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90(1 / 2)

第81章 仙尊倒追的剑尊

在看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的热闹上众生平等,没有哪个修士可以免俗,在这件事情上,她们只会比凡人百姓更加八卦。

只不过众人反应不一。

江枫眠觉得这实在非礼勿视,有些不忍直视,主要是她怕黎烬安回神过后恼羞成怒,又不能对净亭道君和少宗主做什么,所以就把阴招都使在了她身上,比如把刚犯事的三个徒弟硬塞进她手里让她代为保管……

云流光满脸的镇定从容,仿佛完全没想过黎烬安刚才大义凛然的一番话就是为了糊弄她,好赶紧出来和谢怀雪亲香贴贴,要不然平时的极烬剑尊可没有那么好说话。

至于一直奔赴在乐子第一线的净亭道君更不会去想隔壁的剑尊现在这是要拐走道宗的仙尊,她两只眼睛兴奋得都快变成油灯了,无比明亮地看着面前的登对璧人,饶有兴致地想着,隔壁最呆瓜的剑修终究还是被降伏了。

开窍以后,黎烬安投降的速度比她师傅还要快,根本没有丝毫的挣扎,生怕流露出一丝犹豫的迹象,谢怀雪就不要她了,就是那么的没出息。

银月和她的弟子对隔壁剑修还是太有吸引力,光是站在那里,就会招来眼巴巴的小剑修。

而更多的长老包括剑宗的潇湘剑主和钧行剑主眼中更多的是震惊到瞳孔地震,反应过来以后,心情很是一致。

——不是吧,你们居然来真的!?

她们真的以为这俩人就是较劲说着玩玩呢,毕竟以极烬剑尊的胜负欲来说,为了不输给清霄仙尊,她咬咬牙答应下来什么离谱的要求都有可能。

这件事在黎烬安和谢怀雪还是个幼崽时就初现端倪,为了不让炽炘剑君说她没有小怀雪会吃饭,她硬是吃完了三大碗饭,然后哭唧唧地让银月元君给她揉揉胖肚子,美滋滋地喝着小怀雪喂到嘴边的水,美滋滋地看银月元君凶她师傅。

后来踏上修行之路,为了赢过隔壁,摆脱老二的名头,黎烬安这个毛病更加严重了。

所以说在清霄仙尊的事情上,极烬剑尊失去理智随时发疯的可能性极大,这个时候的极烬剑尊什么话都能说出来,在两人死对头关系深入人心时,旁人根本不会把黎烬安上次放出去的狠话放在心上。

谁知道!

谁知道这俩人玩真的啊!

以前极烬剑尊可没少说要吊死在清霄峰界碑的话,她们自然不会当真,她和清霄结契为道侣的事,她们更不会当真。

哪成想这对澜沧大陆皆知的宿敌竟然玩了一出瞒天过海和暗度陈仓,真的成了好事,打着打着就打成了一家人,不用说两家话了。

不对!

之前两宗大比时,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都应下了净亭道君的姻缘结契之事,合着那时候就有了苗头,只不过她们不愿意相信罢了,以为那是两人刀光剑影的言语交锋,还在想可真是杀人不见血。

原来傻的人是她们啊!

潇湘剑主和钧行剑主除去震惊外,只剩下一个朴素的念头,之前吃的苦不算吃白食,吃得很有价值,不愧是剑尊,和清霄仙尊从宿敌一跃成为道侣,简直就是剑修的楷模!

炸了道宗的一个秘境算什么,想来就算是多炸几个,宗主和炽炘剑君也会夸炸得好,非常应景!

那可是清霄仙尊啊!

“亲啊,别把我们当外人。”净亭道君率先出声,兴致勃勃地说道,看那架势像是恨不得自己上手,把黎烬安和谢怀雪的脑袋按到一起去。

仍是觉得眼前这幅画面很割裂的众位长老缓缓转过头,目光发直地看向年龄不详但依旧活力满满的净亭道君。

以前她们觉得道君她老人家许是年岁上来了,爱乱点鸳鸯谱,做凡间那种两头传话,嘴里没一句实话的媒人,哪知道还是她老人家世事洞明,火眼金睛,一嘴就说中了修真界最不可能成为道侣的道侣。

但只要是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的热闹,怎么看不是看呢!

亲吧!

虽然这两个字没有被说出来,但她们已经用眼神表现出来了。

人害羞的时候其实自己就有感觉,面皮骤然发烫,热浪涌过来,不用照镜子,都能想象出会红成什么样子。

更何况了黎烬安和谢怀雪这俩人肤色白皙细腻,脸上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清晰地映衬出来。

往日里最是混不吝的黎烬安对上几十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脸色瞬间爆红,放在谢怀雪腰肢的双手放下来不是,继续抱着也不是,非常僵硬。

黎烬安以前确实是不知脸皮为何物,可这并不包括急不可耐要和道侣亲亲时,被一群人强势围观!

她非常乐意让世人知晓她和谢怀雪的新关系,洗洗她们的老眼光,但她真的没有在长辈和同辈面前和道侣亲香的爱好!

真的没有这样的特殊癖好!

往常黎烬安脸上表情极为丰富,心里想什么就会完完全全地表现在脸上,轻佻不屑得意猖狂等等数不尽,非常好懂,毕竟以她的身份地位,无需掩饰真实情绪,只有别人顺着她的份。

万般情绪中,她脸上唯独没有出现过害羞,当然也不会有勇士那么想不通地去撩拨她。

但现在她不用说话,那股羞恼的神蕴就已经活灵活现了。

而和她相反,平日里最是淡漠,情绪内敛锋芒不露的谢怀雪的脸上也敷上一层淡淡的红晕,显然不是那么的无动于衷。

好在黎烬安一张大红脸面无表情地挡在了谢怀雪身前,已然顾不上尊卑有序,翻了个很有灵性的白眼,在极度羞愤欲绝下阴阳怪气地说道:

“若是您们非得强人所难,喜欢看人亲……亲近,我不介意给您们送去上百幅避火图聊以慰藉,让你们好好看个够,省得您们为老不尊的时候内心寂寞,无处排遣空虚,那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避火图又名春宫图。

虽然修士崇尚顺从自然和本心,不会刻意去压制私欲,自然也不会对这种事情谈之色变,畏之如虎,但也不会当成主流摆在台面上,她们修士哪有谈情说爱的时间,多修炼才是正道理。

她的意思显而易见,甚至算不上暗讽,而是光明正大地说人坏话,甚至因为过于得恼羞成怒,扫射范围极其的广泛。

黎烬安但凡一张嘴,就把能得罪的都给得罪,不能得罪的也给得罪了。

舔一舔嘴,能把自己都毒得不轻。

众位道宗长老一脸的茫然:啊?谁?她们这群蔫巴巴的老帮菜吗?

这不太好吧。

她们有点小羞涩。

江枫眠对黎烬安投以敬佩到五体投地的目光,又用同样的目光注视净亭道君的背影,好端端的招惹她做什么,谁不知道黎极烬黎剑尊炸毛跳脚的时候攻击力和行动力都极强?

小心她真的大张旗鼓地往各个长老的住处去送避火图,她们这些长老还怎么在弟子面前维持威严!

就没有黎烬安干不出来的事!

潇湘剑主和钧行剑主齐齐后退一步,心有余悸地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意思。

草率了,剑尊就算超常发挥一回,化敌为友,把仙尊变成自己人,可她那张嘴危害程度过高,能把更多的人变成敌人。

黎烬安扬着脑袋,一副“早就看清你们的春心荡漾了,不用谢我”的模样,有理有据地说道:“弟子做春梦,你们做师傅师祖的可不能落下太多,得师门齐心,紧跟其后才是。”

净亭道君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这个口不择言的死孩子,字句从牙缝里挤出来,“小烬安啊,这就是你对我的孝心?”

这可真是孝死她了!

谈炽炘,看看你养的好徒弟!

黎烬安见她目露凶光,回想起自己说的话,莫名心虚一瞬,然后又理直气壮起来,反击道:“真巧啊,能在这么偏僻没有人烟的地方偶遇诸位,道君,您说巧不巧?!”

“再者来说,先慈后有孝,这个道理您比我懂。”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绝对是净亭道君看热闹不嫌事大,仗着宗主身份故意带着一群人来围观小辈亲昵,为老不羞,臊不臊得慌!

除了沉睡的道尊,还有谁能那么精准地找到她们二人的方位?

难不成还能是道尊睡到一半,突然醒了要看徒孙辈的热闹么!

好在最后关头的时候谢怀雪把她脑袋拨开了,要不然她实在想不到她和谢怀雪还怎么在修真界混下去。

她是想把和谢怀雪的关系昭告天下,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

净亭道君并不臊得慌,甚至都没有心虚气短的时候,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可不是,这也太巧了,本座也匪夷所思。”

她身侧的云流光忍住咳嗽的冲动,假装没听见这话,做弟子的总不好说师傅的不是。

黎烬安死鱼眼地看着净亭道君。

心情平复后,谢怀雪从黎烬安身后站出,歉意地对着净亭道君行礼说道:“剑尊性子莽撞脾气急,常常心直口快,偶有不恰当之言并非恶意,是无心之言,还望道君莫要和她一般见识。”

护吧,就护着吧!

不管是银月元君还是清霄仙尊,反正对极烬剑尊就一个态度,护短护到底,隔壁剑宗都没有她们这一脉那么过分。

净亭道君气笑了,她说要对黎烬安这个死孩子做什么了吗?

“本座怎么会和小烬安一般见识呢?她什么样子本座没见过,本座不过是想早点喝到你们二人的喜酒罢了,毕竟你惦记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众人先前还在屏住呼吸,听到这话立马倒吸冷气。

天道在上,竟是仙尊倒追的剑尊!

第82章 学习这门手艺。

这下就连江枫眠惊讶得不行,诧异地看向谢怀雪。

作为距离她俩最近,感触最深,甚至还暗恋过谢怀雪的人,江枫眠实在没想到竟是谢怀雪早早就惦记上黎烬安,她还以为是黎烬安先动心并动手动脚的呢。

她努力地回想从前,试图寻找蛛丝马迹反驳净亭道君的话。

不是她对黎烬安有意见,而是谢怀雪这人太静水流深,顶着那么一张冷淡脱俗的脸,最是冷寂清冽,结果说她早早就暗恋上了隔壁剑宗炽炘剑君家里暴躁闹腾得不行的祸祸头子?!

这对吗?

从年少时起就做两人中另类的传讯纸鹤,帮黎烬安向谢怀雪传递各种无理取闹的要求,而谢怀雪……还真没拒绝过。

好吧,这很对。

很多辈分大的长老恍然大悟的同时,还有种自家好孩子不是被隔壁家孩子带坏的,而是她们家孩子本来就喜欢隔壁家坏孩子的感觉。

和江枫眠一样,很多人开始回忆起从前的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

一个一身红衣风风火火,一个白衣出尘清淡雅致,一身红的那个见了天地去烦白衣服的,两眼一睁一闭就是要打架,要不是炼丹画符实在比不过,加上后来到了弟子代师出征的年纪,红得冒火的家伙还不知道搞出多少旁门左道和白衣服比试呢。

本以为清霄仙尊是为了顾全银月元君和极烬剑尊间的情义才对剑尊处处忍让,哪成想人家乐意得很,一点都不嫌烦,相反还欢喜极了。

换了一种新眼光再去回顾剑尊和仙尊的往事和经历,众位长老很难不怀疑她们打架的时候仙尊对剑尊从不放水的根本目的——若是仙尊输了,剑尊哪还能这般寸步不离,咋咋呼呼地跟在她身后!

长老们看看谢怀雪,再看看黎烬安,有人“嘶”了一声,觉得仙尊在过去一千年里太辛苦了,不仅得陪着打架,还得想尽办法让人开窍……

隔壁剑宗那群剑修有多木楞有多剑疯子,一言不合就开打,她们都是见识过的,谁还没遇见几个又虎又莽,讲不通人话的剑修呢。

能把剑修坏毛病集大成者的极烬剑尊哄成道侣,可以想象得出清霄仙尊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精力。

就算这样,仙尊还是合体期大圆满,距离大乘期只有一步之遥,从未耽误过修行和对大道的追求,期间还顺便收了三个徒弟,就是眼光有点不好,几个弟子各有各的烂。

说实话,长老们都开始佩服起仙尊了,她不成功谁成功啊!

黎烬安不害羞了,她抱臂斜睨看人,总觉得这群人的眼神很不礼貌。

当然,最可恶的还是净亭道君,她老人家为了乐子,简直就是不择手段!

她撇撇嘴,全力反击道:“要说惦记啊,你们还记得我当日在两宗大比时讲的那个旧事吗?那个一身白衣道貌岸然之人惦记人家恩爱道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说出了‘加我一个怎么了,我不是来拆’……唔唔唔?唔唔唔!”

正要揭净亭道君老底呢,黎烬安说到一半发现她说不了话了,连忙瞪大双眼看向罪魁祸首。

说不过就禁言,玩不起!

不讲武德!!

别说她冤枉净亭道君,在场除了这位神人,还有谁能这么干!

净亭道君满脸的淡然,好整以暇地问道:“不错的故事,然后呢?怎么不继续讲了,本座对后续很好奇。”

黎烬安死鱼眼看她。

后续是什么,作为亲生经历者,她能不知道?还好意思在这装模作样地问出声!

而净亭道君身后的众位道宗长老发呆的发呆,走神的走神,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们这处鏖战正酣的战场,恨不得把耳朵堵上好装聋作哑。

已知剑尊那日讲的旧事的主人公之一是她那一脉的剑修前辈,而今天又在互相揭老底中说出了这件事,意思就是说那个一身白衣,道貌岸然的人是道、道君……

剑尊现在的反应已经证实这件事情,还是那句话,除了道君她老人家谁还能如此旁若无人地捂剑尊的嘴不让她说话,虽然她们已经猜到了后面的内容,说不说都无所谓了……

而稍稍回想一下炽炘剑君以前经常往道宗哪个山峰跑,就知道炽炘剑君和净亭道君都属意的人是谁了——银月元君。

也就是说,炽炘剑君和银月元君曾经是情缘?!

这可是修真界的大新闻了,要知道这两位就和曾经的剑尊仙尊一般,乃是修真界上一代杰出的风流人物,只不过没有喊打喊杀罢了。

至于她们宗主是否说过这等炸裂的话……祖师在上,她们可是什么都没听到!

这个热闹她们可不敢继续看下去。

黎烬安说不了话没关系,她选择可以用眼神说脏话。

——一群阿谀谄媚,无耻之辈!

欺剑修太甚!

别说其她长老了,就连江枫眠都错开了她的目光,净亭道君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要知道太上道宗就是在她手里才有了如今的煌煌威名,在澜沧大陆的地位名声达到顶峰。

毕竟上任宗主的道尊淡泊名利,宁静致远,一心向道,对争权夺利之事并不热衷,而净亭道君就不一样了,她真的又争又抢,早些年对内对外的行事作风都颇为独裁,也就这些年淡了下来,开始修养身心,脾气也好了不少。

所以说长老们是真的相信道君她老人家会干出这事!

谢怀雪拍拍黎烬安手背,加以安抚,又看向能和小辈闹脾气的道君,温声细语地替黎烬安致歉。

“道君宽宏,还望您不和她计较。”

黎烬安不舍得她向净亭道君道歉,鼓了鼓嘴巴,更气了。

谢怀雪牵上她的手,轻轻晃了晃。

净亭道君若无其事地解开了对黎烬安的禁言。

有些事真的没法说,她就算不给清霄仙尊面子,也得给银月元君的徒弟面子,谁叫银月陨落之前最后一封传讯就是让她照看好两个孩子还有谈炽炘呢。

因果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先前作了孽,现在就得偿还,堂堂净亭道君也不能免俗。

黎烬安终于能说话了,狠狠地喘了一大口气,对道君身后的一众人等怒目而视,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平复好心情,不让自己冲上去给道君来上一脚。

打又打不过,说又不能说!

哪有那么招人恨的长辈!

一生作恶多端的剑尊终于遇到了一个比她还罪孽深重的家伙,黎烬安只得暂时屈服,以待来日。

当然了,她知道这是自我安慰,但形势比人强,也只能这样了。

黎烬安忽然想到刚才净亭道君的话,得意洋洋地和谢怀雪十指相扣,高傲地抬了抬下巴,“道君说错了,是本尊对谢仙尊死缠烂打,爱慕惦记多年求不得,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好在本尊用诚心打动了仙尊,垂怜于我,这才有你们看到的样子。”

“……”

江枫眠看了看周围人,就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子了。

清霄仙尊是死缠烂打就能追到的人吗?真要是这样的话,江枫眠也不会暗恋那么久。

而且照这个逻辑来说,对仙尊死缠烂打的除了剑尊,还有魔族呢!

还有,剑尊所说的诚心,指的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吗?

要说对打架的诚心,那剑尊可太虔诚了。

想归想,她们自然不会这样说出来。

净亭道君都乐呵呵地应道:“如今得偿所愿,可要互相扶持,同舟共济,本座可是等着做你们结契的见证人。”

两人神色严肃地朝着她拱手行礼,齐声道:“是,晚辈定不负道君嘱托。”

待道君让她们起身后,黎烬安又笑嘻嘻地说话,“您放心,这个见证人的身份谁都抢不走,我师傅都不行,在撮合我俩上没人会比您更权威了。”

相比于将小辈放养任由她们自己做决定的炽炘剑君,净亭道君可不信奉无为而治那一套,她想要,她必须得到!

论得偿所愿这个词,还是净亭道君比较适合,一般人可没有她那么执着地撮合黎烬安和谢怀雪。

净亭道君笑着用手隔空点了点黎烬安,转身就走。

“去吧。”

黎烬安没亲成,也没了那个心情,顺嘴问道:“诸位长老去哪啊?”

云流光回道:“古生峰,看望受伤弟子。”

黎烬安和谢怀雪都沉默了。

云流光见状只能歉意地笑笑,朝她们拱了拱手。

待所有人走后,黎烬安龇牙咧嘴,表情狰狞地在原地气得转圈圈。

“我们现在在秉彝亭,和古生峰南辕北辙好不好!”黎烬安脸颊涨红,气极反笑,“一南一北,分属道宗的两端,她们是怎么巧到在这和咱们遇见的?”

谢怀雪牵住她的袖子,在气昏头的黎烬安讶然目光中,吻上她的嘴唇,学着过往她的样子含住唇瓣,便不往下了,改而求助似的抬眸看人。

虽然黎烬安气到忘记亲亲的事,但谢怀雪还是在很认真地履行承诺。

只不过在这件事情上,某位剑尊过于的霸道,一直占据上风,没给过仙尊锻炼的机会,以至于仙尊亲上去,接下来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可世人皆知仙尊最好学,怎么就在这事上不行了呢?

还是学得不够专心,多亲几次就好了。

黎烬安可不能让仙尊出现那么明显的短板,边亲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学无前后,达者为师,仙尊可要跟着我好好学习这门手艺才是。”

“唔。”

谢怀雪不想理人,但被不满意的黎烬安轻轻咬了一口。

第83章 擅长奖励自己。

秉彝亭坐落于道宗东南角,春风绿叶、青石小径幽雅恬静,苔石林阴深,流水古桥夕,景色宜人。

再往深处走,便是道宗的观心崖。

少时黎烬安曾多次前来此处,对着观心崖叩问自己,平心静气,感悟心境,待到没有那么气急败坏的时候,再提着剑找江枫眠,让她给谢怀雪传讯。

那时她就站在这里,像个小兽一般气得上蹿下跳,和如今一样满脑子想着谢怀雪,想着狠狠地咬谢怀雪一口。

现在,她终于是咬到了。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

今日是个极好的天气,除去恼人的长辈和不愉快的经历,可以说得上是一场很完美的约会。

天光云影共徘徊,和煦温暖的日光下,两人拥吻,黎烬安虔诚地教导谢怀雪接吻这门学问。

唇分后,黎烬安深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道理,舔唇回顾着方才美妙的好滋味,探头探脑地凑到整理衣衫的谢怀雪身边,得寸进尺地问道:

“人家有什么一字之师,我可是教会你该怎么亲我,你不得喊我一声黎师傅,要不然我怎么放心给你传授这门学问的窍门?”

她非常擅长奖励自己。

反正就是几句话的功夫,不说白不说,万一谢怀雪就答应了呢,享福的不还是她么!

无本买卖最赚钱了!

黎烬安光是一想到谢怀雪喊她黎师傅,她的神魂都因为过度的愉悦而战栗,眼睛亮晶晶,餍足却又不那么满足地看着谢怀雪。

谢怀雪盈盈的眸光一动,看着黎烬安满怀期许的眼睛,温声喊道:“黎……”

黎烬安神情更加迫切,眼巴巴的,上半身前倾,若她真是只大猫,身后的尾巴怕是着急得要甩到天上去了。

“黎大侠。”

字正腔圆的三个字,音色清凌,隐约带着笑意,如玉石相撞,极为好听,却是伤透了黎烬安的心。

“谢夫子,你看,我都喊你了,礼尚往来,你也该喊我一声黎夫子。”黎烬安贼心不死,退而求其次地说道。

她的底线很是灵活,只要结果达到,不拘泥于过程是怎样的。

谢怀雪不喊。

要是喊了,便是承认黎烬安是教导她亲吻的师傅……这也太羞人了。

可以想象得出,这声黎夫子喊出去以后,黎夫子得有多么的得意忘形和变本加厉,怕是天天不安生地让她这样喊她。

谢怀雪好整以暇地淡声说道:“我们也该去古生峰看望弟子了。”

黎烬安立马变脸,鼓了鼓嘴巴,垂头丧气,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明亮会说话的眼睛似是在问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莫要撒娇。”

黎烬安哼哼唧唧地正要说她才没有撒娇,就听见耳畔传来一声低语的喟叹。

“黎夫子。”

谢怀雪到底还是喊了,她终究还是拒绝不了黎烬安,只能让黎烬安得偿所愿。

在她这里,黎烬安总是有着高于一切的*特权。

……

到达古生峰的时候,黎烬安还是两眼发直,同手同脚,发梢下的耳尖蕴着一抹红晕。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在谢怀雪身边来到古生峰的,没有在御剑飞行的时候发生从剑上掉下来的低级失误,都是她意志足够强大的缘故。

要不然她怕是要在短短的一天之内丢人三次,第一次是她的好徒弟们顾头不顾腚,用迷幻香气让两宗弟子集体做了春梦;第二次是要和道侣亲近的时候被一群长辈和同辈目光灼灼地围观;第三次也就是现在,差一点点就要继续丢脸了。

不敢想象,她们极烬峰以后的风评会变得多么的奇奇怪怪,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从又穷又横孤家寡人的剑修,到依旧又穷又横但满心不健康东西的剑修……

黎烬安悄咪咪地看了看面前谢怀雪的背影,观察谢怀雪是否和她一般害羞。

本来谢怀雪还有些羞意,但看到黎烬安一张若无其事但娇艳欲滴的脸时,哑然失笑,也就没有那么害羞了。

在调戏道侣上,黎烬安纯属就是又菜又爱玩,调戏过后反应比谢怀雪大多了,面红耳赤,耳朵红得快要滴血,根本不敢直视谢怀雪的眼睛,像个踮起脚轻轻走路,不让别人发现她的大猫。

饶是如此,她仍是乐此不疲。

“尹长老。”谢怀雪朝着古生峰峰主问好。

尹长老温和地点了点头,看着她和后面的黎烬安,长长地叹了口气,整个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副想说什么又犹豫不决的样子。

除彼此外,谢怀雪性子冷淡,黎烬安为人不贴心,两人都没有问为何尹长老为何是这副姿态,给她台阶下。

还在尹长老自己倾诉欲就很强,不用别人搭话,她自己就愁眉苦脸地说话了,两根眉毛苦恼地搭在一起,极具喜感。

“两位尊上,你们也看到了,古生峰地处偏僻,就那么大点的地方还都种满了灵植灵药,真的放不下那么多受伤弟子,真没必要每回都来我这参观一下,你们意下如何呢?”

从两宗大比到现在,她的古生峰就没有停下来过,两眼一睁就是给弟子疗伤,这次更厉害了,一下接收了三十名弟子,其中二十七名弟子都需要救治,旁边还有三个人旁若无人地嘀嘀咕咕、指指点点,比在自己家还要松弛自在。

本来一共是二十九名弟子一同前去孤山秘境的,毕竟钟绯没了,空出一个名额,但后来云流光觉得区区一个半妖,还没到有资格影响道宗弟子前往秘境历练的地步,便往下顺位加上了第三十一名的弟子。

很难说这位弟子的心情得复杂成什么样,从大喜到大悲的情绪起伏,一般人可承受不住……不对,这个又幸运又倒霉的弟子现在还在昏迷中,发表不了感言。

而尹长老的意思很简单,让黎烬安和谢怀雪管好自家徒弟,少放她们出来祸害人!

黎烬安不走心地说道:“下次一定,我一定好好教训她们!”

话音刚落,极烬峰三个精力和火力都极为旺盛的小傻子出门就看见她们了,兴奋地跑过来,“师傅!师娘!”

她们三人都很激动,冲到她们面前才堪堪停下来,“师傅师娘,你们来看我们了吗?”

谭宴衣大为振奋,“是接我们走的吗?”

黎烬安疑惑地看向满脸疲惫的尹长老,眼中意思很明显——你克扣她们伙食还是怎么着她们了,要不然咋激动成这样?

尹长老古井无波地说道:“今天古生峰增加了几条规矩,不得私自挖掘灵植灵药烤了吃了、不得骚扰其她病人,更不准在她们脸上画王八并用留影石记录下来、不得骚扰峰内弟子,她们一心医道,不想找情缘!!”

到底谁折磨谁!

她的音调越说越高,到最后都破音了,把旁边站着的戚岭子和灵丘吓了一大跳,连忙离她远远的。

在她说话的时候,黎烬安正在和谢怀雪欣赏古生峰的风景,见她停下控诉,才不轻不重地对着老实下来的三人说道:“还不快给尹长老道歉?”

三人照做。

尹长老连连摆手:“可不敢可不敢,放过我这个老人家吧。”

“放心,我会让她们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毕竟有多大本事就惹多大的祸,让师傅帮忙善后,算什么本事,现在走路摇摇晃晃的幼崽都不这样干了。”

她就差明说了,不要惹出超过自身能力的麻烦,自己搞不定,还得让她这个师傅出马。

三人低着头,表情都和她们生气的师傅一样,龇牙咧嘴的,就连戚岭子也不例外。

黎烬安这才对着尹长老说道:“劳烦你带我们去看看那些倒霉的弟子。”

尹长老带路,黎烬安和谢怀雪跟上,戚岭子三人也唯唯诺诺地跟在后面。

进了木制小楼,黎烬安和谢怀雪可算知道为什么尹长老说地方不够用。

上下两层都是排排平躺着的弟子,都没地方下脚了,这些弟子躺得非常规矩,面容平和,双手交握放在胸前,要是给她们盖上一层白布,那就真说不清楚了。

由此可以看出,尹长老在某些方面有着强迫性的习惯。

黎烬安已经可以做到不说话不传音,单靠眼神和谢怀雪沟通交流,各种使眼色让谢怀雪看地上好笑的弟子们。

谢怀雪无奈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尹长老带着她们上楼,说道:“仙尊弟子伤势最重,外伤已经痊愈,内伤还需要修养一段时日,就是……”

在她看过来的时候,黎烬安一秒变正经,“就是怎么了?”

尹长老率先走上二楼,很有专业精神地解答道:“她们都处于梦魇之中,在梦中还是惊悸不断,偶尔浑身抽搐,额头满是冷汗,说着含糊不清的梦话,我检查了一遍,确认她们没有被种下灵识暗示。”

黎烬安没有专心听讲,还打扰旁边专心听讲的好学生,用手勾了勾谢怀雪的尾指。

谢怀雪抿唇,垂眸一笑。

黎烬安看着她清绝的侧颜出神,想法很朴素。

——道侣好美,想亲。

她们的小动作后面的三人看得一清二楚,戚岭子和灵丘含情脉脉地对视一眼,谭宴衣正要和师姐师妹用眼神蛐蛐师傅师娘,就看到这俩人也是这个死样子,当即心如死灰地把头一歪,眼皮耷拉,眼睛无神,对她们极烬峰的未来彻底失去了信心。

剑修的骨气终究要在她这一代失传了。

三两步,就走到兰慈和宁烛风躺着的床前。

她们之所以会有特殊待遇,不是尹长老屈服于仙尊名声,而是方便把兰慈和宁烛风牢牢地捆绑在床上。

现在正是她们梦魇发作的时候,兰慈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黎烬安不在意地听了一耳朵,意识到听到的内容后,悚然一惊。

第84章 徒儿可以解释的

在上二楼之前,黎烬安不认为剩下的两个孽畜还能继续兴风作浪,毕竟戚岭子谭宴衣灵丘三人随随便便用点小计谋就算计到了孽畜,劈得她们现在还在昏迷之中,若是黎烬安再对她们如临大敌,那真的没必要,孽畜还不足以让她失了分寸。

极烬峰三个小傻子的计谋严密到丝丝入扣才让孽畜中计的吗?

才怪!

饶是黎烬安这个做师傅的,也没这个脸那么大言不惭地夸奖自家孩子,她又不是无脑夸孩子的人,她只会让傻徒弟少得瑟点,省得又闯祸让她收拾局面。

换句话说,三个小傻子在秘境中采用的报复计划根本都称不上是计谋二字,直白粗浅到她们仨看着跟没什么脑子一样,着重突出了一个莽字,敢想敢干,若不是玄而又玄的气运给她们托底,炸到谁还不一定呢。

从这件事中,就可以看出戚岭子她们和孽畜在气运上是相互克制的关系,以前是敌强我弱,戚岭子百年都打败不了兰慈,光荣地从师傅手里继承到了百年老二的称呼,而戚岭子在擂台上反败为胜击溃兰慈后,攻守之势异也,变成了我强敌弱,孽畜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以前黎烬安忌惮的也不是孽畜,她们还没这么大的脸,她忌惮的不过是主角代表的深厚、牢不可破的气运,以及不知目的,还容易破防的天道,而现在完美的牢笼被人破开了一个大洞,气运倾泻而出。

剩下两个孽畜可以说是都不中用了,兰慈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阴毒狠辣的真面目,宁烛风在谢怀雪那里老底都不剩了,甚至知道的比宁烛风还要多。

至少宁烛风绝对不知道她是天魔族的棋子,不然的话,怕是魔心都要崩溃,自以为会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中,结果呢,只是个对付谢怀雪的小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弃子了。

她们再也无法迷惑谢怀雪,天书剧情永远都不会发生。

所谓的天书主角,已然不足为惧。

于是孽畜在黎烬安这里和唱大戏的猴没什么区别,但是现在她发现百足之虫,至死不僵的东西最让人讨厌了。

孽畜的气运流失了,但天书赋予她们的身份和天资还在,甚至还多出许多天书中没有的东西,继续惹人厌烦地上蹿下跳,彰显存在感。

就比如现在兰慈嘴里无意识呢喃的东西。

“假、假、假,无需无需,浮图、图,我、我是是是凌虚,我是凌虚,我是凌虚……”

兰慈的呓语无序混乱,语气含糊不清,嘟嘟囔囔的,真的很像是做噩梦的人在说着口齿不清且无意义的梦话,没有什么聆听的必要。

旁边的宁烛风更是了,昏迷也不安分,在床上不断地挣扎,四肢抽搐,大汗淋漓,喊着什么不要过来。

戚岭子谭宴衣灵丘三人在骚扰古生峰上上下下的时候,就看到了她们这副鬼样子,还以为是她们被威力翻了无数倍的引雷阵法炸到梦中惊悸,噩梦连连,大仇得报之下很是得意,忘乎所以,并在古生峰那么快活地惹是生非。

唯有看过天书的黎烬安掀了掀眼皮,意味不明地挑眉一笑,从中提取到了有用的关键词。

命玄,浮屠谷,凌虚。

回道宗之前,黎烬安从谢怀雪口中得知宁烛风是天魔族棋子的隐秘,现在又发现兰慈不愧是孽畜主角,和她的小师妹一样,套了一层又一层的假面,背后还有大秘密。

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若是告诉黎烬安,说前些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死两遍的钟绯其实还活着,死灰复燃,卷土重来,甚至钟绯的死鬼妖王母亲也复活了,率领兽潮一起攻打人族,她也不会觉得难以置信。

多大点事啊……

天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选气运之子的时候不知道擦亮眼睛吗?

等到孽畜成为了附骨之疽,又感到后悔,这个时候不觉得晚了么!

还一点本事都没有,光让她干活,这也就算了,不仅不支持她的工作,还兢兢业业地扯她后腿。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黎烬安是不将她们放在眼里,但是如果孽畜一直打不死,死了之后又复活、活了又牵扯出无数幕后黑手……

她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已经开始提前预支烦躁的情绪了,想一剑攮死这群鬼东西。

命玄,在天书后期乃是兰慈手下忠心耿耿的得力干将,此人从修真界一流宗门浮屠谷叛逃,成为兰慈的属下,为虎作伥,作恶多端,背地里将修真界当成自家后花园肆意地采摘,杀人越货都是家常便饭。

此人乃是兰慈手中最利的刀,指哪打哪,为兰慈攫取了无数资源财富,要不然兰慈一个全家被屠,血海深仇都报不了的孤儿,可没有底气和妖王钟绯、魔尊宁烛风相争相斗。

别看钟绯蠢兮兮的,其实她的家底最为丰厚,不仅手握大妖遗泽,中后期还拿到了妖王母亲的遗产,而宁烛风就更不用说了,弑父上位,坐稳魔尊的位子后,整个魔族都要受她的调遣。

要不用些歪门邪道的法子,兰慈心计再深,也追赶不上那么大的差距。

不过天书的描写不会如此直白赤裸,说什么死去的修士和势力都恶贯满盈,这么做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还将这一切归结于命玄的自作主张,以及对兰慈笨拙、不会表达的忠心上。

而凌虚是天书中兰慈后来的道号,那时候的兰慈可不是现在的倒霉样,人人称赞,光风霁月,从仙尊弟子摇身一变成了一方强者,至于命玄的叛逃对她来说算不上道德问题,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隔段时间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并不稀奇。

再者说,这是浮屠谷和兰慈之间的私事,外人也无法谴责。

这些事情的共同点在于都是天书后期剧情,不该是现在的兰慈能知道的。

黎烬安最不希望看到的变故终究还是发生了——孽畜被她们极烬峰打压得太深,灰头土脸到毫无主角风范,触底反弹之下,开始反扑。

不过黎烬安自然是不后悔的,也不觉得戚岭子谭宴衣灵丘三人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既然知晓敌人是谁,还放任自流,任由她们发展壮大,那才是蠢人干蠢事。

而且她们极烬峰的传统就是睚眦必报,让仇恨过夜,只能算是她们实力不够,需要加大强度练剑修行。

在黎烬安思索之际,谢怀雪眼眸沉静,抬手抚上她蹙起的眉心,似是要一并抚去她的愁绪。

“在想什么?”

“想你。”听到她的声音,黎烬安嘴比脑子快,极其顺口地答道。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飞快地看了一眼其她人。

很好,戚岭子三人挤在墙角自觉罚站,严肃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仔细观察,像是非得从中感悟出什么金科玉律的大道理,不感悟出来决不罢休似的。

尹长老就没有这么刻苦钻研的精神了,她只是沧桑地背着手站在窗前,忧伤地眺望远方。

这下她不仅觉得她的古生峰脏了,她觉得自己也脏了,终归还是对邪恶势力的邪恶头子妥协,她再也不是那个想着救济天下人,对着师傅郑重许下誓言的单纯少年人,她现在多了一个给病人家属空出地方,好让她们旁若无人地亲昵说悄悄话的坏毛病!

师傅,徒儿对不起您老人家的谆谆教诲啊!

尹长老会永远记得这沉痛的一天!

和谢怀雪对上目光的黎烬安可疑地停顿了一下,复又理直气壮起来,她觉得自己说得没错,她就是为了摆脱天书剧情,改变她和谢怀雪的命运才那么费劲巴拉地想要搞死孽畜,这怎么不算是对谢怀雪的心心念念呢?

“你站在我面前,可我还是好想你。”

黎烬安撇撇嘴,凤眸可怜巴巴地看着谢怀雪。

极烬剑尊是个很好懂的人,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可她不擅长说软话,让她当众情感大爆发哭唧唧地撒娇服软,这和要了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也就私下里在谢怀雪和炽炘剑君面前才会软和下来,在徒弟面前都不会说一些煽情的话。

而现在黎烬安就差哭唧唧地掉小珍珠,要姐姐哄她了。

谢怀雪指尖一动,清冷幽深的眸子扫了下因为过于震惊而偷偷望过来的四人。

四人的脑袋唰得一下就扭过去了,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然后努力竖起耳朵,试图偷听。

但意料之外,预料之中,她们什么都没听见。

真是的,有话直说就是了,怎么还藏着掩着的,防谁呢!

谢怀雪眸光在触及黎烬安时柔和下来,传音道:“姐姐……每时每刻也在想你。”

黎烬安怔然一瞬,嘴巴在脑子反应之前就已经笑开了,然后顺从心意将谢怀雪紧紧地拥入怀中,心底那股烦闷的郁气瞬间溃散。

她现在精神得可以抽死几百个孽畜!

……算了,又不是什么好玩意,抽孽畜也没意思,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抱抱谢怀雪呢。

谢怀雪在靠近黎烬安,闻到满腔灼热和煦的气息时冁然而笑,亲了亲黎烬安的锐利的眉眼,再次淡声传音道:“不管遇到什么麻烦事,在你我面前都不成气候,不值得你担心忧虑。”

黎烬安闻言松开谢怀雪,用力地叹了口气,没有传音,深沉地说出声:“你都不知道我为了这个家究竟付出了什么。”

戚岭子三人回忆起了她们师傅这么些年对清霄峰做的事,瞬间沉默下来,实在不知道她是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

要知道她们在秘境里搞引雷阵法的灵感就是来源于自家师傅啊!

师傅劈清霄峰,徒弟劈清霄峰弟子,这简直不要太正常了!

就在这时,一只看不懂眼色的纸鹤从站在窗前的尹长老头顶飞过,落到了谭宴衣的手里。

和黎烬安惯用的灵识纸鹤不同,这张纸鹤上附带了一段截下来的声音。

这很正常,像是和黎烬安传讯的人至少是长老级别的人,这点灵识消耗不算什么,但对戚岭子她们来说这点消耗可就大了,倒不如采用平替的办法——用灵力将一段话固化在纸鹤上。

这样做一点都不保险,但凡修为比传话的人高就能破解传音纸鹤,不过用来八卦就正好了。

谭宴衣显然和自家师傅有一样的毛病,那就是手快过脑子,她不做思考,顺手就拆开了纸鹤。

“衣衣啊!惊天大消息!你师傅对清霄仙尊死缠烂打数万年!据说你师傅紧紧追在清霄仙尊身后和她打架不是想争第一,而是因爱生恨!你说说你怎么混的,拜入极烬峰那么久,怎么连那么明显的情意都看不出来,这样的话,你怎么做极烬峰第一、不对,第二找到道侣的剑修啊!”

这个声音一听就觉得她在感情上的阅历很丰富,很有说服力。

谭宴衣麻木地转过头,呆呆地看着她的师傅师娘、师姐师妹,哦,还有一个外人尹长老。

“……徒儿可以解释的!!”

第85章 不希望有人打搅

活了上千年,还是第一次被人造谣到脸上,当着她们的面说坏话,黎烬安和谢怀雪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及。

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地钻进她们脑子里,然后重新排列组合,这样她们才能确认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

从在宗门大殿讨论戚岭子三人的罪行,到去秉彝亭亲近被围观,送去烦人的长辈同辈,再到现在来到古生峰……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里,黎烬安和谢怀雪的绯闻已经满天飞,然后猝不及防地传到了两位正主的面前。

还是传了无数手,经过无数人倾情加工过后的最终版本。

光听就能听得出来,她们想象力丰富,执行力极强,加上无与伦比的热情,倾尽全力为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的风流韵事添砖加瓦。

估计她们就连对待自己的修炼,都不会如此的专注诚心了。

黎烬安眉心跳动,她抬手按了按,很难说出现在的心情是荒谬、无奈还是好笑。

她一直都知道世人对她和谢怀雪之间的关系有种狂热的追逐,甚至开赌局预测她们打架的输赢,实时播报她到底输给谢怀雪多少次……

不仅如此,还兴致勃勃地给戚岭子起外号叫百年老二,叫谭宴衣和灵丘十年老二,认为她们很有孝心地继承了师傅的“丰功伟绩”和针对清霄峰的宿命,不愧是千年老二的嫡传徒弟,一家子老二!

在今天之前,她坚定地觉得她们要不是脑子有病,要不就是闲得没事干,修为不怎么样,只能研究一些旁门左道。

不管这些人是有病还是闲得慌,都没有胆子跑到她们极烬峰之人面前说三道四,甚至讨论这些都得避着人,在私下里讨论,因为曾经黎烬安打架输得心烦时拿她们撒过气,捶着她们的脑袋,把她们镶进了地里……

可是黎烬安实在没想到她和谢怀雪脱离死对头的关系以后,她们的创作热情变得更加的火热了,那么短的时间里她和谢怀雪一千年的针锋相对就变了个版本,成了因爱生恨!?

以前她们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合着是不管她和谢怀雪是什么样,都得被编排喽?

黎烬安轻轻“呵”了一声。

手里还举着那只该死的纸鹤的谭宴衣应声抖了抖,求助的小眼神往戚岭子和灵丘飘过去,可惜她的师姐师妹更加立正站好了,连个余光都没给她。

这脆弱的同门情,可以共死,但不能同生!

曾经年少无知的时候,谭宴衣设想过成为极烬峰第一个反叛的剑修——找到道侣,打破剑修只有本命剑当老婆的铁律,届时定能收获师门和宗门一众讶异的目光,光是想一想她都快乐得不行。

可惜事实如此残酷,她不仅不是第一个,连第二个都不是,只能会是最后一个……不对,她还没有找到道侣!

“衣衣啊,这位说你混得不怎么样的人是谁啊?”黎烬安轻飘飘地问道。

原话分明是在问她怎么混的,不是陈述她混得不怎么样!

谭宴衣敢怒不敢言,无比谄媚地笑道:“区区不才,正是徒儿的生身母亲,不过在徒儿心里师傅您对徒儿恩同再造,是徒儿最尊敬的人!”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养恩大于生恩,您为我传道授业解惑,护我周全,教我道理,给了我第二个家,您才是对徒儿有大恩大德的母亲啊!”

“而师娘是您的道侣,那就是徒儿第二位需要孝顺的母亲!”

她决定先和她的生身母亲绝交一段时间,等危机解除了,再和母亲续上前缘,想来母亲是可以理解她的决定。

黎烬安缄默一瞬,决定甩锅,“京谷谭家教导族中子弟就是让你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多认几个母亲?”

若真是这样,长此以往下去,她不敢想象谭宴衣的族谱会变得多长。

孽畜作为天书主角,身世背景深厚又如何?她二徒弟可以不同凡响地为自己多认几个非生身母亲!

作为倒霉二徒弟的亲师傅,她坚决不承认这死样子是她教出来的!

“嘿嘿。”

谭宴衣无动于衷,并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暗暗腹诽,您老人家都说了危险的时候,那当然要尽早地认怂了,难不成还等挨过揍之后再认怂吗?

根据谭宴衣丰富的闯祸经验来说,危急时刻先不要狡辩,容易火上浇油,而是应该努力唤醒师傅不存在的母爱,并需要快速讨好师娘,以此投其所好,最好获得师娘庇护,如此一来,师傅就不好惩罚她了。

她们这个家做主的人是谁,她还是很有眼力见的。

谭宴衣都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倾佩,完全可以出一本如何应对暴怒的极烬剑尊的书,以供广大的、和她有共同话题的修士拯救自己的小命!

黎烬安勾唇一笑,在自家二徒弟惊恐起来的目光里,对着谢怀雪说道:“师娘觉得呢?”

谢怀雪垂眸思索几息,“留在这里,看守兰慈和宁烛风即可。”

黎烬安叹息一声,感慨说道:“你们师娘还是太心软了,不然的话,照你们偏听偏信,听风就是雨,还把谣言传到我们面前的样子,为师很难办啊。”

还在想为何师娘用的词是“看守”的谭宴衣闻言,立马抛弃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脑子,欢呼一声,“我们保证完成任务,不给师娘师傅添麻烦!”

她懂,两位长辈是想要私人空间,不希望有人打搅她们。

放心,她绝对不会辜负师傅对她的期待,让这两人感到她们极烬峰待客的热情!

被拖下水的戚岭子和灵丘齐齐行礼道:“徒儿谨遵师娘师傅教诲。”

谭宴衣心机地把师娘放在了师傅前面,戚岭子和灵丘只好将错就错,为她托底。

黎烬安懒得搭理她们的小聪明,围着兰慈和宁烛风的床转了一圈,目光怜悯地让她们强行安静下来,彻底昏死过去,带着几分慈爱地说道:“可怜的孩子,都不能睡个好觉。”

存在感几近与无的尹长老无言:……她俩为什么不能睡个好觉,你们极烬峰真的不知道原因么?

极烬家的弟子不过是小打小闹,极烬才是罪恶之源!

哦,还有个清霄任人唯亲。

任人唯亲的谢怀雪莞尔,对黎烬安传音说了些什么。

黎烬安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大度地装作没看见尹长老的眼神,认真地侧耳倾听。

从自家道侣那里听到了一堆话,黎烬安把谢怀雪简短的话翻译又理解了一下,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地转述并扩充说道:

“孤山秘境造成的损失,剑宗和极烬峰义不容辞,不会推卸责任,自然也不会对这些遭受无妄之灾的弟子没有表示,三个罪魁祸首接下来百年的月例将会平摊送给剩下的二十七名弟子,还望尹长老做个见证,届时她们苏醒以后,将补偿发放给她们。”

“啊?!!!”

谭宴衣垂死病中惊坐起,和戚岭子、灵丘一起呆呆地望着自家师傅,齐齐从神魂深处发出了无比痛苦的声音。

再桀骜不驯的剑修听到扣月例这三个字都会沉痛不已,并在决斗和发疯中任选一个作为她们的反应,但显然在她们亲爱的师傅面前,一切不恰当的行为都会被镇压。

这下不仅谭宴衣不冷静了,连戚岭子和灵丘都无法镇定了,她们心痛到无法呼吸,恨不得就地撒泼打滚,以表达她们的难过!

虽然未来百年的月例还没到她们手里,但是她们已经将其视之为她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这不是要她们的命,可是放血割肉啊!

就在她们三人犹豫着要不要扑上去抱住师傅师娘大腿哭嚎的时候,听见师傅继续说道:“除了资源补偿以外,我觉得她们应该是很想亲自动手报仇,这也是应有之义,只不过人着实太多了些,她们三个不够分,不过可以在打架之前约定好赌注,她们输了就给些资源财货,赢了的话,你们三个就好好道歉,愿打愿挨。”

“尹长老觉得呢?”

尹长老觉得不怎么样,这里面又没有她的弟子,关她什么事,她只是个柔弱不问世事的医修,不想当裁判!

而且这真的不是极烬在伺机通过车轮战的方式历练自家徒弟吗?既锻炼了徒弟,让她们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又消弭了孤山秘境一行可能产生的恶名,维持住了极烬峰摇摇欲坠的名声,可谓是一箭双雕!

还不用担心这些弟子师傅的反应,能和剑尊的徒弟切磋,师傅们只会比弟子答应得更快,资源到手还有消化不良的情况呢,可和同代第一切磋的机会可不多见。

而且的而且,这番话真的是极烬剑尊能说出来的吗?以剑尊的觉悟,难道不应该是赔个屁,不反过来抢劫都是她大度的姿态吗?

驭妻之道当真奥妙,能把一个狂徒剑疯子变成知礼温善的好人,太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