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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热恋 嗜眠 36499 字 6天前

第41章

下午快下班时夏眠突然想起玉琅清来, 不知道她还在不在自己家里,在的话今晚她就不吃食堂了。

打开微信,发现三点多的时候她有给自己发了条信息, 说她回医院了,家里门窗已关好, 薄荷和月季最近几天她都不需要担心, 也不用浇水。

明明看着是个对什么都不在意的人, 实际上却那么细心。

夏眠回了个兔子敬礼的表情包回去, 表示自己知道了。

表情包刚发完, 旁边工作累了在歇会儿的吕子菲边喝着水边看过来,看清夏眠脸上的表情后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

她缓着呼吸小心把水咽下, 这才揶揄的凑过来问夏眠:“你在跟谁聊天呢?笑得一脸春心荡漾的。”

夏眠被她问得一愣, 下意识的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蛋:“什么春心荡漾?”

吕子菲很肯定的点点头:“就是那种……嗯……那些青春偶像剧里面女主角看见心动的人笑得一脸甜蜜的那样,你刚才脸上就是那种笑容。”

夏眠不太懂, 有些茫然。

吕子菲再接再厉:“反正就是很羞涩啊, 让人看着就知道是已经坠入爱河爬都爬不上来了……你肯定是在想什么喜欢的人之类的, 你不会是在想你老婆吧?”

“嗯……没。”

她一下子就猜中了, 夏眠都不知道作何反应,只能连忙把微信界面关了,又掩盖性的去看枯燥的工作,一副我很忙碌你不要来打搅我的样子。

然而她这一否认更不得了, 吕子菲干脆脚一蹬, 坐着椅子滑到夏眠旁边,审视的盯着她:“什么鬼,你不是在想玉医生那你在想什么?”

夏眠耳根慢慢发热, 脚下踢着吕子菲的办公椅轮子,想把她踢回她自己的位置上去。

“上班呢。”

吕子菲不依不饶:“小夏啊小夏, 别跟我说你要出轨了吧?我们可是受过新式教育的人,要奉行婚姻法的约束啊!更不能无愧于自己的道德良心啊!”

“再说了,玉医生那么好的人做你老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人长得漂亮又能干,还会给你准备早餐,你过了玉医生这条村,下条村还有她这个店吗?”

“做人呢不要太不知足了,但凡咱俩能换换,我都觉得我已经走上了人生巅峰,我现在做梦都不敢做你这种的。”

夏眠:“……”

我看你就是太闲了。

快下班了,办公室里紧绷的气氛终于松懈了些。

由于台风的肆虐,一些受灾情况在下午也统计出来了。

她们发展部有很多助农产品都在乡下,因为这次台风或多或少的会受到些影响,陈生部长已经在琢磨着等台风走了要下乡去看看了。

夏眠手底下有一个一直在进行的项目,是有关于竹编产品的。

竹编在工业化迅速发展的今天,已经属于快要失传的文化遗产。

因为竹编制品耗时费力,不能大批量生产,跟不上现今要求的时效,所以除了一些乡镇地方还在使用这种用竹子制成的工具外,城市里基本不用了。

而竹编手艺因为各种原因并没有被纳入非遗文化列表里,如果再得不到发展,可能真的会在某一刻就悄无声息的消散在历史长河里。

夏眠本想在重阳节之前再把这个项目推广推广的,可镇里传来的消息称,因为台风,很多竹子都被吹断了,可能没办法满足届时需要的产品数量。

竹子是竹编的原材料,就像厨师没有菜品一样,失去了原材料,技艺再怎么高超也无济于事。

夏眠前期为这个项目投入了很多心血,走访了很多艺人,还打报告申请了文化经济保护,政府前期的投入也不少。

这眼看到了要收获的季节了,一场台风就要毁掉,放谁身上都不能承受得了。

夏眠确认了一下手台风影响最严重的乡镇位置,想着这两天得下乡一趟。

她还在给陈生写报告,邓文秋从外面进来,走到吕子菲和夏眠的位置中间,蹲了下来小声道:“你们知道朱巧云为什么没来上班吗?”

夏眠手还放在键盘上,闻言眼角瞥了下侧对面空空的位置,诚实的摇了摇头。

邓文秋不像是会在上班时间和她们聊八卦的人,也不知道是知道了什么消息,竟然这会儿就跑过来和她们说话。

吕子菲好奇得眼睛都瞪大了点,侧着脑袋弯腰下来问:“怎么了吗?莫非你知道了什么小道消息?”

邓文秋压着声音,显得有些神秘的道:“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上午的时候听说是和男朋友分手了,心情不好所以才没来,后来又听说是她犯了事,被上面的抽查,不能来上班。”

夏眠蹙了蹙眉,这前者和后者的事态可不能混为一谈。

吕子菲眼睛一亮,捏着邓文秋的大腿问:“该不会是知道了她抄了夏眠的策划的事了吧?”

不然就和何铭分个手,有什么值得难受的。

邓文秋摇头:“我刚去送资料,看到纪检部门的人在科长办公室里。”

再联想听到的八卦,她一下子没克制住人的猹本性,就来和夏眠吕子菲两个一起吃瓜了。

虽然很想对方付出代价,但夏眠这会儿很理性:“应该不至于。”

就是抄了个策划而已,这策划之所以叫策划,就是对于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的规划。

再说得直白点,跟个计划书没什么两样,全是空谈,都没有落于实处,就因为抄了个策划就被纪检的来盘查,那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了。

刚邓文秋就是有点激动,现在被夏眠这轻飘飘的五个字一说,也冷静了下来。

“啧,这好奇心,要不得。”

邓文秋自嘲的说着,回了自己的位置。

吕子菲却被她说得无心工作,拉着夏眠说好希望真的是来查朱巧云的,不给她点教训她这心里实在不痛快。

夏眠附和的点点头。

不过她心里觉得,纪检部门什么的,离她还挺远的。

一个又不是什么要职的小喽喽,拿出来查都觉得是浪费国家力量。

夏眠刚这样想完,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响,科长带着两个穿着制服的人站在门口,喊了声:“夏眠,你出来一下。”

霎时,办公室里的人全部都看了过来。

夏眠一眼看到科长身后那两人手臂上的字眼,她愣了愣,还是从善如流的起身,出来。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士打量了她几眼,那眼神让夏眠心里有些不舒服。

“夏眠是吧?”她问。

夏眠点点头:“我是。”

然后那人就没说什么了,只让夏眠跟着她走。

夏眠回头看,科长站在门边,眉头紧皱,看她的目光里含着几分担忧。

办公室里,吕子菲也担心的看了过来,而另外一个纪检员正去看她的电脑。

夏眠收回视线,跟着那位女士往前走。

心里想的是,她微信还没退,好在她和沉嫱和玉琅清的聊天都很正经,应该不会社死。

女纪检员把夏眠带进了一间小会议室,里面还有另外两个人在,一男一女,看着都比带夏眠来的这个职位高一点,身上的气势都不同。

夏眠朝两人点点头,算打过招呼。

那两人看夏眠如此冷静的模样,倒是多看了她一眼,让夏眠在他们对面坐下。

夏眠还看见带她来的那女士在录像存档。

“夏眠是吧?”对面坐着的那男的问。

夏眠颔首。

“二十六岁,毕业于海城大学市场营销专业,五年前考入我们宣传科文化经济发展部。”

夏眠想了想:

“具体来说,是四年零六个月前。”

那人一看手上的档案,点了点头。

“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来吗?”那个女的问。

夏眠摇头。

“你和陈生什么关系?”

那女的看夏眠摇头,眼神更为锐利。

这下夏眠怔了瞬。

她想过很多找她来她的可能,比如和朱巧云有关,又或者是项目有什么纰漏之类的,可没想到,却是问陈生。

夏眠斟酌了片刻:“部长和部员的关系。”

那女的闻言一巴掌拍桌子上,砰的一声:“有人写信举报你们两个存在有不正当关系,陈生还对此为你开后门!”

盘问的那女的气势汹汹,看着像是要用气势把夏眠吓到,好全盘托出一样。

然而夏眠却只是轻轻的抬眼看她:“不正当关系?比如呢?开后门?开什么后门?证据呢?”-

晚上六点半,玉琅清看着聊天界面上夏眠发来的兔子敬礼表情包后,就没再给她发过消息,有些奇怪。

一般两人为了保持沟通,都会在饭点发点食物图或者像是无营养的问句。

例如吃饭了吗之类的。

可今天她却很安静。

而且,明明中午的时候还对她关怀备至,怎么一去上班就不理人了,有那么忙?

关了手机,又打开手机,如此重复了两遍后,玉琅清给夏眠打了个电话。

漫长的连接音,直到电话快要自动挂断了,才有人接。

“……喂。”

低低的,像是有气无力的声音,缓缓传入玉琅清的耳朵里。

玉琅清无声的抬抬了下巴:“下班了吗?”

夏眠看向面前的几人,有些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还没有。”

“这么忙?”

对方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可夏眠这会儿听在耳里却莫名的温暖,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可又怕自己一开口,出口的就不是字句。

被人压着在这问了一个多小时,像是审犯人一样翻来覆去的问着换汤不换药的问题,就想发现一丝不存在的苗头。

被污蔑的委屈在她的这通电话里,像是春天的野草,无论压在顶上的大石有多沉重,刚过完冬日的地面有多冷硬,都想不顾一切的探出一角。

然后,野蛮生长。

在夏眠的沉默中,意识到不对劲的玉琅清声音冷了些:“你现在在哪里?”

“政府……”

玉琅清刚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她轻轻的喊着她的名字:“玉琅清。”

“嗯?”

“你可以……”

来接我吗。

后面的四个字,夏眠张了张嘴,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从高三毕业以后,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去完成所有的事,家人不是她的助力,家庭不是她的避风港,只有她自己才能给她自己想要的一切。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依赖一个人了。

没带伞的小朋友会等妈妈来接,她却习惯看天气预报,习惯在包里放伞,准备不时之需的钱。

所以她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她就考了驾照,有钱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属于自己的车。

不是最贵的,不是最好的,可却是能给她安全感的。

夏眠沉默间,她未出口的话不用思索努力的吐出了。

她听到电话那边的玉琅清有动作的声音:“你还在办公室里吗,等我去接你。”

“电话可以不用挂,我马上到。”

夏眠咬着唇,放在腿上的手无意识的紧握,她知道,电话还要挂断:“我等你,你……路上小心。”

会议室里很安静,夏眠手机没有外放,但她不确定其他人能不能听到玉琅清的声音。

“这位是?”那个盘问的男的问。

夏眠深吸了口气:“我太太。”

那女的听完,翻了翻资料,果然看到了一张最近才补的报告,证明对方已婚。

“你太太的职业是?”那女的又继续开始问。

“医生。”

“她知道你的事吗?”

“什么事?”

“你和陈生的事。”

“不存在的事怎么会知道?”

那女的跟个炮仗一样,啪啦啦的全是问题,直到她问累了,才到那个男的。

那男的看着就很谨慎,他翻了翻夏眠的资料:“你的亲属关系里,崔敏真女士的单位写的是机关单位,请问是什么单位?”

“教育局。”

那问累的女的在喝水,一听一口水呛喉咙里,呛得面红耳赤,差点闹了个尴尬。

云城教育局里姓崔的,好像只有一个。

崔局长。

那男的还在问,只是声音温和了不少:“您太太那边的关系,她的母亲,阚郡……”

剩下的话,问不出来了。

阚郡……

这名字可比“崔敏真”耳熟多了。

特别是对他们这种部门的人来说。

夏眠没注意到那男的已经从“你”,换成“您”了,她还在想,自己出了这样的事,会不会连累到玉夫人身上。

想到这里,她的心更沉下去了。

夏眠在这边垂着眼思索着什么,那边的一男一女对视了一下,态度猛地就变恭敬了起来。

今天还在下雨,风又大,接到举报被派来这边后,两人还先去问了科长,科长只说夏眠平时为人和善,做事认真细心,也没说她有什么后台的。

为人和善?做事负责?

那肯定是夹着尾巴勤勤恳恳做人的小草根一条。

再看举报内容,连个小小的部长都巴结,那两人就自动自的把她归类到无权无势的小职员身上,连她资料都是扫一遍就过。

那女的还想速战速决,直接先用气势把夏眠压倒,让她快速地把事情真相吐出来。

谁料,问题问了会儿,再仔细一问家庭关系,人傻了。

两个妈妈,一个局长,一个正厅级,哪里需要和什么小部长勾结,别被人家勾结就好了。

主要是夏眠填信息的时候,填得很低调。

像夏经安,她只写,医生。

崔敏真,在编人员。

这谁看了,能往其他地方想。

“咳,”那男的清了下嗓子:“可能是哪里有什么误会,我们查了您的电脑和联系人这边的信息,都没有发觉什么异常。”

“陈生部长那边也是如此,看来这是有人故意虚假举报,我们一定会严查这事。”

“很感谢您配合我们完成工作,都这个点了,要不一起吃个饭吧?”

这话说的意思是,可以结束了?

夏眠抬头:“我可以走了?”

那女的捣蒜似的点点头:“我们查证过后,您是完全清白的,只是受到心怀叵测之人污蔑而已!”

夏眠没说话,起身,拿好自己的手机,也不多说,只道:“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夏眠径直离开了会议室。

台风小了很多,雨倒还有些细雨在密密麻麻的滴落,天色像是水墨画般,染着灰白色调,可惜夏眠都无心欣赏。

手机还是后来他们要盘查拿过来让她解锁才到了她的手上的,不然玉琅清给她打电话她都接不到。

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人了,灯还开着,桌面上有吕子菲留下的便利贴,上面写着,有空了给她打个电话。

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夏眠提了提嘴角,把便利贴塞进抽屉,又收拾了一下东西,关了电脑,刚转身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玉琅清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牛仔裤,上身是白色的立领衬衫,此刻衬衫上洒着点点水泽,把薄薄的布料染透了些许。

衬衫挽起了一节袖子,手腕上的精致腕表若隐若现,称得手腕细巧白皙。

她长发如瀑,发丝有些凌乱的洒在肩头,手上捏着车钥匙和手机,包都没拿。

看着就知道是疾步匆匆赶来的,气还没喘匀。

可她却不显狼狈,相反,就连微启红唇吐息的模样,都散发着让人心跳加速的凌乱美。

本来觉得自己很冷静的夏眠,在看到她出现在门口的一刹那,整个人却突地被涌上的情绪笼罩,鼻尖一酸。

夏眠扔开包,包噗嗒一声掉在地上也没人管,她三两步冲到玉琅清面前,扑到了她身上。

双手紧紧的搂着她的脖子,脸埋入她的脖颈间,嗅着她清淡的冷香,和着还未散去的消毒水味。

一手环过她的腰,一手从腰绕上她的肩膀,接着手一用力,夏眠整个人就被摁进了一个像是带着风的味道的怀抱里。

“受委屈了是不是?”

她声音低低的,比平时冷冷淡淡的声线放柔了些。

那一秒,夏眠觉得自己像是个在幼儿园里被同学欺负了的小朋友,好不容易终于挨到了放学,就抱着来接的家长不撒手,委屈的埋进她的怀里哼哼唧唧。

“他们冤枉我……”

夏眠带着鼻音的声音,从怀里闷闷的传来。

“嗯。”

玉琅清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我们先去吃饭,吃饱了,我帮你一个个的教训回去。”

“嗯!”

夏眠想,在玉琅清面前丢脸就丢脸吧,如果可以的话,就让她任性这一回,这样有人撑腰的感觉,她难以言喻,可却喜欢得热泪盈眶。

两人在门口静静的抱了好一会儿,直到夏眠平复好心情,在玉琅清怀里偷偷擦了擦眼泪,才红着耳朵红着脸的从她怀里出来。

夏眠低着头,自认为不动声色的去看玉琅清的衣领处。

其他地方的衣服都有被雨淋湿的痕迹,而被自己眼泪打湿的那里……嗯,应该也看不出什么。

不过不看不知道,一看发现,不止有被她眼泪打湿的痕迹,还有衣领盖不住的肌肤上露出的半块红印。

“!”

死去的愧疚又开始袭击她了。

夏眠转手扶住玉琅清的胳膊:“你累不累?”

玉琅清:“……”

她们不是只站了会儿吗,怎么就能和累搭上边了?

扫了眼空旷的办公室,玉琅清皱眉:“你是想,在办公室?”

夏眠:“?”

你在说什么啊。

“可能不太安全。”

玉琅清理智的分析道。

夏眠飞快的抬手捂住了玉琅清的嘴,整个人燥得能自燃:“瞎……瞎说什么呢。”

她手热乎乎的,玉琅清脸有些冰凉,摸着特别舒服,捂住玉琅清脸的手,忍不住掐了掐。

指腹勾着玉琅清的脸肉,掌心摩擦着红唇。

夏眠动完,眼睁睁的看着玉琅清只露出上半张脸的眼镜后的眸子,愈发深邃。

手一麻,夏眠赶紧收回手,回身去捡地上的包,又拉着玉琅清往外走:“快走快走,天都黑了。”

玉琅清跟着她,还有些迟疑。

她刚看着不是很开心的模样,还热情的拥抱她,她以为她是想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难道是她没猜对吗?

下楼梯时还看到那几个纪检员,夏眠反应平平的看了他们一眼,也没什么好说的。

外面的细雨雨势虽然不大,但很浓密,夏眠撑开自己的伞,往玉琅清那边偏了点:“你刚没带伞吗?”

连头发都有些润了。

玉琅清嗯了声。

她忘记了。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办公室在哪?”

直到坐进车玉琅清的车里,夏眠才疑惑的问。

夏眠很擅长自我愈合,对她来说情绪和病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也可以说是,她故意克制自己,让自己保持情绪稳定。刚在玉琅清面前失态,已经是她情绪最外露的时刻了。

第42章

夏眠的问题成功让玉琅清静默了会儿。

“一楼大厅, 有整栋楼的布局图。”

“……”

这下换夏眠说不出话了。

天知道,她刚转身看见玉琅清时,就像看见什么有超能力的人, 在自己喊她时就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一样,那刻心里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惊喜感。

“这样啊。”

夏眠强装镇定, 没马上系好安全带, 先在中控台处扯了两张纸巾, 倾身过去替玉琅清擦了擦她头发上的水渍。

“那你现在是下班了吗?”

纸巾轻柔的抚过自己的头发, 玉琅清下意识的也靠过去一些, 让夏眠更好动作。

原本今天就是请假,不过她想着过去看看才去的医院, 现在走了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下了。”

夏眠有点不信。

纸巾因为吸走了秀发上的雨水, 变得湿润起来,夏眠握在手心里, 触感有些湿软, 她抬眸看玉琅清的脸:“真的下了?”

她刚来得那么快, 应该不是刚好下班吧, 夏眠怕她因为自己耽误了工作。

玉琅清嗯了声。

只是她还有两个病例报告还没整理好而已。

她做事一向喜欢有始有终,规划好的事情必须做完。不过,她现在有比整理病历报告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没下的话,可以再回医院的。”

夏眠善解人意的道。

“你还不饿?”玉琅清皱眉。

“我可以点外卖的嘛。”

夏眠嗓音里有她都没意识到撒娇感。

玉琅清却听了出来。

“好。”

玉琅清直说自己医院里还有点事, 大概需要四十分钟这样能处理好。

夏眠可以现在就点外卖送去医院, 一会儿两人到之后她去忙她的病例,夏眠则去吃晚饭。

她这把一连串的把事情都安排好,让夏眠愣了愣。

她想的是, 玉医生还有工作就先回医院吧,她现在没事了可以自己回家。

她刚才想她来接她, 是因为她被人按在里面盘问,心里委屈又焦躁,可她现在出来了,那些也都结束了,玉琅清可以去忙她自己的事不用管她的。

怎么玉医生跟真的接幼儿园的小朋友放学一样,回去上班还要把她带着,她又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回家的啊。

可是照玉琅清这样说,两人今晚似乎是要待一块了,夏眠又不好直说她可以自己回家。

人家冒着雨来接她,难道刚把她从大楼接到停车场,自己就要把人家赶走吗。

夏眠在玉琅清的奥迪动起来时,犹犹豫豫的开口:“那个,我的车还在那边。”

夏眠指了个方向。

玉琅清随意的瞧了眼:“这里晚上车不能留这过夜?”

倒也没有这个规定。

她只是想暗暗的提醒一下她而已。

看夏眠否认,玉琅清方向盘一打,车子就开出了停车场:“那就先放在这里,明天你要上班的话,我送你。”

夏眠掐着自己手心里刚替玉琅清擦过头发的纸巾,整个人有些懵。

她,要送自己来上班?

接她下班的话,玉琅清不是第一次了,有来她家里接她去哪里的,也有来这边,但她好像,还没有送过她来上班。

当然,她也没有被人送来上班过。

夏眠感觉自己的心有些乱,人还没回神呢,车子已经往安宜医院方向开去了。

夜幕已经降临,因为下雨,无论是车灯路灯,还是远处高楼大厦路边店铺倒映出来的灯光,都在水雾里折射开来,像是克鲁苏世界里的色彩。

雨刮器在有一下没一下的工作着,弥漫在雨滴里的各色光线被雨刮拨开,露出光洁的挡风玻璃。

随后又被紧随而至的细雨覆盖,接着再被雨刮器刮走,周而复始,像是永远不会结束的循环。

可谁都知道,雨会停,车也停,雨刮器更会停,这条路也会有尽头。

“打算和我说说吗。”

一路静悄悄的,因为台风下雨,加上这个点已经不是晚高峰,路上的车不多,玉琅清抽空问了夏眠一句。

夏眠点完外卖,正在看着外边的风景发呆,闻言咬了咬唇。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我也不太确定,只是知道他们是纪检部门的人,因为接到举报,就过来查我。”

夏眠要用最平静的心情,才能把这件事完整的说出来,才能不在中途发出哽咽。

她从来没有想过,像她这样的小角色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而就在发生这件事情的前一会儿里,她还在觉得,这样的事离她很远。

低着头的夏眠没发现身侧玉琅清身上的气息冷然了些。

“举报你什么?”玉琅清轻声问。

手心那个原本还成团的纸团都被夏眠撕得碎碎的,她有些难以启齿。

可想着凭她自己,无权无势的,如果再有什么,也只能像今天这样任人宰割。

而她现在和玉琅清绑在了一起,玉家还有玉夫人在。

崔女士每次见她都耳提面命的说,不要在外面给她惹祸,影响了她,可能是被说多了,夏眠现在下意识的会去担心,她会不会影响到玉夫人。

“举报说,我和我部长……存在交易。”

夏眠斟酌着道。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在自己的合法伴侣面前,说自己被人举报,和她快能当她爸的上级存在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这件事,我会帮你处理。”玉琅清的声音很冷,冷到夏眠忍不住抬头看向她。

她在开车,目视前方,夏眠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她的容颜在朦胧的光线被模糊了细节,只剩下个大概的轮廓。

不甚清晰的光线,柔和了些她身上的清冷气息,看着和她的冰冷声线不太相符。

夏眠摸着自己的无名指指根,心里做了会儿心理建设,还是开口,小心翼翼的问:“会不会……对玉夫人有什么影响?”

刚好遇到一个红绿灯,玉琅清停了下来,侧头看夏眠。

她睁着漂亮的琉璃眼,也在看她。

玉琅清突然伸过手来,捏了一下她的脸:“你在想什么,虚假举报,该担心的是举报你的人。”

她就捏了她一下,然后又把手收回去了。

夏眠后知后觉的抬手,捂着自己刚被捏过的脸:“你……那么信任我?”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没有问过她一句,那你有做过吗,之类的话语,而是全盘的相信她。

竟没有一丝犹豫。

“你信任我么?”

玉琅清反问。

夏眠张了张嘴。

她不敢说。

这一秒里,夏眠突然发现了什么。

玉琅清能做到不假思索的信任她,可她在玉琅清问她时,犹豫了。

夏眠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想,是自己对玉琅清太缺乏信任了吗。

不尽然。

或许,是玉琅清对她的信任太过了。

可玉医生看着那么冷淡的一个人,怎么会就这样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付出信任,就因为她们已经领了证?

夏眠心砰砰乱跳,因为这一疑问,她心里琢磨出了很多可能,而最浅显,就摆在她面前的那个可能,她却在直视时,先自乱了阵脚。

“到了。”

夏眠还在脸红心跳之际,车子停了下来。

这就到了?

今晚的这条路怎么这么短。

夏眠掐着自己的包带,另一只手去开车门,可她手一软,竟然连车门都没推动。

玉琅清打着伞,替她拉开了车门,举过伞遮在夏眠头顶。

伞就那么大的空间,为了不被淋雨,夏眠只能靠近玉琅清。

在车门和车子形成的三角形空间里,夏眠直直的撞进了玉琅清的怀中。

玉琅清用身体挡住车门,一手举着伞,一手搂在夏眠的腰上,在她靠近自己时,忽然低头,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车子停在露天停车场里,雨水噼噼啪啪的打在伞面上,就在她们的头顶发出响声。

裸.露在外的肌肤还能感受到落在车顶上的雨珠四分五裂之际,溅了些到她们身上。

周围昏暗寂静,对方热烫的呼吸就洒在自己脸上,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在雨中的她们两个般。

伞下的世界里,外面的雨成了背景似的音符,气氛发酵粘稠,夏眠身心都在发软,收到玉琅清突如其来的一吻,更是怔愣在原地。

“怎么了,没吃饭没力气?”

玉琅清的唇比她身上的其他地方温度都高,温温软软的,贴在自己嘴角上,缓缓开口。

夏眠下意识的双手也去搂住了玉琅清的细腰。她咽了咽口水,不知如何作答。

难道要说,是因为此时她的脑海里想的全是些情情爱爱的东西,连人都变得不正常了吗。

“嗯……感觉身体有些发软。”

夏眠从善如流,把锅推到了没吃饭身上。

玉琅清没说什么,只是扣着夏眠腰的手更用了点力,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带着她往前走了点,把车门关好。

玉琅清:“上去我打电话催催鼎香园。”

夏眠刚不知道吃什么好,又点了这家的外卖。

玉琅清搂着夏眠,两人打着一把伞,往远处的长廊走去。

医院晚上很安静,这边停车场灯更是没几盏,要是个胆小的人怕都不敢来这儿。

到了长廊,夏眠从玉琅清怀里钻出来,整个人热得不行,甚至都能感觉到背后的黏腻。

她红着脸,和玉琅清拉开了点距离,装作打量的模样去看周围的环境。

“晚上这里还挺黑的哈。”

玉琅清收了伞,瞥了眼刚才因为没吃饭手软腿软站不稳趴自己怀里的人,这会儿像是突然有了力气一样,还用手作扇扇风。

“虽然黑,但是有监控。”

玉琅清平淡的声音,听在夏眠耳朵里,如同在提醒她什么一样。

好像她要是不说这里有摄像头,夏眠就会在这里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似的。

夏眠捋了捋头发,虽然不解还是点点头:“那挺好的,安全。”

玉琅清收好伞,空着的手自然的牵住夏眠的手,带着她穿过昏暗的长廊,又走过几间已经关门的办公室,这才进到大厅侧边的电梯口。

晚上可能为了节约用电,一楼昏昏暗暗的,加上下雨,雨汽侵袭,到处湿哒哒雾蒙蒙,要不是进到大楼里有人,夏眠心都快提起来了。

晚上医院什么的,听着就充满了灵异色彩。

电梯口也有两个护士和几个病人家属在等电梯,玉琅清带着夏眠站在后面,一起等着电梯到来。

夏眠一手拎着包,一手被玉琅清牵着,等她顺着自己的手看到玉琅清牵着她的手,又游走到玉琅清另外一只拿着伞的手上时,突然想到什么。

“嗯?你的手机和车钥匙呢?是不是没拿?”

玉琅清松开牵着她已经发烫的手,从裤子兜里把手机和车钥匙拿了出来。

夏眠:“……”

吓她一跳。

夏眠自然的打开自己的包,让玉琅清把她的手机和钥匙都放进来。

等玉琅清放好手机钥匙,夏眠又拉好拉链,她一抬头,看到前面的两个护士,手里还拿着什么药水呢,却齐齐的回头看着她俩。

夏眠脸上还未消散完的热度腾一下又起来了。

干吗这样看着她俩。

夏眠把目光投向玉琅清,玉琅清微微垂着眸子,手又摸过来牵她,谁也不看。

夏眠猜测,那两个护士可能认识玉琅清,但医院这么大,医生那么多,玉琅清不可能都认识得完,所以玉琅清不认识她俩,这也就是三人为什么不打招呼的原因。

可被人当什么新奇物种一样的盯着瞧,还是玉琅清的同事,夏眠就有点不自在了。

叮的一声,电梯来了,前面的人哗啦啦的都走了进去。

夏眠看到旁边那台电梯楼层数显示也下到二楼了,就拉着玉琅清走到另一台电梯口去。

玉琅清抬眸扫了下旁边那台电梯,以为夏眠是嫌人多,就任由她带着自己坐了另一台。

等里面的人出来,两人进去,这次只有她们两个搭了这一台。

电梯很光亮,都能当镜子用了。

夏眠下意识的把眼睛看向玉琅清的倒影,原以为刚才那两个护士是对玉琅清牵着她来感到好奇,直到现在看到电梯里的倒影夏眠才抽吸了一口气。

她扭头看向玉琅清。

玉琅清瀑布似的卷发现在完全披散在肩头,前面完整的露出了修长漂亮脖颈。

可能因为两人刚才抱蹭了一下,玉琅清的衣领有点歪,夏眠在办公室时只看到若隐若现的露半颗草莓。

现在在没有衣领和头发的遮挡下,完完全全的暴露了出来,还不止一颗!

玉琅清白皙光滑的肌肤上,红红的两三块印子,一个接一个的现出身形,招摇至极。

再配上玉琅清那张精致的脸蛋,如同淫.靡气息侵染雪山之巅般,欲与冷的交织,更为诱人,谁看了都想咽口水。

草莓印是在右边,夏眠刚站在玉琅清的左边,所以没有看到她侧边露出来的这些不可为人所见的东西。

夏眠赶紧靠过去,站到玉琅清面前替她整理衣领,努力的把衣领竖起来,又扒拉了些头发,企图遮挡住那些自己留下的犯罪证据。

玉琅清刚在摁楼层,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姿态,等夏眠的手在她衣领上拨弄时,她也意识到了什么。

垂眸,看着眼前一脸专注的帮她整理仪表的人,玉琅清缓缓开口和夏眠商量:“下次,可以把印子往下留一点么。”

夏眠无措的抬眸,看进她的眼睛里。

金边眼镜闪着斯文禁欲的光芒,可她嘴里的话,却分为撩人。

“我……”

夏眠是个有担当的人,她当即认错:“抱歉,我昨晚睡迷糊了,有些没轻没重,我……”

夏眠本来想说自己下次一定会注意的,可又觉得这种事情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一时间语塞。

“嗯,确实有些,没轻没重。”

玉琅清面无表情的吐出这些轻飘飘的字眼,成功让夏眠脸红成了猴子屁股。

造孽啊,她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昨晚的自己跟野兽一样,把玉医生这块嫩肉叼嘴里翻来覆去的吃。

吃就算了,还要又舔又咬又嚼的,行为极其恶劣。

“不过,你如果喜欢,我没意见。”

看着夏眠,玉琅清又说了一句。

“咚——”

是夏眠勾在手腕上的包一下子被挂稳掉地上的声音。

夏眠慌忙后退两步,捡起自己今天掉了太多次的包包,好似心疼的拍着,嘴里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啊?嗯……没拿稳,有点重,这样,呃……”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解救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夏眠。

玉琅清没再说什么,带夏眠去了她的办公室,也就是诊疗室,现在没人。

让夏眠在椅子上坐下,她去洗了手,又给夏眠拿了杯温水,才挽了头发套上白大褂,去大办公室里拿资料。

她出门了,夏眠坐在椅子上,双手乖巧的捧着水小口的喝着,眼睛还盯着门口。

她好像也不是第一次见玉医生上班时候的样子了,自己中毒来的那趟,她还和秦柯过去查房。

可不知道怎么的,今晚见她穿套上那身白扑扑的衣服时,感觉忽然就不同了。

那种清冷傲然的气质,她都不太敢靠近,生怕她倏地掏出枚针,问她要不要来一枚。

玉医生,不愧是医生,对于那些什么嗯……没轻没重的事,看得好像很开。

或许,对医生来说这只是正常的生理活动,倒是自己,每次在外面说到这个的时候,心跳得跟打鼓一样,一点都不稳重。

夏眠边喝着水,等着自己的外卖,边在心里数落自己。

在思考这些问题的夏眠不知道,门外不远处走廊,挤了三四个值夜班的实习生,正在那推攘着。

“啊啊啊啊我刚看到背影了,玉医生牵着手把人带来的!”

“挖槽,我的冷面玉医生竟然还有这种时候,玛德,我刚才在干吗啊!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冲出来看!”

“好看吗好看吗?”

“好看死了啊啊啊啊,长得特漂亮,不知道是不是戴美瞳了,那眼睛看玉医生的时候还亮亮的!会发光!”

“别太离谱了哈,又不是奥特曼。”

“真的!玛德,玉医生怎么顶得住的啊,这个点了还来搞什么病例,这不得回家?”

“别说别说,我听人说今天好像看到玉医生脖子上有草莓印!”

“挖槽?!别,别告诉我这种东西,我脑子里会放小电影的!”

玉琅清拿了资料,路过电梯时刚好看见鼎香园的外卖员送外卖来,她问了声,确定是夏眠的就拿了过来。

刚绕过值班室,就见门口走廊角落拐角里几个实习生激动得跟追星一样,兴奋的在那说着什么。

似乎还和自己有关,“玉医生”之类的字眼不少。

玉琅清听了几耳朵,皱着眉走近:“病例都做完了?”

她一出声,几个人像炸了窝的雏鸟一样,差点没吓得都从树上滚下来:“哈哈哈哈,玉医生,我们这就去,这就去。”

玉琅清刚想叫她们今晚的病例一份写两千字时,其中的一个小脸红扑扑的问她道:“玉医生,那个是您太太吗?”

玉琅清微微颔首。

“好漂亮啊,和您好登对哦!”

有一个人开头后,瞬时,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就说一大堆两人多般配之类的话语,玉琅清神情寡淡的听着。

等几人说完了,她才道:“病例做完了的话,没什么事就早点下班吧。”

完了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四个实习生:“?”

“天,玉医生让我们,早点下班??”

“我没听错吧?聚众聊天,我刚以为她要我交五千字病例呜呜呜呜。”

上次有个实习生因为值班时偷懒,一直跑厕所里玩手机,她没怎么看到人后,直接让人交了五千字的病例。

还有一个因为上班和别人聊天聊多了,也是五千字,玉琅清私底下还被她们喻为,漂亮的五千字。

没办法,颜值即正义,她虽然罚五千字,可是,她漂亮啊。

“不至于不至于,现在大晚上的都没什么事,病人也在睡觉,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又没耽误工作。”

实习生们在说什么玉琅清没再理会,她刚走到诊疗室门口,就见里面的人侧头的看了过来,看见是她后,眼睛一亮。

“咦,我说我的外卖怎么还没来。”

夏眠起身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袋子,还问道:“我就在桌子上吃吗?”

她点了份饺子面,还加了煎蛋和腊肠,想想就流口水。

玉琅清嗯了声,帮夏眠把桌面上的杂物挪开,她自己在电脑面前坐下,开始整理病例,夏眠则在她侧对面,吃着她的晚饭。

食物的味道一缕缕的飘进鼻间,玉琅清眼镜片上倒映着电脑屏幕,眼前浮现的,却是夏眠看向她时的样子。

刚刚那一眼,和从前的种种画面,交相辉映。

她记得她,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不管她怎么变,她都记得她。

第43章

“啊~”

玉琅清还在出神时, 旁边的夏眠一只手拿筷子夹了个饺子,另一只手抽了张纸巾拦在下面,要是有漏汁或是饺子没夹稳不小心掉了也不会弄脏桌面。

她就这样, 双手齐用的夹了个圆溜溜的饺子递到了玉琅清面前,还像哄不喜欢吃饭的小朋友一样, 发出悠悠的一声。

玉琅清被她唤回心神, 身体跟暂时失去了控制权一样, 她一示意, 自己就极其自然地往前探的张嘴接过了。

直到还热乎的香喷喷饺子到了嘴里, 玉琅清才反应过来。

她刚刚,被夏眠喂食了。

饺子面里的饺子比普通的饺子小一圈, 也不是长叶形, 而是像个小太阳一样,努力一点一口也能吃得下。

夏眠看着玉琅清一边腮帮子鼓起, 垂着眼帘认真品尝的模样, 上下唇瓣磋磨了瞬。

好、好乖啊。

被投喂的玉医生怎么那么乖。

本来是正经坐那儿办公, 一副不可近攀的姿态, 下一秒嘴里塞了个饺子后,清冷大小姐突然接了地气,像是自己能轻易够到一样。

有点可爱。

“好吃吗?”

夏眠歪着脑袋去看玉琅清吃东西的样子,只觉得自己也迸发了浓浓食欲。

玉琅清点点头。

嚼完嘴里的饺子后才评价道:“馅料很新鲜, 皮有些Q弹, 看来面皮是搓得够劲了。”

夏眠刚就是觉得很好吃,才想着给玉琅清也喂一个,还有就是觉得自己在这吃, 她在那忙碌,她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要再来一个?”

夏眠说着又夹起一个。

玉琅清沉默了刹那, 点头。

夏眠轻车熟路的又夹了一个,照旧的双手齐用给她递了过去。

玉琅清低头,就这她的手咬下。

她其实并不饿。

喂了玉琅清一个后夏眠自己也吃了口,不经意间脑海里还有个念头飞快闪过-

玉医生这洁癖的范围也不大嘛。

都能和她吃同一份饺子面捏。

夏眠自己吃着也不忘问玉琅清:“再吃一个?”

已经吃了两个的玉琅清摇头,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口水:“你吃吧。”

见状夏眠也不强求了,自己小心的压着声音,缓缓的吃着。

饺子里还有汁水,一咬开满齿留香,面是伊面,不过汤汁和面是分开装的,现在也还没坨,吃着挺爽口。

夏眠也确实是饿了,饺子吃完后剩下的面配着香味浓郁的腊肠吃得干干净净。

鼎香园不愧是淑味斋旗下的店,不管是菜色还是面食都做得很好,就是比起其他的店还是贵了点。

不过和它的“老父亲”淑味斋相比,价格也算亲民了。

夏眠以前都没点过这家店吃,还是和玉琅清在一起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吃起来了。

吃完夏眠把盒子那些收拾好,刚想问玉琅清扔哪里好,她明明是在看电脑,键盘也在哒哒的响,可在她看向她时,就开口道:“扔那个垃圾桶就好。”

诊疗室窗边有个洗手池,旁边还有两个垃圾桶,一个装医疗废品,一个装其他垃圾。

夏眠把垃圾扔好,洗了洗手,抹了抹嘴,又拿纸巾把自己吃东西的那个位置擦得干干净净。

虽然桌面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还是擦了一遍。

完了她舒舒服服的扭了扭脖子,伸个伸懒腰,这才打开手机,给吕子菲她们报平安。

不算大的办公室里,玉琅清在电脑面前专注的工作,旁边的夏眠摊在椅子上看手机。

办公室里除了键盘声,就是敲击屏幕的细小点触音,二者密不可分。

知道夏眠没事吕子菲放了点心,开始使劲怀疑起到底是谁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招人烦。

吕子菲:“不会是朱巧云吧?她这两天没来上班是不是做贼心虚啊?”

其实夏眠也不太能确定这事到底是谁看她不顺眼要这样整她,但要说到谁看她不顺,那朱巧云也必须得拥有姓名才对。

不过没有证据的事,夏眠也不想发表过多议论。

夏眠:“既然举报了那肯定会有痕迹,我明天往上面写申请看看。”

虚假举报公职人员,说得重了就是诬告陷害,这种破坏政治生态,浪费监督执法资源的事,必须严惩。

不然,不说远的,夏眠心里这委屈就平不了。

吕子菲对此表示狠狠的支持,还说要给她找资料,要是知道是哪个见不得光的干了,还要把其给告了,让其付出代价才行。

除此之外吕子菲还一直在发愤怒的表情,以及一些拿大菜刀泄愤切火柴人的动图过来。

惹得夏眠给她发了好些感动的表情包后,还要发小狗拦住公鸡配文“算了算了鸡哥别冲动”的图片回去安抚她。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科长也给夏眠发来了消息。

大致内容是说已经查清是有人虚假举报,夏眠是无辜的,还有他平时就很看好夏眠,很信任她,不知道是谁这样见不得人好云云。

最后一句则是说夏眠今天受了惊吓,科里给她放两天假,让她好好歇歇,平复平复心情。

夏眠本来还想等雨停了下乡,但现在雨没停自己心情也受了影响,休两天假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决定,就谢过了科长。

和同事们聊了聊,玉琅清那边也处理好了事情,她关了电脑,脱了身上的衣服去洗手,准备和夏眠回家。

夏眠没什么要收拾的,就托着脸看玉琅清在那洗手的背影。

看她洗了一遍,夏眠准备起身,却见玉琅清又去摁洗手液,夏眠默默又坐好。

就这样看玉琅清洗了三遍手,才擦干净手回家,夏眠有点犹豫。

她要不要也去洗一遍呐?

等玉琅清关好门,拿着伞和夏眠往电梯走时,玉琅清垂眸,去看夏眠的手在哪里。

两人刚上来是牵着手的,现在回家总不能不牵吧,夏眠看着就不是个胆多大的,要是觉得停车场黑害怕怎么办。

一看,夏眠两手拎着包包,放在小腹前,看着有些局促,还有些呆。

玉琅清没多想,伸手就去握住她的一只手,牵了过来。

她的手刚洗完,冰冰凉凉的,夏眠的手却暖乎乎,两个人牵在一块都觉得很舒服。

夏眠觉得玉琅清的手温凉如玉,握在手心里,好牵得不行。

就是……她刚洗了三遍手,为什么又来牵自己,她刚才吃完饺子面的时候就洗了一遍而已,她会把她弄脏的!

玉琅清捏了下手里有些僵硬的手,侧眸看向夏眠:“怎么了?”

夏眠茫然的摇头。

她没怎么,她是怕她怎么了。

玉琅清以为她是觉得医院晚上太安静了,灯光也昏暗有些害怕,就靠过去了些,和她肩膀挨着肩膀。

夏眠呆呆的任由玉琅清靠近,心里不断的浮现出一些问题。

所以,她是有洁癖还是没有洁癖?-

夜深了,也多了几分凉意,出到长廊时风夹着水意扑过来,夏眠打了个哆嗦。

这天要开始冷了吗。”

玉琅清松开她的手往自己这边搂了搂:“秋天到了。”

天也该一天比一天的渐凉了。

开车之前玉琅清问:“回你家还是我家?”

夏眠想着自己明天不用上班,对玉琅清来说还是回她那边可能更方便一点,就说去玉琅清那儿吧。

玉琅清没有意见。

到家后夏眠一进门,对上了花瓶里还开得漂亮的红玫瑰。

原先总是插着一支向日葵的花瓶现在全被红嫣的玫瑰占领,清新的橙黄色向日葵不见了踪影。

夏眠换了鞋去近看,发现玫瑰花的花边有些焉得卷起发黄,看着就知道已经剪下来有些日子了。

“这是……我送你的那束?”

数了数数量,夏眠猜测问。

玉琅清正在给自己消毒,闻言点点头,淡声问:“要吃夜宵吗?”

夏眠摇头,眼睛盯着那束花,嘴里道:“我还撑着,你想吃就做你的就好。”

玉琅清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她只是怕夏眠饿了。

洗过澡,夏眠今天没能睡午觉,昨晚又“忙”了很久,加上心情大起大落的,洗了热水澡浑身舒舒服服,她躺床上还没玩两分钟手机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等玉琅清进来时,就见夏眠侧躺着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松松垮垮的拿着手机。

帮她把手机放好,玉琅清把空调调到舒适的温度,又开了加湿器。

关了灯后,房间只有加湿器亮着微弱的灯光,睡觉的氛围感很足。

玉琅清在夏眠身后躺了下来,单手把她搂进了怀里,唇在她秀发上碰了碰。

“晚安,不是软绵绵的眠。”-

夏眠迷迷糊糊间做梦了。

梦里,她回到栖水镇的学校。

时间好像是高一刚开学的时候,班里的同学大部分都互相不认识,老师就让大家轮流走到台上,做自我介绍。

夏眠坐在位置上心里有些紧张,但等她起身走上台的时候她就不一点也不紧张了。

先给大家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然后拿了一小截粉笔在黑板上板板正正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大家好,我叫夏眠,夏天的夏。以前我的很多同学都把我的名字写成软绵绵的绵,但我是冬眠的眠哦,不过大黑熊会冬眠,我不会。”

“我喜欢吃草莓,打羽毛球,看课外书,希望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夏眠说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接着画面一转,冬天到了,她快快乐乐的拎着个小篮子跑去草莓园摘草莓。

一边摘还一边想往嘴里塞,然而被人制止了。

那人严肃的说:“夏绵绵,水果没有洗之前不可以吃,特别是草莓。”

“它植株矮小,易受很多微生物的侵害,还会残留有很多农药肥料之类的东西。”

“你吃了很容易会肚子痛拉肚子,到时候你就要去医院打点滴打屁股针吃一大抓的药,还要忌口,只能喝粥跟牛一样吃草……”

夏眠手里的那颗草莓就这样硬生生的停在了嘴边。

梦里的她想,这人怎么和玉医生一样,洁癖那么严重,只是吃颗草莓而已,有那么恐怖吗。

想着她回头看去,下一刻,她就真的看见了穿着白大褂的玉医生拿着比她手臂还粗的针在她身后看着她。

见她回头来,嘴里还说道:“过来打屁股。”

“!”

夏眠身体一缩的吓醒了。

天已经亮了,窗帘留了一角,可以看见外面的天色,空调到点自己停了,加湿器也没再洒雾,只是还亮着灯。

她被人圈在怀里,肩膀后面压着个脑袋,夏眠不用回头,都知道是玉琅清。

夏眠捏了捏被子,想到自己刚做的那个奇奇怪怪的梦,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怪她昨晚一直在想玉医生洁癖的事,都想得做梦了。

可能是她醒来之前动了一下,又或者是她刚刚偷笑时身体抖了瞬,身后的人动了动,低哑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醒了?”

夏眠嗯了一声,去摸自己的手机想看几点了。没摸到,还是玉琅清反手给她拿了过来。

才六点四十多,还很早。

夏眠:“你继续睡吧,还早。”

玉琅清只是动了动:“你压到我头发了。”

夏眠闻言赶紧起身,把玉琅清的发丝拨到她压不到的地方去。

她做这些时,因为是支起点上半身,又俯身的替玉琅清去撩头发,继而原本宽松的吊带睡衣就成了个挂在身上的大口袋。

玉琅清原本眼帘微阖,还很困倦,但看清在自己面前晃荡的风景后,人又清醒了许多。

等夏眠重新躺下,整个人的背脊都贴到了玉琅清怀里,就感觉到之前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换地盘了。

身后湿热的呼吸有节奏的打在脖颈上,慢慢的,一些无准确位点降落的细吻在后颈耳际停留。

唇贴上,夹着点皮肉一抿,再一勾挑,如同钓鱼的钩子,又好像是挠人的羽毛,作弄得人心里发慌。

夏眠乱七八糟的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其实是一个复杂的人体蓄电池,通过睡眠补充电量。

比如昨天凌晨进行了一项酣畅淋漓肆意妄为到精疲力尽的输出,经过几个小时的充电,人体又恢复了能量。

玉琅清声音比刚才更低了,夏眠听到她问:“今天是换我了么?”

夏眠支支吾吾,说不出个理所然。

“怕什么?”

玉琅清又问。

夏眠哪敢说自己是怕遭到惨无人道的打击报复,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

“怂了?”

一声又一声的逼问在耳边炸开。

夏眠怀疑她在故意打趣自己,就为了看她慌乱,可她确实有点怂了:“嗯……”

她上次就是不舒服了大半天,后来涂了药膏才好一点,但是那种痒痛感如影随形般的在那整整一天。

“我还好困,你呢?”

夏眠企图采用迂回战术。

玉琅清哼了一声,意味不明。

夏眠捂着她的手根本制止不了什么,非但不能制止,还被人牵制住。而对方则退居幕后的贴在她手背上,像是要与她在跳一曲双人舞。

夏眠想起自己昨晚的胡作非为,心里忐忑极了。

“嗯……我今天不用上班,领导给我放假了,你,你几点上班?”想睡觉这个理由不行的话,工作呢,工作可以唤回身后人的理智吗?

玉琅清:“我今天请假。”

夏眠:“……”

出来混的,一定是要还的对吧-

被窝睡了一晚被两人体温烘得暖洋洋的,舒服极了,想到今天不用上班,心情更畅快了。

夏眠泪眼朦胧看着倒在自己身旁的安静睡颜,暗暗握拳发誓,等她一会儿吃完饭,一定要对方好看。

于是,夏眠带着目标的也跟着睡了个身心愉悦的回笼觉。

本想自己一会儿偷偷醒来,再去补充点能量就来复仇,谁料,她后来是被玉琅清喊起来的。

“烤了吐司,吃点吗?”

夏眠:“……”

复仇计划,卒。

“吃……”

夏眠在十点多吃完了早餐,盘子刀叉冲刷干净了就去洗澡,玉琅清则在客厅沙发上打电话。

忽然,夏眠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发出了震动声响,玉琅清抬眸一看,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

玉琅清皱了皱眉,本想不理会,但手机一直在震,对方锲而不舍似的。

且看归属地是云城的,想着会不会是快递之类,玉琅清就对和她通话的人说了句稍等,拿起了夏眠的手机,滑了接通。

手机刚接通,她才放到耳边,嘴里的“你好”还没出来,就听见手机里传来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质问。

“夏眠,你都干了些什么?”

玉琅清听出这个声音是谁后,本欲开口的话语止住了。

没听见她这边说话,那边的人似乎也不在意,又或者是习惯了,语气恶劣毫不客气。

“我平时怎么跟你说的?在外面要低调友善,做事之前先仔细想清楚,不要给我惹事,你倒好,纪检部都去查你了,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光荣啊?”

“真是丢死个人了,一个打杂的还惹到纪检部去,我是不是还应该夸你厉害?”

“你平时在外面到底都在干些什么,拿着我的名号去招摇撞骗了是不是?小小年纪,跟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被人扯上关系,你还要不要脸?你让玉家的人知道了怎么想?怎么想我们家!”

“你今晚给我回来,我看你就是在外面太久,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崔女士的一连串输出下,玉琅清默不作声,只是眼睑垂垂,等崔敏真气得把自己想说的话一股脑说完后就想挂电话时,玉琅清忽然开口。

“崔阿姨。”

崔敏真手指已经要点在挂断键上了,冷不丁的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不像是夏眠的,而是冷冷淡淡的声线,她整个人一愣,不敢置信的慢慢地又把手机放回耳边。

“我们晚上要回我家吃饭,今晚小眠,可能没办法过去了。”

玉琅清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如玉石敲击般叮咚动听,却又不加感情似的,崔女士刹那间就听出了是她。

怎么会是玉琅清接的电话,那自己刚才说的那些,不是都被她听到了吗?

刚自己说话的语气什么的,应该还算保持有风度吧。

崔女士有些忐忑的想着。

她倒不是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只是怕自己这气急败坏的模样被玉琅清听到了,有损她平时的形象。

更怕玉琅清和阚郡说,让自己在好友面前没了脸面。

现在不是还是上班时间吗,怎么夏眠的手机会在玉琅清这儿?她不去上班的吗?

“啊,要回玉家吃饭呐,那很好啊,平时多回去陪陪家里父母什么的,他们都会很开心的,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最懂这种感觉了。”

崔敏真在一瞬间怔然过后,很快又恢复好,带着笑意的道。

玉琅清在这边表情有些沉,她把自己手机的电话先挂了,单手拿着自己的手机把玩:“您说得对。”

她这冷冷淡淡的四个字,让崔女士有些不知道怎么接了,干脆直接疑惑的问:“嗯?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小眠的手机怎么在你这儿呢?”

玉琅清耳边还回响着她刚才用力的喊着“夏眠”两字的声音,对比此刻的“小眠”,讽刺至极。

“她被人虚假举报,领导给她放了两天假,让她放松放松。”

大家都是人精,崔敏真只一听就知道玉琅清这话的意思了。

一,举报是虚假的;二,领导没有怪罪夏眠,相反还给她放假,自己刚才那来问罪的样子实在不太上得了台面。

但崔女士声音丝毫不变的道:“我也是为了这事给她打电话的,她是我女儿,教她养她这么多年,就生怕她误入歧途,现在外面的诱惑那么多,我……”

“崔阿姨。”

玉琅清开口,直接打断崔敏真想长篇大论的歌颂自己做母亲的用心良苦。

“夏眠是成年人,她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就算她真的做了什么,法律也不会究责到你身上,你只用管好你自己就行。”

“还有,教、养、生,并不代表她就是谁的所属物,我想,她会有自己的判断。”

玉琅清的声音很平,吐出的字句也没什么波澜,可听在崔敏真耳朵里就跟在教育她没什么两样,挠人刺耳。

这么些年来只有她教育别人的份,每天谈的论的也都是和“教育”二字有关,都是别人把她的话捧起来听,敬着她供着她,哪里有别人教育她的时候。

就算此时电话那头的人是玉琅清,崔敏真心里也冒出一股火气来。

“琅清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夏眠是我的女儿,我不管她谁管?”

崔敏真的声音往下压了些,听着没之前那么和蔼可亲。

她给玉琅清脸面,她倒好,蹬鼻子上脸敢教育起她来了,要不是因为她玉琅清姓玉,自己甚至不会多给她一个好脸色。

自己再怎么说不都是她的长辈,她就是这样和她说话的!

想到这里,崔敏真的脸色更是难看了起来。

第44章

“呵。”

然而回复崔敏真的气急败坏的, 是玉琅清的一声轻声低笑。

她这一笑,崔敏真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怒火,忽地像被她这一声吹灭了般, 有些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感到惶惶。

“要不是知道我是在和崔阿姨你打电话, 还以为我是在哪个上古封建时代呢。”

玉琅清语气多了分悠闲, 可这分悠闲听在崔敏真的耳朵里, 就是明晃晃的讽刺。

“阿姨这思想不止还不够先进, 甚至闭塞得很, 不会是每天都在管教育事业,教育别人的家长孩子, 管得教得忘了自己的女儿, 可已经不是什么小学初中生了。”

“我记得崔阿姨你在夏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有孩子了吧, 那时候你的妈妈, 也这样管你么。”

玉琅清字字句句都像是枚针, 一下又一下的扎进崔敏真的心口。

云城的教育事业都在她身上, 她一个小辈竟然说自己思想不先进!这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特别是她提起自己从前早早生下夏眠的事,让她想起过往,以及那句反问,更是让她整个人气得呼吸都不畅了。

崔敏真咬着牙, 正想说什么, 又听见玉琅清恢复之前平淡的语调,直言不讳的淡声道:“再者,夏眠现在是我的太太, 崔阿姨你对她大呼小叫,我心里不是很舒服, 希望你以后能改一下。”

仿佛一个通知:

“你的行为让我不愉快,你改一下。”

完了,电话一磕,挂了。

崔敏真气得直接将桌面的一沓资料拿起来狠狠地砸到地上泄愤。

资料四分五裂的飘洒一地,像她此时四溢的火气一样。

左一句崔阿姨,右一句崔阿姨,还连着姓一块叫,那语气像是在吩咐她家的保姆似的,她可是她的岳母!

还希望她以后改一下?她玉琅清也是真的敢,这种话她都敢和自己说出来!-

夏眠洗完澡出来,觉得自己身上那种黏腻的感觉去了不少。

她拿纸巾擦了擦发尾沾上的水渍,刚出到客厅,就见玉琅清正坐在沙发上,靠着沙发背,阖着眼,看样子像是累了。

夏眠见状,下意识的放轻了些脚步。

玉琅清在她面前一向坐有坐相,站有站相,无论何时整个人都是带着优雅贵气。

就连在床上进行交流的时候,也承着身上的气度,常常让她在理智飞走时,还不忘看得失神。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她如此倦怠的样子,夏眠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

难道是早上自己累到她了?还是她早起做早饭太辛苦了?

夏眠刚轻手轻脚的走到沙发边,玉琅清就慢慢的撩起了眼皮。

夏眠就站在沙发边上,和她不过隔了半个手臂的距离,她一睁眼,夏眠低头,居高临下的和她对视上。

她刚洗完澡,脸上还带着些粉意,整个人看着又白又嫩,像是去了皮的水蜜桃,透着点成熟的粉意。

玉琅清见得抿了下唇。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夏眠开口道。

玉琅清只是在想事情。

她缓缓坐好,看着夏眠走到茶几边上,伸手想去拿自己手机。正当夏眠快要摸到手机时,玉琅清忽然抬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夏眠侧眸,疑惑看她。

玉琅清微微仰着下巴,黑眸眼皮有些耷着:“今晚,回玉家吃饭吗?”

“好啊。”夏眠没什么意见,只是有些奇怪,“怎么想着今天回去?”

今天是工作日,也不是什么节日……刚想到这儿,她又想起自己的事来,玉医生是打算回去跟玉夫人说她的事么。

思至此,夏眠有些紧张的看向玉琅清:“玉夫人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看夏眠不去摸手机了,玉琅清手一用力,夏眠就双腿并在一侧的坐进了她的怀里。

玉琅清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似乎还嗅了一下,夏眠缩了缩脖子,手摸着对方揽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她会生气。”

玉琅清好听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说出的话是肯定的语气。

夏眠却因为内容听得一怂:“那我……”

“这件事,是有人虚假举报,她身为区长,在她的管辖范围里出现了这样的事,降低了体制人员的工作积极性,造成消极影响,她能不生气么。”

夏眠沉默,她的这个生气,和自己想的那个生气,好像有点不一样。

玉琅清说完,好似牙痒的叼住了一块她颈上的嫩肉,磨了磨:“你在怕,她会生你的气?”

夏眠点点头,身体被她碰得有些绷紧。这事虽然昨晚在车上的时候有说过,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玉琅清吐出那块已经发红的颈肉,抬起头,看着夏眠认真道:“她为什么要生你的气?而你又为什么会害怕她会生气?”

“受委屈的是你,你和我结婚了,她就是你的另一个母亲,她应该为你受的委屈感到心疼才对。”

夏眠一愣。

玉琅清继续道:“就像一株长在野外的鲜花,它好好的长在那里,享受阳光,沐浴风雨,开得艳丽。

可有一天,它被路过的野猪横冲直闯的踩伤了,那花儿有错么?”

夏眠摇头。

心里因为对方的比喻还有点想笑。

“那花儿应该要责怪自己长在那里吗?”

夏眠继续摇头。

“花儿好好的在那里生长着,它有什么错,错的是没长眼的野猪,跟花有什么关系,花才是受害者。”

夏眠看玉琅清一口一个野猪,嘴里忍不住上扬,可她却也明白,她做的这个比喻,是在把她的自责想法,扭转过来。

她认真的和自己讨论分析的模样,让她心里软得稀巴烂。

夏眠本来没什么感觉,可越想她是在劝导自己,鼻子就慢慢地不受控制的发酸,直到眼眶一热。

夏眠不想被她看到自己红着眼眶的模样,想从玉琅清腿上起来,却被她双手握着腰的摁住。

玉琅清把她整个人完完全全的都抱在了怀里,两人贴在一起,玉琅清没去看夏眠,又把头埋进了她的脖颈间。

“一株花,它也需要生长,它长在野外,本想自己长自己的,可这个世界总会有各种危险找上它。”

“有时候是今日的风雨,有时候是昨日的野猪,也有可能会是明天路过的刺猬、飞过的蝗虫,甚至是毒辣的太阳、出来游玩的人。”

野猪会践踏它,刺猬会咬伤它,蝗虫会吃掉它,人们会折了它。

“这些都会伤害到它,它难道要因为这些去埋怨自己,想着,如果自己没有开出那么漂亮的花来就好了吗。”

“不是,”夏眠忍不住想开口,“花儿没错。”

玉琅清嗯了声。

“所以,你也没错。”

“你不是花,你遭受无妄之灾后,应该要做的,是狠狠的回击,而不是去想,别人会不会生气。”

“如果一个人不想着为自己做主,那更没有人会为她做主。”

话毕,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大大的落地窗外,是阴沉的天空,雨滴慢落。

屋内,绿毛龟在透明缸里慢悠悠的爬行,翘着壳想爬上角落的石头,过期玫瑰在主人的精心照料下绽放着自己最后的美丽。

周围很安静,只余相拥的两人的呼吸声,还有她们的心跳。

一下,接着一下。

玉琅清的话,像雪山上涌下的一缕清泉,清澈见底,又带着雪山的凉意,哗啦啦的全浇在夏眠的头上,让她整个人为之一颤。

她恍惚间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在某个环节,真的出了问题。

可能因为事情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当局者迷。

如果把这件事转化一下,如果是她的朋友,受了这样的委屈,自己会有什么想法?

肯定是为她不平为她生气为她心疼。

朋友都如此,更诚论亲人。

夏眠想,她一直以为自己长大了,有能力了,已经离开了夏家,可回头一看,她似乎从未离开过。

她的灵魂里,还烙印着夏家里的人付与她的影响。

特别是崔女士对她的所有否定,那都是在抹杀她身上的韧性。

如果不是玉琅清今天的这番话,她可能一直不会去反思,去意识到,她的思想,早在日积月累里,被崔敏真的一字一句,砸偏了。

她像是个外强中干的人,拨开看似坚硬但薄脆的外壳,里头就像是蚌肉一样,毫无反手之力。

夏眠回身,圈住了玉琅清的脖子,下巴搁在了玉琅清的肩上。

“玉医生。”

她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听得玉琅清忍不住蹭了她一下。

“嗯?”

夏眠像是毫无察觉,只道:“谢谢你。”

她和自己在一起,会在她生病的时候照顾她,在她没吃饭的时候给她做饭,在她害怕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还会告诉她,你没有错。

她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好到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回报她。

静了会儿,玉琅清忽然开口:“你为什么喊我玉医生?”

夏眠:“……”

玉琅清继续问:“我妈妈你还叫玉夫人?”

夏眠:“……”

那些什么感动,后面再一点点的去回报吧。

夏眠企图解释。

“你不觉得,玉医生很好叫么?”

“很好叫?”

玉琅清缓缓的重复她的这几个字。

字句含义博大精深,夏眠依稀觉得她可能有什么误解,又解释道:“就是很顺口的意思。”

而至于“玉夫人”这个称呼,她俩现在谁都还没改口,她也不好说“你妈”,像在骂人。

思来想去的,只有“玉夫人”这个称呼,能在带有明确指向性的同时又显得很有礼貌。

玉琅清没说什么,她一沉默,夏眠就有些忐忑,她不知道玉琅清对于她的解释有什么想法。

心里又怕她觉得自己和她见外,但一时间想再解释,又无从开口。

正在夏眠极力思索时,玉琅清忽然问:“我们这些天,那些债都平了么?”

“债?”

夏眠脑子宕机了一下,对方的话题跳得太快了。

什么债?她们没有欠钱啊……等等,说到和债有关的,夏眠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玉琅清的一句,“欠你两晚”之类的话语。

是,是指谁出力这件事吗。

在玉琅清开口之前,夏眠当机立断:“不记得了。”

她们最近共同协作的时候也不少,那些个什么欠来欠去的,她也没仔细记,一来二去的就乱了。

“没事,反正,也很正常。”

夏眠斟酌着道。

玉琅清还在心里算着这些天来的“账单”,闻言不动声色的淡淡道:“我怕你吃亏。”

夏眠皱眉:“这没什么呀,我亏就亏点了。”

玉琅清搂着她的手紧了一下:“不好,说过要公平一些。”

“既然是你亏了,那趁着今天有空,多还你一点,算是把账平了,从下次开始,再仔细计算吧。”

夏眠刚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可下一刻她就仰面躺在了沙发上。湿黏的气息在她耳后上滑过,让人身体一颤。

玉琅清低声问她:“家里买了脱毛膏,上次不是说想试试么,要不要今天,我帮你?”

“帮你”?

夏眠脸一红:“不……不用了吧,不是说,嗯……其实人有点毛发不很正常嘛。”

玉琅清的吻已经流连到了夏眠的下巴上,正轻啄着打转:“看个人喜好吧。”

夏眠心里总归是有些意动的,光溜溜的也好看,可“帮你”两个字又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头顶上。

这种事还能帮忙的?又不是跟剪头发一样稀疏平常,她有点,不好意思。

“嗯……我,我下次自己来吧。”

夏眠红着脸,眸光潋滟,说完就把脸转向沙发背,面“背”思过般,不敢去看玉琅清。

红唇终于贴上了她的嘴角,呼吸轻落,带着字句:“今天有空,而且,你自己操纵不方便,会看不到一些细节的地方。”

夏眠不服输:“那你不是自己脱的?”她自己都可以的话,自己为什么不行。

玉琅清在她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随后靠近夏眠的耳朵,声音低低,仿佛跟她说什么不给第三个人知道的小秘密。

“我天生的。”

夏眠:“!”

“还,还有这种的?”

夏眠语气发颤的问。

“你可以看看,瞧瞧有没有新长出来的毛渣。”

不管是腋下腿上还是唇周小胡子,用脱毛膏总是还会再长出来的,甚至会越来越浓粗。

夏眠舔了舔干燥的唇,又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可惜喉头干涩,只能光做一个吞咽的动作。

“那……那行吧。”

夏眠语气好似很勉强的样子,实则心里还牵挂着自己的“复仇大计”。

科学探索之旅,此刻启航,夏眠今日的身份是求知若渴的学者。

很快,验证了科学的夏眠得出结论:“真的好像是天生的诶,居然还有人会这样。”

玉琅清闭了闭眼。

她的语气跟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惊奇得不行。

沙发位置不大,两人一块躺着就有些挤了,夏眠半边身子被玉琅清靠着有些喘不过来气,就推了推,想让她挪一下。

玉琅清没动,反问:“想让人做某一件事的时候应该怎么样?”

夏眠:“……求求她?”

玉琅清:“……”

“不应该是礼貌的开口请求么?”

夏眠恍然大悟,乖巧有力的道:“玉医生,能麻烦你挪一下嘛,我没有位置了。”

也不知道缸里的绿毛龟听没听见夏眠细小的声音,反正玉琅清是听见了。

夏眠数不清自己到底喊了多少声“玉医生”。那人说,既然觉得好叫的话,就多叫几次吧。

夏眠:好叫也不能这样叫啊,难道她不喜欢这个称呼?-

玉琅清捡起地上的衣服时,夏眠看到了她浅绿色的衣物,突然想起她们上次买的w家的内衣。

她选的那一套她拿回家了,玉琅清选的那两套情趣款的则还留在这边。

夏眠脸上还带着红晕,披着件睡裙侧躺在沙发上,像是吃饱喝足的小妖精。

看着忙忙碌碌的玉琅清,她忽而用哑了的嗓子开口:“上次你买的那套内衣,怎么没见你穿过?”

玉琅清捡抱枕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了她一下,又继续手里的动作:“想着,等搬了婚房穿。”

新环境,新衣服,新感觉。

夏眠眼睛一瞪。

搬婚房?那不是还有很久么。

说到婚房,夏眠都好久没管过这事了:“婚房那边装修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争取下个月搬进去。”

夏眠点点头。

心里想,等搬了新房,她就改口吧,以后就不喊玉夫人阿姨伯母之类的了。

两人吃过午饭后,看时间还早又去睡了个午觉,醒来还没到四点,想着玉夫人还没下班,两人也没过去那么快。

玉琅清煮了咖啡,夏眠点了蛋糕外卖,两人坐在落地窗前看了会儿书。

窗外细雨朦胧,窗边开了盏落地灯,橘黄色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像是覆盖了一层金光。

玉琅清抬头时,就看到对面的夏眠,发丝都被打成金色,像是沐浴在圣光里。

手里的书忽而看不下去了,她喝了口咖啡,起身压了过去。

看着书看得津津有味的夏眠还在享受在这会儿的静谧时光里,下一刻就被人堵住了嘴。

微苦但醇香的咖啡在嘴里蔓延,被两舌撩拨,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喝得多一点。

到后面夏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咖啡味。还是由内而外的散发的那种。

舌头都发麻的夏眠暗暗后悔,这哪里是假期,简直比上班还累-

下午五点半,两人出发回了滨山别墅区。

到家时玉夫人还没回来,玉琅清就带着夏眠出来走走。

这会儿雨停了,但天空依旧黑沉沉的,保不准哪一秒还会下雨。玉琅清拿了把伞,牵着夏眠绕着滨山散步。

滨山的风景是绝好的,不然也不会惹得连玉家都住在了这儿。

在山顶可以看到云城的大半风景,配着此刻乌云压城般的味道,仿佛她们离天空很近。

近到一伸手,就能触到云一样。

而滨山也很漂亮,别墅与别墅间间隔得有些远,私密性很好,位置也大,很多人的别墅都是自己设计,或者请了设计师,风格各异,但因为坐落在这里,又分外的和谐。

路边的梧桐高高壮壮,夏眠捡了片发黄的落叶,还带着水渍。

叶子脉络清晰,颜色像是夕阳西下时的天空,橘黄中透着橙红。

“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夏眠献宝似的把叶子递到玉琅清面前。

玉琅清点点头。

“我回去给你找点药水,洗干净泡泡药,能放很久。”

夏眠有些开心:“好啊,用福尔马林吗?”

玉琅清:“……”

她没说话,别过头去,不看这个没有医学知识的人。

她们路过一家在后面一些的别墅时,花园草地里忽然冲出一只洁白发亮的萨摩耶,跳到门上,伸着脖子看两人,耳朵撇成了飞机耳,还嘤嘤的叫唤着。

夏眠被它的美貌迷了眼,走不动了。

“哇,它好漂亮啊。”

夏眠夸奖道。

玉琅清瞥了眼,没说话。

可能是发现玉琅清看它了,它叫唤得更激烈,身后的尾巴狂甩,夏眠都怕它会把腰甩断。

“好热情。”

白白胖胖的微笑天使,黑溜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你,满脸都在说“快来和我玩呀”,这谁抵抗得住。

玉琅清只道:“喜欢的话,我们也可以养一只。”

玉琅清话音刚落,别墅里面走出个人来,听见了玉琅清的话,嗤笑一声:“不是吧,我的天呐,洁癖严重的玉小姐竟然会想养狗?”

夏眠仔细一看,那人竟然是孟之薇。

随后一想也对,能和玉夫人一桌打麻将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加上滨山这么大,她们也住这儿好像不奇怪。

看见这家别墅的主人是孟之薇后,夏眠就明白这只萨摩耶看见她们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了。

孟之薇和玉琅清是发小,这是孟家的狗,认识玉琅清也很正常。

而玉琅清刚才那对人家微笑天使如此视而不见的模样,可见,她是真的不喜欢狗。

不过,既然不喜欢狗,干嘛还要说她们也养一只。

夏眠和孟之薇打了个招呼,孟之薇邀请两人进去玩,还挑衅似的看着玉琅清说可以随意撸狗。

夏眠想着玉琅清可能不喜欢,就摇摇头说要回玉家吃饭,不打扰了。

孟之薇一看就知道她们是来玉家吃饭的而已,也没多留两人,等两人一走,她转身掏出手机在四人群里大肆发表言论。

“震惊!冰清玉洁大小姐竟然要为爱养狗!究竟是爱情的力量,还是恋爱脑的功效!”

引得群里另外两人争相讨论。

这些夏眠都不知道,回去的路上又下起了雨,玉琅清打开伞,搂着她的肩膀,两人在细雨里漫步回家。

第45章

暮色笼罩, 雨声滴答,浓墨夜色里,夏眠和玉琅清共打一把伞, 踩着雨幕而归。

玉夫人已经到家了,看两人带回一身湿意, 不由地打趣:“下着雨呢, 也往外面跑。”

这不是玩雨中漫步嘛。

夏眠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被玉夫人这样一说, 她有种自己是贪玩的小孩, 下雨也要跑出去玩的即视感。

没有说有被骂的羞愧, 就是感觉怪害羞的,毕竟这么大个人了。

玉琅清坦然的一边关伞, 一边淡声回道:“平时没空, 也就今天有点时间,就去逛了逛。”

玉夫人没说什么, 只笑道:“这滨山不仅风景好, 空气也清新, 你们想逛还不容易, 平时多回来几次不就是了。”

夏眠乖乖点头。

可能知道玉琅清她们要来,玉先生今天也回来得早了点。不过回来后他就在楼上忙,菜端上桌时他才从楼上书房下来。

依旧的不爱说话,只和夏眠打了个招呼。

夏眠想, 玉琅清的性格可能就是遗传玉先生的。不苟言笑, 也不爱多闲聊。

本以为回来吃饭是要说纪检部来查的事,夏眠还有些忐忑,但这顿饭直到吃完了, 玉夫人玉先生也没聊公事。

玉夫人只问了问她们婚房装修的进度。还说到时候看个好日子,搬进去了让玉先生找两个厉害的厨子过去, 一家人在那边吃顿饭,热闹热闹。

夏眠当然没有意见。

说完婚房的事,就又说到婚礼。

光领证肯定还不行,只是两人动作太快,证不声不响的就领了,很多事还没准备妥当。

不过领就领了,婚礼婚房再慢慢补就是了。

“今年事多,而且这婚礼肯定要大办,婚纱钻戒场地宾客名单等等,都是大工程,可能要到来年才能举行了。”

玉夫人说这话的时候,还看向夏眠,似乎怕她会不满。

要是之前,这婚礼办不办夏眠都可以,不过现在……

她看了眼旁边的玉琅清,乖巧点点头:“现在天气开始慢慢冷了,明年再办也好。”

大冷天的穿婚纱结婚,这不是找罪受么。

玉夫人也是这样想的,看夏眠这样懂事,她心里更满意了。

吃过饭玉先生喊玉琅清上了书房,客厅里只有夏眠和玉夫人。

玉夫人叫阿姨准备了桃胶牛奶糖水,和夏眠一人捧着一碗的小口喝着。

“年轻人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这些滋补的东西啊,平时多喝点也好。”

虽然刚吃完饭,但女孩子多几个胃也很正常,玉夫人喝两口过过嘴就没动了,夏眠倒是喝得认真,一边喝还一边点头,表示自己会把玉夫人的话记住。

桃胶炖得刚刚好,带点嚼劲,牛奶底也不知道用的什么牛奶,醇香可口,配上几粒绵软的红豆,一口下去全是满足。

玉夫人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夏眠,她的身影在头顶的欧式大吊灯下越发清晰,一张脸不妖不艳,看得人很舒服,越看越喜欢。

再加上她性格也好,和自家那个难伺候的像是天壤地别。

而且自家这个现在还是好了不少之后的结果,以前再年轻一点的时候,简直是一个棒槌砸不出一个字,还很有自己的想法。

说得直白点就是我行我素,对人爱搭不理的。

本来想叫她读管理,再不济也学点金融什么的,她直接不声不响地去读了医,把她爸气得三个月没和她说话。

把自己的女儿一想,再和夏眠一比较,玉夫人恨不得夏眠才是自己的女儿。

“小眠呐。”玉夫人看夏眠放下镶着浮云金边的瓷碗,不由地慈爱的看着她道。

“嗯?”夏眠和玉夫人单独相处还是有些局促的,听到她有话和自己说的样子,忙正襟危坐的坐直了身子。

玉夫人温柔的注视她,轻声道:“你现在也是我们玉家的一份子了,要是有谁欺负你,不用害怕,万事有我们给你担着。”

“我们不主动去欺负别人,但也由不得别人来欺负我们。”

夏眠听得一怔。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从未听过有谁对她说过的话。

她记得,小时候和奶奶在一起,奶奶只会教她做人要和善,父母很辛苦,自己不要给他们惹麻烦,能忍即忍。

然后又说,她们奶孙两人在乡下,无依无靠的,惹了别人遭殃的也只会是她们,千万不要和别人结仇。

夏眠都记住了。

回了云城夏家后,崔敏真会告诉她,不要惹事,不要觉得自己是夏家的人就飘起来,她的名声不可以被自己败害。

夏眠还记得,休学结束后她去上高二,因为身体没恢复,整个人整日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像是多了团棉花堵塞住一样,做什么都有些迟钝。

高中学业繁重,晚自习很多时候都会有小测试。她写得慢,有一个课代表就不想等她,收完其他人的试卷就直接拿去交给老师了。

等夏眠写完了,她就自己拿去交,老师知道她身体的问题,不由跟课代表说叫对方多照顾下夏眠。

而听在别人耳朵里,就是夏眠去告状,说课代表不等她,不收她的试卷,气得课代表放学带着小姐妹拦了夏眠。

夏眠那天回来得很晚,崔敏真问她为什么回来得那么晚的时候,她说了实情。

本以为会得到安慰,得到她为自己讨公道,谁料,崔敏真眉头一皱,质问她为什么到时间不早点交试卷,给别人平白增加工作,还去老师那多嘴。

说她小小年纪就会告状,被人拦了警告也是活该。

夏眠喃喃的想说,是老师说试卷要认真写,写完再交也可以,不用着急,重要的是她们要得到练习。

可崔敏真不听,只觉得都是夏眠的问题。

或许她也知道不是夏眠的问题,只是她懒得去理会,她怕麻烦,而夏眠对她来说,就已经是“麻烦”这个词的代表。

至于夏经安,他医院工作忙,一年到头和夏眠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有时候夏眠会想,如果她不姓夏就好了。

她想过顶嘴,想过离家出走,可这些念头还没付诸实践的时候,那些话语又会一遍遍的在她脑海里响起。

“你知道我生你有多不容易么!”

“爸爸妈妈很辛苦,他们生你养你,你要懂事。”

“你爸妈那么辛苦,你能不能听话一点,不要惹事?”

“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不会想想你的父母吗?”

“你为什么是这样自私的人,你只想你自己?”

她改变不了自己姓夏的事实,改变不了她是崔敏真生的事实,也改变不了她得不到家人喜爱的事实。

每一个母亲都很伟大,她们不辞辛劳不畏生死的繁衍了一个生命,再把这个生命含辛茹苦的养育成人。

她们理应得到敬重,只不过有些母亲不求回报,有些母亲,只求回报。

夏眠很懂事,懂事得就算很想暴走,也最终是用平淡的态度,去面对家庭给予她的一切。

说到底,她的所有容忍,是因为对方是她的父母,是赋予了她生命的人。

夏眠指甲陷进了掌心,脸色有些发白。

玉夫人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又是在回忆什么画面。

看她这样的状态,忙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我这不是说责怪你的意思,是让你不要被人给欺负了。”

完了玉夫人眉头一皱:“难道是想起别人欺负你的事了?你跟我说,我给你做主。”

夏眠说不出话,她深深的低下头,咬着唇才挤出几个字。

“阿姨,我,我去上个厕所。”

夏眠丢下这句话,低着头快速的冲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门一关上,她靠着门双手捂脸,泪如雨下,无声大哭。

她可以忍受很多委屈,但她面对不了这样的关怀-

玉琅清把她爸惹生气后从楼上下来,本以为会看到她妈和夏眠谈心的场景,谁料下来客厅只有她妈一个人,还在担忧的不住看向厕所那边。

玉琅清皱眉:“夏眠呢?”

看见玉琅清下来了,玉夫人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最后指了下厕所。

“情绪有些不对,躲里面去了。”

玉琅清精致的面容一沉:“你数落她了?”

玉夫人气得捞起抱枕就砸玉琅清:“瞎说什么呢,你妈是那种人?”

就因为不是,玉琅清才担心。

她想走去厕所,被玉夫人叫住:“让她一个人静静吧,可能是想到了什么事。”

玉琅清沉默,在原地站了会儿,还是走到了沙发,在玉夫人旁边坐下。

玉夫人打量玉琅清此刻的状态,一向内敛的她,眉目低垂,担心两个字几乎是写在了脸上。

她忍不住想起当时崔敏真想和她做亲家时候的事,她原本是想当笑话和玉琅清说,不过也确实是藏着几分自己的小心思。

她这女儿都快奔三了,虽然现在晚婚也很正常,可她这个当妈的哪能不担心。

把夏家有意结亲的事说出来实际上也是一种试探。

再者,夏经安还是玉琅清的主任,这婚事要是成了,尽管对方和自家门第不太对,但日子过得好,人懂事,这些就都是虚的。

她本以为玉琅清会不为所动,然而,在她说到夏经安的时候,玉琅清忽然问她,对方叫什么名字。

夏眠两个字一出来,她安静了会儿,似乎不甚在意的平平道:“那就见见。”

然后这一见认识,二见就领证,比火箭飞天还快。

偶尔玉夫人还会偷偷想,她女儿是不是被自己烦到了,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了结婚。

当然,这个念头很快又被自己推翻。

她女儿的脾性她还不清楚么,要是她不想,自己就算催破了天,对方也不会理会她,除非,她自己愿意。

现在看来,自己这个女儿对夏眠,是真的喜欢呢。

两人坐了会儿,阿姨又给玉琅清捧了碗桃胶牛奶出来,玉琅清拿着勺子搅了搅,忽然问玉夫人。

“夏家的人,为什么不待见夏眠?”

玉夫人一愣。

夏家的人怎么会不待见夏眠呢,既然不待见,又怎么会想着把她嫁到自己家来。

不是阚郡自夸,她觉得她家还是挺好的。

不过这事玉夫人确实不太清楚,她刚对夏眠说的那些话,是知道有人虚假举报夏眠的事,还有玉琅清跟她说的,有人剽窃了夏眠的策划案。

“你怎么知道?”玉夫人反问。

玉琅清撂下勺子,勺子碰到瓷碗,发出铿的一声脆响。

“接到了崔敏真打给夏眠的一个电话。”还有之前的推测。

玉夫人皱了皱眉。

家家有难念的经,她和崔敏真那人也认识许久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她也基本了解。

是个非常好强又好面子的人,面子和形象对于她,比什么都重要。

转念一想,夏家人不待见夏眠,似乎也不是什么多意外的事,崔敏真那人,或许只会待见她自己,还有身份比她高的人。

可惜了,这么乖的女儿,她不知道好好珍惜。

玉夫人懂玉琅清的意思,只道:“我会查查看。”

玉琅清点点头。

想了想,她又道:“你回房吧。”

被自己的女儿赶走,玉夫人没忍住,瞪了她一眼:“白眼狼,有了老婆忘了娘。”

玉琅清静静的抬眸看她:“那我先回房?”

想到自己终究和夏眠有身份的差距,安慰之类的话语也是玉琅清来说更合适,而且可能还会需要一些亲亲抱抱的东西,玉夫人选择忍了,起身上楼。

“今晚在这住么?”

上楼之前玉夫人问。

玉琅清想了想,嗯了声。

等玉夫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角,玉琅清才起身,走去了洗手间。

在门口刚站了会儿,还没准备敲门,洗手间的门就忽然从里打开了。

一双红红的兔子眼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夏眠看见玉琅清站在门外,脸又是一红。情绪去了之后,剩下的只有窘迫了。

夏眠揪着衣服下摆,刚做好的心理建设在看到玉琅清后又被全盘推散。

没等她想出话语,玉琅清先开口:“我妈欺负你了?”

夏眠连忙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没,没有啊。”玉夫人真的很好,是她见过最好的妈妈了,怎么会欺负她。

玉琅清神色严谨,她用指骨推了一下眼镜,夏眠仿佛看到她的镜片上有亮光一闪而过。

“不喜欢喝糖水可以不喝,她不会逼你。”

意思是,不用为了不喝糖水跑来洗手间躲。

她说得那么一本正经,有一瞬间夏眠都要以为她说的是真的,自己真的是被玉夫人逼喝糖水,她喝不下才跑了过来。

“你误会了。”

夏眠想解释,可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总不能说是因为觉得玉夫人太好了,她心里太感动,一时没忍住想了太多的东西情绪奔溃泪洒了?

她现在想起来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哪里还说得出口。

夏眠越过玉琅清的肩膀往沙发那边看:“玉夫人呢?”

“上楼了。”

闻言,夏眠失落的耷拉着脑袋。

玉夫人在安慰她,自己竟然还不识好歹的跑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多想。

看面前的人一脸萎靡,玉琅清抬手,掐了一把失神的夏眠的脸。

只把她掐得眉头皱起。

她眼眶还是红的,鼻子也红,嘴也不知道是因为哭还是自己咬的,红红肿肿的,嫣色下称得她的脸更为白嫩。

看得人想咬一口。

“去把糖水喝了吧。”

玉琅清没问追问她,夏眠心里松了口气。

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回了沙发,夏眠还剩下小半碗糖水,她刚想去喝,玉琅清和她换了一下,把自己满满的那碗给她。

夏眠推脱:“我吃不下那么多了。”

“真不喜欢喝糖水?”

夏眠:“……”

难不成她真的以为自己躲厕所里是因为不喜欢喝糖水又被玉夫人逼着喝吗?

夏眠无法,只得喝起本该属于玉琅清的那碗。

可能因为玉夫人她们比较养生,糖水没有加冰,刚盛出来时还有点温热。

现在放了一会儿后凉了些,入口清爽,夏眠刚又花费了些体力,这会儿竟然又喝了大半碗下肚。

完了真的喝不下了,放下勺子后夏眠撑得摸了摸自己饱饱的肚子。

玉琅清喝了两口夏眠剩下的,可能不喜欢,就没碰了。

看见夏眠在揉肚子,玉琅清自然地伸过手,跟着夏眠也摸了摸。

她不是那种帮忙揉的动作,就好像发现什么新奇物品,也跟着凑热闹似的,来碰碰。

夏眠不可置信的瞪着眸子看向玉琅清。

“……”

她为什么要摸她的肚腩?

玉琅清面不改色,摸完问她要不要去散步消失,夏眠犹犹豫豫,有点犯懒,最后还是没去,回了房间。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吃顿饭就走不太说得过去,两人在来之前就商量过在这住一晚。

等房间门一关,走在后头的夏眠突然拉住了前面的玉琅清,玉琅清回头,夏眠的手就也隔着衣服摸到了玉琅清小腹上去。

玉琅清垂眸:“摸什么?”

夏眠刚洗过脸,现在脸上干干净净的,泪痕也没有,她抬着眼看玉琅清:“你刚摸我了,你说的,要公平。”

玉琅清沉默了会儿,竟然无言以对。

肚子还撑着,也不好洗澡,两人在床边沙发上坐下,夏眠有点好奇玉先生为什么每次回来都喜欢喊玉琅清上书房讲话。

她又有点怕,玉先生是在和玉琅清谈有关于自己的事。

“你……玉先生找你聊什么?”夏眠小心的问,“还说了那么久。”

说到这个,玉琅清揉了揉眉心,把眼镜取了下来:“想叫我接管公司。”

原来是说这个,夏眠哦了一声。

隔了会儿,又问:“那你想管吗?”

玉琅清把眼镜放到小桌子上,她刚取下眼镜,眼睛还有些不习惯,就摁了摁眼皮:“他才几岁?等他再管二三十年吧。”

这回换夏眠沉默了。

可能,这就是有钱人朴实无华的世界吧。

看玉琅清眉眼有些倦色,夏眠凑近去看她:“戴眼镜久眼睛是不是会很难受?”

玉琅清嗯了声。

总归是改变身体的外物,肯定不如裸眼舒服。

夏眠继续问:“你会不会做眼保健操?”

玉琅清:“……”

夏眠把她的不出声当成她不会,忍不住手把手教她:“就这样,你看我,一共分为四节,这是第一节。”

夏眠说着一边用大拇指反手摁在自己眼角,顺手针轻揉,亲身给玉琅清示范。

边示范还边道:“听说这套眼保健操还有科学依据的,最适合你们这种近视的人做一做,肯定能放松。”

看她一脸专注的教自己,玉琅清静了几秒,还是跟她一起做。

夏眠嘴里还打着节拍,轻柔的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闭上眼,动作要慢要轻。”

“来,第二节。”

玉琅清就这样跟着夏眠认认真真做了差不多五分钟的眼保健操,做完后夏眠又凑过来,注视着她有些朦胧的黑眸:“怎么样,有没有效果?”

玉琅清盯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容,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夏眠满意了:“你忙完了没事的时候可以抽五分钟出来做一做,很舒服的。”

做一做,很舒服。

看着她的红唇一张一合,玉琅清只听见了后面的这几个字。

夏眠眼睁睁的看着玉琅清的黑眸逐渐变得深邃,然后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唇就往她的唇上黏糊。

夏眠赶紧躲闪开来,手推着玉琅清:“别了吧,我们今天,太多了。”做人要节制。

她都怕她们会虚。

玉琅清微微蹙眉:“没吃饱?”

夏眠:“?”

怎么就和没吃饱挂上勾了。

不知道是不是看夏眠拒绝了,玉琅清松开了她,起身,低声道:“去洗澡吧。”

夏眠有些迷糊,一时间捉摸不定她的意思。

她的意思是附和自己,不做,洗澡睡觉呢,还是先洗干净,再来的意思?

没有回复夏眠疑惑的眼神,玉琅清去拿了两件浴袍挂在手臂上,又出来站在衣帽间的门口,回头看夏眠,没戴眼镜的她精致清冷的脸蛋一览无余:“还不过来?”

嗯?不是洗澡么?

直到夏眠跟着玉琅清穿过衣帽间上了楼梯,到了泡澡的小屋,看着那大大的池子,才回神。

不是不做洗澡睡觉的意思,也不是先洗澡了再做的意思,是边洗还要边做的意思。

“水……水怎么这么深?”

夏眠光洁的双臂如藤蔓一样紧搂在玉琅清的脖子上,整个人恨不得往上缩。

谁料这个池子看着平平无奇,可越往里却越深。

夏眠还是只旱鸭子啊,玉琅清之前说教她游泳,一直还没教呢。

“动一下。”

玉琅清轻拍了下夏眠,因为水的阻力,碰到肌肤上就跟抚摸一样。

夏眠整个人把她抱得更紧:“别,往上走一点啊!”

玉琅清逮着她的唇咬了一口:“不是要学游泳?”

夏眠:“……”

谁家游泳是这样学的啊?

这和把她往水里扔,等她爆发出求生的本能来有什么两样。

第46章

游荡云城三四天的台风终于停了, 早上起来除了地面还是湿润的,微风拂过枝叶会飒飒的落下水珠来,昭告着曾经有雨水踏足过外, 已经不见雨滴。

玉琅清早上要上班,夏眠歇了一天也不想在家无所事事了, 就决定也回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