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江之遇听他开口说。
“什么?”江之遇迷惑地眨了眨眼。
谢津延:“人会屈从于身体的生理反应,迫于某些无奈的因素,直男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也会有感觉,但亲吻不会。”
“如果一个人是直男,必然会厌恶同性之间的亲吻行为,会本能地排斥和抗拒。”
江之遇还是不懂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说这些,怎么就开始说起直男不直男的问题了。
“你可不可以说话直白一点,我听不太懂你要表达什么。”
江之遇想着要是有一天大家说话不要拐弯抹角,让人难以揣摩就好了。
然后就听眼前的男人正着一张脸对他道:“我的意思是,你和我亲一下试试,看会不会有排斥反应,这样就能确定你是不是直男了。”
第56章 第 56 章 关于我是孩子亲爹却给孩……
亲……亲一下???
江之遇有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整个人愣住。
然后努力从他薄薄的唇形中试图分辨这句话是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就是这个男人说的。
江之遇脸上迅速爬了层红晕,他面上皮肤白净, 染上一点绯色就会十分显眼。
别提这样大片的红铺开, 从脸颊蔓延到耳垂, 再爬到修长漂亮的脖颈。
像在皑皑雪地上一路绽开的艳丽的花。
他闭了闭眼, 语气很是羞敛磕绊:“我、我为什么要和你亲试试, 还有, 我为什么一定要确定自己是不是直男?”
柔和光线下,谢津延深挺眉骨被抹去一点锋锐,发丝散乱几缕, 垂在眼睫,漆黑眸子没有那么深不可测。
语气平稳正经:“这样你就可以判断以后是给孩子找一个后妈还是后爸。”
谢津延:“如果你是直男, 我放手, 任凭你以后给孩子找后妈,我不纠缠你, 只要她对宝宝好。”
“可是……”他垂了垂眸, “如果你对男人不是没有感觉, 可不可以给我留一个位置?我毕竟是宝宝的亲生父亲,就算你一时接受不了我,也可以把我当作后爸备选,我不介意给宝宝当后爸。”
自己当自己孩子的后爸?
江之遇听到这一句,大脑宕机了几秒, 感觉又开始听不懂他说的话了。
他努力去捋这句话的含义:“你说自己给宝宝当后爸是什么意思?”
就见眼前的男人垂敛起眼眸, 柔和的灯光在他眼睫拓下一小片影子,他黑眸中的情绪也看不分明。
“因为我已经在协议书上签了字,遵照约定, 我现在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只能竞争后爸当了。”
江之遇:“……”
江之遇隽秀的眉头拧了又拧,勉强被他这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找不到漏洞的怪异理由说服。
“可我还是不能和你试……”他红着脸。
谢津延:“为什么?”
江之遇垂下眸,用手指不自然地去捏自己的衣角,小声道:“你是我养子的小叔,昭昭喊我爸爸,叫你小叔,谢老夫人说了,让我们俩当兄弟,如果我和你那样,我们之间就是、就是……”
“乱.伦?”谢津延语气波澜不惊道。
江之遇抬头,睁大眼睛:“你怎么说出来了?”
谢津延唇角扯起上扬的弧度,撩起眼皮:“又没有血缘关系,就算有,我们也已经乱过了,连孩子都有了。”
江之遇:“?”
江之遇瞪着他,一脸震惊的表情,半天不知道作什么样的回应。
最后憋红着脸把他从自己面前推了推,他怎么总喜欢挨自己这么近。
“我不和你说了,也不想和你试,这么晚了,我们都去睡吧,孩子后爸的事情以后再说。”
江之遇快速关上卧室的房门。
“砰”一声,木门将羞愤慌乱的身影遮掩。
淡淡草木清香的余温撩过鼻尖,谢津延黑眸盯着将他关在外面的房门,驻足良久。
好像有点麻烦……
但这个晚上,谢津延心里不再烦躁,那种被什么挖空,怎么也填不满的空洞和空虚好像找到了填堵的方式。
在熟悉洁净的床铺和悦耳的虫鸣声中,他鼻尖浮荡着清浅的草木清香的味道,连着昨日的彻夜未眠,睡了一个特别好的觉。
第二天清晨,他早早醒来,按照食谱和教学视频新学了份早餐。
他学东西快,很多时候只有想做与不想做的区别。
诗朗诵和上次的夸赞例外。
于是等江之遇睡醒从卧室出来的时候,便再一次在厨房看到这道围了小熊围裙的高大身影。
树影轻轻摇动,从厨房阳台吹进来的细微的风捎来一阵薄荷的清香。
江之遇只看背影,就能感受到他心情似乎很愉悦。
和昨天早上那种自己都能感受到的焦躁和不安完全不一样。
他的身影融在清晨明透的光影里,身姿都惬意松散。
可是,他好了,自己好像不太好。
一想到他近日种种奇怪的行为,从一开始带着昭昭跑来乡下,到总是和他的朋友们针锋相对。
再到一独处时就挤塞怪异的氛围,都是因为对自己有那种心思,江之遇就耷拉起了脑袋,内心很是纠结。
因为他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昨天说了拒绝好像也没用。
他还要和自己亲,验证自己是不是直男。
怎么只过了一天自己的生活就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转变?
江之遇想不明白。
他望了眼厨房的身影,转身去卫生间洗漱。
泡沫在口中绽开,他看着洗手台上多出来的牙膏牙刷,洗漱杯。
浴室里给男人准备的专属毛巾,鞋架上之前在集市给他买的拖鞋。
还有厨房多出来的碗筷,晾衣架上给他买的打折的睡衣,已经成了他另一个居所的养子曾经的卧室。
他之前用登机箱装过来的他大哥大嫂的孕百科全书,给自己买的尺码刚好合适的孕夫鞋。
笼子里的垂耳兔,阳台上那盆漂亮惹眼的兰花。
一千五百万吗?
江之遇都不知道还有这么贵的花草,还真以为是他150块钱买来的。
好像不知不觉,这间屋子里到处都留有了这个男人的痕迹和气息。
他平凡平淡的生活被他打破,被他以陪小侄子的理由强行挤入。
屋子里的空间被他一点一点填塞,现在又颠覆,彻底让江之遇混乱了。
最奇怪的是,江之遇好像找不到将他从这里赶走的理由。
再不愿意承认,这个男人始终是自己肚子里宝宝的亲生父亲。
还有一层养子的关系,他昨晚还说要竞争当宝宝的后爸。
亲爹当后爸。
哪有这样的……
江之遇怔怔地刷着牙,口腔被绵密的泡沫包裹,他又想到那句反正已经乱过,孩子都有了。
镜子里映出他一张有些红的脸。
江之遇吐掉口中的泡沫,快速刷完牙,用冷水拍自己的脸,驱散脸颊上的热意。
因为除了这些让他无法招架、不知道怎么回应的话语,江之遇发现自己也有点习惯屋子里多出的这个人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自己一个人生活久了……
他只用冷水冲完脸擦干。
走进堂屋。
昭昭小叔已经往方木桌上摆了早餐。
现在基本上只要这个男人在,就会在厨房对照着食谱自己学做饭。
江之遇想到昨天早上好像也是这样,他还那么自然地去咬他筷子夹过来的培根卷。
现在想想,他们过于亲密了。
“你起了,快过来吃饭。”
听腔调果然是愉悦的。
江之遇在餐桌前坐下。
早餐是他熬的南瓜粥,还有鸡蛋面,蔬菜豆腐汤,以及一盘营养丰富的水果。
江之遇用勺子舀了碗粥,又吃了口鸡蛋面。
好吧,怪不得男人上学时期能拿那么多奖状和奖杯,无论哪科成绩都名列前茅,这个人确实做什么都厉害。
他心不在焉地吃着男人做的早餐,感觉大脑依旧乱乱的。
忽然,唇角传来一片温热的触感,比他体温高一些的热意触上唇角的皮肤。
指腹细细摩挲,几根修长手指握住他的下巴,挤出唇角和脸颊上的一点软肉。
江之遇从餐桌前弹起身。
没忘记这样修长如艺术品一样的手指曾经怎样搅弄过他的舌头和口腔。
“你一大早的干什么?”
谢津延手指顿在半空,冷峻面庞上的表情有片刻怔愣。
他视线凝在男人受惊小兔子一样的绯红面庞上,又垂眸看了眼抹在指腹上的粥粒。
“我看你吃饭好像在走神,勺子好几次捅到了嘴角上,脸颊上糊了粥。”
江之遇:“……”
江之遇快步走进浴室,往镜子里看去,果然看到自己的嘴角和一侧的脸颊上糊了点南瓜粥。
他擦干净脸上的粥糊糊,很是羞窘地重新在餐桌前坐下:“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
“你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谢津延注视着他红红的脸。
清早的阳光浅亮,投进来的光束温柔。
男人秀美的脸庞浸在这样温润的光线下,染了红,谢津延指腹残留着脸颊软肉的触感。
终于长了些肉。
谢津延很轻地扯了下唇角,扬起一点愉悦的弧度:“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还不至于这么禽兽,大清早吃饭的时候有这种想法。”
江之遇闹了个大脸红,很是羞窘,低下头,小声咕哝。
“……还不是因为你总说想亲我、抱我这样奇奇怪怪的话,把我也弄得奇怪的了。”
“所以我觉得你可能不是直男。”谢津延慢条斯理往口中送粥,“直男不会被这些话影响。”
“好了,你别说了。”江之遇眼神不自然地打断他,“等下你又要让我和你亲试试了,我不想和你亲,你咬人很痛,还总让我伸舌头。”
谢津延:“……”
刚才没火,现在有点被撩起来了。
明明眼前的男人说话才奇怪,行为举止有时候也旁若无人。
很容易害羞,却又好像很迟钝。
支支吾吾的,喜欢自己小声嘟囔,吐出的话又十分直白。
谢津延思绪一瞬飘远。
他那晚让他伸舌头了吗?
记忆模糊,只记得湿滑的触感,勾在舌头软软热热的。
蜜水很甜,像在吸食甜蜜的果酱,让他很是上瘾,就想全部舔遍。
谢津延眸色幽幽暗暗,再看眼前埋头吃饭,眼神闪躲,不怎么敢看他的男人。
水润唇瓣沾上汤汁,唇形漂亮,指腹抹上去的触感很软,隐隐闪过粉嫩的舌尖。
或许刚才那句话说早了,他此刻很想把他抱在桌子上。
热粥一同挤入。
蓝莓,蜜橙,不知道还能不能搅出那样甜腻的汁水。
第57章 第 57 章 亲
一顿早饭吃的两个人都神色怪异, 彼此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从江之遇的角度,就觉得后面男人落在他身上的眼神让他十分不自在,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按在墙上。
顶着这样的目光, 江之遇吃完了早饭。
之后, 看到男人坐到他平常用来临时办公的那张桌子前, 打开电脑。
江之遇正在给小兔子喂食, 半途抬起头, 见他似是不打算离开的样子, 有些疑惑。
“你不回公司吗?”
谢津延一副西装齐整,神情专注的模样,仿佛坐在自己的总裁办公室, 语气也沉敛认真。
“这段时间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我不打算回北城,宋秘书会让人把需要我签字的文件送过来。”
“你的意思是你要住我这里了吗?”江之遇愣了愣, 有些惊讶。
还要让人把文件送过来, 他这是打算把自己这里当作他的异地办公地点了?
谢津延淡淡嗯声:“主要是我不放心黎清叙他们这些人,你一个人在家, 他们一定又会想方设法过来骚扰你, 太危险了。”
“我怎么觉得你更危险……”江之遇嘟囔一句, 将一小片青菜叶送到小兔子的嘴边。
经过这几天的悉心喂养,十一更加适应这个新家了,不再没人的时候一只兔悄悄吃喂给它的食物,而是可以从江之遇的手中咬过他喂到嘴边的蔬菜叶和胡萝卜片。
这是已经开始熟悉他这个主人了。
江之遇还挺开心的,可是看到屋子里男人坐在电脑前八风不动的身影, 又有些苦恼。
他真的要打算待在自己这里吗?
哪有这样大一个集团的总裁天天往乡下跑, 这会儿干脆不回去了。
怎么和江之遇之前补这个世界的信息刷到的那些霸总小说和短剧里的总裁不太一样?
江之遇一边给小兔子喂食,清理着兔笼,一边在心里嘀咕, 同时想着要怎样让昭昭小叔回北城去。
之前时不时在自己这里留宿,也像现在这样异地办公,处理公司事务,江之遇没觉得有什么,只当一切是为了昭昭。
可现在知道他对自己有那样的心思,他就没办法忽视这个身影了。
心情正乱七八糟着。
院子里的门被再次敲响了。
江之遇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见昭昭小叔已经从电脑前离开,去开院子里的门了。
是黎少爷。
黎少爷今天倒没有空运玫瑰花过来,却不知从哪里采摘了一束新鲜的野花。
“昭昭养父,你说空运玫瑰花太浪费,所以我就从你们这里的田埂上给你采了些你平时插在花瓶里的花,你看看这次喜不喜欢。”
“黎清叙,你是真不打算遮掩了是吧?”谢津延冷着脸望着院子门口的发小,语气像结了冰一样。
黎清叙扬了扬桃花眼,嘴角还带着一点淤青,却丝毫不影响他笑得斯文和煦:“跟你学的,既然已经摊了牌,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大家公平竞争,我猜你昨天一定被昭昭养父拒绝了。”
谢津延神情阴鸷,半晌冷声:“你就是这么当兄弟的,非要和我抢人?”
黎清叙眯了眯眼:“照这样说,我还觉得是你和我抢,明明一开始是你不负责任,在那张协议书上签字,也是我第一个来这里找到他。”
谢津延默言,脸色十分阴郁。
那纸协议确实是他心里挥之不去的痛,无论找什么样的理由都改变不了是他亲手在上面签了名字的事实。
然而很快,他扯起唇角,弯起讥讽的弧度:“你说的这些我认,不过可惜,我被拒绝,你同样不会有戏,因为那个男人是直男,不喜欢男人,他给孩子找后妈都不会找后爸,所以你可以走了。”
“他不喜欢男人?”黎清叙总是弯着的桃花眼闪过诧异。
谢津延淡笑:“对,你也知道那天晚上我们两个是因为你们家的疏漏才发展成这样,他本质不喜欢男人,打算以后给宝宝找个后妈,所以除非你去变性,不然他不可能接受你。”
黎清叙:“……”
黎清叙斯文面上的表情露出一丝裂隙,随后又笑起来:“就算是这样,我不信你会无动于衷,什么都不做。”
“那能怎么办?”谢津延状似无奈的口吻,“至少我还有一层孩子生父的关系在,为了宝宝,我可以忍,只要他过得好。”
黎清叙:“……”
竖了竖拇指:“你真大度。”
黎清叙捧了野花转身离开了。
他这位发小倒是有点让他“刮目相看”。
只走了一段路回过味,这一副把狗链子拴在身上随时朝过路人咬一口的恶犬模样,可不像是能忍得下去的。
不喜欢男人吗?
黎清叙扬了扬唇角。
掰弯直男更有趣了。
院子的门重新关上,江之遇清理完兔笼出来,望一眼门口:“是黎少爷吗?”
谢津延插上门栓,穿过葡萄藤架下的身影冷冽,面色阴鸷,却在对上这双看过来的清透眼眸后,神色放缓:“是他,我就说了,他们会想方设法来骚扰你,居心不良。”
江之遇看到了那束野花,也听到了黎少爷刚才在门口喊的话,踌躇道:“那你说了什么让他走了?”
“我说你不喜欢男人,以后要给宝宝找后妈,让他不要再对你有想法。”谢津延倒是如实告知,没有丝毫隐瞒。
江之遇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虽然还是不太相信黎少爷会对自己有那种心思,可为了避免造成什么误解,这样说明白也好。
不然总是往自己这里送花过来,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江之遇回到屋子里给小兔子换水。
接着,就开始了日常去工具屋做木制小玩具拿去桑姨那里卖钱。
刚在工作台前坐了没多长时间,敲门声又一次响起。
这一次是祁少爷,问可不可以继续拍昨天没有拍完的视频。
“溪源乡有那么多可拍的,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一个地方拍?”谢津延半开着门,漆黑眼眸冷冷注视着这位一口一个之遇哥的发小。
祁焰有些心虚,视线不住往屋子里瞥,却被高大的身影堵得严严实实:“我只是想帮忙宣传一下之遇哥匠心独运的工匠精神,做非遗文化的弘扬。”
谢津延漠然看他:“我已经请了专业的摄影团队过来,配合你进行视频采录,你既然这么有觉悟,不如去挖掘溪源乡其他可弘扬的地方,乡民们一定会很感激你。”
祁焰:“……”
谢津延:“对了,你之遇哥不喜欢男人,是个直男,你也注意一下自己的分寸,被粉丝们知道你和别的男人有过于亲近的行为,你当初好不容易说服家里人进娱乐圈追的梦打算就此止步?”
祁焰愣了愣,握着手机转过身。
下一秒,眼前的木门被关上。
等回到借住在溪源乡的乡民居所,助理问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祁焰猛地想起来。
之遇哥家里没有别人,就算他和之遇哥举止过密,又能被什么人知晓?
好你个谢津延,威胁我,竟然使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不过阿延说的没错,作为偶像,确实要对自己的事业和粉丝负责。
何况当初为了进娱乐圈,他是破除了很大的阻力才征得家里人的同意。
要为了一瞬的心动和贪念放弃自己的梦想吗?
祁焰陷入了片刻的迷茫。
祁少爷走后,小院重新归于宁静。
但没多久,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谢津延没去开门。
江之遇纳闷,怎么这次昭昭小叔坐在电脑前没有动?
他起身,朝屋子外走去:“要不我去看看吧,不一定是霍少爷,万一是小蓁姐或是其他乡民有什么事找我呢?”
谢津延平静放下手机:“没事,他已经走了。”
“什么?”江之遇微微一怔,随后听到院子里的敲门声果然停了。
难道真的是霍少爷?
“你给他发了什么?”江之遇注意到他刚才在手机上打字,疑似是给霍少爷发消息。
谢津延面不改色:“说我们俩昨晚闹了点矛盾,你身体不太舒服,现在还在床上睡觉,不方便见人。”
“哦。”江之遇没去细想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只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九点半,虽然他从来不会睡到这么晚才起来,不过如果能让霍少爷止步门前,他就当自己的身体不舒服了。
“现在你还觉得他们对你没有想法吗?”谢津延视线掠过他仰头看钟时一截修长漂亮的脖颈。
江之遇转头看他:“我只是想不明白,我有什么可被喜欢的呢?我一个乡下人,还是个怀了孕的男人,无论什么都和你们天差地别,我真不懂你们这些大少爷在想什么,口味这么怪异。”
谢津延:“……”
谢津延黑眸闪了闪,脑海里蓦地掠过和眼前这个男人在酒店走廊初次遇见的画面。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玻璃窗上蜿蜒着鎏金的水珠,铺着长毯的走廊静谧,宴会厅的喧嚣一瞬拉远。
他很是不适,衣服上洒了酒水和奶油蛋糕,被陌生的手指触碰到身上,反感,体内也有一股怪怪的感觉。
却在这时,有一道细软生怯的声音叫住他。
很好听的声音,虽然带着口音,但像山涧细流清澈地流淌过耳膜,又像被春日绵密的雨丝缠裹。
谢津延直到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他那晚所有的异样,无论是羽毛一般刮过耳膜的酥痒。
还是像画笔在白皙手背勾出几笔黛峰的漂亮手指抓在自己胳膊上传递过来的星火烧灼的燥意。
所有一切,他都认为是发作在自己体内的药效带给他的错觉和躯体反应。
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他总忘不了一转头时对上的误闯入林中谨慎小鹿一样忐忑又期待的清透眼眸。
谢津延那晚很多记忆失真,可理智崩溃前的所有,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明明紧张、害怕,已经察觉到危险的气息,还不忘关切问自己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把他失踪多年的小侄子锲而不舍带回他身边。
不要他们家的答谢,还要把钱捐出去。
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胆怯又执着。
自己都处境艰难了,还总想着别人。
长得还很漂亮,衣着朴素,但又白又香。
手很巧,会做很多精巧的小玩意儿。
他身上有一种天然吸引他们这种人的气息。
除了在那张协议书上签字,没有及早认清自己的心意。
谢津延另一件后悔的事就是让他的这几个发小在自己家里见到这个男人。
让他们鬣狗嗅食一样环伺过来。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阳光在地面上落下斑驳的影子,院子里葡萄藤叶清香,静谧的小院,只有他们两个人。
谢津延思绪拉回,注视着眼前人困惑不解的眼眸。
江之遇茫然一瞬:“为什么?”
“你坐过来,我告诉你。”谢津延往椅凳旁边挪了挪,腾出一个空间。
他用来临时办公的是昭昭以前写作业的书桌,凳子是江之遇自己打的长条凳,方便江之遇有时候帮昭昭辅导作业。
虽然江之遇没有正经去过学校,但自学过很多课本知识,对养子小学三年级的课程手到擒来。
江之遇很是好奇,为什么昭昭小叔还有他这几个朋友会对自己产生异样的心思。
其实他更好奇男人为什么会喜欢男人。
他不自觉坐过去。
谢津延鼻尖钻入他身上淡淡好闻的草木清香,懵怔清透的眼眸也和自己拉近。
谢津延问:“没有人告诉你你是一个很美好的人吗?”
江之遇怔了怔,好像确实没有。
他遇到的人对他说过的最多的话是,他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
勤劳,能干,是个好人。
适合踏踏实实过日子,但没有人愿意给他介绍女孩子。
“美好”这两个字眼,是江之遇第一次听到。
他不是很懂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摇摇头:“没有。”
谢津延告诉他:“在我们生活的圈层里,什么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越是上层圈,越因为漠视规则束缚,卑劣和丑陋之人越多。”
“这种体会,岭生应该感触最深,事实上,只要在名利场上,几乎没有人能逃掉。”
“所以像你这样的人就天然吸引我们这类人。”
江之遇:“?”
怎么越来越懵了。
“什么叫我这样的人?”
谢津延:“总之,你知道你是一个很美好的人就可以了,这种美好是无法用金钱、地位和学识去衡量的。”
江之遇:“我觉得你说得好玄乎。”
谢津延用了他经常对自己说的一句话:“你不懂,但你记得以后要多加防备他们。”
江之遇有些坐立难安。
他原打算在乡下平平淡淡过自己带娃养娃的日子的,怎么会招惹上这么几位大少爷?
“可我还是不太明白男人有什么可喜欢的,都是一样的生理构造,不觉得尴尬吗?”江之遇嘀咕。
谢津延视线凝在他脸上:“其实以前我也不理解,但现在知道了。”
江之遇:“什么?”
谢津延:“你和我亲试试,说不定就能搞清楚。”
“你、你怎么又扯到这上面了?”江之遇从座椅上站起身,脸一瞬间羞得通红。
谢津延抬眸:“我只是觉得你既然这么苦恼,不如确认一下,弄清楚也就不会纠结了,你可以放心去给宝宝找后妈。”
“我还是觉得这个方式很奇怪。”江之遇的脸涨的通红,“哪有……”
纠结的话没有说出口,修长胳膊伸过来一把拉住他。
灼热的掌心圈住他的手腕,江之遇重心不稳,被扯到男人腿上坐下。
他屁股硌了一下,想问他又要干什么。
嘴唇被含住。
很温软的触感,带来一股江之遇第一次在走廊看到他从自己面前走过时,让他恍若回到以前居住的山间那种沉冽悠远的木质沉香气息。
江之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睁大双眸。
下一秒,这种沉冽的气息拉远,唇瓣上温热的触感也随之消失,仿佛蜻蜓点水一般。
江之遇很茫然,低头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五官俊逸的脸。
离得近了,他面部的轮廓更加立体清晰。
眉峰削利,眼珠颜色很深,从摆着兰花的阳台前斜射进来的光落在他一半侧脸上。
朦胧光圈柔和他的眉弓、鼻梁,最后落在他薄薄的唇上。
刚才自己嘴上的温热就是从这里来的吗?
“怎么样,排斥吗?”谢津延握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扣在他脖颈后的软肉上,手指插着细软的发丝。
江之遇很晕乎:“……你刚才亲我了?”
谢津延漆黑眼眸盯着他:“就亲了一下,都不算亲,只能算贴一下。”
江之遇区分不了他口中的“亲”和“贴”有什么分别,不解问:“有什么不同吗?”
谢津延就把他脑袋朝自己压下一点,在水润唇瓣上碰了一下:“这是贴。”
然后又在上面吸了一下,有明显吸吮亲吻的声音传到江之遇的耳膜,虽然只有短短一秒。
江之遇听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勾着自己的呼吸:“这才是亲。”
江之遇脸一红,有些傻眼,被箍在腿上,好半天反应过来,热气一下冲到头顶,挣扎起来。
“你怎么突然就亲我了。”
谢津延揽住他,不让他乱动,隔着西裤布料贴着他的柔软,谢津延吸了一口气。
“你就说你刚才有没有排斥或是反感的感觉?”
江之遇脸红得快要滴血,却停止挣动,回忆了一下,随后羞愤道:“太快了,我不知道。”
“那再试一下。”
“还要试?”江之遇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炸了枚炮仗,被贴过的地方也像被火舌燎了一下。
谢津延:“你刚才说太快了,没有感受到,那我再试一下,这次慢一些。”
“不了。”江之遇直起身,就要离开。
下一秒,“唔”了一声,他脑袋被压下,余音截在灼热的呼吸里。
江之遇瞪大眼睛。
像那天晚上男人挤进他唇齿间一样,震惊得忘了推开对方。
等记起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呼吸被夺走,他被有力的臂膀牢牢禁锢住,动弹不得,身上的力气也像是被吸噬掉,很快整个身体往下滑。
却被托住,修长手指挤进五指间,骨骼磨着指腹的薄茧,细细摩挲。
另一只手却扣着他的脖颈,把自己压在他唇上。
辗转,舔磨,很奇怪的感觉,头皮有些发麻,却无法思考,大脑空白一片,只听到嚅动水声。
谢津延看他被自己亲得一双清透漂亮的眼眸蒙了层水雾,迷离,手绵软地搭在自己肩上,呼着潮湿热气。
他在这瓣柔软唇肉上轻轻咬了下,有些无奈。
“还没伸舌头就这样了。”
第58章 第 58 章 “你对我有没有一点感觉……
这句话几乎是贴着他的嘴唇说的。
低低的嗓音, 耳膜被揉,唇上酥酥麻麻的,又缠着热气, 鼻尖碰到鼻尖。
嘴唇触了细微的电流。
江之遇眼神迷离, 脑海里完全空白成一片, 又像是糊了浆糊, 不能思考, 身子轻飘飘的。
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了脸上, 唯一的知觉在和他交缠着灼热呼吸的唇缝间。
他不住地喘着气,大脑恍惚。
过了许久,理智渐渐回笼, 被抽空的力气也勉强回到了躯体内。
江之遇睁了睁晕上一层雾气的眼,看清眼前的景象。
真奇怪, 明明被亲的时候他是睁着眼的, 他坐在男人腿上,这么近的距离。
他们几乎贴在了一起, 可视野好像变得模糊, 听觉也失灵了, 所有声音都变得缥缈。
只有濡湿的水声异常清晰。
他怔愣了一会儿,盯着男人唇上的水痕。
白日,阳光透亮,清浅的光照在这道水痕上,从江之遇垂眸看去的视角, 拉成了一条银色丝线。
他用了十几秒的时间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脸迅速爆红。
“你、我, 我们真亲了?”
谢津延脸上似是露出愉悦的表情,抱着他,只重复问道:“你排斥吗?这次我特地放慢了些。”
江之遇隽秀脸上的表情呆滞住, 被问住了。
“我……”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
因为太过突然,江之遇其实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嘴唇忽然被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含住。
和那晚被强势挤进口中,在口腔中肆掠搅弄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或许男人今天没有受药效支配,是在清醒的状态下,猝不及防,但温柔。
他当时模模糊糊的印象,这张唇看上去很薄情的样子,平日里吐出的话冷,讥诮,贴在唇上竟意外柔软,是软热的。
吸得他头皮发麻,嘴唇很痒。
江之遇形容不出这种感觉,他没和别人接过吻,不知道其他情侣之间接吻是什么感觉。
但内心的声音告诉他是不排斥的,也不反感。
可是这话他有点说不出口,太羞耻了。
他竟然被男人亲得浑身发软,要靠对方托着自己,身体才不会往下滑。
“我,我没感觉!”最后,江之遇听自己慌慌张张说了这么一句。
谢津延就盯着他闪躲的眼眸,似是在分辨他这句话的真实性,最后轻笑了下,得出结论:“没感觉就是不排斥。”
“你?”江之遇很少见他笑,除了山底动工仪式那天他在台上不知是出于客套还是什么缘由,唇角弯起明显的弧度。
这还是江之遇第二次见他笑得这么愉悦,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江之遇的错觉,有一点餍足?
他还来不及细想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想法,又听男人一本正经道:“下次我们再伸舌头试试,如果这种程度你还没有感觉,说明你可以接受男人。”
“你!”
伸舌头?
江之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就知道你有这种怪癖!”
他一把推开他,从他身上下来。
隐隐蹭到了什么,身体一僵,随后脸更红了。
“还有你这个动不动就上火的毛病,什么瘾,之前许大夫给你开的药你是不是没喝完?”
谢津延:“……”
总之这段时间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昭昭小叔不肯走,每日和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
一边防备他那几个朋友,不让他们进自己家的门,一边不断和自己试探直男的底线。
有时候是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他煲着汤,男人在旁边清洗蔬菜。
不知怎么的,也许是他的手在穿过清凉的水流时无意间蹭过他的手背。
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压在洗手台前和他接吻。
陶瓷罐里的汤翻滚着咕哝咕哝的声音,他被撬开牙关,唇缝挤进湿热的触感,被磨着嘴唇舔.弄。
有时候是在院子里给蔬菜浇水,他帮自己浇,浇着浇着,脸颊被掰过。
江之遇正疑惑,薄薄的唇印下来。
他被迫仰着头和他在飘着葡萄藤清香的院子里发出啾啾的水声。
渐渐的,江之遇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唇齿间的触碰。
也有点习惯屋子里多出的这个人。
他偶尔会产生两个人在同居的错觉,他或许真的喜欢男人也说不定。
昭昭小叔只有在公司有重要事情的时候飞回北城,每次忙完,都会给自己带些什么过来。
先是他自己说的一百块钱三盆的植株,这次真没骗自己,他还特地跟宋秘书学了砍价。
其中有一盆江之遇不知道是什么花,昭昭小叔只说等长出枝叶开了花就能知道。
江之遇于是没再问,只看着自己的屋子、小院被渐渐地填满,到处是漂亮的绿植盆栽。
还有他又拎过来的一只小动物,花栗鼠。
憨态可掬,特别可爱,正好可以和已经能够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玩耍的垂耳兔作伴。
再然后是两只可爱的小草龟,带过来后,江之遇自己根据乌龟的生活习性给它们做了个生态缸。
鹅暖石是昭昭小叔陪他一起去河边捡的,还有苔藓,用作假山的石块,各种水草植物。
他们甚至还去湖里采了些小睡莲。
得知那日他和霍少爷来家里找自己,看到祁少爷跟在自己身后,就是陪自己去湖里采摘荷叶。
他还帮祁少爷赶了蛇。
就是在这艘小木船上。
然后江之遇忽然就被昭昭小叔搂在船上和他亲。
船晃啊晃的。
他被男人吻得有些晕,也可能是船身晃动的关系,头顶上的日光灼烈。
昭昭小叔惩罚似的咬他的唇:“祁焰就是在这里缠着你的?”
江之遇眼睛迷蒙着,耳边是船底水流的哗哗声,眼前光晕朦胧。
他有点缺氧,吐着热气,茫然地点点头。
谢津延心里就像打翻了柠檬水一样,酸涩得不行。
那天是他们第一次尝试舌吻。
江之遇记得他刚点完头,就有什么湿滑的物件强势地挤了进来。
这段时间,他们两人一直止步于唇齿相碰的试探。
他不愿意,昭昭小叔就也没有更进一步。
可是这次,男人却直接把舌头伸了进来,修长手指捏着他的脸颊,湿滑卷住他的舌尖,重重吮吸。
那天,江之遇有一种自己要被吃掉的感觉。
他倒在男人怀里,船身悠悠地晃,他被捧着脸,舔.弄着口腔里的每一寸气息。
氧气被夺走,舌.根发紧发麻。
江之遇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他,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就只感觉他这次亲自己比每一次都凶,甚至连那晚都比不上。
江之遇心想,祁少爷怎么他了?
他神思恍惚地听着船底水流哗哗的声音,悠悠远远,和口中的水声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哪种。
灵魂似是被吸噬掉。
最后只能双眼失神地望着头顶的天空,视线随船身晃荡,总也无法聚焦。
还好周围是满湖碧绿的莲叶,遮挡住了旁人的视线,没有人看到他们。
等恢复神智,从木舟上下来,江之遇就不想理这个男人了。
“对不起,我错了。”谢津延追在他身后。
溪源乡的乡民已经习惯了谢氏集团的谢总常常待在他们村,出入之遇家。
甚至已经热络地不再喊他一声谢总,而是跟着喊一声“昭昭小叔”。
眼下看到他们俩从莲花湖那边走过来,高大俊逸的身影跟在纤瘦漂亮的身影后。
冷峻面庞上的表情似是小心翼翼,还有他们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的懊悔和忏悔。
村民们跟两人打了声招呼。
谢津延冲他们礼貌点点头,随后又大步追上去。
等走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他一把拉住前方人的手。
“之遇。”
江之遇一下子顿住脚步。
过了许久,身形有些怔愣地转过去。
“你刚才叫我什么?”
谢津延黑眸闪烁,霞光映照的脸微微有些发热。
他也想染了踌躇似的,舌头有些僵迟:“……之遇,我早就想这样叫你的名字了。”
江之遇先是一愣,随后脸颊一点一点红起来。
没有忘记有个月夜,眼前的男人应酬完喝醉酒回来,在皎皎月色下趴在他身上呢喃着喊他之遇哥,之遇……
那晚的事情之后谁也没有提起。
江之遇至今都不知道他那晚的事情知道多少,酒醒前戏谑自己的那一刻是装的还是怎样。
他只知道他叫自己的名字让自己感到很奇怪。
“你还是叫我昭昭养父吧。”江之遇语气不自然地说道。
“为什么?我们都这样了。”谢津延黑眸凝着他,似是不解。
江之遇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声道:“我不知道,我只感觉很奇怪,还、还有,我们怎样了?”
“我们都亲这么多次了,刚才还舌吻了。”
“我刚想说呢。”江之遇一瞬羞红了脸,“你干吗要在船上亲我,不知道随时会有人吗?要是被看见了怎么办。”
“对不起,我刚才冲昏头了。”谢津延也很后悔。
“我一想到那天祁焰摇尾巴一样跟在你身后,你和他有说有笑,就特别嫉妒。”
“他才认识你多久,就一口一个之遇哥,你还就让他这么叫你,对他也很亲昵,比对我好。”
江之遇听了他的话,很是意外:“你是说那天你脸色那么不好是因为你嫉妒?”
谢津延默了默,承认:“我不仅嫉妒他,我还嫉妒岭生,你们两人总是在工具屋独处,那次你给宝宝做的礼花炸开,窗外有烟花绽放,我看着你们两个人在那样梦幻的场景下,像结婚一样,我就嫉妒得发狂。”
礼花?梦幻?结婚?
江之遇回想了一下他口中说的景象,脸顿时涨的通红:“我怎么不记得这些,你是不是想多了,这怎么能和结婚联系起来。”
“那你能让我叫你的名字吗?”谢津延问。
江之遇呆了呆,没想到他转变得这么快,有些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怎么又扯到名字了?”
谢津延道:“因为你让祁焰这样叫你,就不肯让我叫,还有你们村的村民,我父母,随便什么人都能叫你的名字,怎么就我不行?”
“我们都有孩子了,上过床,接过吻,今天还舌吻了,你为什么不能让我叫你的名字?”
江之遇被他问得懵住了。
尤其是他说的“上过床”和“接过吻”几个字,像几枚炮仗一样轰得他大脑嗡嗡的,让他大脑陷入了一瞬间无法思考的境况。
是啊,为什么不能呢?
江之遇无措地去揪自己的衣摆,这是他习惯性的一个小动作,每次踌躇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
上次他喝醉时自己就想过这个问题。
江之遇当时认为他们是昭昭的养父和小叔这样的关系,即使有一个孩子,他潜意识里也没有把他当养子小叔以外的人。
他以为他们的关系仅此而已,甚至让自己叫他的名字,江之遇不知道为什么也叫不出口。
就好像一旦叫了彼此的名字,破除“养父”和“小叔”这层联系,就会有什么发生变化。
一种让江之遇现在感到十分慌乱无措,甚至有些焦虑的变化。
“是因为昭昭吗?还是我的父母?”他不安的样子被谢津延看在眼里。
谢津延走过去抱住他:“如果你担心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我会解决,本来就是我的错,和你无关。”
男人眉目低敛,落日余晖下,他凌厉的五官线条被镀了层和任何时候都不同的柔和。
语气也前所未有的温柔,还有一丝乞求:“我只问你一句,你和我试了这么久,对我有没有一点感觉?哪怕一点也好。”
“如果还是没有,我从今天起不再缠着你,会严格履行合约上的承诺,给你想要的生活。”
第59章 第 59 章 和我做
江之遇身形一僵, 怔怔地站在原地,像是被突然石化住了一样。
晚霞渐渐褪去,在远处的山峦涂抹出一条颜色渐变的彩色飘带。
不久前还让他感到视线朦胧, 大脑晕眩的灼烈日光变得黯淡, 太阳往半山腰下没去。
对他有没有一点感觉吗?
江之遇拧眉陷入了片刻的怔思, 失神望着远处的山峦。
不知道平静的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打破的。
他当着他几位朋友的面突然说喜欢自己那天?
还是乘坐直升飞机来来回回跑, 亦或是更早, 带昭昭出现在祠堂的那个月夜。
江之遇从来没想过以后会和这个男人再有联系。
他们两人就像两条相交线, 因为一场误会相交在一起,凝成一个点。
但很快就会各自向远方延伸,再也不会产生交集。
江之遇给自己设想的生活是, 好好地照顾自己和肚子里的宝宝,继续像在原来的山里那样勤勤恳恳劳作, 把自己的日子一点一点过好。
平凡平淡, 一个乡下普通人。
现在有了宝宝,生活有了期盼, 却也没想更多。
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世界会挤进来这样一个身影。
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 江之遇除了感到意外和不自在, 并没有什么排斥反应。
甚至偶尔这个男人带着昭昭过来又离开时,江之遇会感到心里有一丝空落。
因为他没想过自己的生活也能这么热闹,虽然很多时候男人总是会对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莫名其妙地堵他,做莫名其妙的事。
但不可否认, 江之遇心里不是没有一丝波动的。
尤其是这个男人每次在外面一副很冷很拽, 不近人情,可偶尔流露出的温和,与昭昭的相处, 会让他感受到一种向往的家庭的温馨。
江之遇以前一直觉得像昭昭小叔这样高高在上,骄矜冷漠的男人,内心一定也是这样的。
可是他私下里的居所是暖色调的,会帮他大哥大嫂带孩子,家里至今都还留有他小侄子走失前的玩具。
江之遇以前总想,这个男人带孩子真的不会把小朋友吓哭吗?
然而昭昭回家没多久就和这位小叔相处的很好。
昭昭戒备心那么强的一个小孩,后来却很喜欢第一眼见到就害怕得往自己身边缩的小叔。
他的聊天头像竟然是自己小侄子几个月大时的肉嘟嘟的小手,虽然最后迫于小侄子的压力换掉。
但江之遇还是有些意外。
还有上次来自己这里给溪源乡的乡民做回馈抽奖活动,让昭昭骑在他脖子上骑大马看热闹。
有那么一瞬,江之遇偏头看他们叔侄俩,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这一幕。
他那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孩子如果能有这样一个爸爸也挺好的。
不过,下一秒就被乡民们喧哗热闹的声音驱散。
偶尔回想起,江之遇暗下决心。
等把宝宝生下来身体恢复好,他就努力锻炼,把自己练得结结实实的,让宝宝在他身上骑大马。
他也要轻而易举把宝宝举高高。
江之遇不知道这算不算对这个男人有一点感觉。
除此之外,拿图纸在自己面前给自己构想溪源乡的建设,和他畅想宝宝的未来。
用无比认真的神色和语气向他保证一切都会实现,会完善好。
那是第一次有人给他这样一个盛大的愿景,许下这么郑重的承诺。
江之遇说不清那时是怎样的感觉,只知道内心很是触动。
对未来更加充满了想象和期盼。
他亲自己时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虽然常常让自己无法招架,弄得他晕晕乎乎的,可是……不讨厌就是了。
“我知道了……”
空气中静默了良久。
在绚烂的光线渐渐转暗,山头描上黛影。
谢津延望着眼前男人陷入了持久的沉默当中。
抿着唇,秀气隽美的眉头像上次自己向他吐露心意时一样拧成一团,充满了苦恼和纠结。
果然还是不行吗?
他心头忽然涌入了巨大的失落,和远山沉下去的落日一样,一点一点往下坠。
分明在此之前他还对自己充满了自信,准确来说,他一贯如此,人生从来没有挫败。
谢津延总以为一切不会脱离自己的掌控。
他骄矜自傲,为达目的常常不择手段,也并不以为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却在这一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狼狈。
他望着男人在碎金般的余晖下纠结成一团的脸,终于肯承认,自己每一次带给他的都是无尽的苦恼和纠葛。
无论是那晚的强迫,还是明明已经签了协议却又找各种理由插进他的生活。
还有那些自以为是的小把戏。
谢津延终于明白,这里不是名利场,他耍再多的心机和手段也赢不回一颗本就不属于他,也不爱他的心。
他再强迫和坚持也没用。
“一会儿把你送回家,把两只小龟的生态缸铺好我就离开。”
谢津延扯了扯唇角,牵扯起一抹无奈自嘲的笑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异样。
可仍阻止不了心情不断下坠,被一双无形的手大力往下拉扯。
他只道:“从明天起,除了与这里建设项目的对接,我再不会像这样打扰你,纠缠你,更不会再强迫你。”
“你和宝宝安心在这里生活,你希望我遵守的约定,我会一条一条全部做到。”
谢津延说完这些话,转身。
高大身躯被落日余晖在地面上拉下一道长长的影子,他也有这样苦涩的时刻。
江之遇怔怔地望着他落寞的身影。
霞光变成了淡粉色,只有靠近山头和地平线的地方还有较为明亮的光。
其余包括头顶,路边树荫,男人背过身去的身影,都开始被暮色笼罩。
他成了一个黑色的剪影,周身还有淡淡的光,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感受到一股无尽的寂寥,像逐渐隐下去的这束暗淡的余晖,再过不久就要被黑夜吞没。
江之遇揪住他的衣角:“不、不是一点没有。”
谢津延高大的身躯僵了僵,脚步顿住,过了许久,缓缓转过身。
“你说什么?”男人漆黑的眸子凝住他。
江之遇闭了闭眼,揪着他衬衫衣摆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声音很小声。
“我是说,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谢津延俊逸面庞上的表情怔愣一瞬,随后掠过一抹不可置信。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一声:“你是说对我不是没有感觉?”
江之遇鸦羽般的眼睫剧烈颤动,不敢直视他,只羞涩地点了点头:“嗯。”
“你说的是真的?”谢津延半晌,还是感到不可置信。
末了,语气苦涩,“你不用安慰我,我说到做到,不会再打扰你和纠缠你,给你和宝宝想要的生活。”
“没有安慰。”江之遇依旧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声音也开始有些发颤,“我不知道算不算,但你亲我,我不讨厌。”
“有时候和你在一起很开心,虽然你总是很凶,但我会期待你带昭昭来找我。”
谢津延听了这句话,身形怔住。
过了许久,黑色瞳孔放大,亮起一点光。
总是吝于笑意的冷峻面孔上从来没有牵扯出这样大幅度喜悦的表情。
他心底像是炸开一簇烟花,又像是被甜蜜的气泡水一瞬填满。
胸腔鼓噪,抑制不住的欢欣挑上眉梢。
“你没有骗我,真是这样觉得?”谢津延极力克制住内心的颤动,用低敛的语气问道。
江之遇被他黑眸闪烁的灼灼视线盯得脸部火热,再次点点头,小声嗯了声。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也有一点喜欢我,你并不是不能接受男人,我还有机会是不是?”
江之遇一怔。
喜欢吗?
他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不是喜欢,他没喜欢过人,以前也没有人对他说过喜欢。
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只讷讷回说:“我不知道,只知道你刚才说要离开,我有点不想你走,还有……你干什么?”
“唔……”
江之遇睁大眼眸,连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男人一把捧住脸低头吻住。
熟悉的气息迅速灌满口腔,触碰过许多次的唇齿交融,辗磨。
他几乎是一下子就被吻得没了力气。
江之遇憋红了脸,想问他怎么突然这样。
然而刚启开一条唇缝,舌尖就立刻被趁势捕捉地勾住。
湿缠,重重舔.吮,像要把他吸进他口中,连人带骨吃掉。
江之遇的眼眸很快蒙了层水雾,双颊飞上红晕,眼尾洇出潮湿的红。
他推了推他,没推动。
迷离视线瞥见远远走过来一个乡民的身影,一下子收拢神智,在搅弄他的唇舌上咬了口。
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散开,江之遇一把推开人:“你干吗突然这么凶地亲我?有人来了。”
谢津延只感到胸腔鼓噪,心脏剧烈跳动,有什么要鼓噪而出。
就连咬在舌头上的痛和口腔里的血腥味都变成了激起这种鼓噪的催化剂。
他沉冽眼眸染上炽热情绪,用他的句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特别想亲你,狠狠亲你,把你抱在我身上,从现在亲到明天,后天也行。”
江之遇:“?”
憋红着脸半晌:“不吃饭了吗?而且现在还是在外面,你没看到有人在往这边走吗?”
“那回去你给我亲吗?”谢津延掀着眼皮看他,呼出的气息微喘,听得人脸红心跳。
江之遇目瞪口呆,简直震惊。
过了许久,从他面前走开,一脸羞愤:“回去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降下的暮色中。
身后跟着个高大的身影,江之遇脸很红,好几次都感到有手指触碰到他,像是要牵他的手。
他加快脚步,试图甩开对方,却没什么用。
这人好像能控制住这样不紧不慢跟在自己身后的步伐和距离一样,总能有意无意勾到他的指尖。
回到家,把鹅暖石和睡莲叶铺进小乌龟的生态缸。
接着,给垂耳兔、花栗鼠喂食。
再然后,他们俩自己也做了晚饭吃。
吃完饭,一收拾完碗筷,江之遇就被搂在桌子前亲。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降下,山脚下施工的声音停歇,树枝上的鸟叫也不如白日那么持续响亮。
屋子和院子里都亮了灯。
江之遇几乎是被立刻攫住了呼吸。
男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在落日下自己说了那句有点不想他离开的话后,他就整个人处在一种极度亢奋和怪异的状态。
搂着自己的胳膊箍得很紧,彷佛下一秒自己就要逃开似的。
伸进来的舌头不放过口腔中每一寸地方,每一处都要舔.弄很长时间。
江之遇其实有点担心自己刚才咬了他,他都不怕痛吗?
都这样了还能亲人。
“你、”
“叫我名字。”舌头又被顺势捕捉,还低低吐出这样一句话,粘连出银丝。
江之遇头皮有些发麻,被他箍在怀里抱着,听到这句话,缺氧的脸涨得更红了。
他叫不住口。
主要是这种从舌头到呼吸都被占据的情况也没机会说出口。
而且这种莫名的,每分每秒都要和他唇瓣粘黏在一起的怪异和亢奋渐渐弄得江之遇也有些燥。
他不知道昭昭小叔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急切。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的体温过高,搅弄在口中的气息太烧灼,还是扣在腰身和脖颈上的掌心太过灼烫。
江之遇就感到自己也像是上了火似的。
“阿延……”
不知亲了多久,他终于受不了了。
嘴唇被弄得湿湿呼呼的,舌头也发麻发软,像那晚一样,又开始找不到知觉,只能被肆意摆弄。
江之遇在换气的间隙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张出口,眸子覆着的水雾潮湿。
他目光涣散地叫出这个他一直叫不出口的名字,想让男人让他缓一缓,不要亲得这么凶这么急。
他有点缺氧,身体也怪怪的。
然而当他无意识叫出这个名字后,箍着他的手臂似是一僵,随后大力收紧,不再亲他了,而是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腾空几秒,江之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抱坐在了桌子上。
“你刚才叫我什么?”谢津延漆黑的眸子盯着他,手心托住臀部柔软。
江之遇上一秒还被亲得以为自己要缺氧死掉,下一秒就被像以往每次那样被箍在一个狭小的空间。
他睁了睁蒙了一层水雾的眼睛,茫然:“什么?”
谢津延:“你刚才喊我名字了。”
江之遇回忆了一瞬,好像确实无意间喊了一声。
他耳根腾一下烧灼,渐渐找回意识,语气很是羞敛。
“我只是想让你别亲得这么凶,你今天怎么了,我感觉你都快要把我吃掉了。”
“和我做好不好?”
突然,眼前人说出这样一句话。
低低的嗓音,染了丝克制着什么的暗哑,灼热气息缠着他的呼吸。
江之遇愣了几秒,一瞬绷直身体。
“做、做什么?”
谢津延胸腔依旧剧烈跳动,刚才那声“阿延”让他再也克制不住这种鼓噪。
有什么要冲破而出。
他极力压制着这种剧烈跳动的心情,指腹抹去被他亲得有些肿的唇瓣上银亮的水痕。
呼吸重,黑眸也覆上一层浓重的情绪。
却突然像十八九岁的青涩少年,眼神不自然闪动,干涩的嗓音也语气闪烁:“就那种,第一次我们在酒店做的事。”
“……你是说你要捅我屁.股?”
谢津延:“?”
谢津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把他口中这句话和自己想的事情对上。
随后脸有些发热地点点头,又急忙补充:“你放心,这次我会温柔,不会像上次那样横冲直撞了。”
江之遇有些傻眼,与此同时,从脸颊到脖子根迅速铺了层靡丽的红。
没想到他说的要和自己做的真是这种事情。
江之遇现在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男人是可以和男人干那种事了。
也知道了后面原来还可以有这种用法。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做过一次也是一回事,让他再来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而且他干吗要和他做这种事啊,不是只说接吻吗?
虽然很羞耻,江之遇其实觉得接吻还是挺舒服的。
“我、我不和你做这种事。”江之遇磕磕绊绊道,脸憋得通红,“你那里太恐怖了,捅进来一定会坏。”
“可是上次就没有。”男人目光恳切。
江之遇一愣,回忆了一下他说的,十分羞恼:“我不和你说了。”
他抬腿踢了他一脚:“你放开我,我今天也不想和你亲了。”
“嘶——”一记疼痛的声音传来,他看眼前男人倒吸一口气,俊逸面庞上的五官拧了拧。
江之遇顿时一慌:“我踢到你哪里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疼不疼啊。”
他从桌子上下来就要帮他查看有没有踢伤,要不要去拿药膏。
下一秒被压在桌子上,高大身躯覆过来,指骨分明的手指挤进他五指间,扣在身侧,却记得避免压到他的肚子。
灼热气息在耳侧游荡,江之遇听他低低嗓音蛊惑似的。
“和我做好不好?你不是好奇男人和男人为什么生理构造一样却不觉得尴尬吗?我们正好可以探索试试,像之前尝试接吻那样。”
他说完这句蛊惑的话,又有些低落不安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主要是你今天告诉我说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不想我走,我太高兴了,又怕明早醒来你不理我,像上次那样不见了。”
“之遇,之遇哥,我错了,我那天其实一点都不想签协议,带你回我那里也是想拖延时间。”
谢津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等到了自己想听的话,被告知对自己并不是一点感觉没有。
他的心情从傍晚欢欣鼓噪到了现在,却又涌出了另一种不安。
他就像是一条丑陋的贪得无厌的蛇,得到了想要的,却贪心不足,迫不及待地想要更多。
而且心底的声音告诉他,他更害怕的是失去,怕这是自己做的一场美好的梦。
睁眼醒来,就会像那个雨后天清的早晨,除了留下的淡淡草木清香的气息,身旁空无一物。
江之遇有些意外。
这是他不曾知晓的男人的心思。
这些时日,他听他说喜欢自己,想亲自己,嫉妒靠近自己身边的人。
却是第一次听他吐露出这样的心声。
原来那天是故意拖延时间的吗?
还有“不见”什么的,还不是因为他当时一边说对男人没有兴趣,一边用那里戳着自己。
江之遇可不要跑快一点。
而且他只是回到了自己居住的乡下,哪有他说的那样不见了?
江之遇心情一时有些复杂,望着男人交织着不安和悔意的眼眸。
他撇开一点视线,语气不自然道:“可以探索一下,但你不能像上次那么凶,不管我怎么求饶都不听。”
“我这次一定温柔。”眼前的男人黑眸一瞬亮起,重新染起灼热的目光。
他往自己唇上重重亲了一口,保证道:“我一定听你的,你让我停我就停,如果我不遵守,你可以惩罚我,怎么对我都行,只要别不理我,别再突然消失离开我。”
江之遇有点无语,他能去哪里啊。
而且让自己惩罚他,怎么惩罚,拿鞭子抽他吗?
江之遇在心里咕哝。
随后,脸红红地推了推面前的胸膛:“要、要探索的话是不是应该回房间?”
他现在还被压在堂屋的桌子上,虽然之前也被压在酒店套房的沙发和茶几上做过,可江之遇不想再经历这样羞耻的事情。
谢津延一瞬间收回神,突然冲上头的喜悦让他险些忘了思考。
他一把将纤瘦的身体从桌子上打横抱起。
身体骤然腾空,江之遇惊吓一声,双手下意识搂住眼前人的脖颈。
“你干吗啊,我自己能走路。”
然后被几步抱到了自己卧室的床上。
脊背贴上熟悉柔软的床褥,江之遇来不及调整姿势,就被湿缠急切的吻堵住。
他怎么这么喜欢接吻啊,总也亲不够似的。
“你先等一等。”江之遇推了推他的脑袋,好不容易推开一点,湿软触感抽离,脸颊却又被顺势亲了一口。
江之遇:“……”
“能不能先去洗澡啊!”
真是的,不是有洁癖吗,喝醉酒那么迷糊都坚持要去洗澡。
谢津延放过这段时间修养的日渐红润,有了点肉感的可爱脸颊,唇角弯起愉悦的弧度:“你说得对,要先去洗澡。”
他站起身,扯掉自己的领带,想起什么似的拨通一个电话。
“对,半小时之内送过来,不超过四十分钟,一小时也行,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
江之遇迷惑,等他挂断电话,不解地问:“你在给谁打电话,要送什么?”
谢津延放下手机,告诉他:“安全套,你现在怀着孕,不能不做防护措施,我不能像上次那样不管不顾在你体内了,会有二次受孕的风险,对你的身体也不好。”
江之遇呆了呆,随后脸色爆红。
“那不试了。”
虽然许大夫跟他说过他现在到了可以同房的时期,可还是有些担忧。
谢津延:“?”
“你怎么反悔啊?”
江之遇涨红了脸:“我主要担心伤害到宝宝。”
“不会的,我会很小心,一定不会让你和宝宝有事,不行我只给你弄。”
“你怎么给我弄?”江之遇有些懵。
谢津延正着一张凌厉冷酷的脸:“我可以给你舔。”
江之遇:“???”
大脑转了又转也没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毕竟那天晚上更多的是药效支配下发泄一般最原始的动作。
江之遇还不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有很多可探索的模式。
他只忽然有些紧张。
对方去洗澡了,之后,他也去了卫生间。
好奇怪,有点像待宰的猪。
江之遇又好奇,又紧张,后悔一时心软答应和昭昭小叔做这种事了。
敲门声就是在这时响起,一个驻守在溪源乡的秘书处成员送过来一个小盒子。
当上司面无表情从自己手中接过这盒他听宋总助差遣,从山那边的集市买回来的安全套,随后看上司面无表情关上门。
这名秘书处成员在脑海里疯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宋总助交代他们对待小少爷的养父像对待总裁夫人一样。
这竟然就是真的总裁夫人!
这名秘书处成员吃到了一个大瓜,突然觉得驻守这么个山旮旯的地方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就说上司为什么像是把办公地点搬到了乡下一样,几乎天天待在乡下不回去。
原来是留恋温柔乡。
江之遇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昭昭小叔拿了个小盒子回来。
即使知道是秘书处的成员,不会有人透露出去,他还是很羞耻。
“真要试吗?”
江之遇生出了一丝退缩。
下一秒就被再一次抱到了床上。
这次,谢津延就不再听他支支吾吾了,直接堵住他的唇。
江之遇呼吸很快被夺走。
和之前每一次都不一样的感觉,之前是头皮发麻,让他有一种灵魂都要被吸噬掉的错觉,又凶又急。
这次倒真像他承诺的那样,很温柔,很慢。
反复地,缓慢碾磨,很轻地吸,吮,像在品尝什么美味的甜点。
却让人有一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比头皮发麻还要怪。
而且还不断推自己衣服,亲了亲嘴,又吮其他地方。
在越来越不对劲,角度和位置越来越怪。
江之遇忍不住推开他的脑袋:“你、你到底在干吗啊?”
谢津延抬起头,俊逸五官染了浓重的情绪,嗓音浮上一丝低哑,却平静认真:“你不总说我之前很凶吗,我这次温柔些。”
“那也不能一直这样啊……”江之遇不知道男人怀孕除了他了解的那些身体上的变化,还会有哪些,他只知道自己这里现在有些难受。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眼前人像吃果酱一样,他现在整个人都很奇怪。
像有蚂蚁在体内啃咬,痒痒的,想用手挠,却不知往哪里挠去。
谢津延似是看出来一样,安抚道:“不这样的话一会儿你会很难受。”
“那你还要多久呢。”江之遇有些受不了了。
谢津延竟然真的在认真思索:“下面,后面,至少要半个小时吧,也可能更久,不然你有可能受伤,也很干。”
下、下面。
还有……后面???
江之遇双眼迷蒙了半天,撑了撑身体。
他的肚子现在能看到明显的起伏了,不过平日里被宽大的衣摆遮住,从外人的视角,不怎么能看到。
这会儿衣摆推开,能很清晰地看到那里孕育着一个小宝宝。
江之遇看着男人伏在这个位置,脸庞帅气俊逸,滚了几滴汗珠,顺着流畅的下颌线坠落。
像那天晚上他在清亮月色下看到的一样,有种让人让人心脏一惊,脸红心跳的性感。
他很是惊慌又惊讶地问:“那、那里也可以用嘴吗?”
谢津延喉咙溢出一声干涩短促的嗯,随后道:“总之你交给我就行了,我研究过男人和男人怎么做会更舒服,不会像上次那样只顾我自己了。”
“你还研究过?”江之遇睁大眼睛,感到难以置信,“你什么时候研究的这种事情?”
不是,他到底每天能干多少事啊。
谢津延语气平静:“开视频会议无聊的时候,他们有些人汇报工作很枯燥。”
江之遇:“……”
江之遇开始怀疑谢氏集团真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年纪轻轻上位,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发展到如今这样庞大的体量和规模的吗?
然而不等细细思考,江之遇啊了一声,从唇畔发出一记受惊的尖叫。
他声音本就好听,吴侬细语的,带一点上扬的尾音。
即使声音拔高,也不会刺耳,反而有一种挠得人心痒痒的甜腻。
眼下,他因为男人突然的举动发出这声惊叫。
漂亮白皙却覆了层薄茧的手指扯住床褥,江之遇忍不住看过去。
看到男人低下头。
江之遇十分震惊,望着眼前的景象,整个人呆滞了片刻,这样也行吗?
这里不是、不是……
没多久,更颠覆他的事情冲击他的大脑。
他被折起,总是搅得他缺氧的湿软转了位置,后方。
带来一股十分怪异的感觉。
江之遇一瞬间眼眸睁得很大,终于明白男人一开始说的只给自己做是什么意思。
原、原来男人之间还可以这样。
江之遇再度刷新了认知,被眼前的画面冲击到。
手指揪着他的头发,江之遇无力去推他,感觉身体和意识都在一点一点软化,很快就要溃散。
“阿延,别这样,太奇怪了……直接,还是直接吧。”
这是今晚他第二次叫自己的名字,也是自己内心期待已久的。
谢津延一听他叫自己的名字,胸腔就剧烈鼓噪。
何况还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用这种挠得人心痒痒的,发甜发腻的声音。
谢津延只感到热意上涌,像那晚被下了药一样,身体急蹿出一道电流。
他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冲动,抬起头,薄唇牵出水色银丝,他抿了抿唇舔去,低声问:“你确定不继续了?”
“嗯。”江之遇收紧插进他发丝的手指,并了并腿,“太难受了,一点也不像你说的那样,还不如直接……”
进来两个字消散在越来越小声的甜腻尾音里。
谢津延眸色一瞬变得幽暗,欲望压得很深,呼出的气息也有些重。
他一把将人抱起来,坐到自己腿上,低低嗓音颇有些无奈:“这样的话,到时候你又说我凶怎么办。”
“我不说你了。”江之遇眼睫蒙了水雾,眼梢也在发红。
他闭了闭眼睛:“只要不像刚才那样难受,或者我们不做了,就到这里吧,改、改天再试。”
“那可不行。”谢津延吻了下他覆上水意的漂亮眼眸,很温柔的样子,像轻羽落在眼睫上。
江之遇被落在眼睛上温柔的吻欺骗到,没去注意到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短暂地沉溺在这样的温柔中,下一秒,就猝不及防地惊叫了一声,是比刚才更短促尖腻的声音。
江之遇一瞬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像有一片雾纱突然罩在了头顶上,让他的眼睛还有大脑出现了短暂的茫白。
雪花覆上眼睛,棉絮一样的思絮在脑海中牵扯。
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羞恼地咬了一口男人的肩膀。
“你、你怎么这样,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谢津延吃痛,却更加愉悦。
含了含他小巧圆润的耳垂,低沉性感的声音像是穿过耳膜钻进了颅腔,让江之遇头皮一阵发麻。
“我是按照你说的,听你的话,你说直接就直接。”
一反刚才的隐忍和温柔,反复吸.吮耳垂,瞥到那颗不止一次落到自己视野里若隐若现的小痣,舔.弄过去。
江之遇眼神涣散了一瞬,大脑空白几秒,恍然感觉自己落进了一个圈套,还是自己主动投进去的。
他像后知后觉察觉到危险的兔子,顿时想逃,然而已经晚了。
他被男人牢牢钉在了腿上。
接下来,江之遇无比后悔答应昭昭小叔和他一起探索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这种事情了。
虽然和那天晚上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昭昭小叔确实像他承诺的那样,听自己的。
自己让他停,他就停,但是停下来后细细地磨又比不停难受。
江之遇就只能让他继续。
然而每到这种时候,这个男人就会展露出他恶劣的本性,用低低的嗓音不断在自己耳边确认:“真的要继续吗?”
江之遇不得不颤动着眼睫点头:“继续……”
然后就是比上一次更大力的对待,眼角被逼出更多的泪花。
如此反复,将这个男人在这方面的恶劣发挥到了极致。
最后江之遇实在没力气和他纠缠,只能任他摆弄,因为停止之后的继续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他又不能说不试了,不然就是更让他无力招架的对待。
而且要顾及肚子里的宝宝,不能压到肚子,更多的时候,江之遇只能坐着。
有时候是对着他,一边像骑马一样带着自己在不平稳的路面上颠簸,一边还要和未来的宝宝抢东西喝。
虽然根本什么都没有,但咕啾咕啾的,倒也真像挤出来点什么。
有时候把自己背过去,掰着脸颊和他接吻,被重重吮舌头。
不管哪一种,每一次都能到山顶,让江之遇大脑一次又一次茫白。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
夜色清明,树枝上的鸟儿都沉睡了,只有悦耳的虫子还在暗夜里卖力地叫,奏响悦耳的虫鸣。
当然,一道融进去的还有江之遇的声音。
他控制不住自己,还好他的小院比较偏,独立在一处。
隔壁的小蓁姐母女俩住的屋子离他家有一段距离。
不然他被逼出的这样让他感到十分羞耻的声音一定会被听到。
最后抽空了力气,昭昭小叔顾及他怀孕,不能折腾到太晚,一盒安全套也快用空了。
江之遇已经无力撑起眼皮,只能像破碎的娃娃一样被抱进了浴室。
心里想着,以后绝对不要再被昭昭小叔轻易蛊惑做这种事。
这个男人太坏了。
第60章 第 60 章 我们现在算确定关系了吗……
被温热的水流冲洗着身体, 全程,江之遇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之后又被抱回了卧室,迷迷糊糊看到昭昭小叔在换床单和被罩。
不知道最后是什么时候睡的, 就记得这一觉睡得很沉, 醒来的时候, 时间已经不早了。
窗外的枝头又响起了悦耳的鸟叫, 似是鸟儿们沉睡过后, 也开启了新一天的生活。
江之遇朦朦胧胧地睁开眼, 盯着头顶上的屋顶,感到眼皮有些沉重,身体也有一种被碾压的感觉。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他眼睛惺忪了会儿,随后感到平日里自己一个人睡的木床有些拥挤。
有什么紧紧箍着他, 身边温度也灼烫, 温热的气息擦着耳垂,伴随着均匀的呼吸声。
江之遇一阵茫然, 缓缓转过头, 看清身旁的景象, 反应过来,已经将人踹到了地上。
“扑通”一声。
睡得正香的人突然跌醒,江之遇也一下子清醒了,连忙探过头。
“你没事吧?”
他一时忘了两个人昨天做了那种事,之后昭昭小叔就直接抱着他在自己的床上睡下, 没回房间。
江之遇平日里都是自己一个人睡, 只有养子来的时候,和养子一块。
昭昭还是个小男孩,占据不了多大的空间。
所以身边的空间陡然被挤占, 他还被紧紧抱着,转头看到一张放大的面孔,他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谢津延从地面上站起,顺便捞起被牵扯下来的薄被。
清早醒来,他的声音浮着很低磁的暗哑,人也有些怔忪:“没事,我没摔到,你醒了,身体难受吗?”
江之遇摇摇头:“还好。”
虽然还是有些不适,但提前做了很多准备。
这个男人给自己弄了很久,不像第一次那样不管不顾的很是强横粗暴,一做就是一整晚。
除了残留的异物挤开的感觉,他的身体没有特别难受。
江之遇现在只有些怔然,盯着从地面上爬起来把被子放好,然后往身上穿衣服的男人。
天光大亮,他卧室的窗户照进来的光线特别明亮。
江之遇还没来得及看时间,但从日光判断,就知道不早了。
这样明亮的光线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昨晚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身体感官上,眼睛逼出许多泪水,他的视线大部分时间都是朦胧的。
所以借着这样的日光此刻看清眼前的景象,才会让江之遇感到多么触目惊心。
很结实悍利的肌肉线条,套着衬衫衣袖的手臂臂肌隆起,起伏着很明显的青筋。
昨晚就是这样一双青筋暴起的手臂一直托着自己,抬起,沉下。
让他似是在马背上颠簸,又像是在波浪汹涌的海面上沉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降落。
江之遇总也不能把男人这种时候与西装裹身时的样子联系在一起。
那么矜贵俊逸的一个人,一举手一投足似是参加晚宴的贵公子,可是到了这种时候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浑身上下充满了野性,也很恶劣。
江之遇看他很快被衬衫包裹住这些起伏,包括胸膛被自己抓出的红痕。
侧身时肩上一道咬痕惹眼,是昨晚他突然进来时自己承受不住咬的。
现在这道痕迹也被衬衫布料遮住,仿佛一张假面,忽然遮住了他的另一张面孔。
江之遇看他慢条斯理地把衣服穿好,随后俯身在自己额头上亲了一口。
很短暂的触碰,带来熟悉湿软温热的触感,还有亲吻时独有的亲呢的“啵叽”声,但转瞬即逝。
江之遇愣了一下,感受到额间残留的温热触感。
像昨晚他轻吻自己的眼睛一样,蝴蝶飞到眼睫上温柔停栖。
江之遇耳根悄悄爬上一层热意,不知怎么的,心脏也跳动了一下,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在心底浅浅漾开。
他来不及分辨这种情绪是什么,听昭昭小叔说道:“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做点早饭。”
江之遇讷讷点头。
他看着这道身影从自己面前走开,直到消失在眼前,耳畔响起洗浴间水流的声音,还是感觉很恍惚。
他竟然和这个男人做了。
和养子的亲小叔发生了这样亲密的关系,这个男人同时又是自己肚子里孩子的亲生父亲。
是他曾打算断绝关系,以后再也不会和对方有任何牵扯的人。
江之遇有点乱乱的。
但是比这样混乱关系更让他感到恍然的是,他对这个男人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然昨晚也不会受他蛊惑,答应和他尝试做这种事。
江之遇觉得自己这下彻底不能算直男了,因为他会被男人亲得身体发软,又和男人再一次发生了肢体接触。
也不能再把捅自己的那个当成棍子。
他晕晕乎乎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随后也穿好衣服起床。
低头看到床单都换了新的,脸上一红。
之后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太阳又高高挂在了天空,天气晴朗,外面绿荫笼罩。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变,一切又好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而且是短短一段时日里就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江之遇都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昭昭小叔刚好已经做好了早饭。
“你怎么起来了?”谢津延听到动静转过头,从语气中能够听得出他心情十分愉悦。
江之遇望着他在厨房围着小熊围裙的高大身影,怔神道:“我不习惯赖床,也睡好了。”
他一向都是准时起床,有自己的生物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那看来是我不够努力。”谢津延端了玉米粥和馄饨过来。
江之遇一怔,随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脸色爆红:“你在胡说什么啊。”
“我们现在算确定关系了吗?”男人漆黑的眸子看过来,给他舀了碗粥。
江之遇又一次被这个男人跳跃的思维问得懵住:“什么?”
谢津延便走到他面前,捧住他的脸颊,惯常沉冽的眼底竟看出十分的认真和深情。
还有一丝不知道是不是江之遇自己看错了的羞敛:“我们昨天都做了这种事,是不是代表你接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