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要不别离婚了
◎这是你给别的小朋友买的?◎
余幼惟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小兔子, 不敢乱动,就这么乖巧地被对方抱在怀里。
耳边的声音又响起来:“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好一会儿,余幼惟心口重重跳了一下。
他猛地回过神。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点心吃太多了, 余幼惟嗓子有点干,他咽了咽, 含糊地控诉:“我在休息区等了你好久,都等无聊了, 这边热闹,我过来看看。”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去哪里都要跟我说。”沈时庭轻叹了口气, 似是无奈, “这么大的会场, 走丢了去哪找。”
余幼惟心虚地咕哝:“你现在不是找到我了嘛。”
沈时庭叹息, 冷不丁转移话题:“刚才那个男人,跟你说什么了?”
余幼惟愣了一下:“你看到了?”
方才沈时庭着急找余幼惟,他是在泳池对岸看到的,绕一圈过来费了不少时间, 还没抓到余幼惟,灯就灭了。
“看到了。”沈时庭说,“他跟你要联系方式了?”
“……嗯。”
“你给他了么?”
“没有, 我说我今天是跟你过来的。”
抱着他的男人有一会儿没说话, 他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很轻的混响, 似乎是一声低笑,又或许只是一声无意义的气息。
“吃过或喝过别人给的东西么?”沈时庭又问。
余幼惟唔了一声:“没有, 吃的都是摆在专供台上的东西, 我很听话的。”
“嗯。”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沈时庭的拇指轻轻擦过了他的耳垂, 这种亲昵的举动令余幼惟愣了一下。
他还被抱在怀里。
他后知后觉地想,这个温情三十秒,不温情是犯法吗?
真的有必要抱这么久?
“沈时庭,你以前订过……”
“婚”字还没说出来,三十秒时间到,现场重新恢复了亮光。
沈时庭松开了手,垂头看他。
余幼惟抬头,对方背对着光,俊美的五官轮廓染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光晕,猝不及防撞进了他的视线,晃得余幼惟话到嘴边瞬间就卡了壳。
沈时庭问:“什么?”
温情三十秒,熄灯果然有熄灯的道理,昏暗暧昧使人失智,天亮了,人就清醒了。
余幼惟错开了视线:“没什么。我今晚吃得好饱啊,还喝了一丢丢小酒,头有点晕,你还要多久结束?”
“现在就回去。”余幼惟脸蛋红扑扑的,沈时庭眉心轻蹙,“喝了多少?”
“就……两杯,好吧,三杯。”
沈时庭伸出胳膊,示意他挽着,余幼惟顿了下,勾住了他。
回到车上,两人坐进后座。
沈时庭忽然问:“冯郗找过你?”
“啊?”余幼惟垂下眸,“没有啊。”
余幼惟这么回答,沈时庭便没再继续问。
余幼惟想,小情人这个身份,演一次就够了。
如果冯郗说的是真的,那他应该把沈时庭还回去才对。
他不想阻碍沈时庭,不过不同于上次助攻沈时庭和汪祈凝,他这次忽然就有点提不起劲儿了。
有点不太想帮沈时庭牵线了。
三杯酒而已,余幼惟竟有些醉意,他缩起身子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皮望向了窗外-
晚上到家,余幼惟就拿出了计算机,去了书房。
他这两天仔细构思了想要连载的漫画,开始起稿了,这一画就忘了时间,直到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S:还不睡?
小鱼仔:我还有一点儿,你怎么还不睡?
等了一会儿,对方没回复,余幼惟重新拿起笔,刚画了两笔,一条新的消息又蹦了出来。
S:我刚忙完
S:你还要多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时庭跟他说话,发消息,已经从最开始的简短回复加句号,慢慢变成了长句,以及主动的问句,以至于他们的对话可以更长地延续下去。
变化总是悄无声息的,余幼惟盯着这个问句,安静了片刻,打字。
小鱼仔:不知道呀
小鱼仔:你先睡吧
余幼惟放下手机,拿着画笔勾了两条线,又忍不住瞥一眼手机,确定确实没有新消息发过来,他拿起手机锁屏,将屏幕反扣放到了远一点的地方。
等他画完已经是凌晨里两点。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门口,发现门并没有关严实,一缕昏黄的光线从门缝延伸出来,他轻轻推开门,只见空旷的那一侧,床头灯还亮着,显然是特意为他留的。
床上的人侧着身子,背对着门,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动静。
余幼惟在床边站了片刻,轻轻将床上属于他的被子抽过来,抱进怀里,又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最后在客厅的沙发睡下了。
没想到他没被沈时庭扔出来,但沙发依旧发挥了作用。
沈时庭这晚又做了那个梦。
依旧是空旷的房间和大床,四周空无一人,孤零零的,一伸手什么都碰不到。
翌日醒来时,他一如往常那般,睁眼后第一眼习惯性转头看向身边,不同的是,这天清晨身边空无一人,床面干干净净。
他愣了几秒神,某一瞬间甚至有些分不清是不是身边其实从未有过人,好一会儿,神思逐渐清明,他才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余幼惟没睡在身边。
他趿拉着拖鞋拉开了房门,看到了睡在沙发上的某人。
这一刻的感觉挺复杂的,说不上来是庆幸还是怅然。
余幼惟醒来时,沈时庭已经出门了。
他盯着空旷的卧室沉默了片刻,又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看了眼,并没有新的消息提示。他百无聊赖地洗漱完,奢侈地给自己点了个早餐外卖,又进书房开始画画。
沈时庭跟合作商开完早会,点开手机便看到了新的动账提醒。
余幼惟点了早餐外卖,看店铺名字,应该是小笼包。
结束完商谈。
对方送给了沈时庭一盒红酒,里边附带两张音乐会的票。
林柯将盒子拎上车,提醒了一句:“沈总,音乐会时间是今天下午四点,需要我重新安排其他的工作行程吗?”
沈时庭对这种音乐会不感兴趣,随口想说不用,可坐进后座的的那一秒,他突然又改变了注意,说:“把时间空出来吧。”
“好的,那我把今晚冯氏董事跟您预定的晚餐时间,从六点改到七点。”-
中午,手机屏幕亮了下,余幼惟拿起手机,发现多了一条新消息。
S:吃饭了么?
他这才发现已经十二点,忘记吃午饭了,他随手打了“没吃”,发出去之前,迟疑了一下,又删掉了。
小鱼仔:吃了。
S:吃的什么?
小鱼仔:黄焖龙虾煲。
S:自己做的?
我哪会做这种东西啊。
小鱼仔:点的外卖。
那头没动静了。
余幼惟想沈时庭应该在忙吧,居然还有空关心他中午吃什么,大概过了三分钟吧,新消息又过来了。
S:外卖三十分钟左右到,记得开门。
小鱼仔:嗯?
S:知道你没吃。
余幼惟脑子冒出一串问号。
你怎么知道?
小鱼仔:你给我点了?点了什么呀?
S:黄焖龙虾煲,不是想吃?
小鱼仔:嘿嘿。
小鱼仔:超想吃~谢谢~[水汪汪大眼睛]
正当余幼惟以为话题结束时,对话框里跳出来了一张图片。
S:[图片]
S:感兴趣么?
余幼惟点开看,发现是两张音乐会的票,时间是今天下午四点。
这是给我的?
两张票?另外一张谁去?沈时庭?
余幼惟抓着手机迟疑了许久,反复将两张票放大了看,座位号是001和002,是很靠近舞台的座位,很珍贵吧。
他盯着沈时庭黑色的头像出神,莫名其妙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昨晚被对方抱在怀里的画面。
他甩了甩脑袋,给大脑按下清空键,长长地呼了口气。
小鱼仔:我今天有稿子没画完,去不了了[流泪大哭]
车内。
沈时庭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打字的指尖顿在了半空。半晌,他余光瞥了眼身侧的盒子,里边放了两瓶系着丝巾的红酒,以及那两张音乐会的票。
最终沈时庭打了一个“嗯”过去,将手机锁了屏。
晚上跟冯氏的董事约好了晚餐,下午先和他们的项目负责人去实地考察。
没想到到那的时候,在现场的还有冯郗-
晚上十点多。
余幼惟从书房出来,发现沈时庭还没回来,他看着毫无动静的对话框,不由得担心起来。
小鱼仔:怎么还没回来鸭?
S:今天临时决定跟合作商来海湾实地探察了,今晚不回去了。
消息回得倒是快,就像设定了自动回复就等着他发消息似的。
小鱼仔:那你注意休息哦。
S:嗯。
S:早点睡。
小鱼仔:好~
余幼惟回到卧室洗漱完,睡前看到了挂在衣架上的礼服,是他为了假扮沈时庭的小情人特意斥巨资买的。
他静默地盯了几秒,将礼服收了下来,仔细地折迭好,放进行李箱藏了起来。
应该用不到了。他想-
翌日一早,余幼惟起床后下楼买早餐,没想到这个点,居然在路边看到了熟悉的粉红色跑车,车上的人摘下墨镜冲他笑了一下。
是冯郗。
冯郗趴在车窗上:“这么巧啊?我正要给时庭哥送东西上去呢,那既然你下来了,就麻烦你带上去了。”
余幼惟走过去,冯郗伸出白皙的手,将一条深蓝色的男士领带递给了他:“这是他落在我这儿的,麻烦你了。”
说完冲余幼惟笑了一下,松开手,冰凉的丝绸布料落进了余幼惟的手里,同时掉落下来的还有两张黑色的票,被风一吹,飘到了余幼惟的脚边。
他垂头看着手里的领带,和那两张熟悉的票,愣住了。
冯郗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啊我东西掉了,能麻烦帮我捡一下么?”
余幼惟回过神,弯腰捡起了票,想要确定什么似的仔细看了一眼,上一秒他还在想是巧合吧,下一秒就看到了座位号是001和002。
原来真的不是巧合。
冯郗接过他手中的票,笑起来:“这两张票虽然已经用过了,但是还挺有收藏价值的,舍不得丢,谢谢啊。”
跑车扬长而去,余幼惟愣愣地站在凉风里。
原来两张票已经用过了。
也难怪会把领带落下。
大概是没吃早餐,余幼惟胃里一阵难受,他抓紧手中的领带,转身进了最近的一家包子店。
回到家后,他将领带仔细折迭好,放进了沈时庭收纳的抽屉里,这时房门铃声响了,打开是林柯的随行助理小桥。
小桥将两个盒子递给余幼惟,笑说:“余少爷,这是客户送给沈总的两瓶红酒,还有给您订的小蛋糕,您收好。”
“给我订的?”余幼惟纳闷,今天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对,是沈总吩咐的。”
“啊,谢谢。”
余幼惟将红酒和蛋糕放到客厅餐桌上,纳闷地给沈时庭发了消息。
小鱼仔:怎么突然订蛋糕呀?
消息发出去后就没了回音。
余幼惟画完画,一直到傍晚,几个小时了,依旧没有回信,大概是真的很忙吧。
蛋糕也不能放太久。
余幼惟想了想,准备晚餐就吃这个了。
莫名的,他还特别想喝点酒,但是这个红酒看着好贵的样子,余幼惟不敢随便开,于是下楼买了一打灌装啤酒。
蛋糕上洒了一层热熔巧克力,一打开,浓浓的香气扑鼻。
余幼惟找了一部热血动漫,盘坐在沙发上开始享受。
两瓶酒下肚,就有点微醺了。
迷糊间,他听到手机响了,他顺着声源的方向摸,没摸到,仔细找了才发现手机掉到沙发下面去了,他趴在地上伸手往里够,怎么都够不到,微信语音还在响。
一直响,一直摸不到,眼看着铃声马上要结束了,余幼惟的情绪莫名开始焦躁,他使劲推沙发,手臂往里伸,沙发的棱角咯得他手臂生疼,他紧紧抿着唇,眼圈变得通红。
怎么就摸不到呢。
等指尖终于碰到手机,他忙勾出来时,铃声已经停了。
余幼惟坐在地上,垂着脑袋,看着结束的通话提示,喉咙一阵哽咽。
下一秒,铃声再次响起。
余幼惟愣了片刻,吸了吸酸胀的鼻子,点了接听,对方略显焦急的声音传过来:“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沈时庭,我胳膊好疼啊,肚子也好难受。”余幼惟的嗓音带着含糊的哽咽,“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传来窸窣声,大概是换了个地方,沈时庭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胳膊怎么了?”
余幼惟瘪嘴:“我自己碰的。”
“怎么碰的?”
“……不告诉你。”
那头沉默了一下:“那肚子怎么疼了?没吃晚饭?”
“吃了,现在又不疼了。”余幼惟乖巧地说:“吃了你给我订的蛋糕。”
电话那头又有一会儿没说话,半晌才嗯了一声:“白天在海湾信号不好,没看到你的消息。蛋糕别吃多了,饿了就再点个外卖,我一个小时后到家。”
“……唔。”余幼惟盘腿坐在地上,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挂断电话前,沈时庭嗓音轻柔地说:“等我回来。”
余幼惟抱着手机,耳朵里还重复着这句话,他眨眨眼,把眼眶里的湿热憋了回去。
他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
委屈个什么劲儿。
这酒精真是上头-
沈时庭到家时,客厅没开灯,只有电视机透出的微弱光亮,还有细碎的人声和音效。
桌上是吃了一半的蛋糕和几个散落的易拉罐。
沙发上的人蜷缩成一团,面对着里侧,似乎已经睡着了。
沈时庭脱掉西装外套,走到沙发边蹲了下来。他轻缓地伸手勾住余幼惟的脖颈,想将人抱起来,刚搂进怀里,人就醒了过来。
感受到有人触碰,余幼惟下意识抓住了对方的手臂,警觉地睁开眼。
面前的男人隐在阴影里,身后的模糊的光亮将他锋利的轮廓映得柔和了许多,余幼惟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沈时庭轻蹙了下眉。
余幼惟这才突然意识到抓得太用力了,赶忙松开手:“啊对不起,抓疼你了吧?”
“没。”沈时庭也松开手,问他:“怎么喝酒了?”
余幼惟坐起身子,揉了揉有些晕的脑袋:“突然想喝就喝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语气含糊,似有不满。
沈时庭低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易拉罐:“说好的一个小时,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余幼惟其实分不清现在是几点,只是觉得等了好久好久。
他蜷缩着坐在沙发上,看着沈时庭打开了客厅灯,收拾桌上的罐子和蛋糕盘子,将用过的盘子和叉子扔进垃圾桶里,又将剩下的半盒蛋糕盖上盖子。
“没吃晚饭光吃蛋糕,还喝了这么多酒,胃不难受才怪。”沈时庭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他,“还难受么?”
余幼惟摇了摇头。
沈时庭又转身从冰箱了拿了一罐牛奶,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了加热的声音,很快沈时庭就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过来,递给他:“喝点牛奶,会舒服一点。”
余幼惟双手捧过来,小口小口地嘬。
沈时庭就站在一旁看着。
余幼惟垂着眸,纤长的睫毛在灯光下落下一道阴影,隐约可见上面染了细碎的泪渍。沈时庭眉心轻蹙,挨着余幼惟坐了下来,仔细看他的眼睛:“看我。”
余幼惟愣了一下,撩起眼皮,和沈时庭对上视线,又匆匆垂下。
“哭了?”沈时庭轻声问。
“……没有。”余幼惟低头喝牛奶。
沈时庭便没再说话,等余幼惟喝完牛奶,大概五分钟吧,他接过杯子放到一旁。余幼惟要起来,沈时庭抓住了他的手臂,余幼惟愣了一下就不动了。
“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么?”沈时庭看着他。
沈时庭这么一问,刚缓过去的委屈劲儿又缓缓浮了上来。余幼惟抿了下唇,鼻子一阵酸涩,低声说:“我今天画画,画得好累啊,怎么画都不对劲,不满意,就哭了。”
沈时庭没说话。
余幼惟咕哝:“你是不是嫌我矫情了?”
“不矫情。”沈时庭说,“你才十九岁,比公司里许多同事起步都要早,你还有很多的时间去进步,这是你的优势,不应该把它当成压力,明白了么?”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难过,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沈时庭却在认真地安慰。
余幼惟心里更难受了。
他点点头,趁着酒劲壮胆,张开手臂就扑进了沈时庭的怀抱,埋在他肩膀上哼哼唧唧:“啊喝多了,手软脚软,走不动啦。”
沈时庭搂住他的背,低低地笑了一声:“喝点酒就这样,你一个人怎么办?谁管你?”
“……那要不别离婚了,你养着我叭?”
余幼惟趴在对方耳边,声音闷闷的。
说完,沈时庭忽地没了动静。
房间内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余幼惟缓缓从沈时庭怀里坐直身子,笑了一声说:“我开玩笑哒,看给你吓的。”
沈时庭安静了一会儿,在黑暗转过了身子:“不好笑。”
看着沈时庭离开的背影,他指尖缓缓抓紧了沙发,心里浮出了些许自责。
我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一定是最近沈时庭太好说话了,我才得寸进尺地想要他对我更好一点。
真是贪得无厌啊余幼惟。
余幼惟唾弃自己,并警告醒自己要清醒一点才行。
他腿也不软了,自己爬下沙发,找到散落在一旁的拖鞋,用欢快地语气说:“谢谢你的安慰,我又满血复活啦,你先睡吧,我再去画一会儿画。”
沈时庭接了杯水,拧起眉回过头来:“所以你今晚又要在客厅睡?”
余幼惟一下就语塞了。
沈时庭又问:“为什么不回房间睡?”
余幼惟沉默了一瞬,说:“因为我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呀,我担心打扰到你。”
“撒谎。”沈时庭走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我昨晚就觉得你不对劲了。是在酒宴上遇到了什么事?还是遇到了什么人?”
余幼惟忙摇头:“没有。”
“冯郗?她找过你是不是?”
“……都说了没有了。”
“她跟你说了什么?”
“你这人怎么这样……”
沈时庭静默地看了余幼惟片刻,等不到回答,他拿起水杯缓缓喝了口水:“进屋睡觉。”
“我还有画……”
“十一点了。”沈时庭的语气强硬,“现在进屋睡觉。”
“……哦。”
这就是男主对小炮灰的压迫感么?
余幼惟居然没有一点反抗的勇气和余地。
他趿拉着拖鞋回到卧室,爬上床,盖住自己,等沈时庭关灯。
沈时庭掀开被子,瞥了他一眼:“不脱衣服?”
余幼惟缓缓将被子捂紧了些,只露出一颗脑袋:“今晚喝太多酒了,我晚上可能会起夜,脱光了不方便。”
沈时庭说:“你起你的,我不会看你。”
余幼惟咕哝:“可是我还是会不好意思,我又不是小朋友了。”
沈时庭嗤了一声:“又不是没看过。”
沈时庭熄了灯,掀开被子躺下了。
余幼惟盯着漆黑的空气,脑袋开始慢慢变红……沈时庭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啊!我不要面子的啊!他撩起被子连脑袋一起罩住了-
第二天一早,余幼惟迷糊醒来,出来时,发现沈时庭今天居然没出门,客厅桌上摆了丰盛的早餐。
他回头看了眼余幼惟:“洗漱完过来吃早餐。”
余幼惟趴在门框上,揉了揉眼睛:“你今天没有工作么?”
“上午休息。”
“嗷。我马上洗漱。”
余幼惟吃了两天的包子了,这顿居然是黑椒鸡排三明治搭配蔬菜色拉,还有火龙果和猕猴桃。
好健康好丰盛哦。
沈时庭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短袖,余幼惟抬眼便看到了他手臂上有一道抓痕,惊恐道:“沈时庭,我昨晚把你抓成这样了吗?”
沈时庭平静地睨了他一眼:“你才知道?”
余幼惟双手合十冲他求饶:“真的对叭起啦~我不知道我居然力气那么大。”
“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以为有人要偷偷噶我。”余幼惟想了想,“也不一定,毕竟我这个纯情小少男也有点姿色,说不定是劫色呢。”
沈时庭:“……”
“对了。”余幼惟站起来,“还有昨晚没吃完的蛋糕。”
他赶忙去冰柜里把剩余的蛋糕拎出来,摆在餐桌上打开,想到什么又问沈时庭:“昨天怎么突然给我买蛋糕呀?”
沈时庭把刀叉递给他,垂下眸说:“正好看到,就订了。”
余幼惟叉了一块喂嘴里,甜得眯起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巧克力蛋糕呀,好好吃。”
“小孩儿口味。”
“嘁,那你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你喜欢榴莲、抹茶。”
“这你也知道!”
沈时庭笑了一下。
此时公寓门铃响了,两人相视一眼,沈时庭问:“你点了外卖?”
“没有呀,我去开门。”余幼惟放下叉子去开门。
门打开。
空气中扑来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一袭淡黄色长裙映入眼帘。
冯郗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盒子,看到余幼惟时表情顿了下,换上笑容:“哈喽,突然来访,没打扰到你们吧?”
余幼惟怔了几秒,回头看了眼沈时庭,只见沈时庭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情绪。
他默默退到了一边,给冯郗让路。
冯郗进门便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蛋糕,惊讶地说:“哎?时庭哥,这不是你给我大伯家的小朋友订的蛋糕么?怎么在这儿啊?”
余幼惟关上门,忽然就愣在了门口。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回过头。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只是想向沈时庭确认:“……这是你给别的小朋友买的?”
作者有话说:
鱼儿:你居然还有别的小朋友!(挥舞猫拳)
第32章 五杀
◎手臂上的抓痕?昨晚他抓的◎
两人对视。
沈时庭神情有一瞬的空白, 这两秒的时间里他大概在思考该不该说实话吧。
可就这么一瞬间,余幼惟就明白了。
冯郗把盒子放到桌上,好笑道:“听你这意思, 这是送错了?哪个助理这么不靠谱,这都能送错?”
见两人都不说话, 她又对着余幼惟贴心地解释说:“昨天我和时庭哥一起吃晚饭时,我堂弟也在旁边, 他嚷嚷着想吃蛋糕,时庭哥吩咐林秘书去订做的, 还特意订了热熔巧克力。哎, 毕竟巧克力最好哄小朋友了, 你说是吧?”
余幼惟干咽了下嗓子。
他想起昨天小桥把蛋糕递给他, 说是沈时庭给他买的时候, 那一刻他的心情有多么的雀跃。
原来这份雀跃是别人的。
他真像个小傻子。
“小朋友确实喜欢巧克力。”沈时庭散懒地撩着眼皮,“你堂弟是小朋友,需要人哄,而惟惟是我的小朋友, 更需要我哄。”
First blood!(一血)
冯郗愣住了,脸色精彩纷呈。
余幼惟也愣住了。
惟惟?
我的小朋友?
哄?
沈时庭看向呆愣在那的余幼惟,轻声说:“家里来客人了, 怎么还站着?过来。”
“哦。”
余幼惟傻愣地挪动脚步, 走到沈时庭旁边。
沈时庭握住他的手腕, 将人拉过来挨着自己坐下,又对冯郗说:“只点了两人份的早餐, 抱歉。”
“没关系, 我吃了过来的。”冯郗脸上的笑容干涩僵硬, 指了指带来的盒子, “这是我爸昨天给你的茶叶,你没拿,我专门给你送过来的。”
“昨晚惟惟身体不舒服,我走得急,忘拿了。”沈时庭倒了一杯牛奶,推到余幼惟面前,“其实让助理去拿就行,你不用专门送过来。”
Double kill!(双杀)
又是因为惟惟!
冯郗嘴唇压得有些紧,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
信息量有点杂。
沈时庭真的是因为我说难受才赶回来的?
还是故意说给冯郗听的?
余幼惟把牛奶勾过来,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耳朵就差跟小仓鼠似的扑腾了。
冯郗深呼吸,稳住稳住。
对面两人不紧不慢地吃早餐,像一副和谐的画,而封郗仿佛就是那个画外的人,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明知道来拜访会不愉快,但她不甘心,就是想看看两人到底是真是假,发展到了哪一步。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这两人之间的相处,亲密举止都很自然,仿佛这是他们的常态。
没关系啊,多半是演的,总会有破绽的。
吃完早餐,余幼惟让沈时庭招待客人,他麻利地收拾餐具,进厨房洗碗。
毕竟来者是客,而且跟冯家还有商业合作,总不能晾着人家。
于是沈时庭给人泡了一壶茶。
冯郗才喝了一口,就听到厨房里传来餐具碎裂的声音,她都没反应过来,沈时庭已经快步朝厨房去了,她放下茶杯,也跟过去看。
只见厨房里,白色的瓷碗摔在地上成了碎片。
两人蹲在地上,余幼惟有些紧张地小声说:“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沈时庭抓着余幼惟的手,紧皱眉头:“划伤了没有?”
余幼惟乖巧地摇摇头:“没有呀。”
“掉在地上了还捡它干什么?”沈时庭语气责备,“而且旁边有扫把,谁教你用手捡?”
被教训的小余低着脑袋:“我想着,大块的碎片用手捡起来会更方便……”
沈时庭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余幼惟拉到一边,自己拿起扫把清理了地面的碎片。
冯郗开口说:“时庭哥,你别生气,他也不是故意的,你语气太凶了,都吓到他了。”
沈时庭头也不抬:“不凶不知道长记性,平时太惯着了。”
Triple kill!(三杀)
神特么平时太惯着了!
冯郗嘴唇动了几下,气惨了,愣是没憋出一句话。
余幼惟也心说沈时庭你这招也太狠了。
不过我平时也许好像确实是有被纵容到?
他乖乖地站在一边,瞥到还杵在门口的冯郗,又贴心对她说:“冯小姐,这里边有碎片,别靠太近了,很危险的。”
就见冯郗一言不发,扭头就离开了厨房。
“?”
余幼惟从厨房出来,冯郗倒了杯茶给他。
余幼惟在沙发上坐下:“谢谢。”
“怎么洗碗还能把碗摔了?没受伤吧?”
“没有,可能我比较笨吧。”
“你不笨,甚至可能还很机灵。”冯郗冷笑,“时庭哥从小到大都是天才,成绩好,人聪明,接触的圈子也没有蠢人,我很了解他,他可不喜欢笨蛋。”
确实,所以沈时庭也不喜欢我啊。小余赞同。
“不过偶尔的示弱确实也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就像你刚才那样。”冯郗轻挑眉梢,“所以我说你很机灵。”
冯郗的意思是,我刚才是故意的?
余幼惟懒得解释,冲她眯眼笑笑:“是啊,他就吃我这套。”
冯郗:“……”
片刻,沈时庭榨了两杯果汁出来。
两人各自拿了一杯。
冯郗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嘶,怎么这么酸啊?”
余幼惟喝了一大口,眨巴眼:“我觉得还好呀。”
冯郗放下杯子,半笑着冲沈时庭抱怨:“时庭哥,我最怕酸了你忘了?”
余幼惟也看向沈时庭。
沈时庭淡淡道:“抱歉,我不知道。”
他说的是我不知道,而不是我不记得。
冯郗神情中透出一丝尴尬,强颜欢笑:“你从小记忆力就很逆天,什么都能记住,连我爸吃饭最喜欢就腌蒜都记得。我怕酸,吃饭总因为这个跟他吵,你会不知道?故意气我的吧你。”
沈时庭:“惟惟昨晚喝了酒,柠檬汁是拿来给他醒神的,你不喜欢的话别勉强。”
Quadra kill!(四杀)
冯郗:“……”
她算是看出来,沈时庭张口闭口都是余幼惟。
余幼惟喝着柠檬汁。
残忍,太残忍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配合沈时庭演戏。
也许沈时庭真的需要他配合,但是戏太过了,是会真的伤到人心的,别等冯郗伤心了,沈时庭又后悔了。
别到时候又牵连我。
于是他自觉不该继续当电灯泡了。
站起身说:“那个,我还有稿子没画完,我先去画画啦~”
说完就溜进了卧室。
沈时庭端着茶杯看着关上的房门,有点咬牙切齿。
客厅里陷入一阵寂静。
眼看着沈时庭也要起身,冯郗忙说道:“其实我今天过来,还奉了我爸的命。对于那片海湾的探查计划,他有了新的合作想法。”
沈时庭只好又坐了下来-
余幼惟盯着计算机屏幕许久,没有任何灵感,而且仿佛还患上了多动症,一会儿拿挖耳勺掏耳朵,一会儿又剪指甲,反正就是没心思干正事。
注意力还始终被门外吸引。
只能听到低低的、窸窣的说话声,听不清内容,偶尔听到两声冯郗的笑声。
应该是在叙旧吧。
毕竟他们从小认识,肯定比别人更有话题聊。
明明刚刚才喝了一杯牛奶和一杯柠檬水,余幼惟现在又口渴了。
他悄悄打开门,试图蹑手蹑脚地从两人身后经过,结果还是被发现了,他尴尬地嘿嘿一笑:“我接杯水喝。”
没一会儿,余幼惟又蹑手蹑脚地经过:“那个,我拿个果盘。”
不到十分钟,书房门再次悄悄打开了,某人再次蹑手蹑脚地经过:“呃,我洗两件衣服,你们继续……”
五分钟后,余幼惟垫着脚尖从阳台回来,怀里还抱着几件刚收回来的衣服。
不同于前两次,这次的身影显得鬼鬼祟祟,跟做贼一样。
沈时庭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站住。”
余幼惟僵硬地剎住车,把怀里的衣服抱得更紧了。
沈时庭走过去:“藏着什么?”
“没、没什么啊,就昨天洗了的衣服,已经干了,我收回来。”
“我看看。”
“就两件衣服,有、有什么好看的,你去聊天叭。”
沈时庭伸出手,并不打算让他离开。
余幼惟心说完蛋了,他垂下脑袋,英勇就义般把衣服上交给沈时庭。
两件衬衣两件体恤。
不看不知道,一看果然有事儿——每件肩膀处都被衣架撑出一个尖尖的角,特别明显,摁都摁不下去。
其中三件衣服都是沈时庭的。
沈时庭静默地睨着余幼惟。
余幼惟垂着头小小声说:“昨天我看衣篓里有没洗的衣服,就拿去洗了,谁知道这个衣架把衣服撑出了两个包包……是衣架的错哦,我是好心的,你不要骂我……”
冯郗在一旁看好戏。
她倒是想知道沈时庭这种时候会怎么办?
大概当着她的面,也不会责备他吧。
不料沈时庭把衣服重新塞回了余幼惟手里,淡声说:“想办法熨平,不然今晚不准上床睡觉。”
余幼惟瘪着嘴哼了一声:“三件衣服而已,小气……”
就此,冯郗得到了一个信息点。
平时两人晚上都是同床睡觉的·。
“等等。”沈时庭叫住他,“熨斗拿出来,就在客厅熨。”
“为什么呀?”
“笨手笨脚的,熨坏了怎么办?”
“……我熨就是了,你不要人参公鸡。”
余幼惟抱着电熨斗和衣服出来,拿了个小凳子坐下,把衣服铺在茶几上,仔仔细细地熨烫。
他竖着耳朵,光明正大地听两人谈话。
结果这两人谈的都是些工作上的事情。
只有冯郗会偶尔提两句小时候的事情:“你记不记得,你八岁那年过生日,我给你送了什么?”
“记不得了。”
“我送了你一只小狗呀,黑色的。”冯郗叹气,“那个时候我看你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我觉得你应该需要一个陪伴,但后来听说你把小狗送人了,为什么呀?”
“我没时间照顾它。”
“……我懂了,唉,我应该想到的,伯父伯母离开得早,你从小肩负的就比寻常小孩多……对不起,我不是想故意要提这些往事。”
沈父沈母在沈时庭五岁时就离世了,这对沈时庭来说,是无法弥补的缺失。
这些早已隐匿在时间洪流里的往事突然被掀起一角,余幼惟不自觉撩起眼皮看了眼沈时庭。
沈时庭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又把话题拉回了工作上:“如果冯董愿意作为三维加一技术的第一批海湾探测的试验客户,那具体的实施方案,我需要和他详谈。”
“好,我明白了,我会转达给他的。”
余幼惟又垂下视线,继续熨衣服。
沈时庭真的不难过么?
也许也难过吧,只是习惯了。
“那时候我们班的女生都喜欢你,但你性格太冷了,大家都不敢接近。哎说到这个,你那时候有喜欢的女生吗?”
“没有。”
“那……男生呢?”
余幼惟的耳朵又竖起来了。
听到沈时庭说:“没有。”
他又放下耳朵,哼哧哼哧地熨衣服。
“啊……这样啊,那,你究竟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呀?”
某人的耳朵又再再再次竖了起来,却依旧低着头,假装认真熨衣服。
沈时庭看了眼余幼惟,说:“这还不明显么?”
Penta kill!(五杀)
冯郗看向余幼惟,一头冷水浇到了底。
他说的是我吧?余幼惟假装听不见,听不懂,不参与。
这衣服也是真不好熨。
熨的时间太短吧不起效果,熨的时间长了吧……糊了。
余幼惟连忙收回手:“哇糟糕。”
沈时庭看过去,就见余幼惟果然把衬衣肩膀烫出了一个小洞。
余幼惟可怜心虚地冲他眨巴眼:“……对不起。”
沈时庭放下平板,走过去拉开了余幼惟,教育他:“做事要专心,刚刚在想什么?”
小余咕哝道:“你今天凶我两次了。”
沈时庭沉默了一瞬:“不知道这个很烫?”
“知道的呀,我这不是没有烫到我自己嘛,你好凶啊。”
“……”
冯郗算是明白了。
虽然沈时庭嘴上是责备,其实句句不离关心。
让余幼惟在这里熨衣服,也不过是见余幼惟三番五次溜出来,担心他会多想,才找借口让他在这里听。
还以为余幼惟是那个卑微倒贴的人,没想到他其实还敢顶嘴,显然是有恃无恐了。
她必须得做一次最后的努力了。
至少得来点肢体接触吧。
哪个男人能抵抗低了这个?
她盯着沈时庭的手臂,忙站起来走过去,担心地说:“哎呀,时庭哥,你手臂怎么划伤了?怎么弄的呀?”
她说着就用手去抚摸。
不料沈时庭抬手别开了,看了眼手臂上的抓痕,淡然地说:“昨晚他抓的,不要紧。”
Aced!(团灭)
冯郗最后一口血吐了出来。
余幼惟睁大眼睛。
什么叫我抓的!
虽然确实是我抓的……
但是你不要说的这么不明不白意味不明啊!搞得好像我们昨晚有多激烈一样!
冯郗面如死灰。
沈时庭拒绝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虽然不甘心,但是她也不想继续自讨没趣了。
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茶,她起身表示要走了:“时庭哥,我该走了。不打算送送我?”
毕竟是青梅竹马,不能太绝情叭。余幼惟推推沈时庭的胳膊:“快送送呀~”
沈时庭那吃了馊饭似的表情明显是不想动,但抵不过余幼惟催促的眼神。
两人乘电梯下楼。
冯郗叹了口气:“以前从来不敢想象,原来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不过确实,他长得挺好看的,但是时庭哥,你总不能一直把他留在身边吧?”
“你可能对我和他的关系有误解。”
冯郗心中划过一丝亮光。
回血+1
就听沈时庭说:“我和他已经结婚了,他是我的合法先生,我当然会把他一直留在身边。”
王炸绝杀!
冯郗如遭雷击,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结婚?”
“嗯。沈家从未对外宣告过,没想到过于低调,会给人带来诸多误解。”沈时庭想了想,“这种事情,确实该大张旗鼓一些,谢谢你的提醒。”
沈时庭这样的百年家族,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不是沈家亲口对外官宣,谁会敢信?就算真有点这样的传闻,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谣言。
如果这话不是从沈时庭嘴里说出来,冯郗压根就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她一股劲儿散了下去,脑子有些空白。
自己之前多次对余幼惟进行了嘲讽,余幼惟从来没提起过结婚相关的信息,现在想来他还挺沉得住气的,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
冯郗只觉得可笑,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电梯门打开。
冯郗走出去,停住脚步:“他姓余,该不会是?”
沈时庭:“与海集团,余家小少爷。”
听到这,冯郗彻底死心了。
她想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可仔细一想,沈时庭早就对她表示出过很明显的拒绝的态度了,要怪只能怪她不甘心。
也许沈时庭就是为了让她死心吧。
她点点头,挤出一点笑:“原来是余家,挺好的,那就,祝你们长长久久?我走了,之后还是,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公寓里静悄悄的。
余幼惟依旧坐在沙发上,没有挪动过位置,甚至连姿势都没变过。
半晌他咧了咧嘴,心想,冯郗走了,这场戏也该结束啦。
沈时庭回来,余幼惟第一件事就是和他承认错误:“那个蛋糕,我不知道你是买给别人的,就吃了,对不起。”
沈时庭只是说:“原本是买给别人的,但送到你这了,就是给你的。”
余幼惟抿嘴:“那是林秘书的助理不小心送错了,不是你想给我买的。”
沈时庭:“你怎么知道我不想给你买?”
余幼惟愣了下,掀起眼皮看他。
沈时庭和他对视:“我不知道你也喜欢。”
余幼惟持续愣怔了几秒,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那如果我喜欢,你就给我买嘛?”
“嗯,给你买。”
沈时庭的语气像哄小孩,余幼惟指尖不自觉地篡紧了衣角。
两人就在空调下站着,他后知后觉地有点热了,挠了挠后脖颈:“我刚刚还把你的衣服烫破了。”
“一件衣服而已,不重要。”
“不重要?那被衣架撑出来的包包,为什么又要我把它熨平?你故意欺负我?”
沈时庭沉默一阵,缓缓叹了口气:“笨死了。”
“诶?你又人参公鸡我!”
余幼惟其实还有话想问,比如订婚,比如音乐会的票。
可是仔细一想,他才惊觉,问这些太越距了,那是沈时庭自己的私事,跟他并没有关系。
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他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沈时庭轻车熟路地把衣服熨平。
“沈时庭,你从小到大的衣服不是家里的佣人给熨的嘛?你怎么什么都会?”
“我一个人在国外留学多年,这些都是基本的生活技能。”
“……噢,你果然好厉害啊,难怪上学的时候,有那么多人喜欢你。”
沈时庭瞥了他一眼:“熨衣服不专心,听得倒是专心。”
余幼惟吐舌头。
沈时庭大概以为他这种小少爷不会熨衣服很正常吧。
其实是因为从小到大,余幼惟也有一个很疼爱他的奶奶,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但他穿的衣服永远干净整洁没有一丝褶皱。
奶奶去世后,他就自己熨衣服。
其实他熨衣服的技术也很好的,刚才真的是意外-
冯郗一走。
后面两天,余幼惟不是在书房画画,就是在书房画画,起初沈时庭还以为他真的在很努力地画稿子。
直到这天中午,沈时庭准备出门,他换好衣服出来,余幼惟也正好端着空杯子拉开书房门,下一秒忽然转身把门关上了。
沈时庭:“?”
沈时庭敲门。
等了一会儿,余幼惟慢吞吞地打开了门:“啊,你要出门了呀?那你慢走。”
“刚才为什么关门?”
“啊,我本来想出来接水的,突然爆发灵感了,就回去添了几笔。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嘛?”
沈时庭觉得哪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没有。”沈时庭说:“我今晚八点回来。”
“嗯嗯好。”余幼惟心说其实不用跟我说这个的。
沈时庭:“午饭和晚饭,想吃什么可以告诉小桥,他会给你准备。”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点外卖,或者下楼去吃。”
“这是他的工作。”
“可是我跟你来出差,也没帮到你什么,还在工作时间画自己的稿子,已经很不好了。”余幼惟低声说:“而且冯小姐都走了,我更帮不上你忙了,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沈时庭有一会儿没说话,半晌才说:“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么?”
“你怎么会这么想?”
余幼惟咧嘴一笑:“好啦好啦我瞎说的,我有需要会找小桥的,你不赶时间嘛?快点走吧,别让林秘书等急了。”
沈时庭只是沉默地看了余幼惟一会儿,没说话。
也许是余幼惟前后态度转变得有些明显,沈时庭有一瞬的不适应-
沈时庭走了,余幼惟坐在冷寂的书房里,盯着屏幕走神。
男主果然是有光芒的,尤其是温柔的男主。
可惜这两天这个温柔的沈时庭是“小情人”的,不是余幼惟的。
他伸了个懒腰,心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不用工作,得犒劳犒劳自己才行。
于是他下午画完画,傍晚就出门寻找美食了。
最近他看了附近的餐厅,正好有一家他馋了挺久的了。本来想着等沈时庭有空了,拉他一起去。
但是现在他又不想了。
一个人也能吃啊,小余要自立自强。
他自己一个人吃到夜幕降临,心满意足,这才鼓着圆乎乎的肚皮回家。
到家后,想起昨天剩下的几瓶啤酒还在冰箱里,他又拿了出来,蜷缩在客厅,找了一部动漫,边喝边看。
差不多喝到七点多吧,余幼惟感觉身体有些发冷,开始不舒服。
胃部从一开始的轻微绞痛,到后面越来越难受得紧,额头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
此时的沈时庭刚开车回到地下车库。
还没解开安全带,就看到了手机弹出的微信电话,便先接了起来。
“……沈时庭呜呜呜……”余幼惟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来,“我吐血了,我要死了……”
沈时庭愣了一下,他忙下车:“吐血?”
“对呜呜呜我吐了好多血啊……”
沈时庭心中一沉,砰地一声快速关上车门,转身就往家跑:“别慌,别乱动,别乱跑。”
“我马上到家了。”
“别害怕。”
沈时庭冲回家,就看到余幼惟蜷缩在马桶旁,脸色惨白,泪眼婆娑:“沈时庭呜呜呜呜我好疼……”
马桶里的呕吐物带着刺眼的红血,沈时庭大脑空白了一瞬,忙把余幼惟捞进怀里,打横抱起来就往外走:“别怕,不会有事儿的,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余幼惟缩在他怀里,眉心轻蹙,额间的碎发都是汗水。
没赶上电梯,沈时庭直接抱着他走楼梯。
八层的楼梯,沈时庭全程步伐稳健,余幼惟能感受到他起伏的胸膛和粗重的呼吸。
来到地下车库。
林柯已经启动车子在等了:“沈总,我已经定位好最近的医院了,大概二十分钟。”
沈时庭轻轻把余幼惟放到后座,搂进怀里:“惟惟,醒醒……”
车子急速驶向医院。
余幼惟模糊地睁开眼,脑袋晕乎乎的,哽咽了一声:“……沈时庭,我是不是要死了?”
沈时庭手掌托住他的脸颊,轻声哄道:“不会的,马上就到医院了。”
余幼惟安静了一会儿,吸吸鼻子,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要是我死了,你会跟冯小姐结婚嘛?”
沈时庭问:“我为什么会跟她结婚?”
“你们不是订过婚么……”
沈时庭沉默了下:“她跟你说的?”
“嗯。”
“没有。小时候大人们开玩笑的,我没有跟任何人订过婚。”
“真的嘛?”
“嗯,真的。”
余幼惟往沈时庭衬衣上抹了一把眼泪,指尖轻轻揪住了沈时庭的领带,又哼哼唧唧地问:“你今天系的领带,是那天跟她一起去音乐会,落在她那里的那条么?”
沈时庭再次沉默,似乎在思考:“音乐会?”
“……嗯。”
沈时庭反应过来了:“我没有跟她去过音乐会,那两张票都给她了,我不知道她和谁去的。”
余幼惟抿了下唇:“噢。”
沈时庭继续说:“领带是因为吃饭时不小心弄上了汤汁,服务员拿去清洗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她手里。”
“……噢。”
余幼惟把整张脸都埋进了沈时庭怀里。
他觉得自己像个质问丈夫是否在外面沾花惹草的小怨夫。
重要的是沈时庭还耐心地一一和他解释了。
余幼惟疼得缩了缩身子,又闷声闷气地问:“你刚刚……喊我森么?”
“惟惟。”沈时庭低声喊他,“不是不喜欢我喊你全名么。”
“……唔。可是……”余幼惟又把眼泪往沈时庭衬衣上擦,“除了我妈妈,没有人这么喊我。”
“嗯,不喜欢我这么喊么?”
“也……也不是。”
只是这么喊,会让他产生一种他们是恩爱的真夫夫的错觉。
“呜呜呜好疼……”余幼惟抱紧了沈时庭的腰,他感觉到沈时庭将手放在了他肚子上,余幼惟愣了几秒,迷迷糊糊的,又很跳跃性地问:“沈时庭,我是你的小朋友嘛?”
沈时庭:“嗯?”
“那天,你说的,我也是你的小朋友……是为了跟冯小姐较劲儿故意说给她听的嘛?”
“你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不是么……”
“不是说给她听的。”沈时庭轻声说:“是说给你听的,我那是在哄你,看不出来么?”
余幼惟不说话了,缓缓垂下脑袋,脸埋进沈时庭胸口,只露出一只越来越红的小耳朵。
林柯听了全程,好几次偷瞄后视镜,他轻咳了一声:“沈总,到医院了。”-
十分钟后。
急诊室内,余幼惟躺在床上,医生用手摁压他的上腹部以及肚脐周围,进行了简单的询问。
最后面色淡定地说:“急性肠胃炎。”
沈时庭问:“那他为什么吐血?”
医生看向余幼惟:“晚饭吃了什么?”
余幼惟想了想,后知后觉地小声说:“毛血旺和鸭血粉丝……”
医生微笑:“吐的不是他自己的血。”
沈时庭:“……”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呃这……
余幼惟心虚地瞄了眼沈时庭,闭上眼睛装死。
好丢撵啊呜呜呜……
随后输了液,疼痛渐渐消失,余幼惟终于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睁眼时只看到了在桌子边打盹的林柯。
余幼惟缓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昨晚发生了什么,又闹了什么社死的大乌龙,他再次闭上眼睛,心说还不如不醒。
听到床上的动静,林柯惊醒了过来,忙到床边查看:“余少爷,身体怎么样?胃还疼么?”
余幼惟摇摇头:“不疼了。”
说完他朝门口看了眼。林柯心领神会:“沈总在家属休息室,在开视频会议。”
余幼惟愧疚:“我耽误他工作了吧……”
“您没事儿就好,沈总昨晚在床边守了一夜,一整晚都没合眼,他很担心你。”
“在床边守了一夜?”余幼惟有些愣怔,“旁边不是有空床么?”
“嗯。”林柯欲言又止,“您昨晚肠胃炎发作之前,还喝了不少酒,大概是有些醉了,所以昨晚抓着沈总的手,不让他走。”
“……”
意思就是我又发酒疯了?酒精害人不浅啊!
“当然了,您想拽住沈总是不可能的,是他自愿被您抓着的。”林柯笑笑。
这余幼惟能不知道吗?
他把脸埋进了掌心里,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面对沈时庭。
正想着呢,就听到门口传来沈时庭的声音:“醒了?”
第33章 调戏
◎我没说不让摸◎
余幼惟当即闭上了眼睛。
却被林柯出卖:“沈总, 余少爷刚醒,那我先出去了。”
林柯离开病房并贴心地关上了门。
余幼惟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接着床面传来动静, 他知道是沈时庭在床边坐下了。
“还疼么?”沈时庭问。
余幼惟现在装死也来不及了,只好视死如归地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弱小地说:“……不疼了。”
沈时庭“嗯”了一声。
余幼惟抿唇:“对不起,我以为自己吐血了, 是我弄错了。昨天那么晚了还害你陪我跑医院……你骂我吧。”
沈时庭没说什么,只是伸手将捂在余幼惟脸上的被子轻轻掀开, 指尖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 说:“你没事最重要。”
微凉的指腹轻轻抚过额头, 带起一阵轻微的痒意。
余幼惟眨了下眼睛。
他心想, 沈时庭好温柔啊。
“想吃什么?我让小桥去买。”沈时庭问。
“嗯……”余幼惟想了想, “想吃酱骨头了,可以嘛?”
“太腻了,不可以。”
“那,黄焖小排骨可以嘛?”
“不可以, 清汤排骨可以。”
余幼惟垂头丧气:“那就清汤小排骨。”
沈时庭不禁笑了下:“等你好了,什么都可以吃。”
小余乖巧:“好。”
沈时庭给他倒了杯水。
“谢谢。”余幼惟接过水喝了一口,看到沈时庭神情略显疲态, 忍不住问:“你昨晚一夜没睡, 现在很困叭?”
“嗯, 很困。”沈时庭散懒地垂着眼皮看他,“所以你待会儿乖乖吃饭, 我睡一会儿, 好么?”
嗓音依旧是清清冷冷的, 可带了点玩笑的意味, 便显得十分性感撩人。
余幼惟感觉自己的心脏又被击中了。
果然是男主啊,真是该死的有魅力!
他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催促沈时庭:“你快去睡叭,我一会儿会安静地吃饭的。”
“嗯。”
沈时庭脱掉西装外套,里边穿的是白衬衣,他没脱鞋,长腿散懒地搭着床沿,躺着时劲瘦的胸膛和手臂线条依稀可见。
余幼惟连咽水的声音都放轻了,生怕吵到对方。
过了几分钟,沈时庭应该是睡着了。
没有盖被子,应该会冷叭。
余幼惟这么想着,轻手轻脚地爬下床,走过去,轻轻掀起被子给沈时庭盖上。
又偷偷摸摸爬回了床上,并没有看到身后床上的人唇角扬了一瞬。
中午他们办理了出院。
回去的路上,余幼惟先是接到了秦茴的电话:“你以前肠胃多健康啊,怎么突然就肠胃炎了?什么时候回来呀?我让家里阿姨给你炖养胃的汤调理调理。”
“什么时候回去呀?那要看我老公什么时候忙完。”余幼惟看了眼沈时庭。
沈时庭说:“五天后。”
余幼惟乖乖传话:“妈妈,我老公说还有五天就回去。”
“哎,听到了。”秦茴又说,“时庭出差很累的,你没有整天粘着他吧?”
应该不算粘叭……
虽然这几天确实挺那什么……挺麻烦沈时庭的。
余幼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颈,反正说不粘秦茴也不会信,还不如过过嘴瘾:“我在和我老公过二人世界哎,我恨不得前脚粘着他后脚,一分钟都不跟他分开,哎,没办法呀,我就想粘着他~”
这语气贱兮兮的,却透着股甜腻腻的味儿。
沈时庭注意力不禁被吸引了过去,只见余幼惟眉眼带笑,开心得摇头晃脑。
居然自己把自己哄开心了。
沈时庭笑了。
秦茴:“你这孩子,得亏时庭脾气好,惯着你,换个人该嫌你烦了。”
也对啊……
挂断电话后,余幼惟瞄了沈时庭一眼,又瞄了沈时庭一眼。
沈时庭放下平板,看过去:“嗯?”
哎呀被抓包了。
余幼惟舔了下唇,小心翼翼地说:“沈时庭,你这几天,有没有嫌我烦呀?”
“怎么这么问?”
“酒宴那天,我跑远了,你差点找不到我。那个什么温情三十秒,要不是你赶来,我可能就要被别人吃豆腐了。”
“前天我又不小心吃了你给别人买的蛋糕,还喝醉了,给你打电话,害得你着急赶回来,连别人送你的茶都忘记拿了。”
“还有昨晚……”
余幼惟说不下去了,他都嫌自己事儿多了。
沈时庭只是沉默地听着,等他说完了,才笑了下:“那三十秒,我抱你,不算吃豆腐么?”
余幼惟愣了下。
对啊!我怎么默认沈时庭可以抱我了呢!
而且……
余幼惟咕哝:“原来你知道啊,那你还抱,你故意吃我豆腐?”
沈时庭看着他,眉梢轻挑:“不让么?”
余幼惟微怔,掀起眼皮和沈时庭对视,片刻后耳尖莫名热了,他抿了下唇:“……让。”
沈时庭的笑更明显了。
好乖。
没等余幼惟回过神,沈时庭又说:“你本来可以安安心心在办公室画稿子,是我把你哄骗来的,我本来就该照顾你,怎么会嫌你烦。”
余幼惟安静了一小会儿,水汪汪的眼睛变成狗狗眼,挪着屁股划到沈时庭身边,抱住他的手臂用脸蛋蹭蹭:“沈时庭,你真是个好人,能跟你做兄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
“我黏上你了~以后你罩着我好不好~”
沈时庭垂眸看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片刻后用指尖把他抵开了:“你那么多小弟,还缺兄弟?”
“那能一样嘛?而且我早就改邪归正了,我现在只有你一个好兄弟了。”
“你哥呢?”
“那是亲兄弟。”
“有区别?”
“有啊,亲兄弟是有血脉压制的,我就得敬着他,甚至还怕他。但好兄弟就是好朋友,我什么都可以跟你说,还可以跟你生气,嘿嘿。”
沈时庭静默片刻:“所以这两天,有生过我的气么?”
余幼惟愣了一下,心虚地别开视线:“你怎么会这么问?”
沈时庭认真看着他:“真的没有闹过小脾气么?”
“……没有呀,我为什么要闹小脾气。”
沈时庭也说不上来。
直觉告诉他,余幼惟因为冯郗不高兴了,但仅仅只是直觉,毕竟他找不到余幼惟会因此不高兴的理由。
“惟惟。”
“……嗯?”听到沈时庭这么喊,余幼惟立马竖起了耳朵,不自觉屏息,“怎么啦?”
沈时庭嘴唇动了下,可余幼惟等了几秒,却没听到回答。沈时庭只是说:“没事。”
或许沈时庭是想问什么,但最终没问出口。余幼惟也适时地打住话题:“……哦。”-
之后两天,余幼惟都乖乖在家休息。
但为了养好胃,很多想吃的东西都不能吃,为了不给沈时庭添麻烦,他只要有想吃的东西,都会乖乖提前问一声沈时庭能不能吃。
沈时庭都会耐心地告诉他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
忌口了几天,这晚沈时庭终于大发慈悲,带他去了超市。
买了些鲜果蔬菜。
余幼惟又指着货架上的薯片,期待地问:“我可以买那个嘛?”
沈时庭无奈:“买。”
余幼惟开心得不行:“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呀?”
“你喜欢什么口味?”
“我喜欢黄瓜!”
“那就黄瓜。”
“我可以再拿一个西红柿嘛?”
“嗯。”
“你付钱哦。”
“好。”沈时庭无奈。
余幼惟一路往购物车里塞零食,瞥见一个小孩坐在购物车里,家长正推着他往前走,看起来好好玩的样子。
余幼惟又指着人家,期待地看沈时庭:“我也想坐。”
沈时庭嫌弃:“他多大,你多大?”
余幼惟看看那只小布丁,再低头看看自己这只大布丁。
反正都只有布丁大,他咬唇冲沈时庭露出汪汪眼:“我也只是很小的一只。”
沈时庭叹气:“坐进去零食会坏。”
余幼惟麻利地把零食都掏出来抱在怀里,看沈时庭:“好啦,你把我抱进去嘛。”
“……”
“快点嘛。”
沈时庭望了眼四周,似是觉得丢人。
但终究没抵过余幼惟催促的眼神,把他打横抱起来,轻轻放进了购物车里,一刻不停地推着人离开了原地-
翌日上午沈时庭在家办公。
余幼惟把昨晚买的菜都拿出来,上网搜了几个菜谱,在厨房捣鼓了起来。
家里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沈时庭开完会,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他来到厨房,就抓到余幼惟拿着小抹布在擦灶台,见到沈时庭后忙把抹布往身后藏,一脸无辜纯真地望着沈时庭。
额头汗津津的,小脸上还染了好几道黑漆漆的烟灰,活像个小乞丐。
沈时庭眯眼:“又作什么妖了?”
余幼惟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没有呀。”
“过来。”
余幼惟瘪着嘴,不得不往前挪几步。
沈时庭把人拉到一旁,想看看这小子究竟干了什么坏事,结果却发现灶台上摆了一个粉色的便当盒。
沈时庭问:“这是什么?”
余幼惟小声:“你下午不是要去工厂视察嘛?听说那里的饭菜都不好吃,连外卖都点不到……”
沈时庭明白过来,有些意外:“给我做的?”
余幼惟小幅度点头:“嗯。”
沈时庭愣了一下。
灶台虽然被弄得乱七八糟,油烟机上还染了不知由来的黑烟,但是台面却干干净净的,大概刚才拿着抹布仔细擦过。
“做的什么?”沈时庭轻声问。
“小惊喜,你到时候再看。”余幼惟卖关子。
沈时庭点点头,笑了一下:“谢谢。”
“不客气~你最近照顾我辛苦了,小小心意~”
沈时庭看了他一会儿,从灶台上抽了张湿巾。
轻柔的面料从脸颊擦过,余幼惟愣了一下。
“小花猫。”沈时庭说-
下午下楼后,沈时庭把餐盒包递给林柯。
林柯问:“沈总,这是什么?”
“便当。”说完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惟惟给我做的。”
“……”
谢谢,有被炫耀到。
林柯不敢吱声。
到工地后林柯还特意嘱咐了负责人不用准备他们的晚饭了,把粉红色的便当盒递给他,嘱咐道:“这是沈总的便当,沈总的爱人亲手做的,麻烦到点加热一下。”
“哎哎,好,沈总的爱人真贤惠啊。”
“那是,两人感情和睦。”
傍晚在工地考察结束。
厂房开始发放统一的盒饭。
工厂条件拮据,没有单独的休息室。
于是沈时庭就和几位工段长以及项目负责人,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房间里用餐。
林柯把沈时庭的粉色饭盒呈上来。
大家纷纷探头看。
开始拍马屁:“听说是沈总的爱人亲手做的?”
沈时庭淡定地说:“嗯,我结婚了。”
“恭喜恭喜啊,沈总的爱人,想必是个贤惠能干的人,出来工作还贴心地给您做便当,做的饭菜肯定很美味。”
沈时庭眉梢轻抬了一下,这是一个愉悦的神情。
负责人见状继续拍马屁:“沈总年纪轻轻,英俊帅气,爱人也一定是个知书达理的大美人吧?”
沈时庭说:“是小先生。”
在场人愣了一瞬:“啊,原来是先生啊,那真是心灵手巧……啊。”
随着饭盒打开,这马屁拍到一半没声了。
只见里边装着一个小小的饭团(裂开的),一块煎牛排(糊的),两颗荷包蛋(糊的),还有玉米粒摆成的一圈小爱心。
众人面面相觑。
沈时庭揭盖子的手轻顿。
看着黑乎乎的牛排,他算是明白过来那些黑烟怎么来的了。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从容地笑了一下说:“小先生是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年纪轻,经验少,做成这样已经是进步了,各位见笑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听明白了。
这位小先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却愿意为了爱人亲自下厨。而沈时庭作为尊贵的总裁,明明有更好的食物选择,却选择了不辜负爱人的心意。
众人纷纷感叹两人感情深厚,简直是夫夫楷模。
虽然卖相不好,但吃起来,味道居然意外的不错。
沈时庭不禁笑了,将围成爱心的玉米粒一粒一粒吃完。
晚上回到家,余幼惟开心地扑上来:“沈时庭,我做的饭怎么样?好吃嘛?”
沈时庭看着他,嗯了一声:“好吃。”
“那我以后还给你做!”
“……好。”-
回H市前这天,沈时庭终于得以休息。
他有经常健身的习惯,终于抽出时间去健身房。
余幼惟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提出要跟着他一起去:“我身体素质太差了,我也要练练。”
沈时庭扫了一眼他的小身板,轻笑了一声:“行。”
到健身房后,先换了运动服和运动鞋。
余幼惟穿的是一件淡黄色的速干衣和小短裤,手腕纤细,肩头单薄,跟沈时庭健壮的体格比起来,显得很是娇小可爱。
他先是在跑步机上跑步,跑了不到五分钟,就累成了小狗。
眼睛还不住地往沈时庭那边看。
沈时庭跑得十分稳健,半点没有狼狈的模样,体力惊人。
对比太惨烈,于是余幼惟又悄悄换了个项目。
做平板哑铃卧推。
他仰卧在平凳上,双手握着哑铃,推起来举到肩上,手臂伸直保持五秒钟,然后……嗯?
然后就放不下来了!
“沈……沈时庭。”余幼惟憋红了脸,“救我……!”
听到呼唤,沈时庭停下跑步机,过来扶住了余幼惟纤瘦的手臂。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要笑不笑:“这就放不下来了?”
“呜呜呜我感觉它会把我的手折断呜呜呜……救救我救救我!”
沈时庭接走了他手里的哑铃,余幼惟甩了甩酸痛的小胳膊,委屈极了:“一点都不好玩。”
沈时庭把人拉起来。
余幼惟灵光一现:“沈时庭,要不你来做这个项目吧,我在一旁帮你。”
沈时庭:“怎么帮?”
“你举不动的时候,我可以帮你托着啊!”
沈时庭想说并不需要,可话到嘴边他又吞了回去,眉梢轻抬:“行。”
沈时庭躺下来,只穿了件运动背心,能看到清晰的肌肉轮廓。
今天这个健身房来得很值!
余幼惟跃跃欲试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期待地问沈时庭:“沈时庭,我可以摸一下这里嘛?”
他指了指沈时庭的胸肌。
沈时庭很无情:“不可以。”
余幼惟失望,退而求其次:“那这里可以让我摸摸嘛?”
他指了指沈时庭的肱二头肌。
沈时庭继续无情:“不可以。”
余幼惟瘪嘴,不抱希望地说:“那这里呢?”
他指了指沈时庭的腹肌。
沈时庭有些好笑:“很喜欢?”
余幼惟咬着唇,小鸡啄米般点头:“喜欢啊~哪个男人不喜欢肌肉~”
跟漫画里的帅哥肌肉一模一样啊!好喜欢!好羡慕!
沈时庭却说:“不可以。”
余幼惟的小表情一秒就耷拉了下来。
“不是要帮我托着?”沈时庭说。
“怎么托?”余幼惟兴致缺缺。
沈时庭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躺姿,似乎在找合适的位置,最后他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腹部,撩起眼皮示意余幼惟:“坐上来?”
小余震惊地瞪大眼睛:“什……什么?”
沈时庭看着他:“那你想怎么托?”
“我……”余幼惟好难为情啊。
他纠结了好几秒,还是磨磨唧唧地抬起了腿,小心翼翼地跨坐上去。
碰到沈时庭腹肌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屁股起火了,一直烧到了耳根脸颊。
……靠,好奇怪。
沈时庭:“握住我的手腕。”
“哦……哦。”余幼惟忙握上去。
沈
时庭开始发力,并且边做边讲解:“哑铃举起来的时候,要推到胸口正上方,肘关节不要死锁,否则就会像你刚才那样放不下来。现在缓缓放下来,这时候肘关节要略低于肩膀……”
随着沈时庭放下哑铃,手腕重心下移,余幼惟握着沈时庭的手腕,也顺势被带着下移,他上半身便只能往前倾,脸突然和沈时庭拉近了距离,胸口也贴了上去。
余幼惟绷住了呼吸。
沈时庭也突然不说话了。
大概是这个姿势太费力了,余幼惟白皙的脸和脖颈肉眼可见地变红了,他咬着嘴唇,目光撞进了沈时庭的眼里。
单纯的大眼睛茫然慌张,可爱的小脸红扑扑的。
沈时庭静默了许久,喉结动了下,侧眸别开了视线说:“算了,我自己来。”
“啊?”
“你下去。”
“……哦。”
余幼惟松开手,抬腿时身子发软,没站稳又坐了回去,他边说对不起边慌忙往下爬,跨下来后发现沈时庭的腹肌被自己磨得红了一片。
他莫名有些羞耻,乖巧地站到了一旁,咕咕哝哝:“我就说这样好奇怪的……”
沈时庭:“……”
沈时庭也练不下去了,索性起身,走到休息区拿了两块毛巾,两瓶水,拧开一瓶递给余幼惟。
“谢谢。”余幼惟结果毛巾和水,仰头灌了好几口。
沈时庭拿毛巾擦着汗,垂下眼皮睨了他一眼,冷笑嘲讽:“就这体力,还想练胸肌?”
“我以后可以慢慢练的!”
“不信。”
“你信我!”余幼惟挺起小胸脯,“我说过的,等我练了胸肌,就让你摸回来。”
沈时庭看了一眼,笑着转过头喝了口水。
看到沈时庭笑,余幼惟又憋起了坏水,贱兮兮地说:“你要是不嫌弃的话,现在也可以摸呀,bro~”
沈时庭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没有这个爱好。”
“嘁,你最好没有。”-
健身房离家就两公里,两人健完身回家洗澡。
公寓只有一间浴室,沈时庭让余幼惟先洗。
余幼惟冲完澡出来,发现沈时庭正好从阳台回来,他路过时往阳台看了眼,发现沈时庭把刚才他们换下来的衣服洗了,依稀间,余幼惟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东东。
他一愣,立马跑到阳台确认,发现上面晾着自己灰色的小裤裤。
他一阵愣神,接着就是一阵热火烧脸。
沈时庭居然把他的小裤裤洗了!
用手洗的?
余幼惟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差点在原地蹦三米高。
这时只听见浴室方向传来声音:“惟惟。”
余幼惟吓了一跳,明明什么都没干,却有种被抓包的感觉,他磕磕巴巴地回应:“啊?怎、怎么啦?”
“浴巾忘拿了。”沈时庭说,“帮我拿一下。”
啊?!
电视剧经典剧情——拿浴巾。
余幼惟蹭地一下站起身子:“……噢,好!”
他忙从衣架上取下浴巾,又朝浴室方向小跑。
脑子在说,不会吧,沈时庭不会什么都没穿吧……那我岂不是要看到啦?
不行不行,非礼勿视,太不礼貌了。
他别着头,一只手捂住眼睛,侧着身子挪到浴室门口,把浴巾递上:“诺。”
门打开一条缝,浴室里温热的水汽被带了出来,湿漉漉的。
他余光瞥见沈时庭伸出一只劲瘦修长的手臂,脑子说不行不可以!
但是眼睛却有自己的想法。
余光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
从下往上,是属于成年男人的修长脚掌,腿部线条喷张有力,挂着水珠的腰线薄而劲瘦,有种惊心动魄的张力。
他目光落在那腰腿连接处的某个点,缓缓往右偏移,却在关键的地方被门挡住了视线……可恶。
小余很失望。
手中的浴巾被抽走,他别着头,门被关上之前,他恍惚听到了沈时庭一声含糊的轻笑。
不知为何,明明这个笑声低而促狭,快得几乎捕捉不清,可余幼惟却仿佛听明白了里边的意思,是那种猛兽将猎物玩弄在鼓掌之下时发出的玩味、甚至带了点宠溺的笑声。
余幼惟站在原地,半晌,他咬着牙闭上了眼睛,心脏速度一点一点狂跳了起来。
哇靠,沈时庭什么意思?
他在调戏我?
小脸又红了。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余幼惟赶忙抬脚溜,很快门就打开了。
沈时庭只在下半身裹了一条白色的浴巾,上身劲瘦健壮,挂着水珠,头发也还滴着水,一整个张力十足的香艳画面。
余幼惟假把意思地捂住眼睛,从指缝中偷看:“哎呀,你怎么不穿衣服~好过分哦~”
沈时庭边走边拿毛巾擦湿发,目光散懒地睨着余幼惟。
余幼惟被看害羞了,捂着脸娇嗔地拿小拳拳捶沈时庭的胸口:“不要看人家啦~”
边捶边趁机用指尖戳了戳。
哇塞,手感真好。
沈时庭不说话,垂着眸静静地看着他演。
余幼惟戳了一会儿终于发觉不对劲,缓缓抬起头看沈时庭。
对方并没有什么表情,可那样散漫地垂着眼皮,眼神里总觉得透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
余幼惟默默收回了手指。
好吧,意图有点明显。
而且他有点经不住沈时庭这么看,目光里带钩子似的,看得人小鹿乱撞。
“都是男人,摸一下怎么了?小气。”
离得很近,沈时庭可以看清某人漂亮的眉眼轮廓,带着点失望,又有些拘谨,看似放浪大胆实则透着一股少年人的纯情。
沈时庭看了他一会儿,唇角弯起一个弧度,低声说:“我没说不让摸。”
作者有话说:
光说不让,有种躺下
第34章 主权
◎张嘴,我看看◎
余幼惟惊呆了。
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那我还能客气?
贴上去就是从上到下一顿狂摸。
摸完就溜爽歪歪。
大概是睡前看了美男出浴,还亲手摸到了美男的胸肌,这晚余幼惟睡下之后就做了个香艳的美梦。
他变成了万人迷动漫男主角, 玛丽苏男配们为他痴狂,白花花的胸肌, 硬邦邦的腹肌,都随便他摸……嘿嘿。
半夜, 沈时庭睡得正沉,隐约感觉身边的人在扯被子, 接着一只手不安分地抓住了他的睡衣下摆。
他睁开眼, 转头看过去。
窗帘透进来的淡淡月光, 朦胧地洒在余幼惟嘴角上扬的笑脸上。
很快, 那只手就开始得寸进尺, 一寸一寸地攀上了沈时庭的腰腹,指尖暖暖的,触感有些许痒意。
沈时庭不自觉绷紧了身子,想将那只爪子拿下去, 却听到余幼惟甜甜地咕哝了一声:“……老公~”
沈时庭愣了下,一时间忘记了动作。
“老公~”余幼惟又低喃了一声,身子也朝着他贴过来, “摸摸~”
沈时庭不动了。
任由某人从他被子下挤进来, 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了他怀里, 暖乎乎的小爪子放在他腹部,一只指头甚至已经顺着睡衣扣缝探了进去。
沈时庭愣怔着。
余幼惟摸了一小会儿, 索性抱住了沈时庭的腰, 脸蛋贴到他身上, 又香香地睡了过去。
夜里静悄悄的, 月光搁浅在薄被上。
初春的气温还有些凉,怀里的人软软的,散发着暖烘烘的热意。沈时庭跟被摁了暂停键似的,久久没有动作。
良久,他垂下眸,看着怀里的人纤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尖正抵在他的胸口处,呼吸均匀绵长。
仿若深夜里被惊醒了困意,他的神思逐渐清明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至余幼惟抱得有些热了,又哼哼唧唧地撒开手转过身去。
沈时庭依旧清醒着,他望着昏暗的虚无处许久,轻轻翻身下了床,静夜里一道轻缓的脚步声延伸到客厅。
他接了一杯凉水喝了下去-
翌日。
余幼惟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
平时只要沈时庭起床,他听到动静并会醒过来,今天却睡到了自然醒,睁眼便发现眼前有一道阻碍。
他缓了几秒神,惊觉这是沈时庭的胳膊。
……救。
怎么挨沈时庭这么近……
他悄无声息地往后挪了挪,生怕被沈时庭发现。
从被子里钻出来,他悄悄从另一侧下床了,出门时还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人。
沈时庭今天怎么睡到现在还没醒?
今天要回H市,订了中午十一点的飞机。
于是余幼惟先麻利地把阳台上的衣服都收回来,在沙发上迭放整齐。
半个小时左右,订的早餐也到了。
沈时庭还没起床,他只好自己先吃。
沈时庭走出卧室时,余幼惟正背对着他坐在客厅里吃早饭,椅子有些高,他坐在上面,两条光溜的细腿一晃一晃。
阳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映得那两条腿白皙漂亮。
沈时庭看了两秒,别开视线,进了洗漱间。
洗完脸出来,某人突然从转角窜出来,伸头探脑:“沈时庭,你身体不舒服嘛?”
沈时庭愣了一下:“没有。”
“那你今天怎么睡这么久呀?”余幼惟担心地盯着沈时庭的脸,“感觉你脸色不太好,很疲惫的样子,没睡好嘛?”
余幼惟眨巴着圆眼睛,一脸的纯真。
沈时庭静默地看了他片刻,嘴角牵动了一下:“嗯,那你给我冲杯咖啡,好不好?”
“好呀,你喜欢甜一点还是苦一点?”
“苦一点。”
“好哦,那你先吃早餐,我很快的。”
“嗯。”
余幼惟溜达着去冲咖啡了。
沈时庭目光在他背影上停留了片刻,不禁笑了一下。
很快余幼惟就端着咖啡回来了,小心翼翼地搁到沈时庭面前。
沈时庭端起来喝了一口,唇角轻轻抽搐了一下。
余幼惟期待地问:“怎么样?”
“挺好的。”沈时庭又喝了一口,嘴角再度抽搐。
余幼惟开心地笑了起来:“我之前都喝阿姨们泡好的,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人泡咖啡呢。”
趁余幼惟不注意,沈时庭拿起纸巾,吐掉了几粒没磨碎的咖啡渣。
余幼惟舀了一勺紫菜粥,递给沈时庭:“我终于起得比你早一次了。你早上喜欢喝这个,我特意给你点的哦,要吃完。”
沈时庭接过来,舀了一勺吃,说:“嗯。你吃饱了?”
“饱了呀。”余幼惟指着沙发上的衣服,“我已经把衣服都迭好了,一会儿我装进行李箱里,咱们吃完就可以出发去机场了。我棒不棒?”
跟求夸奖的小朋友似的,沈时庭嗯了一声:“棒。”
余幼惟眉眼都是笑意,两条细腿快乐地摇晃起来。
余幼惟很好哄,也很容易满足,每天都乐颠颠的,沈时庭有时候会想,他每天哪来这么多的能量,像个小太阳一样-
收拾结束后出发去机场。
头等舱一排三个座位,有一个座位是单独靠窗的,隔着过道,另外两个座位在另一侧,座位之间有扶手和隔板。
沈时庭的座位是单独的,余幼惟在同一排的两人座。
后面是林柯和小桥。
余幼惟坐在靠窗的位置,他旁边这个位置的乘客还没登机。
正想着呢,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走了过来。
对方看到他时也是一愣,随后惊喜地冲他笑:“小惟?这么巧,我就说我们有缘吧,座位都连在一块儿。”
是莫青。
酒宴那天晚上,要他联系方式,差点跟他温情三十秒的可怕男人。
余幼惟嘴角挤出一点勉强的笑意:“莫先生好。”
莫青这才看向另一侧,挑眉笑:“果然是沈总啊,自从回国之后,咱们好几次都只在工作时匆匆一见,得有两三年没坐下来好好说过话了吧?”
两人在国外留学时是同学,不过一直以来都是莫青单方面地接近沈时庭,且方式令沈时庭并不愉快。
沈时庭没什么表情:“你我并无商务往来,没必要彼此浪费时间。”
“多交流能促进情谊,这怎么能是浪费时间呢?”莫青挨着余幼惟坐下来,冲余幼惟暧昧地笑,“小惟觉得呢?”
余幼惟不敢觉得。
你们的事情不要把我扯进去。
但他在莫青这里,扮演的是沈时庭的情人,自然还是要为沈时庭说话的。
他摇摇头:“我们沈总是个性情淡薄的人,多交流也增进不了感情的,真心地建议您不要浪费时间哦。”
沈时庭:“……”
莫青哈哈大笑起来:“沈总,你的这个小朋友对你的了解很准确嘛。啊忘了解释了,我和小惟认识,是在那天晚上的酒宴。”
“小朋友长得很可爱,我一眼就被他吸引了。”
沈时庭蹙了下眉。
余幼惟也愣了下,我去,明知道他是沈时庭的人,还故意说这种话,这是明晃晃的挑衅啊。
此时飞机广播播报飞机即将起飞,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
莫青继续说:“当时他跟我提到过你,本来还想着跟你打声招呼,一眨眼就找不着人了。但是有缘总会相见,这不,多有缘啊。”
说了一通,沈时庭却并无响应,只是低头看杂志。
莫青也并未觉得尴尬,又把话头转向了余幼惟:“安全带怎么系这么紧?不勒么?我帮你解开一点?”
“不用不用。”余幼惟忙拉住自己的安全带,“我胆子小,系得紧一点比较有安全感。”
莫青仔细地看着他,压低声音说:“我第一次果然没看走眼,你真可爱。”
余幼惟浑身不自在起来,他把头转向了另一侧。
飞机起飞,升入高空,十几分钟后进入平稳飞行。
乘务员前来询问乘客需要喝点什么。
沈时庭要了一杯白开水。
“一杯红酒,谢谢。”莫青看向余幼惟,“也来一杯?”
沈时庭淡漠地往那边瞥了一眼:“他不喝酒。”
余幼惟忙道:“对,我不喝酒的,麻烦给我一杯椰汁。”
莫青笑了一下:“果然还是喝奶的小孩儿。”
左一个小朋友,又一个小孩儿。
同样是小朋友这三个字,明明从沈时庭嘴里说出来,有种宠溺的苏感,可余幼惟听莫青这么喊,却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想把挡板升起来,摸索了一会儿,却不知道怎么操作。
“这是咱们第二次见了,这么有缘,这次能交个朋友了么?”莫青抿了一口酒,看着余幼惟,“上次没留联系方式,我一直挺遗憾的。”
余幼惟缩起了身子:“……下飞机再说吧。”
“好啊,那可说定了。”
“惟惟。”沈时庭放下杂志,看了过去,“过来。”
余幼惟探出脑袋,小声说:“莫先生,麻烦让我一下。”
莫青散懒地靠着座椅,眉梢轻抬:“做什么?”
“我要出去。”
莫青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并没有要动作的意思。
沈时庭慢条斯理地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
一时间,机舱内暗流涌动,前后的乘客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林柯和小桥也连忙站起身来。
乘务员见状忙走过来:“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么?”
沈时庭朝林柯递了一个眼神。
林柯立刻心领神会:“你好,我和里边的先生换个座位。”
余幼惟也解开了安全带,冲乘务员点点头。
乘务员礼貌地对莫青说:“先生,麻烦您给借过一下。”
莫青对沈时庭的终究是不够了解的,不过他居然会为了这么个小家伙,这么明目张胆地跟他叫板,莫青还是有些意外的。
他不屑于把这种事情闹大,冲余幼惟暧昧地扬起嘴角:“要我扶你么?”
莫青刚要抬手,另一只修长的手先他一步伸了过去。
余幼惟一愣,忙把爪子递过去。
当着莫青的面,沈时庭牵住了余幼惟的手,把人拉出来,顺势搂进了怀里,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轻声说:“靠窗紫外线强,晒到了么?”
明知道是做戏给莫青看的,余幼惟还是被沈时庭的温柔恍了一下神,他嘴唇轻抿:“有一点点。”
“嗯,那不坐靠窗了。”
“……好。”
小桥也立马会意,赶忙把座位让出来。
沈时庭拉着余幼惟,在后排的两人座坐下了。
于是林柯挨着莫青坐,小桥换到了沈时庭原来的位置。
余幼惟刚坐下,沈时庭就侧身过来替他系安全带。
身子贴着他,呼吸从他耳边擦过,带着淡淡的草木香。
余幼惟不自觉抓紧了座椅。
系好安全带,沈时庭坐直身子,将窗户挡板放下来。
他侧眸看余幼惟片刻,勾唇浅笑:“看来真是晒伤了。”
余幼惟忙捂住自己的脸蛋:“怎么啦?”
“有点红。”
“……”
沈时庭稍稍靠近他,好听的嗓音钻进余幼惟的耳朵:“因为他?”
余幼惟忙否认:“……当然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余幼惟一怔。
这话跟下蛊似的,嗓音低低冷冷的,撩得余幼惟心尖发痒。
热意从而后蔓延上来,余幼惟觉得自己的脸更红了。
他把脸埋进掌心里,闷声闷气地说:“……你好讨厌。”
沈时庭转过头笑了。
十二点左右吃完午餐,余幼惟便开始犯困。
见他摇头晃脑的,沈时庭替他把靠椅调整成适合睡觉的高度,跟乘务员要了一张薄毯,给他盖上:“睡吧。”
余幼惟缩进薄毯里,安心地睡了过去。
沈时庭放下杂志,散懒地靠着背椅,偏着头目光落在余幼惟脸上。
想到方才莫青那样接近余幼惟,沈时庭心底浮出了些许阴鸷的情绪,他无意识地伸出指尖,却在碰到余幼惟的脸颊前一秒顿住了。
他自己愣了一下,默默收回了手。
等余幼惟听到沈时庭喊他的时候,飞机已经落地了。
他们从VIP通道出来。
乘坐滑梯出站。
不知道什么时候,莫青又跟了上来,拎着行李箱站在他们身后:“小惟,刚才在飞机上说好的,不能反悔哦。”
余幼惟缩到沈时庭身后,假装没听懂:“……什么啊。”
莫青举了举手机:“微信还是电话?”
沈时庭淡漠地睨着莫青:“我耐心有限,请你自重。”
莫青神色顿了下·,笑说:“我跟小惟交个朋友而已,沈总生气了?您不会是把他当成私有物吧?他可是个活生生的独立个体,您管控欲是不是强了点?”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沈时庭声音冷下来,“最后提醒一次,离他远点。”
莫青笑容淡去。
出国第一年,莫青就认识沈时庭了。
沈时庭长相优越,在人群中总是出类拔萃,成绩很优秀,家庭背景也很了得,身边从来不缺乏示好的人。
莫青最擅长的就是交际,却在沈时庭这里屡屡碰壁。
他很是不甘。
疯狂地想要挑战沈时庭的底线,他就想看看这位天之骄子,究竟是不是铜墙铁壁。
不过他对余幼惟,也确实是很感兴趣。
可此时沈时庭站在他面前,一直以来处于下风的他,的确很难不生出一些忌惮,并不敢过于激进。
滑梯升到出站层,他耸了耸肩,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走远了。
他想,总会有机会的。
接机的司机帮忙接过他们手中的行李。
“沈时庭。”余幼惟停下脚步,蹙眉抬起脑袋,“我舌头有点疼。”
沈时庭垂眸:“吃什么了?”
“刚刚在飞机上吃了两颗槟榔……”
沈时庭搂着余幼惟的肩膀将人转过来面对自己,指尖捏住他小巧的下颌,说:“张嘴,我看看。”
余幼惟信任地仰着头,乖巧地张开嘴巴:“啊~”
沈时庭亲昵地捧着余幼惟的脸,低头凑近,目光顺势淡淡地扫了一眼远处看着他们的莫青。
这是一个极其亲密的举动。
那一眼的分量不重,宣誓主权的意味却十足。
莫青脸色微变,依旧保持着绅士的微笑。
余幼惟不明所以,含糊地问:“……折么样啊?”
“磨破了一点。”沈时庭看了片刻,“看看另一边。”
“啊~”
沈时庭的手指捏着他的下颌,不知道是不是无意,凉凉的指尖轻轻抚过了余幼惟的唇角。
余幼惟愣了一瞬。
对方的帅脸近在咫尺,一般在电视剧里,这可是一个低头就能接吻的距离。
他后知后觉有些脸热,缓缓别开视线,莫名不好意思直视沈时庭了。
“回去不能吃上火的食物。”沈时庭把余幼惟的脸轻轻掰正,迫使他看着自己,“记住了?”
余幼惟眨巴眼:“记住啦~”
很乖。
沈时庭笑了一下,松开指尖。
余幼惟垂下脑袋,小舌头在口腔内溜达了一圈,有点发麻。
还有点后知后觉地羞涩。
“上车。”
“噢。”-
到家后终于喝上了他心心念念的骨头汤。
秦茴一边给余幼惟夹菜,一边问沈时庭:“小惟从小就调皮,谁都拿他没办法。这段时间,他没给你添麻烦吧?”
余幼惟心虚地垂下了脑袋。
沈时庭却说:“没有。”
余顾冷笑一声:“看他这心虚样,应该没少惹事儿。你别把他惯坏了。”
余幼惟瘪嘴。
沈时庭说:“他很乖,没惹事。”
“就是,我很乖哒,没有惹事。”余幼惟嘀嘀咕咕,乖巧地说:“老公,我要那个骨头。”
对面三人纷纷抬头。
只见沈时庭拿勺子捞起那只骨头,放进了余幼惟的碗里。
动作娴熟,一看就常干这种事儿。
余尚明厉声:“自己没长手吗!”
余幼惟置若罔闻,低头慢悠悠地嘬骨头,咕哝道:“我老公愿意。”
“……”
“太不象话了!”
“怎么不象话了?”秦茴阴阳怪气地絮叨,“你不夹,还不准别人的老公夹?”
“……”
小余煽风点火:“就是。”
余顾说:“听说雷子回来了,你没事儿别出去跟他们鬼混。”
“嗯?雷子回来了?”余幼惟忙掏出手机,果然就见雷子给他发了好多信息,只不过今天在飞机上没看见。
“听到我说的话了没?”余顾冷声。
“我不出去鬼混。”余幼惟笑嘻嘻地看向沈时庭,“我答应过我老公的,我改邪归正了,以后只跟他一个人好。”
沈时庭咽了口汤,差点呛着。
余顾:“……”
确实不象话-
晚上,书房。
余幼惟打开网站,就发现自己正在连载的漫画,这两天评论多了不少。
他画的是一部修仙升级流热血漫。
刚发布的时候,一个读者都没有,现在半个月过去了,竟然有了一批稳定追更的读者。
虽然不多,但是也是一个很好的趋势。
不过其中有一个读者,从第一话就在吐槽,说主角是个弱鸡,还不如某个炮灰讨喜,让他换主角得了。
小余好气。
升级流啊懂不懂啊升级流啊!
那不是得慢慢变强嘛!
但是作为他为数不多的读者的发言,余幼惟还是很重视的。
于是他决定请教一下沈时庭。
沈时庭刚洗完澡,穿着浴袍就被余幼惟拽去了书房,被摁在椅子上。
“我就相信你的话,你快帮我看看。”
沈时庭看了一会儿,指着一个冷脸面瘫,问:“他为什么叫沈大猫?”
“就……”余幼惟挠挠脑袋,眼神乱飞,“随便取的呗。”
“没别的意思?”
“嗯,没别的意思。”
“那他为什么叫余小仓?”沈时庭指着那个被沈大猫摁在墙上的弱小主角。
余幼惟眼珠子咕噜噜转:“也是随便取的鸭。”
沈时庭沉默良久,无声地叹了口气,又问:“他俩是什么关系?”
余幼惟认真讲解:“沈大猫是魔界之主,他是个切片人,是每一个副本的大boss。而主角余小仓是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可怜小趴菜,在沈大猫的追杀下不断激发潜力,最终打倒了沈大猫,一统三界。”
“……”
沈时庭沉默片刻:“可是看样子,余小仓马上就要挂了。”
“不用担心,他有主角光环,他会绝地反杀的。”
“怎么反杀?”
“哼,我不给你剧透。”
沈时庭点点头:“那沈大猫之后为什么要追杀余小仓?”
余幼惟抱胸:“我也不告诉你。”
沈时庭笑了一下。
余幼惟瞄他:“怎么样?”
“挺好的。”沈时庭说,“钩子留得不错,读者会很想往后看的。”
“那你想往后看嘛?”
“嗯。”
“太好啦~”余幼惟想了想,又问:“那这个读者,一直说我主角是弱鸡,怎么办呀?”
“说明他不是你的受众,不用管他。”
“沈时庭,你人真好。”余幼惟从身后抱了沈时庭一下,“我又有信心了。”
沈时庭愣了下回头,脸颊碰到对方毛茸茸的脑袋,他没动。
余幼惟松开手,点击了几下计算机,又把他负责画的公司的产品稿子拿给沈时庭看,沈时庭一一看过去,只偶尔提点简单的建议,大部分都觉得不错。
余幼惟长长呼出一口气:“太好了,出差这段时间,我把这个系列的稿子都画完了,我没有每天都摸鱼偷懒哟~”
沈时庭眉梢轻抬,还未发表评价,就看到了桌上余幼惟的手机亮了一下,屏幕没有锁屏,是和别人的微信聊天界面。
备注是杨宴晨。
杨宴晨:明天晚上八点,六华公馆,不见不散。
杨宴晨:这次你再不来,我就把你那些小弟都收编了!
杨宴晨:把雷子也收编了!
暂且不说内容,这个杨宴晨的头像……
沈时庭目光上移,看到了余幼惟的计算机左上角的那张猛男肌肉素材例图。
一模一样,只是截掉了头像而已。
余幼惟也发觉了异样,他瞥了眼手机,忙拿了起来,发了一串锤子表情过去,就听沈时庭问:“他是谁?
沈时庭眼皮轻撩,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余幼惟愣了下,抿唇小声说:“……一个朋友。”
沈时庭安静了一瞬:“拿他照片当素材的朋友?”
余幼惟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只是把他当做……灵感来源。”
沈时庭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明明表情还是那样淡漠,没什么情绪,这晦暗的眼神却如钩子般钉得他难以动弹。
余幼惟大气不敢喘。
半晌,沈时庭薄薄的眼皮垂了下去,松开了手里的鼠标,淡淡道:“困了。”
第35章 我要
◎沈时庭,我难受◎
沈时庭走了, 不帮他看画了。
不高兴了?
余幼惟有点懵,心想这例图除了暴露了我的好色本质,难道还有别的什么惹沈时庭不开心的地方嘛?
难道是同为健身男人的胜负欲?
他凑近仔细看了几眼。
同样是腹肌和胸肌, 杨宴晨的肌肉一看就是专门练的,属于比较健壮喷张的类型。
而沈时庭属于日常健身, 身材匀称,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劲瘦类型。
区别就在于, 一看前者,重点就会落在他的肌肉上, 漫画嘛, 就要夸张, 这种类型正好能拿来当素材。
而一看沈时庭, 重点会落在他整体外形气质上, 从脸到身材,每一寸都是完美的。
这么一比较,还是沈时庭完胜啊。
所以他为什么不高兴呢?
余幼惟不理解。
等他回到卧室时,沈时庭已经睡下了。
他轻手轻脚地爬上床, 偷偷瞄了眼沈时庭。
是真睡着了?看来真的是因为困了?
翌日是周六。
余幼惟睡了个懒觉,醒来时九点多。
下楼时发现沈时庭这个点居然已经健身回来了。
余幼惟连忙举手打招呼:“沈时庭,你平时不都是傍晚健身, 今天怎么一大早就去健身了?”
沈时庭拿毛巾擦了把汗, 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那位灵感来源健身也分早晚么?”
然后冷漠地和他擦肩而过了。
余幼惟:“?”
怎么突然cue杨宴晨那货?
他回头目送沈时庭。
看到他汗水浸湿的运动T恤下硬朗的肌肉线条, 不可思议地想,健身男人的胜负欲好可怕, 跟一个陌生人都要比较。
哇恐怖。
还好我不健身。
余幼惟边吃早饭边看消息。
微信列表有个名叫【道上一霸】的群突然诈尸般活跃了起来。群里眼熟的人有杨宴晨和雷子等人, 都是些纨绔纨裤子弟。
杨宴晨在群里艾特他, 喊他今天必须出来喝一杯。
雷子私发消息来。
雷子:少爷, 我回来了,您什么时候有空出来?
雷子:这段时间您不出来炸街,兄弟们在杨家军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对啊……
原主还留下了一批小弟。
既然他决定要浪子回头改邪归正了,那这些小弟确实也该彻底解决一下了。
于是他偷偷瞄了眼余顾房间的方向。
昨天余顾才提醒他,不准跟这些人鬼混,而他今天就要出去“鬼混”了。
对不起了大哥。
余幼惟回复:地点。
雷子当即甩了个地址过来,随后在群里大喇叭广播:备好酒水,我家少爷马上就到,今天绝对喝趴你们!
下面杨宴晨带领着一众杨家军在翻白眼。
余幼惟是偷偷摸摸溜出去的。
地点在六华公馆,上次和杨宴晨谈判大摩托的那条街,很显然这些少爷子弟都喜欢来这个地方玩。
雷子来路口接他,看到他便是一惊:“少爷,您今天怎么穿了件粉色的卫衣呀?”
“淡粉色,今年的流行色,不好看么?”
“不是,这也太没气势了!杨宴晨那小子穿的是铆钉皮夹克!”
余幼惟心想那是什么造型?
两人走进会所,朝二楼包厢走去。
没看到此时三楼的雅间,一个男人坐在窗边,盯上了余幼惟的背影。
莫青单手拿着酒杯,缓缓勾起了唇。
这送到眼前的缘分,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这天意-
余幼惟进到包厢里,就看到了雷子所说的那件铆钉皮夹克。
简直就是非主流啊!
好好一个大帅哥,非要把自己整成精神小伙!
还不等杨宴晨吐槽他身上的粉色卫衣,余幼惟先深深地冲他叹了口气:“你平时都不看时尚杂志的吗?”
杨宴晨愣了下,警惕地睨着他:“你什么意思?”
余幼惟戳了戳他夹克上的铆钉,摇头叹气:“你这种衣服,是十年前的流行款,现在都过时多久了?走在大街上,别人都觉得你是土狗。”
杨宴晨脸色大变:“你胡说!老子回头率很高的好不好!”
“那是,谁不爱看奇葩?”
短短一句话,给杨宴晨造成了极大的重创。
杨家小弟们怒目大骂:“我们今天说好的不动粗!你竟敢这样挑衅我家老大!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余幼惟的小弟们也不是吃素的。
尤其是自己老大许久未出山,这好不容易出来给他们撑场面,小弟们个个激动得像三年没吃过粮食的猴子,跟杨家军对着嗷嗷叫!
余幼惟指尖放在唇前,慢条斯理地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淡定,从此以后咱们都不能再做粗人了,没有前途,我宣布我们余家军以后要换发展路线了。”
雷子雄赳赳地问:“少爷,您说什么路线,兄弟们都一条路跟着你走到底!绝无二话!”
“对!绝无二话!”
杨宴晨双手抱胸,好奇地睨着他。
就见余幼惟嘴角露出一个可爱的弧度:“我们都走优雅路线叭。”
一时间,包厢内面面相觑,寂静无声。
雷子小声问:“少爷,这是什么新路线的代名词吗?”
“nonono~就是字面意思。”
余幼惟把雷子和杨宴晨拉过来,他在沙发坐下,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份书单列表,截了个图,发到了群里。
“这些都是我最近在读的书,是一些有关于人情世故,修身养性的文学,读完之后,我整个人都升华了,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所以我强烈推荐给你们。”余幼惟拍拍雷子的肩膀,“记得把我的话,如实地传达给兄弟们,在你们看完这些书之前,我不会再出来见你们。”
雷子原本神情呆滞,听到这话立马变得惊恐:“放心吧少爷!不就是几本书嘛!谁还不认识几个字了?我一定会督促兄弟们看完的,您一定要常来!”
反正没看完少爷也不知道。
就见余幼惟笑得像纯真的小绵羊:“那要记得写读后感哟。”
雷子and一众余家小弟:“……”
杨家军默默叹息。
简直残忍。
于是这顿酒,喝得就像散伙饭一样悲壮。
几杯酒下肚,小弟们垂头丧气,又哭又嚎。
杨宴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那件土狗铆钉皮夹克脱掉了,换了一件干净的白卫衣,一下子就帅了八个度。
他单手扯开一瓶易拉罐,递给余幼惟:“不喝酒干什么呢?不是雷子说的你今天必定喝趴我们?”
余幼惟摆摆手:“不哦,后天要上班,酒精会影响我上班的状态。”
杨宴晨震惊又气愤:“班什么班!你哥和你老公挣的钱你八辈子都花不完!神经病吧你上班!”
“不,这不是钱的问题。”余幼惟高深莫测地说,“这是我的人生价值。”
这话直接给杨宴晨整无语了。
“行,你实现你的人生价值,你变了,老子以后不跟你处了。”杨宴晨把酒塞进他手里,“干了这杯,我们不再是兄弟。”
余幼惟鄙视他:“是兄弟你当初还坑我的机车?”
“谁让你他妈三番五次挑衅我?老子不得争口气?!”
“好叭。”余幼惟和他碰了下杯,声音轻了点,“以前的事情,对不起啦。”
杨宴晨一怔。
似是听到了比余幼惟准备好好工作实现人生价值更惊恐的事情。
他僵硬地举了一会儿瓶子,神情变得极其不自然,好一会儿才木讷地将一瓶酒灌进了胃里。
大概是喝得太猛,他脸和眼眶都有些红,含糊不清地说:“你以前可是从来都不服软的。”
“人嘛,总是会变的。”余幼惟叹了口气。
原主或许做了许多错事,得罪了许多人,但他此时接替了他的人生,无论好与坏,他都该替他承受和化解才行。
希望原主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过好他自己的人生,
但至少在这个世界里,他得替原主,做一个好人。
许久未见,小弟们都排着队过来想跟余幼惟喝一杯。
想起之前喝了酒发酒疯的事情,余幼惟接过他们递来的酒杯,每一杯都只小小地喝一口,尽尽意思就差不多了。
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了。
余幼惟起身准备离开,却隐约感觉浑身不对劲,越来越燥热。
雷子过来搀扶他,手刚刚触碰到他的皮肤,余幼惟便难受得缩了回去,他摆摆手,跌跌撞撞地去了洗手间。
他抄了把冷水洗脸,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眼里重得快要抬不起来了。
他双手撑着洗手台,身子却越来越软,随后瘫倒在了一个宽阔的胸怀里。
耳边传来黏腻低沉的轻笑:“小可爱,我们的缘分,真是斩都斩不断啊……”-
杨宴晨发现余幼惟好一会儿没回来,不放心便出去找。
远远的,他只见幽深的长廊拐角处掠过两道相互依偎着的背影,眼熟,但看不太清楚。
直到他拉开洗手间的门,发现余幼惟不在里边,才突然警觉起来,飞快地追了出去。
他喘着大气追到会所门口,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把余幼惟抱上了车,合上车门扬长而去。
他惊觉大事不妙,边打电话边打了一辆车追了上去-
豪华的酒店里。
余幼惟被放在了偌大的白色大床上,白皙细嫩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红,眸子水雾朦胧,他呼吸着,身体小幅度的起伏。
他蜷缩着身子,双腿不自觉地卷起被子布料,难以忍受地碾转摩擦。
莫青看着这副景象,舌尖轻轻划过牙齿,眸下涌动着晦涩。
他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红酒,站在床边,如饿兽般居高临下地欣赏着自己的猎物,低低地笑:“别着急嘛,沈时庭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
他俯下身子,指尖轻轻从余幼惟脸颊上抚过:“……乖,我们可以慢慢来。”
余幼惟难受得浑身都疼。
对方指尖触碰到的皮肤,仿佛着火般火辣地难受。
他咬着唇,喉间难以抑制地发出痛苦的哼吟……
他努力地抬起眼皮,让自己保持清醒,心里和身体都在极度地抗拒对方的靠近。
好恶心。
好想逃。
但他实在没有力气了。
余幼惟挪动身子,缓缓滑到了床下,他扶着就近的墙壁才堪堪站稳身子。
莫青玩味地欣赏着他的挣扎:“你跑啊,你想跑到哪里去?”
余幼惟腿脚发软,踉踉跄跄地摸到了浴室里,莫青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后,在余幼惟即将锁上门的前一秒摁住了门,露出愉悦病态的笑:“不错,我很喜欢玩这种游戏,继续啊。”
“你…你别过来……”
余幼惟只好往后退,手掌扶着墙壁,最后摸到了淋浴的开关,凉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他身子倏地发抖,身上薄薄的卫衣被淋湿,贴着身子,显得他更加纤细脆弱。
莫青慢条斯理地鼓了几下掌:“对,就这样,越来越诱人了。”
他凑近想触摸余幼惟,不料对方突然抡起淋浴头朝他头上砸,力气不大,但这玩意是金属,还真把莫青的额角砸破了,鲜血混着冷水从他森白的脸上蜿蜒而下……
莫青反而病态地笑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余幼惟纤细的脖子:“很好,我喜欢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对,就是这种生气但又无可奈何的眼神,这样很可爱,很性感。”
男人像森冷黏腻的毒蛇般轻轻嗅着余幼惟的颈侧:“沈时庭喜欢的东西,果然是最好的啊。”
余幼惟伸手去抓莫青的衣服,想和他对抗,但因为力气太弱反而显得暧昧,这显然又取悦了男人。
“或许我们可以你情我愿,你乖乖的,他就不会知道。”他握住余幼惟的手,细细密密地摩挲,低声诱哄:“过了今晚,他还会要你么?聪明的小朋友,要懂得做正确的选择啊。”
“你没有话想对我说么?嗯?”
余幼惟嗓音带着哭腔,吐出零碎的字节:“……沈时庭。”
莫青笑了一下:“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他?你告诉我,他有什么好的。”
男人指尖轻轻掀开余幼惟的衣服下摆,露出了一截白皙纤细的腰肢。
眼泪从眼角滑落,余幼惟用尽不多的力气试图推开那只手,却被反手扣住,男人俯身凑了下来……
余幼惟紧紧闭上了眼睛,这时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身上的男人被狠狠拽了开来,一道拳头重重地砸在了他脸上,莫青直接被揍得撞向一旁的墙壁,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哼。
沈时庭浑身布着阴沉凌厉的气息,一秒都没停顿,直接又一拳砸了过去!
这一拳直接把莫青砸倒在地。
莫青勉强撑着地面,口腔喉咙传来浓厚的鲜血的腥味,脑袋一阵翁鸣,他缓了几秒,抬起头。
就看到沈时庭已经把湿淋淋的余幼惟捞进了怀里。
沈时庭冷白的指尖有些轻颤,轻轻抚过余幼惟的脸颊,脸色布了霜寒:“惟惟。”
余幼惟的眼泪从通红的眼尾滑落,他掀着沉重的眼皮,模糊地看着眼前熟悉的男人,那种劫后余生的情绪涌了上来。
他终于哭出了声:“……沈时庭,我难受。”
沈时庭心口一阵生疼。
他脱下外套,完全包裹住余幼惟,低声安抚他:“我在,别怕。”
身上的衬衣湿漉漉的贴着肩背,眸下的情绪汹涌阴鸷,他扣着余幼惟的后颈,把人完全捞进怀里紧紧抱住。
“没事了。”沈时庭低声说:“我们回家。”
沈时庭将人抱起来,往外走。
“沈时庭……”
莫青露出阴暗的冷笑,颤颤巍巍地起身,才走了两步,门口又冲进来一道愤怒的身影,一脚踹在他腹部再次将他踹倒在地。
“操……”莫青捂着腹部,疼得在地上蜷缩了起来。
余顾踩着水面,提了下裤腿,在莫青面前蹲下来,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往后拽,满目狠厉:“你知道他姓什么吗?”
看清眼前人,莫青瞳孔骤缩,红肿的脸变得死白-
酒店离沈家老宅比较近,沈时庭直接把余幼惟带回了沈家。
到家时,只有守夜的佣人还未睡。
见到沈时庭忽然回来,怀里还抱着湿透了的男生,吓得赶忙上前帮忙,却被沈时庭别开了,他提醒道:“不要张扬,今晚的事,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好的少爷。”
沈时庭把余幼惟抱回了自己住的阁楼。
被冷水淋了一通,药效已经散了一些,余幼惟逐渐恢复了意识,软塌塌地主动抱着沈时庭的脖子。
担心他淋了冷水着凉,沈时庭把他抱进了浴室,拧开了热水。
温暖的水汽在浴室弥漫开来,沈时庭搂着怀里的人,轻声哄:“惟惟,冲个澡就不难受了。”
“……嗯。”余幼惟不肯撒手,毕竟药效并未全部消失,他渴望慰藉和拥抱,身子忍不住地贴近沈时庭,“你抱抱我……”
嗓音带着沙哑软糯的哭腔,撒娇般恳求着男人的触碰。
热水浇下来,沈时庭和他一并站在花洒下,怀里的人比热水还要滚烫,扰得沈时庭的呼吸都变得重了起来。
他胸口不断起伏,任由余幼惟将脸颊埋进他的脖颈。
肌肤亲昵地贴在一起。
余幼惟像在汲取氧气般不断贴近,鼻尖和唇瓣擦过了沈时庭脖颈的皮肤……
沈时庭脑内的某根神经被不断的挑拨着,他手掌抓着在他脖间乱蹭的脑袋,想拉开,可余幼惟低喃的渴求声像是能化骨的魔咒,令他舍不得,做不到。
热水将两人浇得全身湿透,衣服布料贴合身子,水珠断断续续往下落。
余幼惟从沈时庭的脖颈亲到耳根……
沈时庭似是终于难以忍受,他捧起了余幼惟的脸,让他看着自己,沙哑的嗓音放得很轻缓:“你在耍流氓,知不知道?”
余幼惟眼里蒙了一层薄雾,水汪汪的,他面颊通红,微张着嘴唇小口小口喘/息,含糊委屈地恳求:“沈时庭……我好难受。”
沈时庭喉结轻动,眼底染了一层晦涩。
余幼惟贴着他的耳侧,神志不清,带着断断续续的哭腔,唇齿间含糊地低喃:“……差点就不是……纯情小少男了……”
“没有人要我了……怎么办呜呜呜……”
怀里的人还毫无察觉危险般不断往男人身上蹭。
最终沈时庭难以忍耐地闭了下眼,再睁眼时,他眼底混乱的情yu浮现了出来。
他想,也许这场婚姻有一个错误的开场,但他遇到了那个答案正确的人。
这样的余生,好像也不错。
于是最终,沈时庭捧起余幼惟的脸,低下头,在他通红的眼尾处轻轻落下一个吻。
嗓音有些哑了:“……我要。”
余幼惟眼神涣散,似乎并听不明白沈时庭说了什么。
沈时庭抬起手,掌心捂住余幼惟的眼睛,指尖勾起他的衣服下摆,水珠从冷白修长的手指滑落。
他贴着对方的耳侧,声音轻而低哑:“……想摸腹肌么?”
男人的嗓音清冷而磁性,混杂着浴室里氤氲的水汽,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余幼惟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懵懵地点点头:“……唔,想,想摸。”
余幼惟身上湿透的衣服被男人脱了下来,露出了白皙泛红的皮肤,热水洒落在皮肤上留下了细密的水珠。
沈时庭解开了衬衣的扣子。
结实流畅的胸膛暴露在水雾中,余幼惟脸颊通红,将自己完全贴了上去,他抱住沈时庭的腰,双脚也不安分地勾住了沈时庭的小腿。
但最难受的地方却没有被安慰到。
他一边难受,一边想起医生的话,现在还没到一个月,他还不能奖励自己,更何况还是当着沈时庭的面……呜噫……
于是只能靠贴贴缓解皮肤上的燥热,全凭耐力和一身正浩然气禁锢住自己……
最后余幼惟瘫软地靠在沈时庭怀里,沈时庭给他擦干水,穿上浴袍,抱起来轻轻放到了大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余幼惟一沾到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时庭坐在床边,目光深深地落在余幼惟脸上,半晌,他伸出手指,指腹缓缓抚过余幼惟的眉心,一路往下,亲昵地刮了下他挺翘的鼻尖。
好看。
沈时庭想。
我的-
第二天清晨。
余幼惟脑子昏昏胀胀的,浑身都有些发软,还很热,他艰难地动了动手臂,发现自己好像被桎梏着……
昨晚断断续续的记忆浮上脑海,男人恶心的声音,病态的笑容,步步紧逼的脚步……
他缓了几秒,心头重重一跳,倏地掀开了眼皮。
眼前一片黑暗,他的脸贴着一片结实的胸膛,隐约还能感受到对方胸腔内的震动。
余幼惟条件反射地挣扎起来,沈时庭被扰醒,他手臂搂着余幼惟的后背,轻轻拍了拍,嗓音还带着清晨特有的哑意:“惟惟,是我。”
余幼惟瞬间跟死机了似的不动了。
这是哪里?
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会睡在沈时庭怀里?
难怪这么热……哎不对,他为什么抱着我?
余幼惟的脑袋缓缓往后撤,抬起眼皮,看到了男人锋利的下颌线。他心虚地缓缓放轻了呼吸,小小声打招呼:“……哈喽,早。”
这个距离,他能清晰地看到沈时庭的喉结滚动了下,片刻后,对方嗓音带着沙哑的颗粒感落在他耳边:“嗯。这是沈宅,困的话再睡会儿。”
余幼惟可不困了。
他现在思绪有点混乱,并且沈时庭好像并没有要松开他的意思。
余幼惟抿了下唇,小声提醒:“沈时庭,你的胳膊压到我啦。”
男人静默了几秒,缓缓低头,视线散懒地落下来,平添了几分含糊无奈的笑意:“不是你主动抱的我么?”
余幼惟一惊。
原本就热,现在又热了几个度,脸颊也开始发烫。
他眸子在眼皮底下心虚地转了一圈,渐渐想起昨晚在浴室,自己都对沈时庭做了些什么……又摸又抱又蹭……
一时间,他心底生出了几分紧脏。
这不完蛋了么?这跟原主勾引沈时庭的套路有何区别?沈时庭这不得把我扔到海里喂鲨鱼?
要不假装失忆算了。
余幼惟咽了下嗓子,缓缓用爪子拿开沈时庭的手臂,往后挪了一尺,侧躺着冲沈时庭比了个双手合十的求饶动作,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昨晚我,喝了不干净的东西……我实在是……”
余幼惟抿了下唇,流露出紧张的神色,平日里挺能叭叭的小嘴竟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些沈时庭都看在眼里。
“惟惟。”沈时庭侧卧看着余幼惟,眼神和声音都很温柔,“记不清了么?”
余幼惟垂下眼皮:“好像确实记…记不太清了。”
“那就好。”
余幼惟愣了下,懵懵地掀起眼皮。
“那就不去想了。”沈时庭温和地说:“就当昨晚生了一场病,都忘了吧,好不好?”
余幼惟陷入了愣怔。
显然沈时庭想让他忘掉的事情,和他想假装记不得的事情,不是同一件事,他知道沈时庭是让他忘了那些肮脏可怕的事情。
他原本以为沈时庭会像上一次他喝酒假装断片一样生气,但他没有,他没有计较昨晚自己对他的无礼举动,甚至转过头来温柔贴心地安抚他。
余幼惟感动之余也有些惶恐,也不想再假装失忆了,他含糊地说:“那我昨晚对你那样,你讨厌我了么?”
沈时庭微愣,扯了下嘴角:“不是你自愿的,我怎么会讨厌你。”
“真的嘛?”余幼惟鼻子有些泛酸,眼眶红了,委屈地伸出手臂:“……那你再抱我一下,好不好。”
沈时庭安静了一瞬,心口像被小爪子挠了一般。他伸出手臂轻而易举地把余幼惟捞进了怀里,掌心抚摸着他的后脊,低声哄:“我不会讨厌你,以后都不会。”
第36章 挺厉害
◎那你亲亲◎
这么近距离的听沈时庭的声音, 低沉而有磁性,好听到耳朵都酥麻了。
余幼惟完全埋进了沈时庭的脖颈,微微仰头, 鼻尖触碰到了对方的喉结,他又感受到沈时庭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沈时庭。”
“嗯。”
“你是口渴了嘛?”
“……没。”
这么一抱, 余幼惟觉得昨晚那些恐惧和创伤都被治愈了。
但也不能一直抱下去啊,余幼惟还是懂得适可而止的。
他主动松开了手臂, 坐起身子来。
沈时庭也坐了起来,缓缓活动了下筋骨, 听到余幼惟低声问:“……那个坏人呢?”
沈时庭沉默了片刻, 眉眼间的神色随之淡了下去, 他显然不想再提那个人, 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交给警方处理了, 够他蹲几年的。”
余幼惟点点头,想到什么又问:“你昨晚怎么会突然出现?”
“你那些小弟,这种时候还是有用的。”沈时庭语气顿了下,翻身下床穿拖鞋, 不紧不慢地说:“你那位灵感来源,一路追车到酒店。”
“啊?”
“没有他,我们很难找到你。”
“哦, 谢谢他。”
“他挺担心你的。”
“是吧……哈哈。”
原来是杨宴晨。
余幼惟望着沈时庭起身的背影, 有点纳闷地说:“不过, 你怎么老喊他灵感来源啊,人家有名字, 叫杨宴晨。”
“嗯。”沈时庭显然对对方的名字并不感兴趣, 只是拿了一双拖鞋摆到了床边, 伸手扶余幼惟下床, “慢点。如果不想跟长辈见面,我让人把早餐拿上来,我们吃完就离开。”
余幼惟确实不太习惯跟沈家长辈交流,太严肃太局促了,但他也不能完全随着自己的性子来。
“不好吧。”余幼惟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是跟爷爷打声招呼比较好,不然显得我们多不礼貌啊。”
“爷爷有他自己的生活,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欢。”沈时庭拿了件自己的休闲薄毛衣,给余幼惟套上,“你不用勉强自己。”
余幼惟乖乖举起手,像个布娃娃似的任由沈时庭给他穿好衣服。
衣服有点大,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
有时候他想,沈时庭虽然表面冷淡,但也许天生就是个容易心软又温柔的人,答应了要做好朋友,就真的对他很好。
但也许也不只是好朋友,沈时庭毕竟年长他五岁,可能更多是长辈对弟弟的那种照顾。
毕竟沈时庭还把他当小朋友呢。
“反正爷爷总会知道我们回来了的,现在不打招呼,等他自己知道了,多寒他老人家的心吶。”
余幼惟穿好拖鞋:“走吧,咱们下楼吃早饭。”
对于两人突然回来,沈栾显然有些惊讶。
沈时庭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路过所以回来住一晚。
沈栾也没细问,拉着余幼惟去了趟静书室,送了他一樽砚台。
看着是个古董,一定很贵。
余幼惟可不敢要。
沈栾:“我们沈家世代从商,没有一脉是沾染文人墨气的。时庭和你结了婚,我们沈家也算是有一个能握笔的人了。”
“这个砚台,是上一辈就传下来的,我用了几十年了,现在交给你最合适。”
余幼惟受宠若惊。
这算传家宝?
可是我和沈时庭是要离婚的呀。
余幼惟不敢接。
就听一旁的沈时庭道:“爷爷给你,你就收着。”
余幼惟只能收下了。
离开时他还有些惶恐:“沈时庭,这是你们沈家人才能收的东西吧?”
“嗯。”
“那等我们离婚了,我是不是还要再还回去啊?”
沈时庭有一会儿没说话。
余幼惟等着他回答。
车子在道路尽头转了个弯,沈时庭半晌才开口:“也可以不还。”
“这样不好吧……”
余幼惟望着沈时庭。
明明面无表情,可余幼惟却隐约觉得气氛好像有点焦灼锐利,不知道沈时庭在想什么。
“再说吧。”沈时庭语气有些淡了-
秦茴和余尚明并不知道余幼惟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小一辈们也不打算告知他们,毕竟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割破了手指都是天大的事情。
他们帮不上忙,还徒增担忧,没必要。
余顾把余幼惟叫到了书房。
余幼惟双手交握在身前,一副等待家长批评的小学生模样。
余顾之前就提醒过他,不准出去跟那些人鬼混,现在发生这种事情,他哥估计恨铁不成钢想拿鸡毛掸子打他小细腿了吧。
好害怕。
余顾仰靠在办公椅上,冷着脸看着他:“那个莫青,你招惹过他?”
“没有。”余幼惟瘪着嘴,“他本身就坏,跟我招不招惹他没关系。”
余顾竟无法反驳。
“昨晚沈时庭把你带回沈家了,你那药效怎么解决的?”
你怎么问这种问题啊……
人家很不好意思说。
余幼惟抠抠手指,低声说:“我有老公啊,还能怎么解决嘛。”
余顾觉得自己就不该问。
“现在还难受吗?要不要喊医生?”
“不用不用,已经完全没问题了。”担心他哥不放心,他还特别地强调了一句,“我老公很厉害的。”
“……”
这时只听见一声轻响。
沈时庭拿着一沓文件从书房里间走了出来。
余幼惟:“???”
你怎么在这里?!
他瞪大眼睛和沈时庭对视了一眼。
沈时庭嘴角一如既往地轻轻压着,那眼神里却有种无法形容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是探究和疑惑,又更像是戏谑或是另外别有深意的笑意。
余幼惟想锯了自己的嘴。
沈时庭举了举手中的文件,对余顾说:“我借走了,明天还回来。”
余顾:“嗯,不着急。”
原来是来借东西。
那在里边待了这么久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余幼惟羞耻地低下了头。
意外的是余顾并没训斥余幼惟私自跑出去鬼混的事。
大概是不想在他心灵受伤期间再给他添加新的伤害叭。
离开书房,余幼惟磨磨唧唧地走到卧室门口。
不好意思进去,真的。
刚才说了那样的话,沈时庭会怎么看我?
余幼惟在门口来回踱步。
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门突然拉开了,沈时庭靠在门上,手里还拿着刚才借走的文件,他垂着视线散懒地睨着他:“不进来,在这干嘛?”
余幼惟连忙伸开手臂做了个扩胸运动:“我在运动啊,我活动活动筋骨,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哦。”
哦完就靠在门上不动了,垂眸继续看手里的文件。
余幼惟有点没看懂:“你这是干嘛?”
“透气。”
“……”
余幼惟深吸了一口气,叉腰:“这样你都能看得进去?骗鬼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