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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彦卿」不解地看着我,“景元出事了?我不知道哇。”

他仔细回忆着最近的消息,继而摇了摇头,“至少没听说过。”

也对,毕竟彦卿有提到说特意避开人,同时也是秘密邀请的白露,所以这条消息就算被人知道,也是需要封锁的情报

这样听起来好像更严重了!

我有些不安地攥着袖口来回揉搓,忽然想起来:“你们怎么又分着来找我?还在深入调查药王秘传的事?”

“「丹恒」说找到了新的线索,打算跟「刃」一起先去看看,而我则被赋予了更为艰巨的任务。”「彦卿」严肃地说着,一贯带有笑意的眼眸中都带上了一丝凛冽,“你对景元说的计划是什么?”!我原本都已经忘记这个了!

我心虚地别开目光,弱弱道:“如果我说那只是一个小小的计划”

“小到可能会死?”「彦卿」直接打断了我的话。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看上去比「刃」和「丹恒」都要更为可怕。

生命可以重来,但机会只有一次!更何况,只要不会死,那生命对现在的我来说就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可这话我说不出来。如果是「刃」或许会赞同我的说法,如果是「丹恒」或许会持保留意见,但「彦卿」却是无论如何都会持反对态度的。

这大概就是他们会选择让「彦卿」来的理由。

——某些时候,最小的「彦卿」反而会是我们中最为坚定的那个。

“但这不也是因祸得祸嘛。”我忽略身上传来的痛感,抬手将阵刀展示给他看,“你看,我也有自己的武器了!”

“所以呢?”「彦卿」冷淡地回应着。

“所以,哪怕不被捅,我也有新形态啦!”我以轻松的语气说着,试图能感化「彦卿」放我一马。

然后,我就注意到「彦卿」默默将视线落在我身上还带有锋利锐器划破的衣服破口处

可恶,为什么丹鼎司不存在病号服!

我顿绝人生无望,躺平后拽着毛毯的一角来回翻身,成功用毯子将自己裹成一条。

彦卿啊彦卿,你快点回来吧!我在心中碎碎念着,又试图做法进行召唤。大岚神在上,只要彦卿能立刻回来,我愿意用我

“将军?”抱着一套新衣服走进来的彦卿默然看着床边那格外熟悉的身影。

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另一个自己,也不打算跟对方打招呼。在这条路上,他们都是伤害将军的帮凶。

彦卿将一套崭新的衣服放到床边,提醒道:“将衣服换好后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还好刚刚我还没来得及献祭什么。我庆幸地想着,又在「彦卿」的凝视中默默解释道:“只是去神策府看看。”

然而「彦卿」完全没被现在的情况带偏,固执道:“你还没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什么解释?”彦卿询问着。

我感觉他的本意是为了能更快脱身启程,但在听到「彦卿」的回复后,他沉默几秒,随后扭头一并看了过来

你坚定一点,不要叛变的这么快哇!

眼瞅着这遍解释是躲不过去了,我只能尽力委婉道:“只是打算顺势在幽囚狱里接触一些药王秘传的残党,将他们一网打尽,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危险。”

我总觉得在丹鼎司内提及药王秘传怪怪的,就像是在敌人大本营大声密谋该怎么剿灭对方。

刻板印象,这一定是刻板印象!

我努力忽略着这种异样,以诚挚的目光向他们看去,“或许是幽囚狱这个地方让景元太过担心了。”

仔细算算,这地方简直就是云五打卡点!除了白珩以外,大家都进去转过一圈,不同的是,目前只有景元是在外面。

没关系,很快就可以不是了!我暗搓搓的想着,既然景元现在昏迷不醒,那我完全可以自己把自己投入幽囚狱!

想到这里,我压制着心中冒出的期待,追问道:“所以,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85.

如果早知道彦卿说的方法就是带我飞到连星槎都看不到的高空,我一定会克制自己的担忧与好奇,坚定地告诉他:“我不去!”

然而,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被抱在连地面小人都看不清的高空上动弹不得了。

这要是一下摔下去变成一块肉饼,那还会触发不死效果吗?

我打了个寒颤。虽然罗浮并不是一个星球,理论上来说不存在高处不胜寒的情况,但我就是莫名感觉周身全是冷空气。

还有“我们这是不是超速了?”

“没关系,星槎测速在更下面一些。”彦卿安慰地说着,又严谨道,“所以我们这不仅超速,还超过了航空限高。”

这明明更严重了啊!我都还只是想偷摸进个幽囚狱而已,你们这可是实打实地违反规定!

算了,事急从权,只要不被天舶司发现,那就是没有违规!

正想着,彦卿的玉兆突然响起。在一声之后,又突然转变为陪同前往的「彦卿」的玉兆。

「彦卿」减缓了飞行速度,将玉兆的通讯接通。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微冷的声音在尽力压制着潜藏的怒气,“你们别告诉我说你们不知道天舶司会一直监控罗浮领空!”

怪不得他们会选择打「彦卿」的号码,想来是意识到彦卿此刻不方便接通讯,所以换了个人选。

等等,那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在实时监控我们现在的路程?

所以、会有多少人看到彦卿对我的公主抱?

我安详地闭上双眼,假装自己还未醒来,只是无辜被带出来的昏迷病号一枚。

「景元」什么都不知道哦!

“抱歉,驭空司舵。”彦卿飞得离玉兆近了些,“只是这件事十分紧急,相应的惩罚之后我会接受的。”

驭空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在一个不成声的气音之后,又改口道,“如果还有下次”

彦卿当即担保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驭空的声音再次停滞一瞬,随后中断了通讯。

结束了?我微微昂头,看着「彦卿」将玉兆收起。

察觉到我的动作,彦卿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我总感觉驭空这话其实是想说,如果还有下次的话,至少该提前给她打个招呼。

但这话不适合明说,而且隔着通讯我也看不到她的神情,因此也就没敢妄下断论。

当彦卿平稳停在空中,不再前进时,我这才意识到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那现在我们要怎么下去?”

一点点降落下去的话,那岂不是比光明真大进入神策府还要显眼!

“当然是走秘密通道!”彦卿笃定地说着。

他降落在神策府后方的那一大片云海中,远远望去只能依稀看到明暗不清的成片建筑和几处散发出的点点微光。

“这个距离没人能看到,剩下的就是在不被云骑发现的情况下摸进神策府了。”彦卿控制着飞剑以长S的路线向神策府进发。

“所以说,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彦卿」没忍住吐槽一声。

彦卿忽地“刹住车”:“这里是在我还没能熟练掌握御剑时偶然间发现的,之后偶尔会来此地作为练习,将军也是知情的。”

他望向因急刹车而冲出一段的「彦卿」,终于回想起,先前「彦卿」在路上的每个转折都会慢自己半拍。

“看来,你对这条路线并不是很熟悉?”

第28章「景元」,这一局你已经输了

86.

他当然不熟悉了, 我在心中替「彦卿」回答着,他可是到罗浮的第一天就能带人飞行了!

但是哈哈哈哈哈!「彦卿」啊「彦卿」,现在终于轮到你被“自己”拷问了吧!

我幸灾乐祸地如此想着。

不成想「彦卿」格外诚挚道, “可我找将军又不需要避开云骑。”

这话倒是没说错, 毕竟我们在地球,我家也不可能突然冒出云骑军来驻守。

但这话在不知情者——此处特指彦卿——看来,就好像这个“秘密通道”还有什么特殊用处一般。被这么一噎, 彦卿忽然间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下去了。

总不能追问:那你们要怎么偷偷见面?

这根本怎么问都不对!这件事只是代表一个他们都不曾言明的默契, 仅此而已!

于是彦卿默默地将疑问咽下, 继续向神策府进发。

不是, 这怎么跟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原来还可以这样的吗!

我震惊地看着「彦卿」,而后者只故作无辜地对我眨了眨眼。

果然, 真诚是永远的终结技。

我有罪, 我反思。

如果景元再想问些什么的话,我一定不对, 明明除了被迫无法坦诚的地方以外, 我也是很真诚的!

87.

彦卿的确对这里很是熟悉,甚至真的完全回避了大部分云骑成功进入神策府内部。

如果不是我们要进景元房间的话, 只怕门口值守的这两位也无从得知。

饶是如此, 值守云骑也只知道彦卿来到了这里,随后就被他找了个理由给支开了。

“这属于安全隐患吧!”得到彦卿的示意后, 偷摸跟进去的「彦卿」诧异地冲我低声说着,“还是说景元特意留着这个口想钓鱼?”

“你觉得会有人在天舶司严格的监控下来刺杀景元?”所以,钓鱼倒是不可能, 大概就像彦卿说的那样, 那是一个偶然间发现的场所,同时附带了一个偶然的路线。

我们刚进入房间, 彦卿就砰的一声快速将门关上,完全不愿因此而多增加任何一丝的风险。

这直接从侧面说明这件事的危急情况。

因「彦卿」而缓解下来的忧虑仿佛随着这一声响动破开了一个大口。我快步走上前,发现景元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额头间冷汗涔涔,眉峰微压,似乎正在忍受着什么。

这看起来跟“没有大碍”完全不沾边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要死了。”平静声音像是压着无尽的怒火,可随后变为一声情绪不明的自嘲:“他要死了。”

“什么?”我下意识追问着,随后才意识到,这是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别装聋作哑,你给我说清楚!

“就像你听到的那样,没什么好说的。”它轻叹着,又不合时宜地追问道:“你觉得你所做的一切有意义吗?”

意义?对于这个问题我只觉得很是荒谬。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如果有,难不成还要劝我抛下所有,直接放弃?这才是毫无意义的行为吧!

这样想来,莫非它是自灭者?

“不,我不行走于任何命途。”它回复着我的疑问。

但我觉得他可能是被此时的场景刺激到了,不然也不会提及关于它自己的事。

“你还记得那份绝密文件吗?”

记得,当然记得。虽说当时事发突然,我没来得及将文件收好,但一直留在神策府的青镞一定会将这些统一归置起来的。

“为什么不去看看呢?”它压抑着笑声,却更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

“去看看吧。”它急切地催促着,“就当是给我一个答案。”

“抱歉,彦卿。我可能需要去一趟神策府。”这个神策府指的是前面议事的正门大厅,只是这样一来倒是白白让彦卿挨了驭空的一顿批评,我有些愧疚道:“天舶司那边,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让他们来找我。”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紧急,彦卿点头应下这话,并未多问。

可「彦卿」却一个跨步挡在了我面前,“你怎么了?”

尽管我方才的确有脱口而出一句“什么”,但毕竟景元的情况这么严重,而我也并非什么喜怒不形于色之森*晚*整*理人,「彦卿」应该能理解的。

因此,我不解地问他:“什么怎么了?”

“你的情绪不对。”「彦卿」果断地回应着,“你突然去议事厅做什么?”

“去找一份资料。”我避开他前面一句话如实回答着,“那上面的信息很重要。”

「彦卿」判断着这话的真假,最后点头道:“好,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神策府还是很安全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帮我多向彦卿打探一下灵砂的事。”

“灵砂?”「彦卿」同样低声回应着,“她怎么了?”

“在你之前彦卿之后,灵砂也来过我的病房,我不确定她是否真的能感受到什么,但”我纠结着停顿下来,继而郑重道,“帮我多问一些。”

「彦卿」犹豫着,最后点头嘱托道,“早点回来,别做危险的事。不然的话,我敢保证你以后就算上厕所都会有人跟着。”

“倒也不至于吧!”我幽怨地盯着他,成功地看到「彦卿」放松地呼出一口气。

虽然情绪这种东西的确难以抑制,但想要表现出某种来示人还是很简单的。

88.

在神策府中,所有人都可能会被瞒过去,唯独青镞不能。

而彦卿大概也将需要保密的情况告知了青镞,因此在自己出现后,青镞如常道:“景元将军。”

停顿一瞬后,青镞压低了声音,靠近道:“你好像心情不好,是因为景元将军吗?”

有这么明显吗?我怔然地看着她,最后还是越过了这个话题,来到办公桌前。

我果然没能在桌上看到留下的文件,“那些调取的档案是重新归档了吗?”

“文件的确已重新归档,如果有需要可以重新调取。”虽然这么说着,但青镞也猜出我是为此而来,直接将资料重新调出。

一份两份第三份上赫然是一片空白,就连内部都是一沓白纸。

位置放错了?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我还是将剩下的所有都翻找了一遍。

每一份资料外都有用以提醒的标识,我甚至还和里面的内容进行核对,确认内外一致。

“青镞。”我点了点第三份的空白资料,询问道,“这里面的内容你有看过吗?”

空白?青镞疑惑地将档案袋中的一处隐藏折叠口打开,看到上面的编号:S059

“我对这个编号没什么印象。”她用玉兆查询着资料库的备注,却发现同样是空空如也

所以,现在我能接触到的知情者就只剩下了景元,而就在刚刚,景元还被“宣判”了死亡。

不,冷静。青镞现在就好好地站在这里,至少可以说明,它所说的不一定会实现。

“但那没有任何意义。”它及其疲惫地说着,又恍如神明般宣判道,“「景元」,这一局你已经输了。”

褪去所有的嘲弄之后,它不再是那副敌对到想要将我内心击破的姿态,反而更像是期待我踏着前人遗骨步入成功的先驱。

在众生的棋盘上,大家都是棋子,我对这点接受良好。可我不能接受,在我眼前一片迷雾、还不知道敌人身处何方时,自己就已经被淘汰出局了。

甚至,我连输在了哪里都无从得知

“你输在了过去,同样也输在了未来。”它低笑一声,再次追问道:“你觉得你所做的一切有意义吗?”

即便这份资料的确有问题,但这并不代表它说的是真的,同样,这也不是阻拦我继续下去的理由。

意义我感觉有些烦躁。为什么一定要有意义,难道一个人活着就不能是因为他还在活着吗?

“你感到不耐了。”它第一时间点出了我的情绪,又直白地分析道:“这只能说明,你清楚地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闭嘴!”

周遭骤然的安静让我意识到自己竟然直接喊出了声。

神策府中的规矩没有那么死板,偶尔也会打哈欠、传纸条的云骑,可现在他们全都肃然而立,目光却抑制不住地向我看来。

“将军?”青镞有些担忧地看着我,“刚刚并没有什么人在说话。”

“我知道。”我低头掩饰性地按着额角,“大概是最近休息的不太好。”

一只冰凉的手贴在我脑门,我下意识后仰退开,这才发现是青镞在探查我的体温。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个接触,但掌心下滚烫的温度已经足以说明目前的身体状态:“将军,您发烧了。”

“发烧?”我下意识重复着,随后才意识到,似乎在出了丹鼎司后不久,自己身上就一直在发冷。

原来不是因为高空错觉,后面又一直没缓过来啊。我有些恍然地想着,见青镞欲言又止的神态,又立刻安慰道:“不用在意,这不是什么大事。”

青镞有些担忧地看着我,“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别的伤?”

怎么可能!我才刚从丹鼎司出来,怎么可能就在这么短暂的一个时间里把自己折腾到受伤的地步?

我摇了摇头,重复道:“只是单纯的发烧而已,不会妨碍什么的。”

89.

「景元」摆明了不愿意如实告知,可青镞却不能真的任由他这样糟蹋身体。

这也是白露现在出现在神策府的原因之一。

“发烧到一定严重的程度下,的确是可能会产生幻听的。”白露为青镞分析着,“但将军的伤势的确已经恢复完全,体内的能量也依旧恒定。”

“那会不会有什么隐藏更深的暗疾之类的?”青镞明知道白露能诊断出这些,却还是没忍住询问了这么一句。

白露摇了摇头,避开「景元」对青镞低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他可能只是普通的发烧?”

普通的发烧?青镞怔然地看向被强制命令坐在一旁休息的「景元」。

以天人亚种的体质来说,仙舟人基本上不存在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甚至可以说,他们很少生病,可一但生病,就证明他们的病情已经远远的超过了能够自愈的范围。

而这种病情,往往出自于更严重的疾病,因此才引起了发烧等症状。

这也是青镞会如此担心的原因。

可是、普通的发烧她完全没想到,「景元」的身体竟然已经到了这般破败不堪的地步。

几乎是在这个念头升起的一瞬间,青镞就感觉心中一阵绞痛。景元他一次次为罗浮而受伤,她本想尽自己的努力,还给他一个干干净净的仙舟罗浮。

这不是一件易事,但她有十足的动力与信念。可就在刚刚,她忽然有些怀疑,这一路走来,罗浮真的有变得更好吗?将军他在幻觉中又会听到什么?那些充斥在脑海中的声音,会是他情绪异常的源头吗?

90.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我得知自己发烧之后,大脑就真的变得昏沉起来。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只是坐在这里,我必须得做些什么。

只要我还能做到什么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囚笼,而时间亦然。

无端的,跳跃性的思维忽然落在这句话上。尽管这话的深层含义还未参透,但在此时的情况下,这毫无疑问是唯一的突破口。

我翻出玉兆,选择AAA银河间最强球棒侠的聊天框:冒昧打扰,但恰逢我今日闲来无事,不知可否前往星穹列车一观。

星瞬间给出了回复:诶?将军要来星穹列车?

她甚至没有追问理由,直接回应道:那当然欢迎啦!

不是景元:好,那我现在便启程出发。

我看了看还在郑重商议的白露和青镞,直接偷摸溜出神策府,抵达与星穹列车的接驳点。

“将军,这里!”星挥着手,毫不迟疑地将我带上了列车。

我本是想询问星穹列车上那位常驻的流光忆庭使者。但作为客人,我受到的关注属实是有些多。

尤其是此时还必须要先面对星穹列车的两位大家长才行。

“听闻将军是主动跟星提起要进入星穹列车的?”姬子率先提问着,旋即又笑道,“当然,列车欢迎每一位到来访客,只是将军一向事物繁忙,倒是不曾想过能在这里得见将军。”

“姬子女士说笑了。”我将面前的咖啡杯捧在掌心,为自身汲取些许温暖,“星穹列车启程至今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来去自由的无名客同样不知让多少人心驰神往。而我只是幸运地比他们多了一份参观星穹列车的机会。”

“若是参观的话”姬子偏头向身侧看去。

瓦//尔//特适时地接话道:“不如让我来带将军参观。”

他们知道我是另一位「景元」,因此而防备着我。我垂眸喝下一口咖啡,浓郁的醇香掺杂着恰到好处的酸苦在舌尖上蔓延。

所以,如果想要和流光忆庭的使者成功搭话,还需要星的协助才行。

对上「景元」目光的星眨了眨眼,自以为了然地开口夸赞道:“你真好看!”

我该对开拓者那清奇的脑回路有所预料的。

我放下咖啡杯,对瓦//尔//特点头示意道,“那就麻烦了。”

91.

我从来不知道星穹列车还有这么宽阔的区域,甚至还有吧台和一位机械调饮师!

“这里是派对车厢。”瓦//尔//特贴心地为我介绍着,“事实上,在更早些的时候,这里的名字是会议车厢。”

“欢迎来到星穹列车,亲爱的访客。你需要喝点饮料或者吃些点心吗?”机械调饮师热情地招呼着。

虽然我现在更想问完忆者就离开,但这些事却是急不来的。

于是我顺势表露出些许好奇,问道:“你能做什么?”

“正如您所听到的那样,调制新品,制作食物,烘焙点心。当然,还有我同样拿手的笑话。”说着,这位机械调饮师便递给我一张菜单,“您可以随意挑选,而我可以在您选择的时间段里为您讲些笑话来解忧。”

我注意到瓦//尔//特第一时间迈步离开了这里,但也没走太远,保持在一个能够看到我且可以及时赶到的距离。

这让我成功地对机械调饮师口中的笑话产生了好奇,“说说看。”

“提问:谁是帝弓七天将中最强壮的人?”

这真的会是一个笑话、又只是一个笑话吗?我不由得向瓦//尔//特看去,却并未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什么端倪。

“我不知道。”我简短地回答着。

“我知道!”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星第一时间爆出了答案,“是飞霄将军,因为她是添肌将军!”

我不解地看着他们:“这跟天击将军有什么关系?”

“你看,我就说你的冷笑话一点都不行!”星立刻向机械调饮师控诉着,“就连将军都没给你捧场!”

“详解:天击与添肌谐音,令人忍俊不禁。您现在理解了吗?”尽管机器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我还是从中感受到了些许失落。

或许这的确只是一个冷笑话。

我点了点菜单饮品区的名字:“至少此刻相聚,我想试试这个。”

“好的,请稍等。”

在他等待的时间里,我学着他的样子问道:“提问:为什么机器人不爱讲冷笑话?”

调饮师沉默地思索着,“因为机器人不会笑,所以达不到笑果(效果)?”

说完,它又第一时间进行了自我否定,“不,机器人怎么可能不会笑呢?至少我还是一个足够幽默的机器人。”

没有第一时间来分析回答,而是以冷笑话的方式来解读。

看来,它的确只是喜欢冷笑话。

调饮师将调制好的新品放到我面前,求教道,“请问,答案是什么?”

“答案:防火墙防火不防冷。”

机器调饮师持续沉默着,就在我思考这问题是不是太冷的时候,我听到调饮师诚恳道,“原来如此,这则笑话竟然脱离了谐音。是我技不如人,请问我可以将这则笑话保留在数据库中吗?”

“如果你喜欢的话。”

第29章赔不起哇!

92.

很难说这杯“至少此刻相聚”到底是饮料还是酒。

从外观来看, 它和面前的这位机械调饮师格外相像,故而颇有一种酒杯的新意感。而里面橙黄的液体却如夕阳沉落般平静,似乎只是不带任何气泡酒精的饮料。

星看上去倒是对此很是熟悉, 在我身侧落座后第一时间就向调饮师要了一杯。

同样新奇的杯子在她眼中似乎已经看惯, 因此星直接一饮而尽,畅快道:“爽!”

她在瓦//尔//特的注视下蠢蠢欲动地勾起第二杯,高昂道:“来, 将军, 我敬你一杯!”

说完, 星就兀自碰杯再次喝了下去。

就在她准备去摸第三杯的时候, 瓦//尔//特立刻起身走来按住了她,“你今天已经喝了不少了。”

星可怜兮兮地看了过来, 似乎是想仗着我这个客人在, 能多讨几杯喝。

“饮酒需适度。”我刻意覆手盖在面前的杯子上,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坚决态度。

不成想, 星格外诧异道:“酒?但这只是零酒精的饮料。”

说着, 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是喝太多的话可能会导致糖分超标, 可算上刚刚那两杯, 我今天才喝了七杯而已!”

七杯?那被瓦//尔//特先生拦下倒是情有可原。但是你刚刚到底为什么要喝得那么豪爽啊!

果然不能以常理来推测开拓者。我有些无奈地按了按眉心,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此番决定的正确性。

“抱歉, 是我先入为主了。”我顺势举起身前的杯子,“那么,便以此作为赔罪了。”

我将里面的橙色液体一饮而尽, 既是为了回应, 也是为了断绝她再喝的念想。

星好奇地眨了眨眼,复而再次眨了眨。如此反复数十次后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所以,喝起来什么感觉?”

“感觉?”我回忆着方才的口感,如实回答道,“像水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星眼前一亮,立刻从背后抄出纸笔进行记录,同时一副发现了世界真理一般兴奋道:“竟然是最普通而常见的水!那岂不是说,如果快要渴死没水喝的时候,可以选择喝这个?!”

虽然我很想解释:或许是还在发烧的缘故,所以喝起来感觉淡了些。

但就星目前这个脑回路,果然还是任由她高兴便好。

——时至今日,我们仍不知道“有调饮但没水还即将被渴死”的条件是怎么达成的。

趁着星这难得安静的笔记时间,瓦//尔//特开口解释道:“相同的饮品在不同的情况下会喝出不一样的感觉,有人觉得它清新如玻璃,有人觉得它香甜如美梦,亦有人觉得它苦涩如树皮。”

他沉稳的目光盯着我,意有所指道,“将军当真觉得它只如一杯白水吗?”

我不知道他想问的到底是什么,但“白水有何不好?相较于其他,它褪去了所有繁杂的颜色与不可调停的口味之难,毫无疑问是渴求之人的最佳选择。”

“但它被重新染上颜色甚至只需要一个微小的助力。”瓦//尔//特随手取过一杯咖啡,将其倾倒进水中。

浓郁的褐色在水中散开,逐渐变淡,却仍将整杯水都染上了颜色。他们合二为一,再也无法分离。

我盯着玻璃杯外折射出的彩色光芒,没来由感到一阵厌倦与无力,像是逃避性的,我感到有些困顿,但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更何况自己此次前来要做的事还没完成。

再多等等,等他们打消对我的戒备,等我有一个足够的独处时间

模糊的视野中充斥着吊灯散出的光芒,我看到星记录完毕后满意地将纸笔收起,我看到瓦//尔//特先生仍等待着我的回应

我看到,血迹突然从身前之人身上绽放,无声滴落。

我瞬间从模糊的意识中惊醒。”瓦//尔//特先生。”我惊疑不定地看着完好无损的瓦//尔//特,复而压下心头的悸动笑道,“也许你说的对,水的确是易变的存在。”

我被骗了。

正如我方才看到了并不存在的场景一样,我那时看到的景元同时只是一道虚影。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真正的景元,只是和我映射在脑海中的状态不相同。

是啊如果景元的问题真有那么严重,彦卿怎么可能对此无动于衷?而「彦卿」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情绪异常的原因?

所以,这一切都是它为了能够得到那份资料的下落而特意制造出的幻觉。

“不是制造,只是一点点的影响与干扰。”它如实回答着,仿佛刚刚的利用并不存在。

“哈。”我没忍住自嘲地笑了一声。

记忆为虚假,视觉不可信,就连声音都在蒙蔽着我。这根本不是眼前一片迷雾,而是自己完全地置身于迷雾,摸不清方向,分不明位置。

明明这里处处明朗,却成功地让我找到了在鹤观的感觉。

理智上,我不该再相信这道声音的一切。可同时,我又忍不住去想,明明它第一次的行为已经足够完全,毫无破绽,那又为什么在我面前展露出第二次?

这无疑是得不偿失的行为。

它的目的是什么?还是说只是“善心大发”,在得知了资料内容已全部消失后,便随便找了个人给我展露一手,从而“好心”地告诉我:别纠结啦,景元他根本就没事?

何等的荒谬与可笑。

“将军,你是喝醉了吗?”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的星挥手在我面前招呼着,“喂喂喂?将军,还能看到这是几吗?”

我略过星那快速到划出残影的手指,歉意道,“很抱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能要先晕一下。”

“啊?”饶是星纵横抽象界这么久,她也还没听说过能有人在晕之前先来道个歉的。

——尤其是这人还是景元将军!

星不可置信地追问道:“将军,你是说真的吗?”

结果她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咚的一声:「景元」的脑袋已经完全砸在了吧台上。

完蛋,这么宝贵的脑袋如果撞傻了可怎么办。这是星的第一想法。

而第二想法则是:坏了,丹恒是列车的不动产,那景元将军大概也是罗浮的不动产。

这一定会引起严重的赔偿问题吧!

第30章哪怕他完全不做反抗

93.

作为列车组的成员, 即便可以应下朋友的访客申请,但该有的通知还是不能免的。

星第一时间就跟两位大家长进行了报备。她本以为这会同往常一样,顶多会被嘱托几句照顾朋友的话, 但无论是姬子还是杨叔全都一脸凝重。

“呃, 这有什么问题吗?”星挠了挠头,不是很能理解大人之间的复杂顾虑。

明明景元将军也来列车参观过,那时无论是姬子还是瓦//尔//特先生可什么都没说。

“他与那位景元将军是不同的, 他是未来的罗浮将军。”瓦//尔//特简单地解释着。

星不解地歪了歪头:“所以?”

“所以, 他的所作所为才更有目的性。”姬子叹息一声, 又笑道:“不过你也别担心, 我们只是想在他登上列车后简单地谈两句。”

他们没有骗星,最开始也的确只想简单的聊两句的。景元将军是个聪明人, 想来能听出他们的意思并给予保证。

可是当他们看到「景元」后, 心中便陡然升起一种抑制不住的威胁感。

他缓步登上列车,简单的一段路程却像是走在荆棘丛生的密林, 每一步都显得举步维艰。

这段道路的尽头是什么?是不可知域的源头还是血流成河的战场?

他踏着满地的荒芜走来, 视野中却没能映出任何景象。这样的人一旦失控是极为可怕的,尤其是此时他存在明显的异常。

于是先前想好的谈话内容于无声的默契中通通作废。简单的对话过后, 姬子第一时间离场, 准备去联络罗浮询问情况,而在此期间的安全则由瓦//尔//特来进行把控。

然而, 「景元」并未展露出什么不好的意图。甚至可以说,除去他周身萦绕的那令人不安的气息以外,无论是反应还是情绪都控制的很好。

可在提到染色之后, 他瞬间低落下来。失去焦距的眼眸变得暗淡, 如深渊般再也映不进半分光芒。

随后,他抬头看了过来, 吧台上的吊灯清晰地点亮了眸中的微光,又转瞬即逝。

在那么一瞬间,瓦//尔//特甚至疑心于自己从那双如落日余晖般的眼眸中看到了宛如求救的信号。

可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自我嘲讽道:“也许你说的对,水的确是易变的存在。”

这层暗喻「景元」是听懂了的,可此时他却认同的这样的观点。

他失控了吗?不,并没有。甚至恰恰相反,他依旧克制的很好——反常的好。就如同一个被调教好的人形兵器,在没有得到确切的指令前,哪怕心中的情绪已达到临界,也不会随意动手。

如此想着,瓦//尔//特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心中升起止不住的困惑。

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94.

“所以,将军在星穹列车?”

得到彦卿的肯定回复后,青镞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先不说星穹列车毕竟是罗浮的盟友,多少会照拂一二,至少「景元」没胡乱跑到什么危险的地方去。

“抱歉,这是我的失误。”青镞这才有时间向「彦卿」致歉,“是我没能看住他。”

总归人是全须全尾地给找到了,「彦卿」的语气也随之缓和下来,为她找补道:“我们都清楚的,就算能看得住,他想做的事也没人能拦下来。”

只是「景元」他明知道我们还在等他,就绝不可能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

是发生什么其他的事了?可什么事才能让他连发条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不,既然他在星穹列车,那怎么也不会没有时间,只能是他甚至忘记了要给我们留言。

这就更让人担心了!

来不及多想,「彦卿」直接冲出神策府,头也不回地对他们遥遥喊道:“我去星穹列车看看!”

“等等!”几乎是彦卿才刚开口,视野中已经完全不见「彦卿」的踪迹了。

“”彦卿纠结地看着星穹列车发来的问询消息,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回复。

不过,既然「彦卿」要过去了,那这些事就暂且推给他吧,正好还可以避免口供不一的情况。

简直完美!彦卿暗自点了点头,打字回复道:「彦卿」已前往星穹列车,有任何问题都可向他询问。至于失控一事想来也不会有人能比他更了解了。

95.

“失控?”一进列车就被问了个措手不及的「彦卿」下意识退后一步,他瞳孔颤动一瞬,又急切追问道:“他失控了?现在在哪儿?你们没受伤吧?”

虽说「彦卿」不觉得「景元」能打伤他们,但毕竟「刃」有专门描述过「景元」斩杀药王秘传时的气场。

无论怎么看,那都并非出自「景元」自身的状态。

「景元」首次看到他们使用能力觉得像鬼身上,可当「刃」绘声绘色地复述出那时的场景后,他们都觉得「景元」才是被鬼上身的那个——而且还得是厉鬼。

所以,当「彦卿」推门进来,星就追问「景元」是否有过失控案例时,「彦卿」的确被吓到了。

都说黑化强三倍,万一「景元」真的

“放心,他现在正在我的房间休息。”瓦//尔//特先生第一时间安抚着,“列车内并未出现任何伤亡情况,无论是我们还是他。”

星弱弱举了举手,“那个,如果非要算的话,那唯一的伤应该就是他额头上撞红了一片。””嗯?”这是怎么伤到的?「彦卿」不能理解,「彦卿」大为震撼。

会扔粉笔头的真理医生又没在列车上,那总不能是星一球棒给呼上去的吧?

不能吧?

察觉到「彦卿」逐渐怀疑的目光,星立刻摆了摆手,“没有,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是景元将军喝了杯调饮,然后没多久就倒下去了!”

调饮?「彦卿」的目光不由得向姬子的方向看去。

“咳。”星轻咳一声,格外谨慎地左看一圈右看一圈,随后才低声道,“你放心,我们星穹列车承诺绝对不率先使用姬子的咖啡。”

只要不是姬子的咖啡就好,毕竟列车上总不至于还有其他毒物。「彦卿」暂且松了口气,礼貌道:“我能去看看他吗?”

“当然。”瓦//尔//特率先在前面带路,又忽的回身道:“星,你就别跟着过去了。”

“真的不可以吗?”一直好奇杨叔房间的星泪光闪闪地看着他,发现杨叔的确不为所动后又干脆利落地一抹眼泪,为自己鼓舞道:“好吧,那看来只能去迫害三月了。加油!”

96.

事实上,瓦//尔//特的房间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几块播放动漫的光屏和桌上摆放的一些机械手办以外,看上去就跟整齐干净的酒店房间差不多。

而「景元」此时正平稳地躺在床上,白皙的肤色使额头上的那一片红痕格外显眼。

平整的痕迹看着的确不像是和棒球棍有过亲密接触,那总不能是前额着地摔地上了吧?

「彦卿」无声地沉思着,又在这般无声地氛围中生出些许不安

这样没有情绪的沉眠太安静了。

此时的「景元」不是那个隔着屏幕每次出现都会带来欢乐的人,也不是在线下见面后展露出格外沉稳一面的人。

他就安静地躺在那里,沉静到恍若真正的神策将军。

心中的不安催化着各种思绪一路向更坏的地方狂奔,「彦卿」一直不停地胡思乱想着,最后他甚至突然想到,在房间内似乎都听不到「景元」的呼吸声

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的「彦卿」感觉心脏都漏了一拍,他立刻伸手探了一下鼻息。

稳定的呼吸将所有的臆测全部驱散,「彦卿」终于得以放松下来。

看来只是呼吸声比较弱。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彦卿」这头才刚松了口气,转身深吸一口气准备道谢,结果就听到瓦//尔//特猝不及防地问道,“他之前的失控引起了什么后果?”

这话题怎么又给拐回来了?「彦卿」这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憋在喉咙里,最后呛咳两声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后果不外乎是谁生谁死。”

如果是平常,「彦卿」并不介意随便编上两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瓦//尔//特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又或者说,是隐约猜到了些什么设定。

镜片之下的锐利目光仿佛直戳进人内心深处,「彦卿」鼓起勇气与之对视,又成功在瓦//尔//特的询问中败下阵来。

他问:“那么,是谁生谁死?”

这明明只是个问句,但其中的笃定却让人不敢胡乱猜测。

可一直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彦卿」循着从前的设定咬牙道,“我生他死。”

这个答案并不让人意外。瓦//尔//特推了推自己的黑色镜框,进一步问道:“可是,他真的反抗了吗?”

什么反抗?不是都失控了吗?「彦卿」感觉设定好像有些脱离控制,干脆直白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是否只要「景元」出现失控的征兆就会被销毁——哪怕他完全不做反抗?”

恍惚间,「彦卿」感觉瓦//尔//特的镜片都在反光。

不是,你们的剧本怎么比我们的还要邪恶?我们真的有表现出这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