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博特继续说:“他说有很重要的事,必须见到你才会承认……杰森,这家伙口风很严,你刚才不是一直在说,自己是无辜的吗?你想减免自己的罪行,获得死者家属的原谅?现在你需要自己问出一些东西来,你要自己证明自己的无辜!”
房间里持续地沉默着。
终于,边听边注视着贺群青的杰森开口了,先前的嘶吼让他的声带撕裂,此时声音十足暗哑,他清清嗓子才说:“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从他的神情,贺群青知道,杰森已经看出了一些真相,于是摇摇头。
杰森的身体便无力靠向椅背,他搓了搓紧绷的脸皮,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勇猛,近乎颓然,像是惊吓过度后产生了强烈的疲惫,他放弃了挣扎,这时他要求:“我要看看我的枪。”
罗博特目露不可思议:“你还清醒吗?你觉得我会把枪给你,为什么,让你朝我射击?”
伯德阻拦他站起来,关切地说:“冷静点,长官,你有高血压。”
“我要看我的枪,”杰森重复道:“把它给我。”
“不可能!”
“给我。”杰森甚至没有发脾气,他环视在坐几个人,又动动手腕,那个被迫和自己铐在一起的男人,对方仅瞥他一眼,似乎比他还疲惫,杰森摇头,“不然我保证你们会后悔的,很快就会后悔。你到底是谁?我们真的在市中心吗?”
罗博特僵坐着纹丝不动。
“真是荒谬,”杰森此刻看起来才有了一丝崩溃,“太荒谬了。”
“你精神失常了,杰森?”罗博特轻声说。
“我不知道,”杰森道:“有一个方法可以证明,把我的枪,拿过来!!”房间里骤起阴影,杰森猛然站起身,宛如一只狂怒的雄壮野兽,他一巴掌打飞警长的帽子,大手一把揪住警长头顶的金色头发,猛然将对方的脑袋按在了桌上,“现!在!!”
杰森动作受限,柳晨锐也一齐站了起来,免得警长跑了。
罗博特起初惨叫都发不出来,反应过来后才大声呼喊:“救命,伯德!帮我!杰森——”
他喊了好几声,实在是杰森手下留情,伯德终于从身上摸出一件东西:“你的枪在这,杰森警官。”
“为什么——”罗博特总算被松开,他捂住头跌坐回去,才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在你那。”
伯德有些惶恐:“长官,是你之前给我的。”
“我?”罗博特恍恍惚惚,想起来之前杰森的木仓被缴了后,自己随手交给了拿证物袋的人,那个人是伯德吗?
他们在这边聊天,杰森已经将属于自己的配枪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
最终,他颓然放下枪,不只是放松,也是泄气,无力坐了回去。
“这就是那个节目,是吗?”杰森幽灵般问。
“什么节目?”伯德饶有兴致。
听到伯德这么问,柳晨锐和贺群青才明白,伯德没告诉杰森真人秀的事,既然如此,看杰森早已知晓的表现,杰森是自己猜到的?
“三年前,”杰森喃喃道,“三年前那个真人秀节目组,是现在这个,对吗?”
事到如今,罗博特还挣扎什么,他接过伯德递来的纸巾,擦着鼻血,有些痛苦地说:“你……你想起来了?”
“那个节目取消了……你们告诉我……”
柳晨锐快速看了眼自己和杰森铐在一起的手,杰森表面很平静,但那孔武有力的手攥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力,应该是越想越气。
“你们告诉我已经取消了!!三年前!!!”杰森轰然起立,再度爆炸,按住罗博特的头往桌子上又一次猛敲,只有伯德拦着他,可伯德动作太慢,他拦上面,罗博特的头已经到了下面,他拦下面,罗博特的头被拽了上去。
伯德急得说:“哎呀,别打了,他是大导演,别打了。他也挺无辜的,唉!你是怎么发现这一切的?”
总算,杰森停手了,杰森放开呜呜叫的罗博特,大导演滚在地上,往桌子下面钻,房间一下更挤了,贺群青不停地收腿。
“也不难发现,”杰森轻蔑地说:“你们根本不像警察。而且出了这么大的事,不仅没人叫救护车,所有人还被关押起来,简直太荒谬了!这里是审讯室?你真的是在开玩笑,‘长官’,这个节目……这全部,都太可笑了,没有人会相信!”
杰森用力地讽刺,恐怕只有柳晨锐能觉察到,杰森桌下的手在发抖,可能是暴力引发的肾上腺素,也有可能是杰森自己还并不确定,之前经历的一切,枪.击,抓捕,那些都会是假的,会是真人秀节目。
这个地铁站,那个横陈着轨道的深坑,开进来的车厢——到处又旧又脏,站台空气里有尿骚味,现在则被浓浓的血腥味代替,这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不过太好了……自己已经证明了……
那把枪虽然逼真,外形和自己的枪一样,但里面装着橡皮子弹,根本不是自己的宝贝。
还有这个男人,也已经承认了是导演。
自己真是蠢极了。
杰森结成石块的胃正在一点点松弛,连导演扶着膝盖踉踉跄跄从桌子下面爬出来也大方地不去管了。
“我会起诉你的,”杰森只是道,“我不会让你的节目播出,你太过分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罗博特捂住一只剧痛的眼睛,此时已经看不出这个中年男人的表情,他对房间里的人说,“我带你去看一个东西,杰森,跟我来——不,我要带你们一起去,你们几个跟我来。”
伯德:“好的长官。”
柳晨锐紧紧闭了一下眼,提醒道:“先把我们放开。”
“不,”罗博特显然有点害怕杰森,立刻阻拦。
“外面的人应该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伯德又说话了,“你们还是继续演,让他们以为这是新剧本。”说完他转过身,只给贺群青松开了手铐。
柳晨锐深吸气:“你……”
“走吧。”伯德脚步轻快,或许出于怜悯,他对罗博特仍表现出尊重,“你要带我们去看什么?”
罗博特半遮半掩自己越肿越高的脸,含糊说:“给大家一个惊喜。”
他准备狠狠报复这几位自以为是的年轻人,可接下来真正觉得“惊喜”的人,只有杰森一个。
罗博特当然是带他们所有人来看尸体。
演员们大多认为“尸体”一定是演完退场了,其实尸体就被罗博特一个堆一个扔在了那截车厢的另一面。他不许别人经手,只带上了法医金妮,他们两人合力把尸体套进了裹尸袋里,六具尸体套好后,没有了被人发现的危险,罗博特就叫人将尸体扔在了这后面,没再移动过。
杰森打开第一个裹尸袋后,已经接受不了现实,正在疯狂拆看另外几具尸体。
贺群青也明白了,为什么空气中的血腥气久散不去,尸体就在窒闷的坑道里。同时他回头看向罗博特,缓缓道:“这里有七具尸体。”
除了杰森,其他人看到尸体,连惊讶的表情都没出现,罗博特更意识到这三个人的不对,他无比慌乱,掩饰地低声哼哼,甚至都没听清贺群青的话:“什么?”
杰森的动作猛地停住了,他大力打开其中一个黑色袋子,里面暴露出一个娇小的身体,以及被染红的法医外套。
杰森回过头盯着罗博特,他的沉默比咆哮还可怕,简直在预示什么,罗博特半是惊吓,半是服软地干脆跪下,免得杰森冲过来把他打到趴下,“那是,那是金妮?我没有杀她!我真的没有,怎么,怎么会这样?”
罗博特浑身发颤,似乎说的真话,但杰森听了反而受不了,这个名利熏心的蠢人。打起精神后,杰森十足警惕地带着柳晨锐一齐绕过地铁车厢,看向远处看管“犯人”的其他人。
“你,你在做什么?”罗博特慌忙问。
杰森恨不得杀了这个愚蠢的导演,根本不想回答。
柳晨锐贴车厢站着,闻言注视贺群青,他嘴巴才张开一条缝,都没出声,伯德抢过了话头,“如果她的死跟你没关系,那是谁杀了金妮医生?是谁希望这个节目进行下去?假的犯罪游戏怎么会变成真的?”
“杀了她的人,和之前的枪.手是一伙人吗?”伯德简直忧心忡忡,替所有人担心不已,“导演,我觉得你落入了一个很可怕的圈套。我还有一种感觉,我觉得有的‘同伴’,非常不友善,之前不是还阻拦我们去找杰森吗,他们会不会就是敌人?还有,你们看——”伯德突然指向头顶的暗处。
贺群青一惊,抬眼看去,极佳的目力让他看到,那里竟然有虫壳一样的闪光点。
那是个摄像头?
罗博特伸着脖子,应该也看到了,“不会的——不会……”
“有没有一种可能,”伯德害怕地环住自己的手臂,回头看向贺群青,“这里……还有第二个导演?”
第216章 第216章 高跟鞋 面前升起一个苍白……
“别随便下结论。”
第二个导演的说法, 让罗博特比拍节目死了人更无法接受,他可不希望自己是镜头下的小丑,只有他编排别人的份儿。
他的原计划是愚弄别人, 他也深知做娱乐上帝的乐趣,如果不能按自己的想法来,乐趣自然也没了。
“噢,你很有想象力,伯德……”罗博特喘着粗气,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自己在斟词酌句。
可恶,自己不必这么谦卑小心!
“对不起,”伯德从善如流,对其他人说起悄悄话:“我只是不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杰森, 你才是真正的警察, 你受过正经的训练, 不然你分析一下我们的现状?”
伯德极为诚恳地奉承杰森,还始终保持谦逊。
罗博特听了, 真有点感动于自己之前选中伯德参与审讯的事。
自己是多么慧眼如炬, 让这样一个听话的演员来到身边。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伯德做润.滑剂,今天他不知道得受多少苦。
杰森听到伯德的恭维,丝毫不动摇,甚至更凶狠地瞪视罗博特,就是这个人把受过“正经训练”的自己玩得团团转, 杰森指挥罗博特这个导演:“让他们别探头探脑的,全都退后。”
罗博特冲着站台上叫:“回到你们自己的位置上,我在搜集新线索, 不许靠近这里!”
小审讯室和大关押室都在楼梯那边,贺群青等人则在地铁站中央的坑道里,两分钟没有出现,已经有“警察”朝这边探头探脑,眼看要走过来参演,被罗博特警告后,这些人虽然一脸不高兴,还是磨蹭着退回了岗位。
“谈论现在的情况之前,”杰森走回来,逼退罗博特回到轨道上,“你身上还有收音设备吗?”
他脸色在昏暗中更吓人了,罗博特连连否认。
“我发誓没有,我知道有人死了以后,就摘掉话筒……虽然审讯有记录,但之后是可以剪辑的,我会负责到底的!”
伯德凑过去,显然他还是站在了杰森一边:“我来帮你搜搜他身上?”
杰森:“算了,我要亲自检查,检查你们所有人,现在把手铐给我解开,我不会继续演下去了。”
手铐发出轻响,伯德解开手铐,杰森的手先脱出金属环,他立刻搜查起罗博特,要求导演把警长服脱下来,脱个精光。
年龄已经不小的导演宛如一只刚被殴打的家犬,畏畏缩缩开始脱衣服。
这边伯德从导演那收回视线,对一只手仍在手铐里的柳晨锐嘶声说:“要不你这边留着,万一还用得上?”
他的意思是,假如杰森暴走,还可以把杰森和柳晨锐重新绑在一起,杰森真让人担心啊!
柳晨锐反手把单支空手铐准确落在伯德腕上,二话不说狠狠扣紧,再扣紧,直到铁环缩紧到皮肉上,将皮肤勒出褶皱。
伯德:“……你激动什么,我跟你开玩笑。”
柳晨锐:“你的建议也不错,这事你来做。”
伯德总不会真的那么识大体,于是装模作样叹着气,给柳晨锐解开了手铐——可见他是一秒钟不想和柳晨锐铐在一起,谁知刚解开柳晨锐,就被对方抢走了钥匙。
柳晨锐只是防止这人再作妖,反客为主快速打开伯德手铐后,将钥匙光明正大私吞了。
杰森只是对罗博特恶声恶气,对其他人还算“礼貌”,起码没让他们也把衣服脱光。
只是杰森不信任他们,还是挨个儿检查了大家身上有没有监听设备,发现面前这几人都很干净后,他盘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参与进来的?”
“跟你一样,”伯德抢先回答:“我们也签了合同,但我们都知道今天就是拍摄日,不像你被蒙在鼓里,别生气,杰森,你才是这个节目的主角。”
“见鬼的主角,我要离开这。”
杰森看来心态还是受到了冲击,导致他言行也变化无常,伯德不得不提醒:“杀害金妮的凶手还在现场,如果我们走了,无疑将其他无辜的演员留给凶手,那样的话……”
“对,对,”杰森再度收拢情绪,“我想再问一个问题,罗博特,我的上级知道这件事吗?我的搭档呢?”
罗博特刚经历脱光衣服的羞辱,这时候还没来得及穿好,一边系衬衫纽扣一边说:“什么,你的搭档?喔,杰森,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这么天真,他们当然再清楚不过了!尤其是你的上级,我们都是商量好的,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来这的?”
杰森听完半晌没回答。
这解释了很多。
他的确是个“菜鸟新人”,被调来这座大城市不过一个月,上班更只有两周,连自己的巡逻区域都没完全熟悉。
今天早上,有经验的搭档生气地说爆发了大游行,为防止不法分子趁机做坏事,他们需要去支援另一个城区。
杰森本以为是去帮忙控制游行的人群,可他们根据车载导航,穿过一条条街巷,来到了搭档说的“市中心后巷”。
他们在那眼生而僻静的地方停车等待着。
杰森当时的确感到了不寻常,甚至异样,好像搭档的笑容里充满了秘密的调笑——对方似乎知道什么关于自己的喜事,正在试图隐瞒一个派对或者什么惊喜。
难道是迟来的欢迎派对?
该怎么告诉对方,自己真的很讨厌这一类“惊喜”?
可自己胡乱猜测更有可能会自作多情,据他的观察,这些混迹大城市的新同事们,每个人都不好相处,不像是会好意准备派对的人。
“给你咖啡,”主动去买咖啡的搭档莫洛重新坐回车里,他们的雪佛兰摇晃了一下。
“谢谢,”杰森忍不住问:“今天有什么好事?”
“大概因为晴天。”莫洛喝咖啡的声音总是很大,他用手指擦拭肥厚的嘴唇,打开手机看新闻,“我喜欢大晴天,等我退休了,我会去咖州生活。”
“哦对,你说过,你岳母家在那边,你老婆想在那边买房子。”
“不是想,她已经买下了一栋,就在这几天。”
“哇哦……我是说,她真是行动派。”杰森觉得自己找到搭档高兴的原因了,“祝贺你,不过,你离退休不是还远吗?”
“不远了,孩子。”莫洛朝他神秘一笑,“这破工作,我已经做累了。”
杰森没有接话,任何贬低这份神圣工作的话头他都不会接,他自己的警察梦想还没完全实现呢。
咖啡喝剩半杯的时候,他们的无线电收到紧急任务,莫洛根据导航上显示,开车不到三分钟就来到了这个幽灵一样冒出来的地铁站口,他们听到枪声并冲进了地铁站……
如今杰森问:“他被关押在哪,我猜莫洛没有签合同?”
“哦,他当然没签,只有你一个人,杰森,你是我千挑万挑出来的,”罗博特微笑着观察杰森,讨好的笑容下隐隐藏着刀锋,“他在‘枪战’一开始就转身回去了,留下你一个人,真让人心碎。”
杰森差点又揍他,罗博特及时躲到伯德身后,一边捋着自己汗津津、稀疏的金发一边说:“我有心脏病!你再打我,我也会被你杀了,你希望那样吗?”
杰森的确已经揍了他很多次,让那张脸鲜血横流。
但他不想成为暴力犯,虽然攥着拳头,到底没有挥出去,只能问:“为什么是我?”
凭什么罗博特说自己是千挑万选的?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罗博特想——
“你有冷静,”罗博特一副研究学者的模样,他的傲气回来了,“但是不多。”
“你有骄傲,但也不多。”
“你有头脑,偏偏有时过于单纯。”
“你也有自我,可是,你只要信任对方,就会轻易随大流——干嘛,你不是听从搭档的指挥来的?在你心里,他多多少少算是权威——这就是你,杰森,三年前,在跟你签合同之前,我已经对你做了很多测试。你在学校的各方面成绩的确优秀,但你作为一个男人,个性还是很平凡……别这么看我,是你让我说的。”
罗博特勉强补上一句:“正因为这些,观众会爱上你的,只要你别在节目里变坏……”
话没说完,伯德突然弯腰闪到一旁,杰森的铁拳在罗博特眼前放大,杰森恼怒地说:“谢谢你的夸奖!”
罗博特应声而倒,哼哼了好一会儿才扶着铁轨站起来。
“你签了合同!”疼痛让罗博特忍不住了,他责骂杰森:“然后你又天真地忘了,都怪你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杰森不无讽刺地说:“闭嘴,你这个狗.娘养的,我已经变坏了。”
就在杰森话音落下,一旁的贺群青忽然有种悚然的预感。
他顺着轨道的方向侧了一下头,有哨音短暂地在他左耳深处鸣叫了一声。
贺群青呼吸一静,他的目光顺着声响看过去,那是……堆放尸体的位置。
一只被杰森扒拉出来的女人的手,从暗处暴露出来,车厢上透出的黯淡的光照在上面。
贺群青从过目不忘的记忆里瞬间抽出一个画面——是那只手当初从袋子里滑落时的景象,她手心朝上。
而此刻,金妮的手,却变成了手心朝下,细细的指尖顶在地面。
贺群青面色不变,盯着那手看了一会儿,它再没有动过,耳边哨音也没有响起。
但应该不是他的错觉,自从那声哨音后,窒闷潮湿的坑道里,就开始变得阴冷起来。
“怎么?”伯德问贺群青。
他一开口,贺群青才发现,连柳晨锐都突然盯着自己。
罗博特有些紧张,杰森也问:“什么?你们注意到什么了?”
贺群青摇摇头:“没什么,感觉这里变冷了。”
罗博特:“你还穿着外套呢,而我正在被杰森这名警察虐待。”
伯德及时打断罗博特和杰森的新一轮纠缠:“现在我们回忆一下吧,从一开始到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
伯德:“杰森,你在三年前签了合同,然后被告知节目取消了?”
杰森:“我只收到了一条短信,好像是资金链的问题,我也记不清了,当时我很忙,所以没在意,原本就是长官找到老师,是他们让我做的。”
杰森也问罗博特:“剧本到底是什么?一切是怎么开始的?”
罗博特不情愿地回答:“这原本是一个废弃的地铁线路,我们在两年前重新维修了这个站台。剧本是引诱你到地铁站里,在人群中有持.枪者,也有劫匪——后来我取消了劫匪——总之让人分不清是谁开的枪。受害人都是假死,而你的枪被换成了橡皮子弹,就算你开枪也不会死人,甚至中枪的人还有额外的奖金。”
杰森:“我的枪是谁换的?”
“你的搭档。”
“……”
罗博特小心擦拭伤痕累累的脸,闷声闷气说:“你会被误会杀了人,但不会很久,因为我最终会故意让你发现,你的枪有问题。你会意识到你没杀人,但既然不是你杀的,又是谁?”
“人群中有恐怖.分.子潜伏着,趁乱杀了人,你最终会跟我这个警长,你的新权威——一起审讯他们,我们会一起破案,你会在24小时内洗清自己的罪名。当你破了案,大家会一齐走出来为你鼓掌,大游行也会结束了……”
“我审讯别人?”杰森不理会罗博特的畅想,他冷眼说:“为了我的清白,我说不定会暴力地对待嫌犯,也是演员们,那样你就成功了,我已经成了恶人?”
“……反正原计划是这样,”罗博特转移话题,“摄像机的机位都是早安排好的,工作人员也会在人群中配合流程,配合你发现真相。但意外就是……金妮发现演员真的死了,地面上躺着的是尸体,你刚才也检查过了,我无法说谎。”
杰森:“你当时就应该立刻停止节目。”
“然后怎么样?罗博特阴郁地说,“反正我没杀任何人,我只是把尸体挪了地方,我甚至还试图破案,试图找到枪.手,我已经够配合了!你们都不懂,我已经老了,我需要钱,这是我导演的最后一个节目。如果能声张正义……”
“那你根本不懂法律,导演,”杰森腮帮子紧绷,“你已经犯罪了,你的节目根本不会播出,你卖力拍摄有什么用?”
柳晨锐突然插话,“我想问,既然你机位都提前安排好,为什么会找不到枪手?”
只需要重看枪声响起时的录像,怎么会这么麻烦?
罗博特停顿了一秒才气愤地回答:“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带金妮离开的时候,已经第一时间查过录像,原本开机的设备,竟然被中途关闭了二十秒!”
贺群青看着罗博特遮挡着脸、十分委屈愤怒的神情,他直觉地感到这个导演还是没安好心。
“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贺群青努力忽略金妮的尸体,盯着罗博特道:“你拍摄好的视频在哪里检查?你需要带我们去看看,否则我不会相信你。”
杰森再次观察起这名清洁工,在他眼里,在场的人都很奇怪,尤其是地铁站的“清洁工”。
可目前,这几人还站在自己一边,杰森强调道:“我们都不会相信你,除非你能证明。”
罗博特毫无办法,只能带他们去了“机房”,竟然就在厕所的马桶边,罗博特掏出他深藏的钥匙。
这个小房间里气味同样浓烈,还热烘烘的,里面没有想象中复杂,只有几台正在工作的电脑和黑沉沉的机箱。
众人进了房间搜查一圈,没看到那种甲壳虫一般的微型摄影机,唯有伯德摸着电脑上连接的摄像头问:“这个是开着的?”
“放心吧,整个地铁站没有网络,”罗博特按时间调出了最初的视频影像——从演员们的争吵开始,到第一声突兀的枪声响起——画面一黑,果然没有拍到后来的烟尘和枪.击。
“其他机位呢?”杰森不耐烦地说:“全部找出来,别耍花样。”
可其他机位也是一样,都断电似的被人关了设备。
不管罗博特之前说过什么,都是撒谎的,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枪.手没离开,其他的一概不知。
确认这个结果,杰森悄然松了口气,甚至捂住了脸,精神立刻振作了起来。
他是无罪的,他当时一瞬间觉察到自己的枪有问题,甚至连橡皮子弹都没有射出去一发,他真的不可能误伤到谁。
“你损失了最精彩的部分,导演,”伯德说:“你的节目已经报废了。”
“不,”罗博特不可能死心,早想到了办法,“我之后可以补拍这一段。”
杰森:“不可能。”
罗博特:“我会为你找一个替身。”
杰森近乎无力地回应:“我真的想杀了你。”
而很快伯德证明,导演损失的不止这一段,录制的影像时间断断续续,好几段都成了空白。
“或许有做了亏心事的人在使用干扰器,”伯德松开键盘和鼠标直起身,叹息一声:“现在录像也不能证明什么。我们面对的问题是,有一些枪手躲藏在演员间。还死了一名无辜的女士,杀了金妮的凶手也在人群中,不清楚和枪手是否一伙人,而正常的演员,都不知道这一点。以为死人是剧情的安排。”
伯德缓慢而毫无威胁地分析道:“我们现在需要回到拘留室,再召集所有‘警察’,所有人相互对峙,先找出之前谁长时间离开了其他人,那个离开过的人,就是杀害金妮的人,嫌疑人的范围立刻会缩小。”
“大家被拘留时间不长,这个厕所——都没几个人用过,谁和谁离开过大家的视线,谁看起来有问题,找出来简直轻而易举。”说完他自己都想鼓掌,自己真是个乐天派新人啊。
“为什么会这样?”伯德回头盯住了罗博特。
“什么?”罗博特不耐烦伯德看得这么仔细,说得这么多。
“为什么枪手和凶手,杀了人都不离开这个地铁站?为什么他们这么热衷于‘节目’,非要继续演戏?”
“当然了,他们签了合同,按小时给钱的,他们又没有吃苦,为什么要离开,要违约赔钱?”
担心这几人通知演员,罗博特急忙补充:“你们也不能告诉他们,否则他们太害怕了,会反抗我们逃离出去,凶手也会跑了!甚至他们激动起来,连我们也有生命危险。”
“我当然不会随便告诉他们出现了受害人,”伯德还是很疑惑,“我只是不明白,如果我是凶手,我一定会找机会逃离——会不会不是凶手不离开,而是无法离开……”
伯德息声了,他目光投向紧闭的门。
伯德缓缓呼出一口气,面前升起一个苍白的气团。这也是他不再言语的原因——原本骚热、气味难闻的房间里忽然变得很冷。
外面的厕所很安静,只是忽然,所有人都听到了,哒、哒、哒哒——女士高跟鞋的声音,似乎就站定在这扇门外。
伯德想起什么,弯腰在电脑前点击鼠标,没有几秒,他找到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角度,可以看到出入卫生间的人。
没人。
除了他们几人在一分钟前快步进门外,没有任何人再出现在镜头里。
但门外的声音仍旧没有离开。
高跟鞋徘徊着,有人打开了水龙头。
水流哗哗响。
“你们看,”伯德将画面定格在其中一帧。
这次所有人都清楚看到,画面中厕所将开未开的肮脏门缝边,闪现出了一件被染红的法医袍,金妮寂静地背对着镜头。
伯德轻声笑了,仿佛无知地调侃骇然僵立的罗博特:“尸体演员跑来上厕所了。导演,这下你也说不清了,到底有没有人受伤?节目其实还在正常进行吧,原来你依旧在骗我们?杰森……”他低声支招,“还不再给这个老家伙来一下?”
第217章 第217章 副本又不对劲了 系统说话……
柳晨锐按住伯德的肩膀, 让他收声。
伯德挺听话的,没再不着调地煽风点火,转而跟柳晨锐一起专心聆听门外的声音。
实际根本不用专门去听。
这厕所里的隐藏房间, 门板只是装饰,外面马桶旁的所有声音,都逃不过渗透进来,无情灌进所有人的脑袋里。
水声骤停——水龙头被急促压下,水管深处冒出一声呻丨吟, 显得外面的厕所间变得空旷。
高跟鞋的脚步声却没有离开。
哒、哒、哒——她再度来到众人所在的门外。
哐一声, 螺丝松弛的马桶盖重重掉落在底座上,门这边的人几乎能听清整间厕所的大小。
罗博特脸色再度变为蜡黄,他捂着心口摸索着桌沿悄然朝后退去,甚至还不计前嫌想躲到杰森背后, 被同样脸色不好的杰森踩住了脚, 朝门口推了一把。
罗博特只能凝固不动, 他是再清楚不过,这扇门唯一的作用就是伪装, 它什么都挡不住。
杰森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浑身的肌肉紧绷成石块。
在电脑屏幕上看到女法医身影的瞬间,他第一时间猜测过,这一定是提前录好的一段,他还在节目里,还在继续被所有人愚弄。
只有一个问题,他之前的确仔仔细细检查确认了所有的尸体, 包括女法医金妮,没人能在他眼皮下装成死人。
他看得清清楚楚,金妮身上皮开肉绽, 伤口都深至灵魂了,何况骨头,女性的骨头凝固在血块里,那不可能是特效化妆,没有特效化妆会那么深入血肉。
就是一具明明白白的尸体。
她的心跳没有任何动力,和一旁的破地铁车厢相比,车厢更有活力。
所以……外面的女人,到底是不是金妮?
有必要为了继续一场骗局,杀了这么多人吗?
杰森试图思考,可眼下并不是思考的好时候,他的头脑都要被门外的东西冻结了。
那松弛打滑的马桶圈,没再传来任何体重压上去的声音。
高跟鞋轻微的挪移,短暂寂静后,细流般的水声伴随一声幽哑、低不可闻的长叹响起。
……临近结束时,那声音嘀嗒,嘀嗒——声音清晰地如同门根本不存在,那液体也近得将要溅上众男士的裤脚,随着水声,一层细密的白霜,从毫无破绽的密室门下端,以超自然的形式迅疾地蔓延开来,疯狂爬满了整个门、整面狭窄的墙壁。
不洁净的潮湿气味,跟随这些白霜先一步入侵了这个隐秘房间。
伯德站在门前,上下打量门上离奇的白霜,丝毫没有想验证的想法,换句话说就是一下都不想碰。
身侧传来轻微的衣物摩擦音,因屋内狭窄,他们走动起来,难免会碰到其他人,伯德顺着声音余光一瞧,头目来到了自己身边。
贺群青拨了一下伯德,示意他让开门口。
门外正在发生一些诡异的事,离得越近越危险,这个道理贺群青也明白。
伯德本来打算好了,任凭头目怎么要求自己都不让开,人间有大爱,自己就是危险前的钉子户,怼脸亡灵的冲锋者,为小头目死而后已,不过尔尔。
但自己实在不争气,贺肖眉心微锁来到自己身边,正在专注听着门外动静,聆听的同时,那人眼神漫不经心扫过自己,手轻轻一推,让自己站在他身后——伯德这钉子户的脚就像没了骨头似的,老老实实让开门口。
只是这样分开难免舍不得,伯德不自觉拉住对方外套,趁着冲水声响起,他凑近了补充说明:“外面到底是什么?我好紧张。”
冲水声也带来了某种变化,只是并非变得更干净,相反,空气中的污浊潮气,迅速地被另外一种浓重的血腥味替代,让人想起刚才那些尸体的气味。
【咻…………】绵绵不绝的微弱哨音自脑海中响起。
贺群青正盯着门,他现在好像没那么害怕鬼了。
还能一眼发现门上的白霜起了变化,那优雅的白色霜花,正像吸收颜料一样快速地抽染、满溢成不详的暗红,从门的下端开始,大片地往上,直到血迹多到没有任何东西能吸收,从门缝外挤进内侧。
咔哒咔哒咔哒,有人快速、用力地敲击起他们身侧的键盘。
贺群青骤然回头,一个女人站在他们中间。
【它是我的!】满身血迹的金妮医生尖声大叫:【我赢了,我赢了!】
“啊————!!!”
罗博特转身逃跑但摔倒了,他叫得比她更大声,而且是无法控制的喊叫,他恐惧地双手都抱紧了自己的胸口,使劲往其他几人小腿后逃窜,一直逃到了门边上。
金妮医生疯狂敲击着键盘,但无济于事,她锤打桌面,只是发泄愤怒,等她突兀地停下所有动作,血迹不断地从法医袍上滴在她的脚背上,滴在地面,她整个人都湿淋淋的,实在禁不起这么折腾。
房间里无比的寂静,没人动一下。
贺群青不知为何,突然想到罗博特说过,这里的设备都没有联网的话。
网络?
直觉一闪而过,贺群青还没有深想,门板外传来了更多的脚步声,一名警察的声音传进来:“谁在里面?谁在尖叫?”
眼前金妮像没出现过一样消失了,在她闪现的整个过程里,丝毫没看室内的他们一眼,就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旁边有人一样。
危机消失了,房间里的安静仍没被打破。
外面的“警察”走进了厕所,沉重的脚步声踢踏踢踏,来到刚才金妮用过的马桶旁转了一圈,应该没觉察到异样,嘟囔着走了,对外面的同伴说:“真是蹊跷,我分明听到男人的喊声。”
杰森低头狠狠瞪了罗博特一眼,这才擦擦眼窝里的冷汗。
外面又一次安静下来,贺群青想起来之前的直觉,干脆将罗博特从地面提了起来。
罗博特憋着气不敢再喊,他推了一下这名清洁工男孩表示抗议,但立刻发现,对方只用单手就提起了自己这个一米八五的男人,抓着他的手坚定而顽固,没有一丝松开的可能——直到他跌坐在了椅子上。
“噢……谢谢,你真好心。”罗博特捂着胸口快虚脱了。
杰森讽刺道:“看来鬼都不能让你犯心脏病。”
罗博特:“……差一点,差一点。”
“你还在骗我们,导演,”贺群青直接问。
“什么,你说金妮?我……恕我直言,我哪有那么大的本领?刚才你们都看到了。”
“这个房间里还有其他隐藏摄像头,对吗?”贺群青觉得自己这个脑袋,被金妮的惨状一激,总算明白了:“这不是录制节目,是直播节目!只有这个能解释——你始终不肯放弃拍摄,你的执着不够真实,罗博特,一定有更大的利益驱动你,才能抵消死去那么多人带来的压力,你到底得到了什么好处?”
罗博特呆呆听着,他嘴唇张了张,想交代又不死心的模样。
“来——让我看看,”静静围观的伯德这时候站了出来,准备给罗博特重重一击,“我学过两手,说不定能重新联上网。如果贺说的是真的,直播没有网络可不行,不是吗?”
罗博特之前看伯德调取录像的操作很是熟练,心里已经紧绷过几次,如今伯德更言明了要联网,罗博特再也忍受不了,沉重的身体从椅子上滑下来老实跪在地上。
“我说,我全都告诉你们,愿上帝原谅我,”罗博特最后一块遮羞布都要被人揭开了,那边有杰森阴沉地看着自己,他还不如自己说出来!
“你说的对,孩子,我得了好处。而这里也的确有第二个导演,我只是个小丑,我被他们欺骗了。”罗博特崩溃地说:“三年前,我的账户收到了一笔相当不菲的报酬,对方命令我拍摄这样一个节目,连最初的剧本都是他们发来的,我只是一个执行人。”
“我发誓,我绝对不知道会有人真的被杀!我,我今天受到的惊吓,比我前辈子加起来所有都多!”
“那么还是那个问题,发现死人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停止?”
“那已经是三年前了,我收到那笔钱到今天,还能剩下多少用来缴赔偿金?而且对方承诺,在节目结束时,会给我另一笔巨额报酬,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无论发生什么,按剧本的安排来,不要停下节目……他们会善后的,就这么简单。”
罗博特真的流下了眼泪,只是他今天崩溃的次数太多,众人一齐无视了他,他哭得更凄苦了:“当我看到尸体,我更不能停下来,否则我担心,我不仅拿不到尾款,还会成为另一具尸体……”
“这真是直播?”杰森嘴唇失去了血色。
罗博特:“对不起……所以请别再对我动粗了。”
杰森整张脸都变得苍白了。
“不对,之前发生的一切,真的已经被直播出去?”柳晨锐突然道,“这不可能,既然是直播,我们怎么会被困在这里这么久?警察看不到直播?怎么还没有找过来?”
杰森也想到了这点,毕竟他比在场的人更清楚,这里根本不是什么荒郊野外,甚至都没有出城。只是他猜测当时车上的导航有问题,可能并不是真的地址。
“告诉我地址——这到底是哪?”杰森问罗博特。
罗博特支支吾吾:“我不能说,我不能提前打断节目——呃!!”
杰森再次奉上一记老拳,那边伯德一声短促的口哨,唤回了大家的注意力。
“虽然联上了……但是……”伯德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但柳晨锐和贺群青靠近电脑屏幕,刚一定睛,就纷纷屏住了呼吸。
奇怪。
好奇怪。
画面中行动的分明是他们,但又不是他们,因为画面中的一切——他们都没有丝毫印象,就好像……还没有发生一般。
只见电脑屏幕上展开了一个简洁明了的金色边框,里面正是一个花里胡哨的直播界面。
而正在直播的角度有很多不同,应该都是隐藏摄像头的位置,不同的拍摄角度形成许多小窗口悬浮在旁边,伯德点开其中一个,正是外面主要站台的场景。
可诡异的是——地面躺满了血人,贺群青从他们穿的衣物分辨出,其中有演员也有玩家。
一名穿着清洁工外套的人影,立在站台的一边,正是贺群青本人。
“自己”脚边躺着一名穿着警服的演员,那人身下洇开了大片的血迹,行动间奄奄一息,已经受了重伤。
当贺群青站起来的时候,地上的人还试图抓贺群青的裤腿,仿佛正在对贺群青说什么话。
这时地铁的坑道里跳上来一个人,是柳晨锐。
柳晨锐来到贺群青身边,递给他一个东西,屏幕里看不太清,但像个弹夹。
果然,画面里的贺群青换过弹夹,同时朝前方抬起手臂。
屏幕外的贺群青不由屏住了呼吸,因为“直播”中自己手里握着的,正是一把枪。
而屏幕里的“自己”枪指着的方向,正是不远处躺倒一地的人群。
贺群青:“……”
柳晨锐:“……”
“你们看时间,这分明是几个小时以后。”伯德在一旁干笑:“这是‘直播’吗,好奇怪啊,难道是提前制作的特效?毕竟三年时间,什么都有可能……”
柳晨锐和贺群青相互对视,贺群青心里沉重——为什么又有了时间异常?
之前系统不是保证,不给他搞特殊副本吗?
昨天的副本虽然折腾人,但的确不是特殊副本,没想到只维持了一天,今天又冒出了灵异……
柳晨锐心里也很焦急,这时候伯德切换了直播窗口,他收回视线。
有杰森在旁边,他们还不能讨论副本的问题,可柳晨锐仔细回想,之前死去的金妮出现时,行为很奇怪,她在厕所里打转,简直就像是……活着的时候一样。
难道金妮的时间也是错乱的?
这么说,她可能还没觉察到自己死了?
还是……因为鬼魂的迷茫,这里的时间才发生了扭曲?
伯德连续打开和关闭了几个窗口后,已经搞明白了这个名为“娱乐至死”的直播的目的。
“……直播网址在暗网上,奖金池在膨胀,说明观众在参与赌.博——这点你知道吗?导演?”
“什么?赌.博?!”罗博特的震惊看起来不像演的,“我,我不知道什么赌.博,我只拿到过一笔钱——他们在赌什么?”
“这也是我好奇的,”伯德指着直播间“说明”中的一行。
“‘节目组当中,获得人气票数最高的演员’,将拿回属于自己的‘海芒果’,遗失了三年,海中的浪花已经翻了五十倍’。”
相应的,每一名演员的头像都出现在一侧,他们头像后一串不断增长的数字,应该就是“人气投票”。
由于不是实时的,所以伯德上下翻了翻,好多演员的头像已经成了灰色。
自己的人气居然挺高,而柳晨锐、贺肖,随着屏幕上开枪的动作,人气在“噌噌”增长,而此时排在第一的,竟然是杰森。
暗网人的品味自己是知道的,难道杰森是坏人?
“什么意思?”杰森彻底懵了,“什么浪花翻了五十倍,是指钱吗?这是暗语?”
“翻倍的倒好猜测,只有虚拟货币能在几年内价值这么增涨。”
伯德显然陷入了思考,他思考的沉默让贺群青微微皱眉,总觉得眼下这种“空白”自己还挺熟悉。
尤其伯德操作电脑的时候……
“拿回属于自己的某件东西,还可能和比.特币有关系——账户?密钥?”伯德看向杰森,“你有什么想法吗杰森警官?”
杰森一筹莫展,但他明显对伯德刮目相看,当初将他带到审讯室的就是伯德,他眼下已经开始信任对方了,不由道:“观众们在演员身上下注和投票,最终获得最高人气的演员,将得到芒果的奖励,是这样吗?如果奖励是密钥,那说明三年前暗网上有一伙人,共同开设了一个资金池,到三年后,资金已经翻了五十倍……这就是原因——”
杰森鼻尖冒出了汗水:“——为什么节目不会停止,外面每个人,他们都可能参与了这一切,他们或许都知道最终奖励,奖励就是他们在寻找的——所以在选出最终的赢家前,谁都不会让我们提前终止节目!”
杰森猛地冲出这间狭窄的密室,贺群青追都没追上他,再看到杰森,他已经在楼梯上被五名“警察”合伙按住了。
“老实点,杰森!”
“你这个冷血枪.手。”
“永远别想逃走,混蛋!”
“啧啧啧,”伯德轻嘘,问导演问题的手法多着呢,你跑什么?
趁着匿名性,伯德干脆越过乱成一团的人群,来到那被铁板封住的楼梯口,从缝隙处摸到一手潮湿和凉意——
已经被砖头和水泥封死了。
第218章 第218章 杰森 请不要靠近犯罪现场……
“别装了, 你们这些混蛋,别装了!”杰森拼命地挣扎,他已经没有任何顾忌, 在场真正的警察只有他一人。
杰森憋着一口气,猛力掀开身上的人,站在台阶上朝他们怒吼:“我已经知道真相了!停下,别再演了!”
他的身体实在健壮,眼下愤怒到了极点, 神情俨然可怖, 谁还敢上前?
杰森身后的台阶顶上灵活走下来另一名警察,对杰森说:“这里封死了,我去隧道里瞧瞧。”
这人是……伯德?
杰森听完快步跑上台阶,只为验证真假, 果然, 铁板是掩人耳目, 此时铁板后面,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成了砖墙!
杰森立刻掀开啷啷响的挡板, 抬脚就踹, 新砌的墙并不结实,被他一脚踹得掉渣,又一脚,一大块墙砖已经凹进去,但使力时那种粘稠摇晃的感觉让杰森有不妙的预感。
他腮帮子鼓动,用尽全身力气又踹在同一位置, 结果不出所料,被他狠踹的砖头干脆陷进了一处柔软的地方,而他的脚也因为用力过猛跟进去, 瞬间陷入泥巴里,他一惊收回腿,湿呼呼的稀水泥旋即从裂口处涌了出来!
新砌的墙壁敞开一大块缺口——原来墙壁外,竟灌满了一人高的水泥,简直丧心病狂!
大量的水泥自台阶上翻动流淌下去,杰森起初的确被吓了一跳,还以为那群疯子用水泥彻底将外面的通道灌满,只为把他们隔绝在地下。
好在那恐怕是个大工程,没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
所以水泥流淌出来一部分后,很快后续无力,渐渐停止了。
杰森浑不在意小腿已经沾满泥浆,扒着墙砖的破洞看出去——果然,仅仅一米之隔的地方,还有一扇新冒出来的铁门,这扇门没有用石砖水泥,而像是提前浇筑好的零件,严丝合缝卡在了通道上。
那在砖墙和这道门之间灌上水泥的用意又是什么,难道是为了隔绝焊接这扇金属门闹出的声响?
杰森两只手都沾着水泥,浑身上下十分狼狈,比他的外表更狼狈的是他眼下的处境。
他思索,难道几个小时后,这里真的会发生那个“直播”里的事?
而我一直呆在这,竟然始终没能逃出去?
他扶着砖墙的裂口勉强站着,准备缓口气再继续干活儿,就在这时,茫然无措的杰森视线落在了墙内还没淌出去的稀水泥里。
那里光线昏暗,但有异物一角露出水泥表面,看起来不像沙子石头,总之和周围的材料看起来不一样。
他挡着缺口,朝身后说了句:“给我手电筒!”
那些被他疯狂举动和满地水泥吓到的“同事”,听到要求都没动弹。
“给我手电筒!”杰森转过身咆哮一声,“手电筒,我要手电筒,不是枪!”
终于,其中一名警察动了,他绕开水泥最厚重的地方,攀上台阶递给杰森一把手电筒,顺便想留在墙边往里看一眼。
“滚开,”杰森警告,“别逼我。”
和杰森对视不到三秒,那人就被杰森满眼的红血丝吓退了。
杰森打开手电,照射到他看到的那个东西上。
果然,那看起来不是水泥,而是个……白色塑料膜的一角。
在水泥里发现有东西被塑料膜包裹起来,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杰森犹豫片刻,探身将手伸进水泥中。
“好吧,”身后传来不满的嘀咕:“杰森,说说你都知道了什么真相?”
杰森没回答。
“别闹脾气了,我们就不能像成年人一样解决问题吗?”
杰森:“闭嘴。”
“……老天,罗博特警长?那是真的血吗?你的脸都肿起来了!”
“是杰森干的?”
“他疯了!”
“一定是受不了刺激……”
不知道罗博特作何回应,杰森耳边嗡嗡声越来越吵,这样也好,一时半会儿没人会接近他。
终于,杰森大腿倚着砖墙没倒塌的部分,在缺口处避开身后人们的视线,飞快打开那个被塑料膜层层包裹的东西,中途,他已经在自己身上擦了几遍手,最后缓缓地从袋子里取出了——他自己的枪。
这不是假的那一把,而是真丨枪实丨弹、他的配枪,弹夹里面一颗子弹都没少。
他凝视着它,心中突然有无尽的感恩涌上来——
“现在是这样,”杰森转过身去,手里拿着他的枪。
所有指责他的声音顷刻间消失,楼梯下的所有“警察”都变得非常安静,他们终于开始听他说话了。
“我们会结束这个该死的真人秀,我们会出去的,”杰森发言说,“但是,我们还需要一起搞清楚一些事,行吗?”
杰森紧紧攥着自己的配枪,是的,他会离开这个全是犯罪者的该死的鬼地方,但真正的谋杀犯……不能离开。
贺群青在人群中静静看着那位耿直的青年警察,他身上好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旁边一名玩家警察默默朝他靠近,并问:“我们要不要把那堵墙拆了?”
贺群青看向身边的玩家,是第一次合作的高级玩家傅辞。
傅辞的反应很快,其他人也不傻,相互传递眼神,逐渐都明白了一点。
杰森身后的那堵墙里,那还有将近一米深的稀水泥里,应该不止一把枪。
说不定人人有份。
贺群青冲傅辞摇摇头,傅辞便默默走到了别处。
后腰被轻戳两下,贺群青一愣,又一名警察来到自己身边。
“伯德?”
“诶,”伯德轻声答应,“我错过了什么,为什么杰森看起来像个坏人?”
贺群青将封墙后有武器的事告诉了伯德,伯德哦了一声,“隧道也被封住了,但那边是铁门,缝隙后面没看到水泥,应该没有武器吧?”
杰森当然也注意到了其他人的视线,他思考起来,没多久,指挥其他警察:“把墙重新封起来。有我在这盯着你们,别耍花样。”
杰森终于有一些冷血硬汉的气质了,他声音很消极,但也笃定:“从现在开始,除非外面有人进来,否则内部任何人不能靠近这面墙,谁靠近,等于威胁我和其他民众的安全,我可以行使开枪的权利,这一次,我真的会开枪。”
杰森抬起手臂用衣物擦去鼻梁上渗出的汗水,以免水泥粘在脸上,迟疑片刻,他还是决定选个帮手,视线开始寻找:“伯德呢,伯德在哪?伯德!”
伯德自动走了出去,生怕杰森喊破嗓子也找不到他。
“马上尝试和外界联系,伯德,报警。”杰森又召唤:“罗博特!”
罗博特一靠近,杰森就用枪口对准了他,“地址?”
罗博特说出一个地址,杰森差点就开枪了,“这是假地址!”
“不可能!这是真的,我……”罗博特哆哆嗦嗦,“我的导航一定是被黑了!如果不是这个地址,我,我也不知道这是哪。”
还好有伯德在,只要正常联网,能和外界沟通,警方立刻可以通过卫星定位找到他们。
可诡异没有终止。
伯德剥开网络烟雾弹,用几部上缴的手机打电话报警的时候,那边的回应让杰森觉得匪夷所思。
【杰森·福勒警官?你?】
【请别再开这种玩笑了!】
【天呐,今天已经接到一千通这样的电话了】
【先生,请不要靠近犯罪现场,那里禁止进入】
【如果再报假警,我们会起诉你,先生】
【你知道吗,福勒警官的事件里,警方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们这样占用公共线路,是在谋杀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女接线员提到“今天”接到许多冒充这个犯罪现场打去的求救电话。
看样子,打电话到“外界”,那边的时间至少已经延后了十二小时。
不然,让这样一个暗黑真人秀公之于众,让大众完全清楚明白,需要多少时间?
六小时?八小时?
这时候就让伯德万分疑惑了,副本时间怎么会有36小时?
难道这个国家的科技网络,连一个预谋已久、藏在城市里、还暗网直播的犯罪地点都找不到?
还有,为什么有人会冒充杰森报警求救,是杰森死了,民众在替他声张正义?
伯德若有所思看向身边焦头烂额的年轻警察。
你这家伙还挺亦正亦邪呢,不知道该不该针对你了,真是令人苦恼。
第219章 第219章 第一案发现场【修 对不起……
报警失败, 这边杰森看伯德的眼神渐渐不对,失望又警惕。
他本以为伯德能做自己的帮手,但迄今为止, 出现了几件极度蹊跷的事,这些天方夜谭仔细一想,都经过伯德的操作。
对方口口声声说恢复了通讯,他看到了什么?
死去的法医、几小时后的直播,报警竟然联系到了“未来”的警方接线员?
自己真是愚蠢, 伯德根本靠不住, 眼下没人比伯德更可疑了!
伯德低着头,还在继续捣鼓手机,手机突然被人从手里抽走了。
他倒也没挽留,抬眼一瞧正是杰森。
他知道杰森屡屡受挫, 眼下恐怕犯了疑心病, 怀疑起伯德也在搞鬼——不得不说, 杰森这疑心病发作得也太晚了,可见迟钝还真是种慢性病。
伯德挠挠鬓角。
他再仔细观察, 杰森应激般汗如雨下, 让自己现在又有点相信杰森了,这天真的家伙果然还是比较像受害人。
杰森抬抬枪口:“你现在什么都别说。”
伯德嘴巴闭得紧紧的:“……”不用你说,我根本没有说话的欲望。
杰森抢了伯德拿着的手机,快速删除这部手机里的地图APP,重新下载了另一个,他用力点那个图标, 在软件即将重新定位他所在的地点时屏息等待,终于,地图刷新了——
还是原来那个坐标!
“不, 不可能,别再耍我了。”
杰森正要勃然大怒,手机屏幕猛然一闪,屏幕黑了。
接下来无论杰森怎么捣鼓都没反应,手机彻底变成了一块砖。
伯德:你说你惹它干嘛?
杰森瞪眼看向伯德,伯德立刻投降:“干什么?你自己下载的病毒,我可什么都没做。但,我觉得,有人为此准备了三年,难道不会考虑到细节?你看,上缴的手机只剩下了一半,另外一半正常的手机可能早都被运出去。”
“你说正常的手机是什么意思?这里有人是正常的?”杰森靠近伯德,他嗓音笃定而气愤:“我没忘记,你也是其中一员,被投票的人里也有你。”
伯德:“还有你。拜托,那是几小时后,谁知道现在有没有?”伯德无奈地笑了,“也许那是因为观众开始喜欢我了。杰森,我以为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好吧,希望这么说你能没那么紧张——
即便那些人考虑到了各种细节,但他们唯一没有考虑到、也不能考虑到的就是我,没人会料到我可以突破这里的内部网络封锁,我的演员简历上没写这些——但我真的只是个想要拿演戏时薪的普通人,我不是罪犯。”
“是吗,”杰森噎了一下,他的脑子越来越糊涂了,难道眼前的伯德,还有被拘押的人中,真的有倒霉演员吗?难道倒霉的真不止自己一个人?
伯德还是自己人?
哪怕心里隐约放松了一些,杰森依旧不承认伯德暂时通过了他的言语拷问,转而寻找最后的漏洞:“你不觉得这个节目时薪高得不正常?”
好脾气的伯德也有点生气了:“你有什么毛病,难道时薪高我也要抱怨?想赚钱还有错?不然我怎么负担开支,靠敲电脑,写代码吗?好吧,就算我贪心了,但贪心又不是犯罪,导演才是那个坏人——而且你不是也签了合同,你怎么向我证明你的清白,你,你难道就是什么好警察?”
杰森的鼻孔剧烈翕张了一次,视线划向导演。
“嘿!”被点名的罗博特表示抗议。
在他们说话的工夫,几名警察慢腾腾将封墙重新遮掩好,有几块砖被杰森踹进水泥里沉了下去,而他们将手伸进水泥是不可能的,杰森对他们的动作十分警惕,所以这些人只能将铁板支撑回远处,看外观,这修复工作的效果实在差强人意。
但事情好歹是做完了。
柳晨锐欣赏完伯德的高调戏份,回头看向贺群青,贺群青几乎是同时看向他,柳晨锐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在场其他警察。
贺群青微微点头。
随着杰森和伯德打电话的举动,这些警察行动明显有异常,相互之间避开杰森在传递眼神,显然他们并没有那么恐惧杰森手里的枪。
而这些有恃无恐的警察演员,似乎觉得贺群青和柳晨锐只是普通人,不足为虑,才如此大胆地在他们面前露出马脚。
“那个新人,”傅辞作为高级玩家,更是艺高人胆大,比起看谁可疑,他更关注花里胡哨的新人B:“你们聊了吗,他现实里是干什么的?”
贺群青自然摇头,他本来也不会主动去打探新人,玩家在新人阶段还糊涂,这时候打探对方真实身份,分明是趁人之危。
当然,这个新人和他见过的其他新人都不同,伯德根本不用别人问,一直很积极主动地在表现,好像对所有人都不设防,贺群青哪里还敢问?
真怕一个问题就能知道伯德的生辰八字,他不负责倒不行了。
额……负责?
伯德会要我负责吗?
我怎么会这么想?
“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进审讯室,”傅辞有点服了:“这么上进的新人,我注意不到他都不行。你觉得呢?”
贺群青心头微动,他还想起来,自己之前对伯德产生的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嘴上说:“……其实上进也没错。”
不仅没错,新人一直在做好事,要参与审讯估计也是为了帮帮其他玩家,看罗博特就明白了,先前每当导演激动失控,伯德就会出声阻止。
傅辞若有所思:“是没做错什么。相反,他是做得太好,适应得太快……他表现越好,越让我觉得,这个新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最后四个字卡在舌根儿,差点没说出来,傅辞眉头一皱又一松——哦,这是今天的头目决策效果,自己差点忘了。
傅辞真问心无愧,我可没有猜疑组织内其他成员,说新人不像好东西,或许很难缠,他这分明是夸奖,你瞅瞅,主神都承认了吧。
柳晨锐在一旁默默听着,没点头,也没反对——伯德的确不是省油的灯,看来这个叫傅辞的高级玩家,还挺有可取之处。
贺群青打断了傅辞望着新人逐渐幽深的眼神,“傅辞?”
傅辞心头一跳:“嗯?”
干嘛突然叫别人名字,话说你记我名字做什么?
“我也有事要告诉你,”贺群青深吸气。
其实傅辞第一次靠近,他心脏就如同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跳得急切,让他呼吸不稳。
这种感觉反而让他安心,仿佛在提醒他别忘了其他玩家。
但总有警察盯着他们,他没法和傅辞交流。如今杰森与伯德敲锣打鼓地报警,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他就赶忙将直播、金妮的出现以及直播时间跑到几小时以后的事情告诉了傅辞。
他说得很快,言简意赅,前后不超过五句话,说完贺群青心口一松,犹如大石落地,他舒服多了。
傅辞脸色变绿,神情恍惚,强撑道:“难,难怪……我之前也听到厕所那边有人在哇哇叫……不,不是,时间异常了?这……是个特殊副本?”
贺群青奇怪地看他一眼,自己没说清楚么?
傅辞这才明白杰森和伯德报警时在争执什么,他眼睛不自觉闭了一下,呼吸也闭上了,开始有点头晕。
贺肖……贺肖果然名不虚传,这人说起特殊副本,是眼都不眨一下的啊!啊!!!我草&%¥@
这真是个特殊副本?!!
傅辞还是第一次遇到特殊副本,难免会头晕目眩。
他按着太阳穴再一想,想起来了,为什么贺肖表现如此平常。
黄渔跟自己现实视频的时候不是说过吗,贺肖虽然是新玩家,可因为副本遇到的高级玩家多,至今已经经历了好几个特殊副本了,对他来说,或许特殊副本才是正常的。
我……主神收割了数天富豪玩家,终于注意到我和黄渔两个穷逼了?
我命休矣!!
上一分钟还老神在在的傅辞,将瞳仁地震的复杂目光投向拘留室,思念着里头的黄渔。
你个老六,在里面无聊得快睡着了吧,真想马上告诉你这是特殊副本啊,让你也精神精神。
……
所有人正各怀心事,突然,柳晨锐目光一凝,望着前头张口似乎想要提醒什么,可已经晚了,那边正慢悠悠走下台阶的伯德,被一名外形微胖长相憨厚的警察从背后偷袭,一脚踹下了台阶。
贺群青也看得瞳仁一缩,脚步自己就动了,他跑过去的同时,心头还生出一种奇怪的紧张。
真的很奇怪,自己和伯德是刚刚认识,但伯德吃亏,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熟人被伤害的感觉?
伯德对其他人当然是不设防的,哪怕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可疑。
所以当那名警察无视杰森的枪口,毫无征兆地暴起,伯德也毫不意外地中了招,一失足从台阶上跌了下来,倒在湿滑的地面后,他低声痛哼,一手抱头,仿佛真摔得不轻。
“喂!”柳晨锐按住他,摸索对方捂着的地方,在脑袋一侧摸到了一抹湿润,他看着自己手上血迹,有点吃惊,更多是无语,“你没事吗?”
伯德一点也不坚强,含糊回答:“有事……”
柳晨锐:“你……这算什么?”演戏要做到这份儿上吗?装纯洁上瘾了你?
伯德也吸气,“……”本来他要躲开的,但水泥真他妈的好滑啊,他又刻意要挨那一脚,怎么还能站稳?
可不吃点苦头,他怎么打消贺肖眼里的怀疑?
先前选择匿名的那一刻,他就做了一些准备,但事到如今,他自己都没想到,竟然连贺肖用打量陌生人的眼光看着自己都受不了了,更不希望贺肖对“自己”警惕怀疑,甚至之后可能再度和自己保持距离。
你看看,我稍显弱势,他立刻来了。
那温热的手落在自己腰上,后背上,好像在查看他还有其他地方摔坏了没有。
伯德浑身的皮都微微发紧,头皮的伤处好像因为血流加快涌出了更多的血。
伯德:“嘶,疼……这也疼……那里也疼。”
柳晨锐缓缓落下一拳捶他大腿:“这疼不疼?”
“你为什么这么做?!”杰森严厉地质问行凶者。
“对,对不起,”那名憨厚的警察干脆在台阶上跪下举起手,“我就是讨厌他抢风头的样子……”
抢风头?
杰森刚意识到,这又是演员们的“行话”,身后猛然袭来数道蓝色的身影!
傅辞曾试图阻拦头目去关心新人,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叫人应接不暇,他也不好原地站着,只能跟着跑到了台阶前,来到这里他先缓了口气,才“疑惑”地看着其他警察同事一拥而上,暴力抢夺杰森的枪,杰森死活不松手,和跟自己穿着相同制服的警察们扭打在了一起。
男人们吼叫着,地面被许多黑鞋跺得咚咚响,许多条壮汉的腿同时移动,许多条肌肉紧绷的手臂张牙舞爪,他们集体撞上单薄的储物柜,一时敲锣般的哐哐巨响在整个地铁站里回荡,伴随他们的呐喊,唯一的敌人杰森狼狈不堪,储物柜在他背后凹陷,瓷砖在他脚下崩裂,他浑身剧痛,眼前模糊。
杰森原本的确可以先发制人,但一念之差,或先前“被捕”事件带来的一念的胆怯,让他错过了那0.1秒的时机,菜鸟就是菜鸟,他没能按规定清空弹夹。
混乱中“砰”一声枪响!
杰森尝到了害怕杀人的报应,枪被夺走后,对方调转了枪口,混乱中他伸手想抢回来,这一秒,他抱着剧痛的手掌吼叫起来,他甚至分不清是哪里受了伤,只知道自己捂着一捧血和几根手指。
那些暴徒当然不会放过机会,他太阳穴一阵灼热,冒烟的枪筒里喷出硝烟的味道,他离死亡骤然只剩6英寸的管道。
“别开枪!”男声尖叫起来,是罗博特,他叫声比杰森还惨,“你们不能杀他!”罗博特试图靠近这些被杰森的反击逼红了眼的恶徒,但最终他保持了距离,在众人的沉默和杰森的哀鸣中喘着气道:“合同上写得很清楚,杰森如果试图自杀或遭遇反抗‘死亡’,节目就立刻结束,你们也拿不到结果了,蠢蛋们!”
“没人想杀他,”忽然,一侧传来声音,罗博特一惊,羁押法医的那间小拘留室的门不知何时开了。
几名法医看热闹似的走出来,让罗博特变了脸色的,是这些法医每个人手中都拿着至少一把枪,当中还有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恶趣味,竟然背着一把喷涂成彩色的机枪,黄铜色的弹链挂在枪.手身上——那是一名戴着眼镜,身高一米六左右、红发扎成马尾的朴实女孩,她甚至还穿着法医的制服。
贺群青不是第一次在副本里见到这么多枪,只是作为“人”,这还是第一次见,眼下肉体凡胎,难免心下一沉,更别说其他人。
“吉拉?”罗博特愕然地看着女孩,对方看起来还是那么无害。
“抱歉,”吉拉显然一点也不觉得抱歉,示意警察们,“把杰森关进去,快点——我们还要接手导演的工作……”她呻丨吟一声,真心实意地埋怨:“罗博特,我真的没想到你会一点用都没有。”
有了指挥,警察们立刻不再随意乱来,他们开始有秩序地乱来。
这些警察演员还都有点抱怨法医们没有早点出现,但敢怒不敢言——这是个上下级分明的犯罪团伙。
杰森两只血淋淋的手被快速拷了起来,两名高壮的警察将他一路拖拽进了那间关押法医的拘留室。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傅辞在他们围上来的时候后退:“我们真的只是演员!”
“我知道,”吉拉安抚地说,“这里倒是有一些真正的演员,可你们都是无辜的?捣乱的到底是谁?哦,我们有一些朋友,实在太贪婪了……想要抢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是不可能的,顺便说一句,你们来得不巧。”
很快贺群青四人连带罗博特都被扔进了小拘留室里。
与隔壁的大拘留室一样,这里也有长椅可以制约人的行动。
两名警察演员被搜身,他们身上的手铐和钥匙都被顺走,剩下的就简单了,所有人都被铐在椅子上,杰森是最惨的,他的手血肉模糊,两只手都被固定在金属环上,现在那一群人走了,他还伏跪在椅子边起不来——他伤得很重。
房间里寂静了几秒钟,柳晨锐的手缓缓从手铐中脱离了出来。
他不久前“霸占”了伯德手铐钥匙中的一把。
揉着手腕站起身,柳晨锐替贺群青打开手铐的时候,频频看向伯德——话说自己是不是又被这人设计了?
他难道提前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才让自己拿走钥匙的?
杰森听到动静,从死里逃生的昏沉中清醒了一些,恍惚抬起来的视线首先去观察自己血流不止的右手——但不好的预感彻底成为现实,他眼眶湿了。
他转动手掌,看到偏偏是食指和中指一齐消失,以后这只手无法再扣扳机了。
之后他看向一齐被关进来的几个人,除了罗博特以外,其他四个人,已经非常明显是相互认识的一伙人。
“嘿,朋友,还有我,”罗博特小声求救,他也想要解开手铐。
傅辞看看他,站起身:“等一下。”
罗博特满怀期待地看着傅辞拿着钥匙走过来,但突然,他眼前一黑,脸好像撞上了石头,下一秒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导演噗通滚在地上,一只手被拷着,一只手卷在身下,摆出拥抱长椅的动作。
傅辞外表看并不算强壮,但这一拳的力量可想而知。
我也早该这么对他——杰森看着傅辞打晕导演后朝自己走来,他瞧一眼自己的手,不自觉放弃挣扎,“是的,干脆杀了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还需要你,”伯德突然出声安慰,站起身盯着房间里的摄像头。
杰森沉默了,直到傅辞不仅替他解开了手铐,还从外套里拿出一条……裤子???将他的手熟练包扎了起来,血很快就止住了。
这时候肾上腺素急遽降低,杰森的手疼得更加剧烈,疼得他脸色发灰,抱着死也要知道真相的心,他问:“你们是之前开枪的人吗?”
“不是,”伯德长叹一声,“我们真的只是演员,我们也不知道枪手是谁。但幸运的是,我们现在知道是谁杀了金妮医生。”
杰森苦笑。
是啊,杀了金妮的人肯定是法医和警察们。
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觉得伯德是个神秘的人,自己竟然越来越看不透对方的表情,而且现在他才明白,伯德之前说的,要找所有人对峙找出凶手的事情,完全是骗自己的。
“你早就知道是谁杀了金妮?”忽然,那年轻的清洁工替杰森开口了。
杰森依旧坐在地上,他痛苦地靠着长椅,观察眼前这寥寥几人,却意外发现,当那清洁工男孩开口的时候,现场气氛立刻紧张了起来,或者说变得沉默。
这种沉默十分微妙,杰森如同看到了城区大领导问责下属的暴风雨前奏,那是种虚假的平和,只要在场还有人胆敢撒谎,狂风骤雨将毫不留情劈头而下。
杰森真无奈,自己竟然才意识到这个奇怪的情况。
可见自己先前完全被自身的委屈蒙蔽了双眼。
这几个人甚至没有刻意隐藏这种“亲密”的关系,但自己就是没留意——那个清洁工男孩才是他们中的老大。
“这一点我的确要道歉,”伯德有点局促地对杰森说,“我没想到他们有武器,更没想到你会中枪——”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柳晨锐毫无同情心地打断了伯德的道歉,反正这个人对“NPC”有多少真心,自己还是清楚的。
“应该不止我知道,”伯德还非常谦虚,矛头直指傅辞,“他一直待在外面,他肯定也知道金妮是被法医一伙杀害的。”
“我?”傅辞本想看看不省油的新人发挥得如何,这时候突然要自己发言,他诚实地反馈:“你和罗博特一直不停叫人审讯,人来人往,门里吵吵闹闹的,我哪知道?而且,我只听你们说她死了,还没见着尸体呢。”
“……”伯德只能放弃挣扎,反正就是他一个人的错对吧?
“好吧……”伯德挠挠下巴,这时候,多希望头目大人能精准接受到自己诚恳、诚实、善良又温暖的语气,自己真是可怜啊。
“其实在和罗博特一起的审讯中,我还记录了每次审讯间隔的时间、警察演员带人来去的时长,当然也注意到你在外面清理血迹的时间——”他主要是对贺群青解释,还充满暗示地稍作停顿。
可贺肖完全不解风情,理解不了自己对他到底有多关注,伯德幽幽长叹,继续道:
“当金妮的尸体出现,答案几乎是同时也已经出现——警察来回带人审讯的时长几乎一致,没人擅离职守、没人耽误时间,那么不管杀害金妮的凶手是在大拘留室,还是小拘留室,反正所有警察都有问题,他们就是一伙人。
可有问题归有问题,他们不可能避开我们‘自己人’的耳目在外面杀人,如果警察中有人合伙杀人,我们肯定会知道。你想,佛斯——”他看向傅辞,这人的名字不好发音,又不能干脆叫他副词……
“呃,佛斯在拘留室看管嫌疑人,肖在冲洗血迹,这个地铁站就这么大的空间,谁能避开我们的眼线杀人?喔,杰森,忘了说,我说的自己人,是指今天来的一些人,我们有个共同的演员工会,大家都是些普通演员——”
“工会?”杰森打岔,他愣愣的,视线在眼前几人间逡巡,觉得眼前这几个分明不平凡的人物,估计真的以为自己是个傻瓜,他缓缓问:“那隔壁房间……有多少人是你们工会的?”
伯德哦了一声,简单地说明:“一共29人,现在隔壁有25人。……当然,并不是说剩下的人都是暗网的杀手,他们当中也可能有无辜的人。”
29人?!
今天一共才有多少“民众”?
那你们……你们相互之间都很熟悉?
你们的关系……都像眼前这么好?
或者说,都能像佛斯那样,一拳打晕罗博特这样的壮年男性吗?
“他们……法医那些人,知道这个工会吗?”
“怎么可能知道,”伯德半开玩笑瞎编道:“大家都是分开投的简历,摄制组会让相互熟悉的人参与节目吗?但你知道的,他们时薪真的很高。”
杰森心脏重重一跳,那边伯德已经惭愧地继续说了下去。
“你实在不能怪我,杰森,我当时还不能完全信任你。因为除了闲着无聊的法医团队,你也一直没有出现,你同样可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和其他警察勾结杀害金妮。后来看你的表现,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低,变得越来越信任你,愿意全力以赴地帮助你……”
“等一下!”杰森脸色忽然更加苍白,“别再说了,这里有很多摄像头……万一他们回来。”
失血毫无疑问,让他变得更蠢笨了,竟然这样放松警惕!
他完全忘了自己先前是因为心灰意冷才放下警惕,而此时他听说属于伯德“演员工会”的人竟然有这么多在隔壁,才重新燃起了希望。
“没事,这里的摄像头不归法医他们控制,”伯德随口道:“他们肯定也是为了‘直播’表演,才在这杀了金妮,这个房间就是你要找的第一案发现场。”
杰森哪怕已经猜到结果,还是有点茫然,就在这——可这里这么干净……
伯德非常善于解惑,他四下看看,走到一边墙下,找到一个红点,用手抹去。
接着他拉住靠墙的这条长椅上的铁环,使劲一拽——那长椅的盖子打开了,下面是空的——这根本是个储物柜。
“那些枪丨支总得有地方放,他们又不会魔法,对吧?看这里,”伯德弯腰从那柜子里,缓缓拉住了一个什么东西,又是一个白色的塑料膜。
随着他的手越抬越高,那塑料膜成了红色,里面兜着的液体,犹如小溪一般,开始洒落得到处都是——长椅上,洁白的地面上,凶案现场现了狰狞的原形。
金妮就是被那些法医按在这层塑料里杀害了。
“她也是奖金池的参与者,这点是确定的,”柳晨锐想到金妮的鬼魂疯狂的样子,“她为什么会被杀?以及其他人,他们又为什么会被枪杀?难道是为了减少竞争者?”
“减少竞争者和为了人气投票杀人,都有可能。”伯德说,“但金妮的死更像是意外。看金妮先前的表现,她不知道有人真的会死,她和罗博特一样被蒙在鼓里。
或许他们当中,有一波人,诸如吉拉,为了这场节目提前做了多余的准备,而有些人,是单纯争夺奖金,来愚弄杰森、寻找那个‘海芒果’的。
这么说,金妮的死因,正是因为将尸体的事告诉了罗博特,差一点毁掉了今天的直播,她才会被害。但罗博特没有放弃审讯,吉拉这些人才没有提前出来杀了导演从而取代他……所以,真是太好了。”
柳晨锐:“好在哪?”
伯德欣慰地回答:“说明隔壁真的还有许多不明真相的无辜演员,我们一定要全力保护他们。”
柳晨锐:“……”我真有病,我为什么要问他。
算了……我已经被利用习惯了。
忽然间,几人猛然听到提高数倍的喧哗声,尖叫和哭喊从隔壁传来,随后砰砰连声枪响,一切又强行变得安静了。
吉拉那群人,好像在为了找出枪手而严刑逼供?
“好吧,伯德,”杰森看上去振作了一些,“你之前说我有用,我还有什么用处?”
“我说的是我们还需要你,没说要用你做什么。”
接着伯德又连声鼓励安慰,委婉地表示,你应该真的挺重要的,毕竟是主角,但在我知道具体你重要在什么地方之前,你还是比较废物。
杰森:“……”
“总之罗博特说他们的合同里非要你活着,连法医这些亡命徒都遵守,这肯定是一个理由。”
杰森:“……”
伯德看着惶然无措的杰森,忽然说:“不然你仔细回想一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奇怪的事,什么秘密?”
杰森正在拼命思考自己活着的价值的时候,隔壁的尖叫声更剧烈,他不由提醒:“你们的朋友……”
伯德:“没事,他们都是成年人了,遇到困难会自己看着办的。”
杰森:“……”
伯德:“我想去厕所上网,不知道直播到哪里了。”
杰森:“我们应该先去墙那里,那里还有武器,我看到了袋子。”
伯德有点惊讶,伤口撒盐道:“你左手会开枪吗?”
“没有右手那么准,但是……”
“但我还是更需要电脑。”
“那我们分开行动,我和佛斯去找枪……”
“等等,”伯德专注听外面的动静,隔壁的大拘留室变得相当安静。
他回头示意其他人,四人又按原来的位置坐好,杰森也坐上了长椅,他的“绷带”挡着他的手,假装被手铐拷着,只有导演还昏迷在地上,没人理会他。
门外传来了求饶和枪声,有沉重的人体倒下。
门猛然开了,一个男人探头进来看了一眼,触电般又关上了门。
房间里几人静止了一下,伯德转头对杰森道:“我说吧,他们会自己看着办的。”
杰森骇然回想刚才看进来的那张脸——不是法医,也不是警察!
是其中一个演员!
难道是“工会”的人?!
他们反抗了吉拉一伙人?
赢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他们,他们又没有武器,怎么办到的?
门外传来对话声,两个男人沟通的语言在杰森听来完全陌生,但能听出当中有一个人不高兴,门中途开了一次又狠狠关闭了——他们对怎么处理房间里的人有分歧?
杰森还注意到,门内的几个人听着他们吵架,同时沉默了,最终门外安静下来,门外的人暂时离开了。
“佛斯”笑得非常尴尬,对不爱说话的清洁工男孩说:“你别在意,那白痴,单纯喜欢开玩笑!真是白痴!”
杰森:“什么玩笑?发生了什么?”
伯德:“他们在讨论要不要先拷问肖,问问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傅辞:“对不起,兄弟,我先给你们道歉了!”
杰森:“可你们,你们不是朋友吗?”
伯德:“刚才是,现在不是了。”
傅辞:“对不起!都是玩笑,真的对不起!”
傅辞:“……”真该死的黄渔,你坑爹啊。
第220章 第220章 黄渔 应该已经舔到他的心……
傅辞可忍不住了, 心说我给你钥匙,是让你自保,可不是让你自爆。他目光沉着, 甩开手铐站起来,“我出去看看。”
伯德:“诶不要,这也太危险了,你们关系很好吗?”
傅辞的汗水唰淌下来了,飞速瞧一眼格外冷淡的贺肖, 做摇头不解状, “也没太大关系。”
伯德跟着站了起来,准备一同出去,他的神情多么无奈,只有自己清楚。
——对黄渔这种能自食其力脱困的高级玩家, 只能宠着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 敲头刮鳞一刀到底,拿他包饺子?
早听说黄渔是个不太“讲礼貌”的后起之秀, 这次碰上黄渔本人, 貌似和传闻有区别,自己还专门夸他有教养呢,其实哪儿有什么教养啊。
真像那不小心掉在地上的一块小饼干,踩起来才是咔嚓咔嚓地好听,不然这脏东西,还能有什么用。
“等一下, ”杰森眼睁睁看这几人接二连三甩下伪装要出门的模样,紧张得眼冒金星,试图阻拦:“别出去。你们不是说, 外面工会的人已经背叛你们了吗?”
伯德哦了一声,毫无戒心兼顾天真地指着傅辞说:“他不是说是开玩笑的吗?”
傅辞的汗水哗一下又冒了出来,他加快脚步,开门前回头说:“万一不是,我第一个死,行吧?你们等我说几句话。”
反正这特殊副本,他根本不想多活哇,现在对他来说,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吓死,更可怕的是被黄渔的骚操作害死,他可受不起那个精神创伤。
傅辞以手势阻拦其他人,果真自己出了门,而且只出去了半边身体,精准演绎了中间人的角色,冒头先说了一句话:“冷静兄弟,别开枪,是黄渔的安排。”
守卫迟疑不决,傅辞朝远处招手,扬声道:“你过来一下。”
黄渔的声音停顿后才耍赖道:“我不过去,你过来。”
傅辞:“你过来,我有重要的话跟你说。”
黄渔对守卫:“你进去看看。”
傅辞死死拽住门,终于磨牙:“黄渔,请你过来,不过来我保证你会错过很多。”
门外变得很安静,隐约说话声都停了,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到门外时,傅辞一把揪住某人,留在门里的小臂也是青筋暴起,他低吼:“不是你有病啊?你刚才在外面说什么?”
黄渔:“……我说要让地铁开倒车。”
傅辞:“……”
黄渔:“这也不行?”
傅辞:“你给老子装糊涂。”
黄渔:“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两人眼神对峙片刻,傅辞直起身体,松开了门,门在黄渔伸来的指尖下被缓缓推开。
傅辞边擦额头的汗,嘴里嘟囔:“真他妈傻叉……”
黄渔除了胳膊其他地方都没动,直到门在他视野里敞开,拘留室内静静站立的几人都看着他。
黄渔干笑:“……我就是开个玩笑。”
傅辞绕开他走了出去,周围持枪玩家盯着他们好像有点跃跃欲试,他回头又看黄渔。
黄渔真诚地说:“……这不是也没别的事干吗?我就说我去开会儿地铁,他们都不感兴趣只想玩枪。”
“……”
不管他此刻多么人畜无害,贺群青几人陆续走出拘留室,顺着声音抬眼一看,先看到之前那名地铁上走下来的流浪汉,正捂着满脸血在地铁车厢敞开的门边呻·吟,一副已经失血到神智不清的模样。
黄渔解释:“我让他教我倒车,他还给我演戏,你说气人不气人。”
傅辞按着太阳穴:“你还真没闲着。”
贺群青脚步没停,顺着泥泞的血迹来到隔壁的大拘留室,他也觉察到门外守卫的玩家眼下因为有了武器,都自信高涨,不断用大胆的眼神打量他这手无寸铁的头目。
可因为黄渔突然臊眉耷眼地乖巧,也因为那条控制负面念头的头目决策,他们都没有冒险抬起枪口,勉强认知到这位贺肖还是他们的好头目。
贺群青只当没感觉到威胁,甚至也不觉得窘迫,倒是伯德,差点被无视挤开的时候,他猛地推开面前挡着的持.枪玩家:“让让!”
吓得那人险些走火,正要兴师问罪,却因为头目回视过来一眼而熄了声。
……
室内更是一片狼藉,满地血污,仿佛被人刻意营造出一种可怖的效果,傅辞一看就知道又是黄渔蹲马桶得到的那些灵感。
中枪死了的两名“法医”并排躺在一处,而以吉拉为首的枪手们,被玩家们夺了武器以后,此时都背缚双手跪着,在同伴尸体旁围绕一圈。
他们嘴巴被异物塞着,支支吾吾地叫唤,满脸惊恐的汗水,膝下则有血迹不断蔓延——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新开一个枪眼,没人给他们止血,也没人问他们问题,只要求他们以统一姿势跪在这里,而除了玩家,其他演员都在自己的位置上,依然被铐着,战战兢兢旁观这一切。
突然,一名脸色惨白、体型微胖的警察,脖子一软倒了下去。
黄渔眉头一皱,他发现到此刻为止,这个人身下的血泊最大,当即认为有人不负责任:“我说了别打穿动脉,死得这么快。”
“没有啊,黄总,我听你的了,瞄准了才开的枪,”这名警察身后的玩家也吓了一跳,转而辩解:“会不会是他自己血压高?”
“你——”黄渔嘶了一声,“你滚蛋,你是不是隔壁脱口秀的?他身上有个洞,哪儿来的高血压?靠大气压强啊?”
但人都没反应了,当然也不能继续跪着了,几名玩家一同将人拖向当中,横着叠在另两具尸体上。
黄渔指挥他们将胖警察摆在两具尸体的一端,这样留出空位,待会儿别的尸体放上去才能稳当。
吉拉抻着脖子唔唔唔,眼神分明已经服了,但在场的人都得了黄渔的吩咐,就不取下她嘴里的布团。
伯德双手环胸,歪头看着那微胖警察的尸体——虽然这人之前踹了自己一脚,但这么浪费npc的玩法,也实在让人无语。
黄渔分明就是故意给其他玩家一个杀npc拿500点的机会,又能笼络人心,还方便了他自己杀人,何乐而不为?
也是,黄渔当上高级玩家的手段同样不光彩,就是不知道他大刀赚钱、大手花钱,甚至敢用一万点转移头目权力的毛病,是不是出于仅剩的良心了。
得管一管了,不然吉拉一群人的血可要流完了。
黄渔却没有舞完,因为吉拉一圈人中空出了一个位置,他摸下巴想想,忽然指着座椅上一名金发青年道:“他,把他带过来。”
“等等,”贺群青吐字清晰,目光也正式看向了黄渔。
除了黄渔的心狠手辣,他还看到,江远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玩家,竟依然被铐在长椅上,看黄渔就更加不顺眼。
黄渔一愣,自身脚步停下,也让其他人暂缓了加害普通演员的恶行。
黄渔厚着脸皮凑近贺群青,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句话。
贺群青凝视黄渔,半晌道:“如果你弄错了……”
黄渔牙痛般一笑:“我怎么对他,你怎么对我,行吧?”
贺群青沉默了,黄渔朝其他人示意,玩家们立刻重新动起来。
那被点到的青年原地颤抖,随着玩家向他靠近,他开始大喊救命,喊得撕心裂肺,整个人瘫软到地上,但黄渔还是没有放过他,一枪打在他脚边,鞋子瞬间开了花。
“闭嘴,不然被打烂的就是别的东西了,”黄渔掏耳朵,人被塞住嘴拖过来,按照其他人的样子跪好,黄渔扶住了他的肩膀,“开始总是比较痛,过一会儿就没那么痛了,跪好。”
金发青年惨叫起来,黄渔揪住了他的头发,枪口对准了他战栗的屁股。
“不对……”黄渔犹豫了,心说万一弄错了,他可不希望贺肖对着他的屁股开枪,那样玩家们会开始谣传他是贺肖的情人了。
黄渔手中枪口移动,在金发青年后背,后腰,大腿,身上各处游移。
等等,那这个过程算不算啊?
黄渔瞬间静止不动,赶忙甩头忘记这个不吉利的想法。
他宛如恶魔在金发青年耳边咨询:“你这里有没有中过弹,这个位置会不会很疼?”
“行了,”柳晨锐都看不下去了,他走过去快速检查了金发青年背在身后的双手,是有长期用枪的痕迹,不是一般人,怪不得黄渔会拿他开刀,柳晨锐问:“‘节目’开始的时候,是你开的枪?”
金发青年拼命摇头。
黄渔道:“他会承认才怪。我可亲眼看到子弹从他那边飞过来。”
“那你现在是要做什么?”柳晨锐丝毫不惧黄渔:“屈打成招?”
黄渔:“不然呢?好吧,既然我这位兄弟开口了,”他对金发青年道:“给你个机会,如果你指出一名枪手,还能拿出证据,你就自由了。或者你们其他人——谁指出一名枪手,谁就能完好无损地离开这,知道吗?”
黄渔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扯掉了金发青年嘴里的破布,抢先问:“你叫什么名字?”
“莱恩,我叫莱恩——”
“莱恩,你知道谁是枪手,对吗?”
“不……我……”莱恩汗如雨下,他感到黄渔手里的枪落在他肩上,枪口晃来晃去,似乎就是在瞄准他的脑袋,他眼睛瞪大了,紧张地说:“我不知道什么枪手。”
“很好——”黄渔笑眯眯,枪口顶在他肩头:“还是这里吧。”
“等等!!”莱恩大叫,“我知道,我知道,是那个男人,他是枪手,我看到他开枪了——你们看,他很奇怪,不是吗?”
众人跟随他的视线,一眼看到了角落里的——江远。
众玩家:“……”
柳晨锐:“……”
贺群青:“……”
连伯德也:“……”
“……”江远捂住前额,自觉丢人地低下了头。
该怎么说呢,那钥匙兜兜转转,就是没有传到他这,难道他还在被孤立?
黄渔眸光一闪,嘻嘻一笑,枪终于顶住了莱恩的头:“那可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对不对?”他回头看向愣神的贺群青。
等彻底明白过来,贺群青心下一冷。
是吗,江远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旁人现在是这么把江远和自己联系起来的?
那边黄渔已经在倒数:“给你最后十秒,莱恩,因为你撒谎了,我确认你就是枪手,我准备在你身上开六个洞,你说出一个人,我就少给你吃一枚子弹,好吗?现在,这是你自己的——”
枪口偏移,砰一声响,莱恩的惨叫伴随血花绽开,他的金发除了汗也染上了血,一只耳朵原地消失。而他喊叫才开始,黄渔已经开始数数:“十、九、八、七、六!五……”他数得轻佻又快,根本没把别人的命放在心上,实在太病态,莱恩立刻崩溃了。
“没有六个人!我们没有六个人!”
“……喔,”黄渔暂停了倒数,“虽然死了六个人,但你们没有六个人,是这个意思吗?很好,莱恩——你很勇敢,继续,四——三——”
莱恩:“我说,我说!他——”
玩家们随着莱恩的指认,很快找出了另外三名平平无奇的男性演员,黄渔又逼着他们一一承认了罪行。
“搞定,”黄渔高兴得很,擦擦手冲贺群青邀功,“怎么样,我厉害不厉害?”
眼前几人都沉默不语,他继续问“棒不棒”的话头也停了下来,有点诧异:“怎么,你们不是要找枪手吗?刚才那些法医和警察,也是为了找枪手啊,我替你们找到啦,这个……今晚的活动,是不是要结束了?”
副本一下子就被自己解决了,自己离大神真是越来越近了。
还有贺肖,一定很喜欢自己所做的一切吧,自己为了合他的胃口,比昨天又变态了一些,应该已经舔到他的心窝里去了吧!
伯德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对傅辞道:“你告诉他。”
傅辞的脸有点抽筋,“我”了半天,说:“你——这——这是——你过来一点。”
黄渔靠过去,傅辞对他说了些体己话,黄渔听了一句,情不自禁开始摩挲手里的枪,听了两句,手腕也开始抖动,傅辞按住了他的枪,“你先别急着死,你,麻烦您,这位祖宗,你去看看吉拉死了没?我看她刚才,好像有话要说。”
黄渔有点慌:“……你他妈怎么不早说啊?!!”
救命,特,特特特殊副本好像被自己玩坏了!
傅辞已经心死:“我早说什么,你像鬼上身似的。做好准备,如果搞砸了……学会开地铁倒车了吗?”
“差不多了吧……”
“教教我,”傅辞感慨,“等头目把你绑铁轨上,这个钱我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