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被偷家了
祁焰大脑晕晕乎乎的。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脑海里会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他脊背贴着木船的船板, 刚才那条缓缓蠕动朝他爬来的水蛇把他吓得够呛,以至于他整个人都缩在了小木船上。
船晃啊晃的。
船底的湖水也被晃得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发出哗哗响的声音。
他的衣服被水溅湿了一点。
美人刚才俯身过来帮他驱蛇的时候, 他终于看清了他衣服上的绣线。
不是专门的图案, 好像是沿着某种划破的痕迹补上去的图案, 遮住了那道蜿蜒。
还有, 他靠近左侧耳垂的脖颈那里有一颗小痣。
耳朵小巧可爱, 鼻头也可爱, 粉粉的,凝了颗不小心溅到鼻尖上的水珠。
祁焰觉得自己晕眩得更厉害了,船更加摇晃了。
他不记得自己有晕船的症状, 他躺在游艇上被海浪那么大幅度地掀拍都没有这种感觉。
“你有这么怕蛇吗?”
江之遇看眼前这么个高个大男生疑似吓得瘫软在了船上,帅气的脸上表情痴怔, 总是张扬挑着的眼眸也一阵涣散。
他不禁有些担心:“你真的不用怕, 它就算咬到你也没事,没有毒, 就像被蚂蚁夹了一下那样, 过了会儿就不疼了。”
果然是豪门长大的少爷, 娇生惯养的。
一条小水蛇就把他吓成了这个样子,比害怕被大鹅啄的昭昭小叔胆子还小。
祁焰听美人吴侬软语的安慰声音悠悠远远飘来,他第一次在包厢听他说话的时候还在想,他怎么说话还有口音啊。
穿的衣服土里土气,眉目怯缩, 说话又带着乡音。
现在却觉得耳朵像是被绵软的云朵轻轻揉了揉, 整个人瘫软成了一摊水。
“我叫你朋友过来吧。”江之遇见眼前的男生半天没有反应,以为他被吓坏了,打算让他的发小霍少爷过来把他接回去。
毕竟这么大的个子, 江之遇就是没有怀孕也驮不回他。
“别别别,别叫岭生。”祁焰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被岭生知道他刚才的糗状,虽然知道他不会像黎清叙那样嘲笑自己,祁焰还是觉得很没面子。
祁焰阻止住美人。
“那什么,我、我只是从来没在现实世界里遇见过蛇,而且它们湿湿滑滑的,我一向不喜欢软体爬行动物,很丑,不是害怕它们。”
“我知道了,你不是害怕它们。”江之遇没忘记男生刚才那记嗓音拐了好几个弯的惊呼和吓得惨白的一张帅气的脸。
他把船往岸边撑:“荷叶我已经摘得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去岸上了。”
“之遇哥,刚才谢谢你。”虽然觉得丢脸,祁焰还是向这个帮他把蛇赶走的美人道谢。
没想到美人看着纤纤弱弱的,在他们面前也跟只小白兔一般,丢起蛇来丝毫不含糊。
“对了,我能这样称呼你吗?我好像听谢伯母说你比我们年长一些。”祁焰又问向撑着船桨往岸边划去的漂亮身影。
江之遇回头看了他一眼,褪去刚才那副惊吓的表情,男生又恢复了一张帅气无比的面庞。
此时的太阳光更耀眼了一些,湖面被阳光还有满湖的荷叶染成了介于金黄和碧绿之间一种剔透明媚的色彩。
岸边的草地是明丽的,男生撑着两只胳膊仰头看过来的笑脸也是明媚的,像他身后铺了满湖日光的太阳,又绚烂又耀眼。
这让江之遇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的男生像极了一只仰着头求挠痒痒的帅气大型犬,仿佛用手指勾着挠挠它的下巴,它就会吐出舌头朝人笑。
江之遇有一瞬间被他小太阳般绚烂的笑容感染到,点点头:“可以,你想怎么叫我都行,我确实比你们要大一些。”
“之遇哥,你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样生活的吗?”祁焰现在对这位乡下美人充满了好奇,拒绝阿延,自己一个人揣着孩子回到了乡下。
他原本以为这是美人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的手段,没想到是他龌龊了。
祁焰现在听着耳边哗哗的水声,鼻尖荷叶、草木清香浮荡。
接天莲叶将他们围在一只小舟上,比他的私人海域还要美好漂亮。
江之遇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问自己,嗯了声:“对,这就是我的日常。”
“那你一个人不会觉得无聊吗?”祁焰又问。
他喜欢热闹,尤其是有很多人的那种热闹,会让他感到十分满足和快乐。
但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除了打游戏,就觉得没什么可做的,有点索然无味。
别提像眼前的男人一个人住在那座小院,一个人每天生活。
江之遇摇摇头:“不会,我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不会觉得无聊。”
无论是精心打理自己的小院,看着自己的家一点一点变好,还是现在有了宝宝,他努力攒钱,给宝宝做玩具。
江之遇觉得自己的每一天都很充实,并且充满了期待,怎么会觉得无聊呢?
只以前偶尔会有一点空落,不过最近好像没有这样感觉了。
祁焰越来越觉得是自己误解美人了。
他怎么这么肤浅,几下就给别人下了评判。
船晃晃悠悠地被撑到了岸边,江之遇放下船桨,将绳索系好,随后拎起自己装了满满当当的荷叶、莲蓬还有收集好的露珠。
他对眼前的男生说:“我要回家了,你呢,刚才说在等直升飞机驾驶员过来接你回北城?”
祁焰经他提醒,这才想起自己今天这么早起来是因为睡不惯借宿在岭生那里的藤椅床,以及觉得待在这里太无聊了,打算早早回北城。
可是现在,他对着这样一个美好而有趣的灵魂,刚才船晃悠摇荡,祁焰的心一直摇荡到了现在。
他突然不想回北城了。
没有人懂自己雨中撑荷叶伞和踩水的浪漫,这个男人懂。
他还会徒手甩水蛇!
祁焰眸光就闪烁道:“你听错了,我是等驾驶员帮我送几件衣服过来,我没打算回去。”
江之遇:“?”
他听错了吗?
“之遇哥,我帮你拎吧。”祁焰绽着明绚的笑容走过去。
“刚才你帮我赶走蛇,作为回报,我帮你拎篮子吧。”
江之遇想说不用,可是男生已经快速接过他手中的篮子挎在了手中。
江之遇:“……好吧,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祁焰扬起飞扬的眉眼,咧开唇角,一侧耳朵上的耳钉在阳光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江之遇被这道光芒晃了晃眼,那种有只大狗狗朝他笑的错觉又涌上了心头。
所以,当谢津延从轰隆隆的直升飞机下来,和前来学艺的霍岭生在一座漂亮的小院门前彼此冷着脸相对时,就看到了远处走过来的两道身影。
一个高个子,蓝发,逆着光下的笑容拉扯很大,眼睛都快弯没了缝,笑得很不值钱,像别人牵的一条哈巴狗。
另外一个,还是漂亮美好的让人心动。
可是,为什么这张清隽秀美的脸上会露出一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
谢津延脸色十分难看。
一旁的霍岭生清冷眼眸也掠过一抹沉晦。
“他怎么来这里了,你知道?”谢津延死死地盯着那两道身影,以为自己看错了。
霍岭生声音很冷地应了声,没有否认。
“你怎么让他俩在一起了?”谢津延还是不可置信。
霍岭生凉凉地冷嗤一声:“什么叫我让他俩在一起,你当我是什么,你们的看门狗?”
“我以为你是正义的审判者。”谢津延同样讥诮一声,没忘记这个发小在群里是怎样审判自己和黎清叙。
但他口中这个“们”倒是让自己很受用。
霍岭生面色沉下来。
两道仿佛要把自己千刀万剐的视线投射过来,祁焰不是没有感觉到。
他脚步踟蹰了下,帅气面庞上的绚烂笑容也有些凝固。
江之遇在听他讲开演唱会中好玩的事情,不愧是万众瞩目,在世界范围内拥有那么多粉丝的大明星。
这位祁少爷真的很有感染力,特别的青春活力。
江之遇见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似是露出了点担忧和害怕的神色,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之遇哥。”祁焰又扬起绚烂的笑容冲眼前男人笑了笑。
“之遇哥,你知道我和阿延还有岭生他们几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是吧?”
江之遇点点头:“嗯,我听谢老夫人说过。”
“是这样的,因为我年纪比他们小一些,又比他们笨,常常不知道怎么了就惹得他们不高兴,对我有意见。”
祁焰眼眸里流露出类似于委屈和无助的情绪,在他这种五官立体,眉眼飞扬的浓颜系长相的脸上就越发像受了欺负的大狗狗。
“你别看阿延现在穿个西装人模狗样的,以前在部队里学过军体格斗术,平时还加入了什么剑术俱乐部,很不好惹。”
“岭生你别被他清冷的表象骗了,他在山上不是仅仅念佛经的,还跟他师兄们学了什么拳,以前把我当那个木人桩打,练习拳法。”
“所以,你想和我说什么?”江之遇很是迷茫,这些确实是他不了解昭昭小叔和霍少爷的,也是第一次听别人告诉自己。
祁焰挎着篮子往美人身后缩了缩,抬起下巴指了指前方。
江之遇这才注意到他小院附近的空地上停了架熟悉的直升飞机。
至于小院门口,一身矜贵西装的男人面色不善地望着他们的方向,又换了个浅色系的样式,领带也带了点花色。
头发这次没有被直升飞机掀起的风吹得乱七八糟,显然仔细打理过,怎么看都像是刚参加完晚宴出来的俊逸矜贵模样。
而他身边站着的霍少爷,江之遇小院的墙壁上爬了凌霄花,还在凌霄花盛开的花期,满墙绿叶攀爬,明丽花朵绽放。
和江之遇初次见到他时的清冷出尘的样子如出一辙。
只是眸光确实有些晦暗。
和他身旁的昭昭小叔一样,不知为何凝着他们的视线让人脊背生寒。
江之遇不知道怎么了。
昭昭小叔这样他还能理解,毕竟昭昭小叔经常这样让他摸不着头脑。
但霍少爷又是为何这样?
“你看吧,不知道怎么他们又这样了。”祁焰语气茫然地说道。
然后一双飞扬的眼睛眼尾垂下,化作狗狗眼:“之遇哥,要是一会儿我不小心哪里惹恼了他们,你能不护一护我?”
第42章 第 42 章 之遇哥之遇哥
江之遇听到这句“你能不能护一护”我, 更加茫然了。
怎么,难道他们还会打起来吗?
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吗?
而且要他怎么护啊,昭昭小叔那副不好惹的样子, 每次凶巴巴地把自己抵着, 逼问自己回答一些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的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自己都有些头皮发麻, 每次都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这个男人。
可是眼前的大狗狗实在看上去很可怜害怕的样子, 江之遇硬了硬头皮:“我、我尽量。”
被小尾巴似的跟在身后地朝小院门口走去, 江之遇在两个面色不太好看的男人面前站定。
他看一眼昭昭小叔, 又看一眼霍少爷:“你们怎么这么早都来了。”
霍岭生告知又遇到一个不懂的地方想早点弄清,顺便找他的朋友去了哪里。
谢津延望着眼前男人垂敛着羽睫的眼眸,脸上是嗅到什么危险气息的小动物一样小心翼翼的表情。
谢津延想起刚才看到的侧眸笑着的一张舒展明丽的脸, 对自己从来就没有这样过,前天在树荫下还说自己凶。
他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了好几种色, 心情又复杂又嫉妒。
却末了, 冷鸷脸上所有情绪敛去,倒露出几分松动和温和, 连语气都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 马上就会有勘探队和工程师过来, 我想尽早告诉你这个消息,提前来这里部署。”
江之遇愣了愣。
对上男人一张削去锋利,面部线条变得柔和的脸,明明刚才远远看过去还是一副面色不善的样子。
是清早的太阳光太温和了吗?
在酒店醒来的那个早上,男人刚睡醒缓缓睁开眼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种很具有欺骗性的驯兽模样, 让江之遇迷惑了好一会儿。
旁边清冷着一张脸的霍岭生眉头蹙了蹙。
而躲在美人身后装可怜的祁焰似乎也意想不到自己这个兄弟变脸变得这么快, 他已经做好了这位脾气不好惹的发小一脚踹过来的心理准备。
然后哭唧唧地扑进美人怀里。
之遇哥身上好香,刚才俯身过来的时候,他好喜欢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沾了荷叶气息的草木清香味道。
祁焰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江之遇迷惑了一会儿拿出钥匙打开小院的门:“那你们进来吧。”
他转身推开门。
而这时, 祁焰扭过头,又对上发小冷森森的视线。
如果眼神能化作刀子,祁焰猜自己的身上现在一定被戳了千万个窟窿。
好家伙,以前怎么没发现阿延是个变脸大师,和他一样会装?
他缩了缩脖子跟在美人的身后进了屋子。
不管了,先和之遇哥贴贴要紧。
一行人到了屋子里。
祁焰不再像昨天和清早起床那样蔫蔫的,一脸索然无味的表情。
再看这座乡下小院,忽然觉得连一寸土都变得有意思起来。
“之遇哥,这些荷叶和莲蓬我要帮你放在哪里?”他绽出绚烂的笑容兴冲冲地冲屋子里的身影问道。
“之遇哥?”
“之遇哥?”
跨进小屋的两个男人同时出声,一张冷峻,一张清冷的脸上都露出了似是意想不到的表情。
“你刚才叫他什么?”谢津延漆黑眼底覆上一抹沉沉的晦暗,腔调也一瞬间转冷,阴恻恻问。
祁焰就流露出茫然又理所当然的表情:“之遇哥啊,不是说他比我们大一些吗?我这样称呼他不对吗?难道你们不是这样叫他的?”
谢津延:“……”
霍岭生:“……”
谢津延脸色再度变得难看。
他漆黑眸子盯向厨房里的身影。
好像从在酒店第一晚被这个男人拦在走廊,到他暂住进自己家,再到他回乡下,谢津延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他一直叫自己昭昭小叔,自己也顺理成章地称呼对方为小侄子的养父,并没有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可是直到这一刻,谢津延才意识到。
他们之间似乎除了昭昭还有肚子里那个意外的孩子,好像什么都没有。
仿佛一层缥缈的纱隔在他们中间,看似将他们牵连了在一起。
可是用手一抓,才发现这不是白纱,而是一圈缭绕着的白雾,手指轻轻一碰就消散了,根本什么都抓不住。
谢津延蓦然想起他到自己家里的那天晚上,男人拎着皱巴巴的条纹编织袋行李要回乡下。
他母亲挽留这个男人住下时,让自己称呼他为兄长,并像对待兄长一样的尊敬态度对待他。
可那时谢津延眼里只有一位眸光清透,看上去像入城大学生一样的看不出年龄的漂亮男人,这个男人又刚和自己上过床,发生过那样的肉.体关系。
他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兄长这样的称谓。
谢津延脸色一时间变幻莫测。
霍岭生同样心湖翻搅,因为他也在这个时候意识到,除了发小小侄子养父这层关系,他更是什么都算不上。
学艺的借口又能持续多久?
他对自己除了像对待普通的学生一样,一点多余的心思都没有。
两个自小就是天之骄子,从未尝过挫败滋味的男人第一次产生了什么都抓不住的空茫情绪。
还有一种烦躁,克制不住地在心头滋长。
江之遇这时从厨房里走出来,没有注意到屋子里两个男人脸上一个比一个难看的表情。
他接过祁少爷手中的篮子:“给我吧,祁少爷,我来放,谢谢你帮我拎回来。”
“之遇哥你太客气了,你帮我把那么吓人的蛇赶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祁焰笑得更灿烂了。
“对了,之遇哥,你能不能不要叫我祁少爷?”祁焰凑到厨房,哇,美人的厨房布置得好漂亮。
他竟然把一根树棍当作杆子挂在天花板上,然后在藤编的篮子里挂长出长长藤叶的植物在窗边,还自己养了薄荷和迷迭香草。
从这扇窗能看到特别漂亮的蓝天,祁焰昨天来小院找岭生的时候只在外面晃悠了一会儿,没进去里面,这才发现屋子里别有天地,连厨房都布置得这么别出心裁。
“你是阿延小侄子的养父,我又是阿延的好朋友,你叫我祁少爷太生分了,叫我小焰就可以。”
“你会不会太自来熟了?”谢津延终于忍不了了,走进厨房。
赶蛇?
他不过是离开了两天,又发生了什么。
一方小小的空间突然容了三个人,尤其是另外两个都是个子很高,身形很峻拔的男人。
江之遇把收集好的露珠玻璃瓶放入冰箱,转头看到昭昭小叔走到了他的身边,一股熟悉的空间被挤压的感觉袭来。
“我怎么自来熟了?”祁焰像是没有注意到发小脸上阴郁的表情,懵然地眨眨眼,“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谢津延:“……”
“昭昭小叔,祁、小焰,要不你们先出去吧,厨房有点小,我需要先把荷叶清洗一下,你们在这里我有些不太方便。”
江之遇隐隐觉得周遭的空气飘散着一股怪异的因子。
虽然不至于像黎少爷在时,或是前天霍少爷在自己家吃午饭时那种一触即发的硝烟味,江之遇还是感到哪里不对劲。
尤其是两人一左一右地在厨台前把自己夹在中间,他都没办法转身了。
祁焰听了他的话,歉意地挠了挠头:“抱歉啊,之遇哥,影响到你了,你需要我帮你吗?”
江之遇摇头:“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堂屋的桌子上有我早上烧好的热开水,你们自便。”
祁焰便再度绽起绚烂的笑脸:“那我就在之遇哥这里打扰一会儿,等我的驾驶员。”
他说完,迈开长腿步履轻快地走出厨房,身后像摇了一条得意的大尾巴。
谢津延薄唇紧抿了片刻,最后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空间一下子扩散开来,那种拥挤感顿时消失不见。
江之遇舒了一口气,往厨房外面看了一眼,应该不会发生祁少爷口中说的那种事情吧?
堂屋。
谢津延神色不善地问向这位小尾巴似的黏在那个男人身后的发小:“你怎么来这里了?”
祁焰刚接了自己驾驶员的电话,收回手机。
“这个问题岭生前天晚上问过我,那我再说一遍,我只是因为太无聊了,在群里给你们发消息没有人理我,我就想找个地方打发时间。”
“你去哪里不好来这里?”谢津延拧了拧眉。
祁焰摊手,无辜的表情:“没办法,你们一个两个三个都往这里跑,我在群里问你们是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人都不搭理我,我所有的话都被你们自动忽略,我太好奇了,就只能自己过来探索了。”
“没想到。”男生说着,帅气的面庞笑容扩大,挑了挑眉梢,“还真让我看到了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谢津延眉头拧得更紧。
一旁自始至终没有作声的霍岭生咳了一声:“你的直升飞机驾驶员什么时候到,我起床后没有看到你,提前帮你把行李整理好了。”
“啊?你给我整理行李?”祁焰十分震惊,一下子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你竟然会给我整理行李?我第一次感受到我们之间的兄弟情。”
“所以你什么时候走?”霍岭生冷声。
祁焰:“?”
祁焰:“我不走了,我让驾驶员回去了,我打算在这里多留几天,我现在觉得这里挺有意思的。”
“你还要多待几天?”谢津延黑眸冷凝,薄唇溢出冷淡的笑,身上散发着压迫感十足的气息。
祁焰瞬间又有些怂了,但想到摇晃小船上美人俯过来的身影,他仗了仗胆子:“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多待几天?只允许你们来乡下,不许我在,还是你们在这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和心思?”
谢津延:“……”
霍岭生:“……”
江之遇从厨房出来,就感受到了堂屋里紧张的氛围,比刚才在厨房里还要浓烈。
昭昭小叔和霍少爷都用一种能够把人钉穿的眼神注视着他们这位共同的发小。
祁少爷大型犬一样地缩着,一副受了欺负的委屈模样。
江之遇担心会出现祁少爷刚才说的那种情况,主要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打理好的屋子被他们毁掉。
他举了举刚才在厨房用新鲜的荷叶做的荷叶茶,小声试探着问:“你、你们要不要喝点荷叶茶?它可以降火。”
谢津延听到温声软语的声音,透着小心翼翼。
他视线转过去一眼,落在一张不明状况的局促面庞上,顿时没脾气了。
就这样,平静的小院又多出一个人。
祁少爷性格热烈开朗,像小太阳一样,因为他,整个小院都变得十分热闹。
就是气氛有些怪异,一会儿紧张,但自己看过去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仿佛是自己的错觉一样。
好在这样怪异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昭昭小叔很快就去和乡长以及各部门的政府人员商谈溪源乡的建设事宜了。
他好像真的对这件事情很上心。
前天匆匆地来,当天下午又乘直升飞机匆匆地离开。
今天这么早地赶来这里,还带了一批秘书处的随从人员。
但宋秘书没有跟随他一起,好像是留在公司主持公司事务以及明天去接昭昭。
昭昭今晚年级有个小型的才艺展示活动,没办法像上次那样放了学就和他一起过来。
昭昭小叔便留了最亲信的人明天带昭昭来找自己。
他似乎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江之遇看他西装革履地和随从人员一起消失在小路尽头,路过那方有大鹅的池塘,好像真的听自己的绕远了一些。
接下来的白天就是霍少爷在自己这里学艺,祁少爷也留在了这里。
这位热情开朗的男生好像对一切都感到新奇的样子,尤其是他工具屋木架上的那一排做给宝宝的玩具礼物。
他摆弄了一会儿后就也要学木工,然后搬了个凳子坐在工作台前一直看着他们。
江之遇倒是没什么,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到霍少爷似乎有一种不耐烦的情绪。
清冷的脸上有过疏离,漠然,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的漫不经心,还有早上看到的和昭昭小叔一样不太好看的晦暗。
却是江之遇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烦躁的情绪。
他还以为这个男人永远都是那副清冷出尘的淡然模样。
“你非要一直盯着我吗?”
到了傍晚,天色降下,霍岭生走出小院,面色一片沉晦。
祁焰啊了一声,茫然道:“我没盯着你啊,我在看之遇哥向他学习,你干吗这样问我,你是不是心虚啊?”
霍岭生:“……”
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暴戾。
江之遇直到很晚的时候才等到昭昭小叔回来。
本来要睡的,可是看到门外空地上纹丝未动停着的直升飞机,他最后还是留了扇门,亮了一盏灯。
他趴在堂屋的桌子等候,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动静。
江之遇撑开眼皮走到院子里,这才发现是昭昭小叔回来了。
还是一副西装革履的矜贵模样,和早上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不同。
领带,衣袖,头发,一丝不苟,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松散。
却站在他的小菜园前一动不动。
月光清亮,皎皎地铺过来一层月纱。
江之遇疑惑地走上前去,问道:“你怎么不进来,站在菜地里做什么?”
不是最怕锃亮的皮鞋上踩了泥巴和落了灰尘吗。
男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然待在菜园前。
过了会儿,忽然弯下身,蹲在地上,伸出修长的手指抚了抚小菜园里江之遇种的没有成熟还是绿皮的南瓜。
然后听他一向低沉好听的声音开口道:“咪咪,原来你在这里,又被雨淋到了吗?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说着,他像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一样,送到南瓜面前:“你尝尝好不好吃,要是喜欢,我下次还给你带。”
“欸,你怎么不吃啊?”这道声音很是疑惑。
“你要是不吃的话,那你跟我回家,我家里有很多好吃的。”
他说完,抱起这只不愿意吃他手中“食物”的南瓜。
南瓜还未成熟,圆圆的一颗,牵着粗粗的绿藤。
他这么抱着南瓜一起身,牵起一大片瓜藤和枝叶。
江之遇睁大眼眸,望着眼前这一幕。
看男人把南瓜错当成猫咪,牵藤带瓜地抱在怀里。
他今天穿的是浅色系的西装,黑衬衫,但扎了条花色银亮的领带。
袖子上墨沉的袖扣也换做了在月光下闪烁着星辰一般光辉的深蓝宝石。
一切的一切中和掉了他身上冷厉的气场。
江之遇不知道昭昭小叔这是怎么了?
他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确认自己没有睡着,他不是在做梦。
可是眼前的画面又让自己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昭昭小叔,那个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矜贵非凡,气场强大的男人。
也无论如何不敢相信他会对着一只南瓜喊猫咪。
江之遇不得不走上前去问他怎么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还有:“你快把南瓜放下,它是南瓜,不是猫猫,吃不了东西,你再这样扯要把瓜藤连根扯起来了。”
而这时,男人才终于好似听到了他的话一样,把南瓜放下。
随后,他朝自己走来。
高大的身影渐渐走近,熟悉的木质沉香气息裹来,携来一阵淡淡的酒气。
原来是在外面应酬喝酒了。
可是,他这样是喝醉了吗?
江之遇一阵茫然无措,不然怎么解释他这种白天拿着枪对着他脑袋都做不出的行为。
正迷惑着,忽然,高大身影压下,男人一头扑在了他身上。
灼热呼吸喷洒脖颈间,痒痒的,他听他低沉的声音呢喃着。
“之遇哥,之遇,你能不能也叫一下我的名字……”
第43章 第 43 章 你为什么要脱我的衣服
江之遇身形僵了僵, 听他呢喃出这样一句话。
夜沉如水,院子里奏响着悦耳的蛐蛐声还有不知名的虫鸣。
他脖颈上的皮肤被男人散落的发丝轻扫着,沉沉重量压在肩上, 低喃声似是贴着耳膜, 弄得他脖子和耳朵都痒痒的。
之遇哥, 之遇……
这是江之遇从来没有想过会从这个男人口中喊出来的称呼, 他也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
这个人从第一眼见到就气势迫人, 周身气息凛冽, 走在酒店长廊的时候神情又冷淡又倨傲。
在这之前,江之遇对他所有打探到的信息都是来自于财经杂志和电视上的商业访谈。
他无论走在哪里都是一副天之骄子的矜贵模样,身边围了很多商界人士和上流圈层的人, 天生的上位者。
以至于江之遇常常忘了,他是很年轻的时候就接管了家业, 听谢老夫人说的, 比自己还要小三岁。
江之遇不明白他为什么喝醉了酒会吐出这样一句话。
喊他哥,叫自己的名字, 还让自己也叫他的名字。
江之遇眸中流露出困惑。
记忆里, 他们好像确实没有叫过彼此的名字, 在他心里,这个男人是养子的小叔。
虽然他也是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生父,两个人发生过那样的关系,江之遇潜意识里没有把他当过养子小叔外的其他人。
甚至江之遇以为,签了那张协议单后自己回到乡下, 他们两人便再无瓜葛, 不会有任何牵扯,怎么也没想到他这段时间会频频到自己这里来,还有他的朋友们也一个接一个出现。
好像不知不觉间, 自己平静的生活被他还有他的朋友们打破了。
就像他刚才抱着的那只南瓜,牵起一根藤,在身后连瓜带藤地牵起了一大片。
江之遇都没想过这么晚了,自己为什么要等他,给他留一扇门,留一盏灯。
还有,要叫他什么?
阿延吗?
谢老夫人和他的朋友们都是这样叫他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喊起他的朋友祁少爷就能很顺口,让自己喊他的名字,江之遇就觉得有些别扭,舌头像是被烫到一样,怎么也叫不出来。
“你是不是喝醉了,我带你到屋子里。”
江之遇耳根微微发热,没去回应他让自己喊他名字的话,而是推开他的身体,把他扶到屋子里,准备去给他煮碗解酒茶喝。
“你这样子一定是喝醉了,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江之遇咕哝,把他扶到座椅上坐下。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江之遇抽开手,打开手机,发现是宋秘书打来的。
“抱歉,江先生,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电话那头传来宋秘书沉稳歉意的声音。
“我刚从同事那里得知今晚谢总没有推拒您这边的乡民还有政务人员的热情和好意,比平常多喝了点酒,可能会有延迟醉酒反应。”
“什么是延迟醉酒反应?”江之遇没听懂宋秘书的话,担忧地看了一眼被自己扶在椅子上坐着的男人。
真奇怪,他平时拽着一张冷脸,五官凌厉,一双黑沉的眼眸盯着人看的时候总是让人不自觉地腿脚发软,头皮生寒。
这会儿却像一只大型玩偶一样安静地在那坐着,睁着双有些迷离的眼眸望着自己打电话。
上次江之遇看到他这种迷离的样子是在酒店走廊上,后来江之遇才知道他那时候中了催.情药剂,他当时那种奇怪的样子是药效在发作。
而这时,宋秘书说道,语气有些欲言又止和迟疑:“就是谢总他……有可能做些奇怪的事情。”
江之遇听了宋秘书的话,微微一怔,随后想起那天晚上男人是怎么翻来覆去折腾自己的,顿时一阵惊慌和脸红:“什么奇怪的事情?不、不会……”
“不过只发生了一次,把自己当成了一只蘑菇蹲在墙角要给蚂蚁挡雨,后来就没发生过了,也不一定这次会这样。”
宋秘书叹了口气,显然不想揭上司的短:“如果这次谢总在您那里又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还请江先生谅解,您也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原来是装蘑菇。
江之遇重重舒了一口气,脸色的惊慌褪去,他还以为这个男人又要像那天晚上那样折腾自己。
挂断宋秘书的电话,江之遇又看了一眼椅子上安静坐着的人,还是睁着双迷离的眼睛看他。
他想起刚才他在菜园里给南瓜喂东西吃,应该就算是宋秘书说的醉酒后做的奇怪的事情了吧。
“你在这里坐着等我一下,我去给你煮碗解酒茶喝。”江之遇向他说道。
然后看到男人点点头,很乖巧的样子:“好。”
他这样倒让江之遇有些不太习惯了,一副丛林里的野狼化身家里养的温驯大犬的模样,把江之遇弄得一时有些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他。
江之遇转过身,去了厨房。
家里什么都有,他以前帮着采草药懂一点简单的药理,知道葛花具有解酒醒脾的作用,很快便用之前晾晒的葛根花给他煮了碗葛根花茶。
江之遇把煮好的茶汤端到他面前。
“把这个喝了,喝了你就不难受了。”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烫。”
“那我给你吹吹。”江之遇耐心地把茶汤吹了吹,等吹得温热,重新递到他嘴边。
这次,他听话地喝了。
只是喝完,他还是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安静乖敛的样子仿佛怎么摆弄他都可以。
江之遇心想,过了刚才非要喂南瓜吃东西和抱南瓜那股闹腾劲儿,现在倒是挺安静温顺的。
虽然和他平日里完全是两个人,可是只要不像那晚折腾自己那样就好。
他去厨房把喝完的茶汤碗和煮汤罐清洗干净,随后重新回到堂屋里。
这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墙上挂着的钟表指向了十点钟。
往常这个时候,江之遇已经躺在床上打瞌睡了。
他看男人依旧端坐在椅子上,问道:“你要不要回屋子里睡觉?”
“洗澡。”
“什么?”江之遇没听太清。
男人终于动了动,抬起自己的衣袖闻了闻,很坚持的语气:“我要洗完澡再睡。”
江之遇这才想起来他是有洁癖的,难为他喝醉酒了还记得。
“那你去卫生间洗澡,我给你找衣服去,你行李在哪?”
男人指了指自己小侄子以前住的屋子方向,现在几乎成了他在这里的临时居所。
江之遇便走过去打开他的行李箱,从里面找出他的睡衣,很意外地,竟然是上次他和昭昭陪自己去山那边的集市采购时给他买的那套睡衣。
当时江之遇想着他以后可能会陪昭昭常来,就往家里多添了几双碗筷、茶杯、牙膏牙刷等日用品,还有一双拖鞋。
听他说家里的佣人会给他准备,江之遇就把这些东西放了回去,没想到被他拦住,又买了些其他日用品,其中就包括做活动买一送一的睡衣。
他坚持要买,也不知道这样之前住在谢家庄园偶尔晚上碰见总是穿着质感丝滑一看就很昂贵的丝质睡袍的矜贵大少爷,为什么一定要把59块9买一送一的平价睡衣放进了购物车。
他自己当时说的是那件最大码的没人买,他好心帮店家促销。
可是江之遇没想到他竟然把这件睡衣带回了北城,然后现在又装在行李箱里带了过来。
江之遇微微怔神,把睡衣拿出来,又去给他找内裤。
是带过来的一次性内裤,江之遇无意间瞥了一眼上面的尺码,脸上顿时飘来一抹红晕。
怪不得那天晚上在卫生间看到的那么大,那么可怖。
也难怪他这方面的瘾那么大。
江之遇红着耳根把他的衣服拿好,又把行李箱重新归纳齐整,随后走出房门,让他去浴室洗澡。
“你自己可以是吧?”江之遇问一声,却看到堂屋刚才坐着的椅子上没有人。
浴室那边传来哗啦哗啦淋浴的声音,灯开着,可是门却没有关。
江之遇疑惑走过去,就看到男人衣服未脱就拿着花洒准备往身上浇水。
江之遇愣了几秒就立刻进去拿开他手上的淋浴喷头。
男人个子很高,江之遇去够他手上的淋浴器时第一时间没有够着。
因此温热的水流在空中划了一圈,最后淅沥淅沥地淋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水珠在眼前流淌,雾蒙蒙一片,像在他们头顶下了一场温热的雨。
江之遇把淋浴器关掉,擦了擦粘在眼睫上的水珠,抬头看一眼同样湿漉漉的男人。
“你要先把你的衣服脱掉再洗澡,不能直接用淋浴器往身上淋。”
“不能吗?”男人漆黑的眼眸迷茫看过来,“我看其他小树就是这样直接往身上浇水的。”
其他小树?
江之遇怔愣了几秒,好半晌想起刚才宋秘书说的话——延迟醉酒反应。
他还以为给南瓜喂东西吃的奇怪举动已经结束了,没想到还有,难怪他刚才在椅子上坐着那么安静。
这是继把自己当成蘑菇蹲在墙角后又把自己当成小树了吗?
这个人怎么喝醉酒了是这个样子啊。
江之遇现在很难把眼前的男人和平日里看到的一脸冷峻,矜贵倨傲的谢氏掌权人联系在一起。
他只是耐心说道:“你不是小树,不能直接往身上浇水,要把衣服脱掉才能洗澡。”
“要脱掉吗?”男人似是不解。
江之遇点头,肯定道:“一定要脱掉。”
“好吧。”男人纠结了一会儿决定听他的,抬起手把西装外套脱下。
然后问:“里面也要脱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衬衫,被刚才温热的水流淋湿一点,薄薄一片黑色布料贴着紧实的胸膛,能隐隐看到布料下结实的轮廓。
江之遇移开一点视线,再次点头:“脱。”
男人便继续去解衬衫扣子。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在浴室柔和灯辉的照耀下像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现在这双修长的手指缓慢地解着衬衫扣子,他平时无论是用餐还是做别的事情,总是一副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端方矜雅模样。
这会儿解衬衣扣子的时候也是,即使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动作依旧维持着原本的慢条斯理。
偏他发梢上淋了水,有水珠顺着他流畅的下颌线条往下流淌。
解开几颗扣子后,与西装裹身时的矜贵模样不匹配的悍厉的肌肉线条便展露在了自己眼前。
还有手臂上浮起的青筋,衬衣撩动下若隐若现排列分明的腹肌。
江之遇那天晚上撞见他在卫生间疏解时不小心瞥见过几眼,鲨鱼肌很深,现在看起来更明显。
江之遇忽然觉得耳根有些发热,想到他之前把自己压在酒店的地板上时也这样解过衬衫扣子,露出结实悍厉的胸肌和往下滚落的汗珠。
他那时还以为他发烧了,不明状况下帮他把衣服合拢,又帮他把解开的衬衫扣子一颗一颗扣上。
现在回想,是不是就是在那时候激恼了他,他才会那么凶狠地对自己。
江之遇闭了闭眼:“你能不能快一点,你太慢了。”
怎么会有人解个衬衫扣子也能这么色.情啊。
要不是担心他在浴室里又会做出奇怪的举动,江之遇早就离开浴室不管他了。
“我有个扣子好像解不开了。”面前低沉的声音开口,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嗓音有些暗哑,在空间很小的浴室里听的人耳膜有些酥痒。
江之遇睁了睁眼:“哪里?”
男人指了指衣服上方倒数第二颗的扣子:“在这。”
江之遇便走过去帮他查看怎么了。
淡淡的木质沉香的气息夹杂着醇香的酒气钻入鼻尖,江之遇凑近一些,看了看。
“好像是缠到丝线了,你别动,我帮你解开。”
他细白手指探过去,帮他解着缠到衬衫扣子上的丝线,手背不小心擦到他结实的胸膛,像是碰到了硬邦邦的墙壁。
江之遇感觉到手指有些发热,支吾一声:“你等一等,马上就好了。”
却在这时,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不复刚才时的迷茫和温顺,而是熟悉的沉冽和冷鸷,带一丝好整以暇。
“你为什么要脱我的衣服?”
第44章 第 44 章 你一亲我,我就控制不住……
江之遇解丝线的手指一顿, 听到这道熟悉的沉冽声音,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这是……酒醒了吗?
江之遇脑袋嗡了一下,抬起头, 果不其然对上一双幽邃洞底般随时将人拖进无尽深渊的黑沉眼眸。
哪里像刚才那样蒙了层雾般迷离, 脸上的表情也不复刚才的温顺乖敛, 而是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拽的二五八万的矜冷模样。
只是这一次, 他还流淌着水珠的脸上带了分好整以暇, 狭长冷厉的眸子似乎也上挑起一抹从未见过的笑意, 昭示着他心情很好。
江之遇不知道他这是酒醒了还是又陷入了另一种醉酒延迟后的状态,眼睫颤了颤:“你扣子上缠住了丝线,我在帮你解丝线, 没有脱你的衣服。”
“那为什么我的衣服现在是这样的?”谢津延垂眸看一眼自己松散的衬衫,又看一眼睫毛上挂了颗水珠的男人。
细白手指还揪着自己的扣子, 覆着一层薄茧的指腹触碰到他的皮肤, 引来一股细微电流般流窜而过的酥麻感觉。
江之遇就疑惑,抬眸迎上他的视线:“你不记得了吗?你要洗澡却把自己当成小树不脱衣服就直接往身上浇水, 我只好阻止你让你先把衣服脱掉, 你的衣服是自己脱的。”
“我自己脱的?”谢津延上挑在狭长眼尾的那抹笑意缓缓凝固住。
“还有, 你说我把自己当作小树往自己身上浇水?”
不仅把自己当作小树,还要喂南瓜吃东西呢。
江之遇默默在心里嘀咕,看来自己煮的解酒茶起作用了,这个男人的酒应该是酒醒了,可是他好像不记得醉酒时的反应了。
江之遇不确定要不要把他醉酒后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模样和反应告诉他, 听宋秘书说的, 他之前喝醉把自己当蘑菇的事也不知道。
江之遇只把手指从他缠了丝线的扣子上移开:“既然你酒醒了,那你自己解扣子吧,剩下的衣服你也继续自己脱, 我不打扰你洗澡了。”
“等等。”
谢津延去抓他的手腕,“你还没说清楚我把自己当小树是怎么回事?”
上次也是,话没有说明白就拎起行李袋要离开。
浴室地板上积了滩水,是刚才从花洒里喷洒出来的,他们两个人都有点被淋湿。
谢津延抓住那截细白的手腕后,看到他踩到那滩水上,脚底似是滑了下,他迅速揽过他的身体。
却有一片温热擦过脸颊。
柔软的,湿湿润润的,伴随着微热的气息,他的脸颊像是被剥了壳的荔枝吻过。
谢津延身形一僵,搂着纤细腰肢的手臂也僵住。
江之遇唇瓣也好似触碰到了什么,抿了抿唇。
半晌,反应过来他们刚才差一点滑倒了:“你没事吧?有没有磕到哪里?”
谢津延脸颊上残留着柔软唇瓣微热的触感,心神恍惚。
“我没事。”他说,随后又问,“你刚才为什么要亲我?”
“我忘记在浴室里铺防滑垫了。”江之遇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后,秀气的眉头就拧了拧。
上次在工具屋险些绊倒,虽然后来男人给他拿了怀孕的人居家穿的舒适防滑的鞋,可是忘了浴室这个容易脚滑的地方。
许大夫告诉他,他肚子里的胎儿现在已经比较稳定了,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可江之遇还是想尽最大的能力保护宝宝。
“我想明天去一趟集市买防滑地垫铺在浴室里。”
“好啊,到时候我陪你去,我是说……等明天昭昭来了,我们俩陪你一起,帮你拿东西。”谢津延努力回想那天晚上这双刚才亲在他脸上的唇瓣含在嘴里是什么感觉。
当时药效猛烈,他都是屈从于药效带给自己的生理反应,忘了具体是怎样的触感。
就记得意识涣散的时候,他盯着眼前一双喋喋不休的唇,只觉得这双唇瓣好漂亮,像蔷薇花瓣一样柔软。
谢津延头昏脸热,感觉刚下去的一点酒意又上来了:“你还没说你刚才为什么要亲我?”
江之遇:“?”
江之遇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回神,这才注意到他们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
浴室里灯光柔缓,空间不是很大,却容了一方一方自己后来用石头砌的浴池。
其实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并不会觉得家里的空间拥挤,很宽绰。
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这个男人一来,无论是空间还是周遭的空气,都像是一瞬间被挤压了一样。
现在,江之遇又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因为刚才那个小小的意外,男人坐倒在了这方石头砌成的小浴池里,宽阔的脊背枕着洁净的墙壁。
他高大的躯体半凹在浴池中。
索性池子里没有放水,避免了跌坐出一阵狼狈。
可一侧的镜子上却倒映出自己跨坐在他身上的身影。
江之遇怔了怔,被他浮着青筋的手臂箍着腰。
刚才被细线缠住的那颗衬衫扣子绷掉,他这么倚坐在浴池里,胸肌还有一块一块的腹肌一览无遗。
江之遇感觉脸在一点一点发热,扣着他腰的掌心也传递出灼热的温度。
他想起刚才嘴唇贴过的温热触感,垂下眼睫:“我、我没有要亲你,是不小心贴上去的。”
“还有……”他动了动身体,想要从被他箍着的腰身上起来,声音越来越小,“你好像又硌着我了。”
窗外是悦耳的虫鸣。
浴室的窗应该是没有关严,这会儿有浅淡的风从漏出的一丝缝隙里吹来了进来。
晚间山区凉爽,这阵风就也是微凉的,像清浅的一层冰纱拂过脸庞。
谢津延却觉得脸上热意未褪,大约是酒意真的有上来了,他脸上,耳朵,胸腔,下方,所有的地方都灌满了热意。
他一下子忘了自己要问什么,也忘了一开始要问什么。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努力把它压下去,我可能瘾犯了,对,就是这样,你一亲我我就控制不住,我跟你说过我不喜欢男人,我也答应过你不再这样……”
江之遇有些懵。
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个男人脸上看到类似于慌乱的表情,说起话来也语无伦次。
他记得这个人从来都是从容不迫,什么都在他掌控之下的自若模样。
后来江之遇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里睡觉的,像是也被他渡过来一层酒意,他感觉自己最后脑袋也有点晕晕的。
第二天清早,江之遇比往常睡醒得晚了些,也比平时起得晚。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穿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听到厨房里传来一阵动静。
江之遇很是好奇,一大早的,是谁在厨房?
等走过去一看,有些惺忪的睡眼睁大,睡意全无,厨房的厨台前竟是昭昭小叔的身影。
“你在做什么?”江之遇十分意外,还以为自己没有睡醒。
谢津延一边对照着手机上的做饭视频,一边煎蛋:“我昨晚好像打扰到了你,让你晚睡了,你可以再多睡一会儿,我看了下视频,做饭很简单,没什么难的,等你睡醒就能吃早餐了。”
江之遇再次揉了揉眼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矜贵大少爷不仅可以很自然地围上粉红色小熊围裙洗碗擦桌子,现在竟然开始学做饭。
“你做的饭能吃吗……”江之遇咕哝一声,走进厨房,很是怀疑他的做饭水平。
却意外地,看到厨台上摆着的已经煎好的鸡蛋和熬好的粥,好像还不错。
“我学东西很快的。”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和不信任,谢津延出声道。
如果人有尾巴,江之遇觉得他一定能看到眼前有条尾巴在晃。
虽然眼前的男人语气沉稳,侧脸轮廓看上去依旧凌厉冷峻,可江之遇就是在这一瞬间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他没去睡回笼觉,洗漱完就帮他做早饭。
用餐的时候看眼前男人神色如常,褪去全部的酒意,他和平日里没什么分别,好像昨晚那个又听话乖敛又会紧张慌乱的人根本不是他。
江之遇不知道他对昨晚醉酒后的记忆还记得多少。
那些奇奇怪怪的延迟醉酒反应,又用那里戳自己。
还有……倒在自己身上,埋首脖颈间喊他之遇哥,叫自己的名字,也让自己叫他名字。
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呢?
江之遇很是困惑,有点想问他对昨晚还记得多少。
这时,小院门口传来一阵欢快的声音:“爸爸,我来找你了!”
是昭昭。
江之遇顿时忘了这些疑惑,放下筷子走到院子里,果然是昭昭,身后还跟着昭昭小叔身边那位面瘫脸,语气却很温和的得力助理宋秘书。
“昭昭,你吃早饭了吗?”江之遇一看到养子就很开心。
谢寻昭开心地点点头:“吃过了,一早和奶奶一起吃过早饭宋叔叔就来接我了。”
“爸爸,你看,这是什么?”谢寻昭把手上一路抱在怀里的奖杯捧到养父面前。
“这是昨晚才艺展示我得的第一名的奖!还有这次的年级测试,我终于赶上大家,考到第一名了!”
“这么厉害!”江之遇没想到养子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追上了他们贵族学院的课程,考了年级第一,还在昨晚的才艺展示上也拿了第一名的奖项。
他特别激动,为养子感到骄傲:“昭昭太棒了,爸爸真为你感到高兴,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小孩,你中午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
谢寻昭被夸得开心得意极了,抱住养父用毛茸茸的脑袋往养父身上蹭:“想吃荷叶鸡,西红柿炒鸡蛋,还有爸爸上次做的橙香鸡翅。”
“好,昭昭想吃什么爸爸都给你做。”
谢津延走过来,修长手指拎住小侄子身上背的书包肩带,把小孩从抱着的身影上拉开:“让我看看你的奖杯。”
谢寻昭被小猫一样拎开,迷茫了一瞬,随后兴高采烈地把奖杯又捧给小叔。
宋秘书悄悄凑过来,低声问:“江先生,谢总昨晚有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江之遇看一眼大掌满意往小侄子脑袋上揉的男人,耳根微微一热:“……有一点。”
“希望没有给你带来困扰,不过谢总一般酒醒后就不太记得那些事,当然,也不排除他因为某些缘由装作不记得。”宋秘书推了推鼻梁上反着光的眼镜,推测道。
江之遇就往养子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装不记得吗?
就是说,昨晚的一切他其实都知道?
江之遇越发揣摩不透这个男人了。
吃过早饭,没多久,祁少爷也来了,今天是周末,和霍少爷现在约定的时间固定在了工作日。
所以,今天对江之遇来说也算作小小的假期。
“祁叔叔,你怎么也来我爸爸这里了?”谢寻昭望着这个很会逗自己开心的小叔叔的蓝头发朋友,不理解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他。
祁焰绽出绚烂的笑容,也揉揉男孩的脑袋:“因为这里风景漂亮,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我就过来这里玩喽。”
“对了,谢总。”在宋秘书也没想到江先生这里凑了这么多人,尤其是上司的另外两名好朋友,深感上司追妻受阻时,他问,“上次您交代的回馈溪源乡的活动都已经安排妥当,相关礼品也已经运来了这里,您看,什么时候开始?”
“回馈溪源乡?”江之遇在一旁听到后,微微诧异。
宋秘书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他,说是为了感激溪源乡的乡民对昭昭小少爷的关照。
当然,没有将上司就差明示自己作弊给他抽手机的这层意思告诉他。
江之遇听了,就很高兴:“是所有溪源乡的人都可以参与抽奖吗?”
宋秘书点头:“是的,也包括江先生您自己。”
“可是,我运气好像不太好。”江之遇垂敛起眼睫。
无论是小时候被弃养,到收养他的老爷爷去世,再到教他手艺的师父过世,他的人生好像一直都不怎么幸运。
似乎美好的事情从来与他无关,他就只能勤勤恳恳,本本分分地过最简单的日子,一点一点靠自己的双手积累。
即便这样,还是在上山采草药的时候踩空石头坠下。
好在他在这个世界上捡回一条命,还有了自己的宝宝,正因为如此,江之遇不敢奢望太多,总害怕有一天会再次失去。
宋秘书扶了扶眼镜:“江先生不用担心,我们准备的礼品很多,您不用担心抽不到。何况运气这种东西,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冒昧问一下,江先生您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们这次准备的有洗衣机、冰箱、电视机等家电,还有手机电脑一类的电子产品,当然,还有很多日用品。”
“榨汁机有吗?”江之遇正打算买一个榨汁机,这样的话,以后做荷叶茶就会更方便。
宋秘书面瘫脸上牵了牵温和的笑意:“当然,这个会有的。”
江之遇没去想他口中这个“会”是什么意思。
很快,在宋秘书的安排和接洽下,祠堂那边就筹备好了来自谢氏集团,准确来说是回归的豪门小少爷的家人对溪源乡的抽奖回赠活动。
几乎全乡的乡民们都聚集了过来,大家兴高采烈地想要试一试自己的手气。
江之遇带着养子一起挤在围观人群中,祁焰也乐呵呵地跟过来凑热闹。
“阿延,可以啊,没想到你还能想到这一出,看溪源乡的村民们对你有多感激,我还听说你打算在这里搞基建,你什么时候这么热爱为人民服务了?”
谢津延没搭理他,看到这个发小就烦,只走到养父子俩身边,蹲下身:“过来,昭昭,骑小叔脖子上来,这样看得比较清楚。”
谢寻昭便开心地骑到小叔脖子上,骑大马一样被举高高。
江之遇偏头看他们俩。
男人身形高大,到自己这边来时不动声色隔开一小片空间。
大概是周身气场比较冷厉,他旁边热情拥挤的乡民散开一些,却也因此避免了他被挤撞。
江之遇看昭昭骑大马特别开心的样子,他自己也跟着开心。
这种开心一直持续到他去抽奖,不仅抽到了一台新手机,还额外附赠了一台自己想要的榨汁机,虽然榨汁机要过一会儿才能领。
可江之遇已经很满足,因为他才想过要买一台榨汁机,就心想事成了。
“只抽了台手机和榨汁机而已,有这么高兴吗?”
谢津延稳稳驮着小侄子,低头看眼前男人隽秀的面庞上洋溢出比他昨天看到的在祁焰面前还要明丽开心的笑容,他心情很好。
江之遇控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也很少这样放开自己的情绪,直言道:“我说了你也不懂。”
“行,我不懂。”谢津延压了压唇角,决定回公司给宋秘书涨薪。
一户村民二楼的窗扇后,霍岭生远远注视着祠堂,将男人隽美面庞上的满足和幸福收入眼中。
他清冷眼眸看不出情绪地注视着这样的画面,过了许久,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很多年没有主动打过的电话。
“之前你说的让我回来接管家业的事,我答应了,但有一个条件,不能干涉我的婚事。”
“是吗,你终于想通了?”电话另一头,一个上了一点年纪但仍旧风流雅俊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漫不经心拿着雪茄。
桌子底下,一个肚子鼓鼓怀了孕的漂亮小男生正跪在地上艰难地舔。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通的,但早该如此,你知道的,你一直是我最器重的长子,我那些孩子再多也比不上你一个。”
“岭生,你才是我们霍家最正统的血脉。我答应你不干涉你的婚事,你想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只要我们父子联手打造属于我们霍家自己的商业帝国,你想怎样都可以。”
霍岭生冷嗤:“你记住你今天说的。”
第45章 第 45 章 老实美人过不了一天安生……
外面声音依旧喧闹, 阳光明媚,底下那些乡民还有那个男人脸上的笑容也是明媚的。
霍岭生望了许久,收回视线, 不是没有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恶心响动。
他寂冷湖水般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厌恶, 扔掉手机, 仿佛脏了自己的耳朵一样。
祠堂的抽奖活动现场, 祁焰看美人特别开心的样子, 心想美人真容易满足啊。
阿延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竟然和这样灵魂独特,性格又好,还长得这么漂亮的大美人春风一度, 有了孩子。
他要是早点回国就好了,说不定就不会错过这么多。
还有老黎那家伙, 真阴险啊, 前脚劝自己不要心怀龌龊心思,后脚就跑来这里了。
他该不会是阿延在那张协议单上签字的时候就动了歪心思吧?
还有岭生, 看上去那么正经的一个人, 竟也会用不清白的眼神盯人家的手。
祁焰现在算是明白了他们为什么都瞒着自己往这里跑。
合着当时在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是真情实感地劝好兄弟, 为兄弟好,希望兄弟不要一头栽到一个不把他当回事的男人身上。
结果不仅好兄弟不听劝,一点出息也没有地追去了乡下,其他两个人也不要脸地转头出现在这里。
义诊,学艺。
呵呵。
还有振兴乡村搞基建。
祁焰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群人这么有心机, 有这么多的花花心肠。
“你能不能别一直盯在别人脸上看?有那么多可看的不能看吗?”在祁焰心思也有点飘飞, 蠢蠢欲动的时候,发小冰冷警告的声音传入耳际。
祁焰一晃神,笑嘻嘻地对上发小恨不得刀了他的眼神上, 再度确认了自己的猜想没错。
“你不看我们,怎么知道我在盯着别人看?是不是证明你也在盯着别人看?还有,既然你说有那么多可看的,你怎么不去看?”
谢津延:“……”
“小叔,祁叔叔,你们在说什么,要看什么?”
谢寻昭骑在小叔叔的脖子上,正兴高采烈地看大家抽奖,然后听到自己小叔和祁叔叔不知道在说什么看来看去的,都要把他绕晕了。
“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别掺和。”谢津延伸出一只手把小侄子的脸掰回去,让小侄子专注看台上热闹的抽奖。
祁焰也绽出绚烂的笑容,哄小孩子开心的语气:“是啊,昭昭,这是我和你小叔大人们之间的事情,你还小,不懂这些,看别人抽奖就可以了。”
好吧,我是小孩子。
谢寻昭搞不懂他们这些大人,虽然很好奇,可还是继续看祠堂临时搭建的看台上的抽奖活动去了。
江之遇正在拆新手机,没听太清他们说了什么,也不怎么关注。
他只是开心自己抽到了想要的礼品。
“之遇哥,你在试用新手机吗?”祁焰看到发小变了的脸色,心情很好地挤到另一边,凑到美人身旁。
江之遇没注意到自己又被夹到了中间,左边是把小侄子骑在脖子上的昭昭小叔,右边是探过脑袋的祁少爷。
他只感到自己这边的光线好像暗了一些,被两个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头顶上的太阳光。
江之遇点点头,回应一声:“不过这个手机的功能比我自己的复杂。”
江之遇对电子产品依赖度低,除了基本的接打电话、发送信息和给自己做的木工小玩具拍拍照发给帮忙拿到网店上卖的桑姨,不怎么关注其他的用途。
这款手机在抽奖的时候标注的是最新款,手机品牌是江之遇从来没有用过的,因此打开之后还不太知道怎么操作。
祁焰看到后热情道:“我来帮之遇哥设置吧。”
他说完,接过美人手中的新手机,尾指和中指圈着闪耀戒饰的修长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三下五除二摆弄,就把新手机设置好了。
“我把你的通讯录还有信息都同步到你的新手机上了,对了,之遇哥,我把我的联系方式和好友也顺便添加进去了,这样,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你不介意我这样做吧?”
“啊?不会……”江之遇不怎么在意这些,只道,“谢谢你帮我设置手机。”
谢津延侧头看到这一幕,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让他这位发小把他绕了那么大的心思弄来的联系方式就这么轻而易举添加上了。
他瞥了一眼手机上的备注——小焰弟弟。
谢津延眉梢抽动了一下,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酸涩成分:“你这个备注是不是有点过于不合适了?”
“有吗?”祁焰眨眨眼,“我觉得挺合适的啊,我年纪比之遇哥小,给自己备注弟弟哪里不对吗?”
年纪年纪,你就会拿年纪说事,也就比我们小了一岁,以后八十岁了也装嫩给别人当弟弟。
谢津延觉得心里有些憋闷,又觉得为了一个备注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计较显得自己很心胸狭窄,有些可笑。
他移开视线,不再在这样无厘头的问题上和这位总是用着无辜的脸说着气死人的话的发小有过多牵扯。
脑海里却蓦地闪过一个画面。
月沉如水的夜晚,鼻翼间葡萄藤叶、各种草木清香浓郁。
他埋首进一截柔软的脖颈里,细软发丝扫着他的脸颊,他呼吸间的味道也是好闻的草木清香。
朦朦胧胧中,谢津延听到自己喊了声之遇哥,之遇。
他的名字真好听。
细侬温软的声音也好听,第一晚听到的时候就勾住了他的耳朵,让他觉得耳膜和心脏都像是被什么刮蹭了一样。
……如果他和他之间没有这层养父和小叔的关系会怎样?
耳边热闹的声音逐渐嘈杂,飘远,似乎拉扯到了无边无际的遥远天际。
结束了一上午的溪源乡许久没有过的盛大的抽奖反馈活动,几乎家家乡民都抱得了一份不小的礼品回家。
乡长感激地同宋秘书说话:“真是让你们破费了。”
宋秘书努力挤出笑脸:“没事,我们谢总最近很乐于做这样的事情。”
之前宋秘书还有点拿不准上司的目的和用意为何,刚才热闹中无意间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头,看到上司低头望着身旁漂亮男人的复杂目光。
宋秘书约莫明白了。
他之前脑补的霸总追妻狗血小剧场没错,不对,还是有差错的。
上司的朋友看那位美人的眼神也不太纯。
这是狗血加倍吗?
看来上司追妻有得追了。
中午在大家的帮助下,江之遇给养子做了养子特别想吃的荷叶鸡和橙香鸡翅。
祁焰终于明白老黎那家伙消失的那段时间为什么会死皮赖脸地跑去昭昭养父家蹭饭了。
“之遇哥,你的厨艺也太好了吧,怪不得你说荷叶会有这么多的用途,这个荷叶鸡真好吃,既有鸡肉的香醇软糯,又融进去了荷叶的清香,我简直像是在吃天上神仙才能吃到的美味佳肴。”
又来一个张口就来油嘴滑舌的。
谢津延默默挑着筷子,饭后清洗完碗碟收拾好厨房,宋秘书收到了一条特殊的工作指令。
[帮我搜集一些美食品鉴类的文章,辞藻华丽花哨点也没关系。还有……食谱也帮我找一份。]
谢津延没忘记男人早上那句“你做的饭能吃吗”的质疑咕哝,还有尝到自己第一次煎的蛋和煮的粥后漂亮眼眸里的意外和惊讶。
宋秘书面瘫脸:[好的,谢总。]
只要加薪资,他什么都能做。
中午吃了顿很热闹的午饭,昭昭,昭昭小叔,加上昭昭小叔的朋友。
还有见面次数不多,却每次都给江之遇提供便利和帮助的做事十分可靠沉稳的宋秘书。
下午,霍少爷过来道别了。
江之遇有些意外,因为他和霍少爷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周才结束。
谢津延似是也有些意想不到,这位每次看到都仿佛周身飘了金屑和梦幻烟花的扎眼发小,他以为他会在这里继续再待一段时间。
“你这就走了吗,岭生?”祁焰更是没有想到,难道真是自己心思龌龊了,岭生真的就只是单纯来学艺的?
霍岭生淡淡嗯了一声,随后看向那个从凤凰花树的阳台探身闯入他视野里的漂亮男人。
“这个给你。”
江之遇怔了怔。
霍少爷递过来的是他从山寺带来的记载了很多古技法的营造书,除了他向自己学习的那一个,还有很多是江之遇没有接触过的。
“这上面记载了我母亲还有主持师父多年来四处搜集的古技法,我想你应该对它们很感兴趣。”
霍岭生把厚厚的古本交到他手中,不小心触碰到他手指上的温度,他指背微微曲了曲,又想起了这只手覆在自己手背上的触感和温热。
“既然这么珍贵,你要把它给我吗?”江之遇确实对这本书上的各种自己没有见过的古技法很感兴趣,而这本书其实是复印本,可即便如此,这样的复印本也是仅此一本。
霍岭生清冷的眼眸闪了闪:“嗯,你的手很巧,在这方面领悟力很高,很有天分,比我更适合拥有这本书。”
谢津延:“……”
明明要走了,不知道为什么更不安烦躁了。
“那我就将它收下了。”江之遇最后没有推却,收下了这本书。
“谢谢你,还有之前的木鸟。如果你以后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是说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
霍岭生:“好。”
祁焰察觉到一丝不对。
木鸟?
他这是又错过了什么?
瞥一眼阿延的脸色,更是在听到这声木鸟后沉了下来。
怎么,这其中有什么故事吗?
他不过是晚回了一个月,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像是和这个漂亮的男人有过什么?
第46章 第 46 章 他不是发烧了,是发.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