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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Chapter 121 三分糖。

室内温度不断升高, 连呼出的气体都成了暖气的一部分。

南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少年,他微微上仰的下巴与她目光交接,彼此的距离仅仅隔着半米。

她百无聊赖的晃悠着双腿, 被灯光照得像是在发光,甚至连脚趾头都有瓷白无暇的柔玉感。

环顾四周, 她轻笑,“你这房间倒是布置的温馨。”到处都是平价的装饰品,甚至连被褥的手感, 都充斥着廉价。

或许是49.9的包邮三件套。

她收回视线, 也并不想听他的回复, 拿起一旁的吹风机, 按下开关,热气又散了出来。

温风掠过奚原的脸颊到颈间。

莫名迷了眼, 他只像是忠犬一样注视着主人,南平摆弄着吹风机,朝他对准风口,向下翻转, 极快的风速一并灌进他的领口。

她只问他:“你觉得暖和吗?”

空气静了两秒,奚原仍然一动不动, 他仿佛被地板捆绑住了膝盖和四肢,任凭炽|热温度灼烧他的皮肤,也不用任何反抗。

只伸手握住了南平的脚踝。

冰凉的触感像是一汪清泉流过他沸腾的掌心, 直涌心田。

他喟叹一声,似乎还不够解热祛暑。

少年的气息被高温分化成两种气味, 白色毛衣上的薰衣草香,还有专属荷尔蒙里的麝香成分。混合在一起,就成了发|q的标志。

“暖和。”他哑声。

南平勾唇笑了笑, 把按钮向上滑动了一格。

暖风霎时变成了冷风。开始了新一轮的交替。

极度的冰冷感,让奚原不适应的蹙眉。

他按住了领口处的‘出风口’。

南平眼皮一掀,用zu|尖踩住了他的手背,不让他挪动半分。

软|绵的触感与冷气相叠加,形成了丝丝藤蔓缠|绕|束缚着奚原的躯壳。

带来阵阵异|样的痒|意。

他眼尾逐渐变得赤|红,盯着她的眼神幽幽|泛光,像是随时准备进,攻的猎豹。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想……

这个机会奚原已经等了好久,他不仅想要她的势,还想要她的人,以及她的心。

十几亿人口,奚原不确定某个角落还会不会也存在着不让他反感亲密接触的女人,但可以肯定的是,卢南平是特别的。

他也只想要她。

身体试探着前倾,就在他脑袋快要凑近丛林地带外部的那层薄布时,南平轻笑一声,细碎的绵音带了出来,“太贪心可不是好兆头。”

奚原顿住,撑起胳膊望向她。

眼底充斥着毫不掩饰地渴求,期盼着她可以继续放纵自己,他可以先做一个她身边,全身心都干净且只属于她的固定p友。

他的要求并不过分。

只要能留下一席之位。

你们瞧,甚至他的眼神都很怜人。

可是怎么办呢?

她只是玩玩而已。

测试他的定力以及她对他的吸引。这个程度就可以了,妄想太多,就会不快乐。

“出去,我累了。”她恢复了冷意,连眉眼都变得高高在上起来,转过身,盖上被子。

甚至连个眼风都不肯施舍。

三分钟热度。

她们这种千金小姐就是这样,兴致来的快去的也快,永远是喜新厌旧的典范,尤其是床上躺着的这位,情绪化的变动从刚认识他,就开始了。

奚原知道其中意味。

卢南平瞧不起他。

因为他穷,廉价又百搭。

就算靠着这幅精致皮囊也依旧只配得到一点残羹剩饭,他在她这里,不值一提。

她漂亮,有钱,又有势,脑子还聪明。

想要什么类型的p友,挥手就能招来。

不要他,也不奇怪。

他早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可是呢,被他盯上的肥肉,就算不能全部吃进胃里,舔一舔肉香也是好的。

他很擅长等待。

叶碧芙醒来的时候,太阳直射室内,光线撒在她的脸上,只余下眼睛最受罪。

她撑着胳膊肘起身坐了起来,茫然的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人影,这是一间陌生的房。

什么情况?

她有些断片了。

叶碧芙掀开被子,下了地。走出书房到了客厅。厨房有香味传来,她赤脚走了过去,一抹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

“奚原?”她踟蹰出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房间开了暖气,厨房热度更高。

奚原穿着背心,宽大松垮的版型,隐约能窥见半个身子,他做好了最后一步装盘,才转头。

“你醒了?”声音很柔。

又莫名有点冷。

奚原的视线扫过了她的颈脖,只一秒又淡淡地挪开。叶碧芙望着他的眼神,不知怎么,竟然生出了一丝诡异的心虚感。

她昨晚去了哪里她很清楚,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醒来,她记不清了。

叶碧芙只要一想到奚原很可能看见了她醉酒后的糜烂样,不禁捏紧了手心。

随即稳了稳心神,摁住了慌乱。丢下一句“我去洗脸。”转头锁定了卫生间。

半晌,一阵尖叫从喉头溢出。

叶碧芙望着镜子里像恶鬼似的自己,领口的猩红点点密布着,她猛地捂住了嘴巴。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从金郢屋消费一晚出来,会是这幅鬼样。

而她刚刚还和奚原面对面对了话,不,昨晚可能他就看见了她的样子。

叶碧芙开始产生了厌己的情绪,她随意敷了几把水搓在了脸上,抽了张纸巾快速擦干,把外套拉链拉上了顶端,后背的连帽顺势盖在了头上。

她不能再这样面对奚原,必须先离开这里。

而万万没想到的是,更狗血的一幕开始上演。

叶碧芙走出卫生间时,南平也正好打开了卧室门。

两人视线对上。

南平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衫,下摆的长度正正好遮住了那片春光。

她光着一双细腿,脚踩着双男士拖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双带水的眸子轻盈的掠过她,看向了她的身后。

“早饭做好了呢。”

叶碧芙瞪着眼珠子,像个傻子一样杵在那,显然还没缓和过来。

身后的奚原端着餐盘擦过她的肩,直径去了餐桌方向,南平也走了过去,两人开始对话:

“我做了三明治,里面有鸡蛋和培根,还有一片午餐肉和生菜,你有忌口吗?”奚原轻声询问。

南平摇头,“没有,可是光吃这个有点干呢。”

“我给你热了牛奶。”

“……”

“不爱喝?”

“嗯”

“那咖啡呢?”

“三分糖。”

“好。”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叶碧芙思绪开始慢慢涣散,两人的背影靠在一起,宛若一对恩爱的恋人。

奚原那宠溺的神色,简直让她觉得荒唐。

可现实却不给她发作情绪的机会,南平转头见她还愣在原地,莞尔一笑:“怎么傻了?快过来吃早饭。”

她说完,就去了卫生间洗漱。

没给她反应的机会。

很快,三人坐上了桌。

叶碧芙坐到了奚原的旁边,南平一个人坐在一边,优雅的吃着手中的三明治。

胳膊边的咖啡,是刚泡好的摩卡。

香气随着烟雾弥漫,似乎还能闻见那三分糖的甜腻。

叶碧芙只觉得喘不过气。

她一刻也待不下去。

慌忙间,她站起了身。

却被椅脚绊住了腿,一下踉跄向前。

身子的重心不稳地晃荡,本以为会摔的她,紧紧闭上了眼睛,却被身旁的奚原一把扶住了胳膊。

两人同时僵住。

叶碧芙是没想到奚原会拉住她。

而奚原则是因为餐桌底下的那只脚。

他看向对面仍旧垂眸吃着三明治的人,唇缝里的丁香小舌,偶尔也会擦过缝隙,舔抵边缘。

而她的脚正悠然地搁置在他的下方。

奚原知道,大小姐要开始“施恩”了。

他或许明白她的意图。

他的手还扶着叶碧芙的胳膊,她外套毛绒的触感落在他的掌心,明明是柔软的料子,却硌得他莫名发痒。

他轻微收紧力道,就是没有松开。

“奚原,你……”

“好好坐着吃饭。”

他把她拉了下来,不容拒绝。

桌底那只脚的主人似乎玩够了,满意了。

兴致怏怏地往下滑落。

全程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好像刚刚在桌底‘游玩’的罪魁祸首不是她一样。

他吞咽了一下。

左手拉开了下面的拉链。

右手握住了她的脚踝,轻轻往里送。

眼神对上她,像是在说:这里很温暖。

奚原把椅子往前靠拢,即使叶碧芙在他身边,也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片热土正在发芽开垦。

叶碧芙只怀疑地盯着卢南平,见她脸色渐渐红润,不禁也觉得热了起来。

真是个变态呐。

南平端起咖啡,抿了抿。

泡沫黏在了她的嘴角,被她一点一点的吃掉。

她为了断掉叶碧芙的念头,做戏的可不少。

可依旧还是,好心没好报。

第122章 Chapter 122 会谈。

回去的路上, 叶碧芙终于按耐不住,直接对南平发了问:“你们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她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平和。

没人知道, 她其实有点害怕卢南平。

所以即使是质问,她也不敢像打小三一样撕破脸皮。

南平敛眉, 做了一个思考的表情,似乎真的在想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纠缠在一起的。

这幅变相承认的模样更让人难堪,哪怕她说一句推脱的假话都好, 她会逼着自己去相信。

奚原一定不是因为卢南平, 才跟她停止暧昧的。

“这很重要吗?我已经记不清了, 哦, 或许是你带他进宿舍那会,他可能就一见钟情了呢。”南平嘴角微微翘起, “你怎么不去问问他呢,你们不是‘好朋友’么?”

好朋友这三个音调被她过渡地很轻佻,像是在嘲笑叶碧芙的自作多情和一厢情愿。

隐晦的告诉她,你们只是好朋友, 你管他喜欢谁又跟谁走的近呢?

南平睨她一眼,无视了她惨白的脸色。

转头看向车窗外, 阳光明媚的天,心情应该是愉悦的才应景。

她撑着下巴:“有些人啊,她就是不长记性。被坑了也要给自己找理由, 下次还会在同一个坑里栽跟头。你说何苦呢?”

女人总是习惯性找女人的错处。

她苦恋的哥哥就没问题么?

遇上这种骗钱骗情的人,不赶紧卷铺盖连夜逃走, 还在这兵荒马乱天翻地覆,得到的猜证,除了让自己心口绞痛, 还能企图赢回什么呢。

叶碧芙愣然,听懂了一半,却又还是模糊。她知道卢南平是在说她。可是,奚原明明是不一样的,他昨晚去救她了,这就是在意她,才会这样。

不然大可以不管她死活。

想到这,她又冷了脸,“不用你好心提醒!”

南平嗤笑,“你知道是好心就行。”

恋爱脑的都是这样,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要自己摔了跟头才能好,昨晚的跟头显然还是摔轻了。

罢了,她管这么多做什么呢。

又不真是她妈。

只要她别犯傻牵扯到她,继续作天作地都没问题。

林茵茵最近有些魂不守舍,她一直在想上次遇见的那个女人。也很少跟总裁一起再出公司见客户,只做好本职工作,就继续窝在办公室里。

她总觉得还会再见到那个人,万一被戳破,她可能连王特助这个备胎,都会失去。

就是不知道她跟总裁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朋友?还是……

“茵茵?”王特助喊了她一声。

林茵茵思绪被打断,有些不明所以的抬起头,发现王特助正在看着她,神情有些担忧。

她立马回神,扯了抹笑在脸上,“怎么了王哥?我刚刚在想事情呢。”

“总裁让我跟你说一声,晚一些你跟他一块去参加商业会谈,这场会谈是关于招商的事宜,到时去的企业也会很多。”王特助温声说道,见她拢起的眉头,以为她是怯场,便又宽慰了句,“没事的,会谈内容不多,不需要秘书做笔记。让你跟着,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别太紧张。”

“好的,我知道了。”林茵茵点头。

心下既惶恐不安,又有点隐秘的兴奋。

还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

也不一定就能那么巧。再说她也没什么什么大不了的话,那种身份的人应该不会对她的心思感兴趣的。这次的会谈郝总会带上她,已经是意外的惊喜了。

要知道之前的每一次,都是王特助提出的意见。

虽然好几次都被否决,她也不敢要求。

但眼下,总归是守得云开见明月了。

这次的商业会谈还有一些重要官员参加,基本都是关于招商名额选拔这类问题作一个简单的发布会。

言家父子俩难得凑在一起吃顿午饭,期间一句话没说,都说食不言寝不语,言忠义的家教就很好的贯穿了这句名言。

等到午饭结束,餐盘被佣人撤走,父子俩才挪到客厅的沙发处,商讨起下午会谈的事宜。

“这次的会谈就是个形式,做给媒体记者看的,你不用回答太多问题,尽量丢给李家那小子。”言忠义用茶盖拨了拨水,沉声道。

言知洲懒散地靠着沙发,翘着二郎腿,眼底的笑意是明晃晃算计,“放心吧爸,那小子好性,不被记者问死,也会被自己累死。脑子里还整天想着公平正义匡扶贫民呢。”

他最瞧不上的就是这种满嘴仁义道德的人物,见天的忧心忧民,却就是放不开手去做利民的事儿,身在其位也不谋其政。

拿适应不了官场的尔虞我诈做借口,得亏他有个精明能干的爹,不然仕途哪能走得这么顺畅。

言忠义吹了吹茶杯边的热气,抿了一口,“妇人教出来的儿子,慈悲心就是多。不说他了,知洲,这次政|府招商,你想办法留两个空缺出来,我有用。”

闻言,言知洲晃悠地脚踝略微停顿,若有所思地瞥了父亲一眼,“这事有点棘手,但也好办。只不过爸你要把这两个位置留给谁?”

“谁说我要给谁了?”言忠义意味不明的勾起了唇角,“上面那位的小儿子要来了,这是指令。”

言知洲挑眉,明白了。

难怪这次突然招商,搞那么大的动仗,原来是要给上头那位京城太子爷接风洗尘呢。

有意思。

“他什么时候来?”言知洲询问,上勾的眼角透了几分好奇。

言忠义低笑,“这事办下来后就快了,到时你们见见。”后又思绪片刻,“把小瞿也给他引荐一下。”

“哈哈,那就热闹了。”

言知洲摸着光滑的下巴,笑的鸡贼。

对比言家父子的交谈融洽,李家父子俩显然谈得不太愉快,李钟庆沉着一张脸,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总之,下午的会谈发布,你不准答复太多,特别是名额的问题。”

李华朗嗤笑,脸色也同样阴沉,“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就是怕我多说多错,可明明这次名额本就该是公平竞争,做什么幌子?”

“你!”李钟庆拍了一下桌子,“你知道什么?!这是你我能决定的事?愚蠢!”

随后他站起身,把手按在了李华朗的肩头,加重了些许力道:“华朗,不要闹性子,就按我说的做,上面的指令你我都只有遵从的份,知道吗?”

李华朗蹙眉,厌倦的情绪从心底反复发作,快成了心病,却无从反抗,最后屈服于现实。

江棱区政|府发起的商业会谈,南平也有关注。

不仅关注,她还要参加。

作为程景明的秘书参加会谈,这是她早之前就跟程景明商定好的,这个人意外的好说话,她只开了头,他就同意了。

理由用的是‘因为你是我妹妹’,真不知道程又薇听到是什么心理,南平化了个淡妆,穿着正式的职业套裙,出了江岸。

程景明派了专车来接她。

会谈开始的时间是三点整。程景明代表光启,名牌分在了第一排第七个。南平作为秘书,位置就在对应的第二排第七。

几个出席的大企业都在第一排,后面是其他小企业集团,而第一排前方正对面的四个座位上,皆是出席此次会谈的重要官员。

其中就有两个熟悉面孔。

李华朗和言知洲并排坐着,两人脸上都带着统一的微笑,这次的会谈,他们要面对记者媒体的提问,比起企业家们,他们更像是主人翁。

南平移开目光,视线放回手机上,轻点了一下,打开了录音功能,她要把这次会谈上记录的内容全部录下来。

林茵茵往旁边偷偷瞥了一眼,上次遇见的那个女人和她只隔了一个座位,但此刻的她,却没那么忐忑不安了,因为她发现她们原来是同一个身份职业。

这个女人也是秘书。

她没有理由会来管她的私事。更何况,她也没有立场,又不是郝总的朋友,也不是他的恋人。

拿什么说闲话呢?

想到这,林茵茵彻底放下了心,视线不再光临右边区域。

其实林茵茵实在想的太多。

就算南平是郝君麟的好朋友,她也不会管一个秘书的事,没有这么闲。

加上林茵茵这种类型的人,在一个企业里多如牛毛,早已经见怪不怪,那点小心思,有了也很正常,如果都要管,那就不是好朋友这么简单了。

“所以言政委,这次招商引资是为了让江棱区先富民强区再带动另外两个区的发展,让芜古市向华国京城的繁荣发展靠拢是吗?也就是说这次的招商其实就是在为京城的经济发展做引流?还是说这只是江棱新经济发展模式的试验田?”一位身穿黑色职业西装的男记者举着话筒提问道。

这几个问题表面上听起来是好的方向,可实际坑却是不少,稍不留神说错一个字,都需要担责。

言知洲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表情对比往常的样子正经了不知多少倍,可一点也不会违和,就像是带了个真实的假面,很好地与表皮相融合了。

他开口:“这个问题你问的很好,可是我只是管这次招商竞争纪律的,经济发展这块的问题我是真不擅长,但我相信李政委应该能给你满意的答复。”

他两同为政委,管辖的范围和职责却大有不同,言知洲是军事上更多,而李华朗却是正经管地匹资源分配的。

可实际他们都知道,他们谁也无法敲定名额。这是定好的,但表面上绝不能透露,还得做样子走流程。

李华朗被言知洲丢来的话头一堵,眉头轻轻拢了起来,碍于镜头就在正前方录着他的一举一动,便又立时舒展开,压下了不爽,又想起父亲的提醒,斟酌再三,才缓缓说:“这次的招商引资是给江棱区的经济增长做基础,向京城的经济模式学习和借鉴,而试验田的说法就更不存在了,区政|府做这个决定也是为了让江棱的经济更好发展,是深思熟虑过的决策。”

李华朗的回答确实不错,让一旁的言知洲不动声色地抬了下眉梢,看来,李钟庆那老狐狸交代过了呢。

“好的,了解了。”男记者听后,点头坐下。没有再提问,而从他之后的几个记者提出的问题就相对平和了许多。

直到最后一位女记者问到这次招商的名额是如何公平选拔企业时,四人都沉默了一瞬。

南平瞧着,这次会谈上的记者里,看来有猫腻呢。

这个最后才提问的女记者和之前那个问题刁钻的男记者,明显是一伙的。

说不定是针对这次招商小组的人派来的。

就在这时,言知洲率先发了声:“这次的名额虽然有限,但不限于大小中型企业,大家都有资格参与。”

“那是怎么个参与法呢?”女记者继续问道。

“那就要看各大企业人的实力了。”言知洲微笑,看着女记者的面容,眼眸轻微敛动了一下。

“那么,如刚刚李政委所说的公平,这不就违和了吗?单单纯看企业实力的话,那大企业集团自然是招商首选,您不觉得这个公平有失偏颇吗?”女记者接着把问题指向了李华朗回答上一个记者所说的公平上。

言知洲勾着的嘴角依旧没有变动,“如果不看实力,那就是对经济发展的不负责,这个责任,我相信谁也承担不起,你觉得呢?如果你还有不同意见,可以私下跟李政委再沟通,他是绝对公平的领导人,一定可以让你满意,也让大家都满意的。”

李华朗眼珠轻微一缩,面对着女记者的视线,回了抹浅淡的笑容。

这个家伙,从上次劈他后颈开始,就很猖狂。

他视线瞥了眼前方的席位。

却无意间看到了那张入梦不久的脸。

她似乎有所感应似的,对他笑了笑。

第123章 Chapter 123 三人行。

发布会结束, 记者媒体们都撤走后,四位官员才跟各个企业集团讨论了一些关于招商引资的相关政策。

内容提要都比较官方,并没有可以让人议论过多的兴致, 大家只微笑着装装样子,做个发布会上的背景墙。其实都心知肚明, 这公平竞争,不过就是噱头。

找个说法,骗骗媒体观众罢了。

五点半, 商业会谈正式结束。

等第一排的企业人离席之后, 秘书们才依次离场。林茵茵被身前人挤得迫不得已与南平走在了同一排。

她偷瞟了她一眼, 顺势往旁边挪动了半米。

南平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异样, 只思索了会,看向前方, 今晚出席的大人物还挺多,只是这个会谈内容竟然这么水,她有些意外。

南平以为最起码应该会画一些大饼给各个企业集团的主领人,钓个胃口。却不曾预测到会是这种客套表面的商谈。

不过或许, 程景明他们已经摸清底数了。

刚出了会厅,南平就瞧见两道熟悉身影, 在聊着天。李华朗和郝君麟面对面站着,笑容温润,她看在眼里, 心道着两个人交情确实不错。

而她旁边的林茵茵见她眼神的方向,不仅心下咯噔一下, 手心微微收紧。

孰知南平并不准备上前打招呼,她还得去跟程景明聊聊这次招商名额的事宜。

“这次名额的竞选,光启有把握吗?”她试探了一句。实际这个时候, 名额早应该是被内定了,但她想看看光启有没有在内定名额之内,如果有,那就证明程温韦是有贵人引路的。

不然这么多个企业,即使算是大企业之一,却也不能百分百保证得到其中一个名额。

程景明噙了抹笑,实觉他这妹妹是个有意思的人,奈何野心也不小。他清了清嗓子,“爸说这事不用急。”

他这话说的模糊,可南平却瞬间了然。想来也是,这次的招商明显利多弊少,不走点路子,名额也得不了,既然程温韦说了不急,那就证明光启背后确实有贵人相帮。

倒也不如说是,两厢成全更为贴切。

毕竟眼下看什么都不如看利益来的实在。

南平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这事有了定数,光启只会发展的更好,那于她也是有利的一点。

“这周末回程家吃顿饭吧,我让司机来接你。”程景明温声。看着南平的眼神温柔地像是亲生哥哥那般。

南平见着稀奇,难得跟他多做了会戏,掖了一下发丝到耳后,笑着:“大哥,我这周有事,不如还是下周吧。”

“也行,下周我让人来接你。”程景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方才上了车。

南平没有再坐程景明的车回去,她自己去了路边打车,准备回金苑湖。明天是周六,她还要跟邢少霖一起去北野堂一趟。

那边选了人,说是要见见,形式上不能落下。

邢少霖无法,还得再约南平去一次。

南平偏头往后看,见一辆空的士朝这边开来,她伸手招呼了一下,向前走了一步。

还没过一米的距离,一辆黑色迈巴赫停了过来,是她不熟悉的车牌。

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一张痞帅的脸,询问她:“去哪啊?我送你。”明明穿着很正式,笑起来却显稚嫩。

南平注视着言知洲,脸上的诧异表现得恰到好处,随后又回了抹内敛的笑,“不用了,我打的士就好。”

“上来吧,不然蕤琛知道了,该说我的不是了。这里也不宜停车太久,别浪费时间。”言知洲话说的一套又一套,看着亲和又随意,可摆手间不容拒绝的强势性却展露无疑。

南平瞥了眼后方按着喇叭催促的车,想着如果她再推脱,确实也不好看。既然言知洲执意要送他,那就让他送好了。

她拉开了车门,坐进后座。与言知洲对视一笑,按上了车窗。

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的郝君麟和李华朗收入了眼底,郝君麟也才反应过来,原来卢南平也来参加了商业会谈,看这样子,她和言知洲的关系似乎也不同寻常,或许是因为瞿蕤琛?

他眼眸微敛,思绪开始流转了起来。对比郝君麟的镇定,一旁的李华朗却有些情绪不稳,他还没理清楚他和卢南平,目前该以何种关系来交流靠近。

适才会场上的那抹笑,又是什么意思?

李华朗思绪有些混乱,只觉得一团浆糊敷在了脑底。有些沉,又拨不开。

“咦,刚刚那位小姐好像是光启集团程总的秘书呢,我和她还是一同出的会场,怎么上了言政委的车呢?”林茵茵疑惑地小声呢喃,音量却控制在三人都能听见的范围。

郝君麟淡淡扫了她一眼,林茵茵立马闭上了嘴,不再吭声。

本来她也只需要提醒这一句就好。

“光启么。”李华朗念了一句,看着前方远去的车影,眉头蹙了起来。

卢南平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

说来可笑,以前他不想多问,如今却异常好奇。

难不成就因为一个吻?

真是荒诞离奇。

应该没有这么简单,看样子得去查查了。

“君麟,我就先走了。”李华朗转头跟好友打了声招呼,见他点头,便头也不回得上了车,步伐看上去并不是很平静。

“下次你再随意插话,就别做了。”郝君麟扔下一句警告,上了车。

林茵茵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只得僵硬地跟了上去。

心下忐忑不安,却又耐不住得意。

这下不管郝总跟那个女人认不认识,都没关系了,一个喜欢招蜂引蝶的女人,说出口的话哪来的可信度呢?

郝总一定不喜欢跟许多男人有牵扯的女人。

言知洲把南平送到了金苑湖,也同她一起下了车。在车里他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下车后却突然话多起来。

“一起上去吧,我正好去找蕤琛。”他随意地捋了下松散的领口,转而冲她扬眉一笑,“我得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南平瞟他一眼,点头轻笑,表示知晓。却不过问太多。言知洲这人说话喜欢绕弯子,她没必要受他捉弄,索性装作不感兴趣,反而效果会更惊喜一些。

两人一齐上了电梯,言知洲抱臂靠在一侧,看着面前反射的美人面,像是想到了什么八卦,不禁笑了起来,“你和蕤琛和好了吗?”

和好?哪门子的和?

南平挑眉,不明白他的问题。

索性直接望向他,“和好什么?”开门见山得点了出来。

言知洲哈哈一笑,脊背都弯了弯,他点明:“你们不是前任的关系吗?”

原是这事呢。

她倒是没想到一句故意的玩笑话,也值得被言知洲记了这么久。

“你一会不如去问他呢。”南平笑笑,嘴角故意透了几分羞涩,脸颊霎时红润如蜜,惹得言知洲多停顿了几秒。

有些怀疑,又有几分玩味。

“哈哈,说得也是,这种私事你也不好跟我说。女孩子脸皮薄,能理解。”

接着,又补了一句,“哦,对了,蕤琛26号要去京城一趟,你知道吗?”

南平眼帘颤了一下,她能知道什么?又不真是正牌女友,她不相信言知洲不知道。不过,他故意告诉她瞿蕤琛要去京城的消息,她有些在意。

京城是权力中心。

芜古江棱是重要的经济地带。

瞿蕤琛此番去京城,难不成是要升职了?

她迟疑的时间停留得过长,这时,电梯开了。南平回神先走了出去,才笑道:“抱歉,我刚刚回忆了一下,好像没提过呢,毕竟这几天我们也没有见面。

言知洲前脚垮了出来,直接勾了抹理解的笑意,胳膊顺势揽住了她的肩膀,“那他这个男友可太不称职了,走,我帮你说他两句。”

放在她肩膀上的力道强劲,看着像是随意搭着的姿态,结果却是他在带着她向前走。

不对劲。

南平用余光睨了他一眼。

言知洲这人,并不像多管闲事的人,脾性也是懒散随心,怎么今天…

像是看不见她的敷衍一般。

似乎心情很差。

可是他明明在笑。

南平微不可察地蹙眉,暂时压下了不悦。她到要看看言知洲想要搞什么名堂。

言知洲这次没有再粗鲁的拍门,而是心情颇好地按了按门铃,待门打开时,他明显笑得更愉悦了,“蕤琛,我把你的小女友带来了~”

他一把拉过了南平的胳膊,轻轻推了一下她的后背,把人推到了瞿蕤琛的怀里。

瞿蕤琛凝视了眼他肆意的表情,伸手搂住了扑向自己的少女。

“看嘛,这样才像样啊,得记录一下才行呢。别动,我给你们拍张照片。”言知洲说着,便掏出手机对着他们举起,快速地按下了‘快门’。

也不管有没有拍模糊。

看着他手中的成果,仍旧满意地笑了笑:“效果不错,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正好适合发朋友圈,不过配什么文字好呢?要不就世界在堕落你们在偷情吧?”

多好啊。

偷偷的爱情。

这话说的刺耳,简直没差把南平上次发的那条朋友圈拉出来公开处刑了。

南平窝在瞿蕤琛胸膛的神色一凝。

他想说什么?把她拉过来是为了讽刺她那条朋友圈?还是说为了刺激瞿蕤琛?

不对,

都不对劲。

这些对言知洲又有什么好处?

南平快速思绪着,没打算推开瞿蕤琛,而是伸手抓紧了他羊毛衫下摆的一小撮。

显得有些可怜又委屈。

瞿蕤琛垂眸向下,只能望见她微颤的睫毛,再是那只白嫩纤细的小手,正紧紧地攥着他,像朵攀附他而生长的菟丝花。

心口莫名被揪了一下,犹如下摆那撮被抓出的褶皱,全部都揪在了一起。

他又没在意言知洲的那句话,她倒先演得委屈了。

瞿蕤琛眸光略定,不禁摸了一下她的头顶。

似安抚似宽慰。

总之,不管是什么,心情好像还算不错。

“你想发什么都行,但是我们不是偷偷,我们是正大光明,懂吗知洲?”瞿蕤琛看着言知洲,笑容温润的有些刺眼。

言知洲眉眼一抬,那吊起的眉梢仿佛在问:“这是公开了?”

啧,真没意思。

他还想看看这家伙吃醋的样子。

没劲透了。

言知洲这人逆反性很重,觉得没劲了那就得搞有劲点才行,他翘起唇角:“26号去京城,带不带卢妹妹去呢?这么恩爱,不得带她也去见见世面么?”

瞿蕤琛没回,只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南平后脑的发丝,像是在思索他的问题。

南平眼眸深处的波光敛了一下,对于瞿蕤琛这套亲昵的行为,并没有过大的反应,只是对他刚刚那套说辞有些诧异。

瞿蕤琛不是会公然说假话的人,更不会说这种下定义的话。

这话像是糖衣炮弹,里面的真假性,她可不敢当真。

不过呢,他既然能说出口,起码是不一样的。

看来,她的作戏取悦了他。

言知洲这么执着让瞿蕤琛带她去京城,那一定是有不利于他们两人的人或事,可是言知洲为什么要这么做?似乎从上次奚原登门之后,言知洲对她的态度就不太一样了。

细想下来,包括上次他在李华朗面前抱她腰也是,虽然之后把她丢给了瞿蕤琛,但瞿蕤琛是虚搂,他可是实打实的。

灼热的触感透过裙身,好似都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热意,烫在了她的肌肤上。

就像刚刚出电梯搁在她肩头的手,同样滚烫。

不过要说有什么,那也不至于。

她从不自作多情。

只是这个现象太多怪异了点。

想到这,瞿蕤琛的话也落了下来,“怎么脸色这么差?”他没有回言知洲的话。

是在问她。

南平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一半真一半演。

瞿蕤琛把手背贴在了她的额头,“有点凉,回去吧。别感冒了。”

南平眨了眨眼,顺势握住了他刚要放下来的手,把他手心翻过来,往自己脸颊一侧贴了贴,暖和凉的触碰,像是被融化的巧克力,香甜又丝滑。

软腻的触感实在很好,瞿蕤琛的手心收了收,从言知洲的角度来看,像是在捧着卢南平的脸。

恋人间的调情?

他莫名被塞了一把狗粮,还是强灌进他嘴里的那种。

呛牙的很。

怎么看都不顺眼。

他果然很讨厌秀恩爱的人。

“嗯?快回去吧,听话。”

还是这种温柔的低音炮,口腔里像是塞了蜜汁,一挤就能涌出来。

能把人腻死。

尽管很好听,是再标准不过的磁性嗓。

可在言知洲看来,实在觉得辣眼睛又辣耳朵,还无视了他的调侃,一向有大爷之称的他,第一次做了个他之后的数夜都无法理解的行为。

言知洲走上前,“是啊,外面冷,不听话可不是好孩子。”边说着,头就往南平右侧耳廓靠了过去,想恶趣味地灌口凉气。

南平察觉到了言知洲靠近的行为,以为他又想做什么惊人的事,便转头瞪向了他,谁知转过来的太快,言知洲一个靠近,嘴唇便落在了她的嘴角边。

连带着他身上的沉香一并赋予、旋转,

与南平的体香打了个亲昵地招呼。

这戏剧性地一幕发生时,瞿蕤琛成了唯一的观众。

段暄铭被父亲肖无义叫回了北野堂,说是大哥又选了新的未婚妻,让他回去看看。

可他看了有什么用?又不是让他选。

父亲心里想的他很清楚,一直都是以北野堂的利益为重,这么多年一贯如此。

他神色淡淡地走近了堂厅,肖无义看见他,立马伸手招呼他过去。段暄铭走近,坐在了他旁边。

“大哥呢?他选妻子怎么不来。”

“你大哥他有事没处理完,人早已经选好了,给你提前看看,以免订婚的时候,你认错了人。”肖无义说着,把照片递给了他。

肖无义这么说也没错,毕竟之前在大哥订婚宴上,他就认错了,喊了新娘身旁一个女的为大嫂。

段暄铭拿着照片,垂眸看了过去。

照片上这鼻子这眼珠这脸蛋,怎么看都像是直接复制粘帖。

“你们是不是疯了?”

就非要选一个和卢南平一模一样的脸回来?

第一个像了两三分,第二个直接拉满,他拿近看,竟然找不出一丝人工制造感。

“整得还挺好。”

第124章 Chapter 124 婚约。

“看着娇娇弱弱的, 手劲居然这么重…嘶,爷又不是故意的。”

不就是个意外嘛。

言知洲揉着左侧的脸蛋子抱怨,脸皮痛就算了, 心底还有些委屈。卢南平那惊恐的表情,就跟看那登徒子没什么两样。

亲就亲了, 他还觉得亏了呢。

何况就亲个嘴角,除了软点,哪有什么滋味。

言知洲转头见坐在沙发上抽烟的瞿狐狸不理他, 他哼笑一声, “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为了个小妞, 至于吗?

他被打了还没还手呢, 也算是给瞿蕤琛面子了。

要知道他还从没被谁扇过巴掌。

瞿蕤琛瞟了眼他略微红肿的脸颊,不禁敛了双眸, 淡淡地吐出一层烟圈,“知洲,你要是对她有意,我可以让给你, 只要你亲口跟我说。”

如果没有意思,那以后再出现这种‘意外’的场面, 他可能就不太会顾及言书记儿子的身份了。

会做出什么不妥的行为,也算是情理之中。

听到这话,言知洲揉着脸颊的手一顿, 瞳孔微微缩了一下,他倒是不知瞿蕤琛这么大方呢, 是在试探他还是来真的?

看着被袅袅烟雾模糊的轮廓,一时摸不清他的表情。

他虚咳了一声,视线移开落在套着鞋套的脚面上, 富有弹性的鞋套口,勒着他的脚踝,一开始没什么感觉,现在却无端有些闷脚。

眉头一皱,“开什么玩笑。”

他言知洲需要跟兄弟抢女人?

意料之中的回答。

瞿蕤琛摁灭了夹在指缝的烟头,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既然你没这个意思,那我就当这是意外。下次就别这么莽撞了,至于去京城,你告诉言书记,我这次就不去了。”

言知洲被他这句别有深意的意外噎住,来不及不爽,就得知他不去京城的消息,他神色正经起来,夹杂一丝凝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仰头,“就这么跟你说吧,京城那位太子爷不久后要来江棱,我们提前去跟他打个照面,也好有所准备。”

瞿蕤琛看着窗外,神色平静,“不急,等他来了再见,也是一样。”

——京城太子爷

称呼好听罢了,不过就是给上头那位卖个面子。

毕竟嫡次子哪能被叫太子呢?

言知洲吊起的眉梢不自觉蹙了几下,太阳穴隐隐有些发痛,他有时也没搞明白,瞿蕤琛到底是哪来的底气。

毕竟瞿家从瞿承檠死后,就不复从前声势威望了。

要不是有……

思绪到这停了,他自嘲一笑。

他管这么多做什么?

瞿家如何,这都是瞿蕤琛自己的事。

他不去,他也懒得再劝。

南平卸完妆,用湿纸巾擦拭到嘴角时,不禁又回想起刚刚那个狗血的场面,对于言知洲这个人,她还未产生想养鱼的心态。

所以意外是意外,惊恐也有一半,毕竟当着瞿蕤琛的面,她还没办法三心二意。

好在她反应能力一向不错,言知洲那一巴掌是必须得打的,也不怕会得罪他,毕竟在瞿蕤琛面前,他理亏。

就是不知道瞿蕤琛是怎么想的。

除了眼尾的那丝冷意,再没有其他动作,是生气了还是不在意,她无从得知。

不过,以他的性格,这样不是很正常么。

南平嗤笑一声,扔掉了手里的卸妆棉。

拿起手机给邢少霖回了个信息。

到了10点整。

南平正在看江御一品的内部朋友圈,突然跳出来一条信息,上面带有地址。署名瞿蕤琛。

她挑眉,这好像是迄今为止,他第一次主动发消息给她。

南平靠着软绵的枕头,注视着手机上的地址,记下了地名,搜索一番才知道,这两个生僻字是在效外的名胜景点。

不过这个地方,她居然从没听人说起过。

瞿蕤琛这个时候发来这种极具主动性的信息,是想安慰她么?她可不相信这是早就决定好的事。

只是,约会算是什么安慰?

周六上午11点。

邢少霖准时开车来金苑湖接南平一起去北野堂,他特意选了靠近午饭的节骨眼,毕竟在饭桌上谈事往往都会事半功倍,

什么场合穿什么衣,她今天就穿的比较正式,一身纯白甜美的淑女风格,是见家长的首选。妆容偏淡,看起来干净透亮,像是没有瑕疵的洋娃娃。

这幅文静乖巧的形象,邢少霖瞧着觉得稀奇,肖无义却很满意。

模样好看,性格也温柔,与他长子还算相配。

当然最满意的还是她背后的天马庄。

其余都是锦上添花。

“哈哈,上次宴会没好好跟你们兄妹俩多聊几句,正好借这次机会,大家都认识一下。仲辛,你去挨着小卢坐,照顾好她。”肖无义豪爽一笑,温和地叮嘱道。

肖仲辛点头,顺势走到了南平身旁的空位置处坐下。

“卢小姐,又见面了。”他轻笑,绅士的替她倒了一杯红酒。

脸上愉悦的神情,似乎是对这次见面满意的标志。

南平浅浅勾了一抹弧度,笑着没有说话。

她这次只需要当个背景板,邢少霖让她假替,她当然不会当真的来演。

再说少说多听,不就是大家族儿媳妇的准则么。

“来,肖伯父肖少,我和妹妹一起敬你们一杯,马上我们就要成为一家人了,说起来,这可真是上天赐予的缘分呢。”邢少霖笑着站起身,举着手里的红酒杯扬声道。

其他三人也捧场的站起来,听着邢少霖的祝福,肖无义笑得最为开怀,瞧着面前的一对壁人,颇为赏心悦目。

越想越觉得确实有特殊的缘分,上一次的订婚宴虽然很不愉快,可是新娘倒是与现在的这位有两分相似。

这不是巧了是什么。

只是,如今这位长相更为上品。

肖无义心里隐隐畅快,像是洗去了前耻一般,大笑一声:“哈哈,这也是我们仲辛的福分。”

四人碰杯,面上带笑。

另外三人心底的想法各有不同。

邢少霖和肖无义饭后聊起了道上的买卖和行情,刚开了一个头,说起最近的形势,他便又转头给长子使了个眼神,肖仲辛了然,立时带着卢南平去了花园散步消食。

说起来,她还是第二次来北野堂的后花园,白天与夜晚看到的视野大不相同,放眼过去,整个园子要温暖明媚很多,到了夜晚就显得有些冷清。

段暄铭从学校过来时,已经过了饭点。他周末很少回北野堂,为了不被人怀疑身份,向来都是等肖无义派来车接,才会回去。

他跟着管家一前一后的走着,过了前面的拐角处,才象征性的开口询问道:“父亲和大哥已经吃过了?”

“是的,二少爷。”管家低头回着。

段暄铭思绪片刻,又问,“大哥现在在哪?”

“大少爷正带着天马庄的二小姐逛园子呢。”话落,管家抬头瞥了眼段暄铭漫不经心的神色,不知为何,又补了一句:“老爷说让您直接去饭厅。”

闻言,段暄铭停住了脚,偏头看向他,“听说我这位小嫂子年纪同我一般大?”

管家愣住,不明白二少爷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得硬着头皮回了句,“是的。”

“行,那我去看看。”

看看她这整容技术到底过不过关,万一大哥被吓到,他也好应景的笑两声。

毕竟照片可以p,也可以合成。

真人可不行。

段暄铭脚程很快,甩掉拦他的管家只用了五秒钟的时间,然而等他走到后花园时,却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影。

凝视着空荡荡的一片景色,他抬脚往前继续走着,路过花坛中央,他听见了一丝细微的闷哼声。

既陌生又熟悉。

踱步往前,进了前方的花圃地,在一片蔷薇包裹着的亭子里,看见了男女主角。

此时他的好大哥正半蹲在地,手还握着那个女人的脚踝,轻轻的揉捏着,嘴里的关心仿佛很轻易,像是说过很多遍,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还疼吗?”

“好多了,谢谢。”

南平不好意思地笑笑,撩起了一侧飘荡的发丝。白净光滑的侧脸天然又脱俗,腮上的红润刹那浮现,显得愈发娇艳欲滴。

段暄铭本瞧着他哥难得的温情模样,心下嗤笑。笑容也跟着在嘴角叠出一抹讥讽的弧度。然而就在下一秒视线转移的瞬间,瞳孔中的光影凝固了。

他眉头拢起,惊讶的同时,这才发现了事情走向的不对劲。

大哥第一任未婚妻长得和卢南平有两分相似,然而却逃婚了,如果死了还好说,可是不仅没死,还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没来过人间这一遭。

而现在,正主直接成了第二任婚约人,还是以天马庄二小姐的身份,这未免也太凑巧了。

何况,如果她是道上的身份,那根本不可能会用本名上江岸。更别说她对du品一无所知,一点都不像是在道上家族长大的人。

可如果不是本名呢?

那也未免养的太娇弱了些,爬下绳索却不敢跳,甚至可能连枪都不会握。

抛开这些层面。

这场婚约明显有大量纰漏,天马庄的那位主领人动机很可疑,他目的性很强,或许很早就盯上了北野堂也不一定。

甚至从上次晚宴就开始在铺垫,而这人似乎也做成功了。

他的大哥确实看上了卢南平这张不俗的皮相,不然也不会选择与她长相相似的人做未婚妻。

而那时见到卢南平的自己,因为心情不好也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她那会是以什么身份来参加晚宴的?

第125章 Chapter 125 真假千金。

南平一早就注意到距离他们不远处有一个男人站在那里观望, 从她撩头发开始,这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没有进一步地行动过。

她余光微微晃动, 脸上柔柔笑着,脑中却在猜测着那人的身份。

肖仲辛应该也察觉到有人来了吧。

这个时候敢来打扰他们且不用上前打招呼的, 除了段暄铭,似乎也没有更多其他的可能了。

眼帘一挑,南平又把视线集中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俯视的角度看着肖仲辛的眉眼, 低垂的丹凤眼, 高挺的鼻梁, 骨骼偏冷的长相。可配上他此时的动作,却有股说不出来的柔和温暖。

她也只是不小心扭了一下脚而已, 歇息片刻就会好,然肖仲辛这番绅士风度,倒让她不好再出声提回饭厅的事了。

“好像有人来了。”她微微抬头,换了一个说辞。

肖仲辛笑着回了句:“是吗?”随后揉完最后一下, 替她穿好鞋,才敛了袖口, 站起身向后望去。

瞧见来人之后,嘴角荡开了弧度,“小默, 过来。”他招手,动作很亲昵。

段暄铭眉头一皱, 没有说话。直径走了过去,待走进亭子里,卢南平也站了起来, 那姿势就像真是在见未婚夫的家属一般。

他心下一凝,也没想做戏。

走上前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哥,暂时借用一下你的未婚妻。”

说完,就要往外带。

却被肖无义按住了肩膀,“小默,不能在卢小姐面前胡闹,你想跟新嫂嫂拉近关系我理解,但你这样会吓着人家的。”

新嫂嫂?

“啧,你别管了。”段暄铭不耐烦说那些场面话,直接拉过人跑了。南平迫不得已,也被拖着跑了几下,段暄铭力气很大,几乎是被他带着跑了一段路。

脚踝上的痛感微微加重,她试着挣脱他的桎梏,可段暄铭压根不给她机会,略停顿了一会,瞥了眼她七公分的高跟鞋,眉头又加重了几分。

思绪半晌,一胳膊直接把她扛在了肩头。

强烈的失重感让南平搂紧了他的脖子,胃部抵着他的肩膀,伴随着脚速传来的律动,连带着胃酸都在底部翻腾。

她极度不适的捶了他胸口两下,段暄铭淡淡地瞟了眼胸前被捶出凹印的窝痕,也不觉得痛。

随即用另一手托住她一侧的胳膊,直接拉了下来。

一个漂亮的落身。

换了个公主抱的姿势继续走着。

南平倒吸一口凉气,软软地靠在他的胸口处,眼皮向上浮动,“你想干什么?”

声音有些柔糯无力,刚刚那番折腾,她还没缓过来。

“去证实一下你天马庄二小姐的身份啊。”段暄铭嗤笑一声,加快了脚步。

等到了目的地才把南平放下来,南平站稳之后,定神一看,面前广阔的平地上立着十个靶子,离他们最近的地方有一方长桌,上面放着几把小型手|枪。

很明显,这是一块射击训练基地。

段暄铭走到长桌前,随意拿起一把手|枪,转动了几下,偏头朝她道,“来试试,你既然出身在道上,应该很熟悉这个才对。”

南平眉梢浅浅一勾,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怀疑她的身份,可是这也没什么好怀疑的,她本来就是担着虚名而已。

她可以直接承认。

“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我不仅不会开枪,就连枪型都不认识。”她不需要为邢少霖伪装身份,浪费时间。

本来就是利益婚姻,段暄铭以为他的大哥和父亲就一定蒙在鼓里吗?不过都是为了利益顺势而为罢了,说到底,只要邢少霖承认她的身份,那么,她就是天马庄唯一的二小姐。

南平抱臂看着面前脸色微沉的少年,天赋异禀却不会利用,他以为肖仲辛就是傻子?不过,肖仲辛放任他这个弟弟冒然打断的行为,可真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是想拖延时间?

看来肖无义有什么大事需要和邢少霖商议。

“你倒是诚实。”段暄铭放下了枪。心底莫名涌起了淡淡的异色。他拧了一下手腕处,“看来是我想错了,走吧。”

道上的利益牵扯本就是肮脏龌龊的,身份这种事,不是真的又如何?

人既然来了,那就是婚约者。

至少这个天马庄确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不过,他顿了顿,“你最好不要太信任邢少霖,不管他对北野堂有什么想法,在肖无义面前都属于小打小闹,就如同送上门的点心,再怎么变换口味,实质都是可以吃进肚子里的。”

段暄铭冷声,提醒了一句。

南平注视着他的眼光开始晃动了一下,嘴角荡开,慢慢变得意味深长,明明刚刚验证她身份时还蛮不客气,现在就开始关心她了?

这人似乎每次都出现的恰到好处,或多或少都能帮她一下。

只是他的提醒终究抵不过野心。

她帮邢少霖这个忙,当然也是有利可图的,并不是他嘴里被人利用的小可怜。

她们两人算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但还是,“谢谢你的提醒。”她笑。

难得身处黑暗还心向光明。

这次的谈话进行的很顺利,至少从邢少霖一直咧着的嘴角处,就能猜个大概。他和肖无义应该达成了某种共识,或者说,在正式订婚前,道上要有一件大事要发生。

利于北野堂和天马庄的大事。

“看来你的目的达成了。”南平轻声说道,眼底被街道照映的斑驳光影,如碧水潺潺流淌。

莫名撩人心弦。

邢少霖凝了一眼,笑得畅快。

“这还要多谢姐姐。”要不是她,还真没有由头和肖无义谈合作呢。

“客气了。”南平撑着胳膊,抚着下巴处。懒散地看着他又道:“后面我就不出席了,你知道我不可能真的订婚,至于你答应我的条件,等明年我回国后再实行,这大半年里,你也好做做准备。”

邢少霖闻言,低声一笑,“行,答应你的,我不会食言。”

他把卢南平送回金苑湖后,就去了天马庄的分地。

后面还有一些事务等着他安排。

这次的计划还有一些漏洞,需要他修补一番,总不能连表面上都兜不住,不然肖无义迟早会跟他翻脸。

叶碧芙这几天不太安分。

自从知道奚原家住在哪里后,一有时间,叶碧芙就会去他的居住地蹲点,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执着至此。

甚至有时见到奚原出现在小区门口,她也不会冒然上前打招呼,似乎只是为了确认他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以此图个心安。

却不想就在今天,被男主人公抓个现行。

奚原蹙眉看着她,心底莫名有些不可思议。印象里叶碧芙即使有点蠢,也不至于会做出这种侵犯人隐私的事。

这明显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你在跟踪我?”

“不…不是的,我……是南平让我来找你的!”叶碧芙看着奚原阴晦的脸色,猛地摇头反驳道。心慌中胡乱扯了一个理由。

奚原听到南平两个字,眉头稍微舒展了些,却也并不全然相信,毕竟人在害怕的时候,最容易说谎,“真的?”

他需要逼一逼她。

即使是假的,只要稍作调整,就可以成真。

送上门的傻子,不利用一下也是可惜。

“真的,南平让我来跟你说清楚,她对你没什么感觉。你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问她。”叶碧芙一口气说了出来,越说越当了真。

她不敢去招惹卢南平。

可奚原这么温柔,她还是有信心可以把他的心再抢回来的,没准他听了这话,就死心了呢。

奚原平静地望着她,直到叶碧芙承受不住,他才故作受伤地开了口,“我不信,我要去找她问清楚。”

说完,转身就要走。

叶碧芙见状,连忙拉住了他,“她现在不在宿舍,你还能去哪找她?”

去哪找她?

这个就不需要告诉叶碧芙了。

奚原前脚甩开了她的手,出了小区门。叶碧芙后脚

就跟了上去,在他拦到的士后,自己也钻进了后座。

“下去。”他淡淡道。

“我不下去,我也要去听卢南平怎么跟你说。”叶碧芙反驳道,“再说了,你还能去哪里找到她呢?倒不如我帮你去找。等着,我问完郁以柔就知道了,她们两关系比跟我好。”

“郁以柔?”奚原捕捉到这个名字,乍一听到姓氏,总觉得有些耳熟。

叶碧芙点头,随后边说边输入手机信息,“对啊,东贸集团老总的私生女。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她就叫郁以柔,是个千金大小姐。”

奚原瞳孔一颤,脑中像是有一根绳正在慢慢被刀割断,全部只剩下郁以柔这三个字,在循环萦绕。

她是千金大小姐,那卢南平又是什么?

坐在副驾驶的奚原,手心不禁有些发凉。

怎么可能呢?

她能住得起金苑湖那种高等小区,怎么可能不是千金小姐的身份?

如果不是,她能以什么身份住在哪里?

外|围女么?

简直太可笑了。

奚原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戏耍了一番,原本要当狗的誓言突然变得讽刺起来。

他甚至为此心动。

第126章 Chapter 126 樊老。

篪鉀湖公园

位于江棱区友耹路西侧, 也是一块以水为主体的湿地公园,其中有良好生态环境和多样化湿地景观,同时建有可供游客旅游观光、休闲娱乐的生态型主题公园。

都知道湿地公园是具有湿地保护与利用、科普教育、湿地研究、生态观光、休闲娱乐等多种功能的社会公益性生态公园。

虽然写了休闲娱乐, 实际娱乐性并不高,除了来这打牌钓鱼、散步遛鸟的中老年人, 年轻人的影子是一个都见不着的。

公园面积也比较大,基本以湖为主,绕着走一圈, 也相当于爬了一坐不大不小的山。只是就这么走着赏景, 实在是很像老干部退休散步的场面。

难怪虽为名胜, 可推荐指数却极低。

瞿蕤琛带她来这处约会, 也不知是想锻炼她的心性还是纯粹折磨她,耐着性子同他走完一圈, 她才开口:“之后还有别的安排吗?”

没法直观的表达不满,委婉的暗示两句总是可以的。

“走累了?”他偏头,视线落在了南平那双后跟不算太高的白色短靴上,大约五公分左右的高度, 走一圈下来确实也会累脚,倒是他考虑不周了。

“我带你去茶室休息。”

南平这才瞥他一眼, 浅笑着点头。

与湖边的景色相比,她的容色更显妍丽。

瞿蕤琛凝视一秒后移开,带她去了公园内最大的茶室厅休息。这里的茶室不是普通的休息厅, 是专供给高官富商的谈事会所,一般人想要进去休息, 还得兜里有货才行。

从里面往窗外望去,正对着的就是篪鉀湖面最大最广的一处,这里是观景最好的位置。

没人知道篪鉀湖公园实际是所私人公园。

而它的拥有者是瞿蕤琛仕途路上的一位贵人。

他今天带卢南平来这里, 并不是为了约会,而是要见人。

瞿蕤琛叫人上了碟点心,南平配合着吃了一个,她实际并不饿。比起吃点心休息,她更想知道瞿蕤琛带她来这‘约会’的目的。

大概是察觉到她若有若无的探究目光,瞿蕤琛弯了弯唇,提醒了句:“多吃点,一会午饭会推迟。”

南平好奇地挑眉,“做什么推迟呢?”撑着下巴注视着他。

眼里的‘求知欲’甚浓。

“你只要知道是好事就行了。”瞿蕤琛温声,也没看她。

端起茶杯的手,骨节分明。带着惨淡的白,背面甚至还能瞧见几缕青筋,干净脆弱的即视感。

可却有股莫名的张力,让人不敢小觑。

南平睨了两眼,挪开视线。

能让外交官大人说好事这二字,那可能就是极好的事了,只是他这个行为,难免让人误会,什么样的好事可以轮到她捡便宜?

他们现在可还没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关系呢。

如果这个馅饼太大的话,吃不吃的下都是一个未知数。

奚原花了部分时间和金钱,才搞清楚了郁以柔的身份,证实了她确实才是东贸集团老总的私生女。虽然叶碧芙什么都跟他交代了,可他还是有一丝莫名的不甘心,期待那百分之0.1的可能性。

结果现实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他错得离谱。

从一开始他只看卢南平全身上下的高档货,到后来金苑湖的富人居住区,这两点让他根本无法产生任何怀疑,甚至她身上的那种气质,都让他觉得这就是她身份地位的象征。

若即若离的清冷感,游刃有余的挑逗戏弄。

高高在上的姿态……

回忆如泉涌,交织在一起,让奚原脑海里混乱如麻。

他翻出卢南平的联系方式,凝视片刻,没有犹豫的按下了删除键,可却在下一秒的确认上,停顿下来。

他居然有些舍不得?

奚原嗤笑一声,沉静下来。

望向了他卧室的门,最终还是点了取消。他没办法确认,也没办法立马删除这个人。

丢开手机,他揉了揉太阳穴。

起身去冰箱拿了一瓶啤酒,拉开罐口的拉环,一口灌了下去。

可仍旧无法浇灭他心口的刺。

这时,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奚原拿起手机,看着屏幕显示的人名,眼底的晦暗霎时覆盖了整个瞳孔,他面无表情的按下了接听键,一如既往的没有先开口。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一阵不耐烦地的声音:“这个月的钱怎么还没打来?”话落,没等到回复,她似又想起来,补了句:“别跟我说没拿到钱,你一个高材生,来钱的路子有的是,巷西口冯云娟那贱|人的儿子,在江棱打工,一个月也挣了不少,天天在老娘面前炫耀,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儿子还是高材生呢!呸,狗|娘x的!”

“我也不问你多要,但这个月你没按时打钱来,害得我打牌都不痛快,你再给我多补两千块。”

原是目的在这呢。

奚原心底讥诮,每个月都会找各种理由多要钱,不是打牌输了就是买酒花了,一个中年女人活得像个男人。

吃喝女票|赌,样样精通。

哦,说女票.也不贴切,应该说是养了个‘小乞丐’在家伺候她,比古代的娘娘还会享受。起码人知道守妇德,她却是连脸也不要。

“我明天就打给你,照常五千,多的没有。”奚原冷声,说完就挂了电话。

转身把易拉罐丢进了垃圾桶,里面的液体还在不断往外冒,浸满了整个底部才彻底断了气,中间被徒手拧弯的折痕,是它‘痛苦’的象征。

奚原幽森的眸光看着它,像是看着被束缚的自己。

他俯身,把垃圾袋拢起来打了个死结。

丢去了门口。

解脱不了,那就让它‘烂掉’。

南平对着镜子一边补妆,一边思索着瞿蕤琛在开席前对那位老人介绍她的态度,言语的模棱两可,以及老人打量她的眼神。

像极了见家长的场合。

这位老者跟他是什么关系呢?她怎么从没听过一位樊姓的从政官员。

大企业集团里,似乎也没有姓樊的。

可观他浑身的气度,显然不是平凡之辈。

甚至有种大将军的感觉。

只是他身边那个管家的眼神,让她不喜欢,凝视着她的目光,像是盘旋在高空的鹰。

“光启集团程温韦的私生女?”樊正荣沉声问道。

瞿蕤琛点头,“原配夫人还在时算是。”

樊正荣瞥他一眼,笑道,“那她母亲倒是有些手段。”随即抿了口茶,“不过程温韦这人,木鱼脑袋一个,成不了大气候。”

瞿蕤琛低笑,也没否认,“您的眼光一向锐利。”

“看着这孩子心思也不浅。你帮她这个大忙,就不怕成了踏板?”樊正荣看向他,有些话还没有说得太明白。

可瞿蕤琛却了然,他勾唇,“只要我够强。樊老,您忘了吗?这句话还是您当初教我的。”

“哈哈,好!我相信你心里有数。难得你开口让我帮忙,这事也好办,你让她每周日来一趟龙山园。对外,也好有个说辞。”樊正荣爽朗一笑,摆手应了下来。随即转头给了身旁男人一个眼神,那人点头,退了下去。

瞿蕤琛看在眼里,眼眸微微转动,笑着回了句:“那就谢谢樊老了。”他了解樊正荣的习性,收一个干孙女,还得先摸摸底。

南平补完妆,出了洗手间。

几乎是刚过拐角的一瞬间,被人拉进了怀里。

准确来说,是被拉入后抵在了墙上。

她抬头注视着来人,蹙眉瞪了他一眼,“管家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要紧张,我是看你去了洗手间这么久,很担心你啊。”他笑,“对了,卢小姐也可以称呼我阿龙。”

南平挑眉,所以呢?

“这种姿势叫做担心?”

阿龙笑了笑,随即收回了胳膊和抵在她腿心的膝盖。

“瞿蕤琛把你带来见樊老,知道什么意思吗?”他看着她一脸静默的模样,也不指望她能回答出什么,想来瞿蕤琛也没告诉她。

“都知道大企业里最终的继承人需要身份正统来继位,可光启正统地位的也只有程家大小姐一个。即使往后程温韦让你认祖归宗,也无法给你正统的身份,相信不用我说,你也能预知到这些。顶多和程景明那个养子一样。”

南平睨他一眼,这些话即便不从这人嘴里出来,她自己也有数。

程温韦当然不可能给她一个正统的身份,这样程又薇母亲的娘家不得扒他一层皮,也会让他名声受损。顾及到公司利益,他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儿,损失这么多。

一个养女的身份,已经是对她的恩赐了。

可那跟瞿蕤琛带她来见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除非他是想帮她提前谋划。

只是她不敢往那个方面深想,毕竟自作多情可是大忌。

“程温韦的养女名声除了给你物质方面的满足,基本就无缘继承权了,但是如果再加上樊老‘养’孙女的名头,那就很不一样了。”他笑。

南平闻言,眼底的光影不动声色地敛动了两下。

看来这个樊老,社会地位确实很高。

只不过,既然是瞿蕤琛带她来见的大人物,那就不用她上赶着筹划。

有时做的太多,也是徒劳。

这里面明显有问题。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她注视着面前人好整以暇的姿态,淡淡出声。

作了这么多铺垫,目的不就在最后等着吗?

或者说是,樊老想试探她些什么。

第127章 Chapter 127 橄榄枝。

“不想抓住这次机会吗?”阿龙凑近她的耳边, “我可以帮你。”温热的气息穿过南平的耳廓,让她不适应的向旁边挪动半米。

这人身上侵略的‘信息素’太强,多靠近一分都有种不可名状的危险感。

可一位管家身上能允许出现这种‘气质’吗?

南平不禁开始怀疑起他的真实身份来。

“管家先生似乎很有权力。”她偏头, 试探出声。

阿龙轻笑,撂起她耳边的发丝, “不用试探我,只要你想,我就能帮你。并且比瞿蕤琛能帮你的更多。”

把她额边紊乱的发丝整理顺眼后, 立时松开了手。

指尖触及掌心间, 有些微的湿濡感。

终究还年轻, 紧张也可以理解。

他眸色微荡, 视线扫在她的脸上,若即若离。

南平睨了眼他宽大的手掌, 眼帘晃动了半秒挪开,毫无疑问,他话语里的诱惑很大,可是无事献殷勤这种行为, 往往都是‘陷阱’。

“不用了,谢谢。”她淡淡出声, 后瞥他一眼,又补了一句:“我相信蕤琛。”搬出的理由加强了她拒绝的分量。

阿龙挑眉,不算意外的点头, “好吧,既然如此, 希望你和瞿先生往后能有个好结果了。”

他退后一步,轻轻躬身后,先行离开。

仿佛来这一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一般。

南平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 想起了他口头之间变换的瞿先生,之前还不以为意地说着瞿蕤琛的大名,最后这个节骨眼,却带了几分敬重。

难道说,樊老真的只是为了瞿蕤琛来试探她的?

可就这些招数。

未免也太容易了些。

回了饭桌,樊老对她的态度亲和了许多。她抬眸望去之际,瞧见阿龙对她的微笑中透着几分疏离,像是陌生人之间的礼貌得体,与刚刚直白询问她的姿态,判若两人。

而瞿蕤琛的神色也比平时更显得温润一些,她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端起一旁的高脚杯抿了一口,掩盖住了她思索的神色。

和心底那一点点的不安。

虽然他拒绝了阿龙抛出的橄榄枝,结果是正确的,可是把希望寄托于某一个人身上显然不可取,在瞿蕤琛这里,她还没达到绝对自信。

今天见的人或事也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想范围。

她没想到瞿蕤琛会这么大方,她原以为会等到两人交往之后才能有这些事。

南平抬眸凝向身旁即使与人相谈甚欢,神色也很平静温润的男人,侧脸轮廓流畅又分明,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五官深邃立体,有种看西方雕像的错觉。

炽白的光线浸在他的脸上,有种如玉的瓷白感。

这个男人的魅力不仅于表面。

而在于举手投足之间坦然自若的状态。

“吃饱了?”

瞿蕤琛察觉到身旁人的视线,偏头询问道。

看着她摇头不语,他伸手覆盖住了她的手背,温暖的掌心包裹住了这一片沁凉。

“别紧张,很快就结束了。”

南平笑了笑,把手向上一翻,指缝顺势穿进了他五指的缝隙间,交汇间,源源不断的热意暖进她的手心。

她注视着他的眼眸,轻柔地回了句,“好。”

宴席如他所说,很快就结束了。

实际在这场见面中,并不需要她如何交际,瞿蕤琛的意思很明确,只想让她在樊老面前露个脸。

最后敬了一杯茶,算是‘认干亲’的礼节。

“好了,这下我也算是有孙女的人了哈哈,改天蕤琛你带小卢来龙山园认认人。”樊正荣笑,顺手拍了一拍瞿蕤琛的肩膀。

当事人回笑着点头,“那是一定的。”

南平也应景地噙了抹腼腆的笑意。

两人目送着樊正荣上车离开,才回到车上。

瞿蕤琛驱车离开篪鉀湖公园,瞥见卢南平拢起的眉梢像蕴了一团迷雾,仍若有所思的模样,他出声打破:“在想什么?”

低沉华滋的音色让南平回神,她偏头看他,“在想你为什么帮我呀。”

她倒也不是真的在意这个,而是想知道瞿蕤琛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能这样为她做筹划,那至少也不会是普通‘朋友’的界限了。

更可况他们似乎也做不了朋友。

“我以为你心里会清楚。”他说的直接,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笃定,随后停顿一秒,瞥向她:“何况,这也是迟早的事不是么?”看着她的眼神是罕见的认真。

瞿蕤琛把决定权又抛回给了她。

南平愣然,反应过来心下暗嗤,狡诈的老狐狸,现在说迟早的事,那你倒是先表白啊。

她虚咳了一声,脸色红扑扑的。然而这却不是羞的,而是特意憋出来的‘烧人’

“你这纯属是光说不练假把式。”她回过头不看他,故作羞涩的生闷气。

瞿蕤琛哪能瞧不出她的心思,凝视着她两颊红润的娇意,扬眉浅笑,“你说的对,确实还差一个形式。”他解开了领口,热意在车内催促着升温,混合着两人呼出的二氧化碳,总有些意乱情迷的错觉。

他伸手关掉了暖气。

已经足够热了,不需要再催化成熟。

就如同眼下不知何时偷偷握住他的小手,他甚至不需要回应,就已足够动心。

李华朗这几天忙着招商的事务,以及防着言知洲时不时给他下绊子,几乎没有空闲时间休息。冷不丁歇一会,就想起了前段时间他让人去查的一些事。

几乎都关于卢南平。

她身上的秘密太多,以至于他来不及消化。

可关注过了度,最后就会陷入情不自禁,这是让他不愿面对的事实。

如今想起卢南平,他总有莫名的罪恶感。

更像是一种自我审判。尤其在梦醒时分,那种感觉更强烈。

李华朗心神不宁的揉了揉眉心,这时敲门声响起,他放下手,沉声说了句:“进来。”

来人走进来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只见他蹙眉,严肃出声:“现在人在哪?”

“就在办公大厅坐着。”

“去看看。”他起身,同下属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门。

李华朗踱步走进大厅内,就看见坐在长椅上的男记者,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旁还跟着一个摄像师。

见李华朗过来,很职业化的举起话筒站起身,向他询问:“李政委您好,打扰了。这次突然上门采访,主要也是想跟进一下招商名额的事宜。希望您能配合。”

李华朗瞟了眼一旁正在进行工作的摄像机,淡然出声,“我想我已经在之前的发布会上表达的很清楚了,这次名额的选拔事宜要到最后确定了才会公布,在此期间,我们也是不能对外做任何透露的。”

说到这,他又补了一句,“包括你们现在正在录的东西,也不能带走。我不知道你是哪个报社的记者,要知道,这种事可不能乱报道的,出了问题,你也承担不起。”

敢到这里明目张胆采访的记者,背后不可能没有后台,只是他到底是谁派来的人呢?

这么关注招商引资这件事,想来官也不小。

男记者勾唇,把话筒收了起来,顺势转身摆手,示意身后的男人关掉摄像机。

妥当以后,他才又重新开口:“李政委放心,我们绝不会在您不同意的情况下进行采访,既然不能公布选拔进展,那您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李华朗挑眉,“你说。”

“有小企业的负责人向我们透露说这次招商有内定名额,请问有这件事吗?”男记者微笑。

李华朗眼眸微眯,小企业的负责人?行业内的人都知道这种事即使有,也不可能会向记者反映出来,他这么说也只是一个由头而已,目的还是名额的事。

“如果有内定,大可以不招开商业会谈。” 他笑,后低头看了眼手表,“不早了,我还有事处理。你们也回去吧,下次若是想来采访,记得走正常流程。”

男记者蹙眉,看着李华朗等人离开的背影,不禁暗骂了一句。想不到传说中比较正直公正的李政委,现下也变得狡猾起来。

这次名额的事情,上头吩咐过,必须要抓到漏洞。

看如今这情况,还得慢慢来了。

“名额的事情你不用急,总会有漏洞出来的。只要抓住,就一定能把这几个人拖下水。”当然首当其冲的,就是李华朗的父亲李钟庆。

盯着他位置的人很多,他父亲也算是其中一个。

商邛勾唇叮嘱,“这段时间就消停一点,别让他查你头上。”

随后电话挂断。

他把玩着手里的飞镖,看着墙上其中的一张照片,扔了过去。

一举击中。

钉在了他的颈脖处。

郁以柔这段时间经常往东贸跑,父亲突然让她每周末去公司跟着大哥身边学习,涨涨见识,这件事让她没法拒绝,毕竟对她来说,也确实是一桩好事,说明父亲心里有她。

只是时不时要当郁岚的出气筒,这一点让她有些吃不消。

如往常一样,她借着喝下午茶的休息时间,溜出了办公室,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照常点了一杯冰美式。

在三月天喝冰美式,这个行为实在逆反。

却容易让人上瘾。

她选了一个安静的靠窗位置,在等咖啡期间刷起了朋友圈。划过了叶碧芙发出的那条时,视线多停留了几秒。

前段时间还说失恋了,这么快就有男友了么?

可是谁谈恋爱只发一张男友的照片,承认关系怎么也得放一张合照吧?

不过一想到叶碧芙那种容易恋爱脑的状态,会出现这种行为似乎也不奇怪。

郁以柔没有多想,直接滑了过去。

“您好,您的冰美式。”

清冽又温润细腻的男声传入耳,仿佛距离很近就在耳边。

专注看朋友圈的她突然受惊,在转身间不小心打翻了餐盘里的咖啡杯。

冰凉刺骨的深色液|体洒在了她的裙子上,浸湿了一大片。

第128章 Chapter 128 窈窕君子,淑……

欲|望会在深渊中开出花长出藤, 慢慢淹没心脏,覆盖本性。奚原从不克制自己的贪|欲,心口本就空了一处的洞, 缝缝补补还是会疼,只有不停的往里做添补, 才会得到安宁。

他看着面前少女被染脏的白色针织裙,上面落着两颗冰块正在被暖气消融,深色的污渍还在不断向外扩张。

奚原俯视着, 深邃的眸色里光影交叠。

瞧, 一条价值上万的裙子, 还是能被一杯仅24块的冰美式咖啡销毁。

多么可惜呢。

他眼帘微动, 在郁以柔抬头之际,立马拿起围裙口袋里的毛巾, 半蹲下来,帮她吸干裙面上的水分。面色愧疚,“对不起小姐,我没想到您会突然转身。”

郁以柔柳眉微拢, 心下有些不愉,对于他的道歉并没有听进耳, 她只在想,现在这样要怎么回公司?

要是郁岚瞧见她这幅狼狈样,一定又会给她几分难堪。

事已至此, 还是先去旁边的商场里随便买一件换上,凑合一下, 不然就麻烦了。

想到这,她立时站起身,尽量平和的说了句:“没事, 不用麻烦了。”顺势把裙子往后扯了扯。

奚原手一顿,收回了毛巾。站起身看向她,又躬身道了一次歉:“真的很抱歉,小姐。”态度尤显真诚。

郁以柔平静的看着面前给她鞠躬的服务员,却在他抬头时愣了一瞬,这不是叶碧芙在朋友圈公布的那张男友照本人么?

“你……”

奚原看她一脸惊讶的神色,不由也愣了一下,却没有过多询问,只轻声说:“您留一个联系方式吧,之后我也好赔付您。”

郁以柔听后,反应过来,没了继续问他的念头。

倒是觉得很巧,刚刷到朋友圈就看到本人。这种概率能让她遇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

“不用了,不值什么钱。”她勉强扯了抹笑,碰上叶碧芙的男朋友,得躲十里远,可能才凑合。

更别说加联系方式了。

之前就听她说南平勾搭她喜欢的男人,现在又有新男友了,她要再有什么,叶碧芙那种比牛皮糖还粘的廉价泡泡糖,一旦沾上了,再撕下来也会一身脏。

她朝他颌首,踱步就往前走。

奚原却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在她回头间,对上她的视线。

“那您稍等,我把咖啡钱返给您。”他微笑,也没等郁以柔回复,转身去了收银台。

把收条重新打了一张,他又取了一支笔,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拿着几张现金交叠在一起,走过去一并递给了她。

“这个是退您的钱,您收好。收条上有我的wx号,如果您需要我赔付,随时联系我。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影响您心情了。”

他站在灯光下,光影照着他的轮廓,顺着流畅分明的线条,落入优越的五官。

凝视着眼前人的瞳孔,深邃又清朗。

莫名有老电影里‘深情眼’之感。

郁以柔一怔,注视着他温柔专注的眼神,有些不适应的挪开,顺手接过了纸条。

说了句,“没事。”直接离开了咖啡厅。

她的步伐优雅得体中又透着几分不自然,很细微。她挺了挺背,尽量让自己忽视后背那双追随的视线。只觉得握着收条的手心,都开始烧人。

不曾想,叶碧芙这种神经大条的人也会交往一个长相和人品皆优质的男友。

就是穷了点。

一个服务生,跟她们二代圈的富家子,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不过配叶碧芙,还是大材小用了些。

看来她的桃花运也不算烂,郁以柔如是想。

奚原收回目光,把桌子腿边的咖啡液体处理干净后,掏出手机,这才回了叶碧芙一条消息:

【你就算发这种无意义的朋友圈,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我们只可能是朋友。你也别去问你另外一个室友南平的消息了,我自己会处理的。不用再回复了。】

看着手机屏幕的聊天页面,他漫不经心的勾了抹笑。

叶碧芙这人除了利用的时候顺手,其他时候又蠢又粘。

好在,戏没白演。

他的那条手写号码,后续也一定会有进展。

从篪鉀湖公园回来以后,南平直接回了学校,跟瞿蕤琛的进展,算是有了结果。

只还差一个形式。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刚刚的温热触感似乎还停留在皮肤表层。

南平轻笑,这世道的男人虽分个三六九等,可有一点是同样肤浅的,那就是在心动面前,无法抗拒本心的贪|欲。

要不怎么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呢。

南平按下把手,推开了宿舍门。

一进门,郁以柔就抬头望了过来,“回来了,南平。刚刚碧芙还问你呢。”

“怎么了?”南平走到书桌前,边问边放下手提包,顺势坐在椅上,照着镜子开始卸妆。

懒散的语气,她也不关心。

郁以柔听出来了,觉得很正常,毕竟叶碧芙三番两次,实在作妖。

就是不知道告诉她的那些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南平会看上叶碧芙喜欢的男人吗?

她还是处于怀疑的态度。

斟酌一二,她开口,“就是问你经常会去什么地方,我也不太清楚,就让她直接去问你。她应该一会就会给你发消息的。”

南平涂抹着卸妆膏,慢慢轻揉着,听了郁以柔的话也没多大反应,只温声回了句:“那就让她来找我问吧。”

不出意外,叶碧芙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来问她。

按照她会问郁以柔这个问题的尿|性,有两种可能,一是奚原想找借口来见她,正巧叶碧芙送上门了。二是奚原想接触郁以柔,故意挑起这个开端。

第一种可能性稍微大一些,不过如果是第二种的话,那他应该是知道郁以柔的家世背景了。

并且已经付出了行动。

应该做了不少心理活动吧,南平嗤笑。

这种价值不高生存力却极强的狗,利用的好,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她还真有些好奇,奚原靠他自己能爬到哪个楼层。

看着镜子里投映着另一个少女的背影,她突然勾唇一笑,不禁想试试,“欸,以柔,今天你怎么想着回宿舍了?”

像她们这种本地人,一般可都是周一早上才来学校的。周末晚上是不会刻意提前回来睡。

郁以柔闻言,笑了笑,“哦,我不是去我哥公司学习吗,今天正好提前下班,我想着反正明天是周一,还不如回宿舍好了,所以就回来了。”

“感觉如何呢?学习一天很累吧。”她说的温柔,言语里还夹杂着显而易见的关心。

“挺好的,只要我姐不找我麻烦,一般都过得去。就是今天倒霉了点。”郁以柔苦笑,“去咖啡厅喝个咖啡,都被泼一身。”

南平眼皮上挑,透过镜面望向她,“郁岚泼你?”当众让人出糗,郁家大小姐也确实干得出来。

这种其实不是没情商,是她并不需要对等级比她低的人有情商。

所以,尊重给不给都随心所欲。

“不是,是我自己去咖啡厅的,点了杯冰美式,最后却被打翻了,也是怪我太专注看手机了,服务员就站在身后,我都没发现。”郁以柔摇头解释道。

说到这,脑海里又莫名想起了叶碧芙她男友的那张脸。

“没让他给你赔付吗?衣服可比一杯冰美式贵多了。”南平问得直接,自然的口吻,没有引起郁以柔一丝怀疑。

只听她叹了口气,很轻,几乎没有实音,才又说:“他倒是有这个意思,还给我留了联系方式,道歉的态度也挺诚恳的,想着就算了。”

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一个服务员的工资,根本赔不起这个钱。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叶碧芙的男友。

“可惜你的衣服了。”

成了人攀上桥梁的绳索。

确定了是第二种可能,南平瞥向镜中人的侧脸,也不知郁以柔会不会上钩呢。

在叶碧芙回来询问郁以柔的第三次,她终于问起了南平与她心上人之间的‘细况’。

实际叶碧芙也不清楚她们是怎么开始的,没有故事的开头,她就只能捡着高|潮部分,添油加醋地说几句。

着重说了去奚原家的那一段。

也不说奚原一句不好,把错都推在了南平头上。隐隐有南平是感情骗子,心上人是受害者的倾向。

“你既然这么喜欢你那个心上人,怎么还谈新男友了?”郁以柔疑惑。

叶碧芙微愣,这才想起来她是在说朋友圈那条照片。

为了可信度更高,她迫不得已说出了真相,“其实他还不是我男友,他就是我那个心上人。我就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闻言,郁以柔讶异,惊奇叶碧芙居然能为做一个男生的女友这么费劲心思,后想起那人的模样气质,心底的那点诧异,又淡去了很多。

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反之,君子也亦同理。

世人都喜欢追求美好的事物。

可南平勾搭他,这种事可能吗?

她余光无意识的瞥向了被书本一角压着的收条,上面的号码只能窥见剩下的一半。

瞿蕤琛在言知洲去京城前两天,被s委书记叫去了办公室。画里话外的提示,也有让他去一趟京城的意思。

他能拒绝言忠义,却不好拒绝s委书记。

人在江棱,得给一把手这个面子。

三两句对话下来,京城之行就敲定了。

总归是给上头那位卖人情。

“也不用当成公务,就当去京城旅旅游,考察地理人文,带一两个家属都是可以的。”s委书记爽朗一笑,意有所指。

瞿蕤琛点头,笑着没有接话。

他的意思很明显,是在告诉他,不用把这太子爷当一回事,去走个形式就可以。

看来,这个名额的事,波澜不会小。

s委书记底下的三把交椅,有一把要被松土了。

出办公室后,他掏出手机,打了通电话,“帮我订两张机票。”

既然去旅游,当然得带家属了。

第129章 Chapter 129 京城五人行。……

北芜机场地处江棱区北部的双江街道, 距离市中心21公里,为4F级民用国际机场,是华国八大区域枢纽机场之一。

机场大厅内虽人来人往, 却不失整洁有序。南平瞧着,人流量竟然比车站还要多一些, 当然,大厅也更为宽阔。

她不清楚的是江棱区的人其实更频繁乘坐的交通工具并不是火车,而是飞机。

这是他们的首选。

一行人安检过后, 进入vip候车室, 阳光透过晶莹的玻璃幕墙, 照映着机场厅廊内竟有种金碧辉煌的错觉, 整个航站楼一眼望去,一瞬间的华丽感胜似西方的水晶宫。

她一时有些震撼, 面上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心下感叹江棱的富贵,连机场都建得像座现代性皇宫。瞿蕤琛注意到她眼底的专注,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扯了下嘴角。

“时间还早, 去吃点东西吧?”

他牵起她手的姿势太自然,以至于南平在点头时, 也没有不适应的挣脱开,反倒轻轻回握着,两人平淡随和的气氛, 像是恩爱了好些年的年轻夫妇。

言知洲在远处看了个稀奇,过了一秒, 商邛望向他时,面上又开始意兴阑珊,视线也变得乏味, 商邛探究的眼眸微微晃动,随即浅浅勾着唇,几步靠了过去,“怎么,言政委不一起过去吃点早餐吗?”

这话问的不怀好意,言知洲狐狸眼似的眼角吊起,斜斜瞥他一眼,见这人冲他笑得意味不明,心下也不生气,只嗤笑一声,“我可不是那电灯泡的材料。”遂哼着小曲儿离开,自行去了反方向的一家面食店。

商邛看着他的背影,挑了挑眉梢,都说言知洲和瞿蕤琛的关系要好,这么看来,也不尽然嘛。

此去京城,来的就他们三个不大不小的江棱官外加一个颇有重量的外交官,原说应当还有李华朗,却被李钟庆那老狐狸使了点手段没来成。

不然这趟旅程,水可能会搅得更浑浊一点。

至于这第三个官,商邛回过头,看向了坐在vip座椅上的傅颐生,三庭五眼黄金比例,身姿挺阔,五官俊逸中透着淡淡的清冷,一身轻便的休闲装,在他们几人中,年纪最小,才刚毕业两三年。

官到纪检组长这个位置,算是官二代里少有的佼佼者了。

除了自身能力,还得是有个好爹。

他自嘲一笑,抬脚走了过去,“颐生,不去吃点东西么?”自然的坐在了他身边的空坐上,语气中难得带了丝关心。

毕竟也是被父亲嘱咐过,不看僧面看爹面。

别看官最小,却是江棱区的‘太子’,身份可比他们贵重多了。

这次上面虽然不甚重视这趟行程,但派来了自家太子,也算是给了不少面子了。

傅颐生取下正在讲述案例的耳机,望向来人,“我就不吃了,商大哥去吃点吧。”耳机声开的小,商邛问话的声量大,他自然能听见。

只是客气地说完这一句,他便没了对话兴致,又把耳机插了回去。

两人虽然没称呼官名,这距离感还是异常醒目。

说起来,他们几人,也就瞿蕤琛还能跟傅颐生说上几句话。

其余都是客套的敷衍。

商邛笑笑,也没觉得尴尬,轻悠悠地站起身往前走着,直径进了瞿蕤琛带家属去的那家店。

点了份中式早餐,在他们正对面的位置落座。

坐下后,不经意间与南平的视线对上,他抿唇笑了笑,低头看起了手机。

南平挪开视线,吃掉了碗里最后一个馄炖。心下却想,这次随行的人,貌似都不简单呢。

就连言知洲调笑的表情都少了很多,显然另外两人身份也不低了。

不低不奇怪,就是不知道会有多高。

惯性的思维让南平眼底凝固的光影渐渐形成,亮晶晶地摇曳着。

她似乎格外喜欢琢磨人,瞿蕤琛面不改色的放下已经饮完的咖啡杯,杯底落桌的清脆声响起,让南平眼底交错拢聚的光影顷刻散了个尽,她放下勺子看向对瞿蕤琛。

“走吧。”他勾唇。

望着她清澈明亮却又笑不见底的眼眸,敛了心神。

检票登机后,南平跟在瞿蕤琛的一侧,踏过长长的走廊,从透明的玻璃幕墙望出,还能瞧见一望无垠的停机场,又大又宽广,没有边际。

与远处蔚蓝的天空仿佛连成了一道线。

一行人逐一进了头等舱,除了她和瞿蕤琛位置相连,其他三个没带家属的男人,都一人一座。旁边的空位明显是被包了机。

看得出来,这几个天之骄子并不喜欢跟人一起坐。

而离他们这处最近的就是言知洲,因为相熟,连位置都买在了仅隔了一道走廊的对面。

南平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随后瞥了眼瞿蕤琛正在扣的安全带,记下手法后也跟着扣上,动作不至于太过生疏。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坐飞机,况且还是vip头等舱。

虽没坐过,却也听过头等舱的豪华,座位舒适不说,还有免费的香槟以及各国美食。

南平只看着窗外的空旷,听着播报的空乘音,心底不禁一阵暇意。

以她如今小金库的数量来看,头等舱当然是坐得起的,只不过这免费的却比自己花钱来得更有滋味些。

她是个俗人,能不花钱当然最好。

随着最后一遍播报声的提示,飞机开始缓速前行,随后慢慢加快速度跑动,一飞冲天。

气流极速滑动,空气也开始加速,压得南平的耳朵嗡嗡作响开始犯疼,随后又像是被堵住了一般,眩晕感也随之传来。

不适感来得突然又猛烈,她没想过这最奢侈享乐的远程交通工具,会让人如此受折磨。

南平蹙眉,余光扫向身旁人,却发觉他依旧是平静安稳的从容模样,不禁愣神,又瞟向对面,见言知洲面色更为悠然,翘起的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心情像是不错。

她这才敛了眸,嘲嗤不是矜贵的身份,就没有享受的命。

这么一想着,耳边的压强却小了一些。

飞机在高空中开始匀速飞行。

南平强压下因头晕而涌起的呕意,捂着腹部的手不免抓紧了衣摆。

瞿蕤琛注意到她收紧的手,眉宇微蹙,随即看向她惨白的小脸,竟是一丝血色也无,不由地心下一紧,沉声问道:“你晕机?”

南平无力的点头,额头开始添了细微的薄汗。抬眸注视着他的眼神也变得水光盈盈,却又尽显脆弱怜人。

原本微蹙的眉宇又紧上几分,眼底泛起不愉。他倒是忘了问南平会不会晕机了,去京城不一定非要乘机,也可以开车上高速。

只是瞿蕤琛不是会长时间懊恼的人,伸手拿了条毛毯盖在了她的身上,低声宽慰了一句:“没事,你先靠着我肩膀睡一会。”

随后又向空姐要了半小杯热水。

晕机不宜饮水过多。

守着南平喝完,他接过纸杯放在桌上。见她紧锁的双眸,不禁伸手在她一旁的太阳穴上轻轻揉了几下,保持着适度的频率,靠在他肩头的娇儿,眉头逐渐舒展,陷入了沉睡。

半个小时过去,瞿蕤琛按下了一旁的按钮,把位置调平,半搂着少女的肩,轻轻放平在椅座沙发上。

防止她靠在他肩头久了,脖子会酸。

平躺是最舒适的睡眠状态。

瞿蕤琛给她盖上毛毯,理了理少女额边杂乱的碎发,之后才脱离视线,起身去了卫生间。

随着一阵衣摆风扫过,荡起报纸的一角,微微散动着,言知洲略带慵懒地扬了扬眉梢,放下报纸,瞟向对面平躺着的人。

胳膊肘杵在扶手上,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起来。

这是晕机了不成?

飞机的韵律对于晕机的人来说,即使闭着眼也能清楚的感知,摇摇摆摆,让人胃下翻涌。便是沉睡过去,也并不安稳。

迷迷糊糊的,暖气还吹得人发热。

她无意识地拨开了领口,盖在胸前的毛毯也就跟着滑落至腹下,温风灌进颈脖间,薄汗没有减少,反而出了更多。

热流密度大到像是捆住了人,连带着身上的毛毯也开始发热起来,犹似有千斤重的分量,压得她透不过气。

索性不耐烦得踢开,毛毯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南平蹙紧的眉头,这才又淡了下来,呼吸渐渐平稳。

这一幕画面全落在了言知洲的眼里,看着地上掉落的毛毯,他眉头无端地蹙了一下,又像蜻蜓点水般眨眼又舒展。

暗嗤一声,关他什么事呢?

人男朋友马上就回来了。

他转头又拿了本杂志,翻了起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第一页讲述时尚单品的地方,随意浏览了几行,思维又开始流转,这都多久了?

瞿狐狸不会是便秘了吧?

想到这,他眼神又瞥向了旁边,躺在床上的少女又开始睡不安分,像是觉得很热,本就松垮的领口好似软塌塌的,轻轻松松就被扯下了半截。

白嫩嫩的一片,被深色的沙发软椅映衬得愈发醒目,像是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在发着光。

再下去一点就能到胸口处的山丘。

言知洲眉头又是一拢,烦躁的“啧”了一声,丢开手中的杂志,起身挪动过去,相隔的距离不远,几乎只垮了两步就坐到了瞿蕤琛的座位上。

第130章 Chapter 130 无人区玫瑰。

躬身捡起地上的毛毯, 重新给她盖了上去,几乎是刚过一秒,又被她一脚蹬开。

言知洲“嘶”了一声, 给气笑了。本就精致的眉眼霎时染上丝丝春意,沁得人心发甜。

奈何无人欣赏。

他眼眸掠过那抹扎眼的白, 笑容淡在脸上,面无表情地伸手把领口合拢,只留了一小角透气的缝隙。随后把毛毯重新盖了上来, 为了防止她踢开, 把边边角角都塞进她身下压着。

浑身裹得严严实实, 像个没开封的粽子。

待满意了之后, 言知洲又看向了卢南平的脸,只见她两边乌青的发丝被汗水浸透, 青黛色的烟眉锁得死死的,脸色看起来又红又白,连带着嘴唇都似染了胭脂。

像是在发热,

看起来难受极了。

他愣神看了半晌, 思绪飘了起来,而后又被她脚上的动作弄回了神, 望着她蹬毛毯的那处,正被他捁得紧紧的,她怎么踢也踢不开。

言知洲抬眉瞧着, 怕她再这么下去就得醒了,便起身把她正上方吹着暖气的排风口给关上了。

没了热风, 少女似乎又安静了下来。

他轻吐了一口气,连忙起身回了自己的位置,前脚刚坐稳, 后脚只一分钟的功夫,瞿蕤琛便回来了。

只是他的视线都定格在了卢南平的身上,并没有发现言知洲神色中那一丝的不自在。

看着瞿蕤琛不知从哪拿来的湿毛巾,再给卢南平擦脸时,他不禁收了视线,又拿起了一旁的杂志,翻阅起来。

却不巧翻到一个穿着大牌服饰的名模,为了突出衣服,头部只露了一张嘴,红赤赤的嘴唇,却又不显得艳,像是自然发|热的那抹红润光泽。

不知怎么,他鬼使神差地就想起了卢南平刚刚热得发红的唇瓣,嘴角处好似还带着细微的水光。

那里的触感……

“知洲”一声低沉的男声把他思绪拉回,他不禁蹙眉,心下暗艹了一声。

回头看向瞿蕤琛,莫名有些心烦。

只是吊着眼尾无声询问他,也没吭声。

“多谢你了,不过毛毯不能压得这么紧,不然即便关了暖气口也会出汗的。”瞿蕤琛淡笑着,表情温和平常,面上倒是显了几分真心实意。

言知洲神色古怪起来,不明白他是真心道谢还是意有所指,可终究却是他多管闲事了些。

不禁抬了抬下巴,懒懒说了句:“这些你记着就行,我可记不住。”

言外之意就是顺手而为,没有下次。

瞿蕤琛不知所以地笑了笑,回头又帮南平松了松领口,视线被他的身体隔断,言知洲看不见他手上的动作。

转过头的脸色忽地沉了下来。

暗骂了一句,

他大爷的,这都是什么事儿!

南平在下机前是瞿蕤琛叫醒的,她睡了足足一个半小时。出了一身的汗,醒了还倒舒服一些,只背上黏腻腻的。

下了飞机,不适的症状就全然消退了。她只无奈,好不容易坐一次头等舱,居然也没享受到。

别说吃一口美食了,就连杯香槟都没能喝到。

索性是睡了个饱。

这下子精神头都足了起来。

到了京城,不用叫车,就有专车来接这几尊大佛。南平算了半个家属,也跟着得了好处。

就是这歇脚的地方在军区大院的一处老式别墅里,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猜到了瞿蕤琛等人过来京城一定是要见什么人办什么事,却不曾想,住得地方也这么规矩。

她不禁瞟他一眼,见他神色自然,便把堵在喉头的话又咽了下去。

毕竟少说多看,才是一个官员‘家属’的本份。

这一眼她收回得快,就连瞿蕤琛也没有留意,可却被一直走在两人身后的言知洲看了个正着。

他哼笑一声,解开了领口的扣子,有意思么?谈个恋爱还不能想问什么问什么。

有够拘谨的!

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商邛虽不算那只黄雀,却也没错过言知洲那嗤笑的眼神,他把视线放远,望住了前方的少女,侧脸正笑着清甜。

他轻笑,明明是清纯的模样身材却凹凸有致。

确实对了男人的口。

看着年纪也浅,心思好像也不深,跟在瞿蕤琛身边,不似正牌女友,倒像是被包|养的金丝雀。

这倒也奇了,瞿外交官也好这口‘腐|败’呢。

“他们挺配的不是?俊男靓女看着就赏心悦目。”商邛笑着说了句,一旁的傅颐生听了,自然要给接话的面子。

他视线放开,正巧瞥见前方的少女像只落了线的沙燕风筝跑进了别墅的花圃,回头望向瞿蕤琛时,扬起了抹明媚灿烂的笑容。

正午的阳光都成了她的装饰,给她披了层薄薄的金纱,她扬起手回招着,像是把光捧在了手上。

极度惹眼。

身后的花圃百花开放着,却也成了背景板。

诺大的别墅院子里,只她一人在发着光。

傅颐生看了这一眼,便收了视线。

淡淡地回了声,“嗯。”轻飘飘的鼻音,不细听就被风吹散。

商邛笑着,并没有挪开视线,而是饶有滋味地又补一句,“还不是一般的靓。”

傅颐生蹙眉,从裤兜里取出蓝牙耳机塞上,不再搭话。

房间分配的也巧妙,几人除了商邛一人在一楼,其余都在二楼。瞿蕤琛和南平的房间并连,对面就是言知洲和傅颐生。

南平对房间分配没什么异议,就是面对言知洲略有些尴尬,她还没忘记上次那件狗血事呢。

索性房间对面不是他,不然开门进出难免会出现四目相对的概率。

她回房安顿了一番,进了浴室。

打算趁着休息时间洗个澡再化个淡妆,早晨出来的早,没来得及,加之又出了一身汗,不洗都不舒服。

用吹风机吹完头发,她换了一身裙装,里面是浅蓝色的针织吊带连衣裙,外面是一件短款的海马绒开衫。包裹着身形愈发前凸后翘。

得亏她查了京城的天气,不然还以为和江棱一样冷,这里三月的末尾,如同江棱五月初的温热,比春季更热,却又比夏季凉爽。

是个人人说起就夸赞的气候,就如同这个城市一样惹人向往。

权利的中心,当然也有不一样的魅力。

虽然她更爱富贵迷人眼的江棱。

速度画了个温柔的蜜桃妆,喷上BYREDO的无人区玫瑰,香味弥漫开,极淡的花香和植物的青感混在其中,并伴着些许木质的辛辣和温润。

尾调的麝香和香根草,又让雪松的味道开始变得温暖平和,大气而直白。

她喜欢这瓶香水,更喜欢它推出的文案:‘在我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一朵玫瑰。’

多浪漫呢,仅仅能开出的最后一朵。

带上耳环,拿了一个腋下包挎在肩头,就出了门。

对于配饰,她也是搭配了一套的,什么风格版型的衣服配什么耳饰包包,甚至精致到指甲。

这是她出发前一天去做的。

偏粉调的裸色。

无中生有,更显高级。

垮着的短款腋下包,把南平优越的曲线显露无疑。

没有丝毫的遮挡。

流苏耳环,衬托着脸型更加娇小精致,为雅青色的卷发增添了一抹亮色。

瞿蕤琛只看着她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下楼梯,都不觉得漫长。

他自然地牵过她的手,一同出了别墅大门。

上车后才发现,原来其余几人都已经在车上了。

她脸色微微发烫,露出了抹歉意的笑。正对上傅颐生的视线,他似乎没想到会对上眼神,愣了一会微微颌首后移开。

而他身后的商邛却要自来熟得多,“卢小姐别见外,男士等女士一会本就合情合理。”更别说还是瞿外交官的小女友了。

这直白的话他没说,怕羞到这位面薄的小金丝雀。

言知洲斜眼瞥他,略有些嫌弃。

眼神扫过卢南平,在她脸上定格一瞬后,心神不宁地移开。

打扮成这样,不知道的以为去相亲呢。

他偏头望向窗外,开始闭目养神。

到了悦阁居后,几人下了车。

这次的饭局除了他们几个外,京城太子爷那边也带了几个人。

不是官员,倒是几个貌美的女伴。

他坐在包厢里诺大一排的沙发中央,几个人女伴在一旁伺候着端水倒茶,更有甚者,还在蹲地为他擦鞋。

这人似乎格外会享受。

不像是正经的干部官员,倒像是上位圈的纨绔子弟,

富贵公子哥。

南平打量一眼,便收了目光。

其余几人,神色各异。而瞿蕤琛在其中身份最高,笑着先开了口,“久等了魏总,我们路上耽搁了些时间,一会自罚一杯。”

魏总?

还真是经商的,可是用得着来京城大费周章见一个魏总么,要知道江棱可有很多总呢。随便拉出一个可能都比眼前这个要靠谱的多。

南平不由思绪着,只面上也一样浅笑嫣然。

魏淮泽漫不经心地抬眸望去,嘴角勾起的笑容绽到最大,本是多情的桃花眼,顷刻流出光芒。

像是数千多桃花同时开放,尽显桃色。

仅仅是这一眼,气氛便暧昧了几分。

他笑着出声:“欸,你叫什么名儿呢?”倚靠着一处的身姿没个正形。

视线望着的那道,却是对面唯一的一朵‘玫瑰花’。

这倒应了那段无人区文案。

只是魏淮泽这人可不是贫瘠的土地,他背靠千万亩‘肥田’。

第131章 Chapter 131 风起云涌。

魏淮泽眼神慵懒中带着淡淡的侵略性, 眼底隐隐透着的光亮极像是燎原野火,只点上那火星子就没有一刻停歇,熊熊燃烧个不休。

偏偏身形又松散着, 倒有几分玩世不恭的姿态,让人容易忽略他眼中的侵犯。

几道视线同时朝南平寻来, 各人神色皆有不同反应,虽都不显山露水,却叫人不那么好受。

她掀了掀眼皮, 按下心中那一丝不悦, 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旁的男人, 见他脸上并无异色, 边又柔柔笑着,报了名儿:“魏总好, 我叫卢南平。”

名儿是报了,可这公子哥似乎下人脸面惯了,似笑非笑的转了转眼珠,并不接话。

随后一开口, 就又问起了瞿蕤琛,“想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瞿司吧?经常听人说起你。看着确实是一表人才。”

这话听起来是好, 可这略显随意的语气却不像是真心称赞人,倒像是完成什么任务。

只见魏淮泽扯了扯嘴角,又歇了话头, 竟是连个笑都懒得给了,没有一点东道主的意识。

坐在那里, 活像尊大佛。

南平暗暗瞧着,心下纳罕,还没有一个人敢这么下瞿蕤琛的脸, 是得多厉害的家世背景才能这么无所顾忌?

她有些好奇了。

瞿蕤琛爬到这个位置,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这种情况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反而笑容愈发温润如玉,“魏总过奖了,时间不等人,我们这就开席吧。”

魏淮泽这才又瞟了他一眼,也不知想到什么,慢悠悠地回了句,“倒是我考虑不周,既然都来齐了,那就开席吧。”

他起身,直接走到了餐桌旁,落座在主位。

后又摆了摆手,请几人坐下。

一行人面上笑得客气,纷说没事。

入坐后,菜立马就上了桌,像是算准了时间似的,一点也没让人等着。

南平不由挑眉,看来这悦阁居也有些内幕呢。

“来尝尝这盘烤鸭,可是京城的特色菜呢。”魏淮泽笑着推荐,随后竟有意无意说起它的历史,一点也没提公事的意思。

瞿蕤琛面上笑着,“如此名菜,那可要尝一尝。”随后夹了两块,一块进了自己盘中,一块夹给了南平。

南平朝他抿了抿唇,低头吃了起来。

美人笑颜总是招人待见的,魏淮泽不经意瞥见,倒是止了说菜的话题,一点没顾忌两人之间的亲昵举止,直接问起了南平的年纪,“卢小姐今年多大了?”

南平心下咯噔,不明白这人问年龄是什么意思。

可却是不太好细说,毕竟她还没毕业呢。

但话都堵在坎上了,不说又不行,待要开口,却被瞿蕤琛捏了捏手心,就听他温声回了魏淮泽,“刚出社会的年纪,跟着来看看京城风景。说起来魏总今年也才25左右吧?真是青年才俊后生可畏了。”

“哈哈,不敢当您的后生。”这话说出口,倒奇异的体现了几分谦虚的调调。

毕竟瞿蕤琛的深浅不一般,话说到这个份上,魏淮泽也没再继续刁难,只意味深长地看了卢南平一眼。

转头又和一旁的言知洲说起了话。

也不知言知洲和他咬了什么耳朵,很快两人便成了志同道合的酒友。

甚至脾性看起来都相投不少。

南平面上带了丝难以察觉的尴尬,只是这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瞿蕤琛只握着她的手心,虽什么也没说,却无端让人心安。

商邛把饭桌上各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后扫了眼一旁笑容最浅淡的傅颐生,偏头靠了过去,“这位太子爷可不简单。”

表面看上去玩世不恭没个正形,心里怕是门清,瞧他跟言知洲谈话就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