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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清霄仙尊的佩服到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地步!

想归想,尹长老还是忍气吞声地应下了这件事,“好,我会和玄玉真人一同负责此事。”

对不住了眠,看在她们师傅是好友的面子上,共沉沦吧!

旁边的戚岭子三人彻底疯狂,兴奋得眼珠子都快绿了,因为失而复得就是如此的美好!

将要失去的血肉又回来了!

她们要捶死另外二十七个人!

黎烬安在自己的储物戒指里捣鼓一会,然后当着戚岭子三人的面,听着她们急促的呼吸,递给尹长老二十七个储物袋。

第86章 怎么办啊姐姐。

没被富养过也没被穷养过,就是兜里一直没有富裕过的极烬峰三人对百年的月例没有太大的概念,她们痛苦只是因为不允许自己的东西落入别人的口袋,以及不能承受接下来百年都是个穷鬼的事实,毕竟她们剑修不抢别人的东西都算她们良善了。

直到她们打开了一个准备作为歉礼送给二十七名弟子的储物袋后,看着里面满满当当装着的灵石丹药,她们彻底变态了,要不是尹长老在旁边大呼小叫,勒令不准对病人出手,她们仨绝对能把别人强制弄醒,谭宴衣跃跃欲试的小手已经捏住了那位候补的第三十一名的鼻子……

戚岭子三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师傅的阳谋,就是奔着让她们吃教训来的。

可是没办法,这个当她们上得心甘情愿,并由衷地感到了后悔,早知如此,她们就精准地针对兰慈和宁烛风了,不然的话,她们损失也不会这般惨重。

这下好了,她们自己身上的符箓丹药挥霍一空,未来百年的月例还得通过打架才能赎回来,这买卖也太亏了!

在三人的催促下,尹长老把不情不愿的江枫眠叫过来,带领古生峰全体医修对受伤弟子全力施救。

二十五名弟子陆陆续续醒来,懵圈地接过储物袋,听着两位长老在耳畔解释的声音,回过神后,眼睛猩红,面容扭曲,嗷嗷叫着贼人受死,就朝着极烬峰三人冲了上去。

特别是戚岭子谭宴衣灵丘的同门剑修,她们已经抽出了本命剑,誓要攮死这三个毫无同门情谊的狗东西!

“等等!等等!一个一个来!排队啊!懂不懂规矩啊!”谭宴衣声嘶力竭地嘶吼着,灵活地到处跳跃,随手拉了个倒霉蛋做她的肉盾。

在极致的愤怒下,二十五名受害者完全失去了理智,也不管她们的师傅师娘是谁,只想和这三个狗德行同归于尽,以泄心头之愤。

她们不知道她们集体做春梦的样子被留影石记录下来,并被两宗长老仔细反复地观看,饶是如此,孤山秘境发生的事情足以让她们羞愤欲绝。

一失足成千古恨,还未在修真界扬名,甚至都算不上初出茅庐,就先有了如此沉重的黑历史,搁谁谁不疯啊。

只要想到以后有人指着她们说,那就是当初在孤山秘*境不知羞做春梦之人……

有人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啊啊啊啊啊!

极烬峰贼人快快受死!

场面一度混乱至极,直到极烬峰三人机灵地跑到了江枫眠身后躲着,好声好气地和她们讲道理——打架可以,一起上真的不行!

大家慢慢冷静下来,然后看着玄玉真人身后探头探脑的三人,露出了狞笑。

在仇恨和抠门的鼓动下,受害者和加害者双向奔赴,之间爆发了激烈的大战,道宗的演武场和擂台日夜不息,就没空下来过。

负责做裁判的长老就没有离开过擂台,有时候还得维持一下秩序,要不然就会发生二十多个人群殴三个人的恶性事件。

极烬峰三人有输有赢,在高强度的车轮战和压力之下,潜力被无限开发,实力噌噌噌地飞速上涨着,再也没了当初划水划到四刻钟就结束战斗、风风光光回家的从容。

以前在师傅出门的时候随便糊弄,现在好了,师娘帮师傅报仇,她们的生活变得水深火热起来了。

是的,她们早就看透了这个法子不是师傅想出来的,而是师娘的想法了,她们还不了解自家师傅嘛!

在弟子们打得火热的时候,黎烬安和谢怀雪放出神识围观,旁边站满了其她长老的神识,就连尹长老和江枫眠人在演武场,却还是分出神识加入其中,仗着弟子看不见,并就对她们指指点点,说这才是真的两宗大比,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黎烬安满意至极地看着那么热闹的战况,满是感慨地说道:“多么活泼的少年人,相信经过了这件事,她们的感情会变得无比坚固,真为她们感到高兴。”

谢怀雪自然不会拆她的台,满脸认真,轻轻应了一声,“嗯。”

黎烬安觉得自家道侣当真是可爱,特别是在该敷衍的地方一点都不敷衍,比谁都郑重其事,不管她说的话有多么的离谱,都能深信不疑,一本正经地应承下来。

可爱,想亲。

天道放着清霄仙尊这般光华高洁之人不用,而选了仨个奇形怪状,看不出人形的东西做气运之子,着实没眼光。

不过没关系,极烬剑尊可以欣赏清霄仙尊每一处可爱的地方,暗暗磨牙,在心底翻来覆去地感叹谢怀雪,并铭记于心,作为她独家珍藏的小秘密。

她正了正神色,深沉说道:“我们得去追查一下到底是谁散播你我的谣言,简直胆大包天!”

在其她长老神识的目送中,黎烬安拉着谢怀雪离开了。

身体力行散播谣言的诸位长老:……这不是巧了吗!

外人可没有她们这些亲身经历之人了解黎烬安和谢怀雪的过往,要不是她们过度解读并改编两人的往事,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结为道侣的事情也不会那么快地传遍修真界,就连京谷域的谭家都知道了,甚至还向谭宴衣求证真实性。

她们安静一瞬,眼神飘忽,若无其事地彼此对视,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自己的表情,立马明白别人也和自己干了一样的事,瞬间放松下来。

团伙作案,法不责众。

若是被剑尊发现,报出同僚的名字就是了。

回到清霄峰的黎烬安却没有急着去追究这件事,不就是被编排到面前么。

谭宴衣的生身母亲给她传讯的纸鹤只能放一段话的缘故,说的并不完整,还落后了,现在已经衍生出了无数版本。

说她对谢怀雪死缠烂打数万年,什么打架什么第一什么宿敌都是幌子和借口,都是因为谢怀雪拒绝了她,所以因爱生恨,对谢怀雪紧追不舍,不允许除她以外的人靠近谢怀雪,还有乱七八糟的霸道剑修狠狠爱的鬼东西……

听说以她们为原型的话本子已经在加班加点地写了,要不了多久就能面世,极大地丰富了修士的精神世界。

这让黎烬安瞬间回忆起了天书癫狂的书名——《逆徒犯上,清冷师尊逃不掉》。

还有堆砌到一起的四字标签:仙侠修真/天之骄子/强取豪夺/近水楼台/虐恋情深……

脏东西!

她的表情立马变得狰狞起来,光是想一想就被气得咬牙切齿。

若是真有人胡编乱造把她们的事写成了话本子,那就不要怪她仗着身份地位把这些话本子列为禁书了!

黎烬安哼唧一声倒在谢怀雪肩膀上,鼓了鼓嘴巴,愤愤不平地对着道侣撒娇。

“什么叫死缠烂打?我那分明是和你切磋剑术,共同进步!你都没说我,凭什么她们对我说三道四?我是不要近来脾气变好了,她们才这样肆无忌怛地欺负到我头上!”

“还说我对你因爱生恨,我们一直都互相爱着好不好,就是、就是……以前表达爱的方式和旁人不太一样罢了,煮酒青梅打打闹闹才正常嘛,这群人不仅闲得慌,还少见多怪!”

“紧追不舍,不允许你身边有别人?一派胡言,哼!用词这般恶毒,果真是居心不良,在恶意诋毁我!”

“而且这个数万年她们是怎么得出来的?咱俩的年纪加在一起都没有万年啊!她们怎么不说我打娘胎里就相中你了呢,这群闲人一张嘴都能给魔尊和妖王说个媒,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和道君私下里有联系。”

“到底是她们懂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还是我懂啊!?”

不管怎么样,黎烬安都能找到反驳的角度,说破了天,都是她最委屈,需要道侣安慰。

谢怀雪失笑不已,捏了捏黎烬安的脸颊,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柔声说道:“我们烬安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姐姐好心疼,要姐姐亲亲吗?”

“要!可我还是很心痛怎么办,我都被她们编排诋毁成了霸道剑修,我会不会被别的剑修笑话……”黎烬安欲言又止。

她们剑修的霸道是狠狠爱的霸道么?这根本不是一个东西好不好!

本来黎烬安对自己可以让小儿止啼的凶残名声感到很满意,现在呢,变得奇奇怪怪,像是加了一坨粉嫩、黏黏糊糊的东西,怪恶心巴拉的。

以后出门在外需要介绍她的时候,万一说她就是那个对清霄仙尊霸道狠狠爱的极烬剑尊怎么办?

她还没活一万年,但说不定会被笑话到万年之后。

“那尊上要如何?”

黎烬安凤眸眯了眯,图穷匕见,在谢怀雪耳边低声说道:“怎么办啊姐姐,我的心好难受,你要不要揉一揉……它?”

洞府骤然静下来,身边人不再说话,唯有两人失了频率的呼吸声。

黎烬安红着耳尖去看谢怀雪,只见瓷白冷玉的面皮上像是用笔墨晕染了红色颜料一般,绮丽旖旎,沉静的眉眼此刻柔媚动人。

是个不同于往日的谢怀雪。

“咳咳。”

黎烬安本来就忍着羞意说的这话,现在看到谢怀雪这个反应,她简直坐立难安,觉得清霄峰冷冽的空气都变得浓稠起来,让她忍不住大口喘息,来缓解内心的紧张和羞赧。

“不要的话就算……”

“要。”谢怀雪没去看她,低声说道。

“哦……你不动,是想着我拿起你的手放到我的心口上吗?”

第87章 给我师傅名分吗

往常直来直去的极烬剑尊也搞起了虚假宣传这一套。

她常说谢怀雪和道宗的人心眼子多到可以论斤卖,坑死人不偿命,受害者还得反过来感激她们,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话虽如此,她还是很喜欢和道宗的心眼子玩耍,说这话也不过是因为她没有那么多心眼子,和心眼子们格格不入,所以气哼哼地占据制高点指责她们。

可惜人终究会活成自己讨厌的模样,现在她也学会了在谢怀雪面前耍小心机。

她说的揉一揉真的就是隔着衣服揉了一下,甚至还因为谢怀雪动作太轻太慢而不满地轻哼了一声。

在招待过谢怀雪以后,黎烬安立马反客为主扣住谢怀雪的手,将人按在身下,顷刻间便落下密密麻麻的细吻。

嘴唇、耳垂、脖子……一路向下。

她急促地亲着,恨不得将谢怀雪揉入自己的骨血中,再将自己重塑,构建出一个崭新的黎烬安。

黎烬安从来都不是温吞的人,她的吻和她这个人一样色彩鲜明,霸道强势,不留一丝空隙地掠夺走谢怀雪所有的呼吸,不给谢怀雪挣扎的余地,只能被动承受她的吻。

换气的空隙,黎烬安在谢怀雪耳边笑着说道:“礼尚往来,该换仙尊招待本尊了,想来仙尊不会不认账,那本尊就不客气了。”

她根本没有给谢怀雪说话的时间,就又亲了过去。

灵活的指尖已经拨开了谢怀雪的白袍,向纯白里衣探去。

“唔……”谢怀雪带着水汽雾蒙蒙的眼神落在黎烬安的发顶,回应的声音,像是拒绝又似是答应。

黎烬安满意地咬了咬谢怀雪的唇,做了刚才谢怀雪对她做的事情。

手指触碰到软绵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手感,她下意识地揉捏一下。

身下的谢怀雪嘴角克制不住地溢出一丝呻//吟,难耐地偏过头去,不去看身上发愣的道侣。

铺天盖地的快//感和极致的欢愉向黎烬安袭来,她的神魂在剧烈颤抖,她咬紧牙关,长长地舒了口气,才忍下那种让她灵魂出窍的战栗。

作为剑修,黎烬安最擅长的就是坦诚地面对自己的欲望,从前她的欲望是赢过谢怀雪,为此她可以千年如一日地追在谢怀雪身后跑,晨兴夜寐地苦修练剑,一次次的失败并没有打压她的信心和积极性,只是这股欲望愈发浓重,积压在心底,不得释放。

而在互通心意过后,这股蓬勃的欲望没有消散,却是快速朝着另一个方向转变。

——她馋谢怀雪。

可是三界山亲了那么多次,黎烬安还是不满足,总觉得怎么都亲不够,明明上一秒才离开谢怀雪的嘴唇,下一秒看见谢怀雪的眼睛时又想凑过去了。

时不时的咬人也不过是这股欲望没有得到很好疏解的副作用。

她像个病入膏肓的病人渴求着自己专属的救命良药,恨不得时时刻刻贴在谢怀雪身上。

可现在她心中关押欲望的牢笼打开了一个口子,满得要溢出来的欲望流了出去,心里为之一轻,而后这股轻松又化作为自己疏解欲望的急迫。

看到双手已经攀附到自己脖子上的谢怀雪,黎烬安无师自通地想到了更好治病的法子。

“姐姐,要亲亲吗?”黎烬安居高临下地把这句话还给了谢怀雪,又自问自答地说道,“我知道姐姐肯定想烬安亲亲你的。”

她低头,虔诚地对着那处软绵亲了上去,还满含笑意地抬眸看了一眼谢怀雪。

不管亲什么,黎烬安都是那老一套。

先衔在嘴里,轻轻地咬一咬、舔一舔,慢悠悠地碾磨着,像是幼童好容易吃到饴糖一样仔细品尝,等谢怀雪适应了这个节奏,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凶狠地吻过去,由外到里,一次吃个够本才行。

“……黎烬安!”

黎烬安抬头,咧着亮晶晶的嘴巴笑了笑,若无其事地看着自家道侣,无辜问道:怎么了姐姐,是烬安把你吃痛了吗?”

“……你莫要说话了。”谢怀雪闭上羞恼的眸子,选择不搭理这人,却忘记了她此刻衣衫半褪,以及满是情态的脸。

丝毫没有威慑力,倒像是情缘间带着撒娇意味的呢喃低语。

看着这样的谢怀雪,黎烬安心中成就感达到了顶峰,眨了眨眼睛,恍惚间有所明悟,极烬剑尊终究还是战胜了清霄仙尊,不过这种胜利的乐趣不足为外人道也。

千年老二又如何,在千年第一这里照样可以翻身成为人上人!

黎烬安快乐且骄傲地扬了扬头,欢呼一声,拿脸使劲去蹭谢怀雪,更像是个标记地点的大猫了。

她很听话,不让说话就不说话,专注地吃着她的饴糖。

……

师傅勤勤恳恳的同时,徒弟也没闲着,在演武场上拼命挥洒汗水,不是在揍人就是在挨揍的路上,喘口气的时候还得回古生峰看守兰慈和宁烛风,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充实忙碌且生无可恋,没有奔头。

直到戚岭子三人和另外二十五人摆列组合都打过了一场,这两人还未苏醒,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倒是不说梦话不挣扎了,睡得十分安详,非常让人怀疑是不是尹长老医术过于的高超,以至于把她俩给治死了。

看得谭宴衣恶向胆边生,想做点不道德的事情,可惜被心里还有那么点医德的尹长老制止了。

作为一名医修,尹长老能做的也就是不把自己的古生峰变成战场,当然了,如果戚岭子三人愿意把兰慈和宁烛风抬走的话,她还是很乐意的。

那样的话,出了古生峰会发生什么事情就不在她的管辖范围之内,也不需要为之负责。

这时候戚岭子谭宴衣灵丘三人反倒精明起来,坚定说师娘给她们的任务就是留在这里看守兰慈和宁烛风,她们不敢自作主张。

毕竟把人弄回去倒是可以趁人病要人命,可也是烦到了师傅师娘,到时候遭殃的可就是她们了。

再者而言,等兰慈和宁烛风醒了之后有的是打击报复的机会。

经历了那么多高强度的战斗,三人的实力比进入孤山秘境之前更上一层楼,戚岭子突破金丹大圆满,随时都能突破元婴期,谭宴衣是筑基圆满,灵丘也到了筑基后期,战力更不要说,经过千锤百炼之后,以一敌三都是小事。

许是察觉到了她们三人的恶念,兰慈和宁烛风就是死活都醒不过来,搞得尹长老也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疑虑。

不应该啊。

外伤内伤都好了,也没中毒中蛊,识海更是完好无损,所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若不是有医修不能无故闯进别人的识海里的规矩在,她真想给兰慈和宁烛风开颅,看看她俩到底怎么回事,年纪轻轻的,怎么那么多的觉呢!

谭宴衣觉得尹长老比她也好不到哪去,下手狠多了,至少她就想不到进到别人的脑子里做客。

这段时间和谭宴衣成了忘年交的尹长老觉得这死孩子和她师傅一样讨人嫌,很没长老形象地和谭宴衣拌嘴,吵着吵着就收到了少宗主派弟子传来的信件。

谭宴衣不见外地问了一声,“老尹,咋了?”

在道宗混久了,她都快忘了自己是剑宗的人,参与道宗的事务那叫一个丝滑自然,非常积极,距离彻底忘本就差一步——和她师傅一样找个情缘入赘道宗。

尹长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随意地指了指躺着的兰慈和宁烛风说道:“就她们那个半妖二师姐、二师妹的事有后续了。”

谭宴衣“哦”了一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就发现兰慈和宁烛风一前一后睁开了眼睛,眼里并没有沉睡许久之人的迷茫混沌,只有无尽的阴冷瘆人。

光是看过去一眼,就仿佛隔空被毒蛇咬了一口。

不过谭宴衣并不怵她们,立马扭头对着尹长老大喊,“你快给她俩看看脑子,本来就脑子不好,净做些损人不利己的蠢事,现在一觉睡醒,不会更恶毒了吧?可别脏了我师娘的清霄峰!”

兰慈和宁烛风二人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在谭宴衣再次嚷嚷之前收回了目光。

谭宴衣觉得她们不怀好心,加上戚岭子和灵丘还在演武场,她一个人有些气弱,连忙窜到尹长老身后。

“老尹你赶紧给她们看看,要是我师傅师娘举办结契大典的时候她俩还是这个样子,岂不是将咱们道宗剑宗两家的脸丢到了修真界面前!本来她们有个半妖师姐师妹就很丢人了,可不能再让她俩拖后腿!”

“结契大典?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这三连问不是兰慈和宁烛风问出声的,而是一头雾水的尹长老问出来的。

她平时是不爱参与道宗繁琐的事宜,但是也不至于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结契的事都不知道啊!

“啊?”谭宴衣看起来比她还震惊,脱口而出,“你们道宗不愿意给我师傅名分吗?”

她表情马上就要悲愤起来,好在尹长老及时打住了她。

“什么和什么啊!我问的是极烬和清霄确定什么时间举办结契大典了吗?”

“哦,这倒没有,不过早晚的事。”

“……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一惊一乍的!”

两人又开始拌嘴,呼吸指责,说起车轱辘话,没注意到兰慈和宁烛风若有所思地对视一眼,嘴角露出阴森但胜券在握的笑容。

而正从清霄峰出发前往宗门大殿路上的黎烬安和谢怀雪也在说起这件事。

黎烬安红光满面,意气风发地说道:“照我看了那么多话本子的经验,做事最忌讳的就是夜长梦多这四个字,所以咱们抓紧时间结契成为真正的道侣吧!”

第88章 清剿墨蛟一族。

黎烬安自己做完了决定,还知道装模作样地问问谢怀雪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毕竟结契大典这种事情需要两个人一同出场,她一个人也结也不了契,天道不愿意见证,所以还是得告知谢怀雪一声。

万一到时候她出席结契大典了,谢怀雪没到场怎么办。

虽是疑问,但黎烬安眸中带着骄矜,像是根本没想过会有谢怀雪拒绝她的可能性。

谢怀雪自然不会拒绝她,清凌凌地应道:“好。”

黎烬安看她这般清冽冷淡的模样,就心痒痒手痒痒牙痒痒,反正哪哪都痒痒。

在榻上的时候谢怀雪可不是这个样子,眸中带着薄雾,整个人又香又软又甜,咬下去一口,唇齿生香,回味无穷……

光天化日之下,她已经满脑子不健康的东西了,眼神很有存在感地落在谢怀雪身上。

她无理取闹地想着,钟绯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大妖物,有后续就后续了呗,区区一半妖,怎么还劳烦堂堂剑尊和仙尊呢,真不懂事,死都死得那么麻烦。

这种事情她已经选择性地忘记了谢怀雪是钟绯的前师尊,她是当面实名举报钟绯是半妖的人,她们不出席才是怪事,云流光要是没告知她们两人,那才是真的失礼不懂事。

“专心飞行,莫要看我。”谢怀雪无奈说道。

黎烬安收回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好整以暇地目视前方,在心底嘿嘿一笑,私密传音道:“你是说不要白日宣淫么?”

“……”

谢怀雪一言不发。

黎烬安从道侣的沉默中知道了什么,终于安静下来。

她消停没一会,又驾驭着灼光剑凑到谢怀雪身边,贼兮兮地问道:“你说的好,是觉得尽快举办结契大典这件事好,还是觉得我好?”

“都好。”

“哪个更好?”

“你好。”谢怀雪言简意赅。

黎烬安大为震惊:“那你觉得和我结为道侣不好了吗?”

“……”

在谢怀雪愈发无可奈何的声音中,她们来到了宗门大殿。

黎烬安一甩衣袖,满脸正经地和谢怀雪迈步走进大殿,完全看不出她刚刚还在胡搅蛮缠。

可惜这点正经刚挂到脸上就维持不住了。

高座之上的净亭道君看她们并排走来,调侃着说道:“哟,这不是对清霄仙尊死缠烂打万年的极烬剑尊么?可算是得偿所愿,苦尽甘来了,真让我这个做长辈为你们感到欣慰。”

满场的长老都顺势看过来。

黎烬安抬起的脚顿了顿才落下。

又是死缠烂打这四个字!

这段时间她听这四个字早就听得腻歪了!

道君虽然爱做媒,但是想象力和口才都不如外面那群闲人,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不过这也不是道君使坏把她和谢怀雪当乐子看的理由。

黎烬安的脸立马垮下来了,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您老说笑了,我与清霄如何,外人不知,您还不知吗?”

净亭道君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又不是时时刻刻待在你们身边,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谢怀雪落座,抬眼向道君看去,平铺直叙,毫无起伏地说道:“剑尊并未对清霄死缠烂打,是清霄得偿所愿。”

长老们都在心里嘶了一声,下意识地翻译谢怀雪的话。

清霄仙尊的意思难道是道君只需要知道剑尊没有对她死缠烂打,是她先喜欢的剑尊就行了,至于别的,道君就没有知道的必要?

不过以她们对道君的了解,道君可不见得会生气……

“好好好。”净亭道君朗声一笑,“我不说她,你别着急。”

黎烬安看了看自家道侣的神色,淡漠平和,听到这样的屁话,气息依旧平稳,未出现一丝的紊乱,所以道君是怎么把这样的谢怀雪和着急联系到一起去的?

真就是只顾自己开心,不管别人的死活了是吧!

黎烬安克制住对净亭道君翻白眼的冲动,忍气吞声地问道:“不是说那半妖的事有后续了吗?怎么说?”

少宗主云流光看了一眼马上变得意兴阑珊的净亭道君,就知道需要她站出来的时候到了,遂温声地说道:“此前在剑尊和两位剑主的见证下,妖王墨麟之子化名钟绯,潜入道宗探取机密、欲行不轨一事被揭露出来,那半妖当场被处决,但遗留了不少问题需要解决。”

都快成道宗开会常驻吉祥物的潇湘剑主和钧行剑主应声而笑,脸上的笑容笑出了很命苦的感觉,其实她们真的对道宗的事情不感兴趣,若是可以的话,她们现在就能马不停蹄地回剑宗。

明明出来没多少天,为何她们就是那么地想家呢!

黎烬安还在感慨云流光说话的艺术,这样一来,倒像是道宗早就发现钟绯身份不对,但引而不发,背地里调查钟绯底细和目的,再特定请了剑宗的人见证,将其格杀,以正太上道宗的煌煌威名。

如果这件事不是她一手策划并挑起的话,她说不定就信了。

而且从中就可以看出道宗对妖族有多厌恶,直接抹去了解云锦在里面的作用,估计是觉得一个大妖指认道宗里有个半妖弟子的事情说出去不好听。

云流光没管其她当事人怎么想的,面色如常地放出惊雷,“当年主持开山门事宜的长老和弟子在问心镜前走了一遭,皆被发现识海里有一道黑褐色的痕迹,颜色已经很浅淡,用不了多久,颜色便能完全褪去。”

众人愕然,小声地讨论起来,震惊之意溢于言表。

这可是太上道宗,澜沧大陆第一仙门,妖族和魔族的禁区,怎么就随随便便地被半妖算计那么久?

若不是极烬剑尊和她的大妖朋友在大庭广众之下拆穿钟绯,岂不是等这半妖成了气候都发现不了这件事!

有人忍不住问道:“有大妖帮其迷惑负责开山门的长老和弟子吗?”

黎烬安垂眸掩盖住眼里的讥讽,在天书可没有这一出,仨孽畜凭借着“过人”的气运可谓是顺风顺水,自然就不会交代她们是通过怎样的手段拜入道宗,而在现实里一切都需要逻辑的,在孽畜气运减弱之后,有些事情就藏不住了。

云流光点头:“经过查证,第一次被护宗大阵斩杀的神魂便是寄生在钟绯体内的大妖血牙,若无其她可能,便是血牙苏醒帮钟绯迷惑了长老弟子的神智。”

黎烬安露出了清澈的目光,低头问谢怀雪,“谁啊?”

她连修真界的人认不清,更不要说那些大妖,在她一视同仁的朴素看法中,大妖等同于灵石,妖丹最值钱,其次是精血、骨髓,再然后是血肉骨头什么的。

谢怀雪轻声为她解答疑惑,“血牙,活跃于七千年之前,传闻是毕方后裔,但未得到证实,唯一确定的便是其有一丝微弱的鲲鹏血脉,可以通过吞噬能量取得进益,曾在人界犯下滔天罪行,被其掳走吞噬的修士不计其数,最后被修真界众位前辈斩杀于三界山,从此失去踪迹,谁知……”

末了,她叹息一声,未尽之意不必多说就能明悟。

谁知道这狗东西没有死透,还躲在一个半妖的身上,跑到了太上道宗!

别人也竖起耳朵偷听,蹭道清霄仙尊对极烬剑尊的独家解说,并不是人人都像清霄仙尊一样博学,就比如在场的三个剑修都是文盲。

黎烬安没管别的,嗖得一下扭头看向主座上百无聊赖的净亭道君,张嘴就问,“道君,这个什么血牙和您同处一代,您知道它吗?”

净亭道君撩了撩眼皮,瞪她一眼,才说道:“最后一剑是我捅的,此獠算是死在我手里,怎么会不知道呢。”

没等黎烬安说什么,她又继续道:“不必担心血牙窃取道宗机密,先不说它能不能绕开本座的视线,当年本座最后杀它的时候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剑上还涂抹了可以伤及神魂的小东西,便是假死脱身,几千年的时间也不够它修补神魂的。”

黎烬安呲牙,其她人表情也都很奇怪,心里想到什么都表现到脸上了。

——好凶残的人啊。

除了和银月元君、炽炘剑君的三角恋外,净亭道君的过往从未隐藏过,明明白白地在那放着,根本不惧任何争议和诋毁。

概括而来,只有四个字,以杀止杀。

她的发家史血腥又暴力,一度被人称之为修真界的暴君,甚至有传言净亭道君因为极度不认同道尊的理念,为了上位就把道尊搞死了,好独揽大权,让太上道宗以她的意志为尊……当然了,这都是被编造出来的假消息,时间根本对不上,道尊也不至于废物到被徒弟搞死。

简而言之,净亭道君在这方面堪称权威,立马说服了在场所有人。

黎烬安两条眉毛不安分地动着,道君说的视线,难不成是她闲着没事干的时候放出神识在道宗里乱逛吧?

不好说出来或是传音,她就和谢怀雪作怪地挤眉弄眼。

这个小插曲过后,会议照常进行,钟绯、血牙、墨麟总归两个半的妖族的底细都被扒出来了,天书里有的,道宗查到了,天书里没有的,道宗也查到了,包括钟绯拜入道宗后做的那些隐晦的恶事,什么哪个弟子说了几句崇拜清霄仙尊、恨不得到清霄峰扫雪的话,就被钟绯暗地里排挤陷害。

黎烬安被迫又了解一遍钟绯,话是听在了耳朵里,识海仿佛被重创,威力大得像是重温天书。

还真是作恶者诡计多端,钟绯本就不是好东西,做坏事的一切前提就是她心怀恶意,还嘴脸丑恶地打着谢怀雪的名头,说自己是为了师尊……

不是扯起高洁者的大旗,就能掩盖她身上的肮脏。

她听着心烦,越听越生气,软骨头地倒在谢怀雪肩膀上,不用看都知道净亭道君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们。

“……太上道宗不容挑衅,三日后,清剿墨蛟一族。”云流光冷声说道。

若不是墨麟和血牙死得渣都不剩,道宗估计会把这两个大妖再杀一遍。

道宗不是那么好被愚弄的。

以前墨麟掀起兽潮,死在谢怀雪剑下的时候,兴风作浪的墨蛟一族就被杀了一回,这一次怕是不灭族不能平复道宗的杀意。

净亭道君对这点小场面不感兴趣,等她们说完过后,对着黎烬安说道:“刚才见你那么喜形于色地进来,是有什么好事吗?”

黎烬安懒得反驳她那不是喜形于色,而是端方严肃,只清声道:

“我们打算结为道侣,届时道君可要为我们做见证。”

第89章 未来发生的事。

在场的尹长老对还在演武场打生打死的谭宴衣感到了佩服,不愧是亲徒弟,人隔着那么远,都不用见面但就是知道她师傅在想什么,说结契就结契,一点都不带耽误的,生怕晚了一会,道侣就会飞走了似的。

其她人可不像她一样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难免感到惊讶,主要是在她们的感官里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让人目不暇接。

从两宗大比净亭道君撮合两人,再到两宗弟子从秘境回来,两人亲密被围观,再到现在两宗弟子在演武场浴血奋战,两人就要结契为道侣了?

是,虽然很有可能在道君撮合她们两人之前,她们就已经好上了,但也没有好上太久,至少在收徒大典的时候极烬剑尊还在单方面针对清霄仙尊。

以极烬剑尊的演技来说,是绝对不可能把打情骂俏演成针锋相对,在这一点上,大家还是很有信心的!

而且剑尊和仙尊还有她们的弟子,就非得和两宗大比杠上吗?

师傅们谈情说爱的进度严格跟随着两宗大比的赛程安排,弟子更是不甘示弱,在擂台上暴露真面目的,撑着一口气反败为胜的,被确认为半妖当场斩杀的,在秘境里搞风搞雨把其她弟子一网打尽集体做春梦,差点让剑宗和道宗断代的……

热闹得让人深恨自己就长了一双眼睛,根本看不过来,一旦分神就会错过好多剧情。

祖师在上,极烬峰和清霄峰是她们师徒冬眠的地方吗?

出了极烬峰和清霄峰就使劲搞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根本不给人喘口气的功夫。

反正不祸害自己家是吧?

不过她们看着抬起下巴的极烬剑尊和面容平静的清霄仙尊,又觉得没什么好惊讶的,以极烬剑尊的耐性,着急举办结契大典,定下名分才是最正常不过的。

只能说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早早就培养好了深厚的感情基础,一切都水到渠成。

毕竟能打上一千二百年还没打够的感情属实不多了。

江枫眠想的就有点多了,她在想到底是谁和她说的情情爱爱这种东西比藏书阁里的古籍还要枯燥乏味,那么忘本的吗?

真好啊,这俩人以后有什么事情就不用再过一手,让她这个中间人传话了!

江枫眠拒绝考虑这俩人以后出现吵架闹别扭的情况,没有这种可能性,她俩必须恩爱两不疑,要不然别*人的日子就没法过下去了!

所有人都对这件事表现出了高度的赞同和祝贺,一时之间,大殿上道喜祝愿声不绝于耳。

就连净亭道君都是笑眯眯的,没有继续为老不尊,破坏黎烬安和谢怀雪的好心情。

“修真界可是很久没有这么大的喜事了。”

“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的结契大典自当是普天同庆。”

“是极是极。”

道宗长老已经在讨论哪天日子比较好,到时候要请哪方势力和大能前来观礼,要不要越过三界山,突袭一下魔族和妖族让它们也沾沾喜气……

潇湘剑主和钧行剑主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不是,这群道宗长老直接默认了在道宗举办剑尊和仙尊的结契大典?

修士结契可没有嫁娶和入赘一说,双方都是平等的,不看出身地位,相中的就是这个人,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是在剑宗举办!

都在环琅域,都是九大仙门,她们剑宗差哪了!

潇湘剑主和钧行剑主也顾不上势单力薄,积极加入讨论之中,为剑宗摇旗呐喊,在举办结契大典的地方问题上据理力争。

自家剑尊要和道侣结契了,结果是在道宗举行的,别说其她仙门特别是欠了账的神机门和回春谷,知道了会不会嘲笑剑宗,就说在宗主那一关也过不去啊。

净亭道君一句话解决掉她们的挣扎,对着春风得意的黎烬安说道:“之前在这里举办收徒大典的时候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难道你不想覆盖掉这些不愉快的记忆吗?”

黎烬安脸色瞬间变了。

潇湘剑主和钧行剑主在心里应声哀叹,知道剑宗没机会在修真界面前出这个大风头了,谁叫净亭道君她老人家那么老谋深算,会拿捏剑尊的心思!

就算剑宗宗主和炽炘剑君亲自来了,结果还是一样的,谁叫清霄仙尊三弟子的收徒大典不是在剑宗举办的呢!

果不其然,黎烬安和谢怀雪对视一眼,笑逐颜开地说道:“我天天待在道宗,说是半个道宗人也不为过,结契大典在道宗举办正合适。”

“再者说,我也不是小心眼之人,那点小事根本不值当我记挂,不过是因缘际会罢了。”

“就那么说定了,到时候结契大典就在道宗举行!”

大殿内一片鸦雀无声,不管是剑宗还是道宗的长老,众人在这一刻摒弃前嫌,心理活动达到了高度一致。

少来,你就是小心眼爱记仇!

怎么会有人这么认真地说着和事实相反的话,她不会对自己是个大度之人这件事深信不疑吧?

这怎么不算意志坚定呢!

谢怀雪适时出声说道:“届时就要麻烦道君和诸位长老,清霄和极烬不胜感激。”

黎烬安眯了眯眼睛去看别人,神情并不凶神恶煞,但眼中自带凶光,像是在寻找到底是谁那么大脸面等着她道侣感激呢。

“……仙尊说笑了,能为你们二位帮忙,我等亦是与有荣焉。”有长老打了个哈哈,糊弄几句。

“对了,别忘了通知你师傅一声。”净亭道君提醒道。

净亭道君说到炽炘剑君,难免让其她长老想起这两人和银月元君的三角恋,可惜那日互相揭短的时候极烬剑尊语焉不详,后面广为流传的全是剑尊和仙尊的八卦,关于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一个字眼都没有传出来。

不过她们想多了,黎烬安也不知道三位长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记得那句至理名言。

这件事中很显然有不知名的力量下场,严格把控凡人修士的精神世界,不让她们的脑子里出现不该出现的东西,就像黎烬安说过她要仗着身份地位把那些写她和谢怀雪的书列为禁书一般,不讲武德,但很有用。

黎烬安没联想到三位君字辈的爱恨情仇,单纯地点头应是,并觉得道君也就现在有点长辈样子了。

正事和私事都结束以后,黎烬安和谢怀雪从宗门大殿出来以后就回了清霄峰,丝毫没有在外面逗留约会的打算,实在是上次的强势围观给黎烬安留下了心理阴影,生怕嘴还没贴到谢怀雪的唇上,扭头就能看见一群人目光灼灼的眼神。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嘴巴贴嘴巴。

结束后,谢怀雪一副秉节持重的模样端坐看书,黎烬安毫无形象地斜躺在床上,给炽炘剑君和剑宗宗主送完传讯纸鹤,就撑着脑袋看谢怀雪翻书,眼睛长久地停在虚空某个点上。

她忽然想到净亭道君为了让她们在道宗举行结契大典而拐弯抹角说话时的那个表情,一瞬间有所明悟。

“道君让我们在这举办大典是为了让元君知晓你我结为道侣。”

本该是疑问的口吻,但黎烬安说得极为笃定。

谢怀雪正在翻页的书顿了顿,垂下眼睑,肯定了她的猜测,“师傅陨落之前曾和道君见过一面,或许说了要道君照看好我们的话,但是道君她……”

不好在背后说长辈的坏话,谢怀雪只好把话说到一半。

黎烬安默契接话:“道君她老人家将托孤强行理解为要把我和你撮合到一起,才算没有辜负元君的嘱托?”

谢怀雪莞尔:“对。”

虽然黎烬安和谢怀雪成就好事和道君的撮合做媒没有丝毫关系,但是她们得感谢她这种锲而不舍的坚持……?

感谢不了一点点,净亭道君不仅曲解银月元君的意思,还试图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小辈,不是好人!

“真好。”黎烬安打了个滚,枕着胳膊平躺在床上,快乐地说道,“元君若是看到此刻,怕是要狠狠夸我了。”

“嗯。”

黎烬安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抱臂说道:“嗯有什么用,得有实际奖励才行。”

谢怀雪换了个音调:“嗯?”

黎烬安叉腰:“你先夸我十句,让我检验一下你的功力有没有退步。”

“……好。”

“不要答应得那么不情不愿!”黎烬安狐疑地看着她。

……

对于一个已死的半妖,绝大多数的道宗弟子是不感兴趣的,相比之下,她们更对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将要举行的结契大典,以及她们的过往、恩怨情仇更感兴趣,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到时候道宗会来那些风流人物。

而在道宗偏僻处,兰慈沉着脸布下结界,确保外界察觉不到里面的动静以后,才看向一脸稚气但眼神阴暗的宁烛风。

“现在我们可以对对未来发生的事了,尊上。”

这声尊上,兰慈喊得极为的阴阳怪气,像是在说什么魔尊,也不过如此。

虽然用得上宁烛风,但兰慈显然不想给她好脸色。

“凌虚。”宁烛风轻轻念出兰慈以后的道号,直白地说道,“你要知道,一个已经没了脸皮的大弟子在师尊心里和半妖二弟子没有区别,所以何必那么着急呢?”

兰慈气极反笑:“你以为你自己什么好东西吗?魔、尊、大、人。”

自觉拥有了一部分未来记忆的宁烛风并不在意这位大师姐的气急败坏,凑近兰慈,低声说道:“我的真身在魔界,这不过是一缕分裂出来的神魂,就连钟绯都有两条命,可是大师姐,你死不起啊。”

第90章 尊上太妄自菲薄

在此之前,作为实力最强的清霄峰大师姐,兰慈在钟绯、宁烛风面前有压倒性的优势,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占据上风。

不仅因为兰慈拜入道宗百年,在此地经营许久,更因为她实力最强,在澜沧大陆三界中,唯有实力才能获得话语权。

就算兰慈暴露真面目为人所不齿,可她的修为不是假的,她依旧是清霄仙尊的首徒。

可若是把这百年时间无限拉长,再把金丹大圆满的修为放入其中,就显得尤其的微不足道。

但凡活得久了,修为总能上去,更不要说“未来”的魔尊了。

在获得未来一部分记忆以后,兰慈和宁烛风的关系瞬间颠倒起来。

兰慈眼中满是怒火,须臾,冷静地反问道:“敢问魔尊,日后的你得偿所愿了吗?”

宁烛风那张稚嫩娇俏的脸骤然阴沉下来,死死地盯着兰慈看,杀意凛然。

兰慈却不怕她,仍是笑眯眯,极为嘲讽的模样。

在她看到的画面里,宁烛风确实是威风,弑父上位,一统魔界的魔尊,轻轻松松压制人族大能凌虚尊者和妖王钟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不过那又如何呢?

以后是以后,现在是现在。

现在的宁烛风可不是未来画面里那个魔尊,毕竟一个筑基期的小修士在外说自己是魔尊,别人不仅不会生气,更不会觉得她背叛人族,只会觉得她脑壳有问题,癔症不轻,需要及时送去古生峰找尹长老就医,脑子里的病早看早好,不能再拖下去了。

更何况未来的妖王钟绯死得渣渣都不剩下,足以可见未来也是可要改变的,以后的事情说不清。

在占据先机的情况下,兰慈不觉得自己会再输给宁烛风一次。

兰慈继续说道:“魔尊得不到的东西,宁烛风就能得到了吗?”

宁烛风知道她说的是师尊。

在两人接收到的未来画面中,师尊被她们步步紧逼,已然孤立无援,没有从前作为清霄仙尊的高处不胜寒,可也不是任由她们摆布的木偶,更何况还有个受伤的净亭道君对她们虎视眈眈,拼着一身伤势也誓要将她们重创。

若不是净亭道君,她们对师尊的觊觎说不定已经成真了,或者在她们没有看到的未来里,她们早就铲除了净亭道君这股绊脚石。

“净亭……”宁烛风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两个字,她眉宇间满是阴霾,“现在和未来相差太大,这位苟延残喘的道宗宗主和她的弟子在以后可没有这般风光,早早被赶下台了。”

“变化的可不仅仅是道宗宗主,现在活下来一个最该死的人。”兰慈恨恨地说道。

她此刻说的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和看到的美妙未来相比,现在可谓是面目全非,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被抽被打被抹去记忆被炸晕过去……

而兰慈和宁烛风都坚定地相信她们看到的未来画面都是真的,因为她们对自己无比自信,觉得自己以后肯定会成为举足轻重的强者,更因为现实和未来对比太过惨烈,落差感太大,她们更有代入感了。

看到的未来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么的不尽如人意,所以哪怕看到的只是零零碎碎的未来画面,她们也只能深信不疑。

兰慈沉思片刻,又说道:“这一切的变数都是围绕着极烬、极烬剑尊,如果不是她,你我不可能狼狈至此,钟绯那个蠢货也不会死得那么草率。”

若是在以后她们肯定希望钟绯早死早超生,但是现在不行,本就处于绝对的下风,对上如日中天的极烬剑尊犹如蚍蜉撼树,现在少个盟友,更是惨淡,说是举步维艰也不为过。

“就算知道又如何呢?我们只能暂避锋芒,寻求各自的机缘,以待来日。”

别看宁烛风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打不过,只能逃跑,出去苟到敢对上极烬剑尊的那一刻。

再是不甘心,都得隐忍蛰伏,甚至不能在极烬剑尊面前露出丝毫不满,主要是但凡不尊敬一点,极烬剑尊是真的不给她们面子。

“只得如此了。”兰慈猜测道,“你说,极烬剑尊是不是和我们一样,也看到了未来发生的画面?”

宁烛风倒是有不同的看法,冷哼一声,极为不虞地说道:“以极烬剑尊对师尊的在意,若是知道我们对师尊的心思,会放任我们活到现在?倒不如说是极烬剑尊看不惯师尊身边每一个活物罢了。”

她的心情很是糟糕,早在之前她就把谢怀雪看作是囊中之物和登云梯,得到谢怀雪就等于得到修为实力和魔尊之位,而看到未来她仍是没有得手,不管她做了多么惨绝人寰的事情,谢怀雪的眼里依旧没有她,这股欲望便化为了一种深深的执念。

而她的执念却奔向了她最为厌恶的极烬剑尊,这让她怎么能够释怀!

她不信预见未来这等机缘人人都能得到,若是如此,极烬剑尊在她看见的未来里就不会死得那么早了。

兰慈还是心有不安,“那钟绯如何说?”

“谁知道,她蠢到露出妖气、妖身也不是没有可能。”

兰慈垂下眼睛,似是极为心疼地叹息一声,“师尊的寒毒要是发作了,可怎么好啊。”

结界之内的气氛沉寂片刻,两人略过这个话题,开始说起她们看到的未来画面。

之所以说是看到的未来画面,是因为预见的未来不是任何一个人的记忆,而是以第三视角展现出来的画面,断断续续的,一件事甚至只有开头和结尾,中间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但对她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得知自己未来的选择,她们就可以趋利避害,拿到机缘,强行抹平和极烬剑尊、净亭道君这些人之间的差距,再来复仇,届时一切都会不可同日而语,师尊便会真的无处可逃,她们也能得偿所愿。

……

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的结契大典定于十二天之后。

此事一出,不说全澜沧大陆哗然,但也是让修真界震了几下,不论大小修士都在讨论这件事,成了修士之间新的打招呼方式,不少有名有姓的散修都积极地向道宗递拜帖,想要到时候前来观礼。

就像追了一本连载上千年的话本子,在平淡的地方忽然笔锋一转,没有过渡,直接写下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结局,这怎么也得近距离观赏一下,要不然怎么对得起她们千年来对这两人积极的关注。

在告知不知情的炽炘剑君和剑宗宗主结契的事之后,炽炘剑君就带着人骂骂咧咧地赶来道宗,至于剑宗宗主等到十二天之后才会到来。

到了清霄峰的第一件事就是破口大骂,黎烬安这死孩子怎么不等结契完了再通知她,直接少了一道程序。

简直是目无尊长!

黎烬安面上老实听训,实则封住听觉,和谢怀雪私密传音吐槽她师傅又暴躁了不少,可惜谢怀雪并没有回复她。

等看到炽炘剑君嘴唇不动的时候,她才悠悠然地打开听觉,然后瞬间脸色大变。

“……她以前不仅在炽炘峰的石头上用剑刻了最讨厌谢下雪六个字,还把从你那拿走的书都撕碎再挖坑埋进去,还装模作样地立下了一块木头墓碑,歪七扭八地写着……”

炽炘剑君撇她一眼,不做理会,继续侃侃而谈。

黎烬安大惊失色:“等等!师傅你在说什么呢!”

“一些增进道侣之间感情的东西。”炽炘剑君如是说道。

黎烬安瞪大眼睛,这分明是挑拨离间之语!

好恶毒的师傅,竟然这样抹黑徒弟的形象,破坏徒弟和道侣的关系!

“师傅您说这话,您自己信吗?”

“为何不信?”炽炘剑君平和说道,“为师只是帮助怀雪再了解你一点。”

不再是单身木头剑修的黎烬安撇撇嘴,直接拆穿她,“得了吧,您老人家就是见不得净亭道君比您先知道这件事,我真好奇了,有时候也不知道您对净亭道君到底是恨是爱,还是爱恨交加,你们老一辈还真是……”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不是因为炽炘剑君像净亭道君一样不讲武德也强行让黎烬安禁言,而是因为炽炘剑君已经抽出本命剑打算清理门户了。

极烬剑尊差一点点就在和清霄仙尊结契合籍的前夕,成为一名流浪的散修。

在炽炘剑君走后,黎烬安立马扑到谢怀雪身上,哼哼唧唧地卖惨诉苦,“要是没有剑宗的出身,我岂不是和你更不相配了,你都不知道帮我降伏我师傅!”

从“降伏”这两个字上,就知道炽炘剑君说的那些事绝非虚假,非常保真,此人绝非善类,就没有她干不出来的损事。

“尊上都能最讨厌谢下雪,还埋葬谢下雪的书并立下墓碑,怎会与谢下雪不相配呢?尊上太妄自菲薄了。”

黎烬安鼓了鼓嘴巴,被阴阳怪气到脸上了,还不好反驳,因为她是真的心虚。

由于一点小插曲,炽炘剑君很快走了,还少说了很多黎烬安做过的坏事,包括但不限于黎烬安给谢怀雪画过奇丑无比的画像、背地里叫她写下雪也不是因为不识字而是故意给谢怀雪起外号、随机选中一朵倒霉花听她说谢怀雪的坏话并辣手摧花,揪一个花瓣附带一声坏人……

而且埋葬那些书的墓碑上写的是我与谢怀雪至死不渝(狠狠划掉)不死不休——这次是真文盲。

种种罪行,可以说是罄竹难书了。

“谢下雪,你这人怎么这样!”黎烬安恶人先告状。

谢怀雪好整以暇地问道:“怎么样了?”

黎烬安靠近吻了吻她的发梢,漂亮的凤眸湛然地看着她,几近呢喃,“怎么会这样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