼,首先入目的就是魏淮泽略不正经的领口,其次就是他的这番随意姿态。在她这个不相熟之人面前都能安然休憩,未免也太放松了些。

柳眉微拢,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清脆的声音在静谧的室内尤显突兀。

待她正要起身,就听闭着眼的人儿懒懒开口:“会议没结束之前,你最好不要动。”

南平身体一怔,尽管神色不那么好看,却也没有动了。只淡淡说了句,“烟味太重,我想开窗通通风。”

这句解释倒也合理,至少没有蠢到问他为什么。

魏淮泽仍旧闭着眸,嘴角却勾出了弧度,“这里是全自动休息室,五分钟后烟味就会散。”

言下之意就是,好好坐着。

郁以柔从看到南平和瞿蕤琛相似的那条朋友圈开始,大脑就无法平静下来,她还是不相信蕤琛哥居然会和卢南平在一起。

一点征兆都没有。

其实也不是一点都没有的,只是她不愿意相信,一直遥望不可及的男人真是能染上世俗的情|爱。而且看上的还是一个家世远不如她的女人。

也是图那张惊艳四座的脸么?

想到这,郁以柔的眼神就空洞起来,眼底的不甘心无端发散。紧握的掌心被指甲划出一道痕,她承认卢南平确实很优秀,可是要做瞿家的女主人,就是郁岚都不够格。

她又凭什么?

如果卢南平可以,那自己为什么不行?

这不公平。

蕤琛哥根本没有好好看过她。

郁以柔猛地起身,脸颊被怒意微微憋得泛红,大脑思绪开始不受控制的想起以前卢南平接触瞿蕤琛的各种场景,他们是如何产生关联的?是在郁家那次,还是御龙湾?

还是私下有联系她根本无从得知?

是啊,一定是私下有联系,卢南平通过她认识了蕤琛哥以后,一步步地去勾引他。

叶碧芙说的果然没错,她是有前科的人。

她最爱勾引别人喜欢的男人……

思及此,她一把挥掉了桌上的水杯和书本,压在书本下的那串数字条飘了出来。落在了郁以柔的脚边。

那个咖啡厅少年的身影突然挤入她的脑海。

叶碧芙的话又重新回荡个不休:卢南平勾引她心上人,他们当着她的面举止亲昵。可她又看不起奚原的身世,她一定喜欢有钱有势的男人。

没钱没势的穷学生,卢南平会接近图不上其他的少年,不就只剩下仅有的一点喜欢了?抑或是同病相怜呢?

如果是这样,那若是这个叫奚原的喜欢上自己了呢?卢南平会不会像她如今这样心痛?

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心底突然蹦出的想法让郁以柔眼眸微缩,手都不自觉地颤了起来。

只是决心捡起那张纸单的脸,冰冷刺骨。

还带着隐隐地跃跃欲试。

……

在接到好友通过的那刻起,奚原就知道他的计划成功了一半,意料之中的顺利。

只是他却不是那么开心。

那条官宣的朋友圈相片还在他脑中挥之不去,盛大的告白晚宴彰显着那位男士身价的不俗。虽没露脸,可仅出现的一只手腕就足够夺目。

腕上的百达斐丽,是他做梦都不敢梦到的东西。

奚原心里有些异样,却不知到底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财力还是对卢南平的余情未了。

胸口有些闷,在放下手机的瞬间,一条wx消息又跳了出来。

【你好,有时间给我送杯咖啡吗?】

是郁家大小姐发来的一条‘暗示’。

他大可以顺杆往上爬。

但是为什么总觉得有那么一丝的廉价?

还是在这个节骨点,他刚看完朋友圈的时候。

奚原蹙眉。

名花有主的人,在魏淮泽眼里确实不算什么,他也做得出横刀夺爱的事儿,毕竟瞿蕤琛的家世背景还抵不上魏家的一房远亲来的显赫。

只是他不爱和别人抢同一件东西,自掉身价不说,还很脏。

一个好看的花瓶,一旦成了二手,价格也会廉价很多,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这时,魏淮泽感受到了腰间的震|动感,停顿一刹,才漫不经心地收起脸上带着嘲意的神色,睁开眼破例换上了一副平易近人的笑容,柔和到恰到好处的风度绅士,甚至连语气也变得十足温柔:“会议差不多结束了,你也可以出去了。”

南平偏头瞥他一眼,对于他这副充满善意的嘴脸,也不恼,只轻“嗯”一声,便起身离开。

等她开门的瞬间,瞿蕤琛等人正巧也朝这边走了来,这时她便看到,走在人群最前面的成年男人,一身质朴的装束,身材板正,面容和善。很像电视中播放出的父母官的模样。

她想,这大概就是魏淮南了。

与他弟弟魏淮泽的气质大相径庭。

一看就是很受百姓爱戴的领导。

权势地位拥护,三项都有了,不可谓过分优秀。只可惜英年早婚,如今三十五的年纪,孩子都已经上初中了。

走在魏淮南身侧的瞿蕤琛正笑着和他说着些什么,视线无意瞥过前方时,南平朝他扬了扬唇,正打算迈步向前之际,却不小心被脚下什么东西给绊住了鞋后跟。

一时不稳,向前倾了去。

魏淮泽伸手圈住了她的腰,背部抵靠在坚|硬温热的胸口时,南平不禁身体一僵。这个人还没扣上衣扣。

“小心点。”低沉沙哑的声音划过耳尖,浮起阵阵颗粒质感,又像是刻意降噪过的醇厚,听起来总有那么一丝莫名的抓心挠肺。

这处的景象映入众人眼帘,虽听不真切两人在耳语什么,气氛却无端冷峻起来。

言知洲眉头微蹙,看着那只青筋彭张明显的胳膊,若有所思。

而商邛和傅颐生,一个是看好戏的状态,一个则是瞟了一眼那两人的表情。

傅颐生研究过心理学,魏淮泽的表情虽然充满暧昧,嘴角边细微的抽搐却是显示出了他心底的一丝不耐烦。

再看卢小姐的表情,意外中带着微乎其微的尴尬,视线下落,他注意到她紧握的手心,这是防备和不安的心理象征。

看来,是被算计了。

傅颐生淡淡地转移了视线,余光扫了眼走在前方的瞿蕤琛。只见他嘴角的弧度仍旧保持的很好,就是眼底的笑意冷了几个度。

“南平,过来。”瞿蕤琛伸手。

南平抬眸望向他,立马收敛了思绪,站稳后拍开身后男人的手,轻飘飘又不失礼貌地丢了句:“多谢魏先生扶我。”随后,便走到了瞿蕤琛的身边,牵住了他宽厚有力的掌心。

“咳,淮泽,你怎么过来了?看你这身装扮,像什么样子!还不赶紧扣上!”魏淮南虚咳一声,严肃地问罪起眼前衣衫不整的男人。

魏淮泽闻言挑眉,不紧不慢地一个一个扣上,“哥,这可是我的休息室,我这么着也没什么不对吧。卢小姐都不嫌弃呢。”

此话一出,南平眉头就蹙了起来,这是想当众给她泼脏水呢。先是表明这是他的私人领域,其次透露给众人刚刚在休息室两人就已经是这种状态相处了。

她快速在脑中组织了话术,只是不等她反驳,瞿蕤琛就捏了捏她的手心,先笑了起来:“魏先生可是说笑了,南平只是一个小姑娘,自然是不好约束你的。至于这间休息室,想必你也不经常来,所以职员们才会把它也用来招待客人吧。看来魏先生的脸还刷的不够多,不然一间私人休息室被安排,显然是工作失职了不是?”

“你说的对蕤琛,我这弟弟贪玩,自己的公司也是不经常去的,等他到了江棱,尚且还需要你多关照。”魏淮南不置可否地笑道,一句话便解释了由头。

魏淮泽脸色还是不冷不淡的,也没出声附和。手指抚弄着衣扣,束好领子后,自顾自地掏出别在腰间的手机,看到第一条消息后,嗤笑一声。

又冲魏淮南扬了下手,“走了哥。”

目中无人的姿势,就算是魏淮南此时,眼底也有了一丝不悦,他还没吭声呢,居然就这么走了。

只是在外人面前,魏淮南总是会给亲弟弟的脸面多维护几分。

魏淮南看向瞿蕤琛,也不觉得歉疚,只笑容依旧随和:“蕤琛啊,我这个弟弟虽然脾性乖张了点,可经商的头脑却是不差的,就是还需要你们年轻人互相多交流。还有名额一事,替我多谢老傅。”他拍了拍瞿蕤琛的肩膀。

瞿蕤琛随即抿唇浅笑着,应了声“好”。

再望向前方男人离去的背影时,眼眸里的光影又敛了几分。

魏家兄弟两,没有一个好货色。

就灌了个京城魏家的名头,造势却不小。也不知道魏宗岘知道了是怎么想的。

第136章 Chapter 136 回归。

今天是在京城的最后一晚, 从魏淮南办公楼出来到军区别墅,距离也只有几公里远,不算太奔波。

虽说结尾有那么一段不愉快的小插曲, 但在会议室议事那块,相对来说是比较融洽和谐的。毕竟在目前来看, 魏家的势力虽大,可要想随意伸手到江棱去,也没那么容易。

何况魏家家主魏宗岘并没有在江棱插人的想法, 所以才仅仅只让小儿子放手去闯一闯。

要说, 经商可比从政开阔视野更快。

不管结局, 这次的招商名额是一定要留下给魏淮泽的。瞿蕤琛来领头走这一趟, 不过是代表傅书记出面,形式不能少。

不冷不热的态度, 顺势也给魏淮南一个警醒。

江棱并不是魏家的天,拿乔要有个度。

别墅大厅里灯火通明,最后一晚总归是有几分放肆,瞿蕤琛、言知洲和商邛玩上了长牌。

傅颐生没有参与, 提前回了房间。说起来他还不算招商小组的官员人物,只是因为少个人, 才被他父亲安排进来的。

也算是给魏家一个面子。

毕竟怎么说也是江棱的‘土太子’。派来当使者还是有些份量的。

南平也没有在大厅多待,一回来就去房间先冲了个澡。换了身休闲的衣服下了楼。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喝足后,又满了一杯, 端去放在了瞿蕤琛的手边。

瞿蕤琛见她过来,伸出胳膊把她揽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南平便也乖巧的依偎在他怀中看牌。

她是看不懂这些的, 但装也要装个感兴趣的模样,给她探听这几人对话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要知道牌桌上最容易获取有利的情报。

言知洲余光扫了眼玻璃水杯,再垂眸看牌时, 不知想起了什么,夹烟抿了一口,淡淡地吐出了一层烟雾后,打出一张牌。

手臂往右一探,顺势拿起了那杯水,倒了四分之一的水在烟灰缸里,最后把还燃着火星的烟头朝里摁下,顷刻没了烟息。

“欸,你……”南平见状出声,在言知洲递回水杯时,无奈呢喃了句:八一4八一留就留三“那是用来喝的。”

言知洲不在意的挑眉,“这不是还有一大杯么,又没脏,一样能喝。蕤琛要是介意,那我就喝了,你重新给他再倒一杯吧。”话毕,他又捏过杯身,轻轻放在唇下抿了一口。

而后,自然地放在了他的左手边。

南平一时语塞。

她倒是无所谓,只是这个水杯是她喝过的。

眼下这情况倒是不好提了……怎么着言知洲都已经喝了。

她起身准备再去倒杯水来,却被瞿蕤琛拉住,“我不渴,坐着看会牌吧。一会儿送你回房休息。”

南平看着他温柔的黑眸一愣,随后点头坐下,认真看他打起了牌。

瞿蕤琛在打牌时话并不多,惯来都是回话的一方,所以在牌桌上别人很难推测出他的真实想法。

只能探得一个大概的态度。

就像是这次的京城一行,对魏淮泽来江棱是什么看法,这个事情并不单单是放他进来这么简单,以后的资源,到底要不要给他提供帮助等等都是不确定性的。

这里面得有个态度。

而瞿蕤琛这种派系不显的人,决策才最英明。

“魏淮泽似乎没那么想来江棱,这个决定应该是魏家的意思,没从政的儿子就成了唯一的候选人。从这位太子爷的态度就能看个分明了。”商邛朗声先开了话题,言语间颇有几分戏谑。

言知洲丢出一张牌,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不管魏淮泽愿不愿意来,总归他代表的是魏家。咱们江棱是要给魏老这个面子的。”

这话说的直接,还有几分不客气。商邛瞟了对面一眼,抿嘴微笑。

派系不同,自然态度也不一样。他犯不着生这个闲气。

谁让言知洲有目中无人的权利呢。

话语权都是靠地位决定的,拼爹没拼过,他只能更和气一些。

想到这,商邛笑容又扩大了一分。

“京城魏家的名头确实不同凡响,至少得是樊老那个级别的,才能与魏宗岘平起平坐。”他没接着往不愉快的方向说,顺势转了一个话题。

可谁知言知洲却像是有意跟他杠一般,哼笑一声后,说:“平起平坐?你当樊老瞧得上魏宗岘?”声调阴阳怪气地高了一度,饶是商邛脾性再圆滑,此刻心下也有些不爽。

不过是给他一个台阶下罢了,还想踩着他的脸面擦鞋底不成?

商邛面色沉了几分。

只是不细看也瞧不真切。

南平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人忍功不是一般的好。后又不禁思绪起言知洲的话来,他先前说的那句,还称呼魏家家主为魏老,现下又直接称呼起大名来,言语中也不显尊敬,反而还有些瞧不上的意思。

可是他不是刻意与魏淮泽走得近么?

如今这话态度仿佛又突然模糊起来了。

“知洲,这话不能乱说。何况魏老也不是我们能议论的。”瞿蕤琛不紧不慢开口,出牌时又加了一句:“至于魏淮泽来江棱,做的好坏自然都靠他自己,手伸得太长,就擦不干净了。”

南平从瞿蕤琛话里听出了提醒,不管他是在提醒谁,但是这话信息的质量可不小了。

言知洲与他对视一眼,直接缄默无言。只烟瘾又犯了,伸手掏烟时,正巧看到南平仰望瞿蕤琛的眼神,里面的欣赏意味甚浓,隐约还带了一丝崇拜之势。

他不由地敛了神色,觉得没意思起来。

手还没碰到烟盒,便又收了回来。

而商邛也一样没有吭声,倒不是不给瞿蕤琛面子附和一二,而是他实在纳罕瞿蕤琛会这么直白的提醒他们,看来这就是傅书记的意思了。

他垂眸若有所思起来,摸着长牌的边缘,眼底笼罩了层迷雾。

这牌局结束的快,几人都没了打牌的心思。

最后的赢家自然就属场上心思最淡定的人了。

瞿蕤琛嘴上说着承让,心下却也有几分敷衍。这种牌局还不值得他劳心费神。

只搂着南平腰间的那只手往里收紧了一分,南平有反应得仰头与他对视,瞿蕤琛也默契低下头,她盈盈璀璨的眼眸撞进他的视野。

南平眨了眨眼,察觉到他的笑意好像更深了几分。

遂也嫣然一笑。

第二天,南平起了个大早,匆忙收拾了一下行李,又化了一个精致的淡妆才出门吃早饭。时间再紧张,她也是不会允许自己素着一张脸出门的。

哪怕底子再好,也得保持应有的精致感。

这也是一份从容。

至少给人一个信息,这个女人从头到脚趾头无一不精贵。廉价的东西自然是配不上她。

当然,仪态是从方方面面品出来的,妆容只是一小部分。

好在别墅里的早饭都是佣人阿姨一早来煮好的,这才能直接吃个现成的营养餐。南平只敢喝一小碗粥,不然万一头晕,恐怕要吐。

他们订的是早上八点四十五的直飞航班。

一上飞机她便睡,好在时间不长,一觉醒来便落了江棱机场。

下了飞机,四人的私人下属便迎了上来,他们提前两个小时就在机场外等候了,接过各自领导的行李,放进后备箱之后,听从他们的安排发车。

傅颐生只和瞿蕤琛随口打了声招呼,便直接坐车走了。

商邛则是都招呼了一遍,面对言知洲的臭脸时,他也仍旧笑得春风和煦。

只等下属把车开过来后,才上车走人。

瞿蕤琛安排下属把南平送回江岸,自己则上了言知洲的车。

言知洲瞥了眼前方开走的宾利,不免带了丝嫌弃。随后懒洋洋地靠在后垫上,指挥着下属发车,跟在那车的后面缓缓驶离机场附近。

言知洲仰头,眯眼瞧着前方后座一个人坐着的破宾利的背影,却不知为何,心情稍微好了点。

到了金利路的分叉口,两辆车才背道而驰。

把南平送到了江岸大学的门口,瞿蕤琛的下属还想下车帮她把行李箱抬上宿舍,好在南平眼疾手快的提过行李箱,诚挚的拒绝了。

她没那么娇气,也不想留下这个印象给瞿蕤琛。

何况他的下属,她可不好随意指使,毕竟人家是下属,不是下人。

这两者她还是分得清的。

回到宿舍,里面空无一人,略微有些冷清。

南平把行李箱里的东西逐一捡了出来,放置在原本的位置后,又拿起浴巾去卫生间洗澡。

洗完出来吹头发时,郁以柔回来了。

“你回来了啊南平。”郁以柔的语气如往常一样温柔,只眼神却并不与她对视。

南平瞥了一眼,心下有了几分猜测。

笑着点头,而后开始吹头发。

郁以柔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南平的脸又不自觉地沉了下来。可又怕被南平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只得掏出手机,开始发消息。

她和奚原聊得很顺,聊了才发现这个男生人品确实不错。谈吐也不显俗气。只是她总是会把他与蕤琛哥作比较,一比之下,那仅有的好感就又会被扼杀。

奚原也聪明,对郁以柔不远不近的,几乎是她主动找他,他才会与她交谈。

郁以柔也是因为他这一点,才没有觉得无趣廉价而把他丢开,毕竟他的外貌也算优越。

是瞿蕤琛没有的少年青葱。

郁以柔心底好受了一些,在得知奚原在咖啡厅时,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她的视线在咖啡厅这三个字眼上停顿了片刻,随即输入:

【看到你在咖啡厅,我就又想喝冰美式了,你给我送一杯过来吧。】

奚原看到这条信息,眉梢一挑,大小姐的属性果然大多都相同,想喝杯咖啡都要亲自送上门才行。

他又不是外卖员。

不过,谁让他对别人有所图呢。

送杯咖啡又算得了什么。

奚原回了句【好的。】

眼角的轻蔑溢出眼尾,还带了抹自嘲。

他转身用机器做了一杯冰美式,看着杯中深色的液体,缓缓拿起了一旁染了些糖渣的勺子捅了进去。

把冰块敲了个细碎。

“碧芙回家住了,她说这段时间不太想住宿舍。南平你知道什么原因吗?”郁以柔见她吹完头发,适时出声问道。

南平侧身把吹风机放进抽屉里,又用梳子梳理着被吹乱的卷发,淡淡回了句,“什么?”

语气平淡,甚至并不好奇。

郁以柔转头看向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南平闻言浅笑,“我能知道什么?我又不在宿舍。”随后放下梳子,挤了点护发精油在手上,揉搓片刻细细地抹上了发尾。

一阵香味散开,南平才又“呀”了一声,“忘了和你说了,我和瞿先生在一起了。就在前天,他跟我告白的。不过你应该也看到那条朋友圈了吧。那本来也不是我要发出去的。是他说,要有个仪式感才叫光明正大,我啊…可真服了他了。”

郁以柔听着她一字一句的话,看着她抹着精油的神态,娇羞又软糯的语气,猛地站起了身。

坐椅跟随她的举动‘哧啦’作响。

划在地砖上格外刺耳。

南平似这才有所觉地转过头,看着眼前人充满怒意的眼神,原本娇软的目光也一寸一寸变得戏谑讽刺起来。

“只是这么一点刺激就受不了了?”

这到底是喜欢呢,还是不甘心在做祟呢?

第137章 Chapter 137 一家独大。

她才明白过来。

南平其实什么都知道, 她似在打量一个小丑一般看她,眼底的讽刺像是在说:你看,这就是出生世家的千金小姐, 也就这点能耐肚量了。

郁以柔捏了捏掌心,痛感入侵, 波澜起伏的情绪才得以平复。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她冷冷开口。

南平撑着下巴,歪了歪头,“所以呢?你喜欢他, 他就是你的吗?”这言论可真莫名其妙了。

总有人不喜欢给自己立牌坊, 但喜欢给他人立牌坊, 仅仅是看上, 谁便都不配碰他。

哪怕是,这个人根本不喜欢她。

属于大小姐的占有欲, 总是比一般人来得更强一些。

南平勾唇轻笑出声,细碎的音调玲珑作响,灌入耳中最是温和又软绵。

可郁以柔却觉得刺耳异常。

她蹙眉,“就算他不喜欢我, 可你觉得凭你的家世,瞿家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吗?”大家族是绝对不会允许少夫人是个普通平民的。

这个道理她就不信卢南平不懂。

“你想的太多了, 我们才刚在一起呢,见家长什么的,还远不到那一步。”何况, 她根本也没想过嫁给瞿蕤琛。

婚姻对于她而言,并不是必需的。

她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眼眶瞬间变得湿漉漉的红。

穿着藕粉色丝质长袖睡裙,腰间系着锦质的腰带,把凹凸有致的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

雪白的香肩半露着, 一双笔直细长的小腿交叠在一起,明明慵懒的状态,可却有股说不出的优雅。

头发披在肩头,碎发松散两颊,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

并着她的眼神,像是刚哭过。

无端地怜人。

奚原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他敲门发现没有人来开,也许是他敲得太轻了,大小姐没听见,他就直接拧开了门把手,毕竟也不是第一次送上来了。

却不想,卢南平也在宿舍。

她回江棱了。

奚原一时定在了原地,视线若有似无地在两人的神色中徘徊了一圈,最后落在南平的脸上,眉头微拧,她为什么哭了?

奚原从没见过卢南平这幅脆弱的样子。

难道是郁以柔对她发小姐脾气了?

思及此,他的脸色莫名有些晦暗。只是在白炽的灯光下,显得并不分明。

郁以柔听见身后的动静回过头,见着来人,脸色透出几分不愉。

来的真不是时候,她还没质问完呢!

转而又想到这人南平也认识,关系可能还不浅。如今却给她亲自送咖啡过来,想到这,拧紧的眉头便又舒展了开。

“怎么才来?”

说完貌似无意地看了卢南平一眼,迫不及待想欣赏她失态的表情。

不管怎么说,两人也是有过故事的。她不相信卢南平能这么快就淡忘掉。

不是听不出郁以柔话里刻意的娇嗔抱怨,与她平时的对话态度全然不同。

这明显是故意的。

奚原眼帘上挑,思绪转动的很快,一边说:“路上堵车耽误了些时间。”一边走上前把咖啡递给了郁以柔。瞥见南平穿着的睡裙,顺手把门给关了上,隔断了冷气的进入。

郁以柔笑得一脸温柔的接过咖啡,“辛苦你啦,这么远还特意跑一趟。”

说归说,终究还只是动动嘴皮子功夫显出几分亲昵来。

一旁的南平瞧着,只觉得好笑。

郁以柔虽是大小姐,可骨子里还保有较为传统的观念。对于不算心动对象的男人,在肢体上是有一定的界限感的。

该怎么说呢,这一点其实很讨男人欢心。

起码这种人对爱情会很忠诚。

还很好控制。

只是从目前看,郁以柔对奚原固然算不得心动,可却也是有几分好感的。

当然这其中,大概还有一些她的原因。

她和奚原的事,叶碧芙一定没少提起罢。

郁以柔想通过奚原报复自己,可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么做,完全是在给奚原提供便利,引狼入室。

误打误撞,奚原也不知道郁以柔的真实想法。不然的话,这出戏应该会更精彩些才对。

她挑了一下眼皮,眼框处的红润已经慢慢消弭,只弥留了被水光沁透的潋滟波痕。

配合她雪白的肌肤,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说句尤物也不过如此。

而一旁身为千金闺秀的郁以柔就要显得逊色不少。

奚原不免拿两人作对比,在外貌气质这块来说,卢南平确实更像世家子弟。

他甚至觉得,世家大族里的富二代就该是随性的敷衍的态度高高在上,不把你当人看的。

因为他们的的确确有这个资本,不需要顾忌任何人。

可郁以柔却能跟他浪费时间,就算是送杯咖啡,也能好言好语的说着体贴的话,尽管并不算真心实意,可却是能让她开尊口作戏。

这没办法让他觉得难能可贵,而是一种另类的廉价感。

当期待值比想象中低去太多,那种廉价感是成倍叠加的,很容易让人感觉厌烦。

况且郁以柔的性格在家中的实权应该也不算大,看她柔弱的性子就能窥见一斑。

很可能是个什么都听父母安排的乖乖女,如果他们在一起被棒打鸳鸯,她也许只会象征性的掉几滴眼泪,回头就能服从安排参与家族联姻。

在这种人身上捞好处真的能摸到实质吗?

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最近道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南门行倒了。

家主病逝,大小姐精神失常,私生儿子失踪。

诺大的门派死伤惨重。

剩下一些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的堂主们被拘去蹲了|局|子。

对外媒体报道了解,南门行的人参与了一起大型规模的非法|走|私。

易天和打了半辈子的江山,顷刻间化为乌有。而外人不知道的是,南门行的私产除了一部分充公外,还有一部分被北野堂和天马庄共同瓜分占有。

刑少霖与肖无义的合作毫无疑问,非常愉快。

只是眼下南门行的覆灭让北野堂成为了道上一家独大的黑|势力,虽然势头强劲,风头更甚。但难免成为被时刻‘监视’的对象。

肖无义思绪着,是不是应该扶持天马庄一把。

用天马庄来混淆有心人的视线,北野堂才会更长寿些。

只是若是这样,自家长子和天马庄二小姐的婚约可就得取消了。

毕竟作为表面上的竞争对手,怎么可能成为姻亲关系呢。太过亲密,反倒惹人忌惮。

肖无义端起茶杯欣了一口,低声问道:“如果我让你和卢小姐取消婚约,你是怎么想的?”自己虽然做了决定,但还是要尊重一下长子的想法。

听父亲这么问,肖仲辛心底便有了数,只是想到卢小姐的模样,不免有些许遗憾。

“您决定就好。”

“嗯”肖无义点头,瞥见长子脸色并无任何变化,欣慰地笑了笑,又补了一句:“父亲会为你找个更好的大家小姐。”

肖仲辛淡然抿唇,“父亲费心了。”

一旁的段暄铭看着这幅父慈子孝的画面,不禁胃里一阵翻涌。

拿起放在桌上手机,起身就要往外走。他被叫过来听了这么一出无聊的戏码,真是浪费时间。

肖无义坐在会厅案几前,眼皮动了一下,却只当没看到,他这个小儿子主意大,他可见其成。倒有几分放任的心思,毕竟道上将来还需要一个人打开商界的大门,未来的路总归是要洗白的。

收到刑少霖消息的时候,南平也看足了戏。

只是不等她进里面的房间,郁以柔便拦住了她,顺手把奚原也拉到了她身旁,笑着跟她说:“他叫奚原,南平你应该认识吧?”

南平她一副介绍对象的口吻,便扯了抹极艳的弧度,眉眼弯弯,笑眼迷人:“怎么会不认识呢,他不就是碧芙的心上人吗?第一次来我们宿舍的时候,我还在抹身体乳呢,当时情况突然得很,哦…我忘了,你那会不在宿舍,没见过他呢,可如今看你们的关系,似乎不浅呐。”

说完,又刻意凑近了奚原,“之前没有注意,突然发现你还挺会勾引人的,以柔倒是比碧芙漂亮温柔很多,你——”话说到这里,她食指戳了一下少年的胸口,轻轻滑了一圈:“眼光很不错嘛。”

郁以柔闻言,直接僵在原地,看着卢南平这幅妖娆身姿,脸色又难堪的红了几分。

她居然可以这么不知羞耻——

奚原脸色平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女,她轻启得每一句话,一字一句他都有听清,明明是讽刺人的污言秽语,进了他的耳里却自动被消音。

因为他很清楚的感知到,她这些话这些动作,都是做给郁以柔看的。

她们两人之间有矛盾。

具体原因他还不了解,只是,一定是和某个男人有关。

这个男人不是他。

他有自知之明。

只是他这时突然察觉,卢南平对郁以柔的态度,根本算不上客气,甚至更凌人一些。

她并不畏惧郁以柔的家世。

那就证明她是有底气的。

有能讽刺的底气。

而促使她这样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的身世或许另有真相,二是她背后的那个男人权势比郁家大的多,甚至是被讨好的一方。

第138章 Chapter 138 龙山园初遇。……

即便眼下头脑很清醒, 可从胸口处感受到的指尖流淌,还是让奚原忍不住低头瞥了眼她纤细的指节,粉嫩的指甲被光线照耀着透出光泽莹润感。

衬得这只白皙的柔荑愈发瓷软。

让他不由地有些出神。

见他只是垂眸, 并不吭声。南平浓密的双睫微微一颤,视线从上而下的飘动, 饱满的唇瓣抿成了一条上扬的弧度,随即叹息而来:“如今,你也算捡到实实在在的好处了, 以柔可是真正的名门闺秀呢。”

这话一出, 奚原猛然回过神, 抬头幽幽地凝视着她, 一双眸子亮得诡异。

卢南平是什么时候知晓他心思的?

抛开心头的异动,他抬手拂开了胸前那只‘不怀好意’的手, 控制着自然的神色,颇为认真地对她说:“抱歉卢小姐,如果我以前有惹您不开心了,在这里跟您先道个歉, 对不起。只是——”

他话头一转:“您污蔑我可以,郁小姐却是无辜的, 还请您不要再说一些子虚乌有的话了,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他把污蔑两个字咬得清晰,说话有理有据有, 并不懦弱。对比卢南平之前戏谑的口吻,他诚恳的态度就显出君子坦荡荡的气度了。

一旁的郁以柔听了, 也蹙眉附和一句:“南平,话是不能乱说的,奚原的人品也根本不像你说的这样不堪。”

“呵”

南平轻笑一声。

环抱着胳膊靠在米白的墙壁旁, “奇怪了,你们什么关系呢,在这跟我唱双簧吗?”说完后又刻意打了个哈欠,“滚吧。”

这句话说的轻,可重量感却十足。

至于是在对谁说,身前两人心里都很清楚。

只是郁以柔却不容许卢南平在奚原面前这么下她的脸面,当着她的面让奚原滚,她怎么可以说得出来的?难不成真是攀上蕤琛哥这根高枝后,就觉得自己飞上枝头变了凤凰,可以随心所欲的发脾气?

思绪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她立马就要上前理论。可却在仅剩一步之遥的距离处被身旁的少年拉住了胳膊,步调骤然而止。

她回过头无声询问,眉间还带着怒气。奚原不由地放低了声音,头颅低垂着,“没有必要,本来我也打算给你送完咖啡后就走的,何况卢小姐确实不太方便。”

他语调温和,听在郁以柔的耳朵里,还有几分无奈之态。

让人没来由觉得心疼。

这么一来,郁以柔的火气仿佛被一把温风吹又生,甚至越燃越旺,迫切的想要为这个无辜的少年做点什么,才好出一口恶气。

她从未这么生气过。

奚原只见郁以柔甩开了他的手,随后转身拿起了桌上的冰美式,在南平视线有碍的角度,快速地拧开盖子,转身就向那张娇艳欲滴的脸蛋给泼了过去。

只是没等泼在卢南平的脸上,就被奚原先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咖啡顷刻浸湿了他的背部。

只穿了件单薄毛衣的他,这才感觉到实在的刺骨,即便是房间内的暖气也抵挡不住这一刻的冰冷。

被他搅碎的冰渣子全部融进了后背那一处。

郁以柔看着奚原身上不停滴落的褐色水珠,愣了一瞬才踱步往前,“你替她挡什么?!”见他这样也没有觉得歉疚,只在生气他的自作主张。

还没等奚原出声解释,南平便啧啧称奇,“真想不到我们郁大小姐还会动手泼人呢。”随后笑得没心没肺起来,只是打量着她的目光又冷了几度。

随后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搭理这两人,直接转身进了里间,顺手关上了门。

郁以柔这打抱不平的行为看着像是在为奚原出气,实际上她却清楚,这是在为她自己,只是奚原帮她找了一个可以发脾气的理由罢了。

不甘心么

自然心里不舒服,需要一个发泄口。

真是任性呢。

这一点的小姐脾性,她倒是不及的。

……

南平从邢少霖那里得到与肖仲辛婚约取消的事宜后,这才真对这个男人高看了两眼。

不得不说,她没想过会这么顺利。

能猜到这件事极可能是与南门行的覆灭有关,可邢少霖能预测的如此准,那就算不上是预测了。

这是他一开始就布下的局。

而最大的好处就是他所创造的天马庄终于登上了江棱的舞台,成为道上的‘新贵’。

且势头迅猛,唯一能与北野堂对标的门派。

这么有能力有野心的人,如果成了她的保镖唯她所有,她倒还有些不放心了。

毕竟这种人是极容易噬主的。

如此看来,她得另改条件了。

魏淮泽抵达江棱的那一天,言知洲领头为他办了接风宴,宴会上招商小组的官员们无一缺席。

为了显得重视,傅颐生也被傅书记强制派了去。

在所有人都入座后的半小时,魏淮泽才姗姗来迟,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一个女人,准确点来说是女伴。

而这个女伴似乎是与魏淮泽一同来的江棱。

只见魏淮泽一身皮衣外套,右耳不知何时挂了一颗醒目的耳钉,这是上次在京城还未有的。而他搂着的女伴左耳边也挂着一颗相同款式的耳钉。

上面的水钻正在发散着晶莹透亮的光泽。

暗示着众人,他们关系匪浅。

言知洲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扬了扬眉梢,随即与一旁的傅颐生对视了一眼后,起身朗声笑道:“淮泽,你这个主人公可是来晚了,一会儿得自罚三杯啊。”

魏淮泽似乎心情很不错,难得没有随意下人脸面。

只勾唇爽快地回了句:“好,我自罚三杯。”看上去尤其给言知洲面子,引得其他人心底各有异动。

言知洲却心下意外,一时间又无法摸清魏淮泽的用意,只得低声笑笑,赞他一句:“爽快。”

而被魏淮泽搂在怀里的舒茗很清楚,他之所以心情好,全都是因为他终于确定了她的身份,她就是在幼时无意间救过他性命的那个小女孩。

可殊不知,救过他命的这具身体,里面的芯子早已经换了一个灵魂。

她是从现实世界穿越而来的。

而她所穿越的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小说故事。

舒茗是女配,是魏淮泽心间的白月光。

一直被惦记了很多年。

只是被魏淮泽找到的时间线太晚,又因为卷入一起事故而意外身亡。

所以到死都没能再见魏淮泽一面。

然而在书里,魏淮泽也不是男主,他是男二。

后来喜欢上的对象也不是女主,而是一个长相异常貌美的女配角,这个角色在书里出现的次数很少。

身份却很高贵。

似乎有很多男人相伴其左右。

而之所以魏淮泽是男二,还是因为他是女主从小到大暗恋的对象,所以作者把他的戏份刻画的比较丰富。而在他拒绝女主之后,女主才与男主角彻底展开感情戏。

她当初追这本小说时,就不喜欢魏淮泽,虽然很有男性魅力,可是却不对她胃口。她喜欢男主那样的,迷人又危险,像是罂粟,明知有毒却无比吸引人。

既然让她占了舒茗的身份,她当然要比女主先一步遇见他才行。女主的身份比她优越,是她所不能攀比的,她只能让自己提前被魏淮泽找到,借用他女友的身份接近此刻还在江棱修身养性并不准备从政的男主角——樊九潇。

舒茗的思绪在魏淮泽带她入座时戛然而止。

因为魏淮泽身份的缘故,她现下能清晰的感受到众人投射在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打量。

其中最不避诲望着她的人还是刚才说话的那个,长得一副漫画脸,可眼神中却透出几分居高临下之感,带着笑意的嘴角,让人不自觉有些不安。

舒茗在现实世界也不过才二十五岁的年纪,自然还做不到完全面不改色。

被这样直接的目光凝视了片刻,她终于抵挡不住,率先移开了视线。

言知洲脸上仍旧保持着随和的笑容,轮廓分明的脸庞在光线下更显清朗少年质感。

他端起一旁的红酒瓶,先给魏淮泽满上了一杯,随后又往舒茗的杯前探去。

殊不知,半途被魏淮泽给拦了下来,轻飘飘的丢下了一句:“她不喝酒。”

言知洲显然没有料到魏淮泽会这么维护一个‘女伴’。削薄的唇角微怔片刻后,又适度扬起:“那是我考虑不周了。”随后转头对身后服务员交代了一句:“拿一瓶新鲜果汁过来给这位……”

他眼神又望向了舒茗,眼底的询问之意清晰明了。

“我姓舒。”

舒茗腼腆一笑,颇有几分清丽可人。

言知洲了然点头,“一会把果汁给这位舒小姐。”

服务员默默记下,躬身退了出去。

魏淮泽见他还算上道,搂着舒茗的那只手不禁松了开,端起高脚杯,对他示意:“我先自罚三杯。”随后仰头饮尽。

又接着喝了两杯后,才停下。

众人见状,立马附和地夸赞了两句。唯有李华朗没有吭声,他上次没有去京城,自然跟这位太子爷不甚熟悉。

而坐在他一侧的傅颐生也只是面无表情的当个旁观者,他的身份在江棱,并不需要捧谁。

“别喝太多了。”舒茗拉了拉他的胳膊,小声道。

一脸担忧的神情中明明夹杂了一丝僵硬,而魏淮泽却像是没看见一般,低声笑了开:“这点酒不算什么。”

温柔的眼神让离他们最近的言知洲不免心底讶异。

他倒是没想到魏淮泽是来真的,这个女人应该不是单纯的女伴这么简单。

只是,他居然爱好这一款么?之前在京城服侍他的女招待们可都是个个妖娆妩媚的。

这样一对比,这位清秀有余却艳丽不足的舒小姐,就显得寡淡很多了。

况且目前为止,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在想什么?”

瞿蕤琛看着坐在副驾驶上拧眉思索的少女,不由勾唇出声。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紧张罢了。”南平松开眉头,转头朝他笑了笑。

小脸因突然绽放的笑容,登时娇俏嫣然起来。亮晶晶的眼眸里光影弥动,像是满天星河一般璀璨明亮,又有着不可名状的吸引力。

瞿蕤琛深邃的眼眸似又深了几度,却并不出言安慰,只说了一句:“你只要记得少说多看就行了。”随后右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背,把掌心炽热的温度都传递了过去。

南平注视着他宽厚的手掌,眼帘煽动,无声地抿了抿唇。

到达龙山园后,南平才反应过来,龙山园并不是她意识里的别墅小区,而是一座私人山庄。规模只比江棱郊外的避暑山庄小几千亩。

龙山园整体地形较为独特,因此分区也异常明朗,景色丰富,山庄住宅区里的布局严谨,设计朴素,而观景区却自然野趣,灌木丛林环绕。

融合江南水乡的建筑艺术,住宅区里的围墙多采用青砖灰瓦,白墙木柱。

从外观看去整个基调都体现出淡雅庄重,简朴适度之感,龙山园里还有几处湖面,而湖面的大小各有不同,可用处却大致相同。

瞿蕤琛告诉她,那是几处不同湖景里面养了各种类型不一的鱼类。

樊老爱好钓鱼,却不爱吃。从别处钓了以后会放生在自家的鱼塘里。

南平听到这,面上惊讶,心底不由暗自诽腹。

不愧是富人的生活,闲得自娱自乐。把情操看得重之又重。

再瞧见瞿蕤琛一脸淡然,并无其他言语,像这事只是再正常不过一般。

她又不禁噤声。

自嘲一笑,原是她不懂什么叫陶冶情操了。

有钱人不就是图一‘乐’字么。

一路开过观景区,瞿蕤琛才把车停在了住宅区旁的车库里。

几乎是刚下车,樊家的两个老佣人就迎了上来。

她们似乎对瞿蕤琛很是熟捻。

“瞿先生来了,老爷正在书房练字呢。”其中一位佣人恭敬说道。随后又同另一位佣人一并把两人迎了进去。

为他们换好鞋,才又各自去忙碌。

瞿蕤琛当然不是第一次来龙山园,他年少时就是这里的常客,固然对这里面的一切都很熟悉。

甚至不需要佣人引路。

他径直往前走,路过带有强烈新中式风格的客厅空间也没作停留,南平来不及细细欣赏,只得草草扫过一眼,跟在他身旁一并上了楼。

刚到二楼就闻到了一阵颇为浓郁的檀木香,可却又透着一股淡淡的甘酸味,闻着像是有安神的作用。

她视线在走廊中央的那坛香薰炉上凝视了一圈后才慢慢挪开。

只是还未到书房门口,正对面尽头的那扇卧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只见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看到他脸时,南平便被震住了一瞬。

该怎么形容呢?

她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男人的长相。

异常的圣洁。

有着一双悲天悯人的慈悲眼,当凝视他双眸时,会不自觉忽略掉他漂亮的骨相,惊艳的只是他眉眼处的独特韵味。

让人不自觉想要臣服的诡异感。

很危险。

南平脑子里莫名响起某种警报,身体也不受控制般地往瞿蕤琛身后处掩了掩。

在身居高位的世家大族中成长起来的男人,往往都是薄情又没有人烟气的,通俗点来说,是不像人一样的人。

她无法保证他们有一丝的善心。

这时她才清楚的认知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真正含义是什么,就像这个男人,明明都没有开口,她便能感知到一种深入骨髓里的恐惧感。

饶是瞿蕤琛这般品貌的人,都不曾有的气息。

真正的纯种贵族。

“九少。”瞿蕤琛见着来人低声招呼道,细看他的身姿明显是比平时刻意低了一个弧度的。

他对这个男人似乎比樊老还要尊敬。

南平脑中立马得到了这个认知。

她的视线微不可察地睨了那个男人一眼,只听他笑着开口:“好久不见了,蕤琛。”声线是异常清透又慍润的,像是刚采摘的天然蜂蜜,听在耳中一点也不腻人。

神情礼貌又不失宽容。

给人一种恍惚的平易近人感。

可下一秒,樊九潇路过瞿蕤琛身侧时,她才看清他的神情,淡然到极致的从容,眼神总是向下的趋势,那是一种观弱小苍生的俯视感。

他很短暂的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眉眼微微晃动,似乎在思考着要不要也礼貌性得跟她打一句招呼。

毕竟爷爷很少再‘捡人’回来,从十年前的瞿蕤琛到如今的这位——不知道名字的少女。

其中,已有十年间隔了。

第139章 Chapter 139 测试。

他的思绪并没有维持多久, 甚至比他移开视线的时间还要短,在樊九潇的认知里,任何事都是微不足道的, 人更是。

他依旧笑靥宽容地从少女身旁踱步离开,只眼角吊起的角度, 明显融不进人影。

因为,他实在找不到需要打招呼的理由。

被樊九潇经过时勾来的风,短暂地撩起了少女飘逸灵动的裙角。四月中旬的江棱, 气温已经开始回春, 更不肖说室内还有时常运转着的地暖。

为了搭配裙子, 南平并没有穿平常的打底袜, 直接光|裸|的小腿缺少了遮挡的衣钵,无法阻止冷风的侵入。

她不禁小幅度的打了个冷颤。

不由自主牵住了瞿蕤琛温热的掌心。

两人穿过过道三分之二的位置, 到了书房的门口。

敲了两下门,在听到里面老者传来的声音后,才拧门进入。

虽说不是第一次见樊老了,可南平仍旧觉得很陌生。尤其是他的眼神, 每次对视仿佛都能洞悉一切,看到她最原始的模样。

让人控制不住的产生一种自卑感, 从而变得谨慎小心起来。

与刚刚被瞿蕤琛称呼为九少的人一样。

南平疑惑,她暗地里查过樊家,可樊家的消息却很难打听, 而瞿蕤琛也并不打算告诉她樊家其他人的存在。

到目前为止,她甚至不清楚那个九少的名字。

就连经常跟在樊正荣身旁的管家阿龙, 身份似乎也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别拘束,如今你也是我的孙女了,就叫我一声爷爷吧, 我记得你是学金融的?”樊正荣练完字后停笔,笑着说道。表情十足的和蔼慈祥,只是凝视着她的眼神,始终透着几分审视。

南平知道,樊老并不认同她。

只看在瞿蕤琛的面子上,对她还算亲切。

随即,她稳了稳心思,语气尊敬的回道:“是的,爷爷,我是江岸大学的金融系。”

“嗯”樊正荣了然点头,而后端起了手边的陶瓷茶杯,用杯盖轻轻刮了两下茶面,吹了吹,抿下一口,才又沉声道:“有没有想过考研呢?”

南平眼帘浮动片刻,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不满她的学校呢。

不过也确实,江棱排名区区第五的大学,怎么配做他樊正荣的孙女呢?

“有这个打算,正好下学期我还要去国外做交换生,留学一年。”南平嘴角微微翘起,腼腆地笑了笑。

樊正荣听后挑眉,似乎有几分意外,“国外什么学校?”

“M国的波里克斯卡大学。”南平开口回道,面色并没有任何得意的情绪,似乎只是在说一件普通的事情。

闻言,樊正荣这才稍稍正视了她一瞬,随后放下茶杯,笑着夸了句:“不错,这个大学的金融系很强。”

樊正荣并不会质问卢南平如何得到的交换名额,他一向只看重结果,结果是好的,这就够了。

而后他又对少女身旁的男人嘱咐了一句:“蕤琛啊,今天你就多带南平熟悉一下龙山园,以后每周六的下午让她自己过来就好。对了,金融这块九潇很熟,你跟他说一声,让他收个学生。顺便让南平认认人。”

见瞿蕤琛点头,他又看向卢南平,“波里克斯卡的教学方式与国内的大不相同,在这之前,你还需要熟悉熟悉那边的教学模式,正好我孙子对金融领域很了解,让他先带带你。之后去了,适应的也会更快。”

“好的,都听爷爷的安排。”南平一脸乖巧的颌首应道。

其实樊九潇不止金融很强,只要他感兴趣的,任何领域他都可以很强。

这一点瞿蕤琛早在年少时就体会过,只是樊家低调,上流贵族里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樊九潇是少年天才。

他在十六岁的年纪就读完了大学,之后又考上m国最强的高校进行研究生-博士连读。

用最短的时间获得了常人所无法达到的学业成就。

甚至年少时发表过的两篇关于金融的文章,到如今还被无数大学生研读,作为论文文献参考引用。

可以说,只要他愿意教,南平在她的专业领域上一定会更强。

瞿蕤琛带着南平熟悉了一圈龙山园的地形以及分区建筑后,两人才一同去寻樊九潇。

他刚刚已经给他发过信息,目前只要去他常去的休息室里等候就行,总得让他们两人先正式认识一番。

顺便探探樊九潇的态度。

樊九潇的私人休息室是一个大型的空中花园房,外观建筑是悬浮设计,墙面几乎都是玻璃幕墙制造,能清晰的看到龙山园这一整个山庄的自然风景。

南平和瞿蕤琛坐电梯上去之后,并不能进房,门口有指纹锁,除非主人开门,不然只能在外面的廊道上等。

大约等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后,南平去卫生间上了一趟厕所,顺便补个妆。

她站着在外面的洗手台前正对着镜子补口红。

只是刚涂到一半,她便从镜子里看到了一片白色衬衣的胸膛。

她愣了一会儿,盯着镜子,视线移到了那张脸上。

身后的男人走到了她身侧,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放在了具有感应功能的水龙头下,清凉的水掠过他的指尖包裹着整个手背手心,乃至指缝。

不紧不慢地清洗着。

力道温柔,一套动作下来极度赏心悦目。

南平看着他被镜面照映的面颊,精致漂亮,不食人间烟火的圣洁感又从他眉心处发散开来。

可她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这人会出现在这里,只得先停住动作,颇为温和地打了声招呼:“九少。”跟着瞿蕤琛叫,总是不会出错的。

被她叫九少的男人却仍在安安静静地在清洗着指节,仔仔细细的,甚至连眉头都没变动一下。

空气一时寂静无声。

南平面上有些隐隐发烧,但又很快地将情绪隐藏。

看上去仍旧乖巧安静,连涂口红的动作都轻盈了几分。

樊九潇洗好了手,抽过台面上的面巾又细致的擦拭起来,待擦好,才抬眸看向了身旁的少女。

“错了。”他语气很轻,气息也浅如羽丝,可此刻落在南平的耳朵里却如平地惊雷。

她没来由的不安,握着口红的手缓缓落下,捏在手心里逐渐收紧。

她不明白这个人说的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称呼错了?还是说外人不能这么叫他?

南平半晌没有开口。

而面前的男人像是十分有耐心,一只手挽起另外一边的袖口,露出白皙赤露的手腕,遂又调换另外一边,慢条斯理的动作,一点也不急切。

南平见状,不得已开口:“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询问的声线透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疑惑,就算此刻她心里有预测,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多说多错。

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无知’。

樊九潇恍若未闻地叹息一声,不带任何声调。

像是没有情感的动物,可表情却透出一丝遗憾。

他不喜欢故作聪明的人。

在樊九潇转身离开的时候,南平第一次体会到了被明目张胆的忽视。

此刻镜面里倒映出她娇妍动人的半张侧脸,红唇像是初春绽放的鲜花,美而生动。

可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瞧见僵在嘴角边的梨涡,若即若离地,已经敛去了一半。

她平静的把口红塞进了包里,没有一点心思再欣赏镜中的美貌。

南平进入花园房时,瞿蕤琛和樊九潇已经聊过一小段了。

如她所猜的一样,樊老口中的孙子九潇就是这位九少,只可惜她或许刚刚在卫生间已经得罪了他。

即使缘由不知,可如此直接的忽略,她只能理解成是樊九潇对她不喜。

因为不喜,所以不重要。

“南平,这就是樊老的孙子九少——樊九潇。”瞿蕤琛见她过来,牵过她的手,把他拉到身旁。

脸上的笑容是官方的公事公办。

南平配合他抿起一抹笑意,“九少您好,我叫卢南平。”

樊九潇坐在主位的沙发上,视线平视地看着她,只几秒的时间,却让她握着瞿蕤琛的手心不自觉地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好一会儿,才见他笑起来,“你如今也是爷爷的孙女了,身份不同外人,叫我九哥吧。”

坐在主位之上的男人,笑得宽容和善,玻璃幕墙外的光线穿过他周身的花圃,亲吻他的脸颊,留下的影子妆点着他圣人般的模样。

全身上下隐在阳光下,瞩目得像是在发光。

看得南平眼帘无端轻颤。

果然是称呼错了么。

“九哥。”她低眉顺目地叫了一声。

樊九潇点点头,睫毛也跟着低落向下,明明平视的角度,却又给人俯视的感觉。

“樊家子嗣多,孙辈的一共十个,如今加上你,就是十一个了。”随即他撑了撑下巴,“那就叫你十一吧。”

十一,像是什么阿猫阿狗的称呼。

南平不相信樊九潇在称呼其他兄弟姐妹的时候会直接叫他们排名的数字。

眼下这样称呼她,不过就是不在意罢了。

没关系,她也不需要他在意,龙山园只是她争取继承权的一个助力而已。

目前,她只要做好这个十一妹妹的身份。

用这个身份快速汲取樊家所施舍给她的‘营养’,这是很多人想要都得不到的东西不是么?

还得感谢樊家才是。

想到这,她的心境又有了新的变化,随即扬起唇角:“好的,九哥。”

南平笑起来,脸上的梨涡随着弧度的扩大,愈发显得娇俏甜美。

而面前的男人像是没看见一般,眉目平和地移开视线,对上瞿蕤琛的脸,说道:“你先出去吧,跟爷爷说一声,在教她之前,我需要做一些简单的测试。”

瞿蕤琛了然点头,心底虽有几分顾虑,却也只是跟南平说了句好好做,就转身离开了花园房。

空气又重新安详静谧起来。

“近一点。”樊九潇开口。

语气薄凉,整个人也开始有些慵慵倦乏。只盯着少女的眼神还有一丝淡淡的温度。

看上去就像座精美的雕像,美则美矣,却没有人心血肉。

南平听话的走了过去,面色仍旧柔柔软软。

没有一丝不悦的神情,跟一众讨好樊九潇的那些财阀子弟倒有几分相似。

不开心不愿意,觉得难堪觉得不平,也依旧整理好表情向他而来,只因为有所求。

有所求是什么滋味呢?

一个两人好像都很喜欢。

瞿蕤琛是,这个少女也是,跟随樊家的人更是。

就连樊家的旁枝也甘之若饴。

待南平走到距离还剩一米半的时候,樊九潇让她停了下来。

他的声音冷冷清清的,只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轻易无法捕捉一二。

“知道CAPM么?具体说说。”

南平停顿了一下,答道:“CAPM即资本资产定价模型,是作为基于风险资产期望收益均衡基础上的预测模型之一,资本资产定价模型阐述了在投资者都采用马科维茨的理论进行投资管理的条件下市场均衡状态的形成,将资产的预期收益与预期风险之间的理论关系以简单的线性关系表达。”

这还是在全修班学过的内容,当时老师还跟她们说过,这方面的知识考研究生会提到部分。

不然她一个大一的金融学生还真不了解。

樊九潇扯了扯唇角,看上去依然是清冷的面目,只是语调温和又好听,“分析一下它的优缺点吧。”

话毕,他伸手解了一颗纽扣。

南平思绪着题目,没注意他的表情,只看着那只骨感有力的手触摸到颈下的皮肤,笔直下落在下方领口的位置。

轻轻一按,开了。

还是一样发光的视觉,莹润如玉。南平甚至觉得自己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那细碎的音调,以及纽扣的轮廓和触感。

划过他的指尖,染上了凉意。

而自己像顷刻化成了那颗白色纽扣,落在他掌心被他细细把玩着,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她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优点在于简单、明确并且具有一定的实用性,使投资者可以根据绝对风险而不是总风险来对各种竞争报价的金融资产作出评价和选择。而缺点在于资本资产模型的假设前提是难以实现的,同时其计算存在难以确定的变量。”

南平故作自然的挪开视线,慢慢把答案脱口而出。

樊九潇挑眉,看着她低垂着头盯着脚尖的乖顺模样,又轻叹了一声。

他倒是忘了,有野心的人,怎么会是废物。

第140章 Chapter 140 真相是真。

招商名额最终敲定的日子定在了月末的倒数第二天。

在这之前, 魏淮泽也已经铺垫好了所有,事先就让人收购了一家中型公司,改名换姓得成了京城和新集团的江棱分部。

和新是一家上市公司。

属于在京城里的大企业集团。

魏淮泽在经商上有些天赋异禀, 算是年轻一代企业家里的佼佼者之一。

在京城做的太顺畅,眼光就放的远了。

毕竟江棱是华国的经济中心。企业公司在这里发展的好, 那才算是真正的好。

舒茗这小半月一直跟在魏淮泽的身边忙前忙后,魏淮泽给她安排了一个董事长秘书的工作。

方便跟着他。

顺便给她找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住,目前两人虽然是情侣关系, 可在公司却没几个人知道实情。

舒茗不喜欢魏淮泽, 自然不会答应跟他同住, 万幸的是魏淮泽也没有计较这些, 还很爽快的给她找了套离公司近的公寓,里面的装修风格都是按照她的喜好选定的。

几乎她提了什么要求, 魏淮泽都会满足她。

这么一来,还真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了。

不得不感叹,魏淮泽对待她这个白月光可真是好的不行。

若是在书里,舒茗没有早逝的话, 跟魏淮泽在一起,或许也挺幸福的。

只可惜, 她本人还是不喜欢魏淮泽那古怪的脾性,再加上,魏淮泽身边的花花绿绿太多, 她本身的性格也不够讨喜,说不定哪天就会厌烦了她。

毕竟女主那么真善美的他都看不上, 何况是她这种缺心眼的呢。

既然老天让她穿越,按照自古以来的主角穿越定律,怎么说也应该有点光环笼罩吧?

身为男主的骨灰级粉丝, 男主那里,她觉得还是可以去争取一把的。

成就成,不成就当个朋友,只要能近距离观察,她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魏淮泽嘛,自有人收。

去了两次龙山园后,南平对那里的地段就已经完全熟悉了,至少不需要瞿蕤琛带,自己就可以独自前来。

只是樊九潇虽答应了教她,可总是不怎么尽心,

如若不是她在全修班进修过,想必按他的教法一般人是学不会的。

这种冷心冷情没有人气的男人,偏偏就长了一副菩萨样,饶是不多用心对待,也不会让人觉得是他的问题。

你学不会,那就是你蠢。

在吃了一次亏后,南平留了个心眼,应付这种纯种贵族,总是格外需要耐力的。

每次去龙山园学习,她都会提前翻阅一遍金融相关的知识内容,有了一定的温故,樊九潇再讲什么深奥的学问,最起码也能面不改色的回上一两句。

只是有一点她不理解,瞿蕤琛对樊九潇为什么会那么‘客气’?

态度几乎像是上下级一样。

南平不明白这其中是因为樊老的缘故还是瞿蕤琛有其他的顾虑。

总归他从不主动跟她谈论樊家的任何人和事。

除了提醒她注意的地方,就只剩下那句‘多学少言’了。

瞿蕤琛最近也很忙,经常见不到人。

南平去金苑湖找他,也不见人影。发消息也经常隔很久才回复一条‘在忙’。

谈恋爱到现在还不满一个月,两人就开始聚少离多,连约会的频率都逐渐变少,甚至他们还没有进一步的亲密发展。

就连上一次的深吻都是在京城的时候。

跟她预想的恋爱状态完全不一样,分明在往瞿蕤琛规划的步骤上走。

瞿蕤琛想全方位的提升她这一点,甚至超过了对她的喜爱和原有的情|欲。

只是,南平向来很擅长查漏补缺,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

于是乎,在再一次前往龙山园的那天,南平破天荒地向樊九潇请了‘病假’。

几乎也是第一时间,瞿蕤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身体不舒服么?”他低声问道,言语中的关心透着一丝真心实意。

南平在电话的另一头,无声地笑了笑,带出的语气却有些软绵,听着像是没有力气,“嗯,生理期第一天,肚子很不舒服,头也有点晕。”

她这话倒也不算骗他,她确实是在生理期期间,只不过已经第四天了。

瞿蕤琛听出她的不适,立马摁灭了还剩小半截的烟头,“在宿舍吗?还是金苑湖?”他起身拿起外套,开门离开了办公室。

南平听到关门的动静,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许,才柔柔地说,“在金苑湖。”遂抬头看向飘窗外的阴雨连绵,“外面的雨很大,我感觉好冷啊蕤琛。”

“等我。”

夜晚的车流声叫嚣不停,被尾气熏暖的空气明目张胆的扫过鼻间,拼命地往缝隙里钻。

刚搬完重物丢完垃圾的奚原,捂了捂口鼻,转身走进了逼仄的筒子楼,身上的汗腺蒸发混杂着楼道边臭水沟的气味儿,闻着就让人作呕。

他的背影与昏暗的楼道合二为一,单薄的背脊显得有几分寥落。

新搬来的地方是老城区,这里几乎生活的都是一些在江棱漂泊的打工男女和部分老房客。

环境自然是不如他之前的小区,但胜在房租便宜,最主要的是他还需要拿来做戏。

他住在三楼的一间一居室里。

装修简单老旧,房间还不隔音。关上门甚至还能听见隔壁的摇|床声。

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家具还算齐全了。

奚原开门走进房间,便看见郁以柔笔直地靠坐在皮质沙发上,胳膊拘束的放在膝盖上,也不搭扶手。

眉宇间的一蹙,瞧着颇为嫌弃。

见他回来,郁以柔又舒展了眉头,温柔一笑。

伸手拢了拢鬓边一绺一绺的碎发,“垃圾都丢完了?一会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明天我给你叫个阿姨过来打扫房间,这里估计好久没住人了,到处都是灰呢。”

奚原关上门,眼帘也跟着向下,淡然的在玄关的小台子上抽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粘在颈间的汗液,轻声说:“不用了,一会我自己收拾一下就行。你先回去吧,今天过来帮我这么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说到累这个字眼,听着有模有样像是那么回事,实际只有郁以柔清楚,她今天过来纯粹是想看看奚原住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顺道找个地方避一避郁岚。

要说帮忙,无非就是帮他提了几个轻巧的物件。

郁以柔有几分羞愧的别过视线,也不作声。

一静下来脑中又浮现起郁岚那副盛气凌人的面孔,眼底不免带了些烦躁出来。

此时窗外传来一阵饭菜香味,两人没吃晚饭,现下倒是都饿了。奚原擦过手,把纸巾丢进了垃圾桶里,“我去煮点东西,你吃吗?”

郁以柔闻言摇摇头,“太麻烦了,我们还是出去吃吧。”她的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刚搬来的厨房,不全部清洗一遍,她可不敢用。

奚原笑笑,也不戳穿,只应了下来,“那走吧。”

出了防盗门,走廊上黑得彻底。

两人一前一后路过楼道口的一户房门时,门口传来一阵隐忍而压抑的喘”息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女高音,像是在唱乐谱。

门底的缝隙隐隐投射出的微光,昏黄的刺眼。

照在郁以柔白色的皮鞋面上,脏得变了色。她只觉得胃里在翻江倒海。

蹙了蹙眉,加快了脚步离开这‘恶劣’至极的环境。

跟在她身后的奚原,瞥了眼门缝下的‘暗流汹涌’,不禁露出了一抹嘲意。

世家大小姐,这么‘纯’的,倒是让人意外。

要知道私生女这个产物,本就不太干净。

江棱的夜晚始终是纸醉金迷的。

喧闹的城市,斑驳的街道,耸立的高楼大厦,依旧灯火辉煌。

而夜生活才是江棱人的享受时间,尤其是对吃很有讲究的人,通常都会去的地方——食膳巷。这里是美食的天堂。

无论白天黑夜,人群一直熙熙攘攘。

南平被带出来时,已经和瞿蕤琛在家腻歪了一下午,准备出来吃个晚饭。

这几天他忙碌的原因,大部分来源于名额的事情。这件事虽然不为他管,但是牵扯的东西很多,傅书记让他在里面做个平衡的角色,自然要多盯着一些。

还有瞿家二叔的事情,这个他没和南平说,家里的私事他向来不会外诉。

只是查到的一个人,或许跟南平的关系不浅。

想到这,他的眼神又暗了几分。

只是搂着南平腰肢的动作却依旧轻柔,她身体不适,他也不会去过问这点小事添她心烦。

每个人都拥有秘密,南平自然也可以有。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他想现在她应该也不会再需要那位的帮助了。

两人穿梭在热闹的街巷里,瞿蕤琛不喜嘈杂的环境,选了一家还算安静的羊汤店点餐。他其实是有考量的,羊汤店虽简洁,但羊汤其性温味首,温中散寒,化滞,南平生理期正需要温补暖宫。

餐食上的也快,碍于店内人少,服务也相对更细致周到些。

如今的年轻人都喜欢跟随潮流吃东西,什么火就去吃什么,哪怕营养价值再低的东西,只要它宣传到位,也会引起一波反响。

坐在羊汤店对面的两人,吃的就是一家网红店,在网络上很出名。

用各种不同的水果作为食材去翻炒搭配,看似新颖,实际说一句‘黑暗料理’也不为过。

至少郁以柔是吃不惯的,又甜又咸的东西在嘴里嚼着,实在难以下咽。

奚原见她如此,便又重新给她换了一盘菠萝炒饭,这个炒饭的味道是最贴近大众口味的。

好评很多,大小姐应该能吃得下去了。

不过——

他瞥了眼一旁只被勉强宠幸过一口的几盘摆放精致的菜肴。

抿了抿唇,真是浪费呢。

奚原会为食物可惜,却不会为别人的钱袋子心疼,这顿饭是郁以柔请客,哪怕是将所有的菜品都端上,也都能负担得起。

大小姐们可能缺爱,但最不差的就是钱。

何况这一顿开销并不过千,奚原心里计算着,自从和南平没有了牵扯以后,他就恢复成从前的状态,不往外支出,兜里也逐渐富裕了很多,可即便如此,他也并不想请客撑面子。

以现在郁以柔让他看到的价值,还远远不够他可以付出的程度。

奚原自如地吃着餐盘里的食物,他的个子高,视线可以很顺畅的穿过对面,只就这么一瞥,他嘴角的弧度就僵在了脸上,手上的动作不由地顿住。

在一家清冷的汤馆里,坐着两个与周围设施格格不入的身影。而卢南平正好是面对着他的角度。

她总是打扮得光彩照人,曲线妖娆的身段,穿的清纯又楚楚可怜,脸上的温柔是他没见过的模样。

她对面的男人即使身穿一身休闲装也能从中感受到不凡的气质。

君子如竹,淡雅从容。

真是好一对金童玉女。

奚原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住在卢南平的对面,现在想想,也许就是她的金主。他们应该很早就有牵扯。

他恢复了手头的动作,颇为镇定的继续就餐,但视线的游离还在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那两人。

饭正吃到一半,男人的手抚向了卢南平的额头,只见她愣了一下,下一秒便把他的手拿了下来,亲昵地放在了她的脸颊边,蹭着男人的掌心。

像极了一只家养的猫,温顺乖巧。

正在撒娇。

奚原想,她还从没跟自己撒过娇,可她在他面前向来高傲,再怎么也不会跟自己撒娇的。

他嘴角挂了丝淡淡的讥讽,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盯着那只交握在一起的手,她的手掌包裹着那人的手背,洁白如玉,根根分明。

几乎,每一根手指都修长漂亮。

如同她的人,也带着莫名的吸引力。

而此时奚原甚至不用想象,她那一双清莹的水眸里一定全部都是那个男人的身影。

眼睛看到的总比从照片上要来的真切,他几乎立马就回忆起之前那次金苑湖的会见,那男人告诉他,他是卢南平的前男友。

此刻再瞧这一画面,倒真像是破镜重圆。

他不动声色的垂下眼帘,第一次同时尝到了嫉妒和被戏耍的滋味。

可是——

这种滋味怎么能只有他一人尝。

“以柔,上次听你说伯母经常容易手脚冰寒,我妈跟我说手脚冰寒的人大多都属阴寒体质,可以多喝点羊肉汤补补,暖暖身子。正巧这条街好像有一家羊肉汤店很火,既然来了,不如我们就打包一碗给你带回家吧。”他温和开口,语气充满了诚意。

郁以柔抬眸望向他,打包这种事她是从来不干的,母亲想吃,她会专门请人去她家做。

可犹豫一二,想到这也是奚原的一番好心,不好当众驳他的面子。

便点头同意了。

她想起这家店的对面好像就有一家羊肉汤店,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奚原口中最出名的那家。

想到这,郁以柔便回头扫向了对面。

夜晚九点半的时间,店内的人貌似又少了许多,一眼就能看到坐在中间餐桌的那两人。

停顿片刻——

她猛然起身,身下的座椅被大幅度的动作拨动开,椅腿尖锐地划过地面,‘刺啦’一声,弄出的声响难听又刺耳。

眼见为实。

一直不敢相信在一起的那两人,现在就双双出现在她眼前。

刻意回避的心上人,即使他来东贸找她大哥,她也没出来见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去跟他控诉卢南平的心。

她一直坚信卢南平不是真的爱蕤琛哥,她是爱他的权势,爱他的背景。

在心底深处喜欢了五年的哥哥,就这么被不怀好意的女人勾走。想到这里,郁以柔的心逐渐又抽痛起来。

“啪嗒”

筷子掉落的声响从身后传来。

郁以柔回过神,记起身后的奚原,她转过头,便看见少年一张落寞又痛苦的面容。

对了,他才是被卢南平伤害的男人,也是——

现成的人证。

这时心里跳出一个正义的声音,催促着她去做点什么。

她沉下脸,从包里掏出一把票子放在桌上,拉着奚原的手腕就往对面去。

走过街道后,一把推开了羊肉汤店的玻璃门。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支撑着她大步流星地冲到了卢南平的面前,拽起她的胳膊,推向身后。

动作太过突然,南平一下子没躲过,就这么直直地被托起,跌进了一人的怀中,被抱了个严严实实。

而那人拥过她时,几乎是要把她的身体碾碎给揉进胸膛的骨缝里,即使隔着层层衣物,她也能感受到对方心脏跳动的声音。

强劲有力。

骨节分明的手指搂着她的腰,在众人都看不见的视角下,贴进了肌肤。

南平猛然抬眸,对上一双眼睛倒映的全是她的身影,那里面的光影交错,满是深情伤痕,却又无端挑衅。

奚原低下头,前额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他隐藏在眼底的真实情绪,假意配合着郁以柔,像个受害者一样脆弱的把头部埋进了南平的颈间。

他倒也想看看,身旁的这个男人在知道真相后,还能不能继续‘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