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你不喜欢吗?”阿贝多垂下眼,显露出受伤的神色,他像一只求偶期被拒绝了的可怜雄性般,看得苍木于心不忍地改口:“还,还好啦,也不是讨厌……”

白龙立马又高兴起来,尾巴绕着对方的腰,把伴侣舔得迷迷糊糊,试图带到巢穴边。

苍木被扑倒在床上才察觉到情况不妙,她伸手捂住阿贝多的嘴,忍无可忍:“喂!你脑子里只有这个了吗?”

“你不喜欢吗?”阿贝多顺势舔了舔她的掌心,停下动作,把苍木搂在怀里。

怀抱依旧滚烫,让人很是抗拒,他却像是完全察觉不到怀中少女的挣扎,将她紧紧地箍住,又拉来被子盖上。

太热了!苍木已经有些暴躁了,她的情绪很受温度和天气影响,夏天激动,寒冬冷静,晴日开朗,雨季阴沉,烦人同事也曾嘲笑她是“变温情绪动物”。

而在一个像小火炉样的成年男子拼命要和你贴贴,同时盖着保暖效果奇佳的厚棉被……苍木要在心里拼命提醒“他现在精神不正常,是个病患”才能忍耐下来。

苍木艰难地把那床被子蹬掉,被阿贝多用不赞同的眼神注视着,再次体贴地拉到下巴处。

经过反复几次拉扯后,连卧室内观看的奎丝多都学会了操作,兴高采烈凑上来帮忙。

苍木:……

这几天备受冷落的小龙妄图钻进妈妈怀中亲亲蹭蹭,下一秒被创造者捏着后颈拎起来,自觉把尾巴前卷护住身体,可怜兮兮地望着体型更大的前辈。

“你干什么!奎丝多还是个龙宝宝……”头更疼了,这种恶俗的争宠戏码为什么会发生在她身上啊!

解救下来的幼龙呜呜叫着,在强大同类的压迫下,头也不回地逃出房间。

气得苍木捶了伴侣一拳:“真是的!!”但到底还没狠心离开阿贝多。

盏内很安全,还有多宝看着,奎丝多不会有大问题,但没人看顾的大龙万一失去理智……

阿贝多嗅闻着她的头发,尾尖暴躁地拍打着柔软的床褥,一副讲不通道理的模样。

他背部生了骨刺,只能趴着入睡,出于天性总会不自觉压上苍木。

半元素化的风神眷属和半龙化的成年男子体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救命!她要被压死了!!!

这日子她一分钟也待不下去啦!!

苍木忍无可忍地下床,然后被缠绕在脚踝的雪白龙尾拉了个趔趄。

床上的阿贝多惊醒,然后被眼疾手快的少女往脸上糊了一沓静心符,失去恐慌情绪后,困意自然上涌,他再度沉沉入眠。

被绕住的脚早已失去知觉,再晚上一个小时醒来,或许就要面临坏死截肢的风险。

苍木龇牙咧嘴地揉了会脚,等它回血后,才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盏。

炼金工坊早已被勤劳的小纸金鱼们整理完毕,此时见到主人正叽叽喳喳地凑上来,围着她的指尖打转。

苍木给它们喂了把纸屑,收好桃源盏,开始四下搜寻水源。

远近无所谓,但不能太空旷或太狭隘,前者容易被误入的人观察动静,后者对身心发展不利。

半龙化的贝老师已经很变态,不能再变态了。

盖碗的茶盖乱晃,小龙顶着茶杯盖露出眼睛和鼻子,谨慎感受四周有无同类的气息,才放心扑到妈妈怀里呜呜告状。

苍木顺手把它头顶的杯盖放回原处,给委屈的小龙开了肉罐头以示安抚。阿贝多炼金工坊里有完善的雪山地图,甚至注明了一些暗河的位置,远比冒险家协会的通用版本更准确。

她用红笔在地图上勾画着——这里不行,太大。这里有愚人众驻守,她打不过……

吃饱喝足的小龙重新回到精神满满的状态,坏心眼地去骚扰聚成一团的纸金鱼们。

不多时又被它们收拢起来的亮晶晶碎片吸引住了,翘着尾巴在碎片堆里翻找。

宠物静悄悄,必定在作妖,苍木果断喊名字:“奎丝多!”

被抓包的小龙“嗷呜”一声,被主人循声找来,气急败坏地训斥:“都跟你说多少次了!玻璃碎片不要翻!!你嘴里是——”

少女恼怒地声音戛然而止,她神情空茫地盯着小龙吐到她掌心的物件。

妈妈不要生气!找到的亮晶晶给你!!

奎丝多讨好地蹭了蹭妈妈的手腕,努力把同类的气味覆盖掉。

一贯宠爱它的苍木却并没有常见的摸头回应,只是呆呆望着手心那枚沾满龙涎的戒指。

纸金鱼们发现未清洁的物什,纷纷自发凑过来,对着戒指不停释放清洁法术,直至它光洁如新才纷纷散去。

苍木沉默很久,久到雪山的太阳重新升起,世界迎来崭新的一天,她还骤然惊醒般,活动着僵硬的肢体,将戒指套上左手无名指。

严丝合缝。

塞西莉亚花形状的星银矿首尾相连,花蕊是不知名的碎钻,随着动作,角度变换之间闪烁着细碎光芒。

星银矿很软,要加工成长久保存的戒指,他一定废了很久的功夫。

苍木双手捂住脸,将漫长的叹气都呼在掌心。

她下了一个决定——

再回到盏内,卧室早已没有阿贝多的身影,苍木心中一惊,四下探查,才发现自己的实木衣柜开了条缝隙。

男性隐忍的喘息从中传出,把苍木妄图开门的手挡在了原地。

打扰了……

柜里的人却没有给她逃离现场的时间,她听见阿贝多的声音含糊地响起:“你回来了吗?”

苍木:……

“我闻到你的气味了。”阿贝多主动推开柜门,拉住她的手腕,处于昏暗空间的蓝绿眼睛如梦似幻,连声音都带着些缠绵的尾调,不负平日清冷:“过来帮帮我,好吗。”

嘴上如此征求意见,动作却并未给人留下余地。长着零星龙鳞的手臂显然也迎来异化,手掌皮肤角质化,指节弯曲,末端的指甲更透露着一股金石可断的锋利质感。

抱起少女的动作,并不比拎起一只鸡仔更费力。

衣柜内很热,苍木不知咬着哪件衣服,不肯出声。

龙爪落在皮肤上的感觉让人寒毛乍起,细长的砂纸触感的温热肢体舔舐过脸颊。

一切都让苍木恍然间以为自己要变成对方的盘中餐。

“你跑到哪里去了。”阿贝多问。

没有回应。

这使得他越发暴躁,动作也不由得粗鲁了起来。白龙贴近熟悉的后颈,张大了嘴。

锋利雪白的龙齿,只需一口,她就彻底属于自己。

她的死亡将被我来占据。

但阿贝多最终也没有下口,他转换了目标,叼起少女的手腕,舔舐着那块的肌肤,将弱小龙类的气味抹去,重新覆盖上自己的。

……

“你清醒点了吗?”苍木发问。

度过一波情潮的阿贝多抱住她,低声道歉:“衣服,等回到蒙德,给你请裁缝重做。”

苍木摇头,她很快意识到对方并不能看到这个动作,只好出声:“出去吧。”

她把人带出了盏。

桃源盏一早被移到了一处冰池附近,携着寒气的冷风一扬,刚刚的热汗便化作冻冰般刺骨。

“去泡吧。”苍木垂着眼睛道。

阿贝多依偎着她身边迟迟不肯行动,她别无他法,只好亲自动手,把他推下去。

他身上的情况愈演愈烈,这次刚下水,掉落的地方便升起大幅水雾,连池内那些经年的坚冰都有了消融的迹象。

一片云雾缭绕之间,苍木忽得开口:“阿贝多老师,我们分手吧。”

肩胛骨传来一阵剧痛,阿贝多几乎以为少女轻而平淡的宣告是一声幻听。

他惊疑不定地浮出水面,盯着少女眉眼低垂的模样,渴求她证明刚刚的话只是一个错误。

苍木却没有再说,她蹲下身来,左手紧握成拳,送到青年面前再缓缓展开。

看到那枚戒指的瞬间,阿贝多明白了一切。

情热带来的所有不适都在这一刻远离,他这场发情期的罪魁祸首,握着她光洁的脚踝,哀求道:“苍木……”

“别这样。”决定放下一切的人显得无情极了:“阿贝多老师,给彼此都留点体面,好吗?”

她还是叫着那个熟悉的称呼,却做了分手的决定。

苍木继续道:“我只要奎丝多,你开个价吧。”

阿贝多没有回应,他蓝绿色的眼睛里有什么光彻底熄灭了。

或许是同意了的意思,苍木起身,打算礼貌告辞,最好赶紧回去收拾遗落在他家的私人物品。

握住脚踝的龙爪像铸铁般不可撼动,苍木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再陪我一晚,奎丝多跟你。”

很合理的要求,苍木答应了。

……

他身上的温度越发滚烫,连原本刺骨的池水都被升到一个略冷的常温。

苍木只记得对方的动作是前所未有的粗暴,或许是渴望她求饶,或放弃,或后悔。

对上那双痛苦的眼眸,苍木心里微动,她贴在对方已经异化出龙鳍的耳边,真心实意:“如果真的16岁遇见你,我肯定会和你私奔的。”

白垩之龙的瞳孔猛然收缩,下一秒,一声闷重而干脆的难以形容的声音响起。

一双庞大的雪白龙翼猛然顶破青年背后的血肉,缓缓展开。

它出现时像天鹅戏水般有力健硕,展开却又像蝴蝶扇动般轻盈优雅。

雪白的龙翼向前合拢,连它的主人和不再爱他的恋人一同包裹在其中,形成一个雪白而诡异的茧——

浑身湿漉漉的苍木试图从水中爬出,无奈酸软的腰腹和大腿用不上一点力气。

“苍木。”阿贝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注视着女孩长发紧贴着肌肤的背影,眼神复杂,终于向她吐露那个至关紧要的秘密:“所有人造人都作为神的容器而诞生。”

“注定彼此吸引。”

苍木的动作只停一瞬,便继续尝试。

她不想示弱,也不想求助,直截了当地点开地图上的传送锚点。

这次是风起地下的七天神像。

绿色的吟游诗人正悠然自得地躺在大树上弹琴,瘫坐在神像下的苍木只能隐隐听到他悠扬的歌声。

“哇哦!”温迪注意到眷属的到来,轻盈地飞下大树,翠绿的斗篷引得灵动的晶蝶纷纷跟随。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发情期的龙被伴侣抛下。”蒙德的万事万物都瞒不过这位风之神,显然龙脊雪山也在此行列。

仁慈而宽容的风之神跪坐在苍木身边,轻轻将她的脑袋揽进怀中,声音带着神性的圣洁:“好孩子,我的眷属,既然选定了分别,你又为何而落泪呢?”

落泪?我?

苍木茫然地伸手,触碰自己的脸颊。

水的触感,但不是池水,池水不是温热的,更不会源源不断。

“我不知道。”她紧紧抱住眼前的神明,仰视着他天空一般深远宽广的翠色眼眸,想在其中寻求一个答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

她的声音逐渐哽咽,终是泪如雨下。

第102章

苍木哭了很长时间,尽管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而落泪。

温迪的白衬衫被泪水浸湿成了透明状,青绿神纹显露出来,苍木不好意思地伸手去擦,才发现自己还穿着那身湿漉漉、从水池里爬出的厚重长裙。

好在风之神并不在意,他握住苍木的手,两人周身卷起一阵温煦春风,转瞬间便将多余水分带走。

苍木被他拉着,飞到那颗巨大橡树上,白色翅膀从少年状的吟游诗人身后出现,把神眷如小鸟一般庇护在羽翼下。

温迪、应该说巴巴托斯,上手揉了揉黑发少女的脸,温声道:“有感觉好些吗?”

哭完一场的确感觉好多了,人却显得更蔫。

苍木打着哭嗝,从仓库里摸出给他带的璃月礼物。

巴巴托斯眨眨眼,有些意外:“欸!谢谢。”

他不知从哪摸出两个古老的玻璃杯,吹掉上面灰尘,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又慷慨地分给身边少女。

酒是好酒,却未必是苍木喜欢喝的品种,但她哭到缺水,浑浑噩噩的脑子没多想,接过来一口闷下。

酒精或是哭泣,使她的脸染着一层胭脂般血色,人不知不觉醉了。

家乡思念追忆能对荧讲,身份怀疑认同对阿贝多说,但有些事情未必可以全然吐露与人。唯有聆听过太多呢喃与细语,见证过誓言与秘密的风之精灵,才会对一切凡人的丑恶照单全收。

“我不懂……”苍木抹着眼泪告状:“我知道我自己的毛病——只想要自己需要的爱,不需要时就一把推开,我也知道这样很伤人,所以找的是想要利用我的人……”

她哭嚎:“为什么要爱上!为什么要付出真感情!搞得我像做错事一样!!”

“我做错了吗?!我做错了吗!!我做错了吗!!!”苍木的声音又转为低语:“我不过想有时候身边能有人抱抱我……”

巴巴托斯用翅膀拍拍眷属的脑袋:“下次需要拥抱的时候,来找我怎么样?”

“不要。”她果断拒绝:“我们是单纯的职场关系,请不要牵连其他交易。”

苍木趴在自家神明的大腿上,她早已耗费太多体力,又经过一场宣泄,此刻眼皮困得好似千斤坠:“……荧酱,也不可以。我的坏脾气会被讨厌的……”

因为,想和荧做很久很久的好朋友。

“好吧好吧。”好脾气的神明为即将滑落的眷属调整了下坐姿,以方便她能睡得更稳。他弹起里拉琴,将舒缓的音符送去少女梦中:“睡一觉吧。这些都是成长必经的关卡……没有什么是无法度过的,愿你醒来仍有清风相伴。”

纤长的眼睫不安地颤动着,最终被清风抚平,苍木蜷缩着身子,陷入一个难得安心的久眠——

忘记前任的最好方法便是投身工作。

自从风起地归来,或许是哭过一场,把情绪早已发泄完毕,接连几天,她的情绪都陷入一种无悲无喜的平静之中。

这样也好。苍木冷酷无情地想着,工作效率上去了,她不亏。

阿尔邦已经带着剧组来到蒙德,正忙着寻找男主角的合适演员。

他本就挑剔的眼光因着女主角的高超演技,更上一层楼。而苍木没空理他,正忙着教女主如何化妆。

没错,最终赢下这个角色的,还是压轴出场的那位体验派。

她叫豆蔻,今年已经有26了,只是脸嫩,看起来还如同二八一样娇嫩。

这点让苍木和阿尔邦都很满意,毕竟剧本中的女主角年龄并不大,贴合的面容不易让观众出戏。

苍木的化妆技巧还算可以,她不止给豆蔻开小灶,还额外拉来剧组的化妆师和造型师们一并教学。

说是化妆师造型师,其实也是分社的编辑转行,有点上妆开面、搭配服装的手艺在身上。

会易容的手艺人,她也招不到。

正所谓一法通则万法通。

苍木没有直接教如何化妆,而是先从三庭五眼简要说起,再着重教学如何通过阴影高光来塑造面部轮廓,最后强调一遍五官形状和颜色的配合。

基本将她肚子里的干货全部掏空了。

化妆师也很上道,要点记了满满一本。

最后苍木亲自上手给她们演示,先给豆蔻的面部遮瑕打底,再通过自然的阴影微微强调些鼻梁和眉眼的深邃。

一番打扮后,豆蔻已然看起来更接近蒙德人了。

化妆师惊得目瞪口呆,不禁鼓掌:“您这双手简直是出神入化!巧夺天工!”

苍木摇摇头:“这才哪到哪?”

女主的妆容并非简单把豆蔻的样貌调整到混血这样简单。

在电影里,一切都是为了剧情本身服务的,哪怕细枝末节的造型也不例外。

剧本里的女主是璃月蒙德混血,自小跟母亲生活在璃月,直至母死,才在亲戚的安排下来到蒙德。

在这里,她邂逅了身为愚人众低级士兵的男主,两个人因意外而结识,渐渐有了感情,但苦于身份与地位的差距,男主明明察觉到女主日益灼热的爱意,却不敢做出回应,另一方面,他想要借着远离来斩断这层关系,又无法对陷入苦难的女主无动于衷。

他狠下心来调到龙脊雪山驻守,却听同伴提起有一个瘦小的姑娘进了山,经过一系列身陷险境,美救英雄,两人终于互诉爱意,承诺了未来。

就在这时,男主所在的连队,却接到前往层岩巨渊的命令……

总之苍木拍这片子的心思,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来了。

她不过借着一个凄美爱情故事的外壳,反对战争。并且,狡猾的小黑鸟并未在故事里明着贬低至冬,甚至对此多有美化,她所做的只是把故事摆出,让读者意难平的同时,自己去思索悲剧的源头。

但这一点不必告诉阿尔邦,让这家伙安安心心以为自己拍了唯美爱情片。苍木算是看出来了,单核处理派的他,大脑无法同时处理两件事。

指望他能兼顾内涵和剧情……还是苍木自己多盯着把关吧。

豆蔻是黑发黑眼的典型璃月长相,由于外形并不贴合,所以化妆时,需要化两层——先将她化成混血的女主素颜模样,再进行剧情上的调整。

前期女主跟着母亲生活,孤儿寡母生活艰难,便竭力避免着出挑和夺目,发型以寡淡单板为主。

但同时,毕竟是一部爱情片,男女主外表决定着观众对他们的好感,以及对接下来的剧情会不会过多挑刺。

“人是一种视觉动物”,虽然大部分的人都不愿承认这句,实际上,长得好看总会受到优待。

更出色的外形,有利于从画面上弥补剧情薄弱处。

于是在寡淡单板的同时,女主还要具备一种出水芙蓉般的纯真,她小鹿般怯生生的神情里要表现出——到陌生国度的拘谨、不安和忐忑。

苍木和化妆师商量着,最终定下经典的齐眉厚刘海,披肩双麻花辫。

衣着以深沉素色为主,款式简单大方。

这方面就是造型师工作,曾经作为女仆的黛西狠下心来听从苍木的意见去璃月入职,经过几个月的进修,她兜兜转转又作为剧组造型师回到蒙德。

时过境迁,如今的黛西因为天赋显露,人都变得自信许多,做起事足够沉稳,在一众编辑之间,隐隐有领头风范。

把配置服装的工作交给她,让人放心。

确定黛西在笔记本记下需求后,苍木继续教学。

厚刘海麻花辫,简单,但想出彩,就要打造出质感。

头发不说雾鬓风鬟,起码要乌黑透亮有光泽,没有乱七八糟的毛躁发丝和分叉。

至于为什么一个生活孤苦的单亲家庭姑娘会有这种发质……剧情需要罢了。

中期,女主想讨好生父继母,融入到蒙德中来,造型要透露她的改变。

发型以参加舞会的精致繁杂为主,衣着上也运用大量,诸如羽毛、珍珠、宝石……等华丽元素。

豆蔻身材和苍木差不多,她预备把自己的衣帽间贡献出来,请造型师们进行修改。

除此之外束腰胸衣必不可少,它代表女主华丽外表下所受到的拘束与不适。

苍木还从炼金古书里翻到个染色方子,又加以改进,确保可以对人施用。

黛西主动要求以身试验。

染发要先褪色,发色选择也有来由,苍木选了一种泛着红的橙色,俗称香槟红,染好后在阳光下看,很是梦幻。

同时苍木还和后期商量,能不能用胶片上色的方式,将这一时期的女主瞳色变为一种古典的墨绿。

虽然不知为何,但红发绿眼的美人似乎在电影史上都占有重要地位和经典角色。

还没等她们把后期造型也定下来,阿尔邦便兴奋地冲回剧组宣布:“我找到合适男主演员啦!!”

不怪他这么亢奋,按理来说整个蒙德城选出一个适龄男子来演戏,简直再容易不过。

偏偏苍木这样要求——像至冬人(但不能是至冬人),长得要帅(非常帅),演技及格。

几个条件一划,顿时刷掉绝大部分人。

作为导演的阿尔邦又悄悄把最后一行改成演技优秀,活该找了大半个月都没找到。

最后也不知道在哪翻出个古恩希尔德的远亲,外貌同琴和芭芭拉一样的金发碧眼,非常符合高纬度地区的至冬人样貌。

话说,古恩希尔德家族,很久前就在满是冰雪的蒙德生存,外貌进化还蛮科学的。

算了,在五颜六色头发的二次元手游世界里谈什么科学呢。

男女主就此敲定,苍木也不禁开始期待接下来的拍摄了。

第103章

敲定男女主演并不意味着立马能开机。

更重要的事摆在他们面前——研读剧本。

这部电影是爱情片,绝大部分的剧情重点都集中在了两位主角身上,但这并不意味着配角们能毫无压力地出演一个刻板角色,然后进行摆烂。

阿尔邦对于配角们的要求同样严格,毕竟他难得找到两位如此符合要求的主演,要是因为某些配角的拉跨,而破坏观众观感,那可就倒大霉了。

于是身为制片人兼编剧的苍木还要抽出时间给他们讲课。

租借的课堂在一所打扫完毕的仓库内,这仓库原本是飞云商会的货物储仓,但邻近年关,各国都在为迎接新一年的到来做准备,备制新衣似乎是一项通俗传统,他们的藏货很快销售完毕,便看在苍木这位股东的面子上,大方地出借了。

不止上课要用,它还会被布置成整部电影使用的室内片场。

这部电影为数不多的室内镜头都会在此处进行拍摄。

至于富丽堂皇的舞会场面,苍木打算问问迪卢克老爷能不能借下晨曦酒庄的庄园大厅,蒙德城气派的旧贵族房子不多。

如果不能的话,那就只好想办法把舞会一幕放在最后,在仓库拆除原有片场布置后再进行拍摄。

拍电影,拍与看的人之间隔着各种信息差。

拿最简单的拍摄顺序来说,观众常常以为拍摄是按照播放时的顺序一场场拍摄。

其实并不然,导演出于经济,天气,演员状态,常常会将一部电影相同场景的情节,放在一起拍摄。

这就导致片场内的离奇画面屡见不鲜——前一秒还在拍夫妻争吵的戏份,一幕结束后便各自换装回溯时间来到刚刚蜜月的时期。

除了人为操控时间外,空间也无法逃离导演的意志。

破败木屋和高档起居室可能只有一墙之隔,沉思静谧的阳台或许背后就是嘈杂忙碌的厨房。

房间像积木般肆意拼凑,又宛如横切了的蛋糕般被审视着观赏。一切都在拍摄者的掌控之中,从而让观众看到被允许看到了,想到被允许脑补的。

这就是为何,导演会被称作剧组的神明。

如果祂能掌控时空,安排情节,让一切随着他的心意而表现,那么除了神明,还有什么能更好地表现这一权威呢?

苍木加班加点带着人把后期角色造型和男主造型也一并敲定了,考虑到戏份安排和可能会有的补拍,香槟红的发色最终还是做成了假发,更方便携带换装。

假发不止一顶。

她将自己的卷发棒取出,在模特假头上卷了个发型,弯度不是很大,但散开后分外符合少女娇俏清新的角色定位,属于剧中的会在独处时表现休闲状态的发型。

还好她有卷发棒,不然只能请豆蔻试试古老的铁棒烫头法了。

另外几顶则是精心涂抹上发胶,层层加上发包与珠宝做出的方便快捷小道具,等拍摄时可以快速改变发型。

头发倒是不难处理,只剩眉毛让化妆师们陷入了为难,染色吧,后期的本色该如何拍摄呢?

不染……橙红色头发配上黑眉毛,露馅感拉满。

“先暂时不染。”苍木下了决定:“中期造型时把它用肤色粘土贴起来,有需要再改。”

“还行。”苍木边收拾东西,边叮嘱摄影师:“她这个妆容其实是虚的,从远处看还行,静看露馅几率很大,你们拍她的时候千万记住用打光来突显她的优势,明白了吗?”

而男主的造型不必复杂,简约而经典最好,苍木为他准备了颇具至冬风格的仿愚人众制服和两套简易便装、以及不露脸却能展现他优越眉眼以及下颚线地各式面具。

有些造型在电影中只出现几分钟,甚至短短几秒,苍木也不打算浪费,她定妆时就特意喊来摄影师搭了个棚子,让她多照几张,给后期设定集的贩卖留足制作空间。

上课的内容主要是围绕着剧情解读和角色理解展开的,苍木喝了口水,在黑板上写下一个通用语单词——“迷茫”。

这就是本片的核心点,每个角色身上必须或多或少地体现出这种感觉。

“女主是迷茫的。因为她混血的身份,她借住的处境,她对未来的一无所获和不知去向。”苍木头滔滔不绝:“男主同样是迷茫的,他对自己的过去产生了迷茫,他怀疑自己所做的事,所执行的任务是否具有意义,他对爱的欲言又止,怀疑自己是否有接受这份爱的资格。”

“至于配角,那更是,每个人都有——”黛西快步走来,附耳苍木小声道:“苍木小姐,那位火花骑士在仓库门口找您。”

苍木的话语戛然而止,只得竭力保持着自己的专业,匆匆丢下一句:“大家围绕这个核心点,根据自己的角色出发,写一篇五千字以上的感悟交给我,明天收。”

演员们顿时哀嚎一片。

她示意阿尔邦上来顶替她讲课,走之前不忘再次叮嘱,一定要竭尽全力拍出两人的优秀颜值:“我们这个电影讲究一个梦幻和悲剧,同时剧情逻辑方面是有些薄弱的,所以要在其他方面把这个缺点给补上,你要把他俩的脸拍得像你期待的前途一样漂亮!!!”

阿尔邦拍拍胸口,做了个“你放心,一切有我”的手势。

苍木忧心忡忡地走了。

可莉果然守在门口,露着半个身子,用那双红宝石般的大眼睛在来往的人群中寻找着目标人物,但一双双腿组成的流动森林实在陌生,半精灵的小尖耳朵跟忧愁地垂下来。

直到她发现了朝这边走来的黑发女性,眼睛才“咻”得亮起,活力四射地冲着苍木不停挥手:“苍木姐姐!可莉在这里!!”

等苍木走近,小太阳反而又安静了下来,任由苍木抱起她,踌躇着,最后也只是用软乎乎的胳膊环紧了大姐姐的脖子,凑在她耳边用气音问道:“苍木姐姐,你为什么没和阿贝多哥哥一起回来……”

可莉来找苍木,无非只是出现一种情况,阿贝多已经回到了西风骑士团。

苍木无意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温迪也不会把这种隐私肆意传播,但这几天她去阿贝多家收拾私人物品的行为也多半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想必风言风语早已传播开来。

小太阳还在紧张征求她的一个回答:“……是阿贝多哥哥惹你生气了吗?阿贝多哥哥很好很好的,可莉是大孩子了,可以带哥哥来道……”

“不是的,可莉。”苍木心下叹息,她固然可以狠下心来跟阿贝多断绝关系,连情感也能强制着自己抹平。但面对无辜的孩子,她做不到全然冷漠:“你是怎么出来?跟琴团长打完报告了吗?”

火花骑士一下蔫了,垂着耳朵,不情不愿地回答:“因为……因为听到有人说,苍木姐姐和阿贝多哥哥生气,要分开……可莉很着急,就偷偷跑出禁闭室……可莉知道错了。”

拍摄仓库距离骑士团并不远,但台阶曲折漫长,走起来着实费力,苍木叮嘱孩子一声:“抱紧我。”

下一秒,巨大的羽翼展开,一震,不多时,她们便稳稳地停在了骑士团门前。

守门的骑士看着苍木进去的身影欲言又止,只好把疑问抛给身旁的同伴:“神眷小姐她……算违规飞行吗?”

风之翼一次搭乘两人自然算违规,但人家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翅膀啊!

当事人可不知道他们如何纠结,苍木敲了敲琴的办公室门,得到允许后径直进入。

琴难得没有在办公,正满目焦急地和丽莎说着些什么,见到苍木怀中的可莉,她长舒一口气,冲过来检查孩子身上是否有伤,确定她没事后,才换上了严肃面容,开始训斥可莉:“太危险了!不服从惩罚,甚至偷偷从禁闭室溜走,火花骑士可莉,你剩余的禁闭时间要翻倍!”

同时,她不忘给丽莎递了个眼神,示意她把孩子家长叫过来。

可莉也不反驳,垂着脑袋,拽着苍木的衣角恹恹道:“可莉知道,可莉下次不会逃跑了。”

她忽然仰起头望向苍木,一向快乐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苍木姐姐……呜呜,你和阿贝多哥哥……为什么要分开呢!呜……”

苍木轻叹一声,跪坐在地毯上,帮小朋友擦去泪水,认真平视着她的眼睛:“可莉,大人们分开,有时并不是生气、闹别扭,只是因为不合适。就像火焰不能在水中燃烧,鱼不能在天空生活……”

她娓娓道来的温柔声音在办公室里徘徊,一旁的琴跟着垂下眼睛,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黯淡。

“哥哥姐姐虽然分开了,但我依然是可莉的苍木姐姐呀!奎丝多也依然是可莉的好朋友,这点是不会改变的,无论是我还是,阿贝多,我们都会一如既往地爱着可莉。”苍木亲亲小太阳的额头,用手帕替她把哭得脏兮兮的小花脸擦干净。

那对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注视着苍木,小声问:“真的吗?”

“真的。”苍木耐心道:“再过几天,等可莉出了紧闭,我第一时间带你去炸鱼好不好。”

半精灵幼崽勉强露出几分笑颜,视线焦点忽然转向苍木身后,兴高采烈地喊:“阿贝多哥哥!!”

背后同时有熟悉的脚步声和嗓音想起:“可莉。”受到召唤的火花骑士登登登跑过去。

苍木低下了头,竭力隐藏自己的存在感,他们似乎又交谈几句,只是她脑子里乱哄哄的,什么都听不见。

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要过来,不要看见我。

直到腮边传来柔软触感,她才猛然一震,呆呆望向过来告别的可莉。

小朋友在姐姐脸上印下吧唧一口,奶声奶气地告别后,便乖乖跑回去,拉着哥哥的手,前往禁闭室报道。

熟悉的长靴声由近及远。

从始至终,他都尽职尽责地保持着彼此分寸。

苍木心里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

琴蹲下身,朝着苍木伸出手,让她借力起身。

她们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了会儿,桌上摆着两杯热气腾腾的饮品,看得出琴想对苍木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在她想好开场语的前一秒,苍木忽然抢白:“代理团长,我想问问……团里的研究经费和赔偿经费,预算还充足吗?”

“我代表个人,支持下蒙德的科研活动和灾后建设。”她掏出支票本,签好后递过去,唇瓣苍白,手却很稳,:“5亿摩拉够吗?”

第104章

5亿摩拉是个多大的数字?

它几乎相当于蒙德城的一整年的货物税收。

琴被苍木的豪横手笔震得晕晕乎乎,早已忘记自己先前目的,下意识劝了几句,奈何苍木心意已决,这笔巨大的金额便被如此轻巧地转移了所属。

尽管琴严谨认真,守口如瓶,堪称行走的骑士精神准则本身,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笔新闻又着实炸裂,到了第二天,整个蒙德大概都吃到新瓜了。

年过半百的蒙德主编听闻消息后还不以为然,直到收到兑现的支票,才意识到事情的真实性,她绷着一口气,用“兑现流程需要时间”勉强打发了前来提款的赫塔队长,黑着脸从分社顶层办公室冲到苍木家。

明分主编心平气和与世无争了一辈子,连和丈夫离婚都淡然接受,头一次不顾风度地顶着大太阳邦邦邦叫门。

黛西走后,上任女仆的是她的妹妹明妮,年纪更小些,闻声慌忙打开门,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便硬生生挤了进来,轻车熟路沿着楼梯拾阶而上,怒气冲冲地把自家老板从床上掀起来,那张提款支票被大力拍到了床头柜上,阴森森地质问她:“这么大一笔金额是怎么回事!!”

难为她一把年纪还能一口气跑上这么远,此时明妮姗姗来迟,上气不接下气地跟着后面喊:“客人!请不要随意闯入……”

见到此情此景,她手足无措地把手指拧成了麻花状。

5亿摩拉,蒙德分社青木报的半年纯盈利都交出去了!

苍木昨天在整理自己的衣帽间,难得没进盏内睡,没想到被直接逮住了,此时不由得一阵心虚,轻咳一声:“明姨,你听我解释。”

明分主编此刻也冷静下来:“行,我倒是要听你怎么解释。”

总主编有些无奈:“至少给我留些换衣服的私人空间吧!明妮,请主编下去稍等片刻。”

老太太恶狠狠地哼了一声,却还依言向房门外走去,小女仆如获大赦般在前方引路:“请跟我来,客人。红茶、果汁……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我说。”

苍木也不敢让她老人家多等,匆匆忙忙洗漱完,换了身休闲的长裙便下楼。

端坐在沙发上的明分主编,重新变回了优雅从容的模样,满头银丝都拢得整齐,将手中的茶杯重新放回杯盘中,冷静地看向苍木:“您有什么要交代的?”

其实昨日的撒钱行为,还真是苍木一时上头,想着贝老师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一直对她多有照顾,日常衣食住行全是他在操心,为了她虚弱的身体劳心劳力,称得上完美男友……而女方本人什么都没做,最后还要求分手。

从世俗的角度来看,着实太渣了。

她又想到可莉那惊人的破坏力,每每需要的处理事后现场,赔偿损失。

一大一小还都是科研爱好者,在炼金合成台上烧起摩拉来,更是连一个比一个厉害。

虽说有钱不一定能解决烦恼,但没钱一定会带来烦恼。

她日后不能常常给可莉收尾,直接给阿贝多……一是见面尴尬,二是贝老师隐隐高傲,不一定会选择收下。

当然,以上真实原因,她要是敢对明姨说,对方就敢立马撕了她。

心念电转之间,苍木想好了借口:“明主编,你先别急。璃月的帝君仙逝,群玉阁陨落事件,你已知晓了吧。”

明分主编是报社主编,堪称第一手的消息流通者。她又是璃月蒙德混血,从小在璃月长大,对岩王帝君感情极深,闻言也跟着神色低落:“是,帝君他老人家……可这跟5亿有关系吗?”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神色一紧。

苍木轻声忽悠:“对,就是您想到的那样,愚人众借着帝君仙逝的混乱空隙对璃月下手,被七星和仙人击退海魔挫败阴谋后,想借着摩拉铸造暂停的这段时间,攻击璃月的经济地位。”

明分主编猛然接收如此机密,不由得心中大乱,她四处张望了一番,压低声音:“您这笔钱,其实是用来交好骑士团的?”

苍木煞有介事地点头,并且给出了一个关键信息:“愚人众,在报社内安插了间谍。”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只需要给出无关的真实信息,她们自己便能互通有无地联想起来,自己说服自己。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明分主编喃喃道:“分手费只是个借口,真实目的是向西风骑士团示好并且请求帮助,如果没有这名义,如此巨大的资金调动必然引起愚人众的警觉。同时,这消息传出后,也能从另一层面向外人证明报社的现金储备充足——单是分社便能调巨额,那璃月总部能调动几何呢?”

说的真好!苍木自己都快信了。

明分主编目光灼灼地望过来:“总主编,是这样吗?!”

苍木笑而不语。

老人家却已从苍木的笑容中得到错误暗示,舒了口气,将杯中咖啡一饮而尽后,起身告辞:“下次这种计划,起码提前告知我,报社也好做些对应……算了,社内存在内鬼时,越是多一个人知道,泄露的风险也更多了几分。”

下属都把漏洞给她补上了,身为上司的苍木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瞄了眼桌上空空如也的咖啡杯,进行些人道关怀:“明姨,您少喝些咖啡,对心脏不好。”

明分主编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念叨着工作,回了报社。

第二天,蒙德分社的青木报头条便是对那5亿摩拉的传言进行澄清——青木报社义正言辞地表示,捐款是出于苍木小姐本人身为风神神眷对蒙德科研人员水平的两极化而深感痛心,因此作出的自发行为,与她和西风骑士团的首席炼金术士阿贝多先生的恋情结束并无关联,两人是性格不合导致的和平分手。

问及对前男友的感想,苍木小姐表示——感谢一路陪伴,尊重祝福未来。

官方声明如此,群众信不信是另一回事。

尽管苍木的本意可能还有为可莉考虑的赔偿费用,但所有人似乎都下意识忽略了它的存在。

蒙德人最大的乐趣莫过于结束一天劳作后,去酒馆饮酒。

多少八卦流言于此诞生,但这个瓜不一样,两性情感,离奇分手,巨额分手费,以及双方非同寻常的身份。

可想而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这都将会是大家讨论的热点。

眼下,关于谁对谁错的猜测也从未平息,但无论如何,所有人的共识是——苍木小姐真有钱啊!

不少人也因此起了别样心思,这段时间苍木家的各类请柬收到手软,可惜富婆本人成日在剧组盯着拍摄工作,那地方又不许随意靠近打扰,日子倒还算清闲。

剧组内的工作人员都是苍木的员工,万万不敢当着面议论老板八卦,唯有阿尔邦听到这新闻,对着摩拉金额长叹短吁后,跑到本人面前旁敲侧击:“我亲爱的苍木小姐,您不觉得我们这部的投资……还有些,可以追加的余地吗?”

苍木无语:“你前几部的拍摄成本加起来不足5千万,电影我给你1亿预算,还不够吗?”

“设备是我提供的,胶卷你无限用,员工和你本人都是我在雇佣,服装道具我包全了。”制片人大为不解:“你要钱干嘛呢?”

阿尔邦理直气壮:“过去日子里那些贫穷的拍摄习惯已经刻印在了我的灵魂深处,不尝试一番,或许错过了什么……”

简而言之,要一要嘛,反正不亏。

苍木翻了个白眼,把他赶去拍摄了。

第一幕戏是女主忐忑不安地来到蒙德。

阿尔邦的导入拍得又臭又长,被苍木大骂了一场,只好痛苦重来。

重来几次,阿尔邦都无法拍出她想要的感觉,整个剧组跟着痛苦,只好转而先拍其他戏份。

挣扎了三天,苍木把连夜画好的分镜图展示给大家看。

阿尔邦戴上眼镜,瞧了又瞧,大喜过望,连声叫好:“这个主意太棒了!苍木小姐,您是怎么想到的!!我的天!我会因为它而出名!”

相比欣喜若狂的导演,道具组就冷静许多,他们把眼睛紧贴图纸的阿尔邦推走,对着分镜有些为难:“这个难度略大呀!老板,真的要这么拍吗?”

还没等苍木说话,阿尔邦就激动起来:“必须这么拍!水神在上,困难是拿来克服的,朋友们,我相信你们的能力。”

道具组没好气地凶他一眼:“这里是蒙德,别叨叨你家水神了。”她们这些天来早就看透了,尽管是在剧组,但这个枫丹导演还不如老板说话算数呢。

两方争执不下时,身为局外人的云堇倒是看过图纸,一笑:“这拍法倒是新奇得紧。”

她跟着剧组来到蒙德已久,存在感却很稀薄,蒙德人不知道这位是璃月大名鼎鼎的“云先生”,而云堇本人也乐得清闲,她这些日子以来到处采风,闲暇时来剧组帮着干活,连剧务都过来问苍木,要不要给她发工钱。

至于苍木本人,如果不拍,她费尽心机画出分镜作甚呢。

眼见比例三比一,道具组也只能放弃抵抗,老老实实按老板要求去做。

她们向骑士团打了申请,包下侧门一整天,将璃月摆设的朴素房间连接船舱,空间鲜明地如同万花筒般交错。

远处,传送锚点一闪,金发的荣誉骑士嗅闻着任务出现的气息而来,她轻巧地展开风之翼,爬上城墙,站定于苍木身边,在那一刻——

阿尔邦手一挥,写着戏目次序的打板响起。

《爱将归于何处》第一幕第一场,一镜到底,开始!

第105章

昏暗无灯的低矮房屋内,梳着朴素麻花辫的少女麻布白衣跪坐在灵柩前,镜头渐渐拉远,饰演亲戚们的演员在八仙桌上将成包摩拉倒出来数清,贪婪地数好,揣进兜里,转而对着面前的瘦弱少女指指点点。

这部分应着苍木的要求,并未实景出境,亲戚的演员们的影子被特制灯光照到地上,压在女主角身上,无需多言,便能让观众明白眼下的处境。

最后一只影子被其他影子胁迫,不情不愿地接下了麻烦精,它做了个拎起的动作,女主便仿佛真的被某种神秘力量控制般,木偶似地起身,镜头跟着左转,背景变换,转瞬身上服装一变,只剩胳膊上挽着一块白布以表孝期,在背景的叱骂声中慌乱地去抱床上苦闹不休的婴儿。

在镜头外,弱小无助的女主角是剧组的重心,她从一面背景墙走到另一面背景墙前,摄影机背后的工作人员就要跟着紧急移动——灯光角度要变换,刚刚的背景要重新布置挪作它用,配音的演员确保站位准确,而女主本人的衣服其实自有机关,只需背对镜头一拉一扯,服装转瞬之间便能截然不同。

相同的情景又以不同手法表现了两次,在磨难中长大了些许的女主推开最后一扇房门,竭力忍着轻松的步伐,一步跳上了小船的船头,又步步迈入船舱。

导演组不能跟着女主向前走,因此这段是做好了浮桥,将远处的布景向摄影机方向拉近,以表现出人在走动的效果,背景的嘈杂人声从纯璃月语逐步转变为各国混杂。

女主走进狭窄的牢房,坐在短短的床边用期盼的眼神凝视着窗外,她无法入眠,全身心都是即将前往陌生国度的复杂情感,直至窗外天光大亮,她才猛然惊醒般,急急跑去船板处。

窗外的不同光线和景色变换,其实是剧务们叠罗汉般将画片挡在舷窗上,又用特殊打光灯调解光度,实现时间飞逝,背景音是快走的摆钟声表示紧迫心情。

她一阵小跑,过于刺眼的阳光照射着久不见天日的苍白脸颊,耳边竟是陌生的语言。

导演扛着摄影机大跑,示意高处的灯光师加大力度,表情因收音设备的杂音吸入而无声狰狞。

苍木站在最高处的城墙上,俯视着眼前,心里的大石头不上不下地悬在空中,直至阿尔邦做了个表示戏目结束的手势,她才瞪大了眼睛,去询问身旁旅行者的证明:“这是结束了是吧!我们一次成功了?!”

荧点头,她呆住几秒,难以置信地抱住旅行者欢呼起来:“一次!一次就过了!”

荣誉骑士平日里上天入地的,下盘极稳,任凭她抱,脚下魏然不动,稳如根扎。

苍木欢呼完,才迟迟想起询问旅行者为何出现于此。

原来荧本该依旧沉迷锄大地,刷圣遗物,奈何近期从蒙德凯瑟琳处接到消息,城内的电影剧组每天忙于制作道具和场景,急需大量材料。

为此,她们愿意提供丰厚的报酬,比如说摩拉、经验书、矿石和没什么用的彩色石头。

乐于助人的旅行者对此义不容辞,在苍木忙于拍摄的这段时间,她都快从外包混成对接了。

提供材料的工作很快全部完成,旅行者本着好事做到底的想法,打算来拍摄现场看看有无其他需要,她的任务雷达告诉她,整个电影拍摄期间,她都不会缺少原石来源。

好吧,苍木非常能理解荧对那些彩色小石头的迷恋,尽管在提瓦特上的人看来,这份爱好有些莫名其妙。

可惜电影的拍摄已经告一段落,主编们对她接下来的新连载恨不得以身代写,还有其他蒙德产业都等着察看处理,她回到蒙德的这段时间,连给大家准备好的礼物都没时间送,更别提写书。

虽然很遗憾不能和旅行者一起待在片场,但再不写,明分主编真的要发火了——

许久未归,分社的布置依旧如同往常,见她终于肯放下闲业干正事,明分主编简直喜极而泣。

苍木不在的日子里,她的秘书也并不闲着,而是在帮明分主编处理工作。

首先要处理的便是《酒庄》的销售额度,虽说作者和插画师惨烈分手,但这本书的销售并未受到影响,【白垩】便是炼金术士阿贝多的事,终究鲜为人知。

读者们只知道这本书内容很虐,插画很唯美就够了。

倒是不少人对书内的人物原型很感兴趣,十篇读者来信中,有八篇是在问“林语老师,书中的酒庄原型是不是蒙德的晨曦酒庄啊?”“男主角亚历山大的灵感来源,是那位迪卢克先生吗?”

该死,她都说了不是啦!你们不要把原型和角色联系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