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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像鬣狗一样全都缠了上来……

江之遇不懂昭昭小叔为什么突然执着起锁门和不锁门的问题。

不过他们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多久, 因为昭昭小叔看上去并不打算说明缘由的样子,他便没问。

吃过早饭,昭昭小叔就乘坐直升飞机走了。

临走前照常叮嘱自己离他的那几个朋友远一些, 这几天他们几个有可能会频繁来找自己, 如果他们要蹭饭, 记住一定要收钱。

不能让他们白吃白喝。

当然, “你最好把门关上, 连进来都不要让他们进来。”

江之遇听他最后似是咬牙说了这样一句。

怎么有点像童话故事里兔妈妈交代兔宝宝防大灰狼一样, 难不成他这些朋友会进来自己家里把自己吃掉吗?

江之遇带着这样的疑惑望着直升飞机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随后关上门回到屋子里,日常给小菜园锄草、浇水,给鸡圈里的鸡喂食。

家里现在又多了一只垂耳兔。

经过几天的适应, 十一好像比一开始放开许多,状况逐渐稳定下来, 开始适应这个新家了。

江之遇帮它换水, 换食物,打扫便盆, 它不再是之前那样一副随时都会受到惊吓然后缩在兔笼角落的样子了。

江之遇想, 或许过了一段时间就能把它放出兔笼, 让它去院子里玩了,它应该会喜欢外面的环境。

照料完兔子,他翻开霍少爷留给他的那本古籍书,尝试里面一个新的技法制作。

敲门声就是在这时响起。

江之遇放下手中的木料走出工具室。

打开院子里的门,看到门口站着个风度翩翩的身影, 捧了束和那晚一样纯白漂亮的玫瑰花。

“昭昭养父, 阿延走了吗?”黎清叙探头往屋子里看进去一眼,虽说是盯着直升飞机飞走的,但还是确认一下。

阿延这狗东西占有欲太强了, 除了孩子的生父根本什么都不是,却一副圈住领地随时咬别人一口的看门狗模样。

江之遇不明白这位黎少爷为什么又捧了花过来,只点点头:“他已经走了,你是找他有什么事吗?”

“没有。”黎清叙扬起斯文迷人的笑意,“我只是来问问你,家里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还有,上次的故事没有讲完,我有一套适合孕期锻炼的孕夫操和胎教方法,你要不要试一试?”

“孕夫操?”江之遇疑惑。

黎清叙笑了笑:“怀孕期间不能大幅度动作,但是适当的运动不仅可以保持身体健康,还能够帮助缓解孕期的一些不适,也可以让宝宝在肚子里更加健康地成长。”

“是吗。”江之遇第一次怀孕,不懂这些,不过晚上临睡前翻看昭昭小叔带来的那本孕百科全书好像确实提到这一点。

他在犹豫要不要让黎少爷进来。

一道阳光开朗的声音在这时传来:“老黎,你这么兄弟情深的吗?放着公司的事情不做,一大早跑来这里教好兄弟小侄子的养父孕夫操。”

黎清叙斯文面庞上的笑意凝滞一瞬,转过头,就看到他那个傻狗一样的发小顶着张夺目帅气的脸状似惊讶地走到小院门前。

好事又被打搅。

黎清叙努力稳了稳面部的笑意,语气和煦道:“你都说了是好兄弟,阿延不在,昭昭养父又是怀着孕一个人在家,我好歹学过医,帮忙照看一下是应该的。”

“那你这个孕夫操也要手把手教吗?”祁焰凑到他身边疑惑问了句。

黎清叙面上掠过心思被戳中的异样,同时注意到“也”,眯眼笑了笑:“怎么,还有谁手把手教过什么?”

“倒是没有,但被手把手教过。”祁焰眨眨眼。

黎清叙挑眉:“谁?阿延?你该不会在说你自己吧?”

“也不是我。”祁焰后来回想在工具室看到的那一幕,真是羡慕岭生,美人香香的,靠那么近教他,又能摘荷叶又会徒手甩蛇的手就这样覆在他手上。

不知道是怎样的触感。

祁焰怔惘了一秒。

随后又扬起绚烂的笑脸,看向门扉后的人:“之遇哥,我们的宣传活动这两天就开始了,我打算先拍个预热Vlog,可不可以借你的小院用一用?”

“你是说要在我家拍视频吗?”江之遇理解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

祁焰点点头,语气十分真诚:“因为我觉得你的小院打理得很漂亮,想从这里切入视角,粉丝们一定会感兴趣,到时候我再拍摄一些溪源乡其他的地方,风土人情,说不定就能激起大家对这里的好奇心了。”

“那、那好吧。”江之遇昨天听他们说过要来这里做宣传,像祁少爷这样的大明星,愿意来乡下义务做宣传是很难得的一件事。

昨天晚上乡长也在乡民群里发过公告,要这段时间大家配合好祁少爷。

江之遇作为溪源乡的一份子,自然没道理拒绝,他也挺想大家的生活过的富裕起来。

他打开门,让祁少爷进来。

黎清叙挑了挑眉梢,注意到这座平时不怎么关门的小院今天一直紧闭着门,眼前的男人刚才还一脸警惕地望着自己,虽然疑惑,却没有要让自己进去的意思,一定是阿延背后又说了什么。

可是这会儿,却让祁焰这小子轻轻松松踏进门了。

黎清叙心中略有些不爽,但也就机跟了进去,更加确信这次回去给溪源乡捐一座医院。

“咦,你这花是干吗的?送给之遇哥的吗?”祁焰望了眼他手中的花束,疑惑道。

黎清叙就把花捧到漂亮男人面前,没理他:“早上专程空运过来的新鲜花束,插在你屋子里的花瓶正好。”

还真是送给之遇哥的。

祁焰惊讶了一下,没想到黎清叙这么大胆,竟然堂而皇之地给之遇哥送花,阿延一走就迫不及待地过来撬墙脚。

果然是他们当中最不要脸的。

可是……好像阿延也不算之遇哥什么人吧?

祁焰又想到什么。

像岭生说的,阿延和之遇哥只是有一个孩子而已。

完蛋,他怎么也被他们带得不道德了。

竟然觉得这样有背世俗良序的事情没什么。

但阿延不是确实只和之遇哥只有一层孩子和生父,小侄子和养父的关系吗?

祁焰嘀咕。

不管了,先拍Vlog吧,反正阿延不在,他有一整天的时间待在之遇哥这里,说不定还能找到机会和美人贴贴。

他好想再近距离闻闻之遇哥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的气息。

怎么会有男人身上这么香,这么好闻呢?

他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竟然还以为他是个空有漂亮脸蛋的无趣的土美人。

屋子里两人各怀心思。

江之遇不知道他们心里都在想什么,只是看着黎少爷送来的玫瑰花,尤其听他说的,还是早上空运过来的。

他拒绝道:“这花我不能收,谢谢你的好意,你拿回去吧。”

“为什么,是不喜欢吗?”黎清叙很少有被拒绝的时刻,昭昭养父每天都会换屋子里花瓶的花插,上次的花也收下了,怎么这次就不要了?

黎清叙现在更加确信阿延一定是在背后说什么了。

江之遇:“我只是觉得不合适,你留着送给心爱的女孩子吧,还有,空运过来一束花太浪费了,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黎清叙:“……”

黎清叙面上流露出和谢津延那晚同样的疑惑。

怎么他送玫瑰花就和心爱的女孩子联系到一起了。

黎清叙想说,我没有心爱的女孩子。

虽然他确实认为男人的身体构造硬邦邦的,对男人没兴趣。

可当初用仪器给眼前这个男人做产检的时候,黎清叙握着探头在男人的肚皮上摩挲,视线落在白嫩的软肉上。

他就在想,这具身体抱上去是什么感觉,是不是也会和肚子上的软肉一样软乎乎的。

真是便宜阿延了。

他弟弟下的药竟然让阿延占了这么大的便宜。

“哈哈哈哈哈。”祁焰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花,“你竟然也有这样的时候。”

从来没有人能拒绝黎清叙这花狐狸一样风度翩翩的攻势,常常一个笑,三言两语就能迷得那些小男生和小女生晕头转向。

虽然这家伙没正经谈过一个男女朋友,可招惹人的事确实没少做。

居然有人就这么把他给拒绝了,像当初阿延被找上门签断绝关系的协议一样。

真是报应!

“我看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之遇哥显然不喜欢你,而且确实挺浪费的。”

祁焰把花塞进这位试图撬墙角却碰了一鼻子灰的发小怀中。

黎清叙斯文面上的表情有些难看,却还是笑了笑,对昭昭养父:“好,你要是不喜欢我这样,觉得浪费,那我下次不空运了。”

祁焰就无语,还真是会曲解他的话,什么叫不喜欢他这样,之遇哥分明对他这个人一点意思都没有,像对阿延一样!

“你回去吧,我要拍视频了。”祁焰不想这个发小打扰自己好不容易制造的和美人的二人世界。

黎清叙笑了笑:“就算阿延在,都没有理由随意替昭昭养父拒客,你又是什么身份?”

祁焰:“……”

江之遇觉得很纳闷。

他一直以为只有昭昭小叔在对上他们其中一个或几个朋友时,会有一股莫名紧张的硝烟味。

怎么昭昭小叔不在,换了其他人,还是会有这种怪异的感觉。

他对祁少爷说:“那你随意拍视频吧,我要去做木活了。”

祁焰扬起绚烂的笑容:“谢谢之遇哥。”

接下来,江之遇回到了工具室里,任祁少爷在院子里拍来拍去。

忽然,一个视频通话打了过来,竟然是昭昭小叔的。

自从两个人加了联系方式,他们两个人只在线上交流过,准确来说是昭昭小叔单方面给自己发消息,多是和转钱有关。

他始终恪守着吃自己的喝自己的一定要转账的原则,江之遇就随他了。

除此之外,这个联系方式没有别的用途。

但现在,他竟然会给自己打视频通话。

江之遇很是疑惑,按下接听按钮接通视频,就看到男人一张俊逸帅气的脸出现在镜头里。

应该是在公司会议室,江之遇透过一小方手机屏幕的对话框看到他身后的投影仪,还有桌面上的各种文件。

江之遇问他怎么了,怎么会突然给他打视频通话。

谢津延意味不明道:“我的袖扣好像又掉你那里了,有一份文件好像也落在了床头,你帮我看一看是不是在那里。”

江之遇心道原来如此。

他起身走出工具屋,没有挂断视频通话。

走到堂屋,听男人问道:“刚才院子里的是祁焰吗?”

江之遇望向外面在葡萄藤下自拍的祁少爷,嗯了声:“他说要来拍宣传视频,从我这里切入视角,再拍一些溪源乡其他的风土人情。”

“我就知道。”谢津延流畅的下颌线绷紧,似是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江之遇看着他骤然沉下来的脸色,想起他临走前叮嘱自己的话,踟蹰道:“……我也不是故意让他进来,乡长昨天发了公告让我们配合他。”

“其实……”江之遇犹豫了一下,小声问出一个心中疑惑很久的问题,“你一直让我不要靠他们太近,像是在防着他们什么,还有你自己,哪有自己说自己不是好人的?”

谢津延默了默,隔着手机屏幕看他疑惑的眼眸,昨晚那种在暗夜里看他睡颜时巨大的寂寥的空虚和空洞又填满心头。

他盯着眼前的人,往椅背上靠了靠,最后无奈扯了扯唇角,似是自嘲一样:“你不懂,他们看你的眼神和我看你的一样。”

“你看我什么眼神?”江之遇更纳闷了,与此同时感觉到男人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一双漆黑的眼眸盯着自己,像是能把自己从手机屏幕这头拽进他那里一样。

然后吸附进一个深暗的洞底,被无数藤蔓缠过。

他疑惑他说的这样一句奇怪的话。

而这时,那边传来宋秘书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通话就此挂断,江之遇没能听到他对这句话的解释。

“是阿延吗?”在江之遇怔怔地放下手机时,祁少爷的声音响在自己耳边。

江之遇讷讷道:“嗯,他好像有份文件落在这里了。”

还有袖扣,怎么又掉下了?

江之遇便去昭昭的房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床头昭昭以前写作业的书桌上放着份文件。

还有袖扣,他最后在堂屋方桌的椅子底下找到的,还是两颗,都掉在了地上,他早上打扫的时候居然都没有注意到。

“真的不是故意的吗?”祁焰和黎清叙看他将两枚袖扣小心收纳好,都忍不住嘀咕了声。

黎清叙笑:“怕不是查岗吧,真是疯了,之前还只是忙完才过来,现在在公司都忍不住了,防我们跟防贼似的,我又没做什么?真是心机和心眼都用在了自己的兄弟身上。”

祁焰倒没在意这些,只一眨不眨盯着美人的动作,像极了丈夫出门在外,有遗落的东西,妻子帮忙整理。

他真好啊。

又漂亮,又能干,又特别,还这么细腻贴心。

祁焰从来没想过婚姻的事情,和岭生那种被家里的脏事恶心到对感情之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不同,他自己是打算为梦想献身的。

偶像怎么能心系粉丝以外的人呢?

可现在,祁焰满脑子都是结婚,结婚,结婚。

他也想被之遇哥这样对待。

祁焰晕晕乎乎的。

脑海里连婚礼的场地,甚至之遇哥肚子里宝宝的名字都想好了。

不知道他父母介不介意他养别人的小孩。

他妈妈是外交官,思想一直都很开放,包容心也强,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所以,当霍岭生再度踏入这座小院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两个朋友其中一人呆滞着一张脸,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个笑的很是牵强怪异。

他蹙了蹙眉:“你们在干什么?都跑到别人家里做什么?”

祁焰被这道冷的像千年寒冰一样的声音激得浑身一个激灵,梦一下子醒了,脸上呆滞涣散的表情也一瞬褪去。

“我来拍宣传视频。”他早就把理由想好了,几乎是没过大脑就脱口而出。

黎清叙倒丝毫没有心虚的样子,反而笑了笑问:“怎么,你又要当审判长了?”

不等对方有所回应,又劝说的口吻,“不过我看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比较好,免得被误会有什么,你是不知道阿延刚才打电话过来查岗,生怕我们趁他不在怎么了。”

霍岭生听到这句,眉头更深地皱了皱。

他没理会黎清叙,瞥了一眼拿起手机装模作样拍拍拍的祁焰,随后看向许久未见,昨天还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话的男人。

他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到来,正握着手机似乎在和什么人发消息。

江之遇怕遗落在自己这里的是重要的文件,找到后第一时间回拨电话给昭昭小叔,可是对方没有接听,估计在忙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又打电话给宋秘书,宋秘书也没有接,可能也在忙。

江之遇就只好给他们两人都发消息留了言,问文件要怎么处理。

过了有一段时间,才收到宋秘书的回信,说不是特别紧急,晚点会有人过来拿。

江之遇便舒了一口气,按下手机屏幕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个人,昭昭小叔的三个朋友都聚集在了自己的屋子里。

最后一位正是回了一趟北城,不再在山寺清修,而是接手家业化身霍总的霍少爷。

他诧异了片刻,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一样,霍岭生主动道:“昨天已经告知我打算在这里建一个生态园,阿延和我昨天也同你们当地的政府人员初步交涉了一下,所以这段时间,我预计在你们这里采集相关的信息,想了解你们自己对这个生态园有什么想法和期待。”

原来这样。

江之遇了然。

“那现在就已经开始了吗?”他问。

霍岭生嗯了声:“我对你们这里的乡民还不是特别熟悉,所以想先从你这里开始,也想请你给我一些帮助。”

怎么这么像自己的借口……

祁焰在脑海里想了想,都是从之遇哥这里做切入点,岭生果然目的不纯。

只是没想到他搞这么大,直接要在这里建生态园。

祁焰目光在岭生和黎清叙两个人身上来回打量。

阿延不在,他们竟然这么明目张胆。

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可是阿延又确实和之遇哥是仅有一个孩子的关系。

岭生说的。

第52章 第 52 章 谢狗:我就是喜欢他怎么……

一时间, 江之遇的屋子里聚集了三个俊逸非凡的男人,还都是昭昭小叔的朋友。

他们一个要教自己孕夫操和胎教方法,一个要在自己的小院拍宣传视频, 还有一个打算建立生态园, 来自己这里采集乡民意见。

这也是第一次昭昭小叔不在身边, 他同时面对他们三个, 总有些不自在。

因为在江之遇看来, 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不是那次在包厢凑巧他们三人也在,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他们。

江之遇没去细想他们出现在这里的种种缘由和巧合。

只当是这些豪门少爷特殊的聚会方式和爱好,除此之外, 江之遇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但总归对他的家乡来说是有好处的。

他问霍少爷有什么想了解的。

上次霍少爷临走时给自己留了本珍贵的记载各种失传古技法的书籍,他答应过对方如果有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会尽力而为。

霍岭生视线凝上眼前这张清隽漂亮的面庞上, 询问道:“去工具室可以吗?”

江之遇点头:“可以。”

正好祁少爷在外面拍视频, 在工具室的话不会影响到他的拍摄。

江之遇带霍少爷到工具室。

重新踏入这间木屋,熟悉淡淡的草木清香和木屑的味道钻入鼻尖, 霍岭生被这样的气息重新包裹, 仿佛踏入了曾经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私密地域一样。

他不动声色嗅闻着这里的味道, 目光落到摆放着做了一半手工制品的工作台上,旁边摊开自己留下来的那本古籍书。

他视线在书页上停留片刻。

想到自己触碰到的地方也被男人翻动书页时用指尖触碰过,就仿佛那日傍晚,他覆着薄茧的手指包裹住自己的手背。

霍岭生眸光晦涩,问:“阿延最近都是这样飞来飞去的吗?”

江之遇给屋子里的三个人都倒了一杯茶, 正端了霍少爷这杯进来, 听到他问起这么一句,微微一怔:“嗯,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如果太晚的话他就会在这里留宿一晚。”

霍岭生听到留宿两个字,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他这位发小因小侄子的关系顺理成章地同自己的小侄子一起住在了这里。

也知道这处小院有一个房间几乎已经成了他这位发小的临时居所了,可内心还是难免有些波动。

尤其是他刚才穿过葡萄藤架走进屋子,一眼就看到阳台最显眼的位置摆了盆清新漂亮的兰花。

莲瓣兰素冠荷鼎。

价值一千五百万的兰中孤品。

和眼前这个漂亮的男人一样,仿佛遗落在山中的珍稀素草。

他原也打算拍下,没想到被人抢先一步。

可笑的是,这盆珍贵的兰花到底最后还是归属到了这个男人手中。

还有客厅一角那只缩在笼子里像这个男人一样乖巧可爱的垂耳兔……

霍岭生没想到他的发小行动这么迅速,短短时间就让这座小院到处都留有他的痕迹。

江之遇见霍少爷忽然沉默下来,半晌不说话,冷白的手指握着茶杯,能看到杯子里清透的茶水微微晃动出细小的波纹。

他清冷的眼眸也覆上一层晦暗不明的情绪,像寂冷的湖泊飘来一阵浓雾,所有的一切都看不分明。

江之遇一向看不透他,也没有探听别人的习惯,只出声打断他,问他意愿征集什么时候开始?

霍岭生恍然回神,拿出平板电脑,在之前每次自己和这个男人一起做手工木活时坐在的那张凳子上坐下。

“抱歉,刚才在想别的事情,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两个人坐在工作台前。

江之遇听他先讲述了一遍关于这个生态园区建设的初步构想,神情像极了当初昭昭小叔拿出规划图纸给他讲要在溪源乡修建空中校车、悬崖电梯,还有架桥的样子。

而此时山脚下就时不时传来机械响动的声音,这个愿景没用多长时间就已经在搭建。

“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堂屋里,黎清叙一边悠闲品着茶,一边望着工具室里的景象,打算这次一回去就给溪源乡捐路捐医院。

祁焰则一边拍摄,一边探头探脑望屋子里看,也感慨一声:“他一直都是这样,吃饭都能吃出重要会谈的样子,道貌岸然,不是,一本正经的。”

祁焰原以为今天是属于他和之遇哥的。

没想到不仅黎清叙提前一步死赖在这里不离开,岭生也来到了这里。

他敢和黎清叙呛,却不太敢和岭生争。

主要是岭生这个人太邪性了,又正又邪的。

说他正,他敢和自己好兄弟跑了的老婆的手黏在一起,看对方的眼神仿佛要把对方生吞活剥,视线黏黏腻腻。

说他不正,又恪守规矩的很。

至少除了被自己撞见的那次,再也没抓到过他有任何逾矩的地方。

祁焰看他们在工具室里交谈。

这次不能像上次那样搬个凳子横插在他们两人中间,上次他找的借口是对之遇哥的木工手艺很感兴趣,能待在一边看。

这次他可是已经说了要拍vlog的。

葡萄藤下的斑驳光影在青石板上缓缓移动。

阳光洒了碎金一般,轻微的风拂过绿叶,掀起一阵绿色的涟漪。

祁焰视线从工具室里移开后,就拍摄起了院子里这座漂亮的葡萄藤架。

他后来知道眼前已经爬满了蓊绿枝叶的葡萄架就是他之前好不容易打通电话,从昭昭口中得知的阿延帮忙搭建的那个。

没想到阿延那双手竟然也会做这种事情。

搭得还挺好。

祁焰拍下这座漂亮的小院漂亮的葡萄藤,又拍了拍小菜园里的各种蔬菜瓜果,全都是之遇哥自己亲手种植的。

还有咕咕叫的鸡。

听说农村散养的鸡下的土鸡蛋特别香,这是之前祁焰当飞行嘉宾去一档田园综艺听其中的一名工作人员说的。

而且祁焰自己也听老黎提到过昭昭养父做饭特别好吃,尤其是用自己手工擀制的面条做的西红柿鸡蛋面,更是味道一绝。

可是他都找不到机会尝一尝。

在院子里四处拍了一通,祁焰终于忍不住又跑回了屋子里。

黎清叙这家伙似是在开通话会议,真是不要脸,明明不像他们有正事要做,却死皮赖脸赖在这里不走。

那束玫瑰花以不要浪费为由,插进了厨房一个陶瓷罐里。

说下次不会再做空运过来一束鲜花这么浪费的事情了,这束花不能随意看着它被丢弃。

他在屋子里闲逛了一会儿,有些无聊。

又舍不得离开。

好不容易阿延不在,虽然黎清叙和岭生在这里有些碍眼,可难得有这样可以待在之遇哥这里的时刻。

而且他还想着一会儿能不能在这里蹭顿饭,他也想吃之遇哥做的饭。

祁焰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剪辑视频,一边应对催他早点回去的经纪人。

他胡乱回了几句,又去看工具室里美人的侧颜。

真好看啊。

第一眼在包厢见到的时候就觉得长在了他的审美上。

就是那时的衣着和口音让他有点意外。

还和阿延怀了孩子。

他怔神地望着。

终于,里面像是告一段落似的,岭生起身,向之遇哥说了声谢谢。

祁焰连忙进去,问之遇哥能不能和他拍一段视频。

“你是说要我出镜吗?”江之遇有些意外。

祁焰腼腆地点点头,努力藏住心中一点小心思:“上次看之遇哥做木工,觉得你的手太巧了,我想帮你拍一拍,也说不定对非遗传承有一定的宣传效果。”

“这……”江之遇有些犹豫,祁少爷的提议是不错,可是,他垂了垂眼睫,有些内敛道,“我不太会面对镜头,也有点不好意思,出现在你的镜头里会不会不太合适。”

“怎么不合适,之遇哥这么漂亮,不被拍摄下来才是最遗憾的!”祁焰目光炽烈地说。

说完,看到岭生还有工具室外的黎清叙都朝他投来意味不明的视线,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

因为祁焰其实是想自己偷偷藏一段之遇哥的视频,或是照片。

他的脸红红的。

从耳根到脖子颈全红了。

握着手机的手也冒出热汗。

怕心思暴露,祁焰又支支吾吾说道:“我是说也许之遇哥能够入镜效果会更好,当然,之遇哥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我们也可以只拍手部或是侧面。”

这倒是可以接受的,如果不露脸的话。

江之遇看祁少爷不知怎的急出了一额头的汗,帅气张扬的脸也像被热水烫过一样红红的,他想到乡长让大家配合的话,点了下头:“那就拍手和侧面吧。”

祁焰一听之遇哥答应了,特别开心。

能拍到手他就很知足。

黎清叙好整以暇地走过来。

霍岭生原本打算离开的,这会儿却停住脚步,没有情绪的冰冷目光落在这位藏不住心思的发小身上,倒要看看他作什么妖。

“喂,你们不走吗?”

祁焰看岭生明明忙完自己的事情却不打算离开的样子,黎清叙这家伙竟然也跑来这里碍眼。

他不满道:“你们在这里会影响我拍摄。”

黎清叙笑了笑,倒是没戳穿他,只意味不明地反问一句:“是吗?”

狡猾狐狸一样的笑看得祁焰心虚不已,尤其是旁边还有个冰冷审视着他的岭生。

祁焰想着本来他也只想偷偷藏几张之遇哥的照片,又没其他的,就扬了扬眉梢,十分坦然的样子:“随你们。”

他拿起手机。

江之遇看他们几个奇奇怪怪的,而且霍少爷居然也不走了,都围在一间小小的工具室里看他拍摄。

江之遇坐回工作台前,问祁少爷:“是我随便做点什么就可以吗?”

“嗯嗯。”祁焰重重点头,镜头已经对焦过去。

窗前一株新栽没几个月的石榴树,树干不那么粗壮,但因为地处草木繁盛的温润之地,它很快抽了新枝,现在也满树翠绿,还结了几颗小小的石榴果。

从这扇窗能恰好收入庭院里的景致。

祁焰对焦过去镜头,看阳光斜斜落入,小窗美景如画,镜头中的美人也像画一样美好。

他痴痴的表情,告诉之遇哥:“你就像平时自己工作时那样就可以了。”

好吧,江之遇拿起工具,继续完善自己做给宝宝的一座积木树屋。

然后时不时面对祁少爷的提问,和他讲解几句自己在做什么,介绍他手中的工具名称,制作木屋用到的工艺等等。

他声音温软好听,一口吴侬细语听得屋子里的人耳膜都痒痒的。

黎清叙看他清透眼眸浸在斑驳透亮的光影里,一阵舒缓的风吹过,窗前飘飘悠悠几片花瓣,他轻微颤动在碎光里的眼睫也像在翅身染了金屑翩翩起舞的蝴蝶。

霍岭生同样凝视着这样的画面。

几道沉沉的晦涩视线投射过来。

江之遇感到自己的脸颊、手背还有脖颈,都像是被火舌舔噬了一下,有种灼热的感觉。

也可能和窗外明亮的太阳光线和自己第一次在别人的镜头里感到不自在有关。

“那个,之遇哥,能不能请你再换个角度。”祁焰望着镜头里的美人,每一帧都漂亮得让人心动。

尤其是他侧身对着自己,光将他整个侧身还有侧脸镀了一层朦胧的光圈。

他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看到他卷翘的睫毛,水润的唇瓣,还有上次在船上他俯身贴过来时,祁焰在他左侧靠近耳垂的脖颈上看到的那颗小痣。

也像点了金光一样。

仿佛用手触碰一下就会被烧灼。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专注在其他地方。

江之遇转过身,看他脸似乎比刚才更红了,身上像冒了热气一样,一副中暑的模样。

可分明已经过了暑气浓烈的夏季。

江之遇问:“你要我做什么角度?”

祁焰走过去:“我想拍一下你刚才俯身凑到桌子上的积木木屋前,用笔在上面构线的画面。”

江之遇:“?”

他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动作,拿起画线笔按照他说的俯了俯身:“是这样吗?”

祁焰点头:“对,手再往上一点。”

江之遇便又抬了抬手:“这样可以了吗?”

祁焰眉头轻微拧了拧,盯着手机屏幕里的构图:“好像差点什么。”

他思索了一会儿,走到美人身边,握住他的手往外侧了侧,露出虎口和指尖上一层薄茧:“我想把这双充满故事感的手也全部拍进去。”

“拍手就拍手,动手做什么?”黎清叙看到这里,忍不住走过去一把握住一截细白的手腕,一把将另一只不老实的手扯开。

“我只是想帮之遇哥调整一下姿势,保证完美构图,还有把手上做木工留下的痕迹也拍进去。”祁焰慌张地为自己辩解。

黎清叙似笑非笑:“你是在拍vlog,又不是在拍大片?还构图,我看你就是在动歪心思。”

“我没有。”祁焰委屈,他真的是觉得之遇哥刚才俯身给木屋构线时的画面很美好。

秀美侧颜俯下,被光晕映照得看不清面部细节,整个人还有画面却又柔和又美好。

他纤长漂亮的手握着一支笔,木屋在他手上投下一片阴影。

阴影覆盖下是虎口、拇指和食指的指腹因长长时间做手工艺制品留下的一层薄茧。

他沉浸其中,像在绘制一个美好的梦。

祁焰没有艺术功底,也没修习过镜头语言,可就是觉得这一幕很美好,想把它记录下来。

黎清叙笑了笑:“那你直接说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自己上手?”

“好了,别吵了。”

霍岭生自始自终看不出情绪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幕,视线落在黎清叙手上,冷嗤一声:“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好好好,审判长又开始发起正义的审判了。”黎清叙笑了笑,望了眼落在自己手上的审视视线,松了松手,退后一步。

没注意到他身后就是昭昭养父那排每个格子几乎都摆放了一个木质小玩具的置物架。

他这么一退,脊背撞上置物架,木架轻微晃动了下,上方那只长长脖颈的木制长颈鹿晃晃悠悠就要往下掉。

江之遇在他们莫名其妙又争吵起来注意到了,起身去接这只一摔怕不是要摔断脖颈的长颈鹿。

霍岭生也看到了,伸过去手。

黎清叙出于本能反应随手就朝往下掉的影子抓去。

祁焰脑子慢了一拍,可是被岭生的力道带了过去。

所以当谢津延挂断视频通话快速开完会议就匆匆忙忙赶回这里时,看到院子和堂屋没有人,工具室里却混乱成一团的画面。

他目光沉郁地盯在他们捉在男人手背上的手,旁边还有一个痴痴呆呆扑上去的身影。

谢津延上前一人给了一拳。

脸上传来钝痛的感觉,似有血腥味在口腔中扩散开来。

霍岭生松开手,望向冷冷注视着他们的这道身影,没去擦唇角的血迹。

倒是黎清叙很是意外。

“你疯了吗?干吗二话不说就动手。”

他舌头抵了抵下颚,一口血腥味,还好牙没掉。

阿延这狗东西,下手可真够狠的。

只祁焰挨了一拳没吭声,察觉到危险气息,也有些心虚似的。

江之遇愣了愣。

不知道昭昭小叔怎么突然回来了,而且浑身充满了暴戾的气息,也不知道眼前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几个好朋友为什么会打起来。

他张了张口,想问他怎么了。

却被男人拉过手腕,一言不发地护到身后,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彷佛围在他身边的是一群豺狼野兽。

然后听他听不出情绪地冷声对黎少爷:“为什么打你你自己清楚。”

黎清叙笑:“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被自己的好兄弟莫名其妙打了一拳。”

“是吗?那厨房的玫瑰花是怎么一回事,我一走你就往这里跑是怎么回事?今天是什么理由?继续讲故事还是看手相?”

“阿延,你误会了。”霍岭生轻微皱了皱眉道。

谢津延看向这位心思莫测,自诩正义,却摇身一变霍总跑来这里和自己争开发建设权的发小,面无表情问:“那你说,是什么误会?”

祁焰小小声地插进去一句:“是之遇哥的小鹿差点从木架上掉了,大家想帮他接住小鹿。”

谢津延一听他喊‘之遇哥’就烦:“所以,为什么会掉?他自己一个人好好待在家里,平时对这些东西宝贝得紧,一点意外都没有,为什么你们一来就掉?还有,你们三个到底为什么总往这里跑?”

祁焰:“我来拍……”

“别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谢津延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戾气,冷嗤道。

“不是阿延,你这是什么意思,只准你来这里,不准我们来,溪源乡是刻了你名字吗?”黎清叙心中也被激起一阵火气,尤其是他才是最先到这里的人。

谢津延讥诮:“是没刻我的名字,可你们不觉得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太不单纯了吗?”

“那你又是什么目的?”黎清叙笑了笑,面部神经一抽,嘶,好疼。

看来他回去也要练几手了。

“你别告诉我,你成天飞来飞去,又是在义务这里修缆车,又是架桥,还给昭昭养父买1500万的兰花,是因为你钱多得没地方花。”

1500万的兰花?

江之遇身形一怔,听到黎少爷这句话,望向堂屋阳台上的兰花。

他不是告诉自己这盆花是150块钱吗?怎么会这么贵。

谢津延眸色暗了暗。

祁焰也意想不到似的,他就说今天走进这座小院总觉得哪里有些扎眼,原来是摆了盆兰花宣誓主权。

霍岭生没有作声。

谢津延蹙眉片刻,心情有些烦躁:“我做什么和你们无关。”

“那我们做这些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黎清叙反唇相讥。

“我是他肚子里孩子的生父,你们又算什么?”

谢津延终于忍不住冷声道。

工具室陷入了一瞬的静默。

这个这么长时间从未被宣之于口的隐秘话题终于被提起。

江之遇身躯一僵,似乎没有想过他会提这件事。

自从签了那张协议单,他就以为两个人已经彻底切割,他们之间只剩下昭昭这层联系。

男人也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提及他是孩子生父的事。

且一直遵守只要是和孩子有关的一切,只在两人加的那个联系方式上说。

江之遇想,他应当是接受了。

尽管他们现在常常见面,可也只是因为昭昭。

怎么也没想到他其实是在意的。

江之遇有些混乱。

而这时,黎清叙出声打破沉默:“其实你们之间除了有这层关系还有什么?别忘了,你们两个人之间只是意外,昭昭养父那天说了不想和你有牵扯,你也在那张协议单上签了字,你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哦对,还有层你小侄子的关系。”

“就是……”祁焰小声嘟囔一句,“岭生也这样说过。”

霍岭生:“……”

谢津延怔了怔,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那个大雨滂沱的傍晚,男人在雨幕前颤抖着眼睫一定要自己签字。

不签字他就不离开,那么迫不及待和坚定地想要和自己割断一切联系。

谢津延那几天也在想,他走了就走了。

反正是个意外,他不愿和自己有牵扯,自己又何必挽留他?

就好像自己也愿意和他有牵扯似的。

可是……

总也忘不了他在走廊用细白手指紧紧抓在自己胳膊上的触感,喋喋不休却又黏腻好听的声音。

还有小心翼翼看向自己胆怯又倔扭的清透眼眸。

这些时日,谢津延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很多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的,可是思绪就是忍不住为他牵扯。

会为他每次给自己点的那支飘散着袅袅草木清香的驱虫香而感到心神安宁惬意。

会为他每次被自己靠近露出受惊的表情又努力迎上自己视线的模样可爱到,感到心情愉悦。

他冲自己笑一下,他心里就像打翻了蜜桃水一样。

可是有别人围在他身边,他又克制不住地阴暗,酸涩,嫉妒,想赶走他身边所有不怀好意的人。

尤其是这几个眼神和自己一样的发小。

好像从第一眼见到他起,自己的心绪就没有因为他平静过。

谢津延敛眸,所有的情绪涌集心头,仿佛一道高高掀起的海潮压得他胸腔透不过气。

又像是被什么挖空,挖出一个他这些时日怎么也填不满的巨大的空虚寂寥的洞。

他面上的表情有些怔然,身上的戾气也一瞬间有些无处宣泄。

黎清叙见他半天不说话,整个人的状态怪怪的,总是挑出笑意的眉头终于忍不住蹙了蹙。

“怎么,不像疯狗一样咬我们了?真不明白你占有欲怎么这么强,自己都已经断了联系还死死霸着对方不让别人靠近。”

“该不会是你后悔了,一次次跑来乡下是想把昭昭养父追回去吧?”

“是……”

忽而,这位突然沉默下去一言不语,似是陷入某种怪异状态的发小再次沉沉出声。

“我就是后悔了,我不该在那张协议上签字,不该放他离开,不该让你们在我家里见到他,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到你们看他一眼我就想揍你们。”

“哐当”一声。

江之遇手中的木制长颈鹿掉落在地。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隽秀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和迷茫。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昭昭小叔说喜欢他。

……是他理解的那种喜欢吗?

第53章 第 53 章 想亲你、抱你…………

江之遇大脑“嗡嗡嗡”的,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让他整个脑袋混沌成一片,失去了暂时思考的能力。

他满脑子都是昭昭小叔说的这声喜欢, 他说他喜欢自己。

后悔在那张协议单上签字, 后悔放自己离开。

可是, 昭昭小叔不是亲口对自己说过, 他不喜欢男人吗?

而且不止一次, 不止一次说过他对男人没兴趣, 和自己只是意外,每次都是不想和自己有任何牵扯和瓜葛的样子。

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江之遇感到懵然,又有些不太理解。

他在想昭昭小叔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或是哪里不舒服。

还是,他口中的这声喜欢是自己理解错了。

因为怎么看, 昭昭小叔都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尤其是对自己。

他们两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充满了意外,昭昭小叔对自己很不耐烦。

尽管后来江之遇才知道, 他那时以为自己给他下药, 要对他做图谋不轨的事。

可是无论是后来暂住在谢家庄园还有往后种种, 他都不像是愿意和自己有牵扯的样子。

尤其是他们本质上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样一个出身豪门世家,手握权力和资源,站在名利场中心的天之骄子,怎么会喜欢自己这样一个乡下人。

他们还有一层养父和小叔的关系。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江之遇极力转动着大脑, 努力去理解昭昭小叔刚才说的这些话。

工具室里的其他人也很意外。

黎清叙斯文面上的表情僵住, 他脸上挨了一拳,面部有些青肿,因此这张平日里总是能迷晕很多人的斯文俊逸的脸上第一次看上去很是滑稽难看。

他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反唇相讥会激起发小的心声吐露和告白。

更没想到他成日往乡下跑竟真包藏着这样的心思。

黎清叙一时说不清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样的情绪。

就好像昭昭欢迎宴那天, 他在收进漂亮景致的谢家偏厅廊道无意间撞见自己以为是发小家佣人的美人。

一袭古典风格的刺绣衣裳,和那日在花园里见到的彷佛是两个人,但一双漂亮纯透的眼眸又告诉自己没有认错。

然而很快他和阿延的牵扯让自己心纠,不是金屋藏娇的情人而是发小找回的小侄子的养父又让他心情一下子舒展。

上上下下,起起伏伏。

包厢那日更不用说。

黎清叙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也会被一个人吸引全部的注意力。

他向来具有探索精神和对科学实验严谨态度的追求。

如果说一开始是对这种引起自己不可控心跳的人感到好奇,也或许有见色起意的成分在。

可后来这个老实淳朴的男人一次次打破他的认知,让他轻易煽动人心的技巧在他身上无处施展。

黎清叙开始不再是一副研究者的心态了,对这个男人起了真正的兴趣。

可怎么也没想到抱有这种心思的不止他一人。

还后来者居上,这么快就展开行动。

阿延这狗东西不愧是一接手他骤然逝世的大哥留下的摊子就能快速整清局势,迅速站稳脚跟的人。

手腕强悍,雷厉风行,签协议快,反悔也快。

黎清叙都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嘴欠了,为什么要激这条疯狗。

而一旁的霍岭生同样眸色沉晦,似乎没料想是这样的状况。

只是他向来是不轻易显露情绪的人,尽管内心心湖震荡,面上却看不出什么。

只有祁焰一个人张大了嘴巴,和霍岭生恰恰相反,他向来藏不住心思,喜怒哀乐总是轻易反应在脸上。

仿佛回到了那个雨珠噼里啪啦砸着酒吧包厢玻璃窗的那个傍晚。

只是情况好似有了很大的变化。

一道道意味不明的视线投射过来。

江之遇的大脑依旧懵懵的,始终没有弄明白状况。

许久,他拉了拉挡在自己面前男人的衣角,鼓起勇气开口:“……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你怎么会喜欢我呢?你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在说胡话,我看你昨晚像是没有睡好的样子。”

“我没有说胡话。”谢津延转身,俊逸面庞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他的大脑有一点充血,胸腔依旧像被潮水挤压一样,闷得他快要透不过气。

可是那种填不满的空洞却好似消失了。

他漆黑眼眸沉沉注视着眼前这个牵动他所有心绪的男人,嗓音有些暗哑却清晰,一字一顿:“我没有说胡话,也没有搞错,我说的都是真的。”

“可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男人吗……”江之遇一被他这样的视线盯住,就浑身不自在,小声嘟囔了句。

谢津延觉得自己的脸颊像是被抽了一巴掌,火辣灼痛的感觉在脸部蔓延,心脏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了一把。

然而,他现在什么都顾不了了。

几个发小豺狼虎豹一样窥视四周,他稍一松懈,他们就虎视眈眈地环伺过来。

这个男人又总是不设防的样子,丝毫察觉不到危险,就这样把雪白的脖颈随意暴露在肆意窥探的视野里。

谢津延原本还想给自己找个理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小侄子。

还有,就算男人和他切断了联系,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也是他的。

谢津延不可能放任自己的亲生骨肉不管。

然而直到一次次失控,他不仅所有心绪都被这个男人牵扯,无论是心还有身都对他产生了强烈的欲望。

他的心期待被他的一言一笑填满。

身体总是克制不了对他产生反应,一次次生出欲望,最后根本舒缓不了,急需心理上的安慰。

而这一切的一切在刚才看到的工具室里的景象全部崩盘。

尽管知道是个误会,但不敢想象继续演变下去会变成什么。

因为谢津延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再也找不到充足的理由解释他眼中窥探出去的浓烈欲望。

而和他一起长大的这群彼此之间再熟悉不过的人,又怎会不知道他们眼中流露的是什么的情绪,包藏的是怎样不怀好意的心思。

谢津延在自己家里看到黎清叙一副失态的样子注视着这个男人的时候就该察觉,已经有人起了觊觎的心思。

他定定地望着眼前一双努力迎上自己视线的眼眸,似是自嘲的语气,扯了扯唇角:“是啊,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也确实对男人没兴趣,可不知道怎么就在你身上失效了。”

江之遇呆了呆,再度用迟钝的大脑解析昭昭小叔的话。

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还是他在捉弄自己。

江之遇知道自己性格温吞迟钝,很多时候不能第一时间理解别人的意思,总是后知后觉。

所以他喜欢简单明了用双手就可以付诸行动和回报的事物,不需要更多地去揣摩别人的心思。

也越来越自在他给自己搭建的这样一个简单平凡的小窝和简朴的生活方式。

他想了又想想不明白。

即使知道这是个男人可以和男人相恋的世界。

主要是他们之间的差别实在太大了。

江之遇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我还是觉得你可能是哪里弄错了,你怎么会喜欢我呢?是不是出于责任感要对孩子负责?”

“还有……”他又想到一种可能,“你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想要对我负责?”

江之遇连忙摆手:“你不用对我负责的,我说过,那天是意外,你当时控制不住自己,我也看在昭昭的份上不和你计较,我们就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也不是女孩子,不需要你对我负责的。”

“你是这样认为的?”谢津延看他这双红润的唇瓣又像那晚一样喋喋不休地吐出一堆话。

他心情很是复杂。

江之遇茫然:“不然呢?你都说了你不喜欢男人,虽然你说到我这里失效了,可也许是你弄错了什么。”

“就好像,”他努力寻找措辞,“就好像有些人误把一些别的情感当成喜欢,你可能也是这样。”

“是吗?”谢津延这次心情倒没有那么复杂了,只盯着男人一张快要拧巴到一起的隽美的小脸。

上面写满了茫然和纠结,又铺了一层绯丽的红,努力给自己找理由,很漂亮又很好欺负的样子。

谢津延忽而笑了下,乜斜起狭长漆黑的眼眸,盯着男人这张不知道怎么办的脸。

“那想亲你的这种喜欢也是弄错了?”

“你说什么?”江之遇听到他突然说出的这样一句话,一瞬间睁大眼眸,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他在说什么啊,想亲自己?

谢津延最喜欢看他琥珀一样的漂亮眼眸一下子睁大,瞳仁微扩,流露出震惊的情绪,就特别像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让人心生怜爱又忍不住想欺负。

谢津延:“我说我没有弄错对你的感觉,因为我总想亲你,抱你……”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嘴巴被捂住。

熟悉清新好闻的草木清香袭来,还有一阵淡淡的木屑的味道将他包裹。

他的嘴唇贴着他手心的温度,覆着一层薄茧的粗粝触感也在他的唇上刮蹭着。

还有脸颊上的皮肤。

呼吸纠缠着他手心的温度,草木清香和木屑的味道灌入鼻腔。

谢津延感受到自己的胸腔在剧烈跳动。

捂着自己的呼吸也在烧灼,他感觉他的手指在发烫,而自己的嘴唇也快要烧起来。

一下子变得干渴难耐。

江之遇不知道这个动作对眼前男人来说具有多么大的诱惑力。

他有一瞬觉得手心有些痒,也很烫,似乎被什么软热的东西擦过。

他只伸手捂住男人的嘴,磕磕绊绊的,脸涨的更加通红:“你、你快闭嘴,别说了。”

屋子里还有其他三个人在,这个男人是怎么说出想要亲他、抱他这样让人感到无比羞耻的话。

第54章 第 54 章 我不想你给宝宝找一个后……

江之遇觉得很是羞耻。

比之前在包厢顶着众多好奇隐晦的视线拿出孕检单告知眼前这个男人自己怀孕的事还要感到羞耻。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耳垂和脸颊在发烫, 手心也烫。

真是的,这个男人平日里惜字如金,可偶尔说出的话又总是弄得他不知道怎么办好。

他捂了捂对方的嘴, 阻止昭昭小叔继续说下去。

虽然江之遇不知道他后面会说什么, 可总感觉会是更羞耻的事。

毕竟这个男人可是被别人撞见做那种事, 非但不下去, 反而更加兴奋的人。

江之遇脖子颈更红了, 捂着男人的嘴, 眼睫不住地颤动:“我、我们出去说吧。”

谢津延拿开他的手,草木清香和木屑的味道拉远,他握住这截手腕, 沉冷视线掠过一旁面色各异脚步却未挪动分毫的发小们:“要出去不也应该是他们出去吗?”

谢津延冷嗤,朝他们挑了下眉梢:“你们还要在这里围观多久?”

黎清叙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不可否认刚才那一幕让他心里很是烦躁和酸涩, 却仍维持着面部的斯文,得体笑了笑:“我主要等着看后续呢。”

“上次昭昭养父一纸断绝关系协议书让我很是惊讶, 不知道这次他又要找什么理由拒绝你。”

“我看你还是不要让他为难了。”

谢津延面色变了变, 但也只是一瞬, 随后又扯起唇角讥讽的弧度:“不管怎样,我好歹有被拒绝的机会,不像有些人,只会背地里耍阴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其实, ”谢津延忽而弯起唇角, 走到这位发小面前,像他平常的习惯一样,也用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

“我挺感谢你的, 黎清叙,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白得这样一个机会。如果有一天我结婚了,一定在贵宾席给你留个最尊贵显眼的位置。”

黎清叙:“……”

平生第一次想爆粗口。

黎清叙极力压制住心中的火气和想要爆粗口这种与他君子气度不相符的冲动,大度笑了笑:“那祝你父凭子贵,愿景成真,别最后又当着好兄弟们的面闹笑话,还挺替你尴尬的。”

说完,黎清叙迈开长腿,离开工具屋。

只是走到门前又折回一步转过身,冲一脸羞窘懵然却更让人心动难耐的美人扬起斯文笑意:“还记得我给你做产检的时候问过你的话吗?”

江之遇愣了下,想了想不记得,有些茫然:“什么?”

黎清叙桃花眼笑得和煦迷人:“我那时有一句话想问你,却被阿延他们打断了,我想问的是,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给孩子找一个后爸,你也看到了,你身边的优质男人并不只有阿延一个,或许如果你不打算接受阿延的表白,可以看看其他人,不要一个人这么辛苦。”

这句话说完,黎清叙就笑着离开了,脸色也没再那么难看,心情又重新变得很愉悦的样子。

江之遇怔了怔,隐约记起他好像是问过这样一句话有头没尾的话。

给孩子找后爸?

看看其他人?

谁?

江之遇茫然的眼眸望了一眼穿过葡萄藤架离去的风度翩翩的身影,又望向屋子里两外两个男人。

一个眸色清冷,却覆着不明的晦涩,平静湖面底下涌动着什么一样。

他视线对上这道目光,就有一种裸.露在外的皮肤被这样意味不明的眼神寸寸剥开的感觉。

江之遇心脏一惊,连忙移开眼。

却又猝不及防撞见祁少爷定定注视着自己的眼眸,倒没有霍少爷那样看不分明,小太阳一样眸色透亮。

但好像有点炽热,还有些闪躲。

他看过去这一眼,这张帅气张扬的脸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江之遇一时间有些懵。

想到黎少爷刚才留下的那番话,他说的那些人该不会、该不会就是他们这几个昭昭小叔的朋友吧?

江之遇觉得自己的大脑又转不动了,像是突然塞进了许多棉花,又像是被无数根丝线缠裹,变得混乱不堪。

而这时,他听霍少爷开口,嗓音还是一惯的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刚才的对视是自己的错觉。

“今天打扰了,谢谢你提供给我的信息,改日我再登门道谢。”

说着,霍岭生薄薄眼皮下的清冷眼眸扫了一眼还傻傻站着的另一位发小。

祁焰红着脸,虽然觉得自己今天很无辜,可当前的状况再待下去保不准阿延又会给自己一拳,说不定下手会更狠。

他跟着离开了之遇哥的家。

走出门,越发觉得自己委屈。

明明是他们烧起来的战火,为什么非要连累上自己。

他只是想拍个视频而已。

对了,视频!

祁焰连忙打开手机,翻到相册。

啊啊啊,刚才发生了那么混乱的事情,他想拍的之遇哥根本没有拍到!

这段视频内容也糊成了一团。

祁焰心里很是忧伤。

他语气失落地喃喃道:“你说,之遇哥会答应阿延的告白吗?怎么说也是孩子的生父,万一之遇哥念在孩子的面子上心软了呢?”

前方清冷的身影似是怔了几秒,脚步也微微有些停顿。

霍岭生脑海里回放着刚才男人的手捂住发小嘴的画面。

那么近的距离,他的手覆在自己手背上会有一种细细刮蹭的感觉,激起微弱的电流,让他的手和心都痒痒的。

不知道磨到嘴唇上是什么样的触感。

霍岭生眸色一瞬幽暗,不显情绪的清冷面上竟也掠过一抹不耐和燥意。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祁焰:“……”

三个人走后,屋子里终于再没有别人了。

江之遇大脑依旧混乱着,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屋子里就剩下了他和昭昭小叔。

这是比有人在更让江之遇感到不自在的时刻,之前每次和这个男人独处时,他都有一种周围的空气被攫取,连空间都被挤压的感觉。

别提现在这个男人刚对自己表过白,说想亲他抱他。

他不是没被他亲过抱过。

准确来说根本不是亲,更像是在他口中肆掠。

他稍一反抗,男人就会惩罚一般咬他嘴唇,吸他舌头。

江之遇到现在都记得那种被吸噬的头皮发麻的感觉,最后舌头变得失去了神经一样,他让自己伸过去就伸过去。

因为不听他的话,这个男人就会更凶地对待自己。

他抱自己也不是抱,而是把他托起,抵在门上,手臂上浮动着可怕的青筋,像是要把自己钉在他身上。

江之遇一个激灵。

不知道为什么会勾起这样的回忆。

他只知道今天受到的冲击有些多,他不知道怎么应对眼前这个男人了。

江之遇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

而这时,他听昭昭小叔开口问:“你中午打算吃什么?我帮你摘菜洗菜。”

江之遇:“?”

他茫然了一瞬,告诉他:“黄瓜小炒肉。”

谢津延便二话不说去菜园里摘黄瓜。

之后,两人一起做了饭,吃了午饭。

吃完饭,江之遇被让先去睡午觉。

他感觉大脑晕晕乎乎的,很是混乱,又很意外。

他以为霍少爷黎少爷那群人走后,他们之间第一件要解决的事情便是刚才昭昭小叔突然说喜欢他,后悔在协议单上签字的事。

尽管自己还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他。

江之遇睡了个极其不安稳的午觉,脑子里有很多事,被冲击的余波让他根本停止不了大脑迟钝地转动。

可是孕期带给他身体上的反应和嗜睡症状又让他很快撑不住眼皮。

结果就是,他这次午睡睡了快两个小时,全程不断在做梦。

先是又梦见宝宝了。

接着山脚机械响动声停下,缆车和悬崖电梯建好,他和宝宝一起坐着缆车在空中快乐地飞过。

然后是小肚子上传来有些凉凉的被什么东西挤压的感觉。

黎少爷扬着桃花眼,问他想不想给孩子重新再找一个父亲。

还有霍少爷意味不明的眼神,像藏着暗流的深湖,突然将自己拽进冰冷的湖底。

湖底一片漆黑,水草像从四面八方缠过来的水蛇一般将他从手到脚缠裹住。

他产生了溺水的感觉,呼吸困难,肺部也像被挤压了一样。

只看到头顶远远悬着一轮太阳,祁少爷那总是像夏日烈阳般帅气的脸浮动在水波荡漾的湖面。

他冲自己笑。

随后脸部像着了火一样,火光在湖面蔓延开。

江之遇觉得自己快要溺毙了,在他一点一点往湖底坠下的时候,嘴唇忽然被含住。

熟悉的气息过渡到口腔,他像渴水的鱼获得新生一样,疯狂攫住这丝氧气。

然后等他感到可以呼吸,好似活过来的时候,含住他舌头的人俊逸五官在眼前放大。

漆黑的眸,薄唇挑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在他唇瓣上撕咬了一下,更像是舔.弄。

“你是说这种喜欢也是搞错了?”

江之遇一下子醒了。

醒来,感觉额头汗水涔涔的。

他茫然地坐在床上,揪着被子。

午后,他的小院安逸静谧,能听到窗外树枝上的鸟叫和远处山底机器的声音。

江之遇脑海里还浮现着刚才梦中的画面,唇瓣和口中呼吸清晰。

他一时分不清上午发生在工具室里的事和梦里的景象到底是真是假的,还是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过了许久,他听到卧室外面好似有人压低声音在打电话,听不分明,但江之遇几乎是下意识就认定是昭昭小叔在处理公司的事。

他呆了呆。

随后又看到自己的卧室房门落了锁。

他没有锁门的习惯,甚至有时候还会开着门,这会儿注视着紧闭的房门,想到昭昭小叔早上离开前叮嘱自己关门锁门的话。

没想到才过了半天不到,他就这样做了。

也是这个时候,江之遇才依稀反应过来昭昭小叔的本意不是让他防盗贼和小偷,而是防昭昭小叔自己。

他该不会真趁自己睡着亲自己了吧?

不然那种舌头被吸的发麻的感觉怎么那么熟悉清晰?

还有放大在自己眼前的俊逸五官。

可是,这座屋子里所有房门的钥匙又只有他一个人有。

江之遇耳根一热,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努力驱散脑海中这些又吸又吮的画面。

被他们这些人尤其是昭昭小叔弄的,江之遇觉得自己都变得奇怪了。

他换了身衣服,收拾好床铺下了床。

手心握上卧室门把手的时候,整个人顿住。

因为江之遇还没想好要怎么应对门外的人。

他怎么不回公司啊。

江之遇这时候特别想念养子,要是昭昭在就好了。

昭昭在的话他就不用自己一个人面对那个男人。

江之遇在房门前站了许久,最后觉得总是要面对的,不行就告诉对方自己不喜欢男人。

虽然他和男人做了那种事,这个世界男人也可以和男人相恋,可他一直都是直男没错,不能接受对方的心意。

而且他们还是昭昭养父和昭昭小叔的关系。

这样想着,江之遇硬了硬头皮打开房门。

昭昭小叔果然在办公,被临时当作办公桌的方木桌上摆着他每次来这里都会带回来的办公电脑、平板等各种办公设备。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文件。

如果不是自己这屋子简陋,上午和他短暂通了会儿视频通话,粗略看了眼他会议室的景象,江之遇还以为昭昭小叔把办公室搬来了自己这里。

“真是的,这么忙还要专门飞过来打自己的好朋友一顿,还有时间和别人表白……”

江之遇忍不住咕哝一声。

他这声小声嘀咕恰好被谢津延听到了。

男人从方木桌前转过头,漆黑眼眸朝他看来。

江之遇身形一僵,站在原地,有种之前被什么钉住的熟悉错觉。

“你过来看一下。”男人冲他招招手,电脑屏幕对向他。

“这是我从小学到大学毕业的全部履历,还有我的个人资料及家庭背景以及当前我所掌管的谢氏集团所拥有的全部股份和资产明细。”

“你给我看这些做什么?”江之遇一脸茫然地走到电脑前,被他胳膊不动声色揽住,在椅子上坐下。

谢津延却没回他,只修长手指滑动鼠标,让他看电脑上的内容。

江之遇一脑袋问号,却还是好奇地看过去。

于是便看到眼前的电脑屏幕上哗哗哗翻过许多页面。

江之遇一直都知道谢家是北城百年基业的豪门大家,资产遍布全世界。

然而当他看到昭昭小叔给自己展示的,才知道自己的想象有多贫乏。

他看到数不清多少0的数字在眼前纷飞。

豪宅、游艇、私人飞机、古董等眼花缭乱的图片在眼前一幕又一幕闪现。

还有他看不懂的乱七八糟的股权和权利构架图,一直名列前茅的成绩单,许许多多奖杯。

还夹杂着几张应该是大学军训还有打篮球时什么人偷拍的照片?

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江之遇看到那几张照片拍的有些糊,视角拉的比较远。

但尽管如此,依旧掩盖不住的照片上的人浑身散发的致命吸引力。

甚至因为朦胧的视角,显得他整张侧脸特别优越帅气。

依旧拽着张冷脸,眼皮微微撩起,神色淡漠,有种什么都进入不了他视线的漫不经心和疏离。

但面部线条没有现在这么锋利,周身的气场也没有那么压迫人。

而且因为是学生时代,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身上多了种江之遇从来没见过的青涩和少年气。

这是江之遇从来没有见过的昭昭小叔。

他视线在这几张照片上停留了几秒,被男人翻过。

说是宋秘书整理资料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误放了进去。

江之遇迷惑了瞬,没去想他这话的真实度,就又见他给自己翻起了家谱。

他告诉自己他们家的人都是比较深情的人,认定一个人就会从一而终。

他父母是,大哥大嫂也是。

“我大哥大嫂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是彼此的初恋和结婚对象。我父亲看到我母亲第一眼,就打算把她娶回家,他后来也做到了,追了我母亲很多年。”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江之遇很为他家人的爱情故事动容,甚至他大哥大嫂的事自己暂住在谢家那段时间听谢家的佣人们提起过。

感情很好,让人羡慕的一对夫妻。

只可惜……

江之遇垂下眼眸,心里有些难过。

为这样一份动人的感情,也为他失去亲生父母的养子昭昭。

江之遇听昭昭小叔讲述的他大哥大嫂的爱情,打算以后要对昭昭更好,弥补昭昭缺失的父母的爱。

可他还是不懂眼前的男人为什么要给自己看这些。

而这时,他看昭昭小叔又打开一份文件。

同样是一份分析表格,列举了许许多多的事项,他一时看不太清。

只目光被文件上粗大醒目的标题吸引——

《关于我与三位发小谁更适合你的条件对比和优势分析》

江之遇:“???”

江之遇睁了睁眼眸,没太理解这个标题的含义,以及他怎么会弄出这种文件。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江之遇觉得自己的大脑又转不动了。

他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遇到这么多奇奇怪怪让他感到费解的事。

然后就见男人握住他的手,漆黑眼眸直直看向他的眼睛,嗓音低敛,又似是带了份低落和委屈。

“我不想以后我的孩子叫别的男人爸爸,也不想你给宝宝找个后爸。”

第55章 第 55 章 和我亲

给宝宝找后爸?

江之遇隽秀面庞上的表情怔愣了一瞬, 随后反应过来什么,涨红了脸:“谁跟你说我要给宝宝找后爸了。”

而且为什么是后爸,就不能是后妈么。

他就一定要和男人搅合在一起吗。

江之遇在心里咕哝。

不对, 问题是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谢津延听他没有要给宝宝找后爸的打算, 眉目稍稍舒展开, 却还是没忘记黎清叙临走前说的那番话。

“但是万一哪天你有这个想法了?总不能让孩子以后处在单亲家庭中, 要是他也像别的小朋友那样渴望双亲的爱, 你要怎么做?”

渴望双亲的爱, 单亲家庭?

江之遇懵了下,有些被问住。

他没想过这种问题。

因为他自己是被从小遗弃的,没有父母, 没有完整的家庭,收养他的老爷爷又很快过世, 他没有在一个有父有母, 和谐完整的家庭中长大。

觉得自己一个人带宝宝就可以,只要自己给足宝宝所有的爱, 宝宝一定可以健康快乐地成长。

可是……真的会这样吗?

江之遇秀气的眉头拧了拧。

不可否认, 小时候很多次看到村里别的小朋友被爸爸妈妈喊回家, 即便被唠叨,被用小树杈在院子里追着骂为什么要调皮捣蛋,他心里也是羡慕的。

因为他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江之遇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昭昭小叔的话。

他的迷茫和纠结被谢津延看在眼里。

谢津延道:“我知道我们两个人是意外,那天晚上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控制不住强迫你,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你想把宝宝生下来,而我喜欢你,或许我们可以认真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喜欢这样的字挂在嘴边……”

江之遇还是没能从今天的冲击中缓过神, 被男人告白,又被男人张口闭口说喜欢。

这个男人还是他养子的亲小叔,江之遇总感觉很不自在。

谢津延沉默一瞬:“好,我不说了,既然你想要这个宝宝,而我又对你抱有异样的心思,那天在包厢太过意外和突然,你走得又匆忙,我们其实有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谈,现在能不能都冷静下来谈谈这件事。”

“怎么谈呢?”江之遇听这声异样的心思,感觉更奇怪了。

谢津延道:“你也看到了,现在除了我,我的三个朋友也对你不怀好意。”

“等等,”江之遇忍不住打断他,磕磕绊绊地问,“你、你怎么确定你的朋友也对我有那种意思,我又不是什么香饽饽,人人都喜欢,你会不会又搞错了。”

谢津延又沉默了一瞬,告诉他:“因为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彼此,他们看你的眼神和我太像了,都是男人,我清楚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你看我什么眼神?”江之遇想起上午他给自己打视频通话找文件的时候也说过这样的话,下意识又疑惑问了句。

问完,有些后悔。

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能预料到对方要说什么。

果然,江之遇说完这句话,就见眼前男人顶着一张冷厉矜贵的脸,像之前在卫生间撞见他做那事一样,用喝水谈天气般四平八稳的语气说着令人无比羞耻的话:“想亲你抱你,把你按在墙上。”

江之遇:“?”

江之遇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杏眼睁大,写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

怎么除了想亲他抱他,还多了一个想按他?

把他按墙上?

是像那天晚上被他按在墙上那样折腾吗?

江之遇感觉脑门冲上一股热气,耳根红得快要滴血,舌头也好像打了结,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最后纠纠结结半天,在脑海里措辞了许久,也只羞愤地问出一句:“你、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

谢津延面色平静道:“上次在水池边你说我凶的时候。”

还有更早之前,就想把他抵在一个狭小的空间,看男人像无处可逃的小动物一样,露出受惊又隐忍难耐的表情。

江之遇整个人都呆住了。

努力回忆男人口中说的事。

是说陪他一起去找乡长,路过有会啄人的大鹅的池塘边,被他抵在树干上问自己他给人是什么感觉那次?

江之遇眉头纠结。

现在回想,那天昭昭小叔是挺奇怪的。

把自己抵在树上后压得很近,有一瞬间江之遇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唇上,化作实质一般,在唇瓣上摩挲逡巡。

那么近的距离,呼吸炽热。

江之遇真怕他一低头,嘴唇就和自己磕碰到。

还有一种被睡梦中粗壮藤蔓缠住的禁锢感。

原来不是自己的错觉。

江之遇大脑轰轰的,热气直往头顶上涌。

没想到这个男人一脸矜贵淡漠,看上去又冷又拽的,内心竟然这么、这么……

江之遇一时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他。

只抿了抿唇,闭紧嘴巴,不敢再问什么,生怕从这个男人口中又蹦出什么让自己招架不住的话。

两人陷入了一时的静默。

最后,谢津延伸手捞住他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你别担心,我只是心里想想而已,不会真的对你做什么,我自制力很强。”

你自制力很强?

自制力强,那天晚上就不会一而再二而三地把他拖回身下。

自制力强,就不会火气那么大,动不动就起反应,在卫生间一纾解就是大半天。

江之遇被他有力的手臂箍着,忍不住又想站起来。

谢津延扣住他的腰:“我们来继续谈宝宝未来爸爸的事情吧。”

江之遇一听宝宝的事情,又挣不开,只好在椅子上坐稳。

他这种又羞又怯,还又挣脱不开,只能被迫缩在自己身边的模样看得谢津延心念又是一动。

谢津延万幸自己今天赶了回来,及时赶走发小们,弄明白自己的心意。

不然不敢想象被他这几个居心不良的朋友们抢占先机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谢津延行事风格就是这样,一旦明确目标就会快速出手,不拖泥带水,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都无所谓。

而且在他看来,分毫分秒之差就会延误各种时机。

所以无论如何,谢津延在已经明确了心意,知晓这段时间种种心绪波动的缘由是眼前这个男人。

他从这一刻起,再也不会做那个大雨滂沱的雨天,在协议单上签字放这个男人离开这样让自己后悔的事。

谢津延于是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个宝宝?”

江之遇偏了偏头,看到他离自己很近的侧脸:“那当然,这是我肚子里的宝宝,我当然很喜欢。”

谢津延:“……”

谢津延:“那你以后一定想给宝宝特别幸福美满的生活对吗?”

江之遇:“那还用问吗?”

哪个父母不是这样对自己的孩子?

不对,他的爸爸妈妈不是……

不过也许他们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准,不是故意要遗弃他。

好吧,江之遇很难说服自己。

谢津延认真道:“这样的话,光靠你一个人可能有些辛苦。因为研究表明,双亲家庭比单亲家庭的孩子更容易获得幸福感,对孩子的成长也更有利,尤其是父母感情好,家庭氛围和谐的情况下。”

“我知道。”江之遇怎么能不明白这些道理,“可是……”

话未说出口,就见昭昭小叔把刚才那份标题写着关于他和发小怎样怎样对比的文件放大到自己眼前。

随后说道:“所以我准备了这个,你看一下。”

谢津延将第一份对比罗列在男人面前:“黎清叙,高智商研究型人才,上学时期跳级跳不断,有他在,孩子的功课一定没问题。但我的智商也不差,除了上次和你说的诗朗诵比赛是个意外,其他时候一直都是名列前茅。”

江之遇茫然:“啊,我看到了,你刚才给我看过好多奖状和奖杯,还有幼儿园的小红花。”

谢津延嗯了声:“所以虽然黎清叙智商很高,但他人比较花心,常常招蜂引蝶,上学时期从来不拒收情书,我就一封都不会收,和黎清叙这样的人在一起以后肯定会很辛苦,对孩子的影响也不好,说不定会早恋。”

早恋?

江之遇拧了拧眉,没太跟得上昭昭小叔跳跃的脑回路。

智商和花心有什么联系吗?

而且他肚子里的宝宝还没出生,怎么就扯到早恋了?

他张了张口,有许多疑惑要问。

可是昭昭小叔又打开了第二份比对:“霍岭生,和我同龄,上学时也一直同班,连身高都一样。我承认岭生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这是让谢津延挑不出毛病的一位发小:“成绩优异,品格端正,身上几乎没有一丝缺点。”

曾经谢津延一直和这位发小争第一第二,他们被并称为学校的双子星,彼此之间竞争却从不影响兄弟情分。

然而……

“岭生性格有些沉闷,比我还闷,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会比较无趣。”

最重要的是,岭生家的情况太过复杂。

谢津延无意审视发小的家事,可像男人这样小白兔的性子,到了那里无意于羊入虎口,被拆吃的骨头都不剩。

而且霍伯父又是道德底线那么低的一个人。

谢津延眸色暗了暗:“总之岭生最不适合你。”

江之遇:“我……”

“还有祁焰。”谢津延打开第三份比对,“他家各方面倒是很好,家庭氛围和谐,从政人员较多。祁焰也没有不良嗜好,就是有点笨,成绩常年吊车尾,没办法给孩子做课业辅导。”

“主要是他太幼稚了,只能当弟弟,不能当老公。”

“你不也没比祁少爷大多少,你就适合当老公吗……”

江之遇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谢津延这次没听太清。

江之遇的脸一直就没有褪下去热意:“我是说、我是说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我又没说要给宝宝找后爸。”

谢津延心情变得十分愉悦:“我只是让你看清,如果哪天你改变想法,你身边的这些男人并不合适。”

“可是……”江之遇拧了拧眉,终于插上去话,“就算是这样的话,我为什么一定要在你们几个当中找?我就不能给宝宝找个后妈吗?”

“给宝宝找后妈?”谢津延凌厉分明的五官掠过一瞬诧异。

江之遇硬了硬头皮:“是啊,其实我刚才一直想告诉你,我不喜欢男人,是个直男。”

得知自己怀孕后,江之遇查了许多这个世界的信息,知道取向不是男人的统称为直男。

江之遇在原来的世界没结过婚,也没有遇见过喜欢的女孩子,但他觉得自己是直男没错。

“你……不喜欢男人,直男?”谢津延听了这句话,先是一怔,随后神色有些怪异。

江之遇点点头:“如果不是这个意外,我都在存钱娶老婆了。”

还要存钱娶老婆?

谢津延面上的表情一时变了又变,最后神色有些冷凝,刚才舒展开的眉头迅速拧在一起。

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陷入了沉默当中,黑眸微微闪烁,酝酿着江之遇看不懂的晦暗情绪。

江之遇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是,憋了大半天不知道怎么回应昭昭小叔的告白终于找到了理由。

江之遇其实舒了一口气。

尤其是还牵扯到他这几个朋友。

江之遇打算告诉昭昭小叔,他不会给宝宝找后爸的,因为他不喜欢男人,也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

却见男人漆黑眼眸凝在自己的脸上,低沉嗓音开口道:“你怎么确定你是直男,不喜欢男人?”

江之遇:“?”

江之遇愣了愣,被他问懵了。

“我、我……”

“我记得那天晚上你反应很大,很敏感,我一碰你,你就受不了,一直抖个不停。”

江之遇睁大眼眸,花了很长时间才弄明白男人说的是什么。

他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无数羞耻的画面。

掐他腰窝,腿掰起。

江之遇以前都不知道人体极限会这么大,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被折成两半。

抬眼,就是昏沉光线下的一团泥泞混乱。

坠着淋漓汗水的俊逸五官,窗帘大开,酒店外面的灯光落了进来,还有雨过天清后露出云层的一丝皎皎月光。

江之遇就是借着这些光亮,撑着眼皮,手指插进他发丝,想推开他。

可很快就没了力气。

身体也激出了一阵又一阵奇怪陌生的感觉。

像在砧板上跳动的鱼,凭最后一点本能和知觉挣扎几下。

江之遇的脸烧得火热,努力为自己分辩:“那是因为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你就是对头猪这样又吸又掐又舔,它也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说不定还会用猪蹄踢你。”

谢津延:“……”

谢津延一时神色古怪,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

江之遇见他似乎陷入了某种怔愣,连忙趁机掰开他箍在自己腰上的胳膊起身悄悄离开方桌前。

宋秘书在这时打过来电话:“谢总,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

谢津延:“你帮我连线,尽量快点结束,我还有重要的事情。”

宋秘书:“好的。”

下午,江之遇就把自己锁在木屋里做木工,修复摔断脖子的长颈鹿,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要被今天昭昭小叔还有他的几个朋友影响。

不过总是不能像之前那样全神贯注,毕竟冲击太大了。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男人告白,这个人和自己的情况太复杂,第一次见面就发生了那样的关系。

一开始,江之遇还能当作是一个意外,男人和男人之间闹出的丢人的玩笑事,他也当被棍子捅了一晚。

可后来发现不是这样,男人真的能和男人干那事。

他还因此怀孕了。

最重要的是,让他怀孕的这个男人是自己找了好久的养子的亲小叔。

男人当初一副骄矜淡漠,不愿和自己有半分牵扯的样子,也在那份断绝关系的协议书上签了字。

现在却跑来乡下告诉他,他喜欢自己。

对自己有那种想亲想抱的想法,分明他不止一次对自己说过对男人没兴趣。

尤其是他还说他的三个朋友也对自己有奇怪的想法。

江之遇觉得不可思议,很是混乱。

他一个乡下人,和这些金尊玉贵的少爷们天差地别,他们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

何况他还怀了孕,带了孩子。

江之遇实在不理解昭昭小叔的脑回路。

心情很乱地修复好小鹿,天色已经降了下来,窗外收进的一方夜幕上挂了几颗疏散的星星。

江之遇知道昭昭小叔还在外面办公,没回公司。

他踌躇了片刻,还是出了门。

要吃晚饭了,他还要给笼子里的垂耳兔喂东西吃,不能饿到小兔子。

这样想着,江之遇走出工具室。

昭昭小叔一直叮嘱自己离他的朋友们远一些,说那些人不怀好意,可明明他自己才最可怕。

出去的时候,昭昭小叔还在开视频会议,之后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没有停。

中途乡长有事过来找了他一趟,两人一起去了山下正在建设的工程部。

回来时又比较晚,不过这次是在自己睡觉之前,墙上挂钟的指针还没有指向九点。

江之遇给他开了门,看月色下一个高大俊拔的身影。

身姿站立如松,忙碌一天,面容不显疲惫,西装依旧整洁,还是一副惹眼的帅气模样。

“你不是说以后尽量晚上不打扰我了吗?”

江之遇看着门外的人,没忘记他早上说的话,这才一天不到,就没有遵守。

谢津延拂去袖子上细小的尘灰:“因为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今天不能离开。”

“什么事?”江之遇很是纳闷。

对方却没回,而是吃了点自己给他留的晚饭就去了卫生间。

等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睡衣出来,他敲响自己卧室的房门。

“你下午说我那样对你,即使是头猪也不会没反应的说法我思考了一下,有道理。”

亮着橙润灯光的屋子里,男人高大颀长的身影立在自己的卧室房门前。

洗去一天奔波,他身上木质沉香的味道淡了些,沾上自己家草木清香的沐浴露的味道。

总是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黑色发丝垂下,被毛巾揉得有些散乱。

面部轮廓被橙润灯光照出柔和的弧度,倒有点江之遇下午不经意在他电脑上看到的那几张十八九岁照片上的青春年少时的模样。

江之遇不明白他洗完澡为什么要到自己房门口说这样一句话。

更没想到他还会思考这样的问题。

他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能一心这么多用。

江之遇十分不能理解,也佩服他的精力。

“所以呢,你想要说什么?”

谢津延垂眸看他:“所以我想向你道歉,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给你下是不是直男的定论。”

“哦,我没在意。”江之遇没想到他专门找自己是为了这种事。

只要不是再跟自己比较他和他的三个朋友谁更适合当宝宝的后爸就行。

“不过我还有一个证明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