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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Chapter 91 采访。

采访的地点在一家咖啡厅, 这里是瞿蕤琛常来的地方。这个咖啡厅简约大方,不过分华丽。灯光昏黄,舒缓低回的音乐流动着, 带着特有的浪漫情调,很有一股法式风味。

他们来的早, 提前选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方便访问。这家咖啡厅的老板似乎格外钟情植物,每个窗台、桌上, 抑或是墙角边都有一些盆栽, 或大或小, 都格外精致。

南平百无聊赖的欣赏了一会, 拍下了几张照片,做了一个简单生活记录, 发了朋友圈。太久没更新了,总得有些烟火气。后又和孙逸杰对了采访稿,时间过了一大半,瞿蕤琛才姗姗来迟。

他并不是一个人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助理。穿着一身灰色西服, 很有社会精英的派头,来的风尘扑扑, 像是刚处理完一些工作的事务,才匆匆而来。

脸色很随和,始终都礼貌得体, 只是眼底有几分客气的疏离感,看着两人站起来, 他点头微笑,示意他们坐下说。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工作上耽误了一些时间。”温和的声音响起,他的涵养一向很高,即便接受的采访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也不会露出丝毫的架子来,反倒彬彬有礼,不会让人不自在。

南平见过他两次,大概了解他的品性,确实很有气度,他会致歉很正常。可孙逸杰就有些受宠若惊了,直呼:“没事没事,我们也没等多久,您工作忙也是情理之中的。”脸色有些红。

瞿蕤琛颌首,嘴角一直保持轻浅的弧度,并不会让人觉得高高在上,反而很有平易近人之感。

“咖啡已经点好了,就是不知道蓝山合不合您口味?”孙逸杰笑着说。

瞿蕤琛瞥了一眼桌上刚端上来的咖啡杯,眼中笑意温润柔和:“谢谢,蓝山我经常喝。”其实并不是,他喜欢喝巴拿马翡翠庄园的瑰夏咖啡。

可他一向不会让人下不来台。通常都会顺着台阶说下去,避免一些让人尴尬的现象。这是他的礼仪教养,尤其做了外交官之后,他的个人情绪很少外露。

几乎没有。

所以郁璟也看不透他,他就像个没有弱点的人,方方面面都做的面面俱到,没有一丝破绽,也不会轻易生气。

“那就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采访吧,这位是采访您的卢南平同学,我会在一旁进行录像,您就想平时回答记者那样就行,我们只做个简单的访问。”孙逸杰说得细致,顺便给他介绍了身旁的女生。

在瞿蕤琛点头望过来时,南平礼貌一笑:“您好,瞿先生。”她把手伸了过去。像是第一次见面一般。

瞿蕤琛握住了她的手,回了句:“你好,卢小姐。”便松开了,眼神平静自然,也不戳穿她。仿佛两人确实不认识。

其实也是真的不熟。

所以演的成分也不多,本来就从未交流过。采访开始的第一句,南平就问了他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个地方做访谈呢。

瞿蕤琛挑眉,笑得清隽:“我喜欢一切生活化的环境,会让我很放松。”

“那么瞿先生回国后会有什么不适吗?毕竟在国外待了很多年。”南平微笑。

“不会,家乡总是让人怀念的不是么。”瞿蕤琛打着官腔,抿了一口咖啡,这似乎不算什么好问题,南平想着。

于是她开始转了其他方向,比如为什么会想从事外交官这个职业,年少时的理想实现了吗,还有没有其他的遗憾,外交官必备的素养等等小话题。

瞿蕤琛一一做了答复,依旧官方,只是有稍作修饰,听起来很幽默,故而采访气氛还算融洽。

访问了十个问题后,他无意看了一眼手表,这个动作让南平捕捉到,意识到时间差不多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觉得够了。

确实,能让他们不算媒体记者的学生采访这么久,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由此,她打算问完最后一个问题就收:“我们学校有很多仰慕瞿先生的人,如今有这个机会,方便问问您,您的择偶标准是什么吗?”

瞿蕤琛眉眼微抬,放下咖啡杯的手轻轻一顿后,才有些意外的笑道:“原来我在年轻小姑娘心里也不算老啊。”声音醇厚浓郁,像一杯咖啡一样,余韵悠长,还带有一丝遐意,轻轻地,敲在你的心上。

南平听着有片刻的晃神,半晌才轻笑:“当然不老,您可是历史上最年轻的一名外交官呢。”

他低声笑着,双手合拢放在腿上,仰头看向其他方向,像是思绪了一会,才正眼看她:“没什么特定的标准,只要我喜欢。”他的瞳孔里像是有一汪深邃古井,引人遐想。

南平闪了闪神,立马移开了。可不是得他喜欢么,不喜欢还择什么偶,她心下吐槽,这人不是一般的谨慎,连一个大概的形容都没有,可能是敷衍她,也可能是真没有。

她索性也客套的回了一句,很有官方采访的一板一眼。瞿蕤琛听出来了她的几分不耐,笑了笑,没当一回事。现在的小女生,确实耐性不高,还容易生气。

南平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想尽快走完最后的流程。

访问结束后,孙逸杰又上前夸赞了两句,吹捧之意明显。瞿蕤琛也回了一抹笑,并没有烦躁的情绪。在孙逸杰心里又添了一分好印象。

就在他刚离开之际,南平才想起来还没有要到微信,转而把手里的记录本给了孙逸杰,匆忙说了“我去去就回。”就跑出了咖啡厅。

在瞿蕤琛快上车的时候,拉住了他的胳膊。她也没什么好迂回的,直接就说了目的:“瞿先生,可以加个微信吗?”她想,如果他不同意,那她也乐得轻松。反正也是帮别人要的。

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便也没什么顾忌。脸上很平淡,并没有紧张不安的情绪,也不像有图谋的人。瞿蕤琛没有说拒绝的话,他只反问了一句:“要来做什么?”

南平一愣,没想到他会问原因。索性胡扯了一个:“采访后续的报道,如果您感兴趣可以提前发给您看。”

“小王,你给她一个你的微信。”他对坐在驾驶座的男助理说道,随后又看向她:“后续报道你发给他,我有时间会看的,辛苦了。”他笑,只是依旧浅淡。

遂坐上车,关上了车门,南平看着车窗,看不清那人脸上的表情,似乎与外界的人都隔了一堵高墙,叫人探究不得。

男助理听了他的指令,重新下车让南平扫了一个码,简单说了几句,便又上了车。

看着车发动到驶离,她才有些荒唐的笑出了声,瞥了一眼手里的微信号,动了动手指,直接转发给了郁以柔,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也是,像瞿蕤琛那样的人,本就不会和她们这种平民老百姓打交道。

让助理加她的微信,都算是给了几分薄面了。

只是凭白吊了一口气,让她有些怀疑郁以柔的真正意图,总不是故意让她看清现实吧?还是说让她知晓,瞿蕤琛那种人是不好接触的?可不管是哪一种,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未免想太多了。

南平与孙逸杰分道扬镳后,去了江御一品,这段时间上课都特别顺畅,可以说是从姚宛青不在之后,班上确实没有一个能勉强称作竞争对手的人,几乎都是碾压局。

不过好处也不少,很多资源都给了她。

这算是曹裴煜厚道的地方。

上了三节课后,她慢悠悠地收拾着书本,最后一个出了教室。却在刚出门口的地方碰到了邢少霖,看他这副目标性极强的模样,似乎是在等她的。

她挑了挑眉,走了过去:“找我?”

说起来他们也有很久没见过了,邢少霖不是陆远清的人,陆高鹤出事那天,他恰好提早离了场,南平也猜想过他在帮谁做事,只是这人做事缜密,轻易不会留下漏洞。她也没查出来。

原本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交集了,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找上门来做什么。

“没事就不能来找姐姐玩吗?”邢少霖蹲在一旁的石墩上,好整以暇地仰头看着她,笑的阳光灿烂,让她想起了之前摸过的一只牧羊犬。

聪明,讨人喜欢。

可野性不减。

“有什么事就说,我不认为我们还有可以继续联系的理由。”她轻瞥了他一眼,冷然开口。她向来不喜欢太复杂的人或事,猜测的费脑。

“是么,这可真让人伤心。”邢少霖低下头呢喃,随后又站了起来,靠近了她:“想请你帮个忙呢,有报酬哦。”

南平:“你说。”语气平静。

“也不是什么难事,后天有一场道上组织的宴会,我缺个女伴,江棱我只认识姐姐你,赏脸的话,姐姐可以提一个要求,我尽可能满足你。”邢少霖缓缓说道,盯着南平的目光有些灼热。

她偏头:“可是你并没有什么让我提要求的价值。”眼神无辜,像是在说一件真实的事,并没有嘲讽的意味。

邢少霖也不意外,转而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东西放在了南平的手上:“我想也许这个你会需要的,姐姐。”

南平摊开手,看向被塞进手心的物件。

不禁瞳孔微颤了一下。

第92章 Chapter 92 空降兵。

这是可以随意出入上流交际圈高等场所的银卡。

她确是没想到以邢少霖这种不入流的身份, 还能得到这个东西。不禁开始怀疑起他的目的,这人到底在帮谁做事呢?

邢少霖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嘴角微微上扬, 翘起了一个弧度:“别担心,不会让你陷入危险的。”毕竟他们可无冤无仇。

南平感受着手里的凉意, 把它放进了包里,这就算答应了。

她确实需要一张通行证。而邢少霖身上的秘密,她查不出来, 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如果跟她不会有利益冲突, 那么, 交个朋友也不是不行。

“具体信息你发我手机吧。”南平扬了扬手, 招呼着车子,就准备离开。

邢少霖点点头, 保持着友好的笑容,目送她上车离开,才有所冷却,转头注视着江御一品这几个字, 嗤笑了一声。

南平一回到宿舍,郁以柔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 举着手机上的号码,对她说:“南平,这个真是蕤琛哥给你的微信号吗?你没骗我吧。”为什么跟哥哥给的那个不一样呢?她有些疑惑。不会一个是工作号, 一个是生活号吧。

南平换下鞋子,穿上拖鞋, 才觉得脚底舒服了很多。看了眼还在纠结号码的郁以柔,分不清她的真傻还是假傻,把天真无邪演的淋漓尽致。

“没骗你, 只不过他不给我他的微信,让助理加了我。这个是他助理的微信。”南平做了个惋惜的表情,如实说道。

郁以柔脸色这才恢复平静,甚至心底有一丝浅浅的慰藉,还好蕤琛哥对南平没什么意思,可转而又想,蕤琛哥对她自己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说到底她和南平在他心里,大约都一样微乎其微。

一想到这,原本那一点点的慰藉也冲淡了。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微信号,久久添加不了,她害怕被拒绝。

南平没有理会郁以柔脸上的忧愁,拿着睡衣去了卫生间洗澡,洗完之后,吹干了头发,开始敷起面膜来。

她敲打着键盘,看着电脑上数据的起伏,做了一个分析报告,其中插入了一些解析图片,一并发给了总裁特助。

工作完成后,她才点开手机,刷了一下朋友圈,正巧就看到了董嘉勋的更新,一张喝咖啡的他拍,灯光撒在他那头黑发上,衬得脸愈发冷白了起来,耳朵上还多了一颗耳钉,很显眼的英文字母L。

南平点开了图片查看起来,她并不是好奇,她是觉得这家咖啡厅很眼熟。细致浏览了一遍,虽然座位不一致,但窗台和植物盆栽都是相通的,可以确定就是她白天采访的那家咖啡厅。

她神色淡淡,看着董嘉勋刻意匹配的那一行文案:‘等风来’。不禁思绪了一下,给他按了一个赞。她从不相信巧合,这世上巧合多了,那必然就是刻意。

只是她对董嘉勋的执着很疑惑,自从那件事以后,她们几乎是断了联系,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她哪里还有值得他念念不忘的呢?

实在是让人惊叹,他这种‘痴情’到底是得不到最香理论还是白月光剧场呢。

这种感觉很微妙。一个富家子弟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你,还想方设法得引起你的关注,这不是很琼瑶剧吗?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确实让她有那么几分的愉悦。这种滋味很容易上瘾,就像她之前撩郝君麟一样,让一个个高高在上的人对她从感兴趣到无法自拔,不是很有意思么。

可惜,还远远不够那个地步。

南平取下面膜,去清洗了一番,等到做完皮肤护理,董嘉勋的一条慰问也发了过来。这似乎是从那之后的第一条信息。

【最近还好吗?曹禹去了国外治疗你知道吗?,他一定会康复的,你其实不用太过自责,我知道那并不是你本意。】

董嘉勋发了一条消息后,又接着输入:抱歉,我并不是要旧事重提,我只想跟你说说话……打到这里,他又一一删除。终究还是没有发出去。

他想,也没有必要让她知道,她应该也不会在乎他的想法,她只对曹禹心怀愧疚。他眼神一点点暗了下去。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南平回复他:【我知道,谢谢你的关心。】

简短的几字,勾勒出她冷然的面容,董嘉勋自嘲了一声,手指摩擦了一下屏幕,退出了聊天页面。她还是一样,不肯给他机会。

他躺在床上,把手机丢在一旁,看着天花板发愣,觉得自己大概是病入膏肓了,也可能是心理出了问题,怎么就成了一副痴汉模样。

只因为看了她那条朋友圈,就拉上季延找到了那家咖啡厅,鬼使神差发了一条朋友圈出去,看着好友看他的眼神,分明写着神经病三个字。

不禁骨头有点痛,他甚至在想为什么当初伤情严重的不是他呢,这样或许南平会把他放一点在心上吧,不至于对他像是空气一样。

明明他比曹禹帅多了。

她为什么就是瞧不上他呢…

董嘉勋抬起胳膊,挡住了酸涩的眼睛。而一旁的手机屏幕还亮着,照片上的人是好久以前他保存的那张,连文案都被一并赋予。

‘她只要出现,我就会爱她。’

次日午时,她去了学生会跟进后续相关的报道。他们这次的采访,校方领导人表示很满意,之后有名人采访,也准备交给他们新闻部。

孙逸杰笑着附和,也不独占功劳,很是夸了南平一番。算是让她在领导人面前混了个眼熟,多少弥补了一些上半学期的空缺。

南平也只低调的回应着,并没有说太多,她心里清楚,在这些喜欢打官腔的领导前面,你越是淡定谦虚,他们越会高看你一分。

以现在她的身份地位,也还只是个小小的部员罢了,并没有什么好吹捧的。

把工作做好了就行。

进展跟进完之后,她还是发了一份后续给那个男助理,虽说那只是她随口说的一个理由,可她到底也不想落人口实,发一份比不发来的强,至少显得她还公事公办一些。

没太多私人情绪。

至于瞿蕤琛怎么想,她虽不在意,可也不能让人觉得她同其他人一样,只想要他的微信接近他,这原本就不是她的本意。

做事有始有终是最好。

另一边的男助理,在收到后续报道文章后,特意打印成文件,递给了瞿蕤琛观阅。他其实有几分忐忑,不确定上司是不是真的想这个,可一回想起上次,他让他加那个女学生微信,他又觉得或许上司是想看的也不一定。

不管怎么说,既然人家发了,他递上去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错处。

见瞿蕤琛翻看起来,他小心翼翼得观察着上司的脸色。脸上并无不愉,甚至看到最后一页,还有几分笑意在眼底。

他很快翻阅完,放在了桌子上。

男助理赶忙上前询问:“要收起来吗?”收起来的意思就是——存放。

瞿蕤琛拿起其他资料,在上面做起了手写记录,也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复。直到他写的差不多了,才伸手把这份资料递过去,说:“这个,你拿去录入电脑,要一份英译的。”

男助理双手接了过来行了声“好的”,接着又瞄了一眼一旁的文件,犹豫道:“那这个……”舌头都有些打卷。

“绞了。”

话语平淡的像是在说谢谢一般,没有语调的起伏变化,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男助理点头,拿起了文件,就安静的退出了办公室。先去处理了这份文件,等完全绞碎以后,才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工作。

上司的脾性很难摸清,他一直都是顺从指令,才能做助理多年。

这份采访的确也不值得存放,回想起来也并不专业,不如国视来的更有品味内涵,一个大学的访问,就算绞了也不可惜。

下午上完学校的课,南平看到了一条热搜。校园季的智慧秋令营纪录片,马上要开播了。电视台和其他五所名校为了宣传这个,也花费了不少心力,居然还给弄上了新闻头条。

从这里看,社会关注度还是挺高的,特别是年轻一批的人,就比较喜欢看这种野外竞技类的节目。着实也吸引了不少观众的目光。

清一色的表示期待开播的日子。

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比赛规则更加有看点一些,而电视台放出的预告也很有悬念,以往的冠军得主都是毋庸置疑的京华组,但从这次预告上来看,显然江岸组是一匹黑马。

只放了一个预告,上面的评论就已经炸了,可想而知,要是真有黑马出现,得有多轰动呢。

南平勾唇一笑,关上了手机。摆脱了陆高鹤的束缚后,她争取的东西就是自身价值,需要提升的地方太多了,她很需要关注度。

最好是能让光启董事长都注意到的存在。

在攀登权势前,自己也需要有相对的价值,才能获得更有优等的地位。

空降兵之所以能够空降,在于他本身,而不是决策。你足够强大足够优秀,那么,总会被人发掘和派遣。

卢清荷一直等的时机,作为她的亲生女儿,怎么能不帮她一把呢?

第93章 Chapter 93 宴会。

今天的晚会, 对于邢少霖来说,确实尤为重要。乃至于让他亲自挑选好了礼服,让南平换上, 还专门请了高级化妆师来给她上妆。

南平估量他花费了不少资金,想不到之前参加晚会穿着平民的人, 还有这么大方的时候,看来他身后的boss,倒是非常阔绰。

这么舍得投资。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 两人上了一辆劳斯莱斯, 如今邢少霖也算在道上混的有些成就的人, 虽然不被上流阶层接纳, 却也不是底层。

还是有些身家的。至少比她有钱的多。

“你还能被请去参加这种宴会,可真是小看了你。”南平笑了笑, 眼底的探究不减。

邢少霖懒洋洋的翘起了二郎腿,偏头一笑:“姐姐不要打趣我,我这也是沾了别人的光,小人物一个罢了。”

南平注视着他这张笑脸, 敛了视线,也是, 这种在刀尖上行走的混混,会跟她说什么真话呢,不过都是在打官腔而已。

她没了言语, 转头看向了车窗外,这一路的风景都很偏远, 道上和上流圈像是有一条分界线,明面上不接纳这种肮脏,实际私底下谁又没有合作过呢。

道上的名誉虽不好, 却也存在了多年仍屹立不倒,说到底都是利益的牵扯,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

宴会定在了一家郊外的大礼堂。这是一栋由别墅区改造的建筑,外面还有很大一个花园,大厅楼上还有休息室。

场景布置的很奢华,对比上那些家族企业举办的晚会也不差些什么。这次的主办方是北野堂的家主,他请道上的名流之辈来参加这次的宴会,也是打着合作共赢的由头。

听邢少霖跟她透露的是,实际也就是那个老滑头在选亲家,他的大儿子到了该订婚的日子了,虽然明面上都是道上的人,其实还有一些业界的新贵,很多想攀上北野堂权势的人。

这么看,也算是四面八方五湖四海相聚一堂了。

即便是之前的老对头南门行,也有人出席,想来此中利益的声势浩大,图谋之人只多不少。

南平挽着邢少霖的胳膊下了车,今晚她穿了一条不同于以往紧身的礼服,而是一条开衩的吊带礼裙,上面镶嵌的钻石水晶,腰处系着一条别致的青丝纱带,一连笼罩在腿间,跌宕出几条流苏飘带。坠在一侧,有起路来都灵动万分。

胳膊处也环绕着飘带,微风拂过,缕缕交织起舞,手臂的一抬一挽,飘摇着,像是要飞天一般,美的不似凡人。

邢少霖带着她走过红毯,进入大厅,收获的目光都是接踵而至的,他勾起唇角,这才体会出为什么陆高鹤那么喜欢带卢南平出席晚会场所呢。

确实是吸引注意的好伎俩。

现在应该有很多人在猜测他的身份了,他端起了两杯高脚杯,自然的递给了南平一杯,摇着杯中的红酒,就去了大厅的中心。

那里站着北野堂的家主和他的长子。

作为晚辈,也该去打打招呼才是。

他走上前,笑着打断了肖无义和另外一人的对话。

“前辈,晚辈邢少霖,道字天马庄,很高兴您能邀请晚辈来参加这次的宴会,我很荣幸。”邢少霖说的诚恳谦虚,仿佛很仰慕北野堂的名号。

肖无义蹙眉转头望来,本想看看是谁这么没礼貌,打断他人说话,结果在听到天马庄这几个字时,眉梢一挑,表情有了新的变化。

打量了这个年轻人一番,爽朗一笑:“想不到天马庄的领主这么年轻,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前浪推后浪啊。”

“前辈过奖了,在北野堂前,晚辈怎么能称后浪呢,贵公子才是新一届的青年才俊,晚辈在之前就听过贵公子的丰功伟绩了。”邢少霖笑着,吹捧的话并不显得谄媚,眼底的诚意,即使是肖无义这么冷血的人,也能受用几分。

“你太谦虚了,既然在道上混出了名堂,那也不是一般人能相提并论的,我就喜欢有拼劲的后背,你很不错。”肖无义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又说了一句:“不用称他什么贵公子,我看你们年纪相仿,倒是可以结识一番。”

说完,看了一眼身旁的大儿子。肖仲辛回过神,朝邢少霖点了点头,伸出了手:“很高兴认识你,邢领主。”

“我也是。”邢少霖回握了一下。两人碰了一下酒杯,这就算结识了。

一旁南门行的副领主倒是出了一身冷汗,好不容易和肖无义介绍到大小姐,结果却被天马庄的人打断,而这个天马庄之前还灭了他们南门行不少兄弟,江汉那次可谓是损失最严重的一次交易。

他被家主指着脑袋骂了两个小时才罢休。如今北野堂地位稳固,若是能与其联姻,也不失为好事一桩,至少利益是共同的。

他们好歹也是老字号的道名,虽然比不上从前,可以与北野堂一较高下,而也不是无名之辈,大小姐要是与北野堂大少爷订婚,身份也是够格的。

他拍了拍一旁的易听双,打算重新向肖无义介绍。可身旁的人却是毫无反应,他不禁转头睨了她一眼。

易听双没想到会在这里重新见到卢南平,埋在心底久违的恨意终于浮出水面,她死死盯着这个女人,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如果不是她,南门行就不会在洗白的合作会上被坑,就不会名声一落千丈,她父亲就不会惩罚她,提拔那个扶不上墙的大哥。

她也不会被选作联姻的牺牲品,种种的种种全部都因眼前的这个女人所起。

要她十条命都不够还!

“你想什么呢!?”南门行副领扯了一下她的胳膊,试图让她回神。

见她还盯着别人看,手上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痛感传来,易听双这才回过头看他。神色间透着不满的情绪。

“这场宴会很重要,如果不能让肖仲辛看上你,你知道家主会怎么惩罚你吧,大小姐,可别让家主失望才是。”他低声警告着。

易听双蹙眉,捏紧了手心,指甲都陷进了肉里,才松开手。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在看向肖仲辛时,还带着柔善的笑意。

南门行副领借此机会,再度开口攀谈,只邢少霖却似故意跟他作对一般,高声询问起肖仲辛:“肖少,介意借一步交谈吗?”

肖仲辛注视他神色自然的脸上不显其他心思,不免眉宇微抬,看了眼一旁的父亲,见他点头,就答应了下来。

三人离开了大厅中央,易听双想跟上去,却被肖无义叫住了脚。一脸和气的问道:这位是不是南门行的大小姐。

逼不得已,她只能留在原地,等肖无义问完话。

不甘心的眼神也收敛了几分。

而南平这边,邢少霖把肖仲辛叫来以后,两人谈起了道上最近发生的事件,一来二去,逐渐熟络了,才发现他们很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

南平在一旁轻抿着红酒,也不搭话,一时乐得清闲。

可肖仲辛的视线却没有忽略她,每次她一转身看向其他地方,或是低头拿点心吃,他都有注意到,目光也跟随的很坦然。

邢少霖自然能察觉,低声笑了两下,介绍道:“这是我的表妹,南平。还是个大学生呢。”

肖仲辛听他这么说,又瞥了她一眼,觉得挺巧,开口道:“我弟弟也是大学生,看着年纪似乎也一般大。”

邢少霖愣了一下,唇角的弧度不变:“那还真是挺巧,不知道您弟弟在哪所名校呢?说不定还可能是校友。”

肖仲辛收回视线,嘴角边虽挂着笑,却淡了很多:“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学,不值一提。”他饮了一口红酒,眼神冷了下来。

邢少霖不由挑眉,识趣地没有再提,心里暗叹,看来外界的传闻也不能全信,看肖仲辛这模样,也不像贪图美色的人。

不过,或许是环境不对呢?

如果卢南平落单了,会不会让他有可乘之机?他很好奇,要是能借这个宴会发现这人的弱点,那就没有白来。

他一杯红酒饮下了肚,缓缓看向南平的方向。

南平去上厕所的时候,补了一下妆。莫名得回忆起了易听双看她的眼神,看来这人对她的恨意还一直存在的,这是一件棘手的事。

像她这种喜欢玩阴,招式又下流的人,最是难缠。她没想到易修尧竟然这么没用,都过了这么久了,易听双竟然还能出来蹦跶。

看这情况,南门行怕是还指望着她能和北野堂的大少爷联姻呢。

说到这个肖仲辛,她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这人看她的眼光很奇怪,明明眼神很淡,却时刻都能感觉到,像是雷达探测一样,稍动一下,马上就能锁定你。

她很不喜欢这种奸|视感。浑身都不舒服。

第94章 Chapter 94 名额。

南平走出了卫生间, 却不想太快返回会场。转身去了后面的花园处,想清静片刻,理一理头绪, 邢少霖把她介绍给肖仲辛这个举动,让她有些在意。

或许他的目的, 跟她无关,可却是利用她获取的。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不爽。

她边走边想思考着,怎么好好利用沈裕川替她盯着这个邢少霖, 不然哪一天被他卖了, 都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走到花园的一处小亭子, 她才抬头看见了一个男人跨坐在台阶上, 身影有些熟悉。她上前走了几步,才发现原来还真是熟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南平看清了他是穿着正式的西服的, 身型挺阔,额前的碎发被全部梳了上去,做了一个造型。

看起来成熟了很多,只脸色仍旧有些臭。看她的眼神虽不意外, 却冷意十足:“你来花园干什么?”

“透透风。”南平莞尔一笑。

看见段暄铭这样,她也不生气。好歹有一场革命友情, 尽管两人不合拍,不过也不至于冷漠相对。

段暄铭瞥她一眼,才注意到她穿的很少。像个花蝴蝶一样, 他撑着下巴:“你不冷吗?这里可没有暖气。”

“那你把外套给我披披咯。”南平勾唇,故意逗他。语调透出一丝娇俏。她反正也不会在这里待多久, 一会就要回大厅。

段暄铭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眉,自动屏蔽掉了她语气里的娇糯:“你可以回去了。”与其披他的外套,不如吹暖气来的实在。

更何况他不想和她扯上关系, 特别是在北野堂的地盘。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南平耸耸肩,料想也是这个结果。便转身下了台阶,离开了花园,在拐角那里,被一个人影堵住了路。

段暄铭眉头一皱,头皮有些发紧,心底的烦躁又涌了上来。他站起身,一步跃下了台阶,手插兜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南平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明白他此举是什么意思,思绪了一下,还是礼貌得扬起了一抹笑来,询问道:“肖先生有事吗?没事的话,可以让我过去吗?”

肖仲辛淡淡地望着她,眼中也没有想侵犯人的欲|望,只单纯觉得这个女孩长得太合他心意了,注视着她的眼睛,不禁想伸手摸她的头。

手抬在半空中,被人一把扼住了手腕。

他抬眼,看见来人,神色倒是有些波澜,轻轻动了一下手腕,少年松开后,他便收回了手,低声问:“去哪了?”

段暄铭懒懒地出声:“花园里。”随后又走到了肖仲辛身旁,转头对南平说:“还不快走?”

南平在两兄弟间来回扫了一眼,没有言语的离开了这里,直觉告诉她,肖仲辛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道上混的,都是土|匪,想要的东西就是抢也要抢过来,哪怕人家并不属于他。

肖仲辛看着她的背影,灯光照着她,那一身白肉,异常惹眼,裙身包裹着,很有艺术的美感。他没什么高学历,眼光却很高。

知道什么是上品,什么叫下品。

例如那个易听双,他就放不进眼里,场上的女人也没有一个合他的心意,这个邢少霖的表妹,尚且还能勾起他一点联姻的想法。

可眼神里也是淡然。

看惯了那些肮脏黑暗的东西,他的心早已经麻木了,能以正常的心态欣赏,就算是不错。

“你们是同学?”他问。

段暄铭:“一起参加的秋令营。”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肖仲辛点点头,没有再问,只看了眼花园:“父亲希望你毕业后能回来发展,你知道的,北野堂迟早会洗白,需要一位业内人领航,你既然在金融上有成就,用来做一番成绩也不枉费学的这些知识。”

“洗白?哥你觉得你和父亲的这双手能彻底洗白吗?”段暄铭嗤笑,眼底透出一丝讥讽。

肖仲辛静默了一瞬:“小默,你知道的,我们都无法选择。”现实不由人选择,他不可能抛弃家族于不顾。

“你是不能选择,但你可以阻止,如果那天母亲没有……”段暄铭猛然止住了话头,触及到母亲这两个字,他就无法再出声。

眼角红了一瞬,立马又转为阴鸷,他闭了闭眼睛,平复了心绪,才睁开:“说到底,你和父亲是同一种人。”说完,他转身离去。

肖仲辛平淡无波的话语才从身后传来,夹杂着一丝叹息:“我们身上都流着父亲的血,这点你改变不了。”

抵抗什么呢?

总要有人来承担这些。母亲是光明的存在,可是与黑暗天然不能共存,所以她凋零。这也许是好的结果,至少她不会再痛苦下去。

段暄铭脚步一滞,转头看向那人的背影,高挑的身形,肩膀却如此沉重。

如果没有他哥,也许今天站在那的就是他。

他们的罪孽都一样沉重。

南平找到邢少霖的时候,他正和其他人攀谈着,看见她过来,立马跟那人说了句“抱歉,失陪了。”

上前牵起了她的手,轻声询问:“姐姐去哪了?我可找了你一圈了。”

“去花园逛了一圈。我看你聊的倒是挺开心的。”南平抽出手,刺了他一句。

邢少霖无辜的摆摆手,正色道:“想回去吗?我们可以提早离场。”

南平看他神色不假,不禁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走出了大厅,在门口的地方,被几个黑衣服的壮汉拦住了去路。

“不好意思,我们大小姐要见你。”这几个人的衣服上,都刻着南这个字。

一眼就能猜出了这些是南门行的人,他们嘴里说的大小姐,就是易听双无疑了。她没有说话,等着邢少霖帮她解决。

邢少霖勾唇一笑,拧了拧手腕,活动了一下筋骨:“南门行有这么一个大小姐,怪不得越来越没落了。”说着,一个侧踢就踹飞了一旁的男人。

另外几人见状,围了上去,一拳一脚的对冲,却都不是邢少霖的对手,他只轻轻偏头,一个手肘过去就倒了一个,连带着那人身后的人也受到了波及。

“怎么带的保镖,也这么差劲。”邢少霖一脚踩上了最后一人的背上,笑着吐槽。

眼底的不屑没有丝毫掩盖。

“告诉你们大小姐,没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招惹谁不好,招惹我的人。是不是想急着嫁人了?”邢少霖说的刻薄又露骨,易听双听在耳里,终究压制不住怒意,现身给了他一枪。

只是邢少霖是什么人,从小在枪|战中讨生活,对子弹的敏锐度已经到了一个巅峰了。他抱着南平往旁边一滚,躲到了一旁的柱子后面,让她蹲着别动。

他掏出腰间的小型手|枪,伸手瞄准了她的胳膊,给了一弹,易听双狼狈逃窜着,不曾想这人也带了枪,反应迟了一些,就打在了她的左胳膊上。

她吃痛叫出声,又对着柱子的地方连开了两|枪,毫无章法的射|击,并没有实际性的伤害。索性捂着手臂,转身跑了。

邢少霖看着她逃跑的方向,朝她的小腿又开了一枪,见她直线倒在地上,眼底才带了一丝笑意。敢朝他开|枪的人,已经死了。

如若不是她还有个南门行大小姐的身份,早就去地下跟他们团聚了。

他扯了扯嘴角,冷眼扫向了地上几个男人:“再装死,你们的大小姐可就真的死了。”

话音刚落,几人立马颤巍巍的爬起来,朝前方跑去,扶起了易听双,赶忙撤离了现场。要是大小姐出了事,他们也不用活了。

“技术不错。”南平躲在一旁,捧脸看着他,顺便夸了一句。

邢少霖转头看着,无声的勾了一抹弧度,把枪别进了腰间,走过去伸出了手。看她的眼神比这门外昏黄的灯光还要柔和。

南平搭上了他的手,借力起了身。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什么也没问。她没问他枪的事,他也没问她跟易听双有什么恩怨。

智慧秋令营纪录片爆了。

爆|火,比任何一届热度都高,几人的名字直接冲上了热搜第一。

然而大家最好奇的还是卢南平这个女生,因为她在里面的表现实在是太亮眼了。虽然胜者组还是京华,可她却是有史以来可以跳出人群的黑马。

实属难得一见。

她的IQ不是最高的,可逻辑思维超群出众。能与新一届京华之光段暄铭放在一个头条榜,吸引了不少学者乃至社会人士的关注。

其中就有郝君麟,他在看到新闻的那一刻,就给南平发去了一条恭贺信息。他想,这个少女果然不同,仅凭自己就摆脱了孟白深不说,还能作为黑马跳出来。

这该是怎样的魄力和实力呢。

说起来,他也很久没见过她了,自从陆高鹤住院,他就一直没再在晚会上见过她。对于想拉她进公司的心思,在这一刻又活泛了起来。

他天生爱惜人才。

这种好苗子如果不能捷足先登,他一定会后悔。想到这,他去了一趟江御一品。算着时间,卢南平在那里的可能性极大。

果然,他的预料没错。车子开到的时候,正好她从里面出来,正往外走着,穿着一身香芋色的呢子大衣,面色潮红的接着电话。

脸上的喜悦很招人,眼角的媚色如波,脸颊红扑扑的,透着粉光。走在灰色的建筑前,她更显迤逦。

等她打完电话,他才按下喇叭。

南平这才看向出声的方向,待看清了车牌,她了然的走了过去,直接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了车。

系上安全带,转头笑问:“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她在明知故问,从看到头条起,她就知道郝君麟一定会来。

郝君麟瞥了她胸前的安全带一眼,勾起了清清浅浅的弧度:“请你吃顿饭,上次你送的大礼,我还没谢谢你。”顺势发动了车。

“行啊,那我可有口福了。”南平粲然一笑。

车子开去了一家高档西餐厅,离睿诚很近。两人在这里吃了一顿西餐,讨论了一些秋令营的事,临近快要结束的时候,郝君麟才提了让她提前来公司实习的事情。

南平故作高深的笑了笑:“其实我早就开始实习了。”她决定掉个马甲。

是时候摆脱这个顾问的身份了。

“看样子你有其他话要说。”郝君麟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耐心的等着她回复。

“记得平凡先生吗?”南平问。

郝君麟挑眉:“原来是这样,那不是正好,我可以直接给你转正。”他笑。没有问为什么以平凡先生接近睿诚。

反正结果正如他所愿。真相就不那么重要了。

南平摇了摇头:“我打算不做了,我有其他的规划,你知道江御一品期末考第一名的资源奖励吗?我想你会明白我。”

郝君麟抬了一下眼帘,看她的目光有几分欣赏:“你想做交换生出国我支持你,只是江御一品提供的那个学校并不如何,你如果想换,我可以帮你。”

“我想换。”

她目的就是这个,郝君麟资源比曹裴煜多了不止几倍,如果能得到他的助力,成效一定会更高。

“可以,作为你为睿诚工作了这么久的报酬,我可以帮你换,只不过你学成以后,要来睿诚继续做事,外编人员也ok,不算为难你吧。”郝君麟笑道。

“成交。”南平朝他举杯,清脆的碰撞声响起,约定达成。

期末考很快来临

南平准备完了江御一品的考试,在拿到交换的名额后的一个月,又考完了学校的期末考。

这两个月似乎格外忙碌。

郝君麟如约帮她换了国外金融学专业最强的波里克斯卡大学,作为交换生的她上完大一就可以去往m国,学习一年。

这份通知单直接送到了江岸,校长由此面见了她,自从上次为学校争光后,她隐隐被称为江岸之光的称号,为了让这个名号更扎实,去国外学习提升,她是一定要去的。

卢清荷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在她放假之前,提前跟她见了一面。

“你去一趟也好,听你父亲说那所学校很厉害,你如果回来了,我想也有个由头让你回程家了,你父亲最近也在考虑这个事情。”她温和一笑,是真心替南平感到高兴,也隐隐有些自豪。

她的女儿比程又薇还优秀。

正经官家小姐生下的大小姐又如何,还不是她生的更好。

只要南平再熬过一年,她就可以回来了。她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那个程景明也别想夺取她儿子的半点东西,连程驰都不配拥有的权力,他一个养子算什么东西。

想到这,她脸色又差了一些。

第95章 Chapter 95 御陇湾。

卢清荷心里在琢磨什么, 南平也能猜到几分。她这一段时间因为程景明回公司,也做了不少表面功夫,就是不知道程景明对她是个什么态度。

这人小时候跟在原配夫人华丽芸身边比较多, 算是她一手带大的,程温韦一个男人本来也不会照顾小孩, 更别说还是照顾养子。

程景明既然与程又薇亲近,那么很大程度上来看,他对卢清荷印象也算不上好。毕竟卢清荷是近几年才上的位, 而他们也已经长大成人了。

所以, 她才会这么想拉拢一个私生子, 至少这个私生子是程温韦亲生的儿子。有血缘关系, 却又没有大的继承权,危险不到她刚断奶的小弟弟。

还能用他给程景明上上眼药。两全其美。

南平低头加了一块糖, 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喝了这么多次的蓝山,她仍然适应不了这略微的酸气。就像她见了这么多次的母亲,看见她贵妇派头的姿态, 仍然会想起在江盐她袭着一身白色素旗袍的模样。

“回程家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父亲应该还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或者说是还没看到她身上更大的价值, 她抿了一口咖啡,“过年你会回江盐吗?姥姥他们如果知道你生了一个弟弟,应该会替你开心的, 妈妈。”

她把妈妈两字加重了一个调,倒不是有多想让她回家, 只是替一直惦记女儿的姥姥问的。她没有告诉姥姥他们在江棱的任何事,包括有关卢清荷的一切,她都没说。

她觉得有些东西淡忘会是最好, 即便要修复,那也是‘系铃人’主动,不然没有知情的必要,只会徒添烦恼。

“不了,我这边还要见你爷爷奶奶,何况你弟弟还小,也离不开我。”卢清荷喝咖啡的手顿了顿,眼底有一丝复杂的纠结,可终究抵不过一个儿子。

或者说,抵不过权利与荣光的诱惑。

怎么说她现在也是企业家的夫人,如果被拍到回江盐,第二天就可能登上“揭露家族秘史”的头条新闻了。

南平看着她有些闪躲的目光,突然就释然的笑了,还好她也没有期待过,意料之中的结果,她轻轻点头,“那还有什么事要说吗?没有的话,我想先走了。”

卢清荷蹙眉,知道这是不想跟她废话了,瞥了她两眼,还是没有说什么。只从包里掏出了一把钥匙和门卡,放在了桌子上,一并推向她。

“这是房子的钥匙,房产证是我的名字,等你户口迁过来,我再转给你。你可以先搬进去住,这个小区环境很好。”说到这个,她又恢复了温和的慈母心肠。

南平眉梢轻挑,伸手拿起了这两样东西,笑意盈盈的道了一声:“谢谢妈妈”也充当起了乖巧女儿的形象。

卢清荷这才满意的笑了笑,似乎这才是她最想要的母女状态。

她可以满足她一切物质上的需求,只要她‘听话’就好。

放假前夕

郁以柔邀请她和叶碧芙一起去御陇湾度假村游玩三天。南平听过这个地方,据说一般老百姓连入口都摸不着,在那守门的安保都是特聘的保镖。

那里是上流圈富家子的聚会天堂,可以说里面‘吃喝p赌’一应俱全,凡是去那聚会的,就没有穷人。但奢华的同时,也很糜烂。

而去往御陇湾是需要通行证的,并不是谁都可以进去。南平手里虽然有张银卡,可她却不想在这两人面前提早暴露。

知道的太多,解释不及,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天哪,是我想的那个御陇湾吗?”叶碧芙瞪大了双眸,眼中都是惊喜。攥着郁以柔的胳膊摇个不停。

郁以柔无奈一笑:“江棱还能有几个御陇湾呢。”见叶碧芙乐开花的样子,笑着抽出了胳膊,转而拉住了南平的手:“南平,你可必须得来啊。”

南平抬眸,她其实挺乐意去见世面的,不过看郁以柔这么急切的模样,可能又要让她帮什么忙了,索性装作看不懂:“怎么了?我也不一定有时间。”

“可是这事只有你能帮我了,我也找不到其他人,其实这次是我姐要去那里,听我哥说他和蕤琛哥也会同行,我就跟我哥说了我也想去,可是我不敢单独面对我姐。我连跟她说话都不敢大声。”郁以柔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在她这番言语中,南平还听出来了一丝极淡的自卑。

她在羡慕她姐的正统身份。

“你担心什么呢,瞿蕤琛也不一定就会喜欢上你姐啊。”南平轻言轻语地,抚过郁以柔发间时,让她冷不丁瑟缩了一下。

她的手很冰,掠过她的颈脖刹那,像是被冰块包裹,丝丝冷气直往里钻。

郁以柔不禁向后仰了仰,把南平带到了一旁,彻底隔绝了叶碧芙的好奇。她有些不自在的吐露:“我知道蕤琛哥很难喜欢一个人,可是我姐既然能和他们一块去,那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也很大了,我可以接受蕤琛哥喜欢其他人,但那绝对不能是我姐这个人。”

南平见她捏紧的手心发着颤,显然情绪不对。大约是受了什么刺激,也不知为什么,她莫名就想起了程又薇,说起来,她和郁以柔某种意义上来说,身份还挺相似的。

只不过她母亲成功上位了。

“好,不过我只陪你去,可别拿我挡枪。”南平应了下来,说到底她也想去见识一下御陇湾的场面到底有多糜烂。

郁以柔松了一口气,忙点头担保:“放心,我们三个到时就好好玩一场,说起来我去那里的机会也很少呢。”

南平看了她一眼,倒觉得她这话说的不假,郁以柔的身份是不被承认的,没她大哥带,确实很难自己进去。

私生子里面混的风生水起的陆高鹤,如今都被清理了,更别说那些不被家族承认的了。想必就连程驰,也过的很憋屈。

去御陇湾的这天,难得出了暖阳。

阳光照进车窗内,成了天然的打光,让原本就娇嫩白皙的皮肤,愈发晶莹透亮起来。三人坐在后座一起拍了一张出游合照,上传了朋友圈。

路上车程开了一个小时,大约在上午十一点才到。途中刷了几次银卡,才没有被拦截,车子直接开进了御陇湾大门口。

在里面的一家酒店门口停了下来。五星级的观景酒店,内设豪华套房,因外观是悬浮的设计,故而也被称为‘天空之宿’。

从套房的落地窗一眼望去,御陇湾整个度假村的景色都被一览无遗。她们三人一起住一个大套间,另外三人则是单独一个套间。

放置好行李以后,六人一起去了酒店二楼,这一整层是饭厅,有不同的分区,口味和食材也大为不同,中餐西餐,不同国家不同餐点,几乎一应俱全。

郁璟和瞿蕤琛准备去吃粤菜,郁岚自然也跟着一起去,而南平和叶碧芙则想去吃f餐,郁以柔想跟着瞿蕤琛去吃粤菜,奈何她一见郁岚望她的眼神就短了气势,最后还是没能开口,便跟着两个室友一起走了。

南平看她一脸的失魂落魄,心下暗忖,陷入爱情果然容易使人降智,她压低了声线:“粘得过了度,不仅刷不了存在感,往往会适得其反,很碍眼你懂吗?”意有所指的瞥了眼瞿蕤琛的方向。

他虽是笑着的,可面对郁岚的穷追不舍,眼底的轻描淡写,才是他真实的情绪,冷意夹杂凉薄,是触人的凛冽刺骨。

只可惜,这双没有温度的眼睛,并没有人能轻易的看清楚,郁岚没有,郁以柔更没有。郁以柔只靠南平提醒的晃神了一瞬。

她稍稍安了心。

或许蕤琛哥也觉得很烦,只是他的绅士品格不允许他如此外露的表达情绪,那样会很难堪。

午饭过后,才开始了真正的‘度假’。这里东边的那座像金字塔的建筑,名为‘神秘王国’。外表是金碧辉煌的宫殿,实际里面是一个大型的游戏场。

每一块不同的游戏领域都有严格的划分。这里的游戏甚至不仅仅只叫游戏,还叫做‘赌|场’。几乎玩的每一局都和钱有关。

郁璟和瞿蕤琛并排走去了牌桌的方向,他们要打‘d州扑克’。郁岚这次没有加入,只静静待在一旁观看两人打牌。

南平三人也是同样,不过她们是不会打。

她曾经在江御一品了解过这个娱乐项目,因为上流圈子里的人爱玩,她也有所研究,像这种d局下的盲注通常都不会小,这个牌最少是两个人玩,最多则可以到十人。

瞧这两人的坐姿,显然还在等人。也就是说这场牌局可能一开始就是特意准备好的,所以郁岚不上场。

能拉瞿蕤琛出来陪玩的人,来头估计不小了。

“蕤琛,言上将在哪个yx区?不然我去请他吧。”郁璟在一旁问道,有些犹豫。毕竟来了也得告诉别人一声才是。

瞿蕤琛搭在桌边上的手,轻点了两下,不紧不慢地开口:“不急,该来的时候他会来的,这里他是常客。”

言外之意就是:从你踏进门的那刻起,人家就知道你处于哪个位置了,不要去做多余的事。

还没来就证明还不到时候出现。

郁璟被他这么一提醒,立马明白了。说到底大人物的儿子确实不一般,想法都很难让人猜透,那种天生的主宰者,从来不是追着时间跑的,时间在他们手中掌握。

想到这,他瞥向瞿蕤琛,见他一见的淡泊从容,不知怎么,后背就出了一身薄薄的冷汗。

他忘了,这个人才是玩弄‘时间’的一把手。

“来,我们先开一局。”瞿蕤琛勾唇,笑容在脸上淌开,有几分资本家的运筹帷幄之感。郁璟在那张过于优越的轮廓中,偏偏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可他摸不透,只能移开视线,跟他开了第一局。一人2张底牌,瞿蕤琛下了大盲注,他只能下小。总共五张公牌,成牌最大的玩家赢取池底。

不过他心里很清楚

在开牌的那刻起,他就赢不了了。

第96章 Chapter 96 牌局。

“你输了。”

瞿蕤琛半笑着勾唇, 眼角的散漫透出他的敷衍,他有些无聊,d州扑克若是没有上佳的对手玩家, 玩起来也是毫无乐趣,没意思极了。

郁璟无奈耸肩, 笑着摇头:“跟你玩,总是会输。”心底有几分莫名的惆怅。他也玩过很多次扑克,但一到了牌桌上, 就是玩不过眼前这个人。

他把原因归咎于运气不好的成分。

可瞿蕤琛却不这么想, 他有些不给面子的指出:“你思考的东西太多了, 这只是游戏, 又不是人生。”没那个必要。

被他深如古井的瞳孔注视间,郁璟愣了一瞬,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正犹豫着不知说什么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皮鞋在地板上塔塔作响, 彰显着成熟男人的标志。

“你们居然已经玩起来了?”不低沉也不重金属的男声,听起来并不温润清冽, 反而有一种痞痞的烟嗓质感,语调夹杂了一丝少年意。

怎么形容呢?

南平觉得这人长了一张漫撕脸,大眼睛高鼻梁五官精致, 满是胶原蛋白的脸上,很有几分幼态感, 偏浅褐色的瞳孔灼灼生光,像是一只小猎豹。额前头发有些汗湿,很显然是刚从一个游戏项目玩完回来的。

长相和声音有着极大反差, 与年龄可能就更不相符了,这张脸一看就还是个少年,可实际年纪应该与瞿蕤琛等人相仿。

是张童颜。

“言上将”郁璟回头,站起身走了几步,“您终于来了。”两人握手,算作打招呼。

“郁先生这么称呼我,我还真不太适应,还是叫我知洲吧。”言知洲客套了一句,笑眼弯弯。唇边的弧度看上去十分平易近人。让郁璟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原本以为这人会不太好相处。

所以才邀请瞿蕤琛一并前来。

好歹这两人之前是熟识。

“喂,你这家伙还是这么没礼貌,怎么也不过来跟我握手。”言知洲笑着走了过去,嘴虽在刻薄的调侃中,可语气却是异常的熟捻。

瞿蕤琛眼帘向上划动,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你如果喜欢这种打招呼的方式,我当然可以满足你。”他耸肩,翘起的二郎腿尽显慵懒。

言知洲摊手,做了一个嫌弃的表情,“可别,这不像你的举动。”说完,坐上了右边的座位。身后跟着的两人也随之而站。

瞿蕤琛看了过去,嘴角微弯:“做什么出来玩,还要带下属,你这排面可真不一般。”

“没办法,咱身份特殊些,我知道你很羡慕。”言知洲咧嘴一笑,痞味十足。说话很幽默,却句句不漏底。

只见他伸手推翻了罗列好的扑克,看着瞿蕤琛面前的盲注大小,不禁感叹:“做外交的就是大气,可是我今天很穷呢。”

话刚落,眼神又转了一圈,悠然开口:“三个人玩多没意思,几位美丽的女士也一起吧。”

“她们不太会玩,言上…哦知洲,还是我们陪你玩吧。”郁璟率先开了口婉拒。

郁岚他不担心,他主要清楚小妹不会玩,她的两个室友估计也不会,要是在牌桌上露了怯,言知洲面上不说,心底怎么想还难说。

万一起了冲突就不好了。

只是言知洲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一般,歪了歪头:“不会正好可以学啊,我们年少那会不也这么过来的么。”并不接受他的两全之意。

郁璟笑容微滞,不由看向瞿蕤琛,想让他说上两句,可言知洲是什么人,向来说出的话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他摆了摆手:“就这么定了,我今天还真就想当一回老师,我们三个人一人教一个吧。”慵懒随意地语调透着一丝哑涩,他眼神潋潋地朝几个少女的方向望了过去。

扬起的指尖轻轻晃动了一圈,最后像是点兵点将般落在了南平的身上,只听他洋洋开口:“就你了,过来我教你打扑克。”神色透着一抹暇意。

南平微微敛了一下眉梢,看着那少年感浑然天成的男人,不由露出了惶恐不安的表情。她小心翼翼得瞄了眼郁璟,显得有几分害怕。

但她这幅瑟缩的模样,显然取悦了言知洲,只见他转头望向郁璟:“我教她不可以吗?”以为这只小白兔是郁璟带来的女伴。

郁璟被问的语塞,不知从何拒绝。毕竟南平是小妹带来的,算是客人。被陌生人叫去,肯定会不自在,何况她不知道这人的身份,万一得罪了他,反倒不好。

“她是我小妹的朋友,有些怕生,还是我来教她吧。”他开口。

言知洲眯眼,上扬的弧度显然不太友好,他撑着头又问了一句:“我不能教她?”前后两句,明明意思一样,压迫感却愈发强烈起来。

被这么打量着,郁璟这才后知后觉的了然,这人不是在跟他商量,是在告知他,如果他拒绝了,就是不识抬举。

他脸色变了又变。

被瞿蕤琛捕捉,原本坐在上方当看客的眼神,悠悠一转,身子向前倾,双手合拢抵着下巴,看向那个神色不安的少女,温柔的询问起她的意见,:“卢小姐,你想玩扑克吗?”

没有别的意思,时间耗费得太久,总是需要人来调和的。

南平对上他温和的眸子,场上的几人似乎都在等着她做决定,其中郁岚更是多瞟了她好几眼,那意思只差就说她‘别不识相’的话来。

这个场面真有意思的紧。

“我可以试试。”

程驰在这条朋友圈照片上停留了半个钟头,看着坐在靠窗位置的少女笑靥如画,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了一秒,而后意识到了不对,又压了下去。视线的最后,落在了‘御陇湾’这三个字上。

这次倒真是巧了。

“小驰,你在看什么?”程又薇探出头往外看,她刚刚叫了他两遍都没应。

程驰回过神,“没看什么,姐姐怎么了?”顺手把手机揣进了兜里,作出了一脸茫然的表情。

程又薇眯了眯眼,有些不愉。奈何当下没功夫跟他纠缠太多,只冷了冷声:“把吹风机给我拿过来。”说完,又转身进了浴室。

程驰起身,去柜台前拿了吹风机,踱步走向浴室,停在了程又薇的身后,他倾身向前,把插头插上电,按下了按钮,帮面前的女人吹起了头发。

动作轻柔又熟捻,还会给她按摩头皮,刚刚的不愉一扫而光,程又薇闭上眼睛享受起来。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怀里。

发香弥漫在空气中,争先恐后的钻进程驰的呼吸道里,他轻微偏头,发丝从指缝溜过,试图把热气都灌进颈脖间。

待干的差不多,程又薇才睁眼,瞥向镜子里的两人,确切来说,是在看程驰。从前他给她吹头发,每次吹完,那双泛着柔情的眼,总会出现片刻的痴迷。

她是知道其中欲|念的,甚至乐见其成。毕竟没有再比程驰更衷心于她的狗了。她可以看着他沉沦下去,但不会拉他一把,直到他没有任何剩余价值之后,她才会让他解脱。

到那时,也离他死期不远了。

谁让她是如此讨厌‘私生’这一标记呢。

可是这一刻,程驰眼中清明了很多,不仅如此,吹完头发,还与她隔开了一点间隙。程又薇眼神微暗,转过身对他扬起了一抹笑:“你最近又恋爱了?”

她一直知道这个弟弟找了很多她的替代品。没有感情的‘凌虐’她们,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所以她并不担心他会移情。

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没有啊姐姐,我那都是玩玩的。”程驰笑了,嘴角的弧度深得耀眼,眼神灼灼逼人,似乎要把她也染上热度。

程又薇不适得蹙眉,她不喜欢这种眼神,太碍眼了。转身离开了浴室,声音也跟着传出:“你可以玩,不过别玩过火。出去叫大哥过来等我,我要换衣服了。”

程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伸手摩擦了一下唇角,笑意更深了。

或许卢南平是一个撬开他姐通道的关键。

那个向他敞开的‘通道’。

“别动,不是你先开牌。”瞿蕤琛轻声,声音掠过南平的耳廓,低如钟衹的酥靡感悠悠扬扬,在她的耳朵里荡了个来回。

呼吸喷撒在她的颈肩,他伸手按住了扑克牌,碰触到南平指尖的那一瞬,不露声色的向外移了移。两人手的间距只有不到五公分。

从侧面看,就像是把她圈在怀里的亲密姿态。南平低垂地眼眸向右流转,只堪堪瞥见他流畅的下颌线。

她微微向前倾了倾,隔开了热源。抬眸看向两侧的人,果不其然,郁岚正盯着她不放,视线在她和瞿蕤琛身上跳个不停。

而旁边的郁以柔也一样,只是她稍微收敛一些,只敢用余光暗自观察,因为她身后也有一个‘大爷’。

正到言知洲和郁以柔这一组开牌,他正有些不满,不仅不满牌太差,同样也不满身前这个女人太蠢。教了半天也没学会,他眉间已有了一丝浅淡的不耐。

本来就是一时兴起,发现这人真不会玩后,下巴都开始有些酸,他伸手揉了揉,不经意间对上了南平的视野。

随即挑了挑眉,微微抬起头,冲她转了一个眼神。明明是刚认识的人,眼神却给的如此自然。

南平立马移开了视线,装作看不懂,她读懂了他的意思。

在跟她说:‘跟我来一局?’

可如此不顾及旁人眼光的行为举止,确实大爷感十足。跟他名字一点也不相符——言知洲,很容易联想到‘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这句诗,听起来明明是个文艺青年的名儿。

可脾性却大相径庭。

“开牌。”瞿蕤琛的声音传来,断了她的思绪,只见他手指在桌边轻轻点了两下。南平顺着视线伸手翻开了第五张牌,是一张红桃K。眼眸不禁一喜,偏头看向瞿蕤琛。

他眉梢微抬着,感受到她的视线也不转头,只说了句:“不错,皇家同花顺。”

赢面稳了。

很明显的顺牌。

南平莞尔一笑,没想到第一次实战结果还不错,虽然很大程度上和身后这人相关,可她也不是全然不懂。

这个局面她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输了局不要紧,可输了钱,她会心疼。

“有蕤琛哥教导就是好,恐怕都不会输的,这可不公平,我可是一个人在打呢。”郁岚翘起了嘴,娇柔地抱怨道,眼神也幽幽地瞥了前方一眼。

连带着郁以柔也看了过去,只不过她并没有吭声,她只担心蕤琛哥会看在哥哥的面上给她姐一些面子,下一局就真带郁岚了。

而此时言知洲也看了过去,他倒是不介意换人的。嘴角看戏的笑意高高挂起。

众人的视线都往这一处聚拢,南平心下暗忖,这男人真是祸水之源,招人就算了,还喜欢作局外人。她余光扫向他,这人还从容淡泊地把弄着底牌。

等摆顺了,才将将抬眸,回了句不痛不痒的话:“也是我们考虑不周,小岚你先休息吧,一个人玩确实挺累的。”笑容温和如风拂过池水清泉,淌开一卷层层叠叠的涟漪漩涡。

偏偏是这样,硬是叫人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南平窥见郁岚一脸嗓子眼被屎糊住的表情,压了压唇角,做好表情管理,避免自己笑出声。作为一个合格的看客,她也不能当众给人难堪。

虽然已经够难堪了。

她咂咂称奇,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脸都打肿了。再说女追男隔层纱,可这明明是一堵打了钢筋混凝土的墙,撞得头破血流都破不了。

瞿蕤琛可真牛。

她心下摇头,眼神流转间触不及防地对上了那双深色的瞳孔,似乎已经等她看过来好久了,不禁眨眨眼,有些无辜的勾起了唇角,送了他一抹礼貌的微笑。

似乎在说:您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