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害臊,声音也变得微不可闻。

没想到苍木眼泪汪汪地抱住她们:“谢谢!我太喜欢了!啵啵啵啵啵……”

被亲得一脸迷糊地派蒙飘在空中傻笑:“你喜欢就好。里面和我们的那个壶是连同的哦,大家继续做邻居!”

荧顶着阿贝多的凝视,按住了热情过度的小黑鸟,艰难转移话题:“你想好叫它什么名字了吗?”

苍木思考一瞬:“叫它‘桃源茗’?”

旅行者:“禁止玩梗。”

“好吧好吧,那就叫‘桃源盏’好了,等我布置好请大家来吃火锅啊!”苍木热情道——

旅行者带上派蒙和甘雨先回了璃月城。

而收获新家的苍木则迫不及待地拉着男友进入‘桃源盏’。

和尘歌壶一样,里面也自带了一栋成品房屋,门口同样飘着一盏茶盖碗。

只是比起隔壁小了几号。没关系,她一个人住也够了。

待他们走进,盖碗里就冒出一只憨态可掬的……天竺鼠?

“我是多宝,正在修行的小仙,前辈说我可以在此处修炼。”天竺鼠:“作为借住的回报,我会努力担当起管家职责!”

“那些都不重要啦!”苍木眼馋地伸出手:“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就一下下!”

“欸!这个……这个……”

阿贝多不得不拉住她:“先检查室内,想摸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没有家具,我们晚上只能睡地板了。”

天竺鼠看着他们进去的身影,悄悄发出抗议:“我还没说可不可以呢!”

室内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家徒四壁。

阿贝多正打算掏出画板画张床对付一晚,不料苍木已经从随身仓库掏出一张床,示意他过来搭把手。

炼金术士推好床后疑惑:“你随身带床?”

“和荧在野外冒险只能睡稻草堆。我就买了张床一起睡。”苍木熟练地铺上新褥子,换好新四件套,满意地审视了一遍:“完美!”

只有阿贝多陷入沉思。

第96章

直到脱去外套,搂着女朋友躺在床上,阿贝多仍感觉浑身不不舒服,身下平整的床铺仿佛成了荆棘和铁钉打造的牢具,睡得他辗转反侧。

不行,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炼金术士认命地睁开眼睛,给怀里的少女调整了姿势,拿出画板,用炼金术做出张准备齐全的新床来。

随即抱着苍木,轻手轻脚地转移到上面。

只留下独占整张床的小龙摊成了四脚朝天的姿态。

枕着阿贝多臂弯的小黑鸟也睡得并不安稳,她细细的眉紧蹙着,白天的情绪起伏太大,晚上的梦境也不得清净。

曾经记忆的碎片如幻灯片般轮流播放,又仿佛拼凑的诗句般,只言片语的杂乱。

她回想起那天梦境里,帝君的谆谆教诲,直觉却提醒主人,岩之神隐藏了重要情报。

展开风墙时的感受再度降临身体,但强大的幻觉很快如脆弱泡泡般破碎,她又变回了凡人。

何其弱小,何其无力,何其脆弱的凡人。

在神明的纵容下,冒名眷属才有了短暂登上更高境界的能力。

而这本是风之主的权限——驱使万风,多么强大又多么可怕的力量。

即使在梦境里,苍木依旧感到撕心裂肺的不甘与痛苦。

这痛苦来源于每一份亲身经历,来源于久远的回忆,更来源于,连苍木本人都不敢触及的,尘封在心底的久远回忆。

她又一次闻到妈妈身上的味道了。

梦里会闻到味道吗?苍木不知道,她不愿醒来,即便梦里依旧如此痛苦。

山海一般沉重的情绪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遥远地方传来什么人的呼唤,像地狱里那根细细的,连微风都能使之飘摇的蛛丝。

“苍木!苍木!”阿贝多担忧地扶起她:“你还好吗?”

黑发少女呆呆地坐在床上,像是失了魂魄般无应无答,宝蓝色的眼睛直勾勾注视前方,只有浑圆的泪珠断了线般掉下来,看得人毛骨悚然。

阿贝多从没见过她这副神态,似乎要破碎,又似乎要断裂,他小心翼翼把人搂进怀里,轻抚背部,用温热的嘴唇去贴上她冰凉的脸颊。

蓝眼珠艰难转了一圈,少女的表情才慢慢鲜活起来:“我,没事。”

她什么都不愿意说。阿贝多有点生气,他不知这气愤从何而来,但苍木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急忙回吻恋人,怯怯地提出请求:“有点被魇住了,可以帮我煎完药吗?”

煎药时间不短,这房子里什么都没有,还好他是炼金术士,不至于大半夜背着单手剑出去寻找矿石和木材,从做炉子开始熬药。

等他端着药碗回来时,却见苍木闭着眼睛,嘴唇隐约微动,似乎在念诵着什么。

苍木察觉到来人,立即停下,睁开眼朝他笑笑,接过药碗,一口气闷了下去。

一点不像她。阿贝多心中叹气,明明平日里喝不甜的药剂都苦着脸。

他把碗收好,又重新拍着女朋友的背哄她入睡。

苍木在这方面甚至比可莉还要幼稚,她虽然没明说,但哪天要是缺了这套流程,一定会窝在你怀里,用渴望的眼神望着你,旁敲侧击地提醒,如果强装不懂,就会哼哼唧唧地闹人。

自己不睡,也不许别人睡。

他的心情轻松了点,却很快意识到一点——这或许是一种心理幼态。

亦或是,补偿心理。

你到底藏着多少秘密。他难得有些急躁的心情,盯着少女的侧脸,似乎想透过这次皮肉看穿她的内心。

他想起那截断裂的发尾,那身异常的服饰,今日争吵的刻薄言语,从前偶然间流露的冷漠,陷入深眠时那痛苦又迷恋的神情……

阿贝多感到一种痛苦,由渴望引发的痛苦。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苍木的一切,想要了解她的每一面。

现在就问!我必须向你证明我的赤成!

怀里的少女睁开了眼,只一眼,便浇灭了他心口的爱意之火。

从火焰的灰烬里,阿贝多想起更多细节。

他意识到她是如何在狂热的顺从下冷眼旁观,她从来都不止在他怀中的怯弱模样,她锋利,冷淡,并且满不在乎。

阿贝多有太多的话想对他的赤成倾诉。

可是不能,他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领悟到,如果他迈过了那条线——苍木一直在努力维持、划分出来的边界——怀里的小鸟就会以来到时同样的迅速,甚至更加,来逃离他。

而使他痛苦的罪魁祸首浑然不觉,只是伸出手去捧住爱人的脸颊:“你看起来有点不开心。”

苍木从未见那双一向冷淡的蓝绿色眼睛里蕴含着如此剧烈的情感,里面有某种令她感到恐惧并抗拒的成分。

她想逃走了。

但下一秒,天旋地转。意识到阿贝多的意图,她只来得及提醒一句:“小龙还在这里。”

“所以你要小声点。”阿贝多按住她,打了个响指,一层结界升了起来。

炼金术士如此熟悉这具身体,他似乎把渴望转化到了另一层面上落实。

小黑鸟战战兢兢地咬着枕头,很快就被搞得丢盔弃甲,却不敢开口求饶。

身后忽然停下了动作,熟悉的身体贴上来,过高的体温让苍木有些抗拒。

“苍木。”阿贝多迷茫地发问:“你为什么一点也不像个人造人?”

即使反复确定过她的身份,事到如今,阿贝多依旧会感到些许茫然。

身下的少女松开枕头,小声笑了下,连带着紧贴的身体一同震动,她反问:“人造人该是什么样呢?”

阿贝多哑口无言。是啊!人造人该是什么样呢?他们的同类太少,少到难以确认个体的孤例是否为群体的通性。

但他敢确保,即使在人造人的族群里,苍木也是个独一无二的异类。

她太坚定,尽管她在某些方面显得脆弱又容易退缩,却不曾为自己的【定位】而感到迷茫过。

阿贝多想起她对那位甘雨小姐劝告的话语。

苍木,告诉我,你为何如此坚定?

我们,真的是同类吗?

停滞的动作忽然猛烈了起来,惹得苍木揪着床单,词不成句地求饶。

与其说是求饶中夹杂着呜咽,倒不如说是呜咽中夹杂着求饶。

她还想跑,被青年轻轻松松捞着腰拽了回来。

渗出汗水的背部却迎来一场冰冷的局部降雨。

苍木听见白垩之子痛苦而绝望的哽咽:“我怎么会,我怎么会,我怎么会!!”

我怎么会爱上你!!!——

阿尔邦好奇地瞄了一眼自己的新老板,有些搞不清璃月的女装流行趋势。

好看是好看,但未免也包得太严实了吧。

算了,他不懂,更管不着。

“苍木小姐,我已经把应有的剧组员工配备齐全了,不得不说,你手下的这些编辑们,真是超乎我的想象。”阿尔邦热切地凑上来:“您给我的那几本书籍我也看了。天哪!里面的内容和技巧,我真想马上实验一遍,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拍摄!!”

“不会等很久的。”苍木朝他笑一笑:“事实上,您现在就可以组织演员筛选的试镜相关了。”

阿尔邦一惊:“您居然已经准备好剧本了吗?”

苍木轻咳一声,给他看自己的时间安排:“我保证会在今明两天之内写完,试镜时间留在5天后,我们还有三天时间进行修改。以及您有什么需要整理携带的行李可以着手收拾了,也请把这个消息通知大家——电影拍摄地在蒙德。”

虽然她也不是很想出远门,但影视城现在真的是刚刚动工,就算提瓦特人的工作效率惊人,那本图纸也是几个月的工作量。

电影拍摄耽误不得,只能先去蒙德了。

苍木说两天写好,那就绝然没有拖到第三天的可能。她在报社住了一晚,也没回家,主要不知如何面对阿贝多。

第二天晚上,苍木把写好的剧本交到印刷厂,小批量地印了一些出来,以供日后导演和演员们使用。

她先写完大略的剧本,再根据剧本进行小说的写作,苍木写之前本想着同步连载,看仔细审查第一章的小说风格后,不得不放弃这想法。

无他,太矫情了。

这部剧本也是偏文艺的路子,毕竟阿尔邦是文艺片导演,上来步子太大怕他适应不了。

这就导致,电影剧本其实类似《酒庄》的风格,都是情感类文学,不适合放在大众向的青木报。

这就意味着苍木要另开一本。

该死,她写什么好呢?

到底什么才是既叫好,又叫座,而且还能写得很长的类型呢?

苍木在白纸上,一个个将自己熟知的类型写出来。

最后,她的笔尖停在了三个字上——无限流。

叫好√

叫座√

可以写很长√

但以上都有前提,她去哪找这个世界的副本?

如果无限流不写大家熟悉的副本,岂不是只能算作是快穿……这两者之间本就是衍生关系,并未明显区分。

可恶!苍木痛苦起来,也就是说她为写书必须要啃资料了!!

她瘫在椅子上扭曲了一会儿,听到玻璃窗传来“邦邦邦”的声音,才不情不愿地起身,把一只衔着防水信封的小龙放进来。

苍木把奎丝多抱在膝盖上,拿出拆信刀打开信封。

信纸上只有寥寥一行手写的漂亮花体字。

【骑士团紧急情况,先回蒙德了,勿念。】

不是说假期还有一周吗?苍木心情复杂地把信收起,抱着逃避问题的思想,投入到工作中去。

第97章

无限流在提瓦特还是个全新的种类,为了建立熟悉感,苍木打算先选几个大家耳熟能详的故事魔改成副本,方便读者适应设定。

青木报社毕竟靠书报起家,社内藏书也相当丰富,只是屋子狭小,书架密集,她刚钻进去找了几本,便出了一身的薄汗,看得人头晕眼花。

这报社肯定要搬了,苍木下定决心。

想要脱下外套,又迟迟意识到自己身上那些未褪的痕迹,不由得更加恼怒,还有几只毛绒绒的幼猫过来蹭人脚踝,奎丝多好奇地和它们滚作一团,可爱与温度并升。

她艰难地抱着一摞厚部头从藏书室挪出来,还没下楼梯,便见下方一抹淡金色格外亮眼。

旅行者轻巧地替她单手接过书籍,派蒙帮忙压着顶部不让它们散落:“放到哪里?”

“一楼桌子上就好。”苍木长舒一口气,擦去额头的汗珠:“怎么想到来找我?”

旅行者戳了戳派蒙,派蒙躲到她身后。

荧不得不上前开口:“是这样的……”

她们前几日帮甘雨解开心结后,助人为乐的旅行者又在望舒客栈附近发现了一群浑身冒着邪气的丘丘人,而一个神神秘秘的家伙,自称【掇星攫辰天君】,靠着手上那张残破的百无禁忌箓,招摇撞骗。

他只驱邪不除魔的做法,给魈添了不少麻烦。

于是热心又善良的旅行者,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经历一系列复杂的环节后,她们招来了那个假冒天君的魂魄,恐吓他一番,对方见到仰慕已久的降魔大圣,立即发誓改邪归正,不再作恶。

但是……

“百无禁忌箓交给了魈,骗来的财物又还给那些信徒。”派蒙摊摊手:“但信众……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怀疑我们胁迫了那个王平安,还要喊了千岩军抓我们。”

苍木好奇地歪了歪头:“是要我在报纸上把事情经历登出来,帮你们澄清吗?”

荧犹豫:“虽然这样也不错,但如果不是他们自身意识到被骗,外物再怎么证明也没用吧。”

“所以?”

“所以你能不能再跟我们几张那个——就是当初在群玉阁上给旅行者的符箓。”派蒙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当初对上公子的时候,他原本都气疯了,结果旅行者把那些符撕碎拍到他脸上,这人又能冷静下来好好听我们讲道理了。”

旅行者补充:“也有一部分是打不动的原因。”

“这个啊!”苍木一笑:“小事,你们要多少。”

身为老板就是好,她堂而皇之地占了一整张空闲桌子,铺开毛毡和纸张,笔已经拿在手中,却怎么也寻不到朱砂的踪迹。

不知何时出现的吴副主编经过,支使着新来的扫地工:“那个,小叶啊!你去我桌子上把那包朱砂给主编拿来。”

旅行者和派蒙去千岩军处溜了一转,也并非毫无收获:“那个卖你羽毛的骗子,到现在还在想办法追回那些卖出去的羽毛呢。不知为什么,有些人无论如何都拒绝还给他,拿钱也不行。也许再过几天,他就只能因为高额诈骗进牢房了。”

“不对不对,他肯定是要进牢房的。”派蒙赶紧更正:“你和烟绯有一点倒是没说错。他身上真的有案底,以前做过盗宝团,后来又当过小偷,虽然只偷成过一笔,但金额也有50万摩拉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金额,苍木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追问:“是不是三年半前偷的,装在一个绣着鹰的红色袋子里。”

“哇!”派蒙惊叹:“苍木知道的好详细啊!”

“嘎嘣”一声,少女握在手中的毛笔传来脆响。

小精灵后知后觉发觉了不对劲:“等等!该不会,他偷的那个钱包……”

这是快四年前的旧事了,那个时候她搭乘迪卢克老爷的马车来到璃月,身上带着他友情馈赠的一笔巨款,当然,为了照顾少女脆弱而微薄的自尊心,迪卢克用的说法是“前期的一笔投资罢了”。

可惜两人告别后,苍木这笔钱立即就被偷走了,她那时的身份证件还不完善,身无分文地在街头游荡三天,在投奔往生堂之际,碰上了街头卖报的刘老板,开启了三年快言报之旅。

旅行者和派蒙听得不胜唏嘘,后者握紧了拳头:“怎么能这样!这个人太坏了!”

荧则陷入沉思:“可他属于主动坦白,即使被量刑,主观上也会减轻不少……要我帮你打他一顿吗?”

苍木哭笑不得:“谢谢荧酱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我。放心,我会尽量用合法手段给他教训的。”

说话间,小叶扫地工已经取来了朱砂,上道地帮着研磨。苍木取来新的毛笔,无意间望见她的面容,登时一哽。

夜兰小姐可真敬业,这扫地工都干得一丝不苟。她说的排查,就是以这种方式?

算了,情报人员的想法她不关心。

静心符是苍木唯一会制的符箓,写起来行云流水,不假思索。

她将一沓成品递给旅行者,转眼又看见吴副主编还在此处徘徊,眼神偶尔溜到黄纸上,心中不免好笑。

“拿去,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苍木有些无奈:“你该不会也信了那个说法吧!我是不是仙人,别人不清楚你们还不清楚吗?”

吴梅打蛇随棍上:“嘿嘿,求个心安嘛!老板多花几张给大伙分分呗!”

她转头一望,原本支着耳朵偷听的一众编辑若无其事地继续各自工作。

可恶!都说了她不是那个什么真君啦!

但是还是给他们画了——

藏书室的资料不全。

苍木从深度沉浸中醒来,在本子上记下新的灵感。

她用沉浸功能已久,多少能总结出不同来——深度沉浸会进入书中构建的世界,这个世界的完整度如何,完全和书籍的文字描述挂钩。

如果描述完整,那书中世界也细节丰满。反之,则只会展现书中所记载的部分,望之如同坐井观天一般,很是局限。

她还需要更多灵感,抽个时间去找找行秋?她记得行秋大哥曾夸耀过弟弟的藏书。并且苍木也不需正本运来,只要有个文名,她便能自行通过系统功能来查阅。

除此之外,或许能去蒙德的图书馆找找,纵使馆内图书不比百年之前,可博学多闻的丽莎总能给她些答案。

一旦决定回蒙德,各类事项立即变得繁琐起来了,好在旅行者已将两地的传送锚点全部点亮,借着这个便宜,苍木也能来去迅捷。

报社的工作本就大部分由吴梅和李小月负责,身为总主编只需负责尽快开启新连载稳定销量就好。

她先去了一趟飞云商会,赶上行秋在,请他列了串书单,又从商会内采购了好些时新的锦缎和各色货物。

行秋指挥着家丁把苍木订购的酒从库房抬来,不禁纳闷:“单你一人,用得完这些?”

“送人啊!”苍木理直气壮地给他看自己的礼物清单:“我还要跑好几趟呢!”

两人现在往来不少,报社的广告对接几乎都是行秋出马,即使行大哥已经知道当初之事不过误会,这个习惯却是保留了下来。

他瞄了一眼长长的礼物清单,不禁感到牙疼:“如此之长,你怕是要跑到天黑。”

“这样吧。”行秋很大气地挥手表示:“售卖这些商品的店铺都与我家有些合作,我让家仆多订几份,回头统一送到青木报社。”

“真够意思!”苍木乐了:“你怕不是另有所图。”

行秋老神在在:“不过是不想让俗物分去林语老师的创作精力罢了。”

潜台词:您别咕了!快点写新书!

苍木打着哈哈:“在写了在写了……”

她急忙转移话题,聊起龙龙玩偶的进项,由于限售的关系,玩偶的每日销售额一直很稳定。

不过由于之前苍木送来一份老式缝纫机的图纸,经过工匠们的反复摸索、改良终于实现了设备升级。相信只要经过熟悉设备,日后的产量必然能实现飞跃。

老式缝纫机的精度和苍木手里那台是比不上的,但对当前的时代而言,无疑也是一种进步,根据行秋所言,在满足内部供需后,他们尝试将这种缝纫机也作为商品售卖,情况出乎意料的火爆。

由于数量稀少,在外的价格翻上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也不在话下。

不过考虑到,同样缝制一件衣衫,如果手工来做,可能要花费一两天时间,这还是最基础的款式,加上绣花或是其他装饰,或许会更久。

而有了缝纫机,只需花上一两个时辰便能完成,极大地解放了人力。

“不少人家预定这机器,听说是为了给家里的女儿当嫁妆。”行秋有些无奈:“工匠们索性投其所好,现在卖出前,还要刷上一层红漆,贴上双喜字。反而最开始那种不染色的质地,越发少产了。”

苍木一笑:“我怎么一点也不意外。”

聊完八卦,又将这季度的分红算好,行秋送人走之前不忘催催她的货源:“听说你在蒙德养着羊,等产毛后,大可以直接给商会通个信,会给出一个让你满意的价格。”

苍木后知后觉,算了下时间,不免失笑:“那么早就开始提前惦记上了,还要等到开春呢。”

倒是羊肉火锅,再过几个月便能吃上了!

第98章

选角活动开展得并不顺利。

一开始,阿尔邦照常使用枫丹方式——去公共的公告板上张贴招聘广告。

问题来了,在枫丹贴广告是因为有着固定的观影人员,因此衍生出了固定的,依靠演艺界而生的参演人员们。

但在璃月,几乎主流人群不知道电影是什么,更别提电影演员了。

到约定时间却没人来面试,急得阿尔邦满头大汗,最后还是苍木知道情况后,跑去云瀚社,请云堇帮忙牵线。

早期电影是从戏剧中分离出来的,不仅题材是戏剧,演员演出方式和台词中都透着戏剧那套的影子,和苍木熟悉的现代流派对比,更通俗来讲,就是表演不太自然,更端着。

但有总好过没有,阿尔邦只要能找到合适演员就谢天谢地了,拍着胸脯保证拍摄时会好好磨合。

这部电影的女主设定是璃月和蒙德的混血,男主则为纯粹的外国面容,所以打算到蒙德再进行筛选。

云堇介绍的几位同为她学戏时的师姐,虽然名气没云堇大,但基本功可都是实打实练出来的。

“咱们这个电影的演出方式,和传统戏剧不一样。戏剧讲究夸张,因为客人坐在远处台子上,你动作和表情不夸张,他们看不见。”

“但电影不同,电影镜头贴着你的脸拍,所以演出状态要更贴近自然,你日常怎么表现,就要演出什么样!”苍木尽量用最通俗的话给他们解释。

云堇一听,立即笑道:“我算是听明白了,苍木小姐想要【演得真】。”

“云先生这话真一语道破。”苍木把打印好的剧本分别交给几位试镜人员:“咱们现在来试一试,看谁更贴合角色。”

她预先给大家透个底:“失败也不要紧,机会还多着呢!我预计以后,还在璃沙郊那片开个剧院,咱们不愁没角色演。”

这话一出,四周人群都有些骚动了,苍木恍然未闻,只是笑道:“有谁准备好了吗?”

每个人拿到的剧本戏份同样,但越是同戏份,不同的人演出才更具有对比度。

苍木特地选了三个经典的戏码——女主来到陌生城市的懵懂拘谨小心翼翼,她熟悉后的雀跃轻松眉飞色舞,到后期的迷茫焦虑惶恐不安。

如果能把这三个戏份演好,基本上整部电影是没有问题了。

第一位尝试者是个绿衣服的姑娘,她性格也偏向豪爽大气,看得出,众位试镜者中都隐隐以她为尊。

云堇悄悄靠在苍木耳侧介绍:“这位是我们大师姐。”

果不其然。

她一上场先起了个范,苍木心里便叹息一声:完了,戏剧感还是太重。

大师姐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接下来的表演中她竭力想要避免,终究带着不少戏剧习惯。

演完后,她自知无望,却还是笑盈盈地跟着几位师妹们解释:“可看见我是怎么错的了没?千万别学了去。”

这一下,原本因她上来就犯错而紧绷的气氛,又重新轻松起来。

她这师姐当得也有些意思,演戏的天赋不一定足,但为人处世、调解气氛和安抚人心方面没话说。

接着又上来两位,按苍木的标准,打个60分及格,应付应付这场电影没问题。

但阿尔邦陷入不这么想,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看得出他对自己的作品要求很高,对演员的挑选就更是精益求精了。

第四位一上来便让人眼前一亮,无他,这位的鼻梁高挺,眼眶深邃,光是外表就很符合苍木剧本中所要求的混血设定。

也许是经过前几位的经验吸取,她的表演更加自然丰富,能看出来演技的不同层次所包含的情绪。

阿尔邦整个人都舒缓了,满意地问她的名字。看这架势,似乎要敲定女主演的人选。

剩下几位心照不宣地眨了眨眼,接着的试演便越发敷衍了。

直至最后一位上场,与其他人不同,她往那一站,苍木便来了兴趣。

气质变了。

这个词听着很玄乎,但解释起来并不困难——站姿的松弛程度与姿势,肌肉的牵引与发力,还有脸上神情的演绎,以及由生活习惯所带来的种种细节。

众多微不起眼的元素彼此交汇,最终就带来全方位的提升。

阿尔邦的表情变得纠结起来。

对方伸出手,微微挡在眼前,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是因为承受不住太过耀眼的阳光却又执意去看。

有意思。苍木想起剧本上这一段的相关场景:女主刚从昏暗的船舱中被人喊醒,走上甲板遥望远处的蒙德。

她的表演,像是将人设身处地带到了那个时刻。不,更准确的说,在这一刻,她成为了角色。

这是个体验派。

仅一眼,苍木便敢如此认定。

“都很好。”阿尔邦轻咳一声,拉过苍木:“我们商量商量。”

大家心知肚明,要选定的女主演,无非就是在两人之间角逐罢了。

阿尔邦搓搓手,有些为难:“老板!您的意思是……”

苍木斜他一眼,点上烟:“先生,您才是导演,是剧组的统治者,为何要来问我呢?”

废话,当然是因为你给钱又是编剧本人啊!

两个人推辞一番,还是苍木先透了口风:“我是无所谓的,两个人演技都够。”

阿尔邦叹气:“一个长得贴近角色,但另一个明显演技更胜一筹,天哪!我到底该如何选择。”

“就为这?”苍木还以为多大点事儿呢,她勾手示意直男导演凑过来:“你听说过化妆术吗?”——

演员敲定后,大家便各自动身收拾行李,值得一提的是,云堇也提出要旁观这次拍摄,选择和她们一同出发。

按她的话来说,就当是散心和观摩前辈的表演。

苍木对此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多结交些朋友总是好的,更何况她日后的剧场兴建起来时,少不了要托云堇介绍些人呢。

旁人还需收拾行李,再搭乘车队前往蒙德。苍木的物件早已收拾好,她回报社把飞云商会送来的物件都收进随身仓库里,点开锚点便瞬时到达蒙德。

蒙德还一副老样子,依旧是蓝天白云,微风慢悠悠吹动风车的闲适。

苍木轻车熟路地选择忽视楼梯,径直经过那两个窃窃私语的愚人众,跳下高台,直奔猎鹿人而去。

“今天的推荐菜是……啊!苍木回来了!”莎拉一如既往地站在前台招揽客户:“还是老样子?”

“不是来吃饭的。”苍木犹豫要不要说,不过莎拉人品还是值得信赖的:“阿贝多老师,或者是可莉,有按时来你这里用餐吗?”

莎拉回想一会:“可莉的话,是按时来用餐,有时是凯亚队长,或者安柏、砂糖带着她,代理团长也见过。”

如果是可莉按时用餐,阿贝多却从没来过,那就只说明后者又在沉迷实验了。

莎拉看出了她的变化,压低声音:“那个,苍木。我以朋友的角度问一句吗?你和阿贝多先生怎么了?”

怎么了……她也想知道怎么了呀!苍木支吾一会,选了个最保险的回答:“算是,吵架了吧。”

对方自觉问错了话,就此略过,开始与她提起别的话题:“……说起来,最近优菈的人缘好了不少。大家似乎把她和劳伦斯家族分开来看了呢。”

苍木依着话语慢慢忆起事件经过,在她离开蒙德前曾让分社悄悄进行舆论扭转的相关工作,如今看来初具成效。

她有点烦闷,不想工作,也不想思考和阿贝多的相关。

离阿尔邦他们到达蒙德还有一段时间,就先给自己放几天假吧。

苍木告别莎拉,去图书馆借了几本书,丽莎收到她送的茶叶很是高兴,递来一叠新烤的小饼干示意尝尝。

香甜脆糯,一吃就知道是诺艾尔的手艺。

丽莎看出小姑娘心里有事,也不强留,在借书处上记下名字便放苍木离开,只是不免提醒了句:“我见阿贝多最近状态不佳,小甜心要注意哦!不要被他当成小点心了。”

……好烦啊!为什么一回到蒙德,所有人都在提阿贝多。

苍木一展翅膀,飞上风车高高的顶部平台,从仓库中搜出张毯子,铺在上面看书。

她很少有机会把翅膀全部展开,它们太大了,而且越长越大,苍木平日里总是掖着藏着。

对它们的态度,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折射呢?只是另一双翅膀折起来太久,她已经忘记如何飞翔了。

黑色很吸热,毛绒绒的翅膀被晒了会儿便开始发暖,苍木根本看不下去书,那些字在她眼前跳来跳去,似乎在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和懦弱行为。

少女一赌气,“啪”得合上书,把它们全部关在里面,不知不觉当成枕头睡着了。

毛绒绒又保暖的翅膀被主人无意识地盖在身上当做被子和褥子。

有太阳照耀的梦不会太差,苍木在梦里隐隐感觉有风吹过,似乎带走了她的负面情绪,一觉醒来,感觉又重新变回了那个生龙活虎的她。

“睡得好吗?”一个声音响起。

苍木迷迷糊糊地回答:“还想再睡会儿。”

对方似乎被少女孩子气的一面逗乐了,无奈地轻笑了下:“那就继续睡,我守着你。”

睡得四仰八叉的小黑鸟即使半梦半醒之间依旧懂得感恩:“谢谢哦——”

她安心地翻了个身,却忘了这不是自己那柔软的枕头,脑袋从书堆上跌下,人顿时清醒了。

等等!刚刚谁和她说话来着!!!

苍木惊愕地回头望去。

第99章

有着鲜艳红发的男人站在她身后,见状轻轻朝她颔首。

“迪卢克,老爷!”苍木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忘记身处半空,猝不及防之间倚上过矮的护栏,重心反转,顿时身不由己往后仰倒——

苍木惊慌失措地扑棱翅膀,却因此加剧了坠势。

“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戴着黑红手套的男性手掌伸出,牢牢攥住黑发少女的手腕。

他轻轻松松抬高胳膊,径直把人拉了上来,衬得本就娇小的苍木,在他面前越发像个毛躁莽撞的未成年幼崽。

苍木呆呆道谢:“谢、谢谢!”

她猛然惊醒般转过身去,伸手整理自己因小睡而显得凌乱的发型和衣衫。心里早已哀鸿遍野:怎么回回碰见迪卢克老爷,偏偏是在最狼狈的时候!!!

迪卢克耐心等小鸟梳理好羽毛,并未催促。

苍木的动作也不由得放得更缓,她在斟酌着选词用句,可眼前的尴尬局面,倒叫人不知从何说起。

“听说璃月岩神陨落,青木报社可有收到波及?”迪卢克先开口。

苍木感激地看他一眼,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报社没什么大碍,毕竟是搞文职生意,打架也打不到。”

迪卢克安静地望着她,小鸟顶不住这个眼神,还是交代了些许:“……好吧,愚人众那边,他们的执行官挺烦人,一定要找人打架,不过报社没事,我也没事啦!”

“嗯。”青年低低喟叹一声:“一切平安就好。”

他没加主语,苍木以文人的敏锐察觉到这点,心中有些窃喜,却同时感到自以为是的忐忑不安与一种对阿贝多的背叛感。

接着又一段主观上漫长的沉默,苍木戳着墙上的慕风蘑菇,小声问:“迪卢克老爷,怎么会到这里来?”

“有人看到风车上露出黑色翅膀,以为是大型猛禽,拜托我帮忙来察看情况。”

少女窘迫地将翅膀往身后藏了藏:“现在看清楚是什么了吗?”

没想到对方一本正经:“风神眷属未尝不是一种猛禽呢。”

苍木捂住脸:“请不要开玩笑了。”她分开遮挡的手指,用一种湿漉漉的恳求眼神仰视着面前的男人。

这下轮到迪卢克错开视线了。

天边的那轮红日正慢吞吞朝着地平线挪动,风车叶片无休止地勤劳转动着,胖嘟嘟的慕风蘑菇也在傍晚的微风中散发出清香。

苍木终于把那朵饱经她折磨的可怜蘑菇摘下,扫视着周围,寻思再摘几朵,晚上或许能炖一锅鲜汤。

迪卢克伸手帮她把高处的几朵采下。

原本要苍木双手合拢的肥蘑菇,躺在男人手套的红色内掌上却显得略微袖珍。

“你的状态,好了很多。”迪卢克忽然道。

他见过少女最狼狈的一面,淋雨,高烧,以及对陌生环境的惊恐和抗拒。

在她休养于晨曦酒庄那段日子,所有人都在担心这个女孩能不能活到下一天。

好在风神庇佑,她顽强地挺了过来。曾经不肯躺下入睡的苍木,如今却能安心在高台上小憩,甚至姿态颇无防备。

她终于走出那段阴影,是好事。迪卢克想,或许只有自己还困囿于过往时光。

黑发少女腼腆一笑,轻轻从他手里拎起慕风蘑菇,小声道谢。

她双颊红润,皮肤白皙,眼神透亮,目光轻盈而柔润,能看得出完全是成功已久的模样。

你能过得很好,那就够了。

苍木收好蘑菇,刚欲开口:“迪——”

“苍木——”蓝绿色双眼的首席炼金术士不知何时出现,他站在幽暗的风车楼道中,亲昵地喊出恋人的名字:“怎么没来找我。”

太阳落下了,那冷淡的眼睛在夜里隐约闪亮,透露着比夜风更冷的意味。

黑发少女脸颊上的红晕消散了,她那种快活的神情也像是被肥皂泡一样被人“啪”地戳破。

迪卢克看见她低下头捡起书和毯子,顺从地走到那人面前,任由他亲吻了失去血色的唇。

对方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攥住女友的手,朝他礼貌地点头示意,便径直离开。

从始至终,苍木不再回头看迪卢克一眼,也不肯再与别的男人多说一句,哪怕是礼貌告别。

他收回前言。

你真的过得好吗?

“爱德琳很想念你。”迪卢克的声音似乎永远镇定:“有时间来酒庄看看她吧。”

苍木的脚步停下一瞬,她的长发因上下起伏而产生了轻微波浪,手腕却因此隐隐发白——

“抱歉。”直到走出老远,阿贝多才松开那过紧的钳制。他看了一眼细瘦手腕上那个缓慢回血的显眼手印,声音里却没什么愧疚:“弄疼你了吗?”

苍木摇摇头,径直修复掉那处,两人便默契地将刚刚的事情略过。

阿贝多领着她来到猎鹿人,可莉和一位戴帽子的女性正坐在椅子上,荡着双脚聊些什么。

“……莫娜是艾莉丝女士的朋友的徒弟,今天刚到蒙德。”阿贝多介绍完对方一长串的名字,着重点明了身份。

老熟人。苍木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做了自我介绍。

阿贝多是炼金方面的天才,而莫娜在占星领域颇有建树,二者的聊天完全属于神仙打架,是身为半吊子炼金爱好者的苍木完全无法介入的领域。

她给可莉擦了擦吃出一圈酱料痕迹的嘴角,又点了几份烤肉排,给留在桃源盏的小龙塞过去。

“……让我出手,为她占卜?”莫娜矜持地点了点头:“那就让伟大的占星术士来为迷茫的友人指点方向吧!”

莫娜对占星术的热爱是毫无疑问的,她饭也不吃了,立即寻了块空地召唤出水镜:“我看看……”

“你的命之座是【乌金渍】,代表高超的创作力……奇怪!后面怎么看不清?”莫娜不信邪地算了又算,直到苍木她们吃完了饭,她才不甘心地撤去水镜:“似乎是有人干预了我的预知,没办法看到你更深一层的命运。”

她难得来了点兴趣:“真是奇怪,提瓦特上占星术能干预我的人,除了老太婆……其他几个也都认识。难不成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世高人?”

阿贝多闻言紧张起来:“莫娜小姐,干预对苍木有害吗?”

“放心。”莫娜非常靠谱:“这是保护性的干预,对方似乎是不想让人窥探和干涉她的命运。”

“那就好。”阿贝多掏出钱袋:“感谢您的出手帮助,莫娜小姐。我该为此支付什么价格呢?”

“……”莫娜有点蔫,但还是诚实地表示:“不用给了,既然我没能按要求算出她的命运,那么事先的薪酬也算不得真。”

但她很快又得意起来:“但伟大的占星术士莫娜也得到了别的信息!”

她伸手指了指苍木又点点自己:“水镜上显示,我们会达成一笔很长久的合作。”

苍木迷茫地歪了歪头,回想着笔记本上的内容,忽然恍然大悟道:“我的确在寻找分刊的星座专栏的相关作者。”

她贴心地将那只钱袋递到莫娜掌心里:“很期待和你的合作,但恕我坦白,分刊的成立还有相当一部分时间,请收下这个吧!”

占星术士有些手足无措:“但,我没有测出你的命运……”

“没关系。”苍木宽慰她:“我们购买的是服务,而不是结果,既然你提供了相应的服务,那么报酬就是正当的。”

还能这样!莫娜惊叹。她仔细思索了一番这个逻辑……好像没什么毛病欸!

占星术士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笔费用——

可莉没发觉大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她只知道阿贝多哥哥和苍木姐姐都回来了!

“好开心!可莉要和哥哥姐姐一起睡!”她躺在铺着四叶草纹样床单的小床上,一边一个握紧手。

床太小,苍木抱着熟睡的小女孩挤在床上,而阿贝多只能将就着在床边的地毯上铺好被褥。

“关于命运遮蔽,你有什么头绪吗?”阿贝多轻声问。

苍木摇摇头,倒不是想不出人,反而可能性太多了,她干脆摆烂。

室内又沉默下来,苍木心里烦躁,干脆仔细思考起星座专栏的相关事宜。

这实在是个很经典的心理操控现象,专栏作者的预言是否真实准确,反而属于最不重要的。

毕竟女性向情感的星座专栏不比莫娜在蒸汽鸟报上的硬核星轨测算和天文观察。不是一句有趣就能留下读者的,分类也不符合。

但这话对莫娜肯定不能说,她是个非常较真且有些清高的人,能用占星术来谋生,对莫娜而言已经算最大程度的让步了。

再让她弄虚作假?只怕这位高傲的占星术士真的会撂担子走人不干。

必须找个方法,让莫娜写的东西不那么尖锐直白,同时也能让她本人接受。

苍木正想着,忽然感知到有人爬上床边,轻轻搂抱她。

是阿贝多。

他的气息有些不稳,拇指难耐地摩挲着少女的唇瓣。苍木不得不出言警告:“可莉还在这里。”

“我知道。”阿贝多沉默一瞬:“明天和我一起去龙脊雪山。”

苍木伸手把他推下床,闻言奇怪道:“我身体没事了,不需要去雪山治疗。”

“是我有事。”掉在地毯上的炼金术士被柔软被褥无声吸走噪音,反手握住罪魁祸手,贪恋地与之十指相扣,挨个亲吻指尖,声音中透着奇异的虚弱:“我好像,发情期要到了。”

第100章

苍木不太清楚发情期会有什么区别。事实上,她对此抱有一种怀疑——人造人也有发情期?

但她只是收拾好行李,亲亲可莉的脸颊与她告别,跟着阿贝多再次来到雪山。

没人知道也没人见过人造人的发情期,这意味着白垩之子必须独自面对未知的一切突发状况。

他变得暴躁易怒,体温日渐增高,占有欲越发偏执,即使短暂的分离也会让他变得焦虑不安。

与此同时,身体的虚弱进一步凸显出来,苍木开始学着如何照顾恋人。

“抱歉,我似乎给你添了很多麻烦。”阿贝多虚弱地窝在床上,把女友圈禁在怀中:“但,请不要离开我。”

“还好。”苍木拍拍他的背,示意对方低头喝水。体温增高带来的副作用,便是身体的水份似乎以一种不合常理的速度被消耗着。苍木日常要用毛巾为他湿敷,并记得督促对方补充水份。

现在的阿贝多,简直像一只离开了河岸的金啾啾。

苍木感觉很新奇:“从来都是被你照顾,也该是到了报恩的时候了。”

发情期并非全然失去理智,阿贝多清醒时尚能自理,知道如何守在炼金台旁边为自己熬制一些舒缓的药剂。

苍木便能趁着这个时间,通过传送锚点回到城中采购些物资。

在雪山上的突发事件急速消耗了她的储备,舒缓药剂的材料要重新购入备制,洁净的水源也不可短缺。

还不知道这种异常状态会持续多久,苍木心里有些不安,阿尔邦他们再过几天就要到蒙德了,她身为编剧和制片人更要时时刻刻盯着剧组的拍摄进程。

想必是无法抽身,而到那时,占有欲与日俱增的阿贝多真的会愿意放她出来吗?

苍木想起自己今天离开他时的轮番哄骗,不由得一阵头痛。

可莉在骑士团和在家没什么两样,她昨天刚刚因为炸鱼被琴团长抓住,可怜兮兮地关进了禁闭室,只能隔着一层物理的厚屏障和人说话。

“苍木姐姐!阿贝多哥哥的病好了吗?”火花骑士奶声奶气地发问。

首席炼金术士正处于发情期,这个说法无论如何都显得奇怪,于是对外的统一说辞便是阿贝多身体不适,需要上雪山单独静养,同时进行一些高危险度的私密实验,禁止探望。

“快好了哦!”苍木安慰小朋友:“虽然这次生病很严重,但情况已经好转很多了,接下来进行长时间静养就好。”

“等这次阿贝多哥哥出来,我们一起陪可莉去炸鱼好不好!”

“好耶!”小太阳的声音有些失真:“我们拉钩!骗人是小狗。”

苍木“嗯”了一声,脸上浮现出轻松的笑意,搁着门板做了个拉钩的动作。

她心里却有种直觉般的不安。

直至回到雪山,不安才终究化为现实。

山洞里的炼金工坊呈现出狂风过境后的惨状,柜子倾倒,仪器碎裂,密密麻麻的资料像厚雪般堆积了整地,索性火堆也被一并灭掉,没有走水。

一地狼藉中,并未有处于虚弱期的炼金术士身影。

苍木吓得手脚发凉,登时便提着一口气,喊着阿贝多的名字。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乱撞,转瞬又被洞外的风雪盖过。

好在角落里响应了她一声微弱的回答。

白垩之子躺倒在偏僻角落,行踪被地形遮掩了大半,肢体蜷缩成婴儿模样,苍木慌忙扶起他:“阿贝多老师,你还好吗?”

说着,手下传来滚烫触感,她吃痛地收手,抽出一看整张手掌已是血染一片。

小黑鸟掉着眼泪去探他鼻息,还活着。

动作之间,阿贝多已睁眼,他虚弱地咳了几声,眼球乱晃一通,最终定在面前少女的脸庞上,喃喃道:“苍木,是你吗?”

“是我。阿贝多老师,不要乱动,我给你治疗。”苍木小心翼翼掀开他伤口处的布料,发现青年身上的皮肤都如久旱的大地般龟裂,鲜血从中不间断溢出,原本雪白的外套,深蓝的衬衫,都染上了一层氧化后的诡异棕色,看起来分为可怖。

温暖的光点从苍木手中四溢,没入那些龟裂的皮肤,血止住了。

新生的皮肉细嫩又滚烫,苍木放出桃源盏把人扶了进去。

之前她把自己的浴缸挪进盏内,如今果然用得上。

哄着粘人的炼金术士躺进浴缸,苍木拧开水龙头打湿他那身衣物,水柱一落身上,便染出扭曲的血色。

这种粘连肌肤的衣物,最需要小心处理,稍有不慎,便会造成二次伤害。

苍木拿出剪刀,警告阿贝多:“不要乱动哦!”

她的手很稳,更重要的是病患听话。

白垩之子原本无暇的白皙肌肤,此时像一块受到剧烈撞击后的瓷瓶,遍布着裂开后又愈合的伤痕。

水换了两遍,浴缸才变得清澈。苍木将剪碎的布条丢进垃圾桶,端来一小碟切好的肉排让阿贝多进食。

他的脸色因失血过多而显露出不健康的苍白,仰躺在浴缸里的姿态,像一枝过早舒展开来的白化睡莲。

端到身旁的银盘他无动于衷,只是用一种隐忍着渴望的神情注视着苍木,喉结上的十字星滚动着。

苍木被他盯得不自在起来,站起身:“我去收拾炼金工坊,看看有没有遗落的药剂。”

阿贝多果断伸手,揽住她的腰,在惊呼声中将人拖入浴缸,抱进怀里:“别走。”

水是山泉水,微凉,霎时冻得苍木一哆嗦,而抱紧她的青年体温又着实高热,让人下意识想要远离。

这妄图逃离的行为似乎激怒了发情期雄性的占有欲,脚腕传来一股不容逃离的禁锢将她回拉,某种砂纸般舔舐感擦过脸颊,疼得人浑身颤抖。

某种有力且柔软的肢体垫住她的腰部,少女下意识伸手去捉。

这是什么?

她一碰,阿贝多便浑身一颤,支起身子将她按倒,警告般捏着怀中少女的翅膀根部。

但借此,苍木也终于看清那多出来的——优雅而不失力量的白色龙尾。

暴躁的白龙甩着新生尾巴,开始标记自己的雌性。

所以刚刚那个砂纸般的触感……是舌头?

一切结束,阿贝多似乎又找回了些许理智,慌忙给怀里的少女裹上衣物。

“还好吗?苍木。”阿贝多抱起她,仔细凝视着少女的眼睛:“有受伤吗?”

苍木被折腾得浑身酸痛,她示意阿贝多把自己放开,对方踌躇一会儿,拒绝了这个要求,低声央求:“不要离开我。”

发情期加剧了他的某种不安,使得哪怕短暂的别离也变得无法忍受。

看来这情况说不通了,苍木感到头疼。阿贝多不肯松开她,便只能从肩膀上方去观察龙尾的情况。

细长,有力,上面覆了一层新生的柔软龙鳞,苍木回想起之前的状况,不再敢上手。

除此之外,阿贝多的肩胛骨也生出了异常的凸起,惨白骨刺已经顶开了皮肤。

尾巴、翅膀,既然如此……她解散恋人束着的半长发,阿贝多一动不动任由摆弄,很是乖巧。

果然,手指探出发间有两处硬包,再过些时日或许会长出龙角来。

这样一算,则要开始提前准备好大量水源了。

阿贝多生出龙形肢体时,体温会飞速升高,如果缺少水份补充,皮肤便会龟裂出血。盏内没有水池,今天所用的水是原先在蒙德城内的储备,势必需要一处新的水源。

可想而知,在进化完全之前,他想必无法离开寒冷的水域。

但当务之急,是先为他寻找一身合适的衣物。

原本的衣服都已被打湿,苍木的还好说,备用服饰充分。而阿贝多新生的龙尾……

苍木借着这个别扭的姿势穿戴好衣物,想到工坊里的乱象,头疼加倍。

白垩之龙依旧倚在池边,从后方环抱着恋人的腰身,烫得苍木伸手推他:“感觉要要被烫伤了,松开些。”

“不会的。”阿贝多低声道:“你是我的伴侣,龙不会伤害伴侣。”

苍木心情更复杂了。

她隐隐感觉有什么艰难维持的东西,会在这短期的病态依恋中而崩盘。

脱身失败,那只能另辟蹊径,苍木回忆着帝君传授的仙术知识,翻出一沓叠好的小金鱼,注入能量点,给它们发布打扫的命令后,放出了盏。

那套西风骑士团的炼金术士制服已经全然毁坏了。备用的同款也无法适应尾巴的需求,苍木翻翻找找,从自己衣柜里翻出一件黑白的女仆装。

真是见鬼?这是她上一次来雪山时穿的吧。

女仆装是高腰版型,裙摆的宽大空间容下龙尾活动,苍木动手将其改成了露背款式,方便他背部那些新生的骨刺,反正现在的阿贝多也不怕冷。

炼金术士对穿女装没什么偏见,到不如说,他很喜欢这身衣服。

“上面有你的味道。”阿贝多直言:“这让我感到很安心。”

他比苍木高多了,少女身上及踝的长度,到他身上,便露出了一节如玉般的小腿。似乎是因为常年掩在长靴下,这部分的皮肤白得相当耀眼,频频惹来苍木自以为隐蔽的注视。

除此之外,因保暖而保守的款式,穿在阿贝多身上,似乎让人感到一种神圣的诱惑。

注视着他圣洁的面容,让人不由得为自己心中产生的龌龊思想而感到由衷的羞愧。

阿贝多若有所思:“你很喜欢我现在的模样。”

“你不要乱说!”苍木心虚地反驳:“说话要讲证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