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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范其羞愧地低下了头。

“还不道歉?”

范其瞄了眼余幼惟:“……对不起。”

余幼惟咧嘴一笑:“没关系哦。”

羞愧的不止范其,还有之前处处对余幼惟有偏见的沈菡,沈时庭这句话仿佛给了她一巴掌,羞得她抬不起头。

离开时,余幼惟凑近沈时庭:“你表弟真听你的话。”

“他怕我。”

“他不是怕你,是你太有魅力啦~”

沈时庭侧眸,对上余幼惟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愣了一瞬,别开了视线:“什么魅力?”

“比如你维护老婆的样子,就很有魅力呀,更何况我还只是你的假老婆。等你将来有了真老婆,你一定是宠老婆的好男人~”

沈时庭看了他一眼。

余幼惟乐颠颠的,显得没心没肺,踩在鹅卵石上差点别倒,沈时庭手疾眼快拽了他一把,面无表情地说:“专心走路,少想这些有的没的。”-

虽然沈栾挽留了,但两人没在沈家过夜。

晚上回到余家别墅。

两人刚才车,就见另外一辆黑车缓缓停在了大门口。

是谁?

余幼惟一把拽住沈时庭,邀请他探头探脑地吃瓜。

只见从副驾驶下来的,是他大哥余顾。

余幼惟一秒垮了脸。

上次他一百多万拍下那副藏品,被余顾训斥了一顿,还断了他的生活费,余幼惟还记着仇呢。

他抓着沈时庭就转身:“我们走!”

“小惟!”

关子仟的声音。

余幼惟又转头,看到从驾驶位下来的人居然是关子仟?

关子仟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衬衣,最上边两个纽扣是散着的,露出一截白皙的胸膛,跟余顾那副修身得体的西装一比,显得随意而性感。

不愧是明星,啧,好看。

他单手搭着车门,露出笑来:“没看到我啊?怎么都不打声招呼?”

余幼惟挤出微笑:“我还以为某人又换车了,原来是你呀。你怎么跟他一起回来?”

“我送我老板回家啊。”

“他有司机啊。”

“司机请假了。”

“他还有助理啊。”

“他助理有别的工作要忙。”

“别人也能送啊,为什么是你送?”

关子仟气笑了:“你这刨根问底的架势,你想干嘛啊?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儿。啊对,你刚刚喊你哥什么?某人?”

余幼惟哼了一声。

某人冷冷地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像一座富有情绪的雕塑。

关子仟看向雕塑:“你又把我们小惟怎么着了?”

余顾板着脸:“他翅膀硬了,我能把他怎么着?何况他还有人护着。你少管闲事,赶紧回吧。”

“这都九点了,我不回了,你给我弄个地儿睡。”

“没地儿。”

“那我就睡你屋。”

“……做梦。”

关子仟也不客气,关上车门,大喇喇地往这边走,又问余幼惟:“对了,你们这是从哪回来?”

余幼惟:“回沈家老宅吃了个饭。”

“回门啊?这么大的喜事儿!恭喜啊!”

“不是回门!”

“就是回门啊!”

“你不要乱说!”

“这种事为什么要否认!你心虚什么!”

“我没有!”

两只鹅在那面对面、你一言我一语地咯咯叫,沈时庭听着皱起了眉。

他一把拽住余幼惟的后领往别墅被拖:“走了,我有话问你。”

关子仟继续在后面笑:“哇你老公生气了!”

余幼惟被揪着走,还不服气地扭过头来:“他没有生气!他只是脸臭!你不要乱说!”

“就是生气了,就是就是!”

“%R^^&!!!”-

被揪回房间,余幼惟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眨巴眼看沈时庭:“你要问我什么呀?”

沈时庭脱下西装外套,修长的手指随手扯掉了领带,衬衣下隐约露出两道锁骨。

他冷淡的薄唇习惯性地抿着,那样居高临下地看过来时,有种令人不自觉屏住呼吸的压迫感。

余幼惟羞涩地垂下眼睛:“你不要一回家就,又脱衣服又解领带的,好涩啊~”

沈时庭:“……”

沈时庭沉默了片刻,说:“你不是挺爱看?”

余幼惟愣了下,沈时庭这是……在撩我?

他忍住诱/惑:“爱看归爱看,但看了又不让摸,那还不如不看。”

沈时庭冷笑了一声:“刚才看别人的时候,倒没见你这么收敛。”

糟糕,被发现了!

余幼惟一秒抬头,又故作矜持地腼腆一笑:“你不要这样戳穿我啦,我会害羞的。而且别人家的,不看白不看嘛。”

“别人家的?”

“嗯呢~他以后是别人的老公,当然是别人家的。哦,虽然你以后也会是别人的老公,但现在暂时还是我老公,还算自家的。”

“……”

“贫嘴的本事倒是了不得。”沈时庭把领带扔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摘手表,“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还会书法?”

余幼惟心虚起来,挠挠鼻子:“你要问的就是这个啊……就,我以前兴趣还是很广泛的,再说了,小时候嘛,家里人总会逼着学点什么,范其不就那样嘛。”

“所以是家里人逼你学的?”

哇趣。

该怎么说?

万一沈时庭哪天跟家里人一提,双方一对峙,那不就暴露我是个假货了嘛?

“……我偷偷学的。”余幼惟紧脏。

沈时庭走近两步,缓缓低下头来,审视一般:“偷偷学的?看来你很有天赋。之前你哥说你的绘画水平像狗爬,究竟是他对狗爬定义过高,还是不够了解你?”

两人近距离地对视,这一幕怎么形容呢?

哦,沈为刀俎,我惟余肉。

砧板上的小鱼不自觉抓紧了沙发,紧张到口舌发干:“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呀?”

沈时庭静默地看了他片刻,轻而缓地说:“你仿佛不是我最初认识的那个余幼惟。”

第27章 惩罚

◎给我点颜色看看?◎

这话一出, 余幼惟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沈时庭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发现什么了吗?

余幼惟舔了下干燥的嘴唇,故作镇定地开玩笑:“那你又怎么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我呢?曾经的我那么喜欢你,现在不也放下了嘛?人都是会变的。”

沈时庭眉梢轻挑, 大概是被迷惑后的不自觉反应。

“放下?”沈时庭的衬衣纽扣只扣了一半,弯下腰时, 领口散开,不经意露出了若隐若现的风光。

“我记得你说过, 跟我结婚,是互利互惠的权益之策, 那时候你可没承认过对我图谋不轨, 现在哪来的放下?”

“我……”余幼惟语塞, 撒过的谎太多, 都记不清了, “我当时害怕嘛。那我现在承认了,我那时候确实是…是挺喜欢你的,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不会了!”

沈时庭背着光,眸子染了一层晦暗。

半晌, 他才又缓缓低下了些,仔细看着余幼惟的眼睛:“现在不害怕了?”

余幼惟抿了抿唇,小声说:“……我们现在不是好朋友了嘛。”

沈时庭陷入了沉默。

离得太近了……

余幼惟的目光从沈时庭的眼睛缓缓下移, 掠过他挺拔的鼻梁, 微抿的嘴唇, 扫过流畅的下巴,最终透过张开的衣领看向他结实硬朗的胸膛, 停住。

哇~

还没看够呢, 沈时庭忽然站直了身子, 凉凉道:“我可没说过。”

“哎?”余幼惟一惊, “你这个人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变脸大师啊你!”

沈时庭头也不回地进浴室洗漱去了。

余幼惟惊呆了。

之前明明就是这个意思啊!现在又不承认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他一仰头栽到沙发里,四脚朝天对着空气挥了几个猫拳泄愤!-

于是两人又再次闹掰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为了体现自己真的很生气,余幼惟特别见外地连衣服都没脱。

两人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是周一。

打工人小余得跟沈时庭一同去公司,为了配合沈时庭的出门时间,他不得不早起。

两人沉默不语地吃早餐。

秦茴看出不对劲:“怎么了这是?”

余幼惟头也不抬地进食:“没怎么。”

“眉毛皱得都快能夹苍蝇了,还没怎么?吵架了?”见余幼惟不说话,秦茴又把目光看向一旁的沈时庭,“时庭?”

沈时庭面无表情地喝粥:“没吵架。”

秦茴叹了口气:“新婚燕尔,有小摩擦很正常。看我和你爸,这么些年相敬如宾,不也有意见不合的时候?总是需要慢慢磨合的。”

磨不合了。

男主和炮灰怎么可能磨合?他就不该违背天命!

余幼惟暗自气愤地想。

“是啊,伯母说的对,小夫夫就是要花时间磨合的嘛。”

余幼惟闻声回头,只见关子仟慢悠悠地从楼上晃下来,身穿一身黑色睡衣,一副刚睡起的模样。

余幼惟顺着他出来的方向看去——

“等等,你怎么从我哥房间出来?”余幼惟惊讶地瞪着他。

秦茴也回头看,笑道:“哎哟,小仟昨晚住这儿啊!怎么回事,家里阿姨没给你收拾房间吗?”

关子仟淡然一笑:“昨晚太晚了,不想麻烦阿姨。”

余幼惟拆台:“才不是呢,昨晚我们一起到家的,那时候才九点多!”

“你记错了。”

“我没记错!”

“你就是记错了。”

“我真的没有!妈妈,他撒谎!他跟我哥睡一起!”余幼惟告状。

关子仟气定神闲地坐下:“我们两个大男人,睡一间房怎么了?你和你老公不也睡一起?”

欸?好像有道理。

又好像哪里不对。

余幼惟反应过来了:“我和我老公睡是因为我们是夫夫,你不要偷换概念。”

“夫夫感情不合也有分床睡的呢,你俩也分床睡?”

“我们当然没分床睡!”

“看,这不,感情好着呢,伯母您不用担心。”

秦茴哈哈笑了。

余幼惟下意识瞄了沈时庭一眼,两人沉默对视两秒:“……”

余幼惟哼了一声低下头,谁要跟他好。

秦茴笑说:“小仟跟你哥上学的时候就天天在一块玩,那时候就经常睡一张床,跟亲兄弟似的,这长大了感情还是这么好。小惟你啊该多跟你哥学学怎么交朋友,宁可少交也不可滥交,你看你交的那些都是什么人?”

今天也是替原主背锅的一天。

小余叹气。

关子仟边吃馒头边含糊地问:“对了,之前你不是有个小弟吗?就常来家里那个,叫雷什么的来着?”

“雷子。”

“啊对,雷子,他人呢?”

“他老家核桃丰收,他回老家卖核桃树去了。”

关子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多吃核桃补脑的说法,是谬论。”

余幼惟:“……”

余幼惟刚准备跟关子仟好好说道说道,为雷子正名一下,余光就看见沈时庭凉凉地往这边瞥了眼。不知为何,余幼惟不自觉就闭了嘴。

奇怪啊,沈时庭看关子仟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哇靠!

难道沈时庭喜欢的不是汪祈凝那一款,而是关子仟这一款?!

特别的眼神,给特别的人~

余幼惟觉得自己又发现了秘密-

早餐后,两人一前一后出门。

沈时庭的车等在门口,余幼惟纡尊降贵地坐到了后座。

好奇心驱使着他非常想开口试探沈时庭,但是尊严告诉他一定要忍住。

先开口的就输了!

于是两人这一路跟去奔丧似的,寂静充斥着整个空间。

车子停在停车场,又一起乘电梯上楼。

由于沈时庭是个早起怪,这个点到公司的人还非常少,整个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电梯从负二楼停车场到一楼,就上来了两个人。

好巧不巧的是,其中一个是姜小绛。

姜小绛先是表现出了看到沈时庭的慌张和惊喜,然后是对看到余幼惟和沈时庭一起从停车场上来的惊讶和狐疑,最后才转化为礼貌端庄地问好:“沈总您早啊。”

沈时庭机械式回复:“早。”

进电梯后,姜小绛拼命拿爪子捣余幼惟,显然八卦之心快憋不住了。

余幼惟也快憋不住了!他还没想好一会儿要怎么解释!

叮——

电梯门打开,沈时庭先一步迈出了电梯。

姜小绛忙拽着余幼惟往美术组跑,关上门便大叫道:“你怎么会跟总裁一起从车库上来!快说!”

“因为我刚好在车库遇到他呀。”

“你为什么会去车库?等等,卧槽?你不会自己有车吧?!卧槽!你该不会是富二代吧?!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你和总裁居然单独在电梯了独处了啊!什么感觉?心脏快跳出来了吧?!对吧?!啊?!快说啊!”

“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但是你先别激动。”余幼惟淡定地拍拍他的肩,“遇到他我的心脏没有跳出来,但是现在快被你晃出来了。”

“遇到他为什么心脏还没跳出来?!怎么会没跳出来呢?他是总裁啊!他那么帅!你看看他的脸!你仔细看了没有啊!”姜小绛疯狂晃余幼惟的肩膀,“你清醒一点啊!那是年轻帅气多金的总裁啊!”

余幼惟跟死猪一样毫无反应。

如果放在昨天之前,他可能还会跟姜小姜一起花痴一下,但是今天的沈时庭,光环值在他这里为零蛋。

余幼惟被他晃得快神志不清了:“帅是帅,但是我没什么感觉呢,可能是我跟他交集不多的缘故叭。”

洗去嫌疑第一步,撇清关系。

姜小绛晴天霹雳:“没什么感觉?你怎么可以对他没有感觉!你的审美细胞都被毒死了吧!你品味好差!我不想跟你玩了!”

“等等,你不是应该高兴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吗?”

“竞争?笑死人了,我去竞争总裁?是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是我脑子被车撞了?大白天的说梦话自不量力。”

“……”-

下午,美术组在传关子仟又来公司拍广告了。

严妍来喊人说,需要美术组出两个人,去现场配合其他部门给一些现场做美化涂鸦。

全组的人瞬间把手举到了天花板。

严妍笑了一下:“只剩一个名额可以争取了,关大明星指名要小余过去。”

全场发出一声诧异的啊声。

余幼惟也愣了。

严妍说:“上次拍摄现场出事故,是小余及时提醒,才避免了不幸的事情发生,人家关大明星肯定记住小余了,你们就眼巴巴的羡慕吧。”

一阵唉声叹气。

于是下午余幼惟就去了拍摄棚。

不料沈时庭也在,他正和关子仟坐在休息区,拿着本子低头说话。

现场人来人往,两人往那一坐,就格外打眼,且养眼。

真是郎才郎貌。

余幼惟脑子里再次蹦出了这个词。

公司广告那么多,拍摄那么多,怎么沈时庭就来了关子仟的拍摄棚?

哈哈,果然被我猜到了吧。

余幼惟拎着工具箱,朝远离他们的另外一边走去。

这时听到关子仟突然喊了他一声:“小余,来这边!”

余幼惟回头,首先和沈时庭对上了视线,目光停顿一瞬,他立马别开了。

看向关子仟笑说:“你今天这个装扮好帅啊,像天使一样。”

“那必须的啊,给你家沈总拍广告,我肯定是要拿出十分的帅气的。”

余幼惟差点冲上去捂他的嘴,忙压低声音制止:“…… 什么你家我家的,别瞎说!”

关子仟夸张地把嘴张成O型:“你们居然搞的是地下情?”

余幼惟快要原地跳脚了,关子仟笑得往后仰,余幼惟拎起工具箱就跑了。

关子仟笑意未尽,对沈时庭说:“这小子真是好有意思,越逗越有趣,啊,可爱死了,你跟他在一起,生活肯定不枯燥吧?”

沈时庭从某人跑掉的方向收回视线,心想确实不枯燥,每天都要被他气到无语。

不过究竟为什么总会有这么多荒唐的气,沈时庭垂眸思忖了片刻,似乎也没有答案。

想着,他干巴巴地问:“他哪里可爱?”

关子仟:“他哪里不可爱?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可爱啊,说话的时候很可爱,呆头呆脑的很可爱,连生气都很可爱啊。”

沈时庭又朝余幼惟的方向看了眼。

余幼惟正跟同事蹲在地上,把工具箱里的喷漆颜料、笔刷等工具往外拿,神情专注,那利落的动作还挺专业的。

认真工作的时候倒是挺可爱……

沈时庭看了一会儿,把本子搁到了桌上-

余幼惟打开了一罐蓝色的颜料,拿出颜料盘准备调色,就听到旁边人忽然传出压低的哄闹声,余幼惟抬头看去,就见沈时庭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锃亮的皮鞋,修长笔直的西装裤腿,白色衬衣扎在劲瘦的腰间,往那一站,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冻住了。

“沈、沈总,我们正准备开工,您有什么指示吗?”负责组长受宠若惊。

“没有,忙你们的。”

“好的。”

那你来干什么?

余幼惟暗自吐槽,低下头,挪动脚步想离这阎王远一点。

结果哐当一声,脚一不小心就碰倒了刚打开的颜料,蓝色的黏稠流了出去,恰恰好染上了沈时庭程亮的黑色皮鞋。

空气凝固了几秒。

现场一片寂静。

余幼惟呼吸都停了,缓缓抬起头,对上沈时庭那副天生的淡薄相,他这么居高临下地望下来,眼底是冰冷冷的审视。

“什么意思?”沈时庭弯腰看他,“给我点颜色看看?”

“……”

余幼惟心猛地一跳,手足无措:“我不是故意的,对、对不起。”

负责人“呀”了一声就赶忙过来,他吓得不轻,边拿擦拭巾给沈时庭,边一个劲儿地道歉,就差当场给沈时庭擦鞋了。

沈时庭只是淡淡地收回了视线,他提了下西装裤腿,慢条斯理地蹲下身来,接过擦拭巾将边缘的颜料擦拭掉,随后起身去了洗手间。

负责人啧了一声:“看你干的好事儿,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干净啊。”

余幼惟回神:“啊哦。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年轻人做事就是毛毛躁躁的,那鞋子怎么也抵你两个月工资了,还好沈总没说什么,下次你得长记性了。”

“知道了,谢谢您。”-

沈时庭处理完颜料,回来时发现涂鸦区少了个人。

他视线扫了一眼,负责人立马会意,过来替余幼惟求情道:“沈总,您找小余吗?他还是实习生,年纪不大,刚才吓坏了,我替他再向您道个歉。”

“他人呢?”

这是要算账?

负责人为难地说:“他刚才被关先生叫走了。”

被关子仟叫走了?

沈时庭眉心一皱,却说:“提醒他以后工作专心些,这事儿到此为止,让在场的人别多嘴。”

“哎!我一定传达他,我们出去不会乱说的,沈总您慢走。”

沈时庭一走,旁边的人都围了过来。

“还好沈总没计较,这要是被他训一顿,那小孩得吓哭吧。”

“你们不知道?上次也是在这个拍摄棚,上面的大灯出故障掉了下来,小余为了救沈总都受伤了,是沈总亲自把人从这儿抱出去的。”

“还有这种事儿?!”

“那沈总肯定认识他啊,难怪还提醒我们别多嘴,这是护着人呢。”

关子仟的助理说,关子仟去了化妆间,于是沈时庭也朝化妆间去了。

结果打开化妆间的门,里边空无一人。

他刚准备转身走,突然听到里边的更衣室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遂又走了进去。

“我觉得我的比较大。”余幼惟的声音。

“明明是我的比较大吧,我看看你的。”关子仟的声音。

“我拉链都拉起来了。”余幼惟为难地说。

“你再拉开我看一眼。”关子仟撺掇。

“……那好吧。”

沈时庭眉心一跳,上前一把掀开了更衣室的帘子。

……霎时间,六目相对……

关子仟的手还抓着自己的裤腰,余幼惟的手也放在自己的裤腰处。

两人一脸震惊地望着沈时庭。

沈时庭厉声:“你们在干什么!”

关子仟和余幼惟对视一眼,又茫然地望向沈时庭,不太自信地说:“我这裤子有点不合身,我们找别针别裤腰……怎么了?”

沈时庭眯眼仔细看了眼余幼惟的手,只见他手虽然放在裤腰这个位置的高度,但是手里还拿着一只首饰盒,指尖正勾着上面的拉链扣。

余幼惟保持着姿势不动,目光缓缓看向沈时庭的裤脚和鞋子,上面顽固的蓝色颜料并未完全洗干净,他又缓缓看向沈时庭的脸,试探地问:“您也来换裤子呀?”

沈时庭:“……”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沈时庭冷声问。

余幼惟看看沈时庭,又看看关子仟,不明所以。

他指尖缓缓拉开首饰盒的拉链,从里边拿出一根别针,指着上面的珍珠说:“……我就说我这颗珍珠比较大啊。”

关子仟点点头:“确实你的比较大,那就用你那个。”

沈时庭:“……”

余幼惟又转头看沈时庭,纳闷地说:“聊珍珠啊,怎么了嘛?”

“……”

下一秒,帘子唰的一下被拉上了。

余幼惟和关子仟懵逼地大眼瞪小眼。

再下一秒,帘子又唰的一下被拉开了。

沈时庭冷冷地看着余幼惟:“出来。”

“……哦。”余幼惟把别针递到关子仟手上,双手交握在身前,乖乖巧巧地走了出来,低声问:“干嘛呀?”

沈时庭垂眸睨着他,语气严肃:“他有自己的助理,你多管什么闲事?你自己的活干完了吗?”

余幼惟垂着脑袋,抠手指:“是组长同意让我过来帮他忙的。而且仟哥说了他的生活助理今天请假了,他带的是工作助理,工作助理也有别的事情在忙……我只是帮他别一下裤腰而已,怎么了嘛……”

沈时庭下颌骨缓缓收紧。

也许是化妆间有些热,沈时庭把衬衣袖子往上一撸,露出流畅劲瘦的小臂,他捏了捏眉心:“总有这么多理,现在回去涂鸦去。”

余幼惟瘪了一下嘴:“好的哦,沈总。”

沈总:“……”-

余幼惟完成涂鸦任务,回到美术组时,正好赶上了下班时间。

他把公司计算机塞进了小书包。

今天的活还没做完,他准备带回家去做。

为了避免再遇到早上被撞见的恐怖事情,余幼惟下班都磨磨唧唧的,留到最后一个。

看大家都走光了,他才慢悠悠地往总裁办公室晃。

林柯坐在门口的助理台办公,见到余幼惟,他忙站起身说:“余少爷,沈总还有一会儿呢,要不您先到休息室休息一下。”

“噢,麻烦了。”

他跟着林柯从后门进到了一间休息室,里边不仅有床有沙发,居然还有个小型的洗浴室。

林柯说:“这是总裁休息室,连通总裁办公室的,您先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啊?”余幼惟惊了,“这是沈时庭休息的地方?那我不能私自用他的休息室啊。”

“当然是总裁吩咐过的。”

余幼惟想了想,疑惑地问:“总裁这么大方?员工可以随便用他的休息室?”

林柯嘴角有点抽搐,保持微笑:“当然不是,是特意吩咐了您可以在这里休息。”

余幼惟听懂后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原来是因为我是关系户啊,哈哈。”

林柯:“哈哈。”

由于今晚回家还要加班赶稿,余幼惟想着先休息一下。

他脱掉外套躺到了床上,没一会儿就眯了过去-

沈时庭一忙就忘了时间,结束是已经是七点多。

他看到时间后愣了一下,忙合上计算机,拿起外套往外走。

林柯站起来:“沈总,余少爷在休息室等您。”

沈时庭快步往休息室去。

原本以为让余幼惟等这么久,这次不知道又要闹多久脾气,结果他打开门进去,那小鼓包自己乖巧地蜷缩在床边,大概是担心自己鸠占鹊巢太失礼了,被子没拉开,脚也没放到床面上去,就虚虚地搭在床沿。

沈时庭放慢脚步走过去,床上的人正在均匀呼吸,睡得正香。

他站在原地看了几秒,转身从桌上拿了份文件,坐到了沙发上。

余幼惟翻身醒了过来,睡眼朦胧间,他看到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他瞬间就吓清醒了,从床上弹了起来。

沈时庭放下文件看过去:“醒了?”

看清楚人,余幼惟缓缓呼出一口气:“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一声不吭地坐在那儿呀?”

沈时庭站起身,顺手拿起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看了余幼惟一眼说:“等你。”

余幼惟愣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睡过头了,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小声说:“对不起,我睡过头了,其实你忙完了可以叫醒我的。”

沈时庭没接话,只是说:“走了。”

“哦。”

哪知沈时庭刚打开门,余幼惟就看到外面有个人急匆匆跑回了美术组,是姜小绛,看样子是着急回来拿东西。

为了防止被抓包,余幼惟手疾眼快一把抱住沈时庭的手臂,把人往回拉,关上门,并对沈时庭来了个门咚……

余幼惟将沈时庭压在门上,踮起脚,透过门上的可视小窗观察外面,好一会儿,直到看到姜小绛从美术组离开,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然后和沈时庭大眼瞪小眼。

沈时庭后背抵着门,浅浅地垂着眸,淡漠地看着余幼惟。

余幼惟比沈时庭低一个头,抬眼时刚好能看到到沈时庭凸起的喉结,他愣愣地盯了几秒,直到看到喉结滑动了下,低沉的嗓音从头顶落下来:“抱够了么?”

余幼惟心口一跳,忙往后退了一步,小声道歉:“刚刚有同事从外面过去了,我怕被看到,一时情急,对不起嘛。”

沈时庭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一下,抬手扯了扯领子:“今天第二句对不起了,不想听。”

“那……我可以帮你洗裤子,也可以帮你刷鞋子。”

“家里没佣人?用得着你洗?”

“那我可以赔你裤子钱和鞋子钱,不过你都穿过了,我不能赔你全款,打个八折行不行?”

沈时庭无语:“……余幼惟,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余幼惟嘀嘀咕咕:“我不是在积极地配合你解决问题嘛?我们又不是好朋友,普通的陌生人关系而已,那就是要分得清清楚楚呀。”

这事儿看来是过不去了

“行。”沈时庭冷嗤了一声,“你刚才还抱了我一下,这要怎么算?”

……沈时庭怎么还计较这个?

“就……”余幼惟迟疑地看着他,“让你抱回来?”

沈时庭下颌骨动了:“……想得美。”

余幼惟哼了一声:“那你想怎么样嘛?”

沈时庭垂眼就看到了余幼惟裤腰上别的珍珠别针,挺亮的,他静默了两秒,点点头:“行,那就回去给我洗裤子刷鞋子,刷不干净,今晚不准上床睡觉。”

第28章 撑腰

◎都离婚了,你还操心我干什么◎

坏人坏人坏人。

余幼惟在心里骂了好几声。

才不是什么善良伟岸的男主, 明明就是个小气的腹黑怪!

回到家后,沈时庭吃完晚饭便去了书房。

余幼惟没看到沈时庭换下来的鞋子和裤子,于是他去书房找沈时庭, 发现沈时庭还没换,只能先回去。

过了一会儿, 他又去了沈时庭的书房,趴在门上冷浸浸地盯着沈时庭。

沈时庭被他盯得发毛:“干嘛?”

余幼惟视线往下:“你什么时候换鞋子和裤子?”

沈时庭冷笑:“晚上睡觉前洗澡的时候。”

还要等到睡觉前?那还等什么等!

余幼惟二话不说就走进书房, 蹲下来脱沈时庭的鞋子,沈时庭脸色大变:“你干什么?”

余幼惟:“把你鞋子脱了。”

沈时庭一个不注意, 脚被抱起来, 鞋子被这小子给拔掉了, 只剩下黑色的袜子:“……”

余幼惟又说:“裤子也脱了。”

沈时庭摁住皮带:“这是书房, 你是流氓吗?”

“你松手嘛, 很快的。”

“余幼惟!”

好吧,最后余幼惟没能扒掉沈时庭的裤子。

他只能先拎着鞋子去了洗衣房。

他找到洗衣液和鞋刷,蹲在地上开始刷鞋。

佣人从洗衣房路过都惊呆了,让他放下她来刷, 余幼惟说:“没关系的,这是我们之间的情趣。”

佣人:“……”

认真仔细地刷完鞋子,他踩着湿漉漉的拖鞋, 又去了沈时庭的书房。

沈时庭立马警惕:“你又来干什么?”

余幼惟:“你什么时候脱裤子。”

沈时庭咬牙:“我还在工作。”

“你换了裤子也可以继续工作。”

“……不用你洗了, 赶紧出去。”

“不行, 我洗衣液都倒好了,不能浪费。”

余幼惟说着, 就上前去扒沈时庭的皮带。

沈时庭反手扣住他的手腕, 余幼惟挣扎, 沈时庭为了制止他, 只能把人抱到了腿上。余幼惟愣了一瞬,一下子就娇羞起来了,羞羞答答:“你干嘛呀?”

沈时庭气得耳后一片浅红,反问:“你又干嘛?”

“……我只是想脱你的裤子而已。”

“你听听你的话,象话么?”

余幼惟才不管,又去扯沈时庭的皮带:“我晚上还有稿子要画,等不及了,快脱吧。”

“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你扔吧,扔也得把裤子留下。”

于是余顾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余幼惟骑在沈时庭腿上,低着头,手特别着急地在扯沈时庭的腰带。

一向着装严谨的沈时庭此刻居然连鞋子都没穿,而余幼惟则更是光着脚丫,两只湿漉漉的脚正踩在沈时庭的脚背上,两只拖鞋七扭八歪地滚在一旁。

“你们在书房干什么?”

余幼惟的手停住了,僵硬地回过头去。

沈时庭薄唇轻抿,松开余幼惟,余幼惟也赶忙从沈时庭腿上下来,规规矩矩地站好:“哥,你来干嘛?”

“你说我来干什么?这是书房,当然是来干书房该干的事儿。”

余顾白了他一眼,把一份文件放在沈时庭桌上,说:“这是初步的投产计划,你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沈时庭坐直身子,虽然没穿鞋,衣服也被扯乱了,但是一点都不影响他的神情依旧一丝不茍,他嗯了一声:“我看了之后给您回复。”

“行。”余顾看了眼余幼惟,又看了眼时间,问沈时庭:“时间不早了,还加班?”

“不加了。”沈时庭合上计算机,站起身冲余顾点了下头,往外走。

余幼惟还站在原地等着他哥教育,沈时庭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弯腰捡起地上两只湿漉漉的拖鞋,然后拉住余幼惟的手腕把人牵走了。

还准备教育一下弟弟的余顾:“?”

这就护上了?

呵呵,有了老公,都轮不到他这个哥来教育了-

回到房间后,余幼惟又扑上去:“快脱裤子。”

沈时庭摁住他的手,咬牙切齿:“再动一下?”

余幼惟不敢动了。

你好凶。

沈时庭进衣帽间换裤子,余幼惟就趴在门口等。

沈时庭手搭在裤腰上,顿了两秒,无奈地转过头去:“你去外面等。”

“还不让看,切,那你快点。”

沈时庭换完衣服出来,余幼惟立马跑过去抢过裤子就往楼下洗衣房跑。

光着脚丫,溜得飞快。

沈时庭:“……”

沈时庭洗完澡出来,见余幼惟还没回来,想了想,穿了件白体恤下楼了。

他若无其事地路过洗衣房,就看见那小身板正背对着门,蹲在地上搓衣服。

嘴里哼着小曲,嘀嘀咕咕:“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今年过生日一定要好好许个愿望。许什么呢?天天睡大觉,粑粑变钞票,嘿嘿。”

沈时庭:“……”

“我有一天会暴富吧?暴富了干什么?把六华街道的那个做酱骨头的老板请来给我当厨子,每天给我做酱骨头。啦~啦啦啦啦~我是地主家的小奴仆~沈时庭是那黑心老财主~压榨人的老财主~”

“……”

余幼惟洗好裤子,拧干水。

他腿蹲得有点麻了,加上光着脚的缘故,站起来时踩在滑溜溜的瓷砖地板上,脚底打滑,啾地一下就在原地劈了个叉。

手上刚洗好的裤子又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了。

他趴在地上愣了几秒,差点哇一声哭出来。

接着就听到身后传来脚踩水面的声音,一道强劲的力道勾住了他的腰,他被拎狗崽子似的抱了起来,稳稳地放在了洗衣机上。

余幼惟双脚悬空坐在洗衣机上,懵懵地看着沈时庭。

沈时庭捡起地上的裤子,放到洗衣盆里漂洗干净,拧干水,扔进了烘干机,又拿起一旁的拖把,把地面的水拖干净。

余幼惟手指不自觉地卷着潮湿的衣摆,小小声咕哝:“你怎么下来了?”

“来看你在作什么妖。”沈时庭把拖把洗干净挂起来,这才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摔疼了么?”

“……没有,我柔韧性可好了。”余幼惟两只脚丫自豪地晃悠。

沈时庭默默看了他片刻,叹了口气,拿了块干净的毛巾,走过来,用毛巾包裹住余幼惟的脚,轻轻将水擦拭干净。

布料触碰到皮肤,余幼惟勾在衣摆上的手不自觉收紧了。

他沉默地看着替自己擦脚的那双手,脑袋空空的,好一会儿才缓缓恢复了呼吸,抿了下唇说:“谢谢。”

沈时庭垂着眸,似是有些无奈,轻声问:“还生气么?”

“啊?”余幼惟愣了两秒,抿了下唇,之前生的气一下就跑没影了,却装死不承认,“我生什么气?”

沈时庭抬眼看他一眼又垂下眸:“不气了就好。”

灯光将瓷砖地面映得反光,斜对着光的方向,两个身影错位在墙上形成了靠在一起的假象。余幼惟从那道影子上收回余光,低着头不说话了。

沈时庭将毛巾扔进了衣篓里。

两人又再次沉默地对视。

现在面临着一个问题——余幼惟要怎么回房间?光着脚出去?那刚刚不是白擦了。

余幼惟说:“只能麻烦阿姨帮忙拿一双拖鞋了。”

沈时庭一脸头疼,半晌,他又极度无语地叹了口气,张开手臂说:“上来。”

余幼惟懵了一瞬,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已经伸出去勾住了沈时庭的脖子,双腿也夹住了沈时庭的腰。

他埋着脑袋,被沈时庭抱出了洗衣房。

冷不丁地又回想起来,上次喝醉的时候,沈时庭也是用这样的姿势抱他,突然又有些羞耻起来。

更羞耻的是,出来就遇上了下楼拿杂志的余尚明。

只见沈时庭跟抱孩子似的抱着余幼惟,余幼惟光溜溜的白皙脚丫还在空气中晃悠。

就和上次一样,两人又被余尚明教育了一遍:“拿一双拖鞋就能解决的事儿!你看看你们,太不象话了!”

余幼惟把脑袋捂进沈时庭的肩膀,害羞地催促:“快走快走。”-

回到房间,余幼惟发现沈时庭的白体恤因为刚才抱他都被染湿了。他拎着自己的衣摆,笑嘻嘻地跟沈时庭站在一起,说:“你看这两个水印合在一起像不像爱心?”

沈时庭很无语:“还缺了一块,被狗吃了?”

余幼惟踮起脚尖,凑上去跟沈时庭贴在一起,用手把缺了那块给补上了,仰头冲沈时庭笑:“看。”

目光撞进余幼惟的笑眼里,沈时庭表情顿了一下,随即把人拎开了,指着一旁的拖鞋:“洗你的澡去。”

余幼惟穿好拖鞋蹦蹦哒哒地去了浴室。

沈时庭又垂眸看了眼衣服上的水印。

哪里像了?

幼稚。

余幼惟洗完澡出来后并没有上床睡觉,而是拿着计算机和数字板去了书房。

沈时庭一扭头人就不见了,他来到书房门口,问:“这么晚了,你还要做什么?”

余幼惟从计算机前抬起头:“我还有一点插画没画完。”

“紧急任务?”

“算是吧,还有三天就要交稿了。”

“什么紧急任务上班的时候画不完?”

“上班还有我自己的任务呀,这是同事请我帮忙画的。”

沈时庭蹙了下眉,走进去,站在身后看余幼惟的计算机屏幕:“同事的任务为什么让你画?”

“嗯……可能他觉得不好意思吧。”

余幼惟正在画的,是一款薄翼系列卫生巾使用的讲解插画小剧场。

用的是小兔子的拟人形象,画得可爱又生动,小剧场剧情很诙谐幽默。

“他不好意思?”沈时庭问。

“嗯。”

“那你怎么想?”

余幼惟无所谓地说:“这是很正常的女性日常消费产品啊,为什么要不好意思。”

沈时庭静默了几秒,嘴唇牵动了下。

他仔细看着屏幕上可爱的小兔子,又说:“帮别人做,你既没有劳动报酬,也不会有人会考虑你的功劳。”

“我知道呀,我才不傻呢。”余幼惟边画边说,“只是因为我正好很喜欢这期的产品风格,我喜欢画这种治愈的小插画,如果我画出来的东西卖出去了,被人看到了,有人喜欢了,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啊。”

沈时庭不自觉笑了下,他转身去饮水机到了两杯水,搁了一杯在余幼惟桌子上。

余幼惟抬头看了他一眼:“谢谢~你不睡觉嘛?”

“嗯。”沈时庭散懒地倚在桌上喝水,冷不丁问:“你以后想做什么?”

余幼惟垂下头继续画,眉眼带笑:“当然是当一个漫画作者呀,画好多好多故事,有好多好多喜欢看我漫画的读者。”

沈时庭静默地靠在桌沿上,半晌,轻声说:“你画得很好。”

“真的嘛?”余幼惟惊喜地抬头,“那别人也会喜欢的,对叭?”

沈时庭点了下头:“嗯,会有人喜欢的。”-

这晚余幼惟画到了一点多,翌日依旧随着沈时庭一起在七点起床。

最近交到他手上的任务,都不是很重要的任务,但是零零碎碎的特别多。

任一个人都知道他作为一个实习生,就是来打杂的,交给他的都是些边角料,余幼惟自己却做得很起劲儿,每个任务都按时按量完成,尤其质量还超出了预期,严妍每次都会夸他两句。

上班的时候画自己的边角料,晚上就回家继续加班画薄翼系列的产品插图,每天都忙得不亦乐乎,晚上还会走后门让沈时庭帮他把关,得到沈时庭肯定的答复,才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

这天沈时庭习惯性地喝了口咖啡,发现杯子里的咖啡喝完了。

正好汇报完工作的林柯伸手去接咖啡杯:“沈总,办公室里的咖啡机坏了,已经报修了,我那有自己磨的咖啡,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

沈时庭刚要点头,想了想,又说:“杯子放那吧,我待会儿自己去外面接。”

“啊?好的。”林柯不明所以地离开。

沈时庭伸了伸脖颈,起来活动筋骨。

平时他出办公室向来都是走正门,正门离出口近,更何况也没有从后门出去的理由。

不过茶水室离后门倒是近。

离美术组也近。

于是沈时庭拿起杯子,鲜少地推开了办公室的后门。

办公室后门正对着美术组。

看到门打开,美术组七扭八歪的人立马正襟危坐。

余幼惟正侧着身子跟旁边的女生霜霜看一项产品的任务图,误以为两人在摸鱼的姜小绛伸长脖子冲余幼惟啧啧了两声,挤眉弄眼:“……总裁!靠,总裁看过来了!你完了……”

余幼惟闻言,不仅不收敛,甚至还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就隔着走廊和沈时庭撞上的视线。

姜小绛扶着额碎碎念:“完了完了完了,总裁看到你了,你小子完了,余幼惟你小子这回真完了……”

沈时庭怎么突然从这边出来?

余幼惟疑惑了一下,冲他眯眼一笑。

沈时庭面无表情地转头进了茶水间。

“你小子胆子真肥啊,你还敢回头看!”姜小绛伸着脖子看着沈时庭消失的方向,“开小差被总裁抓了个现行了吧!你完了!你要被咱们经理请喝茶了!”

“……不至于吧。”余幼惟小声嘀咕,“总裁也没那么凶啊……”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你清醒一点!”-

茶水间。

沈时庭在最边上接咖啡,听到隔板另一侧有人说话。

“一会儿下班出去喝两杯?”

“今天不行啊,还有点稿子没画完,得加班。”

“不是,你全部自己画啊?”

“当然了,不然你帮我画?”

“你傻不傻啊,不是有实习生吗?那些没什么内容但又繁琐又费时的,丢给他做就行了。”

“哇靠,这也行?”

“废话,大家都这样。就我这次负责的那个卫……卫生巾的稿子,就全丢给他了,那玩意有什么可画的,画点火柴人上去也一个效果。”

“噗嗤——那玩意不安排给女同事,怎么扔给你啊?”

“啧,这你就不懂了,这稿子是T-B品牌下的系列产品,是个肥差,提成可不少,我自己争取的好吧。”

“要不说你是老油条呢!”

沈时庭从容地接完咖啡,转身离开了茶水间-

下午,同事陶越笑眯眯地晃到余幼惟身边,笑问:“小余啊,那个你帮我画的插图,样稿我已经交上去了,产品组那边说可以的,就按这个画,后面的画得怎么样了?”

“嗷,还差一点点,明天能完事儿了。”

“那太好了,你明天画完记得尽快交给我哈,我还得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余幼惟点点头:“明天你几点去交稿呀?我提前安排下时间和你一起去,我想听听产品负责人有什么建议或反馈。”

“额……后面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十点之前交给我就行,可以吧。”

余幼惟沉默了下,有点不高兴了:“可是你之前答应我的呀,让我跟你一起去参加产品组的评审会。”

陶越皱起眉:“这种会都是负责人去的,你去干什么?再说了你去了又怎么样?你也听不懂。”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议论声起:“怎么回事儿啊?”

余幼惟秀气的眉头轻轻皱起:“那剩下的你自己画吧。”

“……你!你都快画完了,风格差那么多,我怎么画?什么时候了你开这种玩笑?”

“我没开玩笑。”

“余幼惟!你一个实习生,几斤几两啊跟我这么说话?啊?不想干了吧你!”

“我看是你不想干了吧!”来人声音洪厚,身材威武宽大,走路带风,生气时一张严正廉明的包公脸。

这人是分管美术组的经理郭邢明。

他将一份文件啪了一声扣在桌面上,瞪着陶越:“陶越,你也是在这干了好几年了老员工了,你干的都是什么好事儿?自己的活扔给实习生做,你当甩手掌柜坐享其成,你挺会做事儿,啊?”

陶越的脸一下变成了猪肝色,干笑着说:“郭总,您这听谁瞎说的啊,我有那么多重点任务,做不完嘛这不是,我就分了点不痛不痒的小任务给他,他来实习啊总得有点事儿干不是?您说的像我欺负他似的。”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冤枉你了?”

“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我不管你什么意思,你欺没欺负他也不是我说了算,但这件事儿,我要是没了解清楚,不会故意过来找你的不痛快。”

“郭总,您、您这什么意思啊?”

郭邢明指尖点了点桌上的文件:“这是新的任务分配计划。你不是说你任务又多又重嘛,这不,给你减轻负担来了。从今天起,陶越调到维亚子公司美术组,先前陶越负责的T-B薄翼卫生巾系列的产品稿子,都是由余幼惟完成的,既然这样,那以后都由余幼惟全权负责。”

办公室陷入哗然。

余幼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吓到了。

陶越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被调离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郭总…郭总!这件事情您听我解释啊!你不能就因为这点小事儿就把我从总部调走吧?这个项目他没接触过,他不行的!”

“他不行你行?”

“郭总!你听我解释……”

陶越追在郭邢明身后出了美术组办公室。

郭邢明回头重重地瞪了他一眼:“解释?我告诉你啊陶越,你这次害惨我了,上面有人拿你杀鸡儆猴呢,自己做的事儿,就自认倒霉吧。”

这话一出,陶越明白过来了。

想动他的人不是郭邢明,那就是董事会的人?

这么想着,他不禁有些后怕。

这事儿因余幼惟而起,搞不好余幼惟身后有什么人撑腰呢,他不能刚丢了金饭碗,不知道哪天连银饭碗也丢了。

于是下班之后他没着急走,最后等大家都走完了,他把余幼惟拦在了办公室。

余幼惟抱着书包,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你干嘛呀?”

“小余,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想跟你道个歉。”

“不用了。”

余幼惟越过他往外走,陶越又三两步追上前拦住了他:“等等,你不能走,你听我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人在身后撑腰,但我陶越在云上待了四年,也不是个怕事儿的人……算了,我就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透个底,我走得也甘心。”

“祸是你自己闯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先欺负人在先。”

“没错,我就是欺负你了,但你敢说没人给你撑腰?”

“没有。”

“余幼惟!你别把我惹急了,我警告你……”陶越伸手去抓余幼惟的肩膀,刚要碰上,手臂就被一道铁钳般的力道给抓住了,他疼得龇牙咧嘴,“妈的,谁啊!”

一回头,对上了沈时庭的冷脸。

他当场就僵在了原地。

沈时庭狠狠甩开了他的手,字如嚼冰:“你想干什么?”

“沈…沈总。”陶越人傻了。

沈时庭眼神淡漠:“让你留在云上,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原本他还在想沈时庭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这话一出,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心口一跳,不自觉转头看了眼余幼惟。

余幼惟小心地缩在墙角。

陶越才看了他一眼,视线就被沈时庭挡住了。

这动作悄无声息又轻车熟路,他收回视线时似乎看到沈时庭眼中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冷意,这一瞬间,他有种自己要是再多看一眼,沈时庭可能会在这里跟他动手的错觉。

看着护在面前的高大男人,再荒谬的猜想,此刻也仿佛有了验证,他惊疑不定:“沈总……你们?”

余幼惟探出脑袋,瞪着他:“你别乱说!”

陶越不敢开口。

沈时庭拉住余幼惟的手腕,再次警告陶越:“要是还想在这个行业待下去,就给我把嘴闭严实了。”

说罢牵着余幼惟离开了,留下陶越一个人脸色青白-

两人乘电梯下楼。

余幼惟不放心地说:“其实你刚才不用出现的,他不敢怎么样。而且现在,我总感觉他误会了什么。”

“误会什么了?”

“就,本来可以解释的,但是你……你那样牵我,他看了肯定会瞎想,觉得我们是那种关系。”

沈时庭垂眸看他:“那种关系?什么关系?”

“哎呀。”余幼惟嗔怪地用肩膀撞了一下沈时庭。

“……”沈时庭没忍住,偏头笑了。

余幼惟欠的很,本意就是逗一逗沈时庭。

毕竟他之前也没少这样调戏沈时庭,可沈时庭不是面无表情就是给他冷脸,鲜少见到他这样,居然笑了。

心情很不错嘛。

余幼惟借机问:“陶越被调离总部的事情,你知道?”

沈时庭笑容停下,静了一秒:“不知道,你们经理刚刚才跟我汇报的。”

“哦……”还以为真的有人替我撑腰呢。他竟有一瞬的失望。

“话说,刚才的事情,他会不会说出去啊?”余幼惟担心,“万一他跟别人瞎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办?”

“他不敢,而且……”沈时庭语气顿了下,“说出去了又怎么样?”

诶?

余幼惟一头雾水:“我们不是在隐婚嘛?”

电梯门打开,沈时庭先一步走了出去,语气毫无起伏:“隐婚?”

余幼惟追上去,“不是嘛?”

“是么?”

“你说过的呀,你说我们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沈时庭有一会儿没说话,大概是在回忆自己说过的话,他打开车门坐进去,这才嗯了一声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尽量,但事在人为,难免有顾不全的时候。”

……好像有点道理。

但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

余幼惟坐进副驾驶,乖巧地系上安全带,又担心地说:“那万一有一天我们的婚事暴露了,怎么办呀?”

沈时庭单手握住方向盘,侧首看向余幼惟,反问他:“你就这么怕被发现?”

“当然啦,以后我们离婚了,我可以离开公司,但你怎么办?你面对同事们多尴尬啊。”

沈时庭只是静默地看着余幼惟,半晌,他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发动了车子,声音也淡下来:“都离婚了,你还操心我干什么。”

第29章 小情人

◎我偏心得还不够明显?◎

沈时庭这语气怎么回事?听起来很不爽啊。

他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我们才和好不到两天哎。

哇这臭脾气, 还好不是我跟你过一辈子。

余幼惟反省了一下自己,小声问:“干嘛突然这么凶啊,我哪句话又惹你不高兴了?”

沈时庭愣了一下, 扭头:“什么?”

“我说你怎么又生气了。”

沈时庭沉默了。

他并没有发觉自己生气了,更不知道自己生的什么气, 只是突然觉得有些烦躁而已。

他轻蹙了下眉:“没有。”

“我不信。”

“真的。”

“那你笑一下。”

“别闹,开车呢。”

“哼。”

余幼惟不跟他说话了。

车开出园区, 遇到了红灯,沈时庭停下车来, 余光瞥了眼余幼惟:“撅着嘴做什么?”

“我没生气。”

“我没问你生没生气。”

“哦。”

沈时庭一时间哭笑不得。

余幼惟瞄了眼沈时庭, 发现他笑了, 于是笑嘻嘻地歪头看了他一眼, 沈时庭偏过头去:“坐好。”

“笑就笑呗, 笑这么好看还不让人看,小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在某些瞬间,余幼惟发现,他跟沈时庭好像真的熟了许多, 然而当他仔细去回想这个变化的过程时,又好像找不到一个具体的节点。

渐渐的,不知不觉的, 他和沈时庭好像真的变成了勉强可以算作是朋友的关系。

“然后啊郭总就说, 这个任务的稿子都是余幼惟画的, 那以后这个系列都交给他了,所以我以后就有自己独立负责的项目稿子了!”余幼惟开心地摇头晃脑, “这就说明, 那些稿子都可以署我的名字啦。”

沈时庭嘴角带了点浅浅的笑意:“这么高兴?”

“那当然了, 只有组长才可以独立负责一个项目的稿子, 虽然这个项目稿子只有一点点,但是这是一种认可呀,说明产品组是认可了我的稿子的。”

车子转过岔路口,沈时庭嗯了一声:“我说过,你画得很好。”

这话声音很轻,余幼惟不自觉看了眼沈时庭,随即嘻嘻一笑,立马拍马屁:“感谢沈总替我把关,您的眼光真好~”

沈时庭嗤了一声:“你是拍我还是拍你自己?”

“主要拍你,附带拍我自己。”

接下来两天,先前把杂活都拿给余幼惟干的同事,都纷纷过来将他没做完的任务要了回去,理由是他现在有自己负责的项目了,不用分心帮他们分担任务了。

话是这么说,但余幼惟当然明白这是为什么。

正好,他有了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做薄翼这个项目了。

他交稿后,又参加了产品组的评审会,评审人员都对他的创意和稿子很满意,定稿之后不久,这个产品包装广告投放了,反响也非常好。

插画上的小剧场很有趣,甚至有网友表示想看更多的后续,这次的产品包装在广告圈小火了一把。

这个月底,余幼惟拿到了一笔丰厚的奖金。

当然余幼惟只看到了工资条,工资卡还在沈时庭手里呢。

晚上回到家,他围着沈时庭团团转,明里暗里暗示沈时庭给自己一点生活费。

沈时庭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意外:“你身上真的一分没留?”

“真的啊,说交给你投资就都交给你啦,就留了上个月的生活费。”

沈时庭无奈,把余幼惟的银行卡拿出来递给他,余幼惟立马退开三米远:“我说交给你就交给你,你不要诱/惑我!”

“那我怎么给你生活费?”

“嗯……”余幼惟思忖。

沈时庭转身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他:“这是我不用的银行卡,你先用这个吧。”

余幼惟双手接过:“谢谢哦~那你一个月给我往里边打三千就行~”

“三千?”

“嗯啊,很多吗……”

对于余幼惟这样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少爷来说,别说三千了,三万都算是苦日子了。

沈时庭只是意外罢了:“不是多,是够么?”

余幼惟说:“吃饭在家里吃,住也住家里,交通还是蹭你的车,我一毛钱的必要支出都没有,就留点吃吃喝喝买点小东西,三千够了呀,剩下的你都给拿去投资。”

沈时庭眉梢轻挑:“不吃酱骨头了?”

“啊!别说这个别说这个!”余幼惟咽口水,“每天吃会长胖的。”

余幼惟抱着肚子在沙发上打滚。

沈时庭坐在桌前看着,不由得挑起了唇。有一点关子仟说的没错,这小子确实,很可爱-

可惜余幼惟这笔奖金还没捂热乎,这天郭邢明就突然召集美术组开紧急会议。

大屏幕上投放的正是余幼惟亲手画的兔子拟人图。

郭邢明满面愁容:“接到举报电话,有家长表示,小余的这种动画形象很容易吸引儿童的注意,女性卫生巾上用这种插画,给儿童带来了不良的影响。”

会议室里议论纷纷,余幼惟一头雾水地举手:“郭总,这就是很正常很普通的生理知识,有什么不良影响呀?”

“家长表示这是在引导儿童过早的接触到两性,是不好的影响。这件事情在网上已经引起风波了,我在此只是做一个通知,这个系列的插画就此停止。”

“小余。”郭邢明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我们必须给网友一个交代,所以会对你做出一定的处罚。”

余幼惟愣住了。

很明显,部门领导已经做出了决策,那沈时庭是不是也是这么决定的?

余幼惟知道自己再解释也无济于事。

只是有些难过。

最后部门决定从余幼惟下个月的工资里扣除之前所发的奖金,并且会在今晚的产品直播间公开通告对余幼惟的处罚结果。

一旦被通报,余幼惟在这个行业里,名声可就臭了。

事情来得突然,严妍也无法阻止郭邢明的决定,只好找到了林柯-

当晚直播在产品销售部进行。

当主播介绍到这款产品时,郭邢明出现在了镜头里。

此时余幼惟正抱着枕头蹲在家里看直播。

他无法理解领导的决策,但他没有话语权,只能眼睁睁等着看自己辛辛苦苦创作出来的东西被否决,被批判,看着直播间的弹幕在抨击他这个画手。

他紧紧抱着枕头,眼圈一片酸涩。

郭邢明先是和观众们道了个歉,并准备宣布将这系列的插画小剧场停止生产,可话音未落,工作人员忙上前打断了他,并在凑上去和他耳语了几句。

郭邢明表情划过一瞬的惊讶。

片刻后,直播间里的人都站了起来。

一位身着黑色西服、身形挺拔的男人出现在了镜头里。

余幼惟缓缓瞪大眼睛,一骨碌从床上蹦了起来,恨不得把手机贴在脸上看。

沈时庭?

直播间里的主播面容姣好,气质也不错,可沈时庭一出现,优越的五官瞬间就吸走了观众们的注意力,弹幕开始疯狂刷屏。

“沈总好。”女主播恭敬地问好,然后幽默地说:“沈总今晚突然大驾光临,没有人给我们任何预告啊。不仅观众朋友们疯狂了,我们也快疯狂了!”

知道这是云上的总裁,弹幕刷得都快看不清了,直播间人数也在疯涨。

沈时庭从容地坐到了镜头前,将手里的薄翼系列样图展示了出来。

“关于薄翼系列的插图,有人质疑它给儿童带来了不良影响,在此我有几点要说。”

“首先,两性教育重在引导,而不是回避。”

“任何正常的生理体现都只是生命的基本特征之一,没有任何不良价值导向。”

“这个系列我们会继续做,如果您认为这些知识给您的孩子带来了不好的影响,那么您首先要做的,是防止您的孩子接触到我们的产品,而不是让我们的产品,去迁就您的孩子。”

“这些插画的风格很治愈,讲解内容也很清晰,众多使用者反馈良好。”

“所以,我们的画手,没有任何问题。”

余幼惟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久久没有动。

镜头里的男人坐在聚光灯下,顶着排山倒海之势的弹幕和质疑声,吐字清晰,从容不迫。

直播间里喧闹一片,余幼惟耳边却静悄悄的,满眼只看得见沈时庭。

他仿佛在发光。

弹幕的字刷得太快了,看不清楚,只看见一排排鼓掌的表情图案。

大概这就是官方的力量吧。

先前不敢说话的网友都纷纷站了出来,只不过短短一分钟,这场风波的走势就截然不同了,弹幕都在表示支持,并且对某些保护孩子过度的家长进行了抨击教育。

晚上沈时庭到家时已经是十点多。

卧室门刚打开,就被扑上来的人抱了个满怀。

余幼惟把全身的力量都挂到了沈时庭身上。

沈时庭被撞得往后踉跄了一步,手却下意识地搂住了余幼惟。

余幼惟勾着他的脖颈,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胸膛,低声咕哝着喊他:“沈时庭。”

沈时庭的动作有一瞬的凝滞。

他手掌缓缓往上,掌心轻轻扣住余幼惟的后颈时,有了些安抚的意味,轻声问他:“怎么了?”

“我刚才看直播了。我要是背上这种黑历史,我以后就完蛋了……谢谢你啊沈时庭。”

沈时庭静静站在门口,任由余幼惟抱着。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松开手,揉了揉余幼惟的脑袋,说:“白天难过了么?”

本来只是憋在心里难过,沈时庭这么一问,仿佛打开了他某个闸口,余幼惟眼眶忽地红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有多害怕。

他又往沈时庭怀里钻了钻,想要藏住自己似的,却嘴硬地说:“怎么会,我是听话的好员工,有错就认罚。”

沈时庭却只是说:“你没错。”

余幼惟哽咽了一声。

“要是想哭,可以哭出来。”沈时庭的嗓音从头顶低低地落下来,“这里没有别人。”

余幼惟慢慢抬起脑袋,泪眼婆娑地望向沈时庭。

沈时庭指尖轻轻擦过他的眼尾,说:“我已经知道你泪腺很发达了,不会觉得你丢人。”

沈时庭这么一说,余幼惟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

滚烫的泪珠滴落在沈时庭的手指上,沈时庭指尖轻顿了一瞬,指腹轻轻擦拭掉余幼惟脸颊上的泪珠,勾唇笑了一下:“怎么哭起来像小狗?”

余幼惟鼻子一吸,立马把眼泪憋回去不哭了,泪汪汪地望着沈时庭:“你骂我狗?”

“没骂你。”沈时庭看着他的眼睛,“是说你可爱的意思。”

余幼惟愣怔了一瞬。

他手还抓着沈时庭的衣服,两人近距离地对视,半晌,他飞快地抿了下唇,悄悄松开了手,小贫嘴半天都没憋出一句话来。

沈时庭今天说话怎么这么温柔……

“过来。”沈时庭说。

余幼惟跟到桌前,沈时庭抽了张纸巾给他,说:“你现在能独立负责一个产品的稿子,是很大的进步,也是很好的发展趋势。”

“但如果你将来想当漫画家,那么一直当一个美工,对你来说没有帮助。”

余幼惟愣了下:“可是,想成为漫画作者,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那你要选择放弃么?”

“当然不要!我将来一定要做一名漫画作者,只是我现在还很菜……”

“怎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我没有经验,而且我觉得我画得不好看。”

沈时庭静默片刻:“忘了我说过的?”

余幼惟眨巴眼:“什么?”

“你画得很好。”沈时庭说。

余幼惟轻轻抿唇,再次确认道:“……你真的这么觉得嘛?”

“嗯。”沈时庭看着他,“你现在还年轻,一切都还只是开始,不要对自己要求过高。为什么不先去试试?也许能做得很好。”

是么……

沈时庭觉得我可以?

余幼惟慢慢擦拭掉脸颊上的眼泪,垂着眸若有所思。

沈时庭说的很有道理,其实余幼惟很早就想过试试,不过,是沈时庭的这句话,才真正的给了他想要去尝试的动力和勇气。

“沈时庭。”余幼惟又低低喊了他一声。

“嗯。”

“你今晚怎么突然去直播间了?”

“你觉得呢?”

余幼惟不明所以,懵懵地看着他。

沈时庭:“当然是为了维护产品形象。”

“……哦。”余幼惟心底划过一丝失望。

“也为了你。”

余幼惟愣了一下,眉眼露出笑来:“真的嘛?”

沈时庭无奈:“假的。”

余幼惟才不信,又忍不住蹭上去抱了沈时庭一下。

沈时庭身子略微有些僵硬,就听余幼惟说:“谢谢你,真兄弟。”

沈时庭:“……”

后面几天,余幼惟有空的时候就去了解如何成为一名漫画作者,他选择了平时常看的几个漫画网站去了解,最后选中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网站,决定先从这里试试水。

于是这天晚上,他终于鼓起勇气,注册了自己的漫画作者账号。

这天上班时,郭邢明私下找到了他。

郭邢明欲言又止,跟他解释了之前处罚他的事情,说:“对你的处罚已经取消了,之前这件事情是跟几位与产品部门有关的经理和董事共同商议决定的。因为影响没上升到整个品牌,所以这事儿一开始没惊扰沈总,没想到最后沈总居然亲自出来解释了。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够全面,确实也伤害到了你,我很抱歉。”

原来这件事情沈时庭预先不知道。

余幼惟摇摇头:“领导有领导的顾虑和决策,没关系的。”

郭邢明拍拍余幼惟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沈总对你不错,好好努力。”

他在职场打拼这么些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跟郭邢明这般有眼力见。

最近这几天,余幼惟总觉得有些同事跟他说话阴阳怪气的,看他的眼神也不对劲。

下午他忍无可忍,才悄声问了霜霜。

霜霜压低声音告诉他:“你别管别人怎么说,那些人就是嫉妒你,这种闲话过一阵子没得后续就结束了,你稳住就行。”

余幼惟疑惑:“什么闲话?”

“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

姜小绛把脑袋探过来,冲他翻白眼:“你怎么这么傻啊?你之前不是为了救总裁受过伤?人家现在说你是救驾的大功臣,总裁器重你,处处维护你。”

余幼惟:“……”

姜小绛又哼了一声:“还好没传你跟总裁有私情,看来大家还没那么离谱。”

“……”

晚上回到家,余幼惟还在思考白天姜小绛说的话。

郭邢明作为领导,居然会主动来跟他道歉,那很可能说明沈时庭私下找过郭邢明。

而且不止是直播事件,也许当时陶越离开,也跟沈时庭有关系。

余幼惟不确定的是,沈时庭真的会为他做这些吗?

这算什么?撑腰?

但他也不能直接这么去问沈时庭,就想着,等着过段时间,大家忘了,就不会再议论了-

晚上沈时庭回来,一家人一起吃晚饭。

沈时庭说最近要去邻市出差。

“出差啊?”秦茴问,“要去多久啊?”

沈时庭:“半个月左右。”

“这么久啊?”

“嗯,有很多工作要谈。”

余幼惟埋头吃饭,感觉好几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他茫然地抬起头:“嗯?”

“惟惟啊,时庭要出差了。”

“我听到了呀。”

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过淡定了,余幼惟忙放下筷子,冲沈时庭投去一个不舍的眼神:“老公,半个月好久啊,我会每天想你的,我好舍不得你~”

沈时庭散漫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不明:“舍不得?”

“嗯啊~好舍不得啊~”

“那你跟我去吧。”

“好呀……啊?!跟你去出差?!”

沈时庭不是开玩笑的。

翌日去公司,余幼惟就被严妍叫走了,严妍拍拍他的肩膀说:“小余啊,总裁准备出差了,林秘书说要带个美工一起去,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他指名要你跟着去。”

“……为什么?”

“可能项目需要吧,而且现在组里就你手上任务比较少,你最合适去,就当是出去兜风了,别人想去还去不了呢。”

余幼惟要跟沈时庭一起去出差的消息一传出来,说沈时庭器重余幼惟,处处偏袒他的闲话传得更厉害了。

晚上回家的路上,余幼惟欲言又止:“你怎么真的让我跟你去出差啊?我能做什么?”

“你不需要做什么。”

“那我跟你去干嘛?”

沈时庭漫不经心地说:“不是你说的么,舍不得我?”

余幼惟一愣。

沈时庭现在说话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

“我开玩笑的嘛。”

“我没开玩笑。”沈时庭瞥了他一眼,“怎么?不想跟我去?”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余幼惟垂着脑袋,抠衣服,“最近总有人说,你总是处处偏袒我。”

沈时庭安静了片刻。

过了几秒说:“难道不是么?”

“啊?”余幼惟傻傻地看过去。

沈时庭的语气染了点要笑不笑的意味:“我偏心得还不够明显?”

车子在弯道拐了个弯,驶入了地下隧道,四周暗了下来,车内的荧光映在沈时庭锋利的侧脸上,看不出情绪,更听不出这句话是不是玩笑。

余幼惟屏息凝神,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来,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

不知为何,他最终没接话-

于是两天后,余幼惟和沈时庭一起飞往了邻市。

到达时是傍晚,因为这次出差时间长,加上林柯知道沈时庭不喜欢住酒店,就订了一个小型公寓。

到了才发现,这套小型公寓是个套一,只有一间卧室。

两人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下。

林柯跟在身后,不明所以。

余幼惟心想,不是吧,林秘书你这点眼力见都没有?看不出来你老板和我只是塑料夫夫吗?

但他肯定不能在下属面前驳沈时庭的面子,于是就安静等着,把选择权交给沈时庭。

沈时庭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儿,就接过了余幼惟手里的行李箱,一起推了进去。

好家伙,原来沈时庭也会在下属面前做戏啊。

进去才发现,卧室虽然只有一间,但那是个超级大床房。

啧,林柯怎么想的?不会以为沈时庭出差还专门带着我,是为了做那种事儿吧?

光想想余幼惟就有点耳根子红。

沈时庭在洗漱间洗手,余幼惟走过去趴在门框上:“沈时庭,这次跟你出来,我是什么身份呀?”

沈时庭抽了块纸巾擦手,从镜子里看他:“你想是什么身份?”

余幼惟想到外面的大床,皮又痒了,笑嘻嘻地说:“你的小情人?”

他看见沈时庭擦手的动作顿了一下。

两人在镜子中对上视线,就在余幼惟以为沈时庭又要开口怼他时,对方的唇角动了,慢慢悠悠地说:“知道小情人都做些什么吗?”

“嗯……”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余幼惟拖着语调思忖了片刻,直接上房揭瓦,“帮你解决特殊需求呗?”

黑色大理石洗手台衬得镜中人的冷白凌冽,一瞬间,余幼惟清晰地看见镜子里的人收紧了下颌,嗓音低低地反问:“你想怎么解决?”

“你让我选?孤男寡男,没人打扰,那我肯定扒光你的衣服,那种解决啊!”

沈时庭没搭腔。

余幼惟咯咯咯笑了起来,立马举手认怂:“我开玩笑哒~不过我这么一个惹人怜的清纯小少男,你也不吃亏呀。”

他正沉溺在调戏沈时庭的乐趣中,没注意到沈时庭那双浅淡的眸子里划过了意味不明的情绪。

半晌,他缓缓转过身来,散懒地瞥向余幼惟,指尖隔着空气虚虚地从余幼惟唇边掠过:“这张嘴这么贫,迟早要为你说过的话买单。”

刚洗过的手带了清凉的水汽,沁着淡淡的草木香,沈时庭的嗓音在这狭窄的空间里自动形成了温柔而有磁性的声调,余幼惟条件反射地屏了一瞬呼吸。

沈时庭收回手,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肩膀离开了洗手间。

好一会儿,余幼惟才慢慢呼出了一口气。

要死,沈时庭现在怎么连这种玩笑都接?

沈时庭进了卧室,余幼惟这个时候莫名不好意思跟进去,他在公寓里转悠了一圈。

有一间书房,书桌还挺大的,他这几天应该不用跟跟沈时庭出门,就可以在书房画画。还有个小厨房,锅碗瓢盆燃气油烟机一应俱全,要是闲着没事儿可以自己做饭,不过余幼惟不太会就是了。

最主要的是,客厅的沙发也很宽敞,万一沈时庭把他扔出来了,他也不至于无处可去。

“会做饭么?”沈时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换了一件居家的白体恤,下边是一条浅灰色的运动裤,走路时棉质的布料勾勒出了他若隐若现的硬朗线条。

余幼惟边明目张胆地欣赏边说:“会一点点简单的。”

“那之后几天,没事儿的时候,你做个晚饭,等我回来。”

“啊……”余幼惟挠挠脑壳,“你带我来出差,就为了让我给你做饭呀?”

沈时庭接了杯水喝:“你做的饭能吃?”

“……”

“怕你闲不住乱跑,要是不想做就点外卖,去哪儿之前要先跟我说。”

“唔……”余幼惟纳闷,“所以你到底带我来干嘛?”

“带你出来玩。”沈时庭眉梢轻挑,“所以能乖乖的么?”

怎么跟哄小孩似的啊……

余幼惟扶着门框的手指抓紧了,两只脚在原地小幅度挪了几下,说不上来哪儿不自在。

带我出来玩?

有这么好心?

余幼惟知道沈时庭带自己出来肯定有他的道理,现在他还没明白,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两人收拾好之后,决定下楼去简单吃点东西。

然而刚走到公寓楼下,就听到一声清脆甜腻的女声从远处传来:“时庭哥!”

作者有话说:

沈:二人世界get

第30章 修罗

◎不是我,你还想抱谁?◎

余幼惟闻声看去。

只见不远处, 一辆引擎闷响的粉色超跑正停在的路边,一条白皙修长的腿跨了下来,女人一身米灰色绒毛短裙, 脚踩恨天高,单手撩了一把飘逸的大波浪发卷, 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那红唇笑起来时风情万种,媚眼跟小钩子似的钉在了沈时庭身上。

哇塞, 性感大美人。

而且两人看起来是老相识呢。

余幼惟自觉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没发觉自己这轻微的动作引得沈时庭蹙了一下眉。

女人走上前, 眼前高大帅气的男人将目光淡淡垂下来, 这令她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她收敛起了方才的万种风情, 露出了点妩媚羞涩的神情:“我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呀?”

沈时庭平淡道:“没注意。”

“借口吧?算了, 我也习惯了。”冯郗把手里的挎包随手递给旁边的余幼惟, “我去了H市几次你都没出来见我,这回可算让我蹲到你了。”

余幼惟手里一沉。

看来对方是把他当成沈时庭的助理了,他也没解释,乖巧地抱着包, 抬头时看见沈时庭瞥向了他,那一眼的情绪挺复杂的,像是不满或是别的什么。

余幼惟想了想, 自觉打扰到两人寒暄了, 直接走开了几步到路边等。

沈时庭唇角压得更直了:“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 工作的事情,明天我到你们公司再谈。”

冯郗低声:“你怎么只知道工作啊, 那是你跟我爸的事情, 我不关心, 我只是想……”

“如果不是工作的事, 我没空。”

“时庭哥……这么多年了,你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冯郗神情受伤,“就是见我一面而已,有这么难吗?你现在是要去吃饭吧?我知道附近什么餐厅最好吃,我请你吧。”

“不用了。”沈时庭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不耐的意思很明显,“我今天约了人吃饭。”

“谁?朋友?”冯郗下意识看了眼路边的余幼惟,“是他吗?”

“嗯。”

余幼惟生得好看,全身上下都透着娇贵,确实不像是普通的助理,刚才是她看走眼了。

不过沈时庭正值壮年,有点什么需求是很正常的事情,这圈子里边谁身边没个小情儿。

一个呆头呆脑的毛头小子而已,还不好打发?

冯郗这时候倒是显得很大度,只是笑了一声:“好,那今天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咱们明天公司见。”

余幼惟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只能隐约听到一点他们说的话。

这么多年……一如既往……见我一面……明天见。

从捕捉到的信息中,余幼惟斗胆地猜测了一下,这难道是沈时庭余情未了的前女友?

见到两人聊完了,余幼惟忙上前把包递给冯郗,冯郗不接,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视余幼惟。

余幼惟被盯得头皮发麻。

这时沈时庭接过了余幼惟手里的包,将它递到了冯郗手上。

他看着余幼惟,嗓音温柔中又透着点不满:“替别人拿包不是你的工作,以后不许了。”

余幼惟愣愣地看着沈时庭。

沈时庭这眼神怎么回事,怎么如此深情?

“领子怎么又乱了?”沈时庭抬手轻轻地替余幼惟整理了下卫衣领子,借势偏下头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你现在不是我的小情人么?嗯?”

什……什么?

余幼惟没反应过来沈时庭这话是什么意思,愣愣地僵在原地。好一会儿,他才渐渐意识到了什么。

莫非……沈时庭在示意我陪他演戏?

余幼惟余光瞄了眼一旁虎视眈眈的女人,心一横,抿了下唇小小声问:“怎么做?”

“看你。”

下一秒,余幼惟勾着沈时庭的脖子,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甜甜地笑说:“风太大了,衣领总是翻起来,谢谢老公。”

冯郗被这一下震得浑身触电般。

她咬牙切齿,表面却冲余幼惟笑了一下,踩着恨天高哒哒哒走了。

余幼惟松了口气,望着女人离开的的方向,拉拉沈时庭的衣角:“你前女友啊?”

傍晚的风擦着街道扫过来,贴着沈时庭单薄的棉质布料,勾勒出了他挺拔僵硬的肩背。

好一会儿,他垂眸吞咽了下喉结,单手懒懒地插到裤兜里,另一只手拿起手机看附近的餐厅,说:“不是前女友。你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行。那就是你的追求者?”

沈时庭抬了下眼:“你可以这么理解。”

说罢转身朝着街道向前走。

余幼惟八卦地凑上去,围着他探头探脑:“你们认识很多年了?她那么漂亮,你不喜欢啊?”

“嗯。”

“为什么不喜欢啊?”

沈时庭轻啧了一声:“没完没了了?不喜欢就是……”

某人吃瓜太专注,没注意到前方的台阶,一脚踩空猛地趔趄了下,仓促中抓住了沈时庭的手。

沈时庭话说到一半顿住了。

余幼惟戏精病又犯了,故意娇气地把脑袋靠在了他手臂上:“哎呀,没站稳。”

路灯打在余幼惟微垂的睫毛上,形成一道纤长的阴影,那张漂亮的脸蛋白皙得像颗珍珠,他抬起眼偷瞄沈时庭,眉眼间的笑意猝不及防地撞进了沈时庭的视线。

这瞬间车水马龙的街道响起一声短促的汽笛,沈时庭心口倏忽一跳。

下一秒,沈时庭匆匆松开了手。

余幼惟嘟嘟喃喃地站直了身子,四处张望,继续探店去了。

沈时庭垂在身侧的手缓缓蜷起,放进了裤兜里,不久之前贴在脸颊上那凉凉软软的触感,仿佛被方才那一下惊蛰打响了信号,终于在这一刻后知后觉的浮涌上来。

沈时庭目光追随着前方灯光下的身影,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余幼惟回头喊了他两声:“沈时庭?发什么呆?”

沈时庭眼皮眨了下:“什么?”

“我刚刚问你,这家面馆怎么样?”

“挺好的。”

两人在面馆落座。

余幼惟嗦着面,眯着眼问:“所以你这次带我出来,是让我扮演你的小情人啊?”

沈时庭从手机中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余幼惟片刻,反问:“你喜欢这个角色?”

“为什么不喜欢呢?我懂的,你们这种身份的人,就算家里有老婆,出席宴会啊酒席啊之类的,身边也会带个小情人,显得更有面子。”余幼惟自行脑补,“你既然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就说明你对我的美貌是认可的,不然你为什么不找别人偏找我呢?”

沈时庭不说话。

“放心吧,我保证好好完成任务。”

于是第二天,知道沈时庭晚上要参加酒宴,余幼惟白天趁着沈时庭出去商谈了,他出去逛了趟商场。

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要扮演这种角色,都只带了很简单朴素的衣服。

他得去买一身象样点的,不能给沈时庭丢脸。

奈何囊中羞涩,最后他一咬牙,花了卡了一半的钱买了一身礼服。

此时沈时庭刚谈完项目,跟众多合作商一起谈笑着从公司大楼出来。

他前脚刚上车,兜里的手机微信就响起了动账提醒。

交易详情清晰地写着——

交易时间20xx年3月15日。

交易类型网银支付。

交易金额1280.00元。

商户名称北岛男装服饰。

沈时庭才想起来给余幼惟的卡绑定着他的手机和微信。

这小子,连吃饭都挑实惠的小店,居然花这么多钱去买衣服?

沈时庭没多想,直到晚上他去参加酒宴。

余幼惟发消息问他在哪里。

余幼惟:需要我嘛?

沈时庭:?

余幼惟:需要小情人嘛?

沈时庭:……

沈时庭若有所思,从上次关子仟他们的年会就知道,余幼惟很喜欢凑这种热闹。

于是他把地址发给了余幼惟-

余幼惟到达宴会场,就被安保给拦下了,人家要邀请函。

他哪有那个东东啊?

“我是来见朋友的,我朋友就在里面。”

“朋友?哪个朋友?”

“云上集团的总裁,沈时庭,沈总知道吧?”

安保大哥审视余幼惟:“你们什么关系?”

“我……”余幼惟心说不能直接说小情人吧?

“那种关系呗。”

大哥继续审视余幼惟,大概是余幼惟这漂亮的长相确实有一定的可信度,怎么看都像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他没敢直接质疑,但也不敢破例坏了规矩,说:“不好意思,那也得等沈总的人来接您,我才能放您进去。”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沈时庭本人就亲自出现在了会场门口。

一丝不茍的西装,勾勒得肩背挺拔高大,收束在西裤里的笔直双腿劲瘦有力,会场的灯光打在他身后,这一瞬间有种摄人心魄的张力。

余幼惟直愣愣地望着他。

安保人员连忙冲沈时庭点头打招呼。

沈时庭瞥了眼可怜兮兮的余幼惟,余幼惟穿了一件裁剪有致的白色男士礼服,蓬松的头发也是精心弄过的,修饰得脸蛋小而精致,眉眼漂亮皮肤白皙,一副等候大人来领走的乖巧模样。

他不由多看了两眼,这才示意安保:“他是我的人。”

余幼惟愣了愣。

这个形容……嘶,有玛丽苏霸道总裁那味儿了。

安保大哥立马心领神会,比了个“请”的手势。

余幼惟影帝上身,一把搂住了沈时庭的手臂,甜腻腻地喊他:“沈总,人家等了你好久~”

沈时庭额角抽了抽,垂眸看余幼惟:“有多久?”

“五分钟,整整五分钟,你再不来我就要被喂蚊子了。”

“还不到有蚊子的季节。”

“人家打比方嘛~你舍得让人家喂蚊子嘛~”

走进会场,路过的人纷纷冲沈时庭点头,之后都会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亲密挽着他胳膊的男生。

沈时庭简单地点头回应,随后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手指扣住了余幼惟的腰,将人往怀里带了一点,他微微偏下头,轻声回应了余幼惟的上一句话:“舍不得。”

沈时庭低声说话时的嗓音亲昵而富有磁性,余幼惟感觉到他的气息擦过了自己的脸颊,腰也被紧紧搂住。

他正意外沈时庭怎么突然做出这种亲昵的举动时,一道笃笃笃的高跟鞋踩踏声由远及近。

是之前那个女人。

哦,原来是做戏给别人看。

余幼惟轻抿了下,露出一点笑容,顺势更亲密地往沈时庭身上靠。

冯郗神情僵硬了一瞬,似乎是没意料到沈时庭会把这个男生带到晚宴上来。

她走近之后才缓缓浮现出甜美的笑容,端着酒杯:“时庭哥,我刚才还以为你走了,怎么一会儿不见,身边又多了个美人啊。”

她说完扫了余幼惟一眼,笑着说:“不错嘛,比上次那个漂亮。”

上次?

故意假装认不出我,既羞辱了我,又故意让我误会沈时庭?

余幼惟才不上当。

“姐姐眼光不错,但眼神真不行。上次陪在沈总身边的是我,上上次、上上上次也是我,这么久了,我老公身边就没换过人。”余幼惟跟小狐狸似地挑着眉,“我老公就好我这一口,别的都入不了他的眼,唉,也是没办法。”

冯郗嘴角抽搐:“是吗?可能我见多了这种漂亮的小脸蛋,没什么记忆点的还真记不住。时庭哥要是喜欢这一款,我能给你找一箩筐来。”

“不是喜欢这一款。”沈时庭的声音轻缓散漫,垂眼看着余幼惟,又有点认真的样子,“是喜欢他。”

余幼惟愣了。

冯郗更愣了。

因为两家是世交,她从小就和沈时庭认识,从上学到毕业,直到沈时庭出国,他们才减少了交集。

从小到大,沈时庭都是独来独往的性格,要不是她卯足了劲儿跟他扯上关系,沈时庭压根都不会看她一眼。

她连靠近都难的男人,现在却亲口对另一个人说出了“喜欢”这种话。

即便知道沈时庭现在口中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对阿猫阿狗、新鲜物件的喜欢,可听到耳朵里,还是会觉得扎人得很。

冯郗微微侧过脸,避免自己失态的表情被沈时庭看见,再转过头来时,又换上的善解人意的笑脸:“好了,不说这个了。那边有款新的红酒,热闹得很,大家都很看好它的商业价值,一起去看看?”

那边围了不少人,是今晚这场晚宴的中心。

沈时庭搂着余幼惟的手并未松开,轻轻地往怀里一带,嘴角含着笑,问他:“想去看看么?”

余幼惟鲜少见沈时庭这么温柔的模样,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他点点头,被沈时庭搂着朝中心走去。

沈时庭一出现,众人都举着杯跟沈时庭打招呼。

看得出来,沈时庭现在正在做的三维加一技术,在商界备受推崇,所有人都对他礼让三分。

沈时庭松开搂在余幼惟腰上的手,从侍者盘子里拿了一杯酒和一杯果汁,将果汁递给余幼惟,举起酒杯和对方碰了一下。

对方笑着询问他身边人的身份:“这是?”

沈时庭看了一眼余幼惟,说:“这是我爱人。”

对方神情中划过猜疑,不明白沈时庭所说的“爱人”具体是什么身份。

一般来说,已婚的男人在向商业伙伴介绍一个人为“爱人”时,大多代表的是合法的妻子或丈夫。

可没听说沈时庭结婚了啊……

像沈家这样的大家族,结婚肯定是轰轰烈烈业界皆知的。

但担心自己对“爱人”这个定义理解错误,于是对方也没再深入追问,只是冲余幼惟点头问候。

余幼惟轻抿果汁,点头回应。

一旁的冯郗脸都青了。

爱人?

沈时庭居然介绍他为爱人?

她举着酒杯站在一旁,目光却又不自觉地落到了余幼惟身上,这时候倒是表现得乖巧恬静,甚至耳尖还带着点粉粉的红,乍一看还真有点惹人怜爱的模样。

果然再正经禁欲的男人,都会被这种小玩意迷了眼睛。

男人们从红酒聊到了商业模式,一站就是十几二十分钟。

余幼惟百无聊赖,腿都麻了。

沈时庭谈话的间隙垂眸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来问:“累了么?”

余幼惟好想蹲下去揉揉腿肚子,怕被人听见,他几乎贴到了沈时庭的耳边:“你们还要聊多久呀?”

呼吸扫过,沈时庭愣了一下,随后也贴近余幼惟的耳侧,轻声说:“这边看完,待会儿还要去那边,你累了的话,我让人带你去休息区。”

有休息区啊不早说。余幼惟点点头:“那你结束了要记得来接我哦。”

沈时庭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抬手揉了一下余幼惟的脑袋:“好,等我。不要吃别人给的东西或者喝的酒水,记住了?”

这个揉脑袋的动作熟练得毫无表演痕迹,余幼惟竟有一瞬的恍惚,他有时真分不清沈时庭的哪个举动是真,又有哪些举动是做戏。

余幼惟弯起眼睛:“知道啦~”

林柯很快出现,将余幼惟带到了休息区。

这是个可以吃吃点心喝喝小酒顺便抬头赏赏月的封闭式月牙台。

刚才沈时庭给他拿的是果汁,意思应该是不让他喝酒,可是大家都说今晚的酒是好东西,于是余幼惟也要了一杯品尝品尝。

刚吃了两块点心,一串笃笃笃的高跟鞋踩地声就朝他靠近了,冯郗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双手抱胸笑着看他。

余幼惟咽下点心:“有事儿么?”

“没什么事儿,不能聊聊天?”

“聊。”余幼惟抿了口红酒,“你想聊什么?”

“还能聊什么?”冯郗开门见山地说:“时庭哥告诉过你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么?”

余幼惟摇摇头:“没有呀。”

冯郗:“我就知道他不会跟你说这些。这样吧,我跟你讲讲我跟他的事儿吧。”

我不让你讲你还能不讲?

余幼惟暗中吐槽。

“我跟他呢,从小就认识。那时候我们全家还住在H市,冯家和沈家就住在一个别墅区,我们上的是同一个贵族小学、中学,是青梅竹马。”

冯郗边说边观察余幼惟的神情:“他从小到大都是这种冷冰冰的性格,很少跟人来往,只有我一直陪在他身边,我和他的感情不是别人能替代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吧?”

余幼惟点点头,无辜地说:“对不起啊,可是他现在喜欢的人是我。”

冯郗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喜欢?你不会以为他对你的喜欢,是想跟你相守一生的那种喜欢吧?你真以为他把你带在身边,是因为喜欢你?对,你确实长挺漂亮的,但是长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你不是那个特别的。”

余幼惟又拿了一块点心,不紧不慢地吃:“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老公喜欢我不止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只喜欢男人。”

冯郗愣了一下,气恼道:“胡说!简直荒谬!”

“你那么肯定?”余幼惟抬眼看她,“那你见过他谈恋爱咯?跟女生?”

冯郗语塞一瞬,气极反笑:“他当然没跟女生谈过恋爱了,因为我和他早就订婚了。”

余幼惟拿着点心的手顿了一下。

“我们家境相当,两家人早就订亲了,不过你应该能理解,这些事情他是不会让你知道的,当然也没有让你知道的必要。”冯郗胜利般望着余幼惟,“如果两年前我没有出国,我和他现在已经结婚了。”

余幼惟缓慢地咬了一口桂花酥。

如果冯郗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原主强迫沈时庭和他结婚,那真是的棒打鸳鸯,罪大恶极了。

“当年我出国是很自私的行为,我知道他肯定生气,我现在想找他复合,或许会有点难度。”冯郗一字一句清晰地说:“但绝对不会是因为你。”

余幼惟明白冯郗的意思了。

她想告诉自己,沈时庭带他来,不是因为喜欢他,只是为了作秀给她看,是在和她较劲儿。

老实说,在某一瞬间,余幼惟确实有些动容。

可至少在今天,他得把小情人这个身份演好,如果沈时庭真是为了做戏给冯郗看,他就更得演得逼真一点了。

余幼惟仰头,喝尽了杯中的最后一口红酒,眉眼染了一抹笑意:“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是我很爱他,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他不赶我走,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他的。”

冯郗:“……”

白费老娘口水!这小子怎么油盐不进啊!小看他了!

余幼惟说完,冲她点了下头,又转身离开了休息区。

他这一走,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偌大的会场,他只听到有个方向传来了狂欢的音乐声,便闻声凑热闹去了,一直走到了泳池。

这里果然在开party,只不过是比较有逼格的party,大家都穿着西装和礼服,播放的是动感的纯音乐。

帅哥美女们把酒言欢,相比于之前的商谈区,这里的气氛轻松暧昧多了。

余幼惟刚进场,一名穿着白衬衣的健硕男人,便端着两杯酒过来跟他打招呼:“你好。”

文质彬彬,气质儒雅,笑起来时却又爽朗大气,递了其中一杯酒给他:“喝杯酒,认识一下?”

“您好。”余幼惟礼貌问好,想起沈时庭的叮嘱,摆摆手说:“抱歉,我今晚不喝酒。”

男人挑了下眉,只好收回了酒杯,说:“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你了,现场这么多人,你猜我对你有多少眼缘?”

他撩我?

余幼惟看了眼对方宽厚的胸膛,不错哦,有大胸肌,是我喜欢的款。

不过,不行哦,我今天是沈时庭的小情人,不能背着他做这种不道德的事情。

余幼惟冲他干笑了两声,假装没听懂。

“可以加个微信么?”

“抱歉啊,我今天是陪沈总过来的。”

“沈总?沈时庭?”

“嗯嗯嗯。”

男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认识他很多年了,第一次见他身边带除了助理之外的人,看来你们关系不简单啊,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等等,这人知不知道沈时庭和余家联姻的事情?

保险起见,余幼惟说:“您可以喊我小惟。”

“小惟,你也别跟我您了,我姓莫名青,你可以喊我名字。”

“您年长些,不合适,我喊您莫先生吧。”

“行。”莫青仔细打量着余幼惟,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沈总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呀。”

“是么?他可不像是个会疼人的人。”莫齐凑近了点,暧昧地说:“他要是不疼你,我比他会疼人。”

余幼惟愣了下,不自在地缩了缩肩膀,尴尬一笑:“他挺疼我的。”

“哦?那我可真想象不到他疼人的样子,有空我得见识见识。”莫青四处张望,“沈总人呢?他居然放心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小美人,自己一个人出来溜达?”

余幼惟镇定地说:“他马上就过来了,我在这里等他。”

“这样啊,那我陪你等他吧。”莫青抿了一口酒,“待会儿还有好玩的游戏呢,他要是没来,总不能让你落单。”

阴阳怪气的。

是个坏东西。

余幼惟悄悄摸摸地往旁边挪了一点。

这时音响中央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接下来,终于到了今晚的温情三十秒,接下来的三十秒钟时间,您可以选择跟身边的人拥抱,亲吻或是倾诉,这将会是独属于你们两人的秘密时刻。”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温情三十秒?

这时只见现场的人都缓缓走动了起来,像是在寻找目标,而方才跟他搭讪的莫青,也笑着朝他靠过来了。

这个举动,令余幼惟不得不重新回味了一下刚才主持人的话,也回想起了莫青刚才说的游戏……他渐渐明白过来这个什么温情三十秒的意思了。

哇趣?这是想跟我温情三十秒啊!

余幼惟警惕地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抬脚就想溜,此时灯光却突然灭了,现场陷入了一片黑暗。

余幼惟迷茫地愣在了原地,居然熄灯!直觉告诉他,那个男人正在朝这个方向过来,他心跳快了起来。

黑暗中,他伸手摸四周的环境,想要寻找一个安全的、没有人的地方。

这时他的肩膀被人摸了一下。

余幼惟条件反射地吓了一跳,仓皇往后躲,接着他手臂被人一拉,整个身子往前倾,撞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

淡淡的荒木香草味道。

一瞬间,原本还在挣扎的余幼惟停下了动作。

对方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扣住了他的后颈,这是个非常轻柔的拥抱。

余幼惟僵着身子,在黑暗中轻轻嗅着对方身上的气息,嗓子还带着些许轻颤:“是你吗?沈时庭?”

后颈传来温柔地安抚,男人嗓音轻柔散漫,在他耳边落下一道低缓的气息:“不是我,你还想抱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