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局,专心点。”他说。
语调虽淡如溪水潺潺,却仍被南平听出了另一层含义,分明是在指责她打扑克开小猜。不过她只动了一下眼睛,都能被他发现。
是离得太近了吗?
她有些牙疼。
第97章 Chapter 97 对峙。
富人的圈子就这么大, 难免撞见几个熟人朋友,也不奇怪。
程驰见到南平的时候,她正在玩d州扑克。身后还坐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他不认识,瞧着有几分眼熟。
两人的身子挨得很近,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像是搂抱在一起的姿势。程驰皱眉,原先以为她和陆高鹤有牵扯是迫不得已。
可如今这几个男人又是什么意思?
他很想问问她, 是不是只要对她有用的男人, 她都会凑上去结交。只不过, 他没那个质问的身份, 况且还不能打破他们之间的约定。
“那个女孩不是陆二少的女朋友么。”程又薇挑眉,想不到陆高鹤的小女朋友本事这么大, 男友刚出事不到一个月,就另结新欢了。
看样子又是一个捞女。
模样有三分卢清荷的影子,没想到连野心都相似,如果不是年份对不上, 说她是卢清荷的女儿,她都信。
“你认识?”程景明顺着视线注意到了那抹俏丽身影, 奈何少女此时正低头认真研究着扑克,模样看不真切。
看着轮廓大概知道是个瓷白美人,年纪很年轻。最主要引起他关注的是, 她身后的那个男人,瞿蕤琛?
没想到他也来了。是因为言知洲在这里的缘故, 还是东贸集团也想来分一杯羹呢。
程景明思绪转动起来,他刚回国,很多东西都需要有新的规划, 如果又薇认识那个女孩,或许也是一个切入点。
比起结识言知洲,显然瞿蕤琛身上的价值更大一些。
他如今有女伴,当然是最好的。
“不熟,之前她男朋友还不是这个。”程又薇偏头笑了笑,有几分讥诮的意味,只是淡的不明显。
程景明捕捉到了其中深意,但他不在意,即便是跟他说这个女孩有七八个男人,他都不会皱眉,反而有些欣赏,这也是她的过人之处。
跟这种有野心和手段的女人打交道,大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那你就想办法熟起来。”程景明意有所指地勾唇一笑,“今天就是好时机。”他相信程又薇会明白的。
…
被程家兄妹搅了牌局,言知洲索性直接不玩了,他发现他没有教导人的天赋,至少是毫无耐心的,怕把人家属妹妹吓着,就顺了程景明的梯子,下来了。
结束了这败局。一伙人打算去泡温泉,顺便谈一谈招商项目。
人都特意找上门来了,几分薄面还是要给的。
这些家族企业的子弟,个个不是省油的灯。言知洲百无聊赖的走在前面,心下摇头。
余光瞥到瞿蕤琛的手,身子向后探了探,他在搞什么飞机呢?
这么光明正大的牵着郁璟带来的女人。
视线往上移,发现那个被他攥着手的少女,脸色红润的惊人,眼底流露的窘迫不像是假的。
言知洲勾唇嗤笑,瞿蕤琛居然也有强迫别人的时候。
真是难能可贵。
不过长成这样才能得他关注,着实挑剔。
在瞿蕤琛转头时,言知洲冲他扬了扬眉,揶揄之意甚浓。
他没有理睬,或许觉得费事,直接躬身把被他攥着手的少女公主抱在了怀里。
甩了句:“她脚崴了,我先带她过去。”大步流星去了温泉池边的休息室。
言知洲啧啧摇头,心忖这货怎么不懂,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呢,那女孩明显被他吓着了,也不知道温柔一点。
“看来瞿先生和女朋友的感情很好啊。”程景明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言知洲的身旁,很自然的跟他搭上了话。
言知洲笑笑,哪里是什么女朋友。这明明是强抢民女,还是好友的女人那种。
可他也不能真就这么讲,还是得留点面子给这位外交官大人的。
“他难得铁树开花,不腻歪一下说不过去。”言知洲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眉眼带笑,都快玩,成了一条缝。
看上去还真有几分为好友开心的模样。
程景明愣了几秒,他倒是不知道瞿蕤琛竟然是来真的,这可真稀奇了。
突然就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瞿蕤琛这种没心肺的冷血动物爱上。
让又薇提前去打打交道这个决定,看来必须要先试行了。
“那还真是难得。”他笑,看了言知洲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言上将怎么没带女伴过来玩?”
“没办法,孤家寡人一个咯。”言知洲耸肩,双手垫着后脑勺,颇为暇意的喟叹,“真是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呐。”
意思很明确,可语气却不是那么回事。
程景明轻笑,“这话说的不准,现在可是冬季。”打趣了一句。
既然言知洲喜欢打马虎眼,那他也不必太过刻意,这有官职在身的人,有几分脾性也是必然的。
言知洲这种看似随和的性格,实际却最为难搞,好在没有瞿蕤琛的干预,谈事会顺利很多。
…
休息室内
一立一坐,两人正无声的对峙着,准确点来说是瞿蕤琛正在审视着眼前这个女孩。
跟他掰扯了这么久,什么都没交代清楚,还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
湿润的眼眶,瑟缩的身体,连小巧的鼻头都显得楚楚可怜,红润的像哭过一般。一副受害者的即视感。
演得很逼真。稍不留神,还真有可能被她蒙混过去。
他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后,瞥了眼手表,并不打算跟她耗费时间,“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自己把东西给我,二是把东西给警察叔叔。你选吧,卢小姐。”
瞿蕤琛抱臂靠墙,神色自若的等她做决定。
他相信,她是个聪明人。
威胁她?
可是凭什么,她又没犯法。
南平心下冷凝,可面上却维持着情绪,湿润的睫毛颤了几下,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望向他的神色,哀怨中带着一丝不解。
“这个卡,本来就是别人送我的。”她决定试一试他。不然就这么白给了,她得亏死。
想到这,又不由地暗骂起邢少霖来,一张银卡居然还能给她找事,八成又是从哪抢来的。
如果不干净,给了瞿蕤琛也好。
“谁送你的?”
“说了你也不认识。”
“是道上的人?”瞿蕤琛直起身,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无端的压迫感接踵而至。
他倒是真聪明。
南平意外的抬眸,望着他幽深静谧的瞳孔,险些承受不住,目光随之落在了地面,“你猜的没错。”
给了一句肯定。
“这张银卡左上方有一块暗标字母印花,刻得是Qu,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是家族身份的象征。不是任何人都能拿你手里这张卡的。”瞿蕤琛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南平低头端详起银卡上的纹路,发现确实有这个标记,不算淡,反而很醒目。她以前一直以为这是银卡上特有的标识,应该每张卡都一样。
现在细读起来,Qu瞿?
这会不会是瞿家的银卡?可邢少霖是哪里弄来的?太岁头上动土,真不怕湿了鞋么。
不对,有什么环节被她遗漏了。
邢少霖给她银卡的时候,说她会需要的。她需要什么?显然不是时刻出入高等场所那么浅显的意思。
南平看向瞿蕤琛
是了。
她需要更大的权势网,眼前这个人不就是最好的人选么?
她抬手挡住了脸,顺势遮住了她勾起的嘴角,装作擦拭眼泪的姿态,思绪下一步动作。
“想好了吗?”瞿蕤琛走近了一步。
南平这才放下手,眸间清明干净,没了作戏的必要。瞿蕤琛既然认定了她和道上有关系,那就让他一直认定下去。
“可以给你,不过得拿你一个东西跟我交换。”南平勾唇,仰头的笑容纯真又狡黠,很像一只偷了鱼饼的小野猫。
瞿蕤琛目光微敛,伸手拂上了她的脸颊,温热软滑的触感,包裹在手心,他指尖轻轻划动,慢慢移到她下巴的位置。
凉意沁入皮肤,像一把手术刀抵在她的下颌,勾起一个冷颤。
瞿蕤琛捏住她的下巴,轻轻往上抬,慢慢附身向下,凑近她饱满的嘴唇。
南平笑容停滞,这一瞬间大脑突然空白起来,他在做什么?
暧昧的氛围充斥在两人周围,他温柔缱绻,笑意缠绵,像在看恋人。连此时的动作都得到了应有的解释,仿佛就该如此理所当然。
南平被他手指轻按着,力道伸缩有度。
她嘴唇微张的模样,像是一副求吻的姿态。瞿蕤琛轻笑,握上了她的手。
头一偏,嘴角也随之掠过,停在她的耳边,“人不大,胃口却不小。可惜,我什么都不想跟你换。”
话落,他直起身,松开了桎梏她的手。
把手里的银卡放进口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胸前的凌乱,:“你母亲没教过你吗,不是你的东西,就尽量别碰。”
他在提醒她,也在警示她。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南平什么都没有,偏偏有一身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傲骨,被她盯上的东西,既然现在不能拥有,也一定要留下痕迹。
她站起身,走了过去。
哦不,确切来说不是走,是冲了过去。
一把扑倒了还在整理衣服的绅士。
利落的攀咬上他的脖子。
狠狠地留下了一排牙印。
把‘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的古语,做实了个彻底。
他说的没错,
她可不就没有母亲教么。
第98章 Chapter 98 恶战。
“嘶——”
痛感像电流般传遍全身, 从颈脖神经蔓延至心口,这幅被吸血鬼上身的姿态,让天之骄子瞿蕤琛经久不变的情绪中, 头一次有了丝狼狈和懊恼。
懊恼的是,不该跟这个女孩纠缠过多, 直接报警处理,不经他手,显然更妥帖。
这是一次失策的审判。
南平一排整齐的牙齿中, 有两颗尖锐的虎牙。一口下去只会更痛, 只是瞿蕤琛也很能忍, 除了一开始的闷哼, 基本没有动手扼制她。
是聪明的做法。
他如果做出多余的举动,她是一定不会轻易松口的。
南平起身, 伸手抹了下嘴角,看着他幽深的瞳孔,丢了句,“不好意思, 我还真没有母亲教,让您失望了。不过一排牙印换一张银卡, 还是你赚了。”
她眉眼弯弯,笑的烂漫,眼眸亮得灼人。
看高岭之花吃瘪, 她有一丝莫名的爽感。这种感觉像没有零嘴吃的小孩,突然间得到了一颗精致的糖果。
只是还必须及时收手躲藏, 不然糖果还未来得及咽下肚,就成了碎渣。
趁着他蹙眉之前,南平麻溜得爬起, 离开了休息室,她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像他这种绅士君子,只要她不再找事,就不怕被报复回来。
他总是不屑于跟一个小姑娘计较的。
这大概是做外交官的通病,凡事不触及原则的问题,都好商量。
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真理,诚不欺人也。
瞿蕤琛撑着胳膊站起身,看着门口的方向,回想起刚刚女孩脸上得逞的笑意,神色微敛。摸了摸脖间的牙印,还带着湿润的热意,触碰到掌心,都能感觉到它的潮气。
他眉宇拢起一处,不适地去了卫生间,抽了一张湿纸巾反复擦拭,但不论他怎么擦,那种黏腻感还在原处久不散去。
像是下了蛊一般,带着一种奇怪的味道。连同他的身上也充斥了几缕。
不似香水的浮华,是沉淀的幽沁。
他低头清洗了三遍手,鼻间仍能嗅到衣服上的‘痕迹’,如同被标记了般,隔了这么久还能感知清晰。
瞿蕤琛擦干手,解开衣扣脱下了外套,顺手扔进垃圾箱。他不喜欢沾染任何陌生的气味,尤其是这种一闻便知的‘女儿香’。
随即用带着凉意的手指,摸向颈脖上的‘烙印’。冷热相触间,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眸色转深,这位卢小姐倒真是‘出生牛犊不怕虎’。
有必要好好查一下这个女孩了。
他绝不容许家族任何一个人与道上有关系,哪怕是二叔,他也会提前扼杀。
瞿家不能再经历第二次‘换血’。
…
南平出来以后,去女更衣室换了一身轻便的泳衣后,往温泉池找郁以柔等人。已经离开了这么久,恐怕那几人心里都‘各怀心事’,忙着脑补狗血大剧了。
温泉池的规模是男女分开的两处泉眼,正好合了她暂时不想看见瞿蕤琛的意,她需要冷静的思考一下,缜密的筹划如何编织这张有利的交际网。
瞿蕤琛是一定会去查她背景的,最后知道的可能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多。
不过她并不担心,这样反而对她有利,因为她也是一个‘受害者’。瞿蕤琛会对付的只是他家族某个和道上人做交易的人。
说不定他还会感谢她。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顺着这根绳索,查到牵绳的人。
就是可惜那张银卡了,她还没能利用上呢。
这次还是少了些警惕心,不应该在外面翻包拿手机的,还被人抓了个正着。
可话说回来,南平也有些冤。她怎么知道瞿蕤琛这人眼神这么尖,其他人都没注意她的动作,偏偏就被他瞄到了。
好在被他抓住手的时候,她反应迅速。顺势把银卡包在了手心。
不然被其他人看见,麻烦就大了。
南平推开大门,找到了那几人的位置,这里面的位置也是有划分的,为了不显杂乱,单独隔了许多竹帘,看起来雅致又古朴。
多亏了叶碧芙提前给她发了消息,郁以柔却没动静。
想来也是跟她大姐郁岚一样,正纠结瞿蕤琛到底对她是个什么意思吧,她自嘲一乐。
“南平,这边~”叶碧芙在温泉池边跟她挥着手。
她调整好了表情,走了过去。待会可是有一场恶战要打。
“怎么这么久才来,你不知道郁以柔那个姐姐,脸色都青成啥样了,我看你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我都不敢靠近。也就那个叫程又薇的,还能跟她说上几句。”叶碧芙见她下水,把她先带到了一旁。
随后又偷瞄了眼边上,贼兮兮的说:“你知道吗?原来这个程又薇是我们的学姐,她说她是江岸毕业的,还问了你,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我看她表情也不像无意间提起的,八成是有其他原因。就是比郁以柔她姐温柔多了,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南平颇为意外的瞥了眼叶碧芙,没曾想傻白甜大姐居然也有开窍的时候,程又薇会问起她,不用想也知道是有原因的,只不过外人不一定能猜得出。至于温柔,那是她骨子里的涵养。大小姐是不随意在外人面前发脾气的。
毕竟丢了人不要紧,丢了家教可不行。
“你这么说,我倒是现在才知道。”这话当然假,她之前就知道了。只不过得装作不知道才合理。她轻笑着回了一句。
遂拉着叶碧芙往温泉中央走,那里还有三个人在盯着她们的动向。
“南平,你怎么才来,我们等你好久了。”郁以柔见她过来,轻轻柔柔地挽住了她的胳膊,笑的温和。
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她眉间的不自然。看来笑的很勉强。
她装作不察,笑着瞥向另外两人,“刚刚脚崴了,休息了一会,好多了才过来的,让你们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南平的道歉自然又合理,神色很真诚,叫人找不出其他的错处,只郁岚眯眼瞧了她一阵,却没有直接拿她开枪,而是对郁以柔说了句:“照顾好你的朋友,可别让她再崴脚了,不然就是你照顾的不周了。”
郁以柔笑容僵在了脸上,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会注意的,姐姐。”挽在南平胳膊上的手无端的收紧。
南平微不可查地睨了眼手臂的位置,静默一瞬,抚上了她的手,向郁岚扬起一抹笑颜,颇为纯真的道了句:“你太客气了,小岚姐姐。”
噎得郁岚心口一梗。
小岚姐姐?
谁让她这么叫的!郁岚皱眉,脸色隐隐发青。
小岚这两个字是瞿蕤琛对她的称呼,自己这么叫她,还加了一个姐姐的字眼。郁岚心里一定很膈应。
见她黑脸,南平笑容又友好了不少。带着郁以柔坐下,开始享受温泉。
她是故意刺激郁岚的,纯粹是看不惯她高高在上的凌人姿态,并不是单纯为了帮郁以柔说话。
可见郁以柔一副内疚的表情,明显是放在了心上,她顺手给她搭了个台阶。
“既然出来了,就好好享受,别被其他东西影响了心情,多爱自己一点。”灌了一碗治愈鸡汤。
郁以柔果然顺着台阶下了,不但大受触动,连眼角都有些微的红润。没了刚刚的隔阂,仿佛两人的距离又亲近了一些。她呼了一口气,“你说的对南平,是我自己想不明白,出来玩就是得开心才是。”
大力点着头,像是在说服自己。
南平也不戳破,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宽慰。
大学里的塑料姐妹情就是这样,时而可以好时而可以坏,今天做了知心姐姐,明天又是吐槽对象。坏不到哪里去,好不到心里来。
就这么处着,时间久了,反倒有了些感情,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
…
程又薇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郁岚聊着天,这才打听清楚,原来瞿蕤琛和那个女孩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她暂时相信了。
可私下两人有没有其他关系,她保持怀疑。这个女孩大概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没了陆高鹤这颗大树乘凉,她应该急着找下家才是。
再看瞿蕤琛对她的反应,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的。
这么想着,她又纠结起来,到底要不要去接触一下呢。大哥的叮嘱还在她脑中回响,让她一时拿不定主意。
正巧在又一次的打量中,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就见那女孩对她礼貌的笑了笑,模样可亲。她微愣片刻回过神,转头应付了一下郁岚,随后往另一边的方向走了过去。
友好地打起招呼,“你好,我叫程又薇。我们见过面的。在上次的商场。还记得吗?”
她故意提起有关陆高鹤的回忆,一是卖个脸熟,二是给她一个警醒,她知道她的前男友是谁。
程又薇笃定她不会想让瞿蕤琛知道。
同样也给她的谈话增加了筹码。
果不其然就见她脸色白了一下,嘴角的弧度浅了很多,她讪讪出声:“真是不好意思,我有些忘了。”
程又薇不动声色地挑眉,知道她不会承认,反而放心了,看她这忐忑模样,心下鄙夷,这种货色是怎么被陆高鹤看上的?
靠这张脸么?
呵,那还真是肤浅。
可男人大多不都是‘肤浅’的动物吗?
南平见她一脸从容不迫的模样,面上故作镇定的移开了视线,实际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女人在心里正批判她呢。
大约不就是说她,是个只有脸的‘绣花枕头’。
这下她总算明白了程又薇这么些年,怎么还搞不过一个卢清荷。
连她装模作样的表演都不做怀疑,要么是她太过自信,要么,就是她骨子里天生的高傲,喜欢凭自己第一直觉来判定一个人。
她觉得她是喜欢找金主的捞女,俗不可耐。加上今天这一试探,又蠢得可以。
反倒安心了,觉得她至少是个好拿捏的人。
俗不知,南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程又薇越是觉得她蠢,就对她越有利。
“我看你挺合我眼缘的,又是我的直系学妹,一会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程又薇眉眼带笑,一副大姐姐的温婉模样。
南平如她料想一般,受宠若惊地点头:“好的。”
毕竟要贴合程又薇心里想那样:她可是光启集团大小姐,与她交好,百里无一害,算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没有拒绝的理由。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程又薇作戏握住了她的手,打算把知性学姐的模样贯彻到底,“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重头戏这才来了。
“我叫卢南平。”她笑,有几分刻意讨好。
大概与程又薇初见卢清荷,对方见她时脸上的笑容,基本一致。
程又薇笑容瞬间凝固,强烈的不适感堆积到心口,仿佛又看到卢清荷那张倒胃口的脸,她一把捏住了女孩的下巴。
声音也变得冷如冰破,“卢清荷跟你什么关系?”她早该怀疑,这张脸明明就是最好的证据。
卢清荷再嫁给她父亲之前还有个孩子,也根本不是稀奇的事,只是这个孩子,是她和其他男人生的,还是……
她不敢深想。
可南平却不打算放过她,“学姐,你怎么认识我母亲?话说回来,我和学姐长得还有些像呢。”
兹啦——
一根弦在程又薇脑中断裂。
她突然就想起了母亲跟她说的话:我和你父亲之间没有爱情,我们是商业联姻,他其实早就心有归属,爱情的结晶同你也小不了多少。
程又薇那时不明白,以为母亲说的是那人是程驰,原来程驰的生母才是替代品。
是卢清荷的替补!
怒意和蒙骗的情绪如一张滔天的大网紧紧包裹着她,嘲笑着她,这么些年,她才是那个最为滑稽的跳梁小丑。
她眸间充血,看着卢南平的眼神,阴霾密布。
在这一刻,她不想再顾及场合,顾及旁人,扬手就对着眼前这张不该有的‘产物’狠狠煽了一个巴掌。
见她偏倒一边,她一把扯过她的头发,把她的头按进了温泉水中。
郁以柔等人见状,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过去分开了两人,只是程又薇力气太大,尽管她们把南平从水中捞起,可她的头发仍然牢牢攥在程又薇手上。
她们也不敢强分,怕她把南平的头发扯掉。
郁以柔逼不得已,给郁璟打了一个电话,还不等对方询问,急忙喊道:“大哥,快过来女室温泉池这边,南平快被程家大小姐打死了!”
话说的焦急,语气便带上了哽咽。让事情又严重了几分。
那头寂静了一秒,沉声:“告诉我门帘号,你哥去厕所了。”声音凉中带着湿度,如颗粒般的质感,跳动在郁以柔心间,让她愣了神。
…
发丝与头皮剧烈的拉扯感让南平痛的倒抽一口凉气,眼眶通红不堪,泪意遍布眼底,却仍旧不肯落泪。
这是瞿蕤琛第一次见到如此倔强的女孩。
明明眉眼间已经委屈的要命。
却还在坚持。
可她在坚持什么?
他突然有些好奇。
第99章 Chapter 99 真相。
瞿蕤琛四人先赶了过去, 给郁璟留了信息。言知洲在瞿蕤琛的简述中了解到是女温泉室那边有人打架,他挑眉称奇,几乎要‘哇’出声。
“这还真是难得啊, 原本只听过泼妇骂街,没想到还有美女打架的说法, 长见识了。”他边走边调侃,还不忘扣衬衫的扣子。
几人刚从池子里出来,浑身还散着热气。怕耽误时间, 衣服几乎是刚刚才穿戴整齐。言知洲挽着袖子, 有些漫不经心的步调。
他可不担心, 反正那其中也没有他的‘熟识’。倒是想看看哪位倒霉蛋这么‘惨’。
可有人欢喜有人愁, 程景明步伐显然更迅速一些,他刚刚听到程家两个字, 心底预感很可能是又薇挑得事。
身为程家长子,没有管好妹妹的言行举止,父亲知晓了,只会说他的不是。
眼下越听言知洲调侃, 眉间的一处就聚拢的越高,还有一丝疑惑, 又薇并不是这么莽撞的人,除非有人故意激怒她,否则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失礼的。
程驰走在后面, 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只是他不确定卢南平胆子居然会这么大, 还没回程家,就准备挑破她的身份,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两人各有思虑。
只是还没到现场, 他们并不清楚情况的严重性。
瞿蕤琛率先撩起六号门帘,几人围作一团的狼狈场面同时映入四人眼中。
最中心的两人还在拉扯着,程又薇脸上的狠厉触目惊心。相比之下,被她‘欺凌’的那个女孩,眉眼倔犟的红以及小脸的惨白形成强烈的反差对比,格外招人疼惜。
看上去这并不是势均力敌的架势,而是单纯的凌虐一方。
程景明皱眉,只觉得太阳穴正突突跳个不停。
他快步走过去,喝止一声:“又薇,松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使了几分力道。
程又薇吃痛松手,回过神看向程景明,指着南平,对他嚷道:“哥,你给我打死她这个贱人!”语调失控,显然还没有从愤恨的情绪中脱离。
程景明脸色微沉,“你冷静一点,这是在外面,不是在家里。”他靠近她耳旁提醒。
只是程又薇哪里听得进去,只觉得若是不抓住这次机会处理了她,以后怕是要让卢清荷那个贱女人如了愿。
一儿一女,她倒是儿女双全!
程又薇不甘心,从小她被宠爱着长大,还没人能让她吃瘪,她推开程景明,一把冲了过去。
手里的手机举起来,就要往南平头上砸。
然而下一秒,却被言知洲一个侧踢踢飞了,手机掉落进了泉水底下,程又薇痛得捂住了手。后退了几步,撞进程驰的怀里。
“哎呀,不好意思啊,没发挥好,你要是手再往后握一点,就不会误伤你啦。”言知洲挠头,咧嘴一笑,虽透了几分歉意,可敷衍了事却是更多。
他明明就是故意的。
开玩笑,不故意的话,这个女孩脑袋就等着开花结果吧,还是石榴品种,红彤彤的一片。
就是脚尖他娘的有点疼。腰好像也扭到了。
果然,人是不能随时装13的,还是要服老,他扭了扭腰,大刺刺的坐在一旁的石头蹲上,等着他们处理‘结果’。
瞿蕤琛抱起倒地的南平,发现她脸色潮红一片,头皮还沾染着几缕血迹,眼眸紧闭着,泪滴从眼角滑落,侵湿了他的衣袖。宛若一只受伤的猫咪,窝在他的怀里。
身子还在颤抖着,很不舒服的状态。
他瞥了两眼,吩咐郁岚让招待拿浴巾过来,外面比温泉池里的温度低很多,她穿着泳衣,一定会着凉。
随即又看向前方的‘肇事者’,她还在瞪着他怀里晕倒的人。眼底有着浓烈的不甘。
“程小姐,读过我国刑法吗?我想你应该牢记一下第二百三十四条的法律法规了。”瞿蕤琛悠悠的声音响起,眼眸深处的凝视无端让人窒息,让程又薇有一瞬间的哑声。
他在警告她,也在警告程家。
有些事做过火了,自然要自己承担后果的。
浴巾拿来之后,瞿蕤琛把怀中儿包裹起来,抱着她直接出了温泉室,身后三个女人也连忙跟上,郁以柔和叶碧芙是担心南平的伤势,而郁岚则是想看着瞿蕤琛。
现场一时之间只剩下了程家兄妹三人外加一个言大爷。
“程小姐可真是巾帼女英雄啊,这一身力气,不愁没饭吃,哈-哈。”这哈字笑的灵性,听在耳里却觉得刺耳,可他们却不敢找言知洲的麻烦。
只程景明赔了个浅笑。
言知洲这才乐够了,起身扬了个懒腰,转着脖子慢悠悠地晃出了门。
这自古看戏的人呐,乐得都是观众,这话一点没错。这全场内估计就他一人还能笑的这么开心了。
这次出行,没白来。
…
瞿蕤琛把南平抱到了贵宾休息室内,叫了私人医生过来给她看病。
医生给她头上了点药水,看着模样虽惨兮兮的,实际没受到太大的皮肉伤,只是痛感比较大。加上受了冷气和惊吓,身子在发低烧。
他开了退烧药给瞿蕤琛,叮嘱几句注意事项之后,离开了贵宾休息室。
这时,郁璟也回来了,言知洲见他急匆匆进门,不由戏谑一句:“哟,从坑里才爬出来啊。”笑得一脸痞坏。
坐在沙发翘着二郎腿的姿势,活像个年轻版的二大爷。
郁璟无奈一笑,走到瞿蕤琛身旁询问起南平的身体状况。刚刚程景明才特意找过他,让他留一个南平的联系方式,日后会登门道歉。
他给了号码,但总觉得这事应该有隐情,以柔告诉他程家大小姐情绪失控的突然,之前还好好跟南平聊着天,后来就听南平说了自己的名字,就开始打人了。
这么怪异的行为,一定是有原因的。
郁璟打算等南平醒了以后,单独问问她。只是又不怕南平会留下不好的记忆,对程小姐打人这事产生阴影。
所以他想问问蕤琛的建议如何。
瞿蕤琛听了他的顾虑,眸光瞥向床上虚弱的女孩,小脸湿漉漉的出着冷汗,眼角红肿一片,他蓦然又想起了刚刚她在他怀里窝着时,眼泪像剪不断的线,明明已经晕过去了,还一直流个不停,打湿了他胸口的衣襟。
温热的——
被风一拂,连带着她的颤抖一并变冷,直往他心口钻。
都这么惨了,还要被问事件缘由,身为‘受害者’难免有失偏颇。
纵使她有问题,至少得等修养好了再说。
“今晚让她好好休息,明天你再问。”瞿蕤琛移开视线的瞬间脱口而出,不容置喙的语气让他眉头微不可察地拧起,他什么时候也管起闲事了?
眼眸微沉,异样消弭在深邃不见底的‘古井’。
转身说了句他要休息了,让郁璟自行解决。便直接出了门。
郁璟瞥了眼被关上的房门,又转头看向南平,终究轻叹了口气,这个小姑娘不管怎么说,算是受苦了。
跟着出来玩,却无端被打。要说她有问题,他是有些不信的。只能解释为这两人或许有什么渊源牵扯。
言知洲仰头吃下最后一颗车厘子,看够了这两人接连蹙起的眉头,有些乐呵起身,走过来拍了拍郁璟的肩膀,“别想了,没听人外交官大人发话了吗?让她好好休息吧,怎么说挨了顿毒打呢,不得养精蓄锐一下嘛,搞不好明天还能打一架。”
郁璟闻言一头黑线,这言上将真是个‘奇男子’,不仅随和,还很会来事,说话又‘好听’,说一句人才简直是辱没了他。
他揉了揉叫嚣不停的太阳穴,跟着言知洲一并出了房门,顺带把郁以柔几人也带了出去。
门关上的后一秒,南平睁开了眼睛。
看着天花板被月光照射得淡着冷白的微光,又陷入了沉睡。
她的计划很成功呢。
…
“说吧,你到底是怎么了?”程景明坐在沙发上,双手微拢放在腿间,眉眼处有几分疲惫。
今天招商名额的问题还没谈明白,就被搅了局,再想要找言知洲提这个事,又少了契机。又薇又打了瞿蕤琛的人,彻底绝了和这人打交道的途径。
一摊烂芝麻都糊在了一起。
不说明白缘由,损失都不知从何算起。
程又薇眼角泛着冷色,也不顾及还有程驰在这,直接哼笑一声,揭开了真相,“那个女孩的名字叫卢南平,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你不觉得她长得还有点像谁吗?”
她向前走了几步,见程景明皱眉,也不再拐弯抹角,“她是卢清荷和父亲的私生女!一个下贱产物!卢清荷竟然就是当年母亲说的那个小三!我只恨自己当时没解决了她,现如今小三竟然成了正牌夫人,多么可笑!”
程景明有些诧异,如今想起那个女孩的脸,确实有几分相似感。只是——
他沉默了一瞬,“你就因为这个原因,不分场合就打她?”
就算这个真相是如此,那又如何,一个女人而已,即使回了程家,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又薇还是太缺乏大局意识了,他又补了句:“我看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打了她又怎样,她还敢报复我不成。就算被父亲知道了,他也没资格责怪我。”程又薇偏过头,不想看他脸上失望的表情。
打都已经打了,还能让她收回去不成。
一个私生女而已,就算卢清荷现在是正牌夫人也无济于事,她不敢自作主张把她认回来,否则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个动静。
“既然是一家人,那这事也好办。”程景明语气平静。
他倒是觉得这个新妹妹,是个聪明的,或许还能用她搭上瞿蕤琛的船。
也不失为一个意外的收获。
商人重利,有利益的一切东西,不好好利用,就是浪费。
程家真正对他有威胁的,另有他人。
程景明起身,不等程又薇反驳,嘱咐了句早点休息,就开始往外走。
他还有很多事要办,没时间陪大小姐发泄心情。路过程驰身边时,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陪你姐说说话,等她气消了你再回屋。”
程驰顺从点头,回了句:“好的,大哥。”
程景明勾起一抹弧度,笑得温和。
难为程驰这么些年一直在做又薇的发泄桶,确实忠心耿耿。
门关上以后。
程驰走到了程又薇的面前,轻声宽慰着她:“姐,别生气了,即便她回了程家,也是没有地位的,你始终是程家唯一的大小姐,不用跟她纠缠过多,自跌身价。”
话是好意,可眼下到了程又薇耳里只觉得哪都不对,有些心烦的甩了他一巴掌。
“滚开,别来烦我。”
程驰被打了也不皱眉,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我会帮你的。”眼神渐冷。
一切让程又薇不舒服的东西,那就是‘原罪’。谁都不能伤害他的姐姐。
即便是他看着还算顺眼的卢南平。
同样不行。
第100章 Chapter 100 鬼城。
翌日
南平一觉睡到自然醒, 烧完全退了。只有头发还有些隐隐发麻的痛感,不过并不碍事。
她下床洗了个澡,穿着浴袍回了套房内。
郁以柔见她回来, 惊了,“你怎么回来了?我还正准备给你送衣服过去, 你这样过来,万一又着凉了怎么办。”语气中的担忧甚浓。
南平扬了抹笑,“没事, 我感觉好多了。何况酒店里有地暖, 从过道走过来一点也不冷。”她接过郁以柔手里的衣服, 进了卫生间。
等衣服换好了, 两人一起去二楼吃早点。回来的时候顺便给还在会周公的叶碧芙带了一份。
郁以柔挽着她的胳膊,说起了昨天她晕倒之后的事情, 拍了下胸脯,“你当时可真是把我吓着了,我差点以为她要把你打死了,急的我立马打了我大哥的电话, 还好他们来的及时。”
“谢谢你啊以柔,要不是你, 我估计没这么快恢复了。”南平叹了口气说道。她这话也说的不假,没了她,还真是不知道头会痛多久。
她一向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 一旦要谋划的事,受点皮肉苦是没什么, 主要还是最后的结果一定要是她所想的。
不然都是白搭。
好在程又薇是个自私自利的,没有一点大局观。而卢清荷又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当然恨得牙痒痒。
失控也是意料之中。
突如其来这么大一妹妹, 还跟你同父异母,谁受得了?
“这没什么,我们是朋友。只是南平,你跟程小姐真的不认识吗?”郁以柔还是有些好奇,她总觉得程小姐看南平的眼光,像是看仇人一样。
可能有点恩怨在里面也不一定。
“不认识。”南平摇头,“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会这样,我只跟她说了我名字而已。”
实情是什么样,只会烂在程家,其他人是没必要知道的。
这可是家族‘丑闻’。
说出来都要上头条的那种,她也不可能说。
随便应付了几句后,她去见了郁璟。
郁璟问她的问题和郁以柔问的差不离,显然是兄妹两人通了气的。不过她回答的也一样,不知道不认识也很莫名其妙。
她完全就是‘受害人’。
毕竟被打的可是她。
郁璟一时无话,沉默片刻让她回去好好休息。本来他也不好过多干预这事,南平是客人的身份,不敢当成罪犯来审。
加上程又薇也没有再找事,这事就这么了了是最好。
…
言知洲打着哈欠,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保镖,只是模样与昨天的不相同,与他相熟的人知道,他还会给保镖放假,每人都有轮休。
罕见的奇葩。
外人想夸赞他一句厚道,可他办起事来,又六亲不认,毫不手软。
前段时间,还领人抄了他小叔的别墅。虽是表的,却也是沾了血缘关系的,这不是六亲不认是什么。
亲戚见了他都要绕道走,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他爸的意思。
事做到这个地步,在人眼里就是冷血。
偏偏言知洲不介意这个名号,也不在乎别人暗地的咒骂声,整天洋洋洒洒,乐乐呵呵。没什么能放在他心上的事。
他插兜在走廊欣赏着墙上的名画,看一副点评一副,直到目光捉到一抹白色的身影,才悠然转过身,笑着打起了招呼:“hi~,小可怜,你这是打哪来呢?”一脸阳光灿烂。
南平顿了顿,顺手抚了一下鬓边的碎发,有一分羞怯:“我刚从郁大哥那里过来,他找我问话。”脚尖不安的挪了挪,显得有些局促。
言知洲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仍旧翘得老高:“别紧张,我又不会吃小孩。”
说完,又靠近她一步,脑袋晃晃悠悠轻嗅了两下。
“你好香啊,洗头了吗?”
他瞅到了她发尾的些微湿润,像打了蜡的即视感。
南平后退几步,身体直接抵到了墙上。
有些惶惶地呢喃:“嗯,是桃子味的。”
言知洲见她低垂着小脑袋,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白嫩饱满的额头。
这额头,倒是很适合用来弹脑瓜崩。
他一本正经的思量着。
南平心下却暗骂,这家伙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在这儿都能遇上。
感受到他打量的视线,她也不敢抬头,怕眼底的不耐被他发觉。只得故作害羞模样,可这么一直被人直勾勾的盯着,难免脸颊发烫。
“不错,桃子确实好吃。”言知洲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突然哈了口气,对着她的额头弹了下去。
南平“嘶”地捂住额头,抬头嗔了他一眼,“你打我干嘛?”
眼珠圆滚滚的瞪着,软糯得声音听起来一点也没杀伤力,反倒可爱得紧,像个会说话的洋娃娃,怪不得会被程家大小姐盯上。
一定是嫉妒她太可爱了。
南平要是知道言知洲脑回路这么清奇,她就懒得在他面前演戏了。
“诺,我让你打回来。”他把脑袋伸了过去。
南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怎么长了一张童颜,心里年纪也小的可以。
她没有再犹豫,伸手推开他的头,说了句“幼稚”后,踱步跑开了。
懒得和他浪费时间。
言知洲揉了揉头顶,啧啧咂舌,“跟人打架不行,推人脑袋手劲倒不小。”随后瞥了眼一旁的两个保镖,“你们说,刚刚那个女孩看着有机灵劲不?”
两人:……
随即同时摇头。
“要不说你们这辈子只能当个保镖呢,愚蠢。”他无情吐槽,表情似笑非笑哼哼两声,看上去也不知道是心情好还是心情差。
见上将拧着肩膀不紧不慢地向前走,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头雾水,随即立马跟了上去。
…
瞿蕤琛收到资料的时候,已是下午五点左右。他打开办公电脑查开,邮箱里的资料基本很齐全,甚至连卢南平小时候的照片都有。
了解完她所有的情况,他心底有了大概的估量。手指轻点着桌面,程家?
看来还真是有渊源。
随后眼眸一转,视线落在了另一张照片上。这个人应该就是给她银卡的那位。
之前和陆家二子走的近,短短两个月时间,却跟显丰撇得干干净净,怎么看,都透着一丝古怪。
这人在二叔那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神色微敛,思绪了片刻,重新回了一封邮件过去。
现下彻查二叔是关键,这个人还可以缓缓。
如果这两人有关联,那么天马庄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处理完这件事,他看了眼手表,发现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拿起外套,出了门。
他要去见一个人。
这次他会来这最大的一个原因,不是陪郁璟见言知洲,而是李钟庆要见他。
区里二把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到了玄景阁,他把证件掏了出来,守门的士兵检查后,对瞿蕤琛行礼后,给他让了路。
他抬脚穿过长长的古廊,路过一个人工建造的园子后,再穿过三道门,才进了厅堂内。
至今除了高层官员,谁也不知道玄景阁是领导人商议大事的地方。只道这是御陇湾最无趣的地方,古色古香的红木,红灯笼高高挂起,外观看着就阴深鬼魅,还常年不让人进。
没有一丝人间烟火气。
瞿蕤琛脱了鞋子,被人迎进内室。
李钟庆看到他笑得一阵爽朗,看上去颇为舒心。
“你来了,蕤琛。”
瞿蕤琛勾唇,谦卑地叫了声:“李叔。”后,顺势坐到了他的对面。
之后又瞥向李钟庆的身旁,“这是华朗吧。”脸上的笑容温润如玉。
李钟庆拍了一下李华朗的肩,对瞿蕤琛说道:“这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说起来你也只比他一岁,他却不如你年轻有为呐。”他叹了口气,显然话里有话。
瞿蕤琛见李华朗蹙眉,笑了笑,“李叔可别这么说,华朗如今也是政委了,前途一片光明才是。”
李钟庆摆摆手,“不值一提,以后还得需要你多多提点了,可别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给他放宽要求,他还需要多历练一番。”
这话说着,就带了一丝诚恳,俨然是一副好父亲的担忧模样。
李华朗在一旁听着,有些不适的出声打断:“爸!”带着些无奈之色。
然而李钟庆瞪他一眼后,又偃旗息鼓了。
瞿蕤琛看在眼里,也不急着回复,慢条斯理端起茶,轻抿一口后,才说:“李叔太客气了,华朗以后如果遇上了什么麻烦,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肯定会帮一把的。”
他打着官腔,也没全然承诺。
该吊的时候就要吊着,这是他处事的方式。
李钟庆哈哈一笑,也不逼迫他表态,只点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重情义的孩子。”
他把情义二字抬了出来,瞿蕤琛不露声色地挑眉,照旧附和一句:“您放心。”
两人又谈了几句公事后,说起了这次他来见他的首要原因——调配年限。
“你也知道,国外还需要你出面,叔知道你的意思是打算留在国内,可是那边也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撑的起场面的。”他话说的迂回,无非就是这事难办。
瞿蕤琛笑着点头,“李叔说的是,所以我觉得缩短期限更妥帖一些,若是您觉得这个也为难,言书记那里,可能还要我去一趟了。”
“欸,你这话就见外了,这事不用去麻烦言书记,我会看着给你请封的,如果不成,蕤琛你就多理解。”李钟庆笑,饮下一杯茶,神色和蔼亲切。
瞿蕤琛闻言,表示理解:“李叔做事我放心,华朗那里有不懂的,尽管来找我。”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李华朗见状,紧蹙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松开过,他不明白他父亲为什么这么执着把他送入官圈。
他的性格显然就不适合。
…
在御陇湾的最后一天,才让南平等人感觉到是来度假的,她们畅快的玩了一上午。
下午的时候,几人商量着去‘人间地狱’玩。这名字听起来可怖,实际就是一处有真人npc的鬼城。布局是迷宫的规模,场景很大。
进入里面的时候,一片漆黑,每人手里拿着一盏小灯笼,光芒微弱偏黄,作用也不大,只能勉强看清楚前方的路段导向。
南平天生不怕那些魔鬼神蛇,但还是被其他人的叫声吓到,连言知洲这个大男人都吓得嗷嗷叫唤,总喜欢往她身边挤。
偏偏又敢随处乱看,南平无语,也不知道他是真害怕还是假害怕。
而郁璟和瞿蕤琛就正常多了,只是郁璟比较忙,右手抓着郁岚,左手还得顾着郁以柔。
相较他,瞿蕤琛就清闲自在很多。
一个人走在最前面,脸色平平,碰到npc吓他,竟然还能笑着问候他妈。
南平:……
心下千回百转,不知道这些富二代官二代们,还有多少毛病是她不知道的。
“我靠,这是什么玩意儿,长得太丑了,离爷远点。”言知洲又往里挤了一下,一脸嫌弃的指着那个‘鬼’。
鬼有些委屈,飘走了。
南平推开他,沉声,“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太挤了。”
“啊?你说什么?”言知洲回过神询问。
把耳朵也凑了过去,等着她回话。
“我说,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南平面无表情。反正这里面黑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都纳闷,这人怎么能辨别出鬼丑还是不丑的,明明长的都差不多,一样的妆容。
“哦,不能。”言知洲笑。
“为什么?”
“因为我害怕啊,你是不是傻?”
南平:……
一行人走到鬼城的中间地段,这里很安静,经过上一个鬼的光临,似乎过于安静了一点。
她有些警惕起来,生怕自己又被身边人的叫喊声吓到。
这时,突然一阵警报声响起——
有烟雾逐渐弥漫开来。
南平蹙眉,不清楚这一环节是什么样的。她不自觉往前靠了靠。
然而只过了几秒的时间,地面开始出现亮光,上面有很多裂痕,南平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束吓了一跳,依据身体的惯性,一把抓住了走在她前面的人。
感受到衣服的拉扯感,瞿蕤琛脚步停顿了一下,还不等他转头,剧烈的晃动感接踵而至。
几人一齐掉进了地下道的洞坑中。
瞿蕤琛和南平掉在了一起。看不清其他人的位置,只能听见他们的惊呼声。
这个鬼城设置的可真是,真实他妈给他开门,真实到家了。
跌下来的姿势还不怎么样。
不过瞿蕤琛更惨一些,成了她的肉垫。
她撑起胳膊,不经意对上了他的眼睛,眸色在这黑暗的环境中,竟然微微发亮。
南平眨了下眼睛,不敢看太久,立马起身爬了起来。瞿蕤琛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着周围。
“不是说不能带手机进来么?”南平纳闷,大家都是上交了手机才进来的。他怎么还夹带私货。
瞿蕤琛没有理会她,只说了句:“跟上。”就开始往外走。
规则对他来说就是一张纸。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