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夏眠自我反思了一夜, 也没想明白自己在玉琅清心里的形象到底是怎么来的。
最后只能自我勉励,决心以后一定要更加端正的做人,起码不要让玉琅清再误会她。
今天周一, 两人是一齐起床的。
夏眠想着玉琅清身子不爽利,就自告奋勇的……说带她去外面吃早餐。
玉琅清闻言沉默了会儿, 点头应下。
可能因为昨晚没做运动, 加上睡得也早, 两人出门时不过才八点。
把车开出去, 玉琅清跟着夏眠, 在小区外又把车停好,随她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里。
小巷很深, 不过夏眠要来的早餐铺只在小巷进去三十米远处而已, 从巷口路过还能看见里面的热闹。
一家挂着白底红字招牌的早餐店,店面不大, 装修也很简陋可人却不少。
硕大的蒸笼层层叠在一起, 在老板打开取出包子的瞬间, 银色的不锈钢笼里争先恐后般的冒出滚滚的热气, 带着包子的香味。
店门侧边是炸油条的地方,有小工正在揉油条剂子,旁边的大师傅则马不停蹄的炸着香酥油条。
夏眠带着玉琅清过去排队,边向她介绍:“这家店的肉包子最出名, 一般早晚才开店两小时, 但生意特别红火。”
就算夏眠不说,玉琅清也看得出来这家店的受欢程度,抬眸看去, 两人现在前面还有十几个人在排队。
不过老板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轮到了她们。
夏眠继续给玉琅清介绍:“别人喜欢他们家的肉包子, 我却没觉得有多惊艳,我更喜欢他家的油条,不配豆浆时香脆,蘸了豆浆后又软又糯,怎么吃都好吃。”
看周围人多,已经没有位置可以落座了,夏眠喊了要一杯油条一杯豆浆,打包带走。
玉琅清跟着她的口味,也要了一份。
夏眠看时间还早,本想叫玉琅清过来她车上吃,然而两人刚提到早餐,玉琅清就走向了她自己的车。
夏眠怕她会迟到,也就没叫她,只是快速地把自己车里放着的保温杯送了过去。
“到医院还有时间可以吃早餐的吗?”夏眠在玉琅清的车窗边,把保温杯递进去,问道。
玉琅清点头接过。
夏眠再问:“你来例假会难受吗?”
像她自己的话,刚来那天就是最难受的,会一直肚子疼,小腹坠痛。
玉琅清想了想,选择否认。
来例假肯定会有些不舒服,但说难受又不至于。
夏眠也没多想,指了指玉琅清还拿在手上的保温杯道:“这里面是红糖水,有点烫,喝的时候记得倒出来。”
玉琅清握着保温杯的力度加大了两分,须臾,她应了声好。
早高峰很容易堵车,加上到了单位还要吃早餐,两人原本不应该在这时候过多的磨蹭。
可两人此刻的目光还粘在对方身上,像是百看不厌一样。
“那你去上班吧,我也去了。”夏眠轻声道。
奥迪的底盘不高,但也算不上有多低,玉琅清坐在车里,夏眠和她说话还要弯一点腰下来。
玉琅清没说出声只是往窗边靠了靠。
如同心领神会般,在玉琅清轻抬下颚的同时,夏眠从车窗外俯身而入,两人在下了车窗的车门边上,互换了一个离别上班吻-
发展部的工作比起其他部门也还算轻松,以致于很多同事平时都是踩点才到,夏眠今天来得很早,她到时办公室时里面还一个人都没有。
大的办公室一般都坐了七八个人,空间不小,角落的档案柜边还有一扇木门,是通向办公室自带的小阳台
为了不在办公室里留下味道,夏眠选择去阳台上吃早餐。
油条放了会儿,没有刚出锅时候那么酥脆,但咬下去仍嘎吱响。
吃一口油条,配着豆浆,再看着外面的景色,倒让人生出几分闲适感来。
不过一根油条和一份豆浆也不少,夏眠吃了三分之二这样就吃不下了。
她把剩下的收拾好,提着从阳台上准备拿去扔了。
手才握住门把,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压自己的音量,似乎正打着电话往阳台而来。
“我没叫你去吧?我只是跟你说了些我的疑惑而已,剩下的事就是你自己自作主张得来的,你现在来找我,又有什么用……”
朱巧云话说到这里,随着阳台门的打开,她对上门后面夏眠的面容时,整个人忽然一愣。
下一瞬,有些慌乱在她眼里一闪而过,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一脸友好的和夏眠点点头,还给她让出了位置。
夏眠没看她,只是垂着眸子,从她身侧从阳台里出来。
办公室里其他人还没有来,夏眠微微回头,朱巧云已经走进了阳台里,还顺手把门拉上了。
她可能把电话挂了,夏眠没有再听见她说话的声音。
朱巧云刚说话时音量压得低,她说的话夏眠并没有听得多仔清晰,只是依稀听到些字眼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多心,夏眠眸色有些复杂的望了眼身后的阳台门,才转身出了办公室。
等夏眠去厕所把垃圾扔了,又洗了手擦了嘴,回来,办公室里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
朱巧云也从阳台出来,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盯着电脑办公。
夏眠跟和自己打招呼的同事聊了两句,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不知道怎么的,夏眠像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
去年年底,准备要评优的事一放出来,朱巧云就有些在意的找她问了好些问题。
当时好像就是在阳台上,夏眠告诉她,评优其实跟业绩和日常的表现都有关,不过评优的名额少,一般每年都是那几个有资质的人轮流换着。
她还怕朱巧云会失落,还说,评优虽然是一份荣誉,但也不要过于的追求,等自己的资质上来了,肯定会轮到自己的。
这件事对夏眠来说太过久远,可两人刚在阳台上擦肩而过时,她猛地想了起来。
记忆里,朱巧云面上虽然一副在认真听着的表情,可她眼里,却透着藏不住的野心。
只是当时的她没有看在眼里。
刚出来工作的小年轻,哪一个心里没有藏着一股干劲,恨不得表现自己,同时也想让自己得到认可。
不过朱巧云也有自信的资本。
她当时刚进来就完成了两个不错的项目,为部门赚了十几万,就连年终奖都很丰厚,科长也亲自表扬了她。
这样的她,或许对当时的评优名额势在必得。
但她在去年时,在发展部里的资质还不足一年,部门里的人也不少,不可能她刚进来就把这个名额给她。
因为想起这些事,夏眠一直在出神,直到吕子菲来了推推她,她才回神。
吕子菲:“想什么呢,那么认真,我跟你打招呼都没听见?”
大半个月没一起上班,虽然前天才在外面见过,吕子菲还是借着办公室的光线细细打量了下在办公室里的夏眠。
“唔,下乡看来真的很辛苦,你好像都黑了点。”
出来玩的时候夏眠化了全妆,上班她就没这么讲究,就描了眉涂了口红而已,一些细节就暴露了出来。
有她这句话,夏眠就把吕子菲之前问的那句略过,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真的假的,前天怎么没听你这样说?”
吕子菲在等自己的电脑开机,闻言摸着下巴有理有据的分析道:“前天是在外面见的呀,而且当时你化妆了,打扮和上班时也不一样,哪能准确判断,还得是现在坐在办公室里对比一下,才能看得出来。”
夏眠被她说得又摸了摸自己:“黑一点也正常。”
再怎么说她是下乡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天天在外面跑,虽然有喷防晒,但肯定不能和之前相比。
也不知道玉琅清有没有看出来。
夏眠默默的想着。
应该没有吧,都没听她说。
想着,夏眠抬头看了眼顶上的几根散发着白色光芒的灯管,又有些怀疑是办公室里灯光的问题。
不过黑了就黑了,最近都躲一躲,没事打打伞,敷敷面膜,应该很快就能白回去。
快半个月没来上班,积压的事情还是挺多的,收拾好心情后夏眠就投入了工作里,直到要去开会了,她才从工作中抽身。
距离被纪检部门查的事也过去了些许日子,陈生部长也来上班了,不过可能是为了避嫌,都没怎么和夏眠说过话。
夏眠在会议室角落坐下,挨着吕子菲和邓文秋,拿出了笔记本。
会议的具体内容和之前差不多,都是先说些最近的工作总结,再说些接下来的工作安排,等事情都安排好了,再说一些突发的东西。
比如,刚通过的那批策划,要将以往的交一份讲解方案就行,变为公开讲解。
领导还读了几个策划案的名字,提醒策划通过的同事做好讲解准备。
以前都没有这样的流程,最近突然变成这样,让一些同事有些难以接受。
如果可以简单的完成任务,谁想大费周章。
这什么公开讲解,一听就很麻烦,还很磨练人。
可能知道她们有不满,上面的人解释道,是最近的支出过大,上面想节流,一些项目如果实在没有价值,尽量不要开发,这样不止浪费同事们的精力,也浪费资源。
把平时的方案讲解改为公开讲解,也是为了检验策划是否可行,让每个人都作为策划的提前检验者。
这番话说的理由充足,根本无法反驳,发展部的人也只能认了下来。
夏眠状似不经意的去看向侧边的朱巧云,正好看见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的侧脸。
夏眠没有看出她有什么慌忙的神情,就算知道了要公开讲解,可瞧着还挺冷静的。
只是,当夏眠目光下移,落到她拿笔的手上时,就知道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朱巧云握着笔的手,用力得骨节都发白了,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在克制自己的。
夏眠淡漠的移开目光,刚往上看,恰好对上科长在上面看向她的视线。
不知道他为什么看自己的夏眠一愣,接着就听见科长出声道:“相信大家都知道前段时间发展部纪检那边有人来过的事情。”
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正事大家都是顶着困低着头在听,可等科长一开口说到这事,大家全都像打了鸡血一般抬起了头,眼里闪烁着的全是八卦的光芒。
夏眠还感觉到好几个人在往她这边看,不是本部门的人。
想来,她那事还传得挺广的。
也确实应该广,不广,崔敏真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科长在上面继续道:“经过纪检部门等各方仔细查验,最终发现那什么举报,是莫须有的,是严重扰乱在编人员工作热情的,属于虚假举报,是可以构成诽谤、恶意检举的范畴……”
科长也做了这么些年的领导,肃着脸说话时很有领导的风范,特别是官腔一打,那更是让人像是坐在大礼堂里开会儿一般。
不过夏眠对此不感兴趣,她捡着自己想听的内容来听。
经过多方查证,可能还有玉夫人的施压,虚假举报的人终于找出来了。
在听到那个人名时,别说夏眠,几乎与会的所有人都是一怔。
科长:“说来很惭愧,我作为宣传科的主管人,竟然没有带领好我们的同事在正确的发展道路上前行。”
“反而因为捕风捉影这样的事,就去举报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根本不顾这事会对自己的同事造成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科长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后,才道:“在这里,我严重的批评新媒体部门的何铭同志!他竟然在没有任何实际证据的情况下,去虚假举报自己的同事……”
剩下的话夏眠没有听进耳朵里,脑海里反反复复播放的都是何铭的面孔。
何铭?
夏眠想过很多人,比如自己办公室里一些爱拿腔拿调的同事之类的,她也像吕子菲一样,怀疑过朱巧云,可她从来没想到何铭那边去。
一是因为两人不是一个部门的,平时虽然会有工作接触,但是并没有说时时都会见到,对方也不应该知道她和陈生部长有什么“私交”才对。
特别是中秋月饼的事,那月饼是陈生放在她的办公桌底下的,何铭又没和她一个办公室,怎么会知道。
再说了,夏眠自己办公室里的同事可能都不知道这件事,何铭一个和夏眠隔了那么远的其他部门的同事,也不应该知晓才对。
还有,评优的事情。
每个部门的名额都是分配好的,各个部门的名额互不干扰。
夏眠本以为会是和自己有利益纠纷的同事才对,可何铭一个和她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人……为什么是他?
夏眠思索间,突然又想起早上听到朱巧云说的那几句话,一个猜测在心里油然而生。
她又看向朱巧云,朱巧云低着头,面无表情,似乎科长现在在说的事情和她完全无关般。
旁边的吕子菲没有控制住自己,凑过来跟夏眠小声骂道:“我真的服了,怎么会是何铭啊?”
“难道是因为他对你求而不得,继而因爱生恨?想着得不到就把你毁掉?我的天,男人是不是都这么小气啊。”
吕子菲说着还搓了搓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平时看他那个人真的看不出来他是这样的人,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太恐怖了。”
邓文秋皱了皱眉,似乎是想到什么,但因为还在开会,也就没说话。
夏眠沉着脸,也没出声。
等会议散了,科长又喊夏眠去他办公室。
如上次来一样,为了避嫌,科长办公室大门开得大大的,科长又给夏眠泡了杯茶。
科长:“小夏啊,事情水落石出了,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
夏眠在他对面坐得规矩:“事情查清就好了。”她也没说什么,自己不怪不怨之类的话。
科长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安抚她道:“何铭那边的事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他从上周就被停职查办了,可能后面他会找你和解,到时候你怎么想的,你自己决定就好。”
这还是因为夏眠的职位低,要是换了个高职人员被何铭这样虚假举报,直接就三年以下了。
夏眠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
从科长办公室出来后,夏眠没有马上回发展部的办公室。
她往楼上走了点,天台是锁着的,上不去,她就在天台下来一层的平台窗户口那站了会儿。
她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夏眠恍惚间觉得自己捕捉到了什么。
何铭,朱巧云,两个人,谁是元凶她已经不想去分辨了,既然已经对别人释放了恶意,那就要做好接受别人回馈的一切。
夏眠站了大概半个小时,直到腿都有些发麻才下来。
她先去厕所洗了把脸,才回了办公室。
回来时她特地扬起了笑容,在同事们的“恭喜”自己把背后的小人抓出来的声音里,笑着提起:“作为一个已婚人士,因为喜糖还没买,就想请大家先吃顿饭,不知道大家什么时候有空?”
一听说有免费大餐吃,办公室里更热闹了,一个个的都在提议说想去什么什么酒楼。
夏眠一眼都没往朱巧云那边看,只先和大家确定日期。
吕子菲拍了拍夏眠的肩膀:“好家伙,你这顿饭放在现在来吃还挺有意义的。”
把自己身上的脏水洗干净,又是和结婚这样的喜事沾上边,这顿饭在这个时间点提上日程,简直是恰到好处。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为了自己摆脱脏水而举行的庆祝宴呢。
夏眠笑了笑。
说来也巧,之前是撞上中秋节还有她感冒发烧等等之类的事,这饭一拖再拖的,就到了现在。
看大家都快说到要去吃淑味斋了,邓文秋笑着开口:“行了,我们这边这么多人还去什么淑味斋,你们想把小夏吃穷啊,到时候你们的礼金够不够丰厚啊?”
大家对邓文秋还是有几分尊敬的,她这样一说其他人也不闹了。
“要不就去我们常吃的那家小炒怎么样?”
有个同事好心提议。
不过很快就遭到人反驳:“吃什么小炒啊,那家小炒还没吃腻啊?每次聚会团建都是去那吃,我连那个菜单都能倒背如流了。”
这话引得大家一阵哄笑,办公室里的气氛更是热闹。
在这样的氛围里,安安静静像是个局外人坐在位置上的朱巧云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不过现在是夏眠的主场,大家也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去提她。
夏眠和玉琅清商量过了,玉琅清的意思是去鼎香园,于是夏眠说了出来。
“大家觉得鼎香园可以吗?”
鼎香园虽然不如淑味斋老牌,但在云城也能是排得上号的酒家,要说淑味斋排第一,鼎香园也得排第三。
邓文秋还想说什么。
鼎香园虽然不如淑味斋,可消费也不低,而且办公室人多,这饭啊菜啊,再加少不了的酒,一时间,邓文秋看夏眠的目光,就像在看冤大头一样。
“好好好!那可太好了!”
“鼎香园的名号我也没少听,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好家伙,小夏大气啊!”
“那就鼎香园了,我什么时候都有空,要不就今天下班就去吧?”
“也行也行,择日不如撞日。”
七嘴八舌之下,这饭几乎是可以立刻吃起来了。
但马上就去还是急了些,加上酒楼那边也没订,夏眠想想就说明天吧。
玉琅清那边说她最近都有空,时间方面就夏眠安排了。
第52章
玉琅清来上班的时候秦柯刚好和人交完班, 她一下到停车场,就见玉琅清从车里出来,一手手腕挂着包, 手心里还圈着一个保温杯,另一个手上提了早餐。
早餐袋子是透明的, 里面的一杯豆浆和一根被掰成两半的油条清晰可见。
秦柯甩着手上的车钥匙, 脚下步伐拐了个弯, 就到了玉琅清面前, 故意道:“嗯哼?玉医生今天这么好, 还给我带早餐?”
她和玉琅清也认识多年,玉琅清口味清淡, 不喜欢吃油炸食品, 油条这种东西也是不碰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她买油条。
难道是人结婚后口味也会变, 开始想尝试新的东西了?
玉琅清低头, 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东西。
夏眠让她不用准备早餐时, 她还以为她要去做点什么给她吃, 没想到,她却是带她去巷子里买早餐。
偶尔试试新事物也行,就当是品味她的日常生活了。
“给你吃半根。”
玉琅清说着把手上的袋子递给秦柯。
秦柯一脸便秘:“你这人怎么这么抠?”
话是这样说,秦柯动作却非常麻利的从玉琅清早餐袋子里掏了半根油条出来, 她下来时洗了手, 现在就直接拿着吃了。
刚新鲜出炉的油条,虽然已经放了一路,仍还带着点热度, 秦柯咬了口,酥脆油香。
“不错啊, 哪卖的,还挺好吃。”
也可能是她太久没吃油条了,乍一吃到这种油炸食品只感觉香得诱人。
玉琅清还没回答,秦柯又问:“不过你不是不吃这种东西的么?”
说着秦柯还用眼神示意还提在玉琅清手上的那些东西。
暗示,如果玉琅清不吃的话,她就要献出自己帮忙了。
“偶尔尝尝。”
玉琅清一句话,让秦柯的满腔大义堵住了。
“呵,女人,”秦柯眼睛瞥向玉琅清手上的那个保温杯:“保温杯里配枸杞了?这才结婚多久就虚起来了。”
秦柯光明正大的吐槽了句,说完就想快速逃离现场回家,玉琅清懒得理她,也转身准备进医院,突然想起什么,玉琅清又叫住她。
“干嘛?”秦柯咬着最后的两口油条,回头看玉琅清。
难不成她良心发现,想把剩下的早餐给她了?
“夏眠这两天想请她的同事吃饭,你到时候也一起来吧。”
秦柯眼睛都瞪大了:“你居然,邀请我去吃大餐?”
玉琅清:“……”
没再看她,玉琅清转身就走,只扔下一句:“具体时间晚点发你。”
秦柯打量着玉琅清的背影,思考她为什么把自己也叫去。
难道是想让自己帮她撑场子?觉得这种大场面没她不行?
不过想想也是,夏眠那边都是体制人员,肯定很会官腔,玉医生又不屑搞这种,这时候就需要她这样的社交达人出马了。
“唉,能力越大,果然责任越大。”
秦柯自我感慨了一句,才去自己的车里。
她在想什么玉琅清不得而知,玉琅清喊秦柯一起,一是因为夏眠说还欠秦柯人情,想请她吃顿饭,现在把她捎上后面还省了趟功夫。
二是觉得秦柯脸皮厚,适合带去社交。
到了办公室,玉琅清先喝了半杯水,才打开早餐袋子。
油条吃了两口,她没体会出夏眠说的非常好吃的感觉,她要的那杯豆浆是现磨的,糖也没加多少,倒是还合她的胃口。
随便吃了两口早餐,玉琅清摸了摸保温杯,没动,先把它放好。
巡房巡了一个多小时,回了办公室后,洗完手玉琅清才打开了保温杯。
盖子一打开,袅袅热气蒸腾而出,同时姜茶的霸道味道也飘了出来,对于不喜欢姜的人来说不是太好闻。
玉琅清回忆了一下,今天夏眠起床起得比她快,起来之后洗漱完就去了厨房,她以为她要做早餐。
然而她出来后却说要带她去买。
有一刹那,玉琅清以为夏眠是只做了她自己的早餐而已。
直到买完早餐,她才给自己递了这个杯子。
红棕色的红糖姜茶倒在了杯盖里,玉琅清吹了吹,眼帘微垂的,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心情,浅浅喝了一口。
液体刚进嘴,玉琅清就呆住了。
不是烫,就是……这嘴里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像是挂在村里的灶台顶上熏了整整八年一样。
身体僵住了五秒后,玉琅清才闭着眼,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煮红糖水,锅也会煮焦吗?
玉琅清不太懂,但觉得自己例假其实没多大感觉,这东西,不喝也没关系。
想着,玉琅清把面前的姜茶推得远了一点。
坐了会儿,玉琅清从电脑屏幕上,把目光又移到了旁边还冒着雾气的姜茶上。
可……这些是她早起特意给她煮的。
玉琅清深吸了口气,又把杯子里刚倒的姜茶拿过来,狠狠的嗅了几口。
其实,既然来例假喝红糖姜茶会舒服一点,那闻闻味儿,也差不多吧-
晚上夏眠下班到家时,玉琅清已经在她家里了。
似乎还已经洗澡了,身上换了家居服,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平板电脑。
她来自己这也住了不少次了,现在衣服都带了些过来,已经不用穿她的皮卡丘睡衣了。
明明以前也没觉得自己家里有多温馨,可她往沙发上那一坐,头发柔顺的披在肩后,顶上灯光一打,脸上的眼镜泛着光,一切就感觉不一样了起来。
“吃了吗?”
夏眠走进来问。
玉琅清嗯了声。
夏眠也在饭堂吃过了,就直接进厨房倒了杯水,出来看玉琅清茶几上的水杯只有半杯了,又帮她加了些温水。
把水在原位放好时,看见玉琅清电脑上是房间的设计图,夏眠也顺势瞧了几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前不久下乡了,两人多日未见,如久别胜新婚般,这几天玉琅清都直接来了她这里。
虽然这不是她们的婚房,也胜似了。
不过她这地方小,两个人平时住住还好,住久了可能会感觉到逼窄,婚房要是装修好了,还是得早点搬过去。
随玉琅清看了会儿房子的图片,玉琅清开口道:“已经差不多了,最近在安排家具。”
夏眠点点头。
玉琅清又道:“不着急的话,再通通风也好。”
新家具那些可能也会有味道,散散味到时候自己过去了也住得舒服些。
夏眠:“那就通通风吧。”
她怕到时候味道大爱干净的玉琅清受不了。
“嗯。”玉琅清说着喝了口水,夏眠刚给她加了热水,现在刚好入口,一口下去浑身都暖乎乎的。
夏眠在她旁边坐着,突然想起自己今早给她煮的红糖水来。
“红糖姜水喝了吗?”夏眠问。
玉琅清隔了会儿,似有迟疑的点了点头。
夏眠笑起来:“我还是拿你上次给我煮红糖鸡蛋时剩的材料做的……对了,你要不要吃红糖鸡蛋,我去给你煮一个。”
说着夏眠就想起身,想将玉琅清上次怎么照顾她的,现在也活灵活现的返给她。
玉琅清脸色微变,忙拉住了夏眠:“不用了,晚上吃饱了,而且今天已经喝过红糖水,一天不宜摄入过多的糖分。”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夏眠只好做罢。
“那我明早给你煮做早餐?”
玉琅清:“……”
夏眠看玉琅清好像思考了一下,又拒绝了她的提议。
玉琅清:“明天想吃馄饨,我明早来做。”
夏眠皱眉:“馄饨太麻烦了吧,我这又没有食材,红糖鸡蛋倒是能快点。”
“……”
一定要是红糖鸡蛋吗。
想着玉琅清来例假,夏眠睡觉睡得规规矩矩的,还另外找了床被子出来,她一床,玉琅清一床,明明睡在同一张床上,却有两个被窝。
第二天早上玉琅清没有吃上夏眠的红糖鸡蛋,她以昨天夏眠带她去吃早餐为由,带夏眠去了家早餐店里吃了碗馄饨。
直到要去上班了,夏眠还没有从一碗八十八块的馄饨里回神。
“她家的馄饨……用的是龙肉吗?”
夏眠凌乱的道。
谁家早餐这么奢侈啊,她只是吃了碗馄饨,用了不到二十分钟,两个人,一百七十六块就不见了,什么家庭条件能这样吃。
玉琅清客观的给她解释:“用的是黑猪肉,还有松茸,皮也是用二十多块一斤的小麦制成的。”
夏眠挠头,疑惑看她:“你怎么知道?”
玉琅清随她一起走到两人车边,玉琅清抬眸瞧向夏眠:“这家店,目前在我名下。”
“……”
夏眠:“既然用料这么精贵,怎么才卖八十八一碗?店铺租金,人工费等等的成本费,这个价格会不会太低了?能行吗?”
玉琅清:“……”
约定好了晚上吃饭的时间和包厢名字,玉琅清接过夏眠给她准备的一盒葡萄,就去上了班。
等夏眠到办公室,才发现今天大家打扮得都比往常隆重了许多。
就连吕子菲也穿了件小黑裙。
夏眠进办公室的时候还仔细的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最近的安排,实在没想出有什么重要活动,赶紧小声问吕子菲。
“今天有什么大事吗?我看大家都……挺精神的。”夏眠想了个恰当的词语来描述。
吕子菲白了她一眼:“你怎么回事啊,这么大的事都不记得?”
夏眠被她说得心都提起来了。
难道是她下乡太久忘记了?
“到底是什么大事,你别吓我!”
夏眠看了下自己身上的平常打扮,有点怕自己失礼。
吕子菲皱眉:“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自己今天结婚你都不知道?”
夏眠:“……”
我真是谢谢你提醒我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邓文秋还笑道:“中午得吃少点,留点肚子晚上吃大餐才行。”
夏眠在鼎香园点过一些家常菜,好像价格也没有离谱到哪里去,不太能理解大家都这么期待的表现。
想着,在吃完饭回去午休的时候,夏眠悄悄抽空在云城网上搜了搜鼎香园。
不搜不知道,一搜才发现,鼎香园的外卖和店里不同,外卖的菜都是小小份的,而且很多堂食的菜在外卖上没有,外卖上有的,堂食也不一定有。
总之就是两份菜单,堂食和外卖不一样。
而堂食的菜单价格,与外卖的,一个像是在天上,一个在山顶、地上的山顶。
夏眠震惊之余赶紧给玉琅清发消息:“你知道鼎香园的一桌饭菜多少钱吗?”
玉琅清那边隔了快十分钟了回她:“怎么了?”
随后又道:“不用定套餐,到时候让你同事喜欢吃什么点什么就好。”
夏眠到点该午休的瞌睡虫都跑光了,噼里啪啦的给她发消息:“太贵了,我才知道鼎香园的堂食菜单和外卖不一样。”
地方是玉琅清提议的,夏眠当时就很自然的接受了,现在夏眠想后悔都没地悔去。
对了,她现在赶紧找沉嫱借钱还来得及吗?想着夏眠就想马上给沉嫱打个电话招呼一声。
刚退出到主屏幕,夏眠又想起什么,点进微信。
恰好玉琅清发来一句:“不用担心,吃得起。”
夏眠赶紧问:“你悄悄告诉我,鼎香园是不是也是在你名下?”
既然玉医生都还有家早餐店,那这鼎香园,大胆一点去猜测一下,也不是不行是吧。
玉琅清:“……不是。”
夏眠看到她的否认,心瞬间坠到谷底,别今晚吃一顿,花她三个月工资啊。
她现在还是个负债人员呢。
夏眠欲哭无泪之际,玉琅清又发来一句:“这店是我爸的,他还没给我。”
夏眠:“……那可以打折吗?”
玉琅清:“嗯。”
夏眠继续试探:“可以几折?”
那边可能是在思考,过了一分钟才回道:“骨折。”
夏眠:“……”
这话题是聊不下去了-
临下班之际夏眠还点了一下今晚吃饭的人数,办公室里一共九个人,再加陈生部长和科长,还有两位其他部门的同事,一共是十三个人。
吕子菲碰了碰夏眠:“你喊她去么?”
尽管这个“她”,没有指名道姓,但夏眠知道吕子菲指的是谁。
夏眠摇了摇头。
她没叫,只说请办公室的吃饭,可能其他人会喊她一起,如果她脸皮够厚的话,自然就去了。
如果她没去,夏眠也不在意,甚至还会庆幸自己省钱了。
当然,她也不可能指着对方说,我不请你,你不许去这样。
吕子菲懂夏眠的意思,撇撇嘴:“最怕人家脸比城墙,一定跟着呢。”
夏眠耸耸肩。
“那她确实是……”
吕子菲替她把没说完的话接了:“确实不要脸。”
夏眠刚数完人数,手机响了。
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两字,何铭。
两人以前一起出过外勤,加上是同一个科的,有互相存过号码。
夏眠顿了顿,拿起手机去外面才接。
“喂,我是夏眠。”
“夏眠……我,何铭。”
何铭的声音隔着手机都能听出干涩感。
夏眠寡淡的嗯了声。
那边的何铭安静了一会儿后,开始道歉。
“对不起夏眠,我当时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想的,就个傻了、被人下了降头一样,稀里糊涂的就做了这样的错事,害你受了委屈,真的很对不起你……”
夏眠没说话,静静的听着他一个劲的悔恨。
等他说累了,夏眠才道:“说完了?”
她的声音里一点情绪也没有,何铭不太能揣摩得出她的心情,又连忙直接道:“这次是我对不起你夏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你以后让我做什么都行……”
何铭那边调查完了,还要夏眠这边的态度,如果夏眠这边能和解,何铭那边也会好受一些。
何铭现在来找夏眠求情,是知道可能明天就会有人来找夏眠要态度,还会拿和解书来找她。
夏眠笑了一下:“我不觉得你能为我做什么,我也不需要。”
“首先,我不止没看出你的认错态度,再者,你也是成年人了,没有什么是一句对不起能解决的,你应该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何铭这会儿听出了夏眠的意思,忙告饶:“别,万事好商量,小眠,我以前是真心的喜欢过你,我会这样做也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
“但是你的眼里从来没有我,我……在我知道你和陈生走得近时,我就没忍住我的坏……一时想岔才犯下大错。”
“我现在真的后悔了,也知道自己做了多离谱的错事,求求你别逼死我,给我留一条生路吧。”
夏眠嫌恶的皱起了眉头:“何铭,你别来恶心我了。”
那边的何铭看好话说尽了,夏眠还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又道:“不然你开个价吧,十万?二十万?三十万?”
夏眠冷笑了声:“我不要你的钱,我要你爬都爬不起来。”
何铭现在看事情败露,才来讨饶,可自己被人栽赃陷害时的委屈呢?谁来平?
要是何铭本事再大点,举报完自己后,又给她暗中做了点手脚,她到时候的冤屈,又去找谁说?
自己受到的质疑,数落,逼问,和别人的笑话,不是他一句对不起,知道自己错了之类的字眼就能弥补的。
“夏眠,你别给脸不要脸!”
何铭何时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过别人,可夏眠就是不为所动,还这样的奚落他,他哪里受得了。
“你是不是以为你有靠山就了不起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他越跳脚,夏眠越冷静:“你又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了得起你来求我?自己什么样你是没照过镜子吧?以为谁都能看得上你?”
“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桶里,出来污染环境还怪别人把你踩在脚下,等你被送进去了,我会送你一面镜子,让你照照自己几斤几两。”
不待何铭继续开口,夏眠又道:“哦对了,电话已经录音,和解?去梦里和吧。”
夏眠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用力的吐了口气。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骂人。
又气又爽。
过了夏日,阳光柔和了许多,不过在夏眠现在所在的这个位置,太阳被周围的建筑遮挡,只有一角浅浅的阳光斜斜的落了进来,刚好照到墙边的绿色垃圾桶。
夏眠算是明白了,恶心的人,不管栽了多大的跟头,也改变不了他们的本质。
她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垃圾,都扔进垃圾桶里。
接了个电话,夏眠刚走回到办公室门口,就见里面的同事起身,女同事开始拿出小镜子看自己的妆容,男的也拍了拍坐了一天有些褶皱的裤子。
“走走走,夏眠回来了。”
人不少,但办公室里有车的人也多,几个几个平分一下,不用另外叫车都坐得完。
“我们去南源路的那家鼎香园总店,包厢号是稻香,大家先到的可以直接进去。”
尽管这是自己第一次做主请客,夏眠也能有条不紊的安排好。
发展部一大群人一起下班,惹得其他部门的人都好奇的问道:“搞团建啊?”
“有喜事!”
有人回道。
科长和陈生两人坐一辆车,邓文秋和吕子菲则都坐夏眠的车,六七辆车就这样风风火火的去了南源路。
路上等红绿灯时,玉琅清给她夏眠发了消息,说她和秦柯会晚一点到,医院要开会,她们到了直接点菜就行。
夏眠虽然心里有点没谱,但还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好在还有和邓文秋在,她有问题可以和她们商量着拿主意。
邓文秋比较老练,教导道:“到时候你别问他们要喝什么,你自己去拿,红的拿两瓶,白的先拿一瓶好了,再多拿点饮料啤酒之类的,那些便宜。”
吕子菲跟着点头:“对,你别叫他们自己点,他们肯定点贵的。”
夏眠心里有些暖:“好,我知道了。”
“你不抽烟,你也别拿烟了,后面算账的时候看清楚,别有人去以你的名义拿了烟酒,白亏给他们。”邓文秋想起什么,又补充道。
吕子菲简直是邓文秋的小迷妹,还帮忙根据邓文秋的话举例:“我就听说哪个科的,也是结婚请客,别人去拿了两条几千块的烟,全算账上了,回家对账才发现,又不好去问,只能自认倒霉。”
夏眠听得也是皱眉。
沉嫱还在云城,夏眠上班她也要忙工作,早上夏眠还问过她要不要来,她说如果忙完了就过来。
怕她耽误事,夏眠也不强求了。
不过是十几个人的一顿饭,热闹程度和夏眠要思虑的东西,却简直跟真的结婚办酒席一样。
夏眠想,怪不得玉家说婚礼要到明年才能办得起来。
到了地方,有些来得快的同事已经上包间了。
夏眠、邓文秋和吕子菲三人跟着服务员上去才知道,“稻香”号的包间居然是在顶楼,有一面墙壁还是玻璃,可以看到外面马路下的风景,视野极好。
在电梯里时邓文秋忍不住问那服务员:“包间有低消吗?”
带着她们上去的服务员穿了身黄绸飘祥云的旗袍,闻言笑得彬彬有礼:“稻香是我们鼎香园最好的包间,一般要求的低消是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元。”
邓文秋和吕子菲立刻看向夏眠。
夏眠:“……”
夏眠:“咳,现在不是说要求什么低消是犯法的嘛,我们就正常吃好了。”
吕子菲则在心里开始回忆起玉琅清的形象来:“你别偷偷傍上富婆了,没告诉我吧?”
夏眠还没说话,邓文秋就笑骂了吕子菲一句:“别胡说。”
夏眠附和着邓文秋点点头。
什么叫傍上富婆,她们明明是名正言顺的合法关系。
夏眠不是最后一台车过来的,但怕后面的同事不知道位置,她们仨还在楼下等了会儿。
此刻就她们三个还没上来,其他人已经在包间坐好聊天了。
包间很大,一张大圆桌能坐二十多个人,环境很有田园的味道,墙壁上还有整块的稻谷丰收时头戴草帽手拿镰刀的农民在收割的木刻图,栩栩如生。
科长忍不住仔细的看了看:“这雕画用的木头好像不简单。”
特别是能找到这么大一块平整的木头来雕刻,这木头起码得有五六十岁的树龄。
“这木雕不会很值钱吧?”
不知道谁问了一句。
陈生点点头:“我好像听说这副东西几十万呢。”
他和科长也来过鼎香园吃饭,不过来“稻香”号包间,却还是第一次来。
“天啊,也不怕有人偷走。”
“哈哈哈哈人家既然敢摆出来,肯定不怕你偷。”
“啧啧啧,那这顿饭肯定不便宜吧?”
“那肯定啊,这包间还是在顶楼,进来前我看了,这边是风景最好的角度了,应该是这里最贵的包间。”
“小夏够意思啊。”
大家明面上夸着,其实还有点心照不宣的味道。
夏眠怎么会那么有钱,能请她们来这里吃饭?
可在场也没有傻的,会拿这种话出来说,只会在心里默默的想。
坐在角落的朱巧云,看了圈这个包间的整体,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了起来。
第53章
此刻是傍晚, 整面的落地窗外车水马龙,路灯亮起,车灯闪烁, 正是大家下班忙着归家时。
稻香号包间里人们已经都坐了下来,因为包间够大, 大家坐得很舒服。
有些喜欢记录自己生活的同事也拿起手机开始拍起照来了。
包间里还有三个穿着明黄色旗袍的服务员在给大家倒茶, 夏眠三人刚推门进来时里面的正好说到点菜的事, 有人就喊着主人公来了, 让夏眠快来点菜。
夏眠笑了笑, 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在预留的位置上坐下, 又在自己左手边留了两个位置才把几份菜单分下去。
一份菜单给科长, 一份给陈生,还有一份传到了一些其他同事手里, 夏眠还把一份递给了自己右手边的吕子菲。
科长不点菜, 他把自己那份给了其他同事看, 陈生也懂眼色, 看到有想和人讨论的菜就喊上科长,一拉二去的两人就一起看同一份。
吕子菲现在哪里有心情去点菜,她瞪着她侧对面的朱巧云,恨得牙痒痒。
“她怎么敢来的啊?”
吕子菲咬牙切齿的道。
夏眠看了下手机, 想看看玉琅清有没有给她发消息, 听到吕子菲的话头也没抬,她在刚进来时就看到了朱巧云,只是不好表示什么。
怎么说呢, 有些人脸皮够厚,其实也是一种本事, 她就是能时时刻刻出现在你面前,就碍你的眼,至于其他的,管别人在背地里怎么议论她,她才不理会。
换个角度想,夏眠请办公室里的人吃饭,她不来,可能还会惹得其他人说闲话,诸如不给面子,揣测两人是不是真的闹掰了之类的。
朱巧云来了,别人就不会说她,甚至还能让烦透她的夏眠心里添堵,所以,她敢来也不足为奇。
桌子大,十几个人坐一桌,虽然桌上有转盘,但一些贵一点的菜还是点了两三份,不然怕有些人不能吃到。
汤点了两份,剩下就是一些鸡鸭鱼鹅,确定要吃什么后还有服务员仔细的记录下来,完了又还和他们确认一遍。
朱巧云将包间里的人扫了一个遍,接着状似随意的和自己身旁的同事小声道:“怎么还没看见小夏的对象来呢?”
被她这么一提醒,她周围的人也觉得奇怪,就喊夏眠问道:“小夏,你对象呢,都请我们吃饭了怎么还没来?”
夏眠歉意的对大家道:“她单位临时开会,要晚一点才能到,叫我们先吃,不用等她。”
角落里的朱巧云闻言,嘴角提了提。
她总觉得自己的猜测不无道理,夏眠把她结婚对象藏得那么严实,不会真的是见不得人吧。
现在说开会儿,一会儿他们吃完了不会这会还没开完吧?
想到这里,本来因为何铭的事有些忧心的她都放轻松了不少。
这人就不禁想,朱巧云刚想到何铭,就感觉自己手机在震动,她拿出来一看,是何铭的来电。
朱巧云直接挂掉了。
不过对方还不依不饶的又给她打了两三遍,朱巧云直接静音不去理会。
等餐前小食上来了,朱巧云才又拿起手机看了眼。
何铭倒是没给她打电话了,却给她发了好几条的短信。
“朱巧云,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你不会还以为你能独善其身吧?”
“我会告诉他们,是你告诉我怀疑陈生和夏眠有不正当关系,也是你觉得去年的评优有问题,我不过是被你怂恿的,你看看你到时候能不能跑得脱。”
“还敢不接我电话?以前跑来我面前献媚的时候是什么姿态不会都忘吧了?你真以为我何铭出事就全完了?”
一条条短信看下来,朱巧云有些背后发凉,不过很快又安抚好自己。
何铭说的这些都没有证据,自己当时和他说这些的时候是当面说的,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证据能表明自己有怂恿过他。
他现在来找她说的这些不过是走投无路之下的恐吓而已。
就算他把自己抖出去,自己也可以说他是因为自己和他分手让他怀恨在心,于是伺机报复。
想到这些,朱巧云冷静了下来。
然而刚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掌心的手机又多进来了三条信息。
“还有,你不会现在还以为夏眠好欺负吧?我都打听清楚了,她妈是教育局局长,认识不少的人,你说的陈生和她勾结,其实是陈生想找她攀关系。”
“对了,她老婆妈妈,正厅级,呵,你说,我把这些事其实都是你唆使我的真相告诉夏眠,你会怎么样?”
“就算我不出手,也有的是人收拾你。”
看到这里,朱巧云一变的看向此刻如众星捧月般的夏眠,她正用公筷夹了块新上的凉菜鸭脖给吕子菲,随后自己也夹了一块回碗里。
两人边吃边聊,看起来惬意无比。
“巧云,你怎么不吃呐?”
朱巧云还按捺着复杂心情瞧着夏眠时,身旁的同事关切的问。
朱巧云下意识的摇摇头,行尸走肉般的拿起筷子,也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就随意的往嘴里塞。
“巧云,你怎么还吃辣椒啊?”
直到旁边的人传来惊呼,朱巧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居然把泡椒萝卜片里的山椒给塞嘴里了。
一股又咸又酸又辣的冲击性味道在舌尖炸开,眼睛也不受控制的冒出生理性盐水,喉头又苦又涩,整个人没一瞬间,就辣得脸红脖子粗。
朱巧云连忙抽了张纸巾把嘴里的泡椒吐出来,又喝了几口水,可惜效果甚微。
不知道怎么的,那眼泪还哗啦啦的止不住,朱巧云只好起身说自己去一下厕所。
等她匆匆走了,身边的人才互相的对了对眼色。
“巧云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问出这话的人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来的。
谁不知道最近夏眠和吕子菲的小团体里已经把朱巧云排除出来,现在夏眠请吃饭朱巧云竟然还有脸来。
来就算了,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简直是把自己对夏眠的嫉妒摆在了明面上。
有些人就是典型的见不得别人好,别人好虽然和自己关系不大,可就是会嫉妒。
有人挨着窃窃私语道:“以前都没看出朱巧云是这种货色。”
另外的人不满的回道:“我早说了她不是善茬吧,一看就很装。”
吕子菲在办公室里也是有些朋友的,有人就给她发消息,聊这些八卦,吕子菲知道了,又去和夏眠分享。
夏眠今晚只想走完把玉琅清介绍给自己的同事认识认识的这一流程,其他的倒没多想。
如果她以后有能耐的话,可能还能往上走走,不行的话多半一直在这个岗位上,最多做到副部这个位置,所以这些同事都需要好好相处。
她一开始就认清了这一点,于是一直和善待人,只是可惜,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因为你投之以李而报之以桃。
朱巧云跑去厕所用清水漱了几遍口,那股辣味还没完全消得下去,舌头发麻得厉害。
配上心里堵着的万种思绪,朱巧云整个人气得想爆炸。
人倒霉起来,真的喝口水都会塞牙缝。
在厕所待了几分钟,朱巧云才甩着手上的水出来。
她刚从厕所的转角拐出,就见远处电梯口出来两个人。
一个很眼熟,是秦柯,她上次和自己在大楼里拉拉扯扯被好些人撞见,惹得她后面干脆请假了几天。
另外一个,她没什么印象,可朱巧云的眼睛却忍不住粘在了对方身上。
一身珠光白又带着点浅蓝色的裙子,领口是松松垮垮的波浪领,露出漂亮的锁骨。
脚上一双银色的高跟鞋,大波浪卷发及腰,加上周身那颇冷的气质,宛如下凡的仙女,又好像是什么贵族千金般,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
无论是身上的衣服,还是脚上的鞋,都对穿着者的气质和肤色要求极高,一个不小心就会暴露自己的缺点,显黑等。
可在她身上,就像是鲛人为她量身定做的鲛纱似的,美轮美奂,相得益彰。
她一出现,就是人群里的焦点。
朱巧云脚步一顿,整个人看迷了眼。
那边的秦柯和玉琅清从电梯出来,秦柯走在前面一步,跟着服务员,还没走到稻香包间,秦柯眼角就看到了走廊的另一头有个人,正站在那怔怔的望着她们。
秦柯扭头看过去,人也愣了下。
说实在,朱巧云可能是今年秦柯印象最深刻的人了。
无论是来找自己“替她带话申冤”,还是在被自己三言两语拆穿后直接拉住她,都像一个光有害人之心但没脑子的蠢蛋一般。
往常遇到这种人,她都会直接喊廖医生,因为廖医生是她的另一个好友,目前在精神科上班。
秦柯碰了碰玉琅清,直接对那边的朱巧云扬了扬下巴,然后开声道:“朱小姐,好久不见。”
朱?
玉琅清目视前方的眸光一转,顺着秦柯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了站那的朱巧云。
秦柯笑得纯粹,宛如跟与朱巧云是什么好朋友一样,向朱巧云介绍道:“朱小姐,这位是小夏的太太,玉医生。”
朱巧云盯着精致漂亮的玉琅清,拇指无意识的扣住了自己的食指甲缝。
夏眠的太太?
不是见不得人吗,怎么会这么漂亮?
朱巧云脑海里又浮现出何铭给她发的消息里说的那句,“夏眠老婆的妈妈,正厅级”。
夏眠!
朱巧云的心口像是瞬间塞进去了好几股的龙卷风,每一股都在疯狂的席卷她的五脏六腑,像是要把她这个人从内到外的撕碎一样。
夏眠,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她凭什么?
她的命为什么那么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她,竟然还能和这么漂亮家世好的人结婚?为什么!
自从去年年底,在朱巧云以为评优名额之一是自己,最后却换成了夏眠后,她就将日常看着很伪善的夏眠记恨进了心里。
之前她就觉得夏眠和陈生部长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奇怪,太热络了,陈生还处处关照夏眠,凭什么?
她从进入发展部之后,哪一次安排给她的任务不是都圆满完成了,她比夏眠到底差在哪里?
她越观察,越觉得夏眠和陈生之间有猫腻。
加上后来,何铭出现了。
何铭长得不差,身上的气度不凡,科里流传的留言她也都听说过,很轻易的,朱巧云就看上了何铭。
想着有这样的一个男朋友,肯定很有面子,对自己也很有好处。
谁料,她几次接近何铭都没有得到任何反应。直到某天何铭和她一起出外勤时,何铭竟主动的说请她喝奶茶。
朱巧云还以为对方对自己有心思了,可才在奶茶店里坐下,对方就开始跟她打听夏眠的事
那一刻,朱巧云只想把手里的奶茶砸到夏眠脸上。
朱巧云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藏得很好,只是偶尔大家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酸一下夏眠,或者故意带着话题往夏眠不利的方向走。
对夏眠来说可能这些都无伤大雅,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可朱巧云每做一次这种事,她心里就忍不住畅快几分。
然后到了不久前,开完会后陈生把夏眠单独留下。
她还兴奋的以为两人终于要露出马脚了,谁料她在会议室门口站了会儿,也只听到两人聊工作的事。
她想,陈生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消息,故意来提点夏眠的,于是那天她走到夏眠那边去给她分饼干,并趁机把她电脑上的内容都看了几眼。
把产品记下后,她也去做了一个这方面的策划,以保万一。
果不其然,很快,上面就说要准备下个季度的策划,她看着自己做的内容,有些烦躁。
云城盛产菌子,肯定很多人都做过这方面的产品,可要是想能别出心裁,却不简单。
犹豫再三后,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机会把夏眠的策划拷贝了一份。
修改之后,又把一些细节处理好,确认万无一失了,才把策划交了上去。
后续的一切都很顺利,科长还怀疑起了夏眠,虽然被陈生三两句话把局面拨了回去,可看见夏眠吃瘪,朱巧云还是乐得高兴。
只是,后来秦柯来医院拍宣传片时,夏眠过去帮忙,何铭那眼神让她心里的火又烧了起来。
何铭向她打听夏眠的喜好没多久后,不知道夏眠对何铭做了什么,朱巧云就感觉到何铭失去了对夏眠的兴趣,她想了想,还是和何铭保持着良好关系。
就这样,在和何铭暧昧这么长时间后,俩人总算更近了一步。
但是,何铭和她都确认关系了,他还用那样痴迷的眼神去看夏眠,朱巧云哪里咽得下这口气,继而就找上了秦柯。
可秦柯也不是个好讲话的,自己说了那么多她跟个听不懂的二愣子一样,还说直接带她去对质,神经病吧。
也是因为和秦柯的事被传进了何铭的耳朵里,何铭居然要和她分手,说什么两人在一起之后他才意识到,他对她原来只是朋友之情,是他之前误以为那是爱情。
朱巧云气笑了,直接戳破他,骂他是不是还想着夏眠,肯定是那天拍摄宣传片的时候盯着夏眠看太久了,心里原本熄灭的火又被风吹了起来。
更让朱巧云呕血的是,何铭竟然没有反驳!
朱巧云气得口不择言,直说夏眠怎么会看上他,人家和部长不知道多亲密,何铭一个小职员有什么用,还举例说了些自己观察到的东西。
何铭看她说得有鼻子有眼,而且又想到朱巧云和夏眠是好友,两人常常在一块,朱巧云说得很可能是真的。
刚开始何铭只是气恼,可随着时间过去,他那股气就发酵了起来。
他比不过陈生么?夏眠为什么是那么眼皮子浅的人,陈生除了是个部长外算什么东西,他不过是刚来没多久所以才是职员,以后肯定能升。
等他到陈生这个年纪,小小的部长算得了什么。
亏他以前还以为夏眠有多冰清玉洁,没想到也是个靠关系上位的。
那些什么看不起、受夏眠冷落白眼之类的情绪一加在一起,何铭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反手就是一个举报,泄愤。
当时气头上他的完全没想过,如果这件事是假的,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等纪检的人来找他了,何铭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秦柯给朱巧云介绍完玉琅清后,又向玉琅清介绍道:“这位是朱巧云小姐,是小夏的同事。”
玉琅清淡淡的扫了朱巧云一眼。
见朱巧云脸色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微微蹙了下眉头。
朱巧云的名字,在上次秦柯向自己告状时,已经和她说过了。
玉琅清看她连个礼貌的笑容都挤不出来,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别开了眼。
“朱巧云小姐?姓不错,很配你。”
玉琅清声音里毫无情绪,她说话时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好像清清淡淡的,闲适得很。
配上动听的声线,如果她说的不是这样的内容,听在耳朵就像享受一样。
带路的服务生看三人在交谈,都不知道是该走还是留,只好低着头,很是窘迫。
在走廊上巡逻穿着黑西装的经理早在三人说起话来时就躲到了安全出口那边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到几人说话。
玉琅清给身侧的服务员打了个手势,她赶紧如蒙大赦的下了楼。
顶楼只有两个包间,走廊很宽敞,现在稻香包间里有人,原先在走廊上的服务员也就都在包间里面。
加上这会儿菜还没来,一时间走廊竟然没有其他人。
玉琅清也不顾角落里的经理,直言道:“听说你上次还找秦医生给我带话?现在你我碰上面了,不如直接说说?”
朱巧云满脑子都是玉琅清妈妈的身份,哪里敢再多说,只是扬起一个难看的笑容:“误会,都是误会。”
玉琅清脸上神情不变,睨了朱巧云一眼,用着最平淡的语气,说着让人脸色发白的话。
“不入流的东西也敢上台面来蹦跶,什么地方都是你能来的?”
“想用手段耍心机又没有脑子支撑,做着蠢事还沾沾自喜,你真可悲。”
“一般你这种货色死了送去殡仪馆人家都嫌拉低标准不收。”
“眼皮子浅显还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捡到块垃圾回收站里扔出来的废品当成宝就算了还怕别人觊觎,你没脑子不怪你,但把人想得和你一样,你以为你天天活在梦里么。”
旁边的秦柯咬着唇极力的稳住自己不要笑出声,不时撩撩自己的头发、摸摸自己的包,努力的显出自己很忙的样子来。
她就知道,虽然这些年玉琅清看着清清冷冷的,但她的毒舌品质并没有消失,不过是深藏不露罢了。
想想也是朱巧云够本事,她都多久没看见玉医生发火了,真是稀奇。
玉琅清话音一落,身后的包间门打开,夏眠从里面探了出来。
刚玉琅清给她发消息,说到了,但怎么久都没进包间,她有点奇怪就想出来看看。
不过才探出头,就看见不远处的三人,夏眠皱了皱眉,几乎是登时,想起秦柯上次跟她说的话。
不会是朱巧云贼心不死,又找玉琅清想和她说自己坏话吧?
想到这里,夏眠沉着脸走了出来,把三人都看了遍。
秦柯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和夏眠打招呼:“嗨小夏,好看不见,今天来蹭饭了。”
夏眠对她笑了下:“什么蹭饭,是特地邀请你来的,快进去吧。”
秦柯就先进了包间,还贴心的把门带上了。
夏眠这才看向玉琅清。
她今天穿了件自己没见过的裙子,也不知道是上班的时候穿了还是下班后特地换了才过来。
她像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很好看。
此时她看起来和平常一样,也没什么生气或是怀疑的神色。
夏眠直接问:“聊什么呢?”
玉琅清没看朱巧云,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
“没说什么,不过和朱小姐探讨了一下人脑的差异性。”
夏眠:“?”
瞥了眼低着头手指都被自己扣出血也像是没感觉的朱巧云,夏眠搂了下玉琅清的腰:“你先进去吧。”
玉琅清和夏眠对视了一眼,也没问,摇曳生姿的进了包间。
身后电梯传来响声,是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准备上菜了。
夏眠毫不理会,只盯着满手是自己把指甲抠破流出的血的朱巧云。
这一刻,夏眠突然发现自己内心好平静。
“是你吧,举报的事,你也有份吧。”
朱巧云没回答,夏眠也不在意。
“我自认为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不过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就像天一定要在我外出没带伞时下雨一样,不需要缘由。”
“你恶心人的所作所为,最后只会成为制裁你的枷锁。”
“你不如别人,你不反思,你只想让别人被你绊倒,这就是你永远都不如别人的原因。”
“不过我说这些对于你浅薄的知识来说,肯定是不能理解的,走着瞧吧,我一定会过得很好,比你好,比你快乐,让你嫉妒得发狂,又什么都做不了。”
说完,夏眠转身离去,进了包间。
包间隔音很好,在走廊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门打开时,里面的喧嚣才如潮水一般倾泻而出。
朱巧云微微抬头,看见了夏眠的背影。
苗条,纤细,光是个背影就让人不禁去猜想,她到底长了一张什么样的面容。
她从走廊里转弯,进了包间。
包间里很亮堂,很豪华,她进去过,她知道。
对方像是击败恶龙的勇士,昂首挺胸的从漆黑的森林里,走进了华丽的城堡中。
只有奄奄一息的恶龙,在角落里苟延残喘,流着未干的血泪。
夏眠进去没半分钟,一个服务员把朱巧云的包拿了出来,递到她的面前:“朱小姐是吧,这是您的包,请您拿好。”
第54章
稻香包间内, 已无人在意朱巧云的去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玉琅清身上,热情得像是什么明星见面会一样。
开始是秦柯先进来, 当时大家还一愣。
秦柯前不久刚去过宣传科,大家都见过, 不过今天是夏眠和她老婆的主场, 她怎么会来?
好在秦柯是个口才好的, 三言两语的就解释清楚了她和夏眠还有玉琅清之间的关系。
而秦柯刚进来后没一分钟, 玉琅清也进来了, 大家才刚刚回来的神,就这样又被玉琅清的一张脸给惊得飘远。
“我的天, 小夏同志也太好命了, 竟然能和这么漂亮的玉医生结婚!”
夏眠刚进来时,听到的就是这一句。
她垂眸微微一笑。
抬起头后扬起礼貌的笑容, 给同事们介绍:“这位是我太太, 姓玉, 玉石珠宝的玉。”
夏眠这个介绍惹得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特别是吕子菲,笑得最大声:“得了得了,知道你得了个宝贝了,不用显摆了。”
夏眠被她们笑得脸微微一热, 。
她没有其他的意思, 只是介绍的时候想形象贴切一些,才这样道。
然而被她们这样一说,倒好像是夏眠真的把玉琅清当成玉石珠宝般。
不过夏眠也没反驳。
在夏眠左手边坐下的玉琅清, 侧头看了夏眠一下。
她面带薄红,眼里还夹杂着一丝不好意思, 却也不解释,好像别人这个解读是对的一样。
所以,自己对她来说,真的像什么玉石之类的宝贝吗。
之前点的菜慢慢地送了上来,酒也拿来了。在场女士不少,大家都一致决定喝点红酒好了。
有些喝不惯的就往里掺点其他饮料,比如可乐雪碧冰红茶石榴汁等,各有各的口味。
这样酒被中和了一下,喝起来甜甜的很是顺口。
菜上来了大家也不着急着吃,全是举杯敬两人的。
这是玉琅清第一次接触夏眠的圈子,大家都是体面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玉琅清多数情况下都是静静的听着,等别人说完一大串了才笑着点点头,随后和对方遥遥碰个杯。
她还来例假,夏眠给她倒的是橙汁,别人问怎么不喝酒,夏眠就直接说玉琅清喝不了。
可能后来大家也感觉到玉琅清性子冷,又或是觉得和她没那么熟络,酒过三巡之后,再来敬酒就都是敬夏眠了。
红酒里夏眠加了雪碧,喝起来像汽水一样甜丝丝的,她没忍住,加上大家也确实热情,不一会儿她就喝了五六杯。
旁边的玉琅清见状在桌子底下掐了一把夏眠的大腿。
夏眠浑身一僵,低头看,桌布下玉琅清的手还没收回去,被夏眠直接“抓了个现行”。
她干脆伸手下去,握住那犯罪之手。
包间里人多热闹,气温高,就打了空调。玉琅清不知道是不是体寒,她的手大部分时候都是凉凉的,现在也不例外。
夏眠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时不时揉捏一把。
好在这会儿大家刚敬完一轮酒,正是吃菜的时候,就没人来打扰到两人。
“掐我干嘛。”夏眠小声问。
玉琅清瞥她:“喝慢点。”
今天是她俩的主场,不可能不喝酒的,夏眠已经做好了叫代驾的准备。
现在听玉琅清嘱咐她,夏眠自动自的以为她是怕自己醉了不好开车,就解释道:“今晚叫代驾好了。”
红酒后劲大,特别是还掺了饮料的红酒,喝的时候没感觉,只觉得像饮料一样,等过了会儿上头了才知道其威力。
玉琅清提醒夏眠,就是怕她醉,然而她却说叫代驾好了,这是做好了要喝醉的准备?
两人的手在桌子底下十指相扣,每寸肌肤每寸掌纹都能感受到彼此,表面上却正襟危坐,像是在认真的侧耳听着同事们闲聊。
玉琅清还好,她被牵住的是左手,右手还能自然吃饭,夏眠却不是左撇子,只能不时的用左手拿起酒杯喝两口作为掩饰,免得一直呆坐着引人怀疑。
手被握住,玉琅清也没收回来,反而还找机会继续去掐夏眠的肉。
掐不到大腿肉她就掐手上的,手上没肉只有细细的一层皮,她就揪着玩。
夏眠正想问她怎么闹个不停时,玉琅清低声的说了句:“不用叫代驾,我没喝酒。”
对哦,她来例假,都是在喝饮料。
夏眠刚想到这里,玉琅清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一会儿别和我舌-吻,遇到交警也不怕。”
噌的一下,夏眠脸全红完了。
之前和玉琅清去她朋友聚会时回去路上发生的那些尴尬事全都一股脑的从脑海里跑了出来。
夏眠猛地口干舌燥起来,拿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旁边的吕子菲都看呆了:“干嘛,自己喝闷酒呢?”
吕子菲说着又给夏眠倒了半杯红酒,接着问她要哪个饮料,夏眠说要雪碧,吕子菲又给她冲了点雪碧进去。
兑好后才各自拿起酒杯,吕子菲:“来,那烦人的苍蝇走了,我们干一杯。”
夏眠刚拿起酒杯,就感觉右手里被她才将将捂热的手完全不知感恩的逃脱了。
夏眠也没在意,和吕子菲碰了一下杯,凉酒入喉,下一刻,逃脱的俘虏,在她腿上放肆的弹起了钢琴。
一杯酒慢慢入腹,夏眠放下酒杯才去看玉琅清。
她端坐在自己身边,身上的裙子是无袖的,一双莹白手臂露在外头,更显得她骨架优美,身姿单薄清冷。
秦柯不知道和她在说什么,她低垂着眉眼听着,无人知晓她这样正经的外表下,手在做什么乱。
更没人知道,她刚刚在这么多人面前,和她说什么舌吻之类的东西。
玉琅清还在听秦柯给她分析夏眠的同事性格,就感觉自己膝盖上多了只手。
她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看去,看到了夏眠亮晶晶的眸子。
玉琅清的裙子过膝盖,但没盖住小腿,坐下来时裙子往下走,前面把膝盖都盖住了,小腿后面却完全露了出来。
温热的手撩起她的裙摆,然后,摸了两把。
正当玉琅清以为夏眠出息了时,她居然把手收了回去,接着靠过来说道:“来姨妈要注意保暖才行,你的手老是冷的,可能是体寒,你怎么还穿这样单薄的裙子。
说着夏眠还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
玉琅清:”……”
定定看了夏眠几秒,玉琅清忽然问:“你平时上班,保温杯里泡枸杞吗?”
夏眠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仔细回忆了一番诚实道:“偶尔,一般多数时候泡菊花茶……不过有时候也泡点玫瑰茉莉花茶。”
说完,夏眠反问:“怎么了?”
玉琅清漆黑的眸子瞧着她,红唇一动,吐出三个字。
“老干部。”
夏眠:“?”
这是在夸她吗?
两人在严肃的讨论问题,但两人的对视落到别人的眼里,就像在含情脉脉的对视一样。
邓文秋用手肘碰了碰吕子菲,示意她看,自己则偷偷捂着嘴笑。
桌子虽然大,但很多人的心思除了在饭菜上就是在其他人身上,两人作为主人公,一直承受着别人或明或暗的注视。
“啧,小夏和她老婆真登对啊,她老婆看起来有些内敛,不爱说话,和小夏配得刚刚好。”
“确实,小夏人挺好的,怪不得能找到这么漂亮的老婆。”
“害,我要是能找到一个这样的对象就好了。”
旁边职员的议论也或多或少的飘进了陈生和科长两人的耳朵里。
按理两人的位置应该挨着今晚的主人公她们,不过她们来得晚,加上两位也不是多注意这种的,也就没在意。
现在陈生和科长跟夏眠她们是正对面,小声说话也不怕对方会听到,科长就忍不住也和陈生小声的讨论了起来。
科长:“你知道小夏对象的身份吗?”
陈生点点头。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和崔敏真还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崔敏真的大女儿和玉家的独女结婚的事他早有耳闻。
科长之前不知道,后来还是夏眠出事了上面派人来施压,他打听了一番才晓得。
现在看陈生居然知道,之前却不告诉自己,科长恨不得吹胡子瞪眼,还是想着周围有人才忍了下来。
“你早就知道了?”
科长一出声,陈生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连忙告饶:“我也是只知道一星半点而已,主要是小夏比较低调,我也不好替她大肆宣传。”
话是这么说,但科长一想到自己曾经差点把夏眠给得罪了,还是忍不住懊悔。
于是,在接下来的饭局时间里,其他同事只感觉科长和部长两人,对玉琅清的态度甚至比夏眠还恭敬。
鼎香园的饭菜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因为发展不久,口碑和知名度稍缺一些淑味斋而已。
这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很满意,好听的话像是不要钱一样全往夏眠和玉琅清两人身上砸。
白酒没喝,但红酒居然开了□□瓶,其他还有饮料什么的,等饭局接近尾声时,喝酒的就没几个走得稳的。
就连吕子菲也头一歪,靠邓文秋身上了。
邓文秋自觉自己上了年纪,吃东西喝酒都很克制,就喝了半杯,现在一点事都没有。
她看了下旁边的夏眠,夏眠跟个煮熟的虾一样,脸红到了脖子。
“小夏?”
邓文秋喊了夏眠一声。
夏眠扭头去看她,咧嘴一笑:“文秋姐,怎么了?”
邓文秋:“……你还好么?”
夏眠点头。
“我很好。”
可她那又迟钝又大幅度的动作,和她那没有焦点的眼眸,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多好。
“差不多就先散了吧,看这几个都醉得不轻了。”这话是收到玉琅清眼色的秦柯站起来说的。
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饭后水果也都吃过了,没有必要再继续待坐。
明天还要上班,大家也就不喊着续场了,一个扶着一个的往外走。
秦柯一般不碰酒,红酒也只是尝个味而已,可以说她和玉琅清是在场最清醒的两人了。
把大家都送到外边,该喊代驾的喊代驾,叫车的叫车。
等秦柯忙完回头,就发现夏眠和玉琅清站在一辆车旁边,夏眠紧紧的抱着那辆车的后视镜不放手,不知道在说什么。
秦柯走过去,就听到夏眠嘟囔着喊道:“我要开我的小白回去,不可以把我的小白放在这里!”
这一听就知道是醉得不轻了,秦柯直接笑出声,她走过来笑道:“玉医生你干嘛,既然小夏想开她的车回去,你就宠宠她,先开她的回去呗。”
“至于你的车先放在这儿或者喊别人帮忙开回去都行吧。”
夏眠没看见秦柯的脸,她趴在驾驶位旁边的后视镜处双手圈着车镜子,也不管脏不脏。
闻言撅着嘴点头:“对啊,你为什么不宠宠我,玉医生……”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撅得比什么都高,吐出来的字句也是黏黏糊糊的。
玉琅清听得眉心一跳。
旁边的秦柯已经摇起头来了:“玉医生啊玉医生,不是我说你,你这也太铁石心肠了,你看你老婆都这样对你撒娇了,就只是想让你开她的车,你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多大点事呐。”
“难不成你不会开她的车?”
玉琅清瞥了眼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夏眠,还一边跟着秦柯的话点头,深吸了口气:“我没有不同意,我怕别人车主不同意而已。”
秦柯:“?”
感情这不是夏眠的车啊?
说完,玉琅清直接让秦柯先回去了。
秦柯想想,人家一对的事,她在这也不能帮什么,况且两人都结婚了,肯定了解对方,自己在这可能还碍事,就也先走了。
夏眠抱的那辆车是辆电车,车头有点仿玛莎拉蒂的平扁车头的款式,前面的两个车灯却圆溜溜的,像是一对大眼睛。
两侧的后视镜在前面看过来就像两只翘翘的耳朵般,整辆车都萌,夏眠刚被玉琅清扶着从饭店里出来时就看到了这辆车,然后就扑过来了。
玉琅清拉都拉不住。
“玉医生……”
玉琅清刚说完,那边的夏眠嘴一扁,含含糊糊的又喊了她一声。
夏眠醉了,醉得原本白皙的脸上现在全是酡红,一双眼睛也迷离了起来,还水润水润的,喊人时配上那双眼睛,只把人看得心里稀巴烂。
玉琅清没忍住,踩着高跟鞋走过去,掐了一把她的脸,把她扁着的嘴都掐得扁不起来。
“你很喜欢这辆车?”
玉琅清低声问。
要是清醒的时候夏眠肯定不会说她喜欢,但她脑子现在被酒腌得一片混沌,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直接承认了。
“对啊,它那么可爱,我一出来就看到了它,你不喜欢吗?”
所以,之前的夏眠可能根本不喜欢这款车,只是因为刚才出来时多看了它一眼,就把持不住了。
玉琅清托起了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那我明天给你买一辆,你喜欢什么颜色都可以。”
夏眠被她说得犹豫了。
玉琅清再接再厉:“这款车有粉色,白色,蓝色,绿色,黄色,你只喜欢白色吗?”
夏眠火速摇头,掰着指头数:“粉色、白色、蓝色、绿色……”
“你觉得什么颜色好?”
醉鬼就是没有逻辑,之前还说着喜欢人家小白,现在一听说还有其他的颜色就开始动摇了起来。
玉琅清过来拉起她:“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们先回家躺着慢慢想好不好?”
停车场里的光线是附近的店铺灯光打来的,最是鼎香园,它硕大的招牌灯全是暖黄如成熟水稻般的小灯组成,现在投映过来,就连玉琅清莹蓝色的裙子也变了色调。
她的眉眼在这样的灯下,也更加清晰。
夏眠本来是想抬头和她说什么,可当玉琅清低头看向自己时,原本想说的话夏眠突然全忘了。
她愣愣的看着玉琅清的眉眼,松开了车镜子,想去触玉琅清的眉眼。
玉琅清手一动,握住了夏眠的手腕。
车镜在车外,平时车行驶时肯定会沾上很多灰尘,后视镜也是最严重的地方之一。
夏眠刚抱过车镜子的手,现在像是去玩了泥巴回来一样。
玉琅清一抓住她的手腕,抬起的手被迫的停在空中,夏眠也看到了自己灰扑扑的手。
“唔,手好脏。”
几乎喝了一瓶红酒的夏眠醉归醉,还是个爱干净的。
她看向玉琅清,又重复了一遍:“手脏了。”
玉琅清嗯了一声,抓着她手腕的手没松,把人一扯,夏眠就撞进了她怀里。
只感觉被冷香包围着的夏眠,听见了玉琅清淡淡的声音:“带你去擦手。”
去擦手。
听到这夏眠不动了,乖乖的任由玉琅清带她回了玉琅清的车上。
玉琅清拿出湿巾纸,让夏眠坐在副驾驶上,她在车门外,一下下的替夏眠擦着手上的污渍。
她仔细的换了三遍纸巾,擦得夏眠手指缝都干干净净的,才收回手。
夏眠像是得到新玩具的小朋友一样,举起自己的手,让路边的灯光照到:“好干净诶。”
玉琅清没说话,替她关好车门回了驾驶位,可夏眠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她轻笑一声。
等玉琅清坐上来了,又靠过来替她系安全带。
夏眠忽然往前一动,在玉琅清脸上响亮的啵了一声:“谢谢你给我擦手。”
帮她把安全带系好的玉琅清不动了,她倾身伏在夏眠身前,车里只开了中间的小灯,此刻灯照不到她的眼睛,夏眠只能依稀看到她眼里如浓墨般翻涌的情绪。
有那么一刻,她恍然间觉得自己像是林中被猛兽噙上的小兽,插翅难飞。
忽而,在远处车掠过风、人和人交流、商店外欢迎光临等的嘈杂背景音下,夏眠听见玉琅清在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低声道:
“那帮你关车门呢?”
夏眠眨了眨眼,似是在思索,过了两秒,她又是往前一贴——“啵”的一声脆响。
亲完,夏眠看向玉琅清,如同要邀功一样。
玉琅清更往前一点,近到两人呼吸交错,鼻尖差点挨上了鼻尖。
那种若碰不碰的触感,让夏眠忍不住后退,直到后脑勺抵到了椅背颈后的靠枕,无路可退。
可玉琅清离她还是很近。
她又道:“我还帮你系好了安全带。”
夏眠张了张嘴,本来是想表达自己的不满,可隔着眼镜对上玉琅清的眼睛,夏眠又把嘴抿了起来。
好吧好吧,那就再啵一个吧。
夏眠这样想着,还未动,就见身前的玉琅清忽然单手扯下自己的眼镜,往挡风玻璃的摆台上一扔,随后收回手捧起夏眠的脸,直接吮上了她的唇。
一串动作流畅自然,夏眠感觉到唇上一麻,才回过神。
两边脸被人捧着,稍稍一用力的挤压,夏眠的嘴就被迫撅起,方便了来讨债的人。
先轮流把上下唇瓣吸咬得红肿,再安抚似的用舌尖轻轻拂过。被吸得充血发麻的唇被这样轻轻柔柔的一碰,像是连心也被碰到了。
直到吻得两人都气喘吁吁,舌根发麻,紧贴在一起的唇才分开。
玉琅清额头抵着夏眠的额头,和她对视,两人睫毛一颤时,似是小刷子在对方身上刷了一遍般。
玉琅清声音开始哑了,藏着欲.望:“昨晚,和我一人睡一边?”
夏眠哪里知道玉琅清在不满这个,特别是她现在还晕乎乎的,被玉琅清一吻,酒精放大了人的胆量和情绪,她眼波流转,一下下的觑着玉琅清。
“说话。”
看夏眠不回答,玉琅清抬手,捏住她的耳朵扯了扯。
“嗯?”
夏眠靠着座位椅背,迷迷糊糊间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惩罚了。
“我……”
玉琅清再问了一遍:“昨晚为什么要和我一人盖一床被子?”
这话问得通俗易懂,夏眠终于听明白了。
她努力的在脑海里思索出答案:“例假……”
玉琅清抿唇。
自己来例假又不是她来,她上次来自己也没让她去单独睡一床被子,她倒好,直接给她一床被子让她修身养性了。
玉琅清就是仗着夏眠现在喝醉了傻乎乎的,才明目张胆的逼问。
就算夏眠明天酒醒记起来了,她也不怕,相反,她还可以就此提醒夏眠,让她知道自己的不满。
“我来例假,你就不想要了?”
她来例假的时候,自己可没放过她。虽然没动她,但也让她动自己了。
看着夏眠晕乎乎的样子,玉琅清扣着她的脖子,让她靠到自己身上。
夏眠不知道她来例假时自己想不想,但她知道,她现在想。
“想……”
夏眠小声的回道。
玉琅清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了,突然坐回驾驶位上,摸到自己眼镜戴好,给自己系上安全带,整理妥当后就发动了车子。
只面不改色的给旁边还在期待着什么的夏眠来了一句:“那你想吧。”
第55章
车子平稳顺滑的向前行驶, 间隔有序的路灯在车子的一次次接近又远离中,于车内投下明灭变化的亮光。
夏眠就在这样一阵昏暗又一阵亮堂的灯光里,从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的懵然, 到后面的恨不得扑过来把玉琅清活吞似的瞪着她。
玉琅清却稳坐如山,完全不为所动, 像是感知不到身旁人的怒气一样。
夏眠脑袋还晕晕的, 整个世界如同放在水晶球里的装饰, 随着水晶球的摇晃而晃晃悠悠的抖动。
可在这样的环境下, 她身心因为玉琅清的突然离去, 都堵着一股火。
喝醉的人胆子大得不行,夏眠直接瞪着玉琅清, 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玉琅清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只认真的开车。
夏眠看她理都不理自己,跟没听到一样, 更气了, 直接把自己的领口往下一扯, 控诉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吻是你先吻我的吧,摸也只是你摸了我的而已,你自己问人家想不想要,我说想要了你又让我自己想着吧?什么意思, 反正你就是把我胃口吊起来就不管我了是吧?”
刚好到了红绿灯, 玉琅清把车按序停下,这才侧头去看身边已经把自己傲人的浅浅小沟露出一点风景来的人。
“把衣服穿好。”
玉琅清皱着眉道。
夏眠用力哼了一声,还把头偏向一旁:“你叫我穿我就穿?我说想要的时候你怎么不给我?”
这是还杠上了。
玉琅清静静的瞧了夏眠一会儿, 眸色渐深,语气却很冷静:“你现在, 是在向我发出邀请么?”
夏眠把脸皱成一团儿:“什么邀请,你颠倒黑白!我是在质问你!最多算……”
夏眠想了想,半天憋出来了一个词:“讨债。”
绿灯亮起了,玉琅清把车又开了起来,她目视前方,语气轻飘:“我欠你债了?”
夏眠理直气壮:“当然啊,你撩拨我然后又不管,我不该找你讨回公道吗?”
“我也在生气。”
玉琅清平淡的回道,好似她也有她自己的道理。
“你也在生气?”
夏眠疑惑的看玉琅清:“你生什么气?”
玉琅清:“……”
她或许不应该和醉鬼将道理。
看玉琅清不理她了,夏眠委委屈屈的揪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时不时怨念的瞅玉琅清一眼,像是在跟她比劲,也不主动说话。
玉琅清回的是她家,她的公寓离南源路不远,不到十几分钟就到家了,等车停好,玉琅清解开安全带了,夏眠还坐在副驾驶位上没动。
“还不下车?”
玉琅清自己下来了,又绕到夏眠这边,帮她把车门打开,看着赖在副驾驶位上不动的人出声道。
夏眠坐在位置上,矮了玉琅清半个身,抬眸看她的时候,那双眼睛像是有魔力似的,让人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在生气呢。”
她巴巴的望了几眼玉琅清,又撇开头小声的嘟囔。
她这样,玉琅清纵使有万般的气,也使不出来了,就连十几分钟前做好的决定,现在也想推翻算了。
玉琅清抬手,揉了揉夏眠的脑袋。
“那我们扯平?”
“扯平?”
夏眠脸上还带着那种喝酒后的红云,可能因为喝的红酒,身上的酒气不重,但那种在饭店应酬过后的酒肉味却颇浓。
“我是有正当理由生气的,你呢,你也有?”
玉琅清面不改色的嗯了声。
她脸长得好,可是不爱笑,眸子和神情总是很冷静,嗓音也是淡淡的,她只用一个鼻音回夏眠时,身上的冷意越发明显。
可能她并没有想生气冷硬起来,但她身上就是散发着这样的气息。
夏眠像是在她的清冷气息下怂了些,撩撩眸子瞧瞧玉琅清的面容,想看她什么表情。
可惜,她什么也没从那张精致的脸上看出来。
犹犹豫豫间,玉琅清探身进来,替她解了安全带。她这贴心的动作,成功让夏眠下定了决心。
“行吧。”
既然她说她也生气,看着似乎确实也是很生气的模样,尽管夏眠不记得她为什么生气,可她是一个很大度的人。
加上现在自己身上刚才那种被蚂蚁啃噬般的痒意消退了不少,夏眠就决定大发慈悲的和对方将恩怨一笔勾销。
还是挺好哄的。
得了她的同意,玉琅清这样想着,将夏眠扶下了车。
夏眠晕乎乎的,身体也软,一下车就倒她怀里,玉琅清一手圈住她,一手把车门关上,随后搀扶着夏眠往电梯口走。
人喝醉了之后,真的像小孩。
思索到这里时,玉琅清难免记起自己上次喝醉时的事。
当时她也是甩着脾气的让夏眠给她洗澡,洗着洗着,还直接进行了“借债服务”。
那会儿是夏眠来着例假,现在,换成她来例假,夏眠醉了。
玉琅清抿了抿唇,目光忍不住落到自己怀里的小醉鬼身上。
她呢,她会像自己一样,也忍不住的找对方要服务么。
两人站在电梯口等电梯来,玉琅清还杂七杂八的想着,怀里的夏眠忽然抬起来头。
“我要去买花!
玉琅清:“……”
玉琅清不理她,只是搂着她腰的手又用力的几分。
自己的要求得不到回应的夏眠果然挣扎了起来,却被玉琅清扣得紧紧地。
而且喝醉了人也使不上力气,在玉琅清怀里扭了个好几下后,夏眠不止没挣开玉琅清的桎梏,还累了。
“emmmm……”
夏眠一边喘着气,一边不满的哼哼唧唧。
“人家要去买花嘛emmmm……”
电梯来了,玉琅清不容她拒绝的拥着她走了进去。
摁下楼层,在电梯缓缓关闭时,玉琅清才问她:“大半夜的,买花干什么,明天给你买。”
说出这句话时玉琅清突然意识到,她自己还从来没有给过夏眠买花,倒是夏眠,给她买了两次了。
“我要送我老婆的……”
夏眠贴着玉琅清的侧颈,脸埋在她裸.露的肌肤上,说话时就像是在玉琅清耳边撒娇一样,更别说她此刻的语气,黏黏糊糊中还带着点不好意思。
玉琅清垂眸。
电梯顶上的灯光从头顶落下,透过她浓密挺翘的睫毛,再落下。
玉琅清的视线,也随着灯光落到了怀里的人身上。
隔了几秒,玉琅清才开口:“为什么要送花给她?”
玉琅清不知道自己问出这话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只感觉有种新奇的无措感,在四肢百骸里蔓延。
趁着对方喝醉,趁着她神志不清时和她打听她的心境,像是个小偷一样,偷偷的潜进地主家的宝库里。
虽然小偷口口声声的说着,我不干嘛,我只是看看。
可那也是在窥人隐私。
她似乎不应该这样,她应该等她清醒时再去寻找想知道的答案,而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询问对方,这和哄骗小朋友有什么区别。
玉琅清还在思量着自己这举动的不妥之处,怀里的夏眠却坦率的直言道:“她是我老婆啊,我想送她花就送她花了,我送我自己老婆花不是很正常吗?”
后面那半句还有点嫌弃的意味在,似乎是在嫌弃玉琅清问了个傻问题。
这好像不是玉琅清想要的答案。
不过这时回答完问题的夏眠歇够了,又开始“起义”了:“你别扒拉我,我都说了我要去给我老婆买花,你干什么呀你。”
她头也不抬的说着瞎话,而玉琅清向来又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直接在她腰上摸了一把,带着点力道的,又像是摁。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你老婆在哪?”
夏眠闻言,半掀着沉重的眼帘去看玉琅清的面容。
她刚一直躲在玉琅清怀里,眼睛也是闭上的,现在猛地睁开,而头顶的灯光又那么亮,夏眠只感觉眼睛被灯一刺,什么也没看清。
“我老婆……”夏眠用着自己残留的思维,说着危险的话:“我老婆肯定在我家里等我嘞。”
玉琅清气笑了。
手往上走,摁着夏眠的背部,逼迫她全身和自己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你老婆在家里?呵。”
夏眠敏感的察觉到什么,有些不安的扭了扭。
初秋的衣服还很单薄,而夏眠又不容人忽视,她这一磨蹭,像是在给玉琅清做按摩一样,几乎是登时,玉琅清感觉到一股热流落下。
那就像是在生动的提醒她什么一般。
身前是千娇百媚还醉酒的老婆,另一边是人体构造决定的生理期,玉琅清面色有些沉了下来。
玉琅清干脆压低声音,透着几分狠意的贴着夏眠的耳朵道:“你既然知道你老婆在家,那你应该也知道,你老婆已经把你卖给我了吧?”
夏眠:“?!”
“不可能!”
玉医生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又躲回玉琅清怀里的夏眠一听到这话就挣扎着想挣脱她的怀抱,还大声的反驳道:“我老婆不可能会那样对我的!”
玉琅清圈紧她的腰,任她怎么扭都挣不脱。
看着夏眠一副已经深信并且代入的模样,没被她认出来的那种怒意终于平复了些,玉琅清的声音里甚至还多了点悠闲的惬意感。
“不然,你以为你怎么会在我的手上?”
是哦,自己老婆在家等着她买花回去的话,那现在抱着她的人是谁?
想到这里,就算被酒意烘托得全身发热的夏眠也忍不住背后一凉。
“你是谁?你快放开我!你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我是有老婆的,你和我这样是不对的,我劝你最好快点把我送回去,免得犯下大错!”
伴随着夏眠的叫嚣,是叮的一声电梯到达的提示音,电梯门缓缓打开,夏眠“犯下大错”四个字,还在电梯里幽幽回响。
门外,玉夫人阚郡一脸震惊的看着电梯里的两人。
“……”
有那么一瞬间,阚郡差点以为她女儿强抢了哪里的民女回来。
好在她认得出夏眠的身形,加上夏眠正在奋力的想挣脱贼人的怀抱,挣扎间面容也从玉琅清的怀里若隐若现。
……原来现在的小年轻,都好强取豪夺这一口吗?
饶是见多识广的玉夫人,这会儿也忍不住微微脸热。
她轻咳了一声,拿出长辈的气势正儿八经的问:“怎么现在才回来?”
玉琅清在看到玉夫人时也是僵了一下,不过她面上一向没什么表情,玉夫人也就没看出她的不自然来。
玉琅清单手扣住夏眠的后脑勺,把她压进了自己怀里,语气沉稳的道:“晚上和夏眠的同事吃了顿饭。”
所以才这个点回来。
被玉琅清摁住的夏眠还在哼哼唧唧的叫着诸如什么“你快点放开我”“一会儿我跟你没完”“我老婆肯定会来找我的,一会儿她来了有得你哭的”等等字句。
因为被玉琅清捂着,声音不大,可这里只有三人,夏眠再微小的声音,也飘进了玉夫人的耳朵里。
“……”
阚郡想,这或许是她这辈子最尴尬的时刻了。
她偷偷去打量自己的女儿的脸色,却见玉琅清依旧很稳。
似乎是发觉了玉夫人的目光,玉琅清低声道:“同事们太热情,我不喝酒,夏眠就被灌醉了。”
玉夫人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点点头:“那你们快回家吧,回去给她煮个蜂蜜水之类的东西喝,免得明天起来头疼。”
“嗯。”玉琅清应了声,搂着还在噼里啪啦说着一大堆话的夏眠从电梯出来,换玉夫人走了进去。
玉夫人三言两语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你爸朋友今年养的蟹特别肥,现在也到了吃蟹的时候,他送了几箱过来给你爸,我们吃不完,又怕你们最近忙没时间回去,就顺路送点来给你们尝尝。”
玉琅清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还说了句:“周末有空,我们就回家吃饭。”
玉夫人心满意足的应了声,回家了。
直到电梯门关上,玉琅清才去开门。
玉琅清腾出了一只手,被捂得头发凌乱小脸通红的夏眠趁机逃出了生天。
她后退两步,一脸谨惕的打量玉琅清。
等看见用指纹开了锁的人推开门,摁亮了灯,然后一双漆黑的眸子朝她看来时,夏眠愣愣的歪歪头看她,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确认面前的人是玉琅清后,明明上一秒才从人家怀里费尽心思地挣脱出来,下一秒就张开双手扑了回去,还拉着调的喊了声:“老婆……”
已经在心里琢磨着带她回去要怎么怎么样的玉琅清,在她的这一声里,顿住了。
两人和别人介绍时,也会说,她是自己老婆这样的话语,可面对面的用这个称呼去喊对方,却还是第一次。
玉琅清站在原地,任由那人跟个小鸡仔冲回妈妈怀抱里一样,冲了过来,张开双手的将她紧紧抱住。
“呜呜呜呜老婆,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差点被人贩子带走了,可把我吓坏了呢。”
“……”
等夏眠被人推到了沙发上,头顶的昂贵吊灯散发着耀眼的光辉,将她的眼都迷住时,夏眠还没反应过来。
“人贩子对你做了什么?”
玉琅清一脚踩在地上,另一条腿的膝盖跪进沙发里,将夏眠整个人禁锢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
居高临下的掐着她的下巴,让她整张诱人的小脸都赤诚于灯下。
玉琅清身上还是裙子,她这个姿势,裙子一下子就全部往上跑,修长的双腿露了出来。
特别是跪在沙发上的那边腿,她的膝盖一边顶着沙发靠背,一边抵着夏眠的腰。
夏眠被迫的扬起脸时,眸光扫过身侧。
混沌似浆糊的脑袋努力思考玉琅清的话,但那只右手,像是有自主意识般,先自己摸了过去。
“人贩子啊……”
“她掐我腰了!”
夏眠一边用告状的语气说出这话,右手也忍不住掐了掐嫩豆腐。
好滑,掐不到,手指在上面劈叉了。
那在她腿上攀附的爪子,像是带了一群蚂蚁过来一样,让人由腿至各处的发痒。
玉琅清睨着躺得笔直的人气,喉头一动,下一刻,夏眠就被自己的衣服下摆盖住了脸。
她刚被“人贩子”掐过的地方,现在被人一遍遍的染上自己的气息,打下烙印,如同洗去她曾经的沾染上的“其他人”的气息。
很痒。
夏眠肚皮用力的绷紧,人也不安的动来动去。
手想去把人推开,可很快,两只手都被人摁住了,她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夏眠趴在沙发上平复呼吸的时候,玉琅清先进了浴室洗澡。
在包间里那么久,沾了一身的酒席味,玉琅清打开花洒,闭着眼睛任由水流兜头浇下。
也是在用这水,浇灭她心里的火。
澡洗到一半时,玉琅清忽然听见什么声音,下意识的往门口一看。
只见在雾气缭绕的浴室里,浴室门被人轻轻推开,然后,一颗头发凌乱的邋遢小脑袋先探了进来。
看清玉琅清在浴室里面后,舒服了一次还被喂了蜂蜜水的夏眠揪着自己的衣服下摆,慢慢地走了进来。
花洒还在不绝的洒着热水,在夏眠快进去花洒范围时,玉琅清喊住了她。
“怎么了?”
看她似乎有什么纠结的事和自己说的样子。
玉琅清刚已经决定了,先自己洗个澡,再帮夏眠擦擦。
她现在还有些晕晕的,要是自己带她一起洗,谁能保证仅仅是洗澡而已。
她神志不清,自己又不太合适,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杜绝有可能发生的案例才好。
谁料,玉琅清自己的澡还没洗完,夏眠来了
夏眠悄悄的瞧了眼在水雾下的玉琅清,咽了咽口水。
然而她自以为隐蔽的一眼,实际上全落进了对方的眼里。
“那个,”夏眠眼神闪躲,左看看右看看的,“我也想洗澡。”
她这哪里是想洗澡。
玉琅清语调平平:“你都和我一人睡一个被窝了,洗澡这种事还需要过问我?”
夏眠:“……”
她这人,怎么有点记仇啊。
夏眠还想再说点什么,就见玉琅清手一动,把花洒关了,接着扯过旁边的浴巾,把自己围好就往外走。
“想洗就让给你洗。”
夏眠:“……”
这和她想的“洗澡”怎么完全不一样。
玉琅清身上还湿漉漉的,一头长发也还在滴水,就连脸颊上也点缀着几颗水珠。
沐浴过的她眸色更深,眉眼清晰,就这样走到自己面前,夏眠愣愣的看着她。
酒意上头,放大了很多欲.望,虽然刚刚满足了一次,可等快感褪去,渴望再次席卷而来,于是夏眠就来了。
只是……
夏眠看着面前紧闭的浴室门,面容严肃。
她觉得,她和她结婚未多久的老婆,可能出现了严重的感情危机。
那人,在自己找她一起洗澡时,她先是和她算了之前的账,然后又说自己想要洗澡她管不了,继而在自己还呆呆的看着她时,突然就被推了出来。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她们两人之间产生了严重的感情危机吗。
夏眠很难受。
夏眠伤心欲绝的自己跑到另一个浴室洗澡。
可是酒还没醒,夏眠洗着洗着太累了,直接坐在地上靠墙睡了。
玉琅清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夏眠歪着脑袋靠在墙上,睡着了,花洒掉在地上,还哗啦啦的流着水。
在今夜,一条新家规诞生了——
以后,谁也不能喝酒喝过头,醉酒,是不被允许的存在-
生物钟让夏眠醒来时,只感觉自己昨晚被人往头上突突的捶了两拳,头疼欲裂,喉间也干涩得厉害。
倒是身下的床很舒服,夏眠闭着眼睛换成趴着的睡姿,还蹭了蹭。
有熟悉的冷香钻进鼻尖。
夏眠还闭着眼睛虔诚的嗅着这股香气时,脑海里忽然有各种翻涌的画面浮现。
从抱着别人的车镜不放手开始,到回家路上和玉琅清进行的“激烈探讨”,再到家时好像还遇见了玉夫人。
最后,浮现在脑海里的,是她跑进浴室,盛情邀请玉琅清一起沐浴。
然后,玉琅清毫不留情的把她推了出来。
夏眠:“……”
当然,当时自己心碎欲裂的去另外一个浴室洗澡,洗到就这样睡着的最后画面,也没有丢失。
头一次,夏眠觉得自己的记忆力,好得让她想死。
第56章
把一切画面回忆完毕的夏眠, 身体猛然僵住了,整个人像是被突然袭过来的冰霜冻住一般,僵硬的趴在床上, 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这些记忆真的都是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另外的一个她, 是另外平行世界中的夏眠, 而不是现在清醒的她, 曾经做过的事情。
“啊啊啊啊……”
夏眠头埋进被子里, 无力的哼叫, 双手还泄愤似的捶了几下枕头。
只觉得酒这东西着实害人不浅,怪不得说, 切莫贪杯。
没想到红酒的酒力也这么厉害, 这还是她第一次喝醉,就在玉医生面前出了这么大的糗。
……好像不止玉医生, 她记得, 昨晚她好像还看见玉夫人了, 不过当时她醉醺醺的, 都没和人打招呼,只有玉琅清和她聊了两句。
这是真的吗。
这是她真实经历过的事情吗。
夏眠顾不上自己头疼了,突地双手撑床坐起来,想去找玉琅清确认一下。
有玉夫人在侧做比较, 夏眠忽然觉得在玉琅清面前出糗也还好, 起码,玉医生不止看过她酒后醉态,还看过她菌子中毒陷入幻觉的时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