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说完这话,阿萍就又感觉到牛圣婴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自己身在这少年妖怪的怀中,真如雪狮子般要被他捂在胸口处化了个干净。
紧紧的相拥片刻还好,久了,阿萍就真受不住了。
他真的像块烫铁,要将她和他融化成一体,从此好不再分离。
越推他抱得越紧,阿萍无奈只好伸手去拽牛圣婴脑后的长发:“别抱了,太热。”
牛圣婴手上的力道放松了少许,他眼中像是蕴含着一层朦胧的水汽,像是潮湿的江南阴雨天,他说:
“我要是松手,你就跑了呢?”
他依旧像是从前那般嘴硬,阿萍却能感觉到他手上的力气真的少了很多。
不着寸缕的少年的妖怪,微微躬身埋首与女人的颈间,挺拔的鼻梁陷于柔软的凹陷处。他的背脊拱起像是绵长的雪山山脉,带着隐隐的力量显示,将少女的身形遮掩。
若是有生灵从他的背后望去,完全就看不见妖怪怀中女人的身形,出来一双扣在妖怪背后的雪白手掌。但就是这能被外界望见的少许光景,女人手背上也被少年妖怪的长发缠绕。
就这般被他又抱了一会儿,阿萍觉得自己身上都被牛圣婴身上干燥的岩石气息浸染,他们一人一妖的气息混在一团,再不分彼此。
正想着他总该腻歪够了吧,阿萍耳边听见牛圣婴闷闷地说:
“阿萍你突发奇想来看我,不会是想看我死了没有吧?”
明明说的是疑问句,阿萍却听出了这话中笃定的意味,随即笑道:“没那么残酷,我只是想来看你有没有被烤成牛肉干?”
说完,阿萍想起两人方才初照面时的情景,又说:“不过就刚才看到的画面,你是块被烤过头了的牛肉干。”
刚才他那样子真的可以常驻恐怖片了,阿萍想想自己做出如临大敌的防备样子,心下就更好笑了,忍不住就又拽了拽他的长发。不成想拽头发的动作间,手指在他光滑富有弹性的背肌上游了几下。
这触感让阿萍一愣,随即蜷缩起手指,对牛圣婴,说:“先别抱了,讲真的,你穿件衣服吧。”
牛圣婴倒是不觉得阿萍摸他这两下有什么?他侧过脸,让自己的额头贴着阿萍的雪颈,去感受着她肌理下血脉流动的勃勃生机。
难得又能和她腻在一处,牛圣婴当然是想能抱多久就抱多久。
他语气懒撒地说:“我没衣服?”
阿萍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当即蜷缩的手指张开,五指成掌啪地一声打在他的后背上:“别闹,你会没衣服?”
牛圣婴越修行是越皮糙肉厚,阿萍打他这打出脆响的一巴掌,痛是没感受到,痒倒是让他品出来了。
语气上禁不住就带出几许撩拨:“真的没有衣裳穿,我最初几年修行,这破地方全把我衣裳烧没了。后面越往里去,血肉都被点着了,还留着衣服这累赘干什么?”
阿萍奇道:“你家里就没来看你,给你带些吃穿嚼用?”
“我父王有来几次,但看我死不了,来得次数就少了。再说我光着,我母亲那性子自然是回避着不见我。至于家里送来的吃喝,我忙着修行哪有心思玩乐,全便宜鬼灵精这小东西了。
牛圣婴说话间丝毫不以赤裸为耻的样子,是让阿萍很没办法的作态。
这样野性自然的模样,是阿萍这个凡俗之人领略不到的境界。
又觉着他不动,身上无起伏的样子,倒是不会让她言行局促。阿萍低头轻轻吻了他的前额一下,哄他:“你松开,我脱下外衫给你围在腰间可好?不然我总是羞着不好仔细瞧瞧你。”
少年妖怪就吃女人这套,不然也不会在她少女时期就被她哄得晕乎乎飞飘飘。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身体就先点头了。
答应下来的事情,牛圣婴便不好说话不算话。不情不愿地松了手,看阿萍脱下自己蓝紫色的外裳,递给他。
牛圣婴接过衣服,眼神却止不住地往面前的女人身上瞟。就她脱衣的动作,瞧了她的玲珑起伏,雪丘柳臂。思维控制不住地发散到以前自己看过的风景,身体的热度便又升了些。
自己这过高的体温,自己也感受到了,当即不敢再缠着人,生怕在她白皙柔软的肉上落下痕迹。
身量还未长成,体内涌动的情热找不到出口,只能烧得他心里愈加燥热。
牛圣婴面上不动声色,接过阿萍的外裳围在腰间,勉勉强强遮了羞。
再发现他这样做了后,女人果然正眼瞧自己后,心里那莫名燃起的渴望就被她温柔的目光消融。
想起先前的拥抱,阿萍她没有拒绝,最是懂得乘胜追击的少年妖怪,下一瞬毫不客气地就牵起了她的手。
十指相扣,才勉强让他感到满足。
心里有太多的话想与她说,也心疼她额头上又冒出的汗珠,看见她还赤脚站在地上,牛圣婴心里就不舒服了。
他弯腰在她小声的惊呼中,将她抱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坐在臂弯里,抱着她向火焰山外围走去:“先带你出去喝水休息。”
被少年妖怪用抱小孩的姿势抱住,阿萍手撑在他的前胸,这一下算是看出了他们拉大了的体型差。
他瞧着虽是少年,但……
阿萍找不出形容牛圣婴体态的形容词,他看着外表的确是少年的体型,却变得格外高大壮硕。
但这高大壮硕里,却瞧不出有一丝成年男性的雄浑。
反而、反而……
她又卡壳了,几息后才找到一个词形容少年妖怪身上的变化。
他变得像是一尊神庙里的少年武神像。
体型虽是少年,却等比例放大了身体,矫健宽阔,却仍能在肌骨上瞧出独属于少年青涩纤细的线条感。
不清楚,他为什么这样变化,但阿萍看着现在的他,是喜欢的。
因为他再长大,她都能在她身上瞧见熟悉的影子。
他抱着她一路向外走去,这路上阿萍进来前遇到的毒虫们却避少年妖怪如邪魔。那些小的烦人的东西,再早早察觉到牛圣婴的气息,便退避三舍,这场景不由让阿萍发散思维,猜想这少年妖怪在修炼无聊的间隙,到底是如何骚扰的它们,让它们这般害怕。
火焰山进来时,困难重重,出去时却让阿萍感受了一番与‘猛兽’的安逸。
牛圣婴的行进速度很快,最让阿萍感受到他是又有一点长大的观感,就是在他带着她一路疾行时,居然学会了为她挡风。
要知道哪怕在少女时期自己将他哄得高兴的年月,他也不会顾及这些会让她感受到不适的体验。
现在却……
十数年有余,大概还零了几个月,在阿萍心里已经是一段很漫长的岁月了。
在这段分开的时间里,喜欢自己的妖,却变得更喜欢她,这样的发现曾能让阿萍不敢动。
这样的偏爱,让她不用多做什么,只是望着他,他就会爱她,更爱她。
心中生出隐秘的欢喜与快乐,不止一点。
火焰山往外走了几十里,阿萍没有数,只见牛圣婴带她去向一处深山里的地下洞穴。
这处洞穴从外瞧着便不像是天然造化生成了。
牛圣婴抱着她向里走去,越往地下走温度越是降低,伴随着地下石笋的水滴声,阿萍感到周身清凉舒爽,身上燥热感消失了,她便有了说话的心。
阿萍伸手撩开牛圣婴耳边被风吹乱的碎发,轻声说:“知道把洞府设在地下,你还懂得享受。”
趁着她触碰自己的脸颊,牛圣婴故意扭头含住了她的手指,在她小巧的指尖故意轻抿。
他语气含糊地说:“我都在这火焰山修行了,自然是要修得不惧烈火。这处洞府是鬼灵精挖的,他一身厚密的皮毛受不住热。”
阿萍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的同时从他的唇间抽出自己的手指,改为有一搭没一搭地捋着他乌黑顺滑的长发。
洞府深处好眠的鬼灵精,他感受到了熟悉的妖气,他立刻高兴起来,急忙起身奔向外面,去迎接自家的大王。
要知道自从大王深入火焰山苦修后,鬼灵精时常是一年到头看不到他。
奔向外的鬼灵精不多时就看到两道身影从石阶上走下来。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被相互依偎的一双爱侣吸引去。带着仙灵清正气息的女子,远望便觉得清圣洁白,气息温柔。等近看了,便又觉得她素净可爱颇有天然去雕饰之感,容色清丽玉质天成,有着特别的让观者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致韵。
搂着这样美人的男妖,他气宇轩昂英俊华美,俨然一副守护者与独占者融合的气场,他有着完全不弱于身侧绝代佳人的存在感。
美人与英雄的配置,是经久不衰的绝配,若是美人与英雄旗鼓相当,那便是天作之合的一段假话。
鬼灵精瞧着眼前这一人一妖,不由看得痴了几分。
他想自己的福气以后怕是大大的有,随即眉开眼笑地迎上去:“恭迎大王奶奶回府,小的这就给您们上好酒好菜。”
得到牛圣婴的点头和阿萍的眼神示意后,鬼灵精动作麻利地去备了酒菜点心茶水果品,招呼着洞府里几个小妖一道给大王奶奶们上了。
做好这一切后,鬼灵精又识趣地把洞里的小妖们聚拢,蹲在厨房地打牌作耍,杜绝一切打扰牛圣婴与阿萍相处的因素。
他想分离这么久都他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说不得说说笑笑间又要吃嘴巴揉胸口什么的。他们这些小的会看眼色,自己闪到一边才是正理!
鬼灵精自动带小妖们回避了,宴席上就坐着阿萍和牛圣婴。
撇开吃食,阿萍连饮了三盏茶,才觉着自己补充了身体里的水分。
身体还记得之前的干热,阿萍便没有去动石桌上摆的肉食,只吃些点心果子,多的便是给身边坐着的少年妖怪夹菜。
撕下肉块蘸上混了胡椒的细盐,便能投喂给身边坐着的少年妖怪。
一桌子宴席鸡鸭牛羊,都是整烧整煮,全被身边坐着的妖怪风卷残云吃了干净,连骨头都不剩。
阿萍看牛圣婴面上还有些意犹未尽,开阖着面上泛着油光的嘴唇。
“好久没吃东西了!”牛圣婴叹息道。
随手拿了桌上的巾帕擦完嘴,他看向阿萍,说话的运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火焰山里面带不进吃的,我又不可能因为嘴馋中断修炼,这辟谷的日子了,嘴巴淡得要死。”
想想他这么早去火焰山修行的原因有着自己一部分责任,阿萍哄道:“那你还真是辛苦,现在修行得怎么样?”
说到修行,牛圣婴脸上便出现得色,他颇有些眉飞色舞的飞扬之气,对阿萍夸耀自己:“还算有成!”
接着,他倾身靠近阿萍,右手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眼睛,对她,说:“你瞧!”
阿萍细看,只见他黑得纯粹的瞳仁中间出现了一个亮色小红点,接着这小红点抖动旋转起来,少年妖怪眼中便在刹那间开出了一朵红色的花儿在眼中。
这瞳中花蕊瞧着像是娇小的杜鹃花,细长花蕊扁细的花瓣,让纯黑的瞳孔变得妖丽惑人。
阿萍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眼睛,禁不住就捧着他的脸颊细看起来:“你这是?”
脸颊被微凉的手指轻轻触碰,舒服得牛圣婴想要眯起双眼,眼中血色红花便因为他情绪的变化,在他眼中旋转扭曲。
牛圣婴因为自己的卖弄被阿萍接收了,语气便更加飘忽上扬:“我成功把火焰山里的天上神火引入体内了,接下来只要钻研驯服它的方法就好!”
这还真是提前走上了老路,阿萍回忆起那个书上的红孩儿每次催动三昧真火,都要锤脸捏鼻,忍不住心里就觉好心。
她看向他,说:“那你记得琢磨出什么招数时,起手动作要潇洒些。”
可别以大人的样子,再做小儿态啊,圣婴。
“这是当然。”牛圣婴态度自然地又说:“我现在可是有身家的将就妖了,怎么能像哪些林中野妖一样不将就。”
阿萍听他这话,觉得他地图炮开广了,这骂的妖物范围太广了。
牛圣婴说完了自己的事,又问阿萍:“你怎么想着要来看我?火焰山距离禾城可不近,你这一来一回的可不耽误事?”
阿萍摇头:“不要紧,禾城近几年我瞧着不会出大事,我就带着养女出门历练了。我带着蓁蓁暂住在西梁女国,我想着那处好找,那火焰山也应该如此,找商队打听打听,我就找过来了。”
养女啊……
牛圣婴对禾蓁没有影响,毕竟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他倒是有些紧张阿萍在西梁女国的近况,因为那处是个独阴而绝阳之地,不符合万物定律天常道理的怪地。
男的,只要是男的到了那里不是做了种人,就是被杀了割掉身上的肉做香袋。
牛圣婴担心询问:“阿萍,你没误饮下来那处的子母河水吧?”
阿萍风轻云淡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喝了,顺便还喝了落胎泉打胎。”
“这?!”
牛圣婴惊得瞪大了眼睛,他猛地抓起阿萍的手去探她脉搏,接着又伸手去摸她腹部。
阿萍感觉到他手的力道很重,问:“这有什么不对?”
牛圣婴说:“那子母河水喝了,腹痛不一定有孕,而那落胎泉作用比子母河水更怪,要是喝它喝多了,五脏六腑都能被它给消尽。”
阿萍闻言面露惊异,要是落胎泉作用这么大,那她前面拿自己实验时还真是幸运。
见牛圣婴关心的神色,阿萍伸手盖住他的手掌,说:“别担心,我运气好,这泉水没饮多,只化了胎气。我来找你之前让大夫把脉过了。”
牛圣婴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然后他皱眉看向阿萍,说道:“那有落胎泉的山上,不久前搬来的道人如意真仙与我我父交好,我称他一声叔叔。阿萍你要是先来找我,凭借两家的关系,你便不用这么冒险。”
阿萍受了牛圣婴的关怀,却不打算提自己下次做决定还敢冒险。她对着牛圣婴笑了笑,道了一声知道。
饭毕,各自交谈了些自身的近况,牛圣婴便动了去西梁女国,陪伴阿萍小住几日的打算。
他试探着对阿萍提出了自己这个想法,没想到就被她直接同意了。
看样子她是真没打算让自己避着外人与她相会,这一被他反复确定的结果,让牛圣婴心里乐开了花。
于是在地下洞府歇息了一日,第二日天明,牛圣婴便收拾好自己,带上些金银细软,迫不及待地蹭上了阿萍架起的白云之上。
撇开自己的红云不要,少年妖怪悄悄站在阿萍身后,搂着她的腰肢,迎着清晨舒爽的清风,眼里满是对未来休息几日里的期待。
不同于他的期待,等到了地方,阿萍在院前敲门,听到敲门声过来开门的禾蓁,她是当场就被眼前的场景整得傻眼了!
那个牵着我娘的手的男人是谁啊?!———
第102章
禾蓁呆愣地望着门外站着的一对男女,心中涌现的疑问太多,反而让她说不出一句话。
母亲身边还有关系亲密的男人?!
静静地,她心中关于母亲不近男色的滤镜啪地一声碎掉了。
禾蓁带着些好奇和挑剔地去打量眼前那个长相艳丽形容英气的男子。
左看又看,她也无法从陌生男子外貌上找到足以让她展开攻击的点。
无奈,小姑娘皱着自己粉嫩的小脸从门口让路,让母亲和她带着的人种进门。
是的,人种。
因为心中下意识排斥有人做上父亲这个位置,禾城就把女儿国内对男人的蔑称敷在了被母亲牵回家的人身上。
养女和小男友初次见面的气氛有些尴尬,带得阿萍也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小的年纪小不懂得这些,大的那个又不通人情,两方会面,就这么过去。
阿萍带着牛圣婴进了院子,转身关门隔开门外女人们探寻的目光。
她先瞧了院里的干净程度,接着又去墙根处看看自己种下的调味小菜们还活着么。
然后阿萍发现它们还活着,就是长老了,这点就足以看出禾蓁在家里是连一个菜也未炒。
罢了,阿萍想不做饭也没什么,只转头与牛圣婴,说:“你先在大堂坐着,我去烧点水泡茶?”
“行、吧。”牛圣婴左右瞧着阿萍的小家,嘴上可有可无地回答。
这处小院子,他瞧着平平无奇,不过是因为院中住着他的心上人,他才分心关注。
不过几眼,牛圣婴就瞧得无聊了,他也不理站在不远处瞪着眼瞧她的小姑娘。
总归她不是自己的崽子,也不是阿萍生的崽,牛圣婴对她兴趣不大。
小姑娘那屁大点敌意,就这么被少年妖怪轻飘飘忽视过去。
牛圣婴对着阿萍想了想,松开她手掌时勾了勾她的尾指,转身就去大堂坐下。
这干净利落转身后一系列的动作,把禾蓁又看得傻了。
小姑娘正准备好好对付这人种呢,却哪里知道这被她在心里称为人种的少年妖怪,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没有言语交锋,禾蓁却愤怒地气红了脸,故意大声走路,也进去了大堂坐下。
小姑娘坐得离牛圣婴远远地,轻轻打量着他,活像是林中水源边炸毛打量猛兽的野兔。
就像猛兽不会理会兔子的目光一样,牛圣婴也不理禾蓁,只单手撑脸,放空思想等着阿萍回来。
瞧着他是在发呆,心中却仍旧打着‘坏主意’,思考着今晚该如何顺理成章赖在阿萍房里。
他想她的态度软化了许多,应该能允许他同眠,可又怕看不穿她的笑脸伪装,自己又做了让她不喜的事情,被她挥剑推开。
唉,情爱啊……
少年妖怪的心里滋味酸甜交替,一时被少年心事作弄不消。
与牛圣婴同坐在大堂里的禾蓁,她年纪小忍功差,憋不住了先向陌生人搭话:“哎,你要在我家待多久?”
想着小姑娘到底是阿萍的养女,牛圣婴自以为礼貌地接茬:“也许是两三天,也可能是两三月,总归与你无关。”
禾蓁深吸一口气,憋住火,说:“你这人种要有人种的样子,不然凭借你这傲慢的态度也能爬上妈妈的床?”
“人种?我?”牛圣婴听到这个称呼,嗤笑出声,故意着对禾蓁挑衅道:“小姑娘,我可不做人种的活计!你要是能孝顺老子,老子也不是不能让你喊我声爹,以后护着你点!~”
禾蓁气到拍桌:“你!你!”
牛圣婴不在意,道:“我?我很好。”
禾蓁被这人态度弄得气愤,她刚想和男人好好分说,却没想到却从自家墙头听见了无数女子的嬉笑声。
禾蓁听到这声音浑身一激灵,便也顾不上与大堂里的男人争个高低,当下就提起腰间的香囊冲到院中。
她在学堂时听同学们说过自家的趣事,其中有有一件就是左邻右舍觊觎她家种人,闹出的许多烦心事。禾蓁她再看不顺眼男人,却也不想让别人动母亲的东西。
小姑娘怒气冲冲走到院中,对攀上自家院墙的女人们骂道:“看什么看?你们再看那男人也不是你们的!”
攀在墙头的女子瞧着院中的小姑娘,笑她:“这还没来月事,小小年纪就知道护食了啊,可了不得哟~”
她这话引得攀墙的女人们一阵哄笑。
有了人开头,其余人也开始逗弄禾蓁:
“那样好的人种,你家独占,怕是吃不消,姐姐们帮忙才能化了他的骨头!”
“说的是,说的是,俊俏的小将军一样的人物,怕是闹腾起来,你娘一个人吃不消!”
“哈哈哈哈哈!”
“一龙配群鸾,这才热闹嘿嘿嘿~”
眼见女人们话越说越过分,牛圣婴起身有心想出去管管,却不等他动作,就听见远处传来阿萍熟悉的脚步声。
阿萍端着茶具从厨房出来,锅中本就温着水拉着风箱没一会儿,水温就到达可以泡茶的热度。
她很快就从厨房里出来,弯腰示意女儿接过托盘,等到禾蓁接过了托盘。阿萍拿起一个空碗在里面注入茶水,端着茶水,她抬眼看向攀在墙头的女人们,说:
“欺负小孩算什么,有本事冲我来。”
环视了墙上挂着女人们,她捻指从碗中沾取茶水,随手一挥就将指腹上悬着的水滴,朝她们甩去。
透明如绿豆大的水滴,飞速打在先前说荤话挑衅的禾蓁的女人们面上,将她们打得面上红肿,呼痛连连。
见她们吃了痛,阿萍扫视众女又说:“我也不知道你们说的人种是什么意思。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那屋子里的男人是我的,连衣角我都不会与他人共享。你们要是再有越界之举,下次我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阿萍话刚说完,一阵清脆的少年笑声从不远处传来。
只见眉目如画,乌发红唇的少年妖怪倚门正笑得花枝乱颤。他一面调试着自己的兽头护腕,一面朝着阿萍抛去逗引的眼波:
“阿萍我自然是你的,你要是想往我身上割肉吃我也愿意。”
勾完自己的心上人后,牛圣婴又眼含恶意地往攀墙的女人们冷笑:“你们这些丑八怪,也配?”
可以说他是很懂得气人了,一句话就能把人气得五脏翻腾作痛。
牛圣婴得了阿萍先前那番话,心里正是如鼓般躁动,恨不得此刻就撇开所有人,将她拐进房内亲热。
当下就化出手中火尖枪,长枪一横,枪风一扫,留下人命只把众女扫罗墙头。
做完这一切后,他邀功般继续用眼波勾着自己的心上人。
他现在是知道夫妻爱侣之间的情事要如何做了。
火焰山里大型野物没有,毒虫却多。荒凉的地界无物做耍,牛圣婴时常抓着虫做以斗虫取乐,偶尔恰巧抓到一公一母的虫子,到了季节它们的交合之举被他看了多次。
少年妖怪再是单纯如白纸,也看明白那事不再是叠着,还需自己那物去蹭身下之人的腿间。
虫子之间的事无趣,现在看着阿萍,想到她香肌雪肤,要被自己小解的那处作弄,少年妖怪就红了耳朵。
他想这次会了的自己,总不会再在她面前闹笑话了吧?
阿萍不晓得面前的小牛精在想什么,只瞧他面红耳赤眼波春水浮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这头女人还在心里笑少年妖怪纯情,却不知道那头的妖早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引她行‘好事’。
赶走了狂蜂浪蝶们,阿萍从禾蓁手上拿起托盘,将自己左手上的碗放回托盘上,招呼女儿和小牛精回大堂。
没了外人在场,她也好让女儿与他认识一番,彼此认个脸熟也是好的。
女人却不知,她打算虽好,那一大一小却没交好这心思,彼此正都觉得彼此碍事呢!
好在,禾蓁在西梁女国学堂与同龄小姑娘们玩耍了几日。这处没人远着她敬着她,都拿禾蓁当做普通玩伴。交了好朋友,小姑娘们之间的谈话可不缺少劲爆内容,再加上此地民风奔放,禾蓁算是涨了不少‘见识’。
小姑娘从同窗那知道了种人的作用,现在虽然看牛圣婴不顺眼,可她到底是想要个小妹妹。
要个好看的小妹妹做她的跟屁虫,能姐姐姐姐地叫着听她话的漂亮妹妹。
禾蓁看牛圣婴皮相俊美,觉得他一定能和母亲生出美人妹妹。这会儿,她又看男人脸红眼抽筋,一下回忆起同窗说的种人要往娘肚子里塞小娃娃时的表现,她就立刻醒悟了。
像那同窗好姐妹说的,她们未来天葵时见不得种人送子,禾蓁便不想耽误母亲给她生妹妹。
她才随着阿萍与牛圣婴在大堂坐下,才喝两口热茶,禾蓁就借口和好朋友约好出去玩的时间到了,匆匆从家里离开。
小姑娘奇怪的态度、匆忙的脚步,引得两个大人皱眉。不同于阿萍的困惑,牛圣婴倒是在心里夸了一句这小姑娘蠢归蠢点可还懂些脸色。
眼下碍事的人都不见了,牛圣婴便起身去拉阿萍的手:“今晚,我和你在一处休息?”
阿萍看着他心下好笑,又是还不能却又有心?
阿萍轻轻挣开他的手,说:“谁答应你夜间要与我睡?”
牛圣婴委屈道:“我不能吗?我们都是那样的关系了。”
他声音从未这样轻柔过,阿萍抬手揉揉自己的略烫耳垂,深觉小牛精这次说话绝对夹了!
那个女人能拒绝不是矫揉造作的男夹子呢?
阿萍望着牛圣婴好看得锋锐的眉毛,又想他现在是物理的不行,送了口,说:“行吧,一起睡。”
一起盖着被子纯聊天的睡!
牛圣婴从阿萍口中得了应允,眉间攀出的喜色如春花般绽放,又哄她,说:“先带我去瞧瞧我们的卧房。”
“这有什么好看的?”阿萍被牛圣婴从背后推着往外走。耳边是他哼哼唧唧的短音撒娇,阿萍受不得这个,只好半推半就带他去了卧房。
阿萍觉得现在这个时代还不到她能享受生活的时候,所以她在西梁女国的卧房与在禾城的卧房一样,布置得很是朴素。
房内除了花瓶里经常更换的鲜艳野花,一间卧房里再看不出其他哪里有着女性特色的布置。
离家几日,阿萍却发现自己房内的鲜花没有任何枯萎的痕迹,她立刻就明白过来,这绝对是蓁蓁有在细想照顾花朵。
想着小女孩怀着思念的情绪照顾母亲卧房内的鲜花,阿萍望着花瓶中花儿的眼神就软得不行。
她正感动着,耳边忽然听见一声少年轻笑,随即就听见门栓被扣紧的动静。
觉得身后的男妖又要玩把戏,阿萍转身朝他看去。
她看见他一脸坏笑,背对着门用脚跟轻挑地敲击了两下门板。再抬眸,容色绝艳的少年妖怪就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发笑:
“阿萍。”
他这样笑着压低身体朝她靠近,危险又美丽的姿态像是一只欲要将人缠绕的蛇。
阿萍抬手去推牛圣婴的胸口:“别闹!”
“没闹!我是想与你亲近。”牛圣婴手往胸前一抚,就散了衣襟,他拉过阿萍的手,示意她动作,唇边轻笑:
“昨天就见你盯着我这处移不开眼,这会儿你……眼福手福都饱饱。”
阿萍被他撩拨得红了脸,有些意动又有些好笑。她想轮廓漂亮的胸肌,六块起伏紧绷的腹肌,全都摆在眼前,谁能移开眼?
眼前风景是男色撩人,阿萍却总忍不住想起牛圣婴因为年龄限制的不行,随即憋不住笑出了声:“噗哈哈!”
这一笑可了不得,直把小牛精给笑恼了。
他抿紧嘴唇抬手去抱阿萍,阿萍遂顺了他的意思,攀上他的肩膀,给了牛圣婴这点甜头。
旋即阿萍脸上露出一个诱惑的笑,像是含蓄内敛的花蕾,终于愿意对护花郎君抛出一缕香气,轻轻地勾动了一下少年容易幻想的心。
瞬间,安静的房内响起了男妖咽口水的声音。
阿萍听了这动静,更想笑了,但她险险地憋住了心里的笑。
她想自己和小牛精的关系,发展到现在也算情投意合了,给该给这小朋友见识一下大人的招数了。
好让他知道,别总是装出一副很懂的样子招她!
趁小牛精这会儿晕乎了几息,阿萍攀着他肩膀的手下滑,握住他的腰,扶住他的背,一下用力将其抱起放在了床上。
忽地落在床上的少年妖怪瞪大了眼睛,目光有些闪躲。
阿萍笑着依过去,解了他的发冠,抽出发带。她将他的发冠随手放在枕边,将宽度正好的发带系在小牛精的脸上,遮掉他的视线。
做好这一切后,阿萍贴在牛圣婴的胸前,将他压在了床上,对他发出一阵阵轻柔得让妖筋骨酥麻的笑声。
“可得感谢你让我饱了眼福,过了手瘾,这次换我来奖励你。”
“怎么奖励?”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追问,带着沙哑的渴望话语,被她从少年妖怪的喉中勾出。
他情绪一激动,身上的温度就往上升,几息就烫得身上人出了层薄汗。
那发带是覆在他眼皮上的,让牛圣婴看不见阿萍此刻的表情,这点烦躁感,让他皱起了眉。
下一瞬,牛圣婴就感觉到眉间隆起的小丘被女子柔软的指腹按下。
这点可爱的柔软滑过他的眉峰,游过他挺拔的鼻梁落下话过他的脸颊,停在他的唇珠上,轻巧敲打。
如雨后露珠儿打在林叶上,少年妖怪这会儿就体验到了叶子的滋味,躯体被这节奏激得颤抖不停。
因为此刻目不能视,他只能幻想着她这会儿的姿态该是怎么鲜活,嘴上便不由自主开始喘息。
他好想……
好想……
却想不出去要什么,只能难熬得绷紧腰腹。
正难耐得想要暴起,撤掉蒙眼发带的少年妖怪,却在弓腰的前一刻,听见身前女子带着娇笑的低语:
“可不许动了呀,待会儿亲不准了,我可不会亲第二次了哟~”
亲哪?
这吗?
少年妖怪又呆了,情不自禁地动起了自己猜测的位置。
阿萍瞧着底下牛圣婴的举动,差一点就憋不住了笑。
只见他全身颤抖,像是暴雨中瑟瑟发抖发抖的花叶一般。可鲜红湿润的唇却往上嘟起,都快嘟成了樱桃嘴。
阿萍心里已是笑翻了天,眼泪都要飚出来了!
是谁?!
到底是谁告诉小牛精接吻要噘嘴的?
老天啊,这嘟嘟唇要笑死了她了!
阿萍强忍住了笑声,却忍不住笑出的眼泪。
眼泪划下她的脸颊,她挪开手,俯下身,打算尝尝面前这青涩红樱桃的滋味。
第103章
轻轻地、柔柔地,带着她的气息。
宛如花瓣柔软地擦了樱桃圆润轻薄的表皮般,引发妖骨子里的痒。
于是他又喘起来了,声音里仿佛带着哽咽般的停顿与深吸气。
这是一个含蓄带着怜惜意味的吻,舒缓得仿佛是一个梦中才会出现的温柔,让妖的感知迷茫。
牛圣婴面上又皱起了眉,他想自己应该满足了,这是她又一次主动与自己亲昵。
可是…
可是他骨子里攀附而上的感觉,又是什么?
在察觉到这个吻离开,鼻尖属于女子的馥郁香气远去,他难堪地侧过脸,不想被阿萍瞧见这会儿他脸上的表情。
因为少年妖怪猜到了,他这会儿的表情一定很难看,说不定还透露着妖性的狰狞。
……感觉是她不喜欢的表情。
他以为他回避得很好,两方距离拉得极近的她又怎会察觉不到他的异常。
或许是因为紧张过头,少年妖怪竟然没有察觉自己此刻突兀的举动。
他的举动,足以让人看破他此刻的慌张。
阿萍处在上位,也是男女之间,位置的掌控方。她坐在被少年妖怪霸占了大半的床铺处,空余的位置。
他的腿就擦过她的腰间,踹向了床尾的床柱,带着帷幔猛地晃动了一下。
阿萍顺着牛圣婴的动作望去,正好瞧见了他蹬完床柱后,不安地在床单上磨蹭的腿。
蹬乱了修着蝶戏花的床单,划出道道代表着男妖心绪不宁的蜿蜒。
这会儿,瞧着他倒是觉得他有些可怜了。
她心声这么说着,脸上表情却不是这个意思。
绯红的脸上,含露眼尤带泪痕,眼里却流转着戏谑的光芒。
她想是他不知道吃教训,三番两次地来招她。
那些话本内容写得隐晦,不是什么花就是什么船入巷。阿萍凭借对牛圣婴性子的了解,她大抵知道这妖怪看书时,大抵就把这些那些的文字描写,当成作者关于风景的描写,通通略过。
她的脑中能想象出那个画面。
少年妖怪坐在书桌前,求知若渴地翻动着手中厚薄均匀的闲书。他必定是看得很认真,很细致,却每每翻了几页后便会皱起眉,嘴中肯定会骂:
“这些得都是甚么鬼东西?!怎么又回转到些景了?”
“啪!”
以他激进的性子,绝是随手把手中书抛在地上,之后他说不定还会因为书落地的声音吵到他的耳朵而皱眉。
带着他独有的特色的霸道。
想想,阿萍也是觉得他可怜,纯真得蛮横的妖,想必西游就这一个了。
但就算这样在心内‘怜惜’他了,她也不准备放过他。
阿萍觉着自己此刻与方才那些爬墙头的女子没什么区别。
有情有欲,她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阿萍做直了身体,手向后摸去,从膝上到紧绷的小腿肉,回眼望去,这次她发现了他穿的鞋竟然是包住小腿大半的收紧皂色长靴。
呀,真好看!
阿萍眼睛一亮,有种拆礼物时被包装惊艳到的喜悦。
皂色的长靴,勾勒出少年妖怪修长有力的小腿曲线。充满力量的皮肉筋骨被人握住,由手掌的虎口发力摩挲着把玩。
自踝而上,滑动,无规律地,合着牛圣婴紧张得无序的心跳声。
她为什么要这样?
少年妖怪感觉她抬起了自己的一条腿,握着,就这样把玩。
她不喜欢自己上身的肌肉了?他不解,不解她为何玩着自己黑色的长靴。
更让牛圣婴觉得腰眼发麻的是,他感觉到了她对他的入侵感!
怎么能…
怎么能这样?!
女子柔软的玉指擦过皂靴边缘,在腿侧的肌肤与入口处滑动,轻点敲击。
被玩了那么一会儿,那让少年妖怪感觉像是溪间不识数小鱼的手指,它滑入了他的靴子了,隔着布料游动,时不时用那拟作鱼吻的指腹,隔着布料在他的皮肉上游走,轻啄。
猛地一下,宛如背后被蜂尾针蛰了,牛圣婴弓起腰,半挺着僵在半空颤抖,摇晃出一波波青涩的弧度。
引回了她的目光,少年妖怪敏感地察觉到她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体上巡逻。
内心的被侵入感又强烈了些许。
他哑着嗓子,问:“你!”
她嬉笑道:“怎样?你最初是想这样对我的吧?”
被调戏了的妖,涨红着脸无言以对,抬起脸望着人。
隔着蒙眼的布,阿萍却能感觉到如有实质般的眼神锁定,她倾身过去抬起手捧住他的脸,故意逗他:“瞧瞧你现在春情四溢的模样,害羞啦,小牛?”
“这会儿,可是白日,外面天色大亮你知不知道?偏这样的时候,你还要招我,现在难受了是你自己找的。”
阿萍原以为这样逗了他几句,他又会干什么她出乎所料的事情。
谁知他只是红着脸,镇定地说:“凡人君子的禁欲说法与我个深山野妖有什么干系。”
嚯!还真是长大了呀!
阿萍松开手,心里决定到此为止不再逗他了。
反正出不来,一直半吊着的,他也难耐。
“行了,不逗你了,我们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好吗,小牛?”
虽是问句,但她好像不需要他的回答,离开的意思很明确。
怎么还能这样?!
少年妖怪有些恼了,觉得身体里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起的火,燃得更烈了。
他不允许!
“阿萍,你不会真认为我会如此的软弱无力吧?”
女子口中被爱称为小牛的妖怪,在应答的话中暴起。凭借着绝对的腰腹力量,扭转自身地位,将欲要离开的女子困住。
帷幔被拉扯入一人一妖之间,薄纱上修着几只蝴蝶,淡得遮掩不住任何风景,只能给景色罩上一层朦胧,惹人遐想。
或许这道口子就不应该开。
比起克己守礼难得一次恶趣味的人,自由肆意纵欲狂欢的妖,因为珍惜给自己栓上链子的妖,他在面对珍惜之物流露出蜜样的甜香,他便会发了狂。
他的克制,是被她解开的。
牛圣婴想自己可没解开蒙眼的发带,是它自己从他脸上滑落松动的,所以让他看看此刻的她,看看她此刻的美丽。
阿萍挥落盖在自己面上的幔帐,心里深深觉得自己今天这床是别想睡人了!
先是被小牛精带着靴子在床上乱蹬,接着再是床柱被踹得松动,现在更是连幔帐都被扯落。
越想越觉得这张床变成了个暗藏危险的、需要回收返厂的家具。
挥落遮住视线的幔帐,阿萍抬眸望去,一息间竟然被对面妖怪的容色镇住。
玉样的肌骨容色,唇的艳红,发的墨浓,被淡色的布带沾染,缝隙间流出妖丽的眸中红光,瑰丽得摄人心魄。
他眼中的红色杜鹃花在绽放在旋转。
少年妖怪之眼,在此刻仿若变成了黑红二色变换的万花筒,由鲜艳的杜鹃花变幻出各种奇妙的光影,迷得人晕眩。
阿萍伸手想去触碰,她说:“圣婴,你眸中之花在绽放。”
半途手却被压下,在脸侧十指相扣地纠缠在一处。
牛圣婴带着狠意的目光定定地瞧着阿萍,他想她还是不知道的,这会儿他根本听不进去什么东西!
那些温言软语的交谈等之后再说!
凡人的礼?
他想起凡间四处的混乱景色,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礼?什么破玩意,凡人可悲易碎的遮羞布,他守个什么东西?!
再说、再说,少年妖怪望向面前白玉染红霞的美景,喉结急促的滑动,他想她是应允了的!
人还是不懂妖,妖的放纵享乐总是直接了当的。
什么留到以后,什么细水长流,妖物只懂得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夜欢愉今夜享。
屋外还是天光大亮,左邻右舍之人进行着自己日常的生活。隔壁家的大婶在洗衣,衣裳在木板上发出刷刷噗叽噗叽的挤压声,隔墙的女人在教训自己的女儿,边恼火得觉得她眼皮子浅,边心疼地为她额头上的红肿搓上药油。再远一些,道路上的行人走走停停,发出细碎交谈声,正是一番岁月静好佳风景。
昏暗破碎的幔帐间,阿萍却被眼前的妖欺出了泪来。
活人化作兽口下血肉是什么滋味,她今日体验了大半。
虽然未成事,但阿萍瞧着自己身上已是没几处好的了。先前狂乱的吻,到是能归于异性对情事的本能,但之后落在身上胡乱的啃咬又是什么?
阿萍披着外裳坐在床上,脑子里这会儿还有点懵。
先前的混乱,她还真觉得小牛精会从她身上撕咬咀嚼。
也是了温存这词放在小牛精身上也不合适,猎食这个词作喻倒是适合。
阿萍面上带着些悔色地伸手按在自己的颈侧。这儿落下的几个大牙印方才有几个瞬间,的确让她有些惊慌。
还有就是……
她抿紧红肿的唇,往床沿地下望去,那不同式样的衣服混在在一处,碎得不成样子,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眼下她穿着的外裳,穿着的红肚兜儿还是从那混账小牛那里扒来的。
阿萍真不知道男性在亲近时说的荤话是无师自通吗?
…怎么他欺着她时,还能说个不停。
阿萍想要不是身前的红肿一直晃动着疼得让人心烦,她也不会先扯了他的贴身衣服穿在身上。
她放下手,却又瞟见虎口、指尖、掌心处被他牙齿剐出的口子,身体微僵住。
以后还是不招他了,阿萍羞恼地单身捂脸,她想她一个要脸的与他一个没皮没脸的争个什么高低?
现在好了吧,自己被小牛精拉入他熟悉的赛道大玩特玩,这方面输了个彻底!
“好阿萍~”
身后的妖怪又贴了上来,灼热的胸膛紧贴着她。
牛圣婴觉着自己虽是没吃饱,但却有几分解渴,被阿萍丢在一旁静了一会儿,他便又痴缠了过来。
他想着她,脑内自动循环着自己望见的一切。
磨到了今日,总算看见了她的全部,也是初次知道除了香丘软玉,她身上竟然还藏了另一处好地方。
可惜,牛圣婴心里又起了不满足,妄念又深了一些,他想央着阿萍再与他闹一次。
他想只要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他一定能突破她的阻拦,好好地碰一碰那儿。
眼见妖怪又贴上了,阿萍立刻打了一下他目的明确想要覆在自己前胸的手:“你可收收你的骚气吧?快冲天了都!”
“诶~~~”牛圣婴拖长音调不情不愿地收回手,把头靠在人的圆润的肩头磨蹭。
蹭了几息,他眼珠一转想到自己未达成的目的,于是便在女子的惊呼中带着她倒了下去。
又是翻身一压,惹得阿萍闷住了气息,直觉自己像是那磨盘下的豆子,将欲扁平。
她不舒服得蹬腿,揣着牛圣婴的膝上,警告。
他的身上像吸满了火焰山内天火的热度,挨着,就让人难耐,热汗淋漓,像是正洗着一个热水澡。
出乎意料,少年妖怪没做什么只是望着阿萍,认真的望着。
一人一妖隔绝外界,在此处建立了个独属于他们的小天地。妖的目光执着专注,让人分不清他此刻是单纯的凝望,还是又要化作欲壑难填不知满足的蛮兽的前奏?
明明无有出路,却偏要纠缠,去碾碎花瓣,又要不讲道理的霸道痴缠。
鼠蹊处的磨蹭,伏兔之位的相贴,府舍处的紧缩,四目相对见,她让他直视他的欲望。
阿萍瞪大眼睛,震惊却慌忙地感受到了让她羞耻得流下泪的感受。
“你这混账!”
哽咽地骂出声,阿萍羞耻得蜷缩着身体,回避少年妖怪带着安慰又带着讨好的吻。
她羞得呜呜哭,心里的荒谬绝伦漫布。
他怎么能?!
他怎么能在她身上,那代表着孕育新生命的位置……了,多脏啊!!!
什么是妖物?不能以凡人常理推之,不能以礼想之,是脱离人幻想常识的野性,披着人皮的异类,有着突破人之常理的规则。
野间兽类的占有标记用什么?前世阿萍在电视上见过太多。却完全没想到竟有一日……会溲到她自己身上!
现今一妖一人依旧没有成事,她却还是被妖逼得哭了出来。
亏她以为他再怎么不要脸,终究也是有个界限的,哪里想得到他根本就没下限!!!
阿萍气急了,眼泪便流得更凶了,她不清楚明明是小情侣之间的玩闹,为什么最后的走向却带了强制的意味?!
人与妖怎么最后都会发展成这般……
那边还在继续个没完,阿萍却感受到他落于自己耳间颈处的讨好,她抖着声音,哽咽骂道:“你这没下一回了!不要脸!流氓!恶心!”
牛圣婴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这骂是他应受的,他也清楚。
随了她的骂,总之她也骂不出什么新花样,他在心里轻笑。
他愿意为了她改好,学着不再去做些饿事,但这也并不能证明他牛圣婴是个好东西。
他本质上就不是个好了。
在火焰山的时候他捏起过虫子,也分尸过那些小东西敲过,明确知道有些东西他暂时给不了阿萍。
但他怕啊……
他的阿萍可太好了,一日活得比一日耀眼,他怕她把他这山野妖精当做年少荒唐。
要知道凡人最经受不起诱惑,他怕在自己闭关修行时又杀出了什么胆大包天的蠢物,勾了她去又怎么办?
所以啊………
无法抑制地,从少年妖怪的喉中冒出阵阵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不成调子的轻笑。
他这个坏东西,只能抢先一步弄脏她了。
让她面对暧昧示好时,回忆起他给予她的‘难堪’。
可怜啊,少年妖怪半阖眼帘掩去自己眼中完成算计的灰暗,他想他的好阿萍是个面皮极薄,且又是有着对自己亲近之物极其容忍的心软。
从今往后,只要他不走邪道,不再行差踏错,她就被他缠住了。
想到目前还因为觉得自己小,而让着他的阿萍,牛圣婴心里黏软糊做一团,反复又耐心地哄她:
“好,我再不敢了,就原谅我这会吧,好阿萍。”
我知道,你会原谅我的,阿萍。
第104章
哄是没把人哄好,反而被赶了出来。
牛圣婴蹲在门外,听着屋内人隐隐约约传来的啜泣,心里也说不清什么滋味。
人的羞耻心,他搞不懂。
脏吗?
他不觉得,她却受不住。
叹了口气,抓抓头上凌乱的头发,牛圣婴抬手轻扣房门:“阿萍,我去烧桶热水给你洗澡,别哭了,我真的错了,没下次了,没下次了。”
妖怪的好言好语没换来好话,只听屋里传出的骂声:
“放屁!你心里根本就觉得自己没错,你、你从刚才就一直在笑!”
唉…
太清楚对方底细就这点不好,牛圣婴垂下肩膀,有些臊眉耷眼。
明白自己性格被看清楚的妖怪,他能怎么办?他不能怎么办!只好又好声好气地说:“我知道你气我,但我们先收拾收拾吧。要不等会儿小丫头回来看见了,那就…。”
到底是妖怪狡猾,不通人性,却又会揪起弱点。
混世魔王托生的小牛精,敏锐地揪住女人的弱点。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像是提醒,而不是威胁。
果然屋内人上钩了。
牛圣婴依旧没听见屋内人回答,耳朵一动却听见里面布料摩擦的声音,料想她应该是起床穿衣收拾了。
看样子,是没气到拿剑砍他,这就还有余地。
认为自己安全了的牛圣婴,他眼睛刷地一亮,像是拘了天上星光在眸中,煌煌耀人。
他强忍住喉中欲出的轻笑,说:“我先去烧热水给你洗澡,你收拾收拾,待会儿把东西丢出来,我洗干净。”
妖怪话说得越好听,屋里女人的心里越是憋闷。
阿萍听着门外脚步声远去,更远处的厨房响起淅沥沥的水声,她才低声骂道:“这头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死牛!”
先前那事还不至于让阿萍羞得不敢出门见人,她心里只是有种被强行突破界限后被震撼的呆滞。
那什么脏污的玩法,对于前世今生,做了百年大半辈子乖乖女的她来说,有所耳闻。
……但奇事真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很让人难受。
莫名有种自己将要被破窗效应袭击的恶寒?
起身换衣,随意在地上捡了些能穿的衣裳穿上,再收拾了周围的乱糟糟,阿萍便坐在地上开始发呆。
最主要是她觉得以自己现在的情况,坐哪哪就脏。
她没发多久的呆,就又听见门外的敲门声。
“阿萍,我给你带来热水了!”
听着这妖的说话声,阿萍脸忽地又烫了一下:“你进来吧。”
坐在地上侧侧身,回避着进门后妖的视线。
兴许是她的错觉,阿萍总觉得牛圣婴的视线火辣辣地。就像是远处的烧热碳火,未靠近未触碰,就能让人感觉到幻觉般的热。
耳边听到液体在器具里的晃动声响,阿萍想他应该是直接把洗澡水,放在浴桶里带过来的。
等听到装满热水的浴桶落地后,阿萍才抬眼去偷看牛圣婴。
她想也知道从这妖脸上看不出点人的羞耻心,可要说她想从他脸上找到些什么,阿萍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冲着心里这股想要看的欲望,去偷瞧。
牛圣婴应该是在厨房换了身衣裳,衣裳颜色是温柔的水红色,像是一抹流动的晚霞缠在了他的身上。
很利落的武生打扮,上套红色短的上衣,下着黑色的长裤,裤脚被皂色长靴包着。长发未扎,随意地散在后背,像是一流黑瀑从高处落下,垂在丹霞地貌的山脉上。
好看得不得了,他这一身穿着精神得让人看得目不转睛。
宽阔的脊背,劲瘦的腰身,英气勃发。
阿萍看见牛圣婴被她盯了几眼后,故意地往上挺了挺自己的腰身,像是无声地在说,快看快看,随便看,都是你的。
这小动作乐得阿萍弯唇想笑,却又强自忍住。
她低头用手心搓了搓脸颊,直把脸搓红了才抬头说:“谢谢,你出去吧,我洗澡。”
牛圣婴转身去看阿萍,看她粉面含春,水眸潋滟。忍不住地就朝她的方向快走两步,拉她的手,问:“东西呢?”
阿萍不好意思地侧脸,下巴尖往外一点:“那儿呢。”
牛圣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瞧:“哦。”
他握得很紧,阿萍用了些力气才挣开。阿萍走到牛圣婴的背后推他:“你把那些拿出去洗吧,我要沐浴了。”
看她态度软化,牛圣婴更是得寸进尺,扭过去倾身往阿萍脸颊上用力一亲,发出了道短促响亮的吧唧声:
“好,我洗。”
这缠歪得让人受不住,猛烈直接的火样热情。阿萍脸色变得更红了,随即不再和他说什么,直把其推出了门。
见好就收,以后才能拿得更多。
牛圣婴顺着背后人的力度转身抱着那团布料衣物转身离开。
又去厨房水缸里打了水,找出浣洗的家伙什,牛圣婴挽起袖子坐在小板凳上,就开始搓洗衣服。
他从未洗过衣服,但也曾见过村妇在溪水边浣衣。
大木棍在家里找不到,他找到一块单面带齿状的木板和几块皂角。
牛圣婴自信地想把衣服弄湿,碾碎皂角丢上去,然后搓洗,这衣服就应该洗得差不多了吧?
他自信地弯腰开始搓洗,谁知道只第一下,就出了差错。
“刺啦!”
一道裂帛声,让牛圣婴身体僵硬,他举起双手,看见了衣服上裂得牵丝挂网的大裂口。
“这么脆弱的吗?”牛圣婴喃喃自语。
将衣服又抛进了木盆里,湿透的衣服落在水盆里发出沉闷黏腻的啪嗒声。
牛圣婴再度弯腰,决定放轻力道再次搓洗衣物,这时他听见院门外由远到近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的很小很轻快的脚步声,不用猜他就晓得是那小丫头回来了。
唉,这小孩怎么那么缠人?也不知道玩到吃晚饭时再回来。牛圣婴心里叹气,却是打算以后他与阿萍真好了,能多晚要孩子就多晚了。
不然他们两个之间多了个小的,缠着不离身的小东西,忒烦!
牛圣婴坐在板凳上抬起头,顺着开门声音的方向望去,对跑回家的小丫头,说:“回来了,是肚子饿吗?”
禾蓁扒在大门边上,往里瞧见院里洗衣服的男人,语气惊讶:“你给我家洗衣服?!”
牛圣婴看着小孩,笑:“怎么?不能洗?”
禾蓁皱着脸上两条小眉毛,说:“你又不是我家雇来的人,你洗什么?看看你还把衣服洗烂了!”
牛圣婴干咳一声,有些尴尬:“这是意外。”
禾蓁看牛圣婴是越看越奇怪,她在外面玩了一会儿,还是担心家里的陌生男人。玩也没玩尽兴,就挥手告别玩伴,跑回了家。
她不清楚种人要干什么,才会让母亲有孩子,但家里有个高大的陌生人,总是让她心里觉得害怕。
回家的路上,禾蓁小跑着。她心里乱七八糟想了些很可怕的事情,是想多了心也跟着慌乱。
谁知进了家门,脑中那些恐怖的想象被家常景色挥散。
禾蓁大着胆子关上门,站在门边离牛圣婴远远地,问他:“我妈呢?”
牛圣婴朝着卧房方向努嘴:“她在洗澡,你不放心就喊她两声。”
禾蓁点点头,对着卧房方向大喊:“娘!娘你在家里吗?”
“哎,我在呢,蓁蓁回家了是饿了吗?”
阿萍一个人在房间沐浴也洗不痛快。挽起长发,猛搓了几下那里,也没心放松,只想早些洗干净。听见外面回家的女儿叫她,阿萍就快速从浴桶里出来,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往外走。
她出门出得急,湿漉漉的几缕头发还黏在脸侧脖颈缠绵,雪腮被水汽烘得如剥壳鸡蛋般滑嫩。
眼睫湿润,眼尾带红,殷红的唇色像是被揉烂碾碎、堆积的花瓣浓艳,说不尽的活色生香。
这样的阿萍,看呆了院中对她极其熟悉的一人一妖。
“出水芙蓉?阿萍你这会儿真美!”
牛圣婴顺嘴就对心上人夸赞,眼不住地盯着她瞧。
阿萍不自在地抬手挠了一下鬓发,瞪他了一眼,示意他收敛些,才走去牵住女儿。
她问禾蓁:“蓁蓁?”
被母亲喊回神的禾蓁,用自己空着的另一只手挠脸,她也盯着阿萍,问:“娘,你平时怎么不打扮呢?你刚才只是随意地挽起头发就好看得不得了!”
是的,在禾蓁有记忆来,她的萍萍妈妈就从未精心打扮过自己,唯有几次看她锦衣华裳琳琅珠玉,只是在人前。
平时她瞧妈妈不是穿着脚夫力士们方便干活穿的短打,就是一身利落的骑射用的胡服。
禾蓁瞧着西梁女国内百姓的穿着打扮,她觉得就是百姓的穿着都比她母亲好看!
要知道她母亲可是城主呢!
对于禾蓁的问话,阿萍愣了一下才想好该怎么回答她。
阿萍从不忽视孩子们的问话,孩子的提问才真正能代表生命初次探索世界的真意。
她认真地与禾蓁,说:“因为我有比打扮更重要的事情。”
说完,阿萍又笑道:“再说妈妈今天也没打扮。刚洗完澡的时候,谁都会觉得自己干净几分。”
禾蓁顺着母亲的话想了想,觉得还真就是这样。随即她小眼睛往牛圣婴的方向故意一瞟后,又看向身边的母亲,低声问:“妈妈,那谁要在我们家住多久?”
小女孩自以为的悄悄话,却瞒不过在场妖与人的耳朵。
阿萍抬眼瞧着牛圣婴脸上表情变化,他抬起一边的眉毛,斜眼去瞧她,带着些求个身份的理所当然。
干咳两声,阿萍不好意思地看向禾蓁,思考着该如何向她介绍家里这妖怪。
情人?物种不对。
丈夫?还差得远呢。
脑中各种称呼在脑内悠了一圈,最终一个词语从词海中脱颖而出,被阿萍含在舌尖,吐出:
“他是我的情缘,以后会怎么样,妈妈也不知道。蓁蓁你管他叫牛叔吧,尊敬些。”
禾蓁脸皱出了包子褶:“牛?牛叔???”
牛圣婴也被这称呼哽得不轻,他心里既为了情缘这个词感到心甜,又对牛叔这个称呼抱着极大意见。
他提高声音道:“什么牛叔,让她叫我爹不行吗?就早晚的事,提前点怎么了?!”
没心思再洗衣服,牛圣婴横了阿萍一眼。
妖怪这态度过于理直气壮,一时震住了院中的母女二人。
禾蓁先反应过来,小手指着牛圣婴,怒道:“你不知羞!”
阿萍看看女儿又瞧瞧自己这小情缘,面红耳赤地单手捂脸:“……”
“嘿!~”牛圣婴笑说:“这小丫头还真是阿萍你养大的,说话风格挺像你的!”
这话真没有那什么的意思吗?
阿萍无奈,放下手看向他,说:“你自己告诉蓁蓁你要在这住多久吧!”
牛圣婴无所谓:“我说就我说!”
他想自己那些打算居然在第一天全部实行了,心满意足得通体舒畅,现在回返火焰山修行,必定事半功倍。
可,他舍不得!
瞧瞧阿萍,又瞧瞧她脚边站着的小姑娘,摸了摸自己下巴思考了几息,说:“我在家里住一年?”
又来了,又来了,阿萍瞧着牛圣婴小心打量她的嘴脸,在心里吐槽到他们都是从狐狸精那处偷师了的成功者,谁还不知道谁。
面上可怜兮兮算什么,他话里可是很会模糊,话说得这就变成他们共同的家。
心里清楚他耍什么把戏,阿萍却知道自己被这牛妖吃得死死的。
他就没对她不好过,虽然三观总是有差,但阿萍知道牛圣婴已经很努力破除旧时代男人的本性,向她靠近。
这样一只妖,她很难对他完全硬起心肠。
阿萍牵着禾蓁,走到他身边,说:“回家了,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回答完也不看他,吩咐禾蓁自己回房看书,蹲下身说:“快把这些洗干净晾晒,和我出去走走,家里还没有你洗漱的用具。”
牛圣婴知道自己得寸进尺获得成功,喜道:“好,快洗干净了,我们逛街去!”
禾蓁站一人一妖之间,她隐隐约约在心里预感这什么牛叔怕是以后真要成她爹了。
家里多个陌生人的感觉,让她不满地撅起嘴。
牛圣婴晃眼看见了这一幕,直接抬手朝小姑娘的脑袋挼去:“丫头,快叫我一声爹听听!”
禾蓁先觉得头上湿漉漉一凉,随即便是狂风暴雨样挼弄,自己的小脑袋仿佛变成了大掌中的面团。
要讲吗?
她有些犹豫,蠕动着嘴唇,做着最后的挣扎:“牛叔好。”
声音弱得跟蚊子叫一样,牛圣婴现在心情正好,不与她计较:“以后叫爹也成,你自己玩吧。”
禾蓁听了他的话,扭头去看母亲,看见阿萍对她点点头表示同意后,才走回了房间。
她年纪小归年纪小,人却机灵,回房拿了本书,就坐在大堂的门槛上看书,一会儿看书一会儿盯着阿萍牛圣婴他们瞧。
小小的女孩自己都没发现,她的眼中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期待。
阿萍因为禾蓁的视线,总是洗两下衣服就朝她笑笑,当做是逗小孩了。
而牛圣婴,他本是最反感被谁一直盯着看了,但他对上禾蓁的眼神,又莫名觉得让她多看看自己与阿萍也是好的。
就当做提前练习吧。
想想他是想极限推迟孩儿到来的时间,但总不能他来了,自己却没经验养。现在拿眼前的小丫头,练练手也是好的。
做事不能没经验,不然会吃亏。这个道理是牛圣婴从阿萍身上充分吸取到的教训。
凡事,他还是多积累经验为上策。
这一走神,小牛精的思绪就开始飘远。
他想也不知道他与阿萍生下来的孩儿会是什么样子?
生下来是人的话,他肯定像阿萍。可若是牛的话,是什么牛啊?
牛圣婴想他自己是头黑牛,父亲却是头白牛,再往上还不知道。哎,只希望运气好,他与阿萍的孩儿不是个花色的牛就行,纯色的牛儿才好看。
这走神想远了,手下用力,又让手上床单破了几条口子。
他尴尬地对身旁的阿萍笑笑:“等会儿,我给你买新的。”
阿萍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其实把盆里这堆东西洗干净了,她也不打算用,毕竟它们身上附加了不少羞耻的记忆。
本来就是要换的,小牛精搓烂了才好。
盆里的织物洗好晾在院子里,阿萍回屋照了照镜子,在发现自己脖子上的牙印还没有消除,便找了一条纯色的汗巾,叠了几下当做丝巾系在了脖子上遮掩。
出了房门,她小牛精没见着,就先看见了门口站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女儿。
小孩儿的打算好猜极了,她弯腰捏捏女儿的脸,笑说:“好,带上蓁蓁,我们一起出门。”
阿萍牵上禾蓁的小手,母女俩出现在了院中等待的牛圣婴面前。
牛圣婴面色不好地低头瞧一脸嘚瑟的禾蓁,问:“这是?”
阿萍主动挽上他的手臂,说:“小孩子,带上她一个。前些日子我去找你,蓁蓁一个小人儿在家里寂寞坏了。”
牛圣婴哼了一声,有些皮笑肉不笑:“哦,怕是找我的时间花销不到一半,结果却全归在我身上。”
看他这样子,阿萍怕是觉得自己又要哄他一哄。谁知道这小牛精只是嘴上横了几句,行动上却老实走到她身边:
“走吧,再晚点,我晚上休息怕是连个洗脚的盆都没有!”
神色飞扬的少年妖怪,行动间烈烈生风,小小年纪一家之主的派头却摆得十足,俨然一副娇妻幼女在怀,自满自得的快意。
阿萍的手原本搭在他的臂弯,松松的靠着,出门时却被他夹得很紧,似乎生怕自己抽手。
走在神采奕奕的小牛精身边,手上拉着可爱的女儿,阿萍恍惚间觉出了此刻的美满。
等……以后事了,她想要的退休生活大抵也就是这样。
她低头紧紧禾蓁的手,心内叹息,蓁蓁啊,抱歉以后会有副重担压在你身上你要撑住。
对上禾蓁看过来的笑脸,阿萍对她笑了笑,轻声说:“今天破例,甜食可以多吃一点。”
禾蓁高兴地点头:“嗯!!!”
她仰头望着两个大人,瞧着他们好看的面容高大的身影,心里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家。
一个有爹爹妈妈的小家。
禾蓁心内因为这个猜测窃喜,她小心地望了牛圣婴一眼,被抓个正着,在收到个笑脸回应,她脸上的笑变得更加真实。
她想家里多个人,似乎没什么不好。
就这样,‘一家三口’拐出了巷口,走到了大街上。
西梁女国本就少男子,牛圣婴一个粉面朱唇英姿勃发的少年郎在街上一露面,就引来了女人们的追逐。
可惜,对于心有所属的妖来说,群芳殷勤只是麻烦,被跟了没一会儿,他就露出了凶相。
少年英俊,骨相挺立锋锐,皮相十足艳色。墨眉飞扬入鬓,眼尾胭红氤氲,姿容绝世,像是一团跳跃着直冲人面扑来的灼灼烈火。
满目望去尽是炽烈与危险纠缠,在刺激人神经的弦上灼烧。
美极艳极又恶极,有些妖身上总是带着股说不出的气势。无需言语呵斥,行动推让,举手投足间的平常的举动,就能让生灵产生回避的直觉。
有些妖平时选择收敛自身的危险气势,有些妖却放任自流,带着示威的意思,用气势开道。
牛圣婴几息前是前者,几息后是后者,利剑出鞘与藏锋两者变化,端看他愿不愿意。
这初次体验带妻儿逛街的体验,看着就要被打扰,让妖心生不悦。
众女眼中本该是掷果盈车的美丽少年郎,只在刹那间就变换成了修罗恶鬼般的人物。
他所经过的地方不再有娇娥丽质的惊呼调笑声。一向最喜年轻俊俏男子的西梁女子们被他气势慑得宛若失语般,不敢再谈笑。
一个个缩头缩脑,企图躲过少年极具压迫的眼神,屏住呼吸,只差匍匐在地躲开这兽性血腥之眸的注视。
这样的气势,就连国内的将军都比不上,比起美色,她们更惜命。
之前街上的喧闹场景仿若幻象,安静得人都能听见人衣袖摩擦的声响。
未满百岁,牛圣婴便先有了大妖的气势。
他瞧着周遭人不高兴了,他便高兴了。
牛圣婴低头在阿萍耳边亲密地说:“瞧瞧这群胆小的,只吓一吓她们就不敢动了。”
阿萍:“你这气势见涨啊。我们快些走吧。”
换洗衣物,他应该是不缺的,其余看着买些巾帕、牙刷、牙粉什么的小东西就差不多了。
随手将买来的东西收入袖中,倒是不耽误逛街。
在这一路走走停停的买买买中,阿萍觉着与性别为男的生物逛街,感受都差不多。
你问他东西好不好,他只会说好或者还行,你比较物品优劣,他也只会嗯嗯啊啊说些都好可以之类的话。
件件收集齐了小牛精的洗漱用品,接下来就是晚饭的安排,今日看看时间是不得闲出去打猎了,阿萍便想着去菜场买些肉应付完今天。
卖菜的地方气味不太好闻,熏得禾蓁皱起鼻子舔手上拿着的糖葫芦。
阿萍看禾蓁这反应,没打算做什么,她可不惯孩子。牛圣婴反倒瞧见了禾蓁脸上的怪相,他拉着禾蓁的袖子往自己身边一扯。
等禾蓁离自己近了些,牛圣婴对阿萍,说:“阿萍,你瞧小丫头看起来不适应这里的气味,我带她去外面转两圈等你?”
阿萍:“你带孩子?”
牛圣婴反问:“不放心?不会把她弄丢的,你放心。”
阿萍看向禾蓁,寻求她的意见,见禾蓁眼馋着指向街道另一头的小摊子,说:“阿萍妈妈,我在那儿吃糕等你可以吗?我不乱跑的!”
牛圣婴看了禾蓁两眼:“你不跟着我,就不怕人贩子?”
禾蓁往自己的腰间一拍,露出阿萍给她专门定制的小铁剑:“我有这个!”
他这下才发现禾蓁腰间的一对小铁剑。
心中琢磨了几息,牛圣婴问阿萍:“阿萍,你介意小丫头多练一门枪法吗?”
阿萍惊讶:“你要教?”
牛圣婴:“不教,我提这个干什么?瞧着以后就是自家的小孩了,出去闯荡时,厉害点才不丢我们的脸面。”
阿萍闻言心想多掌握一门武艺,对孩子来说也是好事。她问禾蓁,问她想不想学。
禾蓁把糖葫芦从自己嘴中拔出,对着牛圣婴做了个鬼脸:“我要先看看枪法厉不厉害,不厉害的我不学!”
“行吧,我找时间让你看看。”牛圣婴不在意禾蓁的调皮,只把关注放在阿萍身上。
他在想,他该从她这里收些什么‘学费’。
好一番激烈的搜肠刮肚下来,牛圣婴没想到新招数,又觉得自己若是再来一次…怕是绝对会被砍死,他得学些新东西。
眼神在四下暗中扫视一圈,瞧见了远处店铺的招子,眼前一亮。
牛圣婴伸手搓了搓禾蓁的脑袋,笑道:“等会儿你自去吃你的零嘴,我去书斋找些书看。”
阿萍稀奇地瞧他:“你竟然想要看书?别又是那些闲书。”
牛圣婴摇头,轻声说:“你不是说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吗?我不懂就去找几本书瞧瞧,学学礼仪。”
不知他话里真假,阿萍抿唇瞧他眸中星光点点,轻声说:“希望,你看得是正经书。”
他轻笑:“当然是正经书,我也学着做个礼仪人也。”
阿萍到底不是个纯粹的旧时代人,听不懂牛圣婴话中的暗语。她单纯以为这小牛精打算给自己披上一层人皮,点点头就放他去了。
等妖的身影咻地一下从面前消失,禾蓁立刻贴上了阿萍的腰间,说:“他看书去了,妈妈我们继续逛!”
阿萍问她:“你不吃点心了?”
禾蓁:“比起吃东西,我更想和你在一起。”
“好好好,我们两个一起。”阿萍揽住禾的肩膀和她往卖肉的肉铺去了。
要说禾蓁的小心思,没被牛圣婴发现吗?这没可能,他只是不在意而已。
他眼下忙着学礼呢。
站在书斋的牌匾前,牛圣婴脸上露出一丝带着恶趣味的笑。
学礼,他当然要学周公之礼啊!
第105章
西梁女国内的书斋内,徘徊的人群多是女子,但其中也并不是没有男子的存在。
只是在人群中,男子的数目稀少得像是冬日里树枝上零星落着的几只小家雀。
书斋的掌柜是个上了年纪的女子,一身的书卷气。
牛圣婴抬脚走进书斋时,她正倚在柜上看书,随意的翻两页就要抬头瞧瞧店内的伙计有没有偷懒,客人们有没有损坏书籍。
火焰一样绚丽夺目的少年郎进了店,掌柜哪能看不见?
正百无聊赖的她眼睛唰地一下亮起来,随即迈步走向了这衣衫颜色艳丽着武生打扮模样的年轻男子:“客人,这是想看点什么?我们这诗经论语,史记笔谈,闲情话本都有!”
这样俊俏的年轻男人,哪怕心里知道他扎手碰不得,能与他说两句话也是好的。
牛圣婴站在书斋里抬头四下打量,他现在其实看着书就觉得头大。
无他,只因为以前自己因为话本的问题在心上人那里闹了太多笑话。
今次他虽然搬回了一成,但心里总觉得还是不够安全。
瞥了前来热情招呼的凡人,牛圣婴心里思考那类书在叫什么来着?
他不是真傻,心里清楚如果他在书店里真的叫嚷出要什么教周公之礼的书,那场面一定很丢脸。
少年妖怪静立在原地,几息脸上浮现出一层蔷薇粉般的薄红,他低声询问掌柜:
“你这有没有秘戏图?”
原来他是来买这个的,掌柜脸上露出了成人秘一般的微笑。想着少年人大都脸皮薄,她也压低声音,手朝着屋内角落处放着的几个书架一指:
“都在那里的书架放着,客人自己去挑选吧。”
牛圣婴对他点点头,道了一声谢,抬腿大步就朝着掌柜指的书架那处走去。
他毫不避讳地直冲目标,走过去就往架子上挑书看。
牛圣婴挑选书籍很有技巧,他只往架子上挑两类。一是被人盘出油光毛刺的册子,二是放在中间偏上层崭新雪白的册子。
前者必定是被很多人翻阅过的旧书,书里面内容不说好不好,就牛圣婴估计以他这个经验,先去瞧瞧被多数人喜爱的样式,总是不出错的。
后者嘛,既然是放在那样方便人拿取位置的书,又没被人大量翻阅。他想店家开门做生意总不是个傻的,放在这样地方的新书又装订得不错,那么这一定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热门’书籍。
比起其他男子看书时的遮遮掩掩,牛圣婴脊背挺直,先前薄红的面色也恢复了白玉无瑕的雪色,像是一棵昂扬的青松伫立着。手上翻阅书籍发出的哗啦哗啦纸页翻动的声响,像是深夜树枝上抖落的冰粒子,带着沉静的音调。
他看得很认真,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多是图画样的书籍,让他认识了很多新知识。
旧书里的内容普普通通,翻多了其实就那样,最初的一两本牛圣婴还能看得入迷,等过了这初始的劲儿,他也就看得更快了。
差不多发觉了这旧书里重复相似的内容过多,牛圣婴很快从这里面捡出两本夹在臂间,就去拿看起来更贵的新书,翻阅起来。
别说,贵的就是好太多。
供多人翻阅的旧书,用的是便宜的黄色劣质纸张,上面所绘图案用色也只是黑墨,其中还因为墨色不匀,而导致线条颜色深深浅浅。
而现在他拿在手上的这本书,书内纸张不仅是白色的宣,落笔颜色也丰富了起来。
除了墨色,朱砂红、桃花粉、鹅黄浅、褐色沉,都浮于纸上。
甚至、甚至因为画工的精湛,使得纸上人物逼真得牛圣婴觉得自己脸红心跳起来。
忍不住地脑内就产生遐想,将自己和心上人带入了进去。
若是换成他与阿萍……
耳根处的热度猛升,心跳也加快起来,口干舌燥下,牛圣婴悟了什么叫浮想联翩,什么是无色乱心。
胸膛内血脉偾张,手上翻阅书籍的动作却更加缓慢,他想贵一点的东西果然是更好一些的。
正兴致勃勃地赏阅着书上内容,直到下一刻牛圣婴手上拿到了一本内容惊世骇俗的书。
这书里的内容多是服务于少数爱好或是猎奇刺激,普通人只看一眼就觉这书烫手,但到了少年妖怪这里却……
牛圣婴前半本书的内容看得还好,只是觉得内容有些莫名其妙。他觉着哪有真家伙不用,去用什么绳子、水囊、羊眼皮、角先生?直到他翻到书的后面才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
身体一僵,眼睛瞪大,只把眼尾狭长上扬艳丽的线条撑变了形了!
牛圣婴觉得自己好像要刷新一下妖怪对凡人的印象了……
什么受礼自持!
什么腼腆羞涩!
他这个纯种的妖怪都比不得他们大胆放浪!
瞧瞧这书上画的都是些什么!
犬、鱼、蛇、虎、龙,他们是真的敢想!
也不知道自己吃不吃得下…
牛圣婴这次是真的红了脸,翻书的指尖也颤抖了。
脸红心跳的往下看,怀着一些隐秘的期待。可是直到最后他也没看到自己想看的内容。
他就不明白了,马和羊的画都有,怎么就没有牛的?!
牛又不像猪一样丑陋不堪!凭什么不画牛!
牛圣婴心里不服气,暗自和画上其他非人之物的图画比较了一圈,觉得自身条件也不差。
抿紧嘴唇,唇线绷直,带着些不服气又看了几本,在发现内容还是没牛以后的牛圣婴,心里气闷地捡了几本新书和上先前夹着臂间的两本旧书,准备结账。
气闷的妖刚想离开,却被身边的人叫住:
“哎!哎!小兄弟等等。”
牛圣婴转头看过去,看见一个面容清俊的书生在叫他。
等他看过去后,那书生笑着和他,说:“别这么快走,我们交流交流!”
牛圣婴挑眉:“我与你素不相识,有什么好说的。”
“都是靠女人生活,我看你年纪轻应该不晓事,你给我点好处,我教教你怎样讨人欢心,如何?”
牛圣婴神色古怪地盯着这书生看:“我看你也是读书人,怎么这么不守礼呢?”
书生轻笑两声,说:“读正经书再多又如何,落到这西梁女国后出不去,此国女王又不录用男子为官。我也只能精进些技巧过好日子。”
说完自己的境遇,借机卖卖惨也好让年轻人看明白他的现在就是他的以后。书生又道:“乘着未年老色衰多赞些银钱,也好过老了被女人割肉做了香袋子。小兄弟,你要学会未雨绸缪啊。”
牛圣婴没吃书生语重心长这一套。
他心里压根就不认为自己与眼前这书生是一路人!
牛圣婴脸上的笑带着些嘲弄:“年老色衰?你顾好你自己吧,我可是永远不会有这一天!”
他哪怕年轻,在妖怪里算是见识少的那波,牛圣婴也从未听说过有妖因为年老色衰而和情人闹翻!
妖与人闹翻的原因,多是子嗣艰难或是凡人喜新厌旧。
牛圣婴不认为自己会以老朽之躯存活于世,这样,他怕什么在阿萍面前年老色衰!
他要怕的要防备的自始至终都是陌生的狂蜂浪蝶们!
阿萍从小就讨人喜欢,要不是他性子霸道看她看得严,怕是早十几年前,他再想起来找她玩时,她娃娃都生了几窝了!
光是想象出这个画面,牛圣婴就暗暗咬牙。
好在自己没开窍时也知道缠人,不然等个百年过去,哪里还会有鲜活的心上人,怕是寻得个土馒头怅然,都是他们俩有缘分!
牛圣婴做了那强扭瓜的人,他自然得要把瓜吞吃干净为先,管他甜不甜,先下手吃进了肚子里,就是他的东西了!
眼前这个找他交流的书生,牛圣婴听他讲了那么多废话,心里的不愉逐渐增加,面上也带出了几分怒色。
交流?
交流个屁!
他不懂是不懂,却有过一些见识。自从与阿萍纠缠时间长了,以前觉得无趣的对话,再回忆起来也品出了不同。
阿萍又不是什么爱妾舞姬之流,他与她之间的亲密,是不能拿出去炫耀或者是笑谈。
牛圣婴说了一句无聊,随后撇下向他搭话的书生,走去门口柜上付账买单。
他出手阔绰,一锭银子随手就拿了出来,还不用掌柜找钱,拿了书收入袖中转身就走。
书斋掌柜做了这单大买卖心里自是高兴,收钱入柜时,心里还在打算自己可以从中昧下多少利润。
谁承想她这里还没算好自己是拿几吊钱时,她又看见付完账的艳色少年郎转身回来了。
书斋掌柜瞪大眼睛,心里直犯嘀咕,心道不会是想起来找钱了吧?
还以为养这种人的人家是个富庶的,瞧这男子身上穿的也是绸缎呀。
心里不舍,她手上却开始在找着要退还给客人的银钱。
没等书斋掌柜找完钱,就听见耳边飘来一句少年人别别扭扭的问话:
“这书上面怎么没人画牛?人和其他的都可以,牛为什么不可以?”
书斋掌柜:“啊?”
愣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这个年轻人问的是什么意思。
这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年纪轻轻就喜欢走野路子吗?
书斋掌柜捂住嘴笑了笑,逗他,道:“这没画牛,当然是没人和牛有…牛可是贵重的牲口,每一头都在官府有记录,谁敢伤害它们。”
这话可哄不了牛圣婴,他眉毛一拧,说:“你别拿话哄我,牛被官府重视难不成马不是?”
看他摆出这副追根究底的样子,书斋掌柜无奈道:“我想大概是牛太重了,怕压死人。马虽然也是大型牲口,但身姿轻巧,扬起前蹄能搭在栏上。”
这……
暂时被这理由说服了的牛圣婴,终是神色郁郁地离开了书斋,于街道上破开人群,寻找阿萍母女二人所在的方向。
一路上,他回忆了自己的原型。
好像牛的确没马的曲线好看。父王年纪大了,原型挺个大肚子正常,但他年轻小,原型肚子照样圆滚滚。
十几年前,他原型的牛肚子,有被阿萍摸着说过什么可爱、奶膘。但那样长大了还甩不掉的奶膘!
……难道他真不能用原型与阿萍…
唉,他不知道牛比起其他的非人之物差哪里了?
凡人色胆都包天了,怎么就不敢再放大点想象?
他这一脸的郁闷,等走到了阿萍身边,还得了她两句询问。
不过,这事也不能在大街上说,牛圣婴只对着她叹气:“回家了,晚间我与你说。”
“还卖起关子了?”阿萍轻笑。
先前她还没在意,只是单纯的问两句,这会儿看这头小牛精卖起关子了,她心里倒是真的好奇起来。
毕竟总是牛气冲天得哞哞叫的牛犊子,突然e哞起来,这感觉挺让人哭笑不得的。
一妖二人结伴回了家,在院子里吃了一顿烧烤,带着禾蓁玩到了深夜。等送小孩子回房睡觉了,院中残局也收拾干净了,阿萍与牛圣婴一人一妖坐到了卧房床上洗脚,凑在一起了,阿萍才看向他,问:“现在你总可以说你是因为什么不高兴了吧?”
牛圣婴蹙着眉往床上一躺,脚下在木盆里激荡出水花,溅在了阿萍的小腿上,在她伸脚踹他时,才慢吞吞掏出一本书,给她瞧:
“你看完这本书先。”
他倒是狡猾,存着试探心上人的心思,又有些怕她没收自己的学习资料,只拿了一本书给她看。
这本书还尽是画的的些非人之物的图画。
又是一番试探她底线的操作,不过牛圣婴心里也是真的郁闷外加想不通。
阿萍疑惑地接过书翻看起来,才是第一页她就看得笑了出声,脸上没有一丝别扭,全是新奇。
连着翻看了几页后,她横了身边满脸沮丧的妖一眼:“就知道你不老实!”
牛圣婴没在阿萍脸上看见害羞或是恼怒的情绪,有些惊讶道:“阿萍,你不觉得这书里的内容有些惊世骇俗吗?”
“唔,有点吧,但我都和你在一起了,这纸上的内容就还好?”阿萍搪塞着身边的妖怪。
其实吧比起震撼,阿萍看这书心里更多的是有点考古?不对,换个词瞻仰?
也不对,就那什么吧。
就是说除了聊斋,她又发现了老祖宗们人外控的痕迹?
阿萍连着看了牛圣婴好几眼,觉得自己真身上阵玩人妖恋,搞不好也是传承,dne里的人外控因子启动?
牛在非人之物里还算普通的吧?
阿萍加快了翻阅书籍的动作,心里哦哟哦哟叫个不停,不过等她看完书了也搞不懂身边这头牛为什么不开心。
她直接问:“圣婴,我没看出里面有什么内容让你不开心啊。”
牛圣婴翻身抱住阿萍的腰,把脸埋在她的柔弱小腹上,闷声闷气地说:“里面没有牛!”
阿萍:“……”
这个不高兴的理由倒是新奇。
阿萍张张嘴想要安慰他,却一时想不出什么词拿来安慰他管用。说到底还不是她心里有着一丝庆幸。
幸好这书里没画牛,要不然让这胆大包天的牛犊子瞧去了那还了得。这牛精绝对有种敢去实践的莽劲儿。
小男友年轻有使不完的牛劲很好,但牛劲乱使,她也是实打实的遭不住。
阿萍伸出没拿书的空手,去挼牛圣婴的牛脑袋,嘴上安慰道:“没事,他们不画牛,是他们不懂欣赏,人坏,牛好!”
牛圣婴:“真的?”
阿萍:“那当然是真的,你就是我眼里最好的牛。火焰山的火都烤不熟的牛,多厉害啊!天上天下就只有圣婴你这么厉害!”
牛圣婴蹭蹭阿萍,继续道:“可是他们有心仔细观察蛇啊老虎啊,都没去观察牛。阿萍,你们凡人不是最重视牛的吗?”
这就比较起来了,在一些方面他是有些天真的傻的。阿萍禁不住丢下书搂住怀中的小牛精挼了几下。
直把他顺滑如缎的发挠乱了,她才笑着对他说:“凡人哪里来的胆子真刀真枪和非人之物原型相好,这书上画的这些都是假的。蛇有两个,或者说形态奇异,老虎带刺,怎么会生成人的模样。”
“哦~~~”
怀中的妖怪阴阳怪气地哦了一声,阿萍听这声音就感觉不妙。
下一瞬,她腰间一紧感觉被牛圣婴用力勒住了,他沉声发问:“你是怎么知道蛇有两个,虎有倒刺的?你背着我看过?!”
阿萍沉默了,她总不能说自己上辈子网上资料看过吧,还去动物园捏过虎的毛蛋蛋吧。
前世的现代记忆是阿萍最大的秘密和底牌,她暂时无法对心性不定的小牛精说出,怕他好心办坏事。
阿萍沉默地用脚在水盆里踢了踢水花,默认了牛圣婴口中背着他看过了的选项。
就让这头牛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好了……
牛圣婴因为阿萍这默认的态度有些炸毛。
不是,她真看过啊?!
问题她都看过其他的了,白天她为什么不敢正视他的那里?!
不行,他得让她看看!
这是让阿萍没想到的,她默认的意思没有让牛圣婴认为她是个变态,反而激起了雄性莫名其妙的攀比欲,让牛圣婴在之后的入睡中对她进行了一次极其好笑的‘逼迫’。
第106章
啊…
……最后还是看到了。
清晨,阿萍站在厨房里熬粥,手拿着木勺时不时在锅里搅拌,避免小米糊锅后,煮出一锅带着糊味的粥。
手上木勺搅拌的动作不停,拿着木勺的人却持续在走神。
不得不说,昨晚上的经历又成了一次让阿萍难忘的经历。
牛的那啥,她见多了,但牛妖的那啥属实还是第一次见。
要评价的话,只能说粉粉嫩嫩的还挺可爱?
阿萍脑内时不时就会闪现出的不可描述的画面,让她待在一个人的厨房经常会捂脸发出郁猝的呻吟。
谁家好人大晚上,会被妖强按着看其钩子,看完还要被拉着一起读秘戏图学习?
又不是考试,却还要熬夜学习这痛苦的夜晚……
想想就让人觉得脸上烧得慌!
昨晚熬夜学习的主力,小牛精早早就起床架云出城打猎去了。去往深山老林里发泄他那暂时找不到出口宣泄的精力。
家里禾蓁还在睡觉,阿萍是睡不着爬起来煮粥了。
一锅粥,几个杂粮馒头,一碟切好用香油拌匀的咸菜,就是阿萍母女俩最为普通的一顿早饭。
不过今早上的早饭,或许还能更丰富一些?
毕竟某头活力四射的小牛出去浪完总是会惦记家里人的。
粥熬好以后,让灶里的火变小些,阿萍就打算去禾蓁的房间叫她起床,这时她听见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解下围裙,放下袖子,穿过院子阿萍先去开门。
门一开,她看见了一位带着两个女侍卫,身着官袍的女子。
阿萍:“请问,诸位上门这是?”
身着官袍的女性官员:“听说姑娘家又新添一人,烦请你带人去馆驿注名上簿。”
“这样啊,请问大人是今日就要去驿馆吗?”阿萍问完话又补充道:“我家那位是个久居山野的自在妖精,今早闲不住外出打猎去了。现在就要去驿馆留名,怕是还要等一会儿。”
阿萍脑内想通了,再加上自己又有了傍身的技艺,她便不再做掩耳盗铃的举动,来遮掩牛圣婴的身份与自己和他的关系。
她的话说得直白,一时倒是让上门试探的女官茫然起来。
她仔细端详了一番门内这个叫阿萍的女人。
见她貌若天仙,举止言谈大方得体,不像是普通人。最让女官在心中称赞的是她身上没有让人见了就觉不爽的卑微感。
西梁女国建国时间悠久,国内子民全是女子。时间久了,什么男人、男妖都见多了,阿萍和男妖相好这件事在西梁女国并不算什么稀罕事。
真正让女官稀奇欣赏的是她嘴上谈起妖怪后毫不畏惧的自然感。
与身份、地位悬殊的男伴相处,很难有女子身上能带着一股松弛感。
这样不卑微,不带着让人瞧了就蹙眉的讨好意味的同性总是让人欣赏的人才。
女官是上门打探,不是上门得罪人,在知晓男妖怪不在家后,她没有多为难阿萍。告诉她三天之内带妖去驿馆就好,其余多的也只是提点了一下阿萍。
告诉她,明年后国内或开科取士的消息。
单作为西梁女国的子民来说,女官也是希望国里参与报团的女性强者越多越好。
她言语中隐藏的招揽之意被阿萍领悟到了。
笑着把女官一行人送走后,阿萍合上大门站在院中细细思考了一会儿。
她想这次出门带蓁蓁历练,说不定她也能找到适合自己历练的机会。
就比如说是这次!
阿萍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弘扬红星学说的道理,是避不开建国这个关卡的。
眼下的社会环境照搬现代体系是不可以的,太超前了。按照当下时间点的官僚体系又未免会变成换汤不换药的老味道。
西梁女国这个西游大环境下的异端国家某种意义上来说的弱势群体报团。她想她要是入仕做几年官,学习学习她们体制内的关系,倒也不错。
全心全意奶孩子的生活到底不适合自己,阿萍越想越觉得自己在西梁女国底层做几年小吏的想法,倒也不错。
心下打算做好,那她也要忙起来了。
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小吏应该好考吧?
阿萍脑内闪现出无数自己前世在网上刷到过的关于古代官僚体系底层的相关知识。
她相信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不然今天吃完早饭就出门买书好了。
阿萍走去禾蓁房间把小姑娘叫起床,监督她去厨房洗漱后,端着早饭去大堂摆饭时,经过院中恰好抬头看见远处一朵红云朝着远中飘来。
一个穿着绯袍的年轻男子身姿轻灵地跃下云头,他正正好停步在距离阿萍一步远的空地上。
阿萍瞧他脸色白里透红唇红如脂,就知道他在外面玩得很愉快,于是笑着招呼:“你回来得时间刚刚好,去厨房洗洗后,就来吃早饭吧。当是溜溜肚子也好。”
牛圣婴点头:“我这就去,等会儿吃完早饭我们去城外踏青如何?正好我清楚在山里打了两只嫩羊羔,中午在外面吃烤全羊?”
他这提议,阿萍还没答应,禾蓁就听得两眼亮晶晶。小孩子爱玩是天性,更别说身边还‘父’母都在。
阿萍感觉到袖口被一只小手悄悄拉住拽着摇晃撒娇,心里忽地一软,也起了兴致。
但未免被小孩子吃死撒娇万能的做法,她心里答应了,嘴上却说道:“等吃完饭以后再说,我还想在街上逛逛买些书。”
禾蓁以为这书是给她买的,立刻泄气道:“学堂里师父教的书,我都还没读完呢,又买。”
牛圣婴耳朵听见书这个词,立刻意动得双目盈盈:“是那书吗?”
瞧他一副少年人情窦初开,眉眼轻挑的意味,阿萍摇头::“不是,是正经书。”
牛圣婴倾身靠近阿萍,在她耳边笑:“怎么?昨天夜里我们看的书不正经?没有周公之礼,哪来的你我。”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轻,像是含在舌尖舍不得吐出,玩弄许久才不舍地顶出。
惹得阿萍用手按在他胸前推开:“好了,大白天你别闹了,去吃点东西吧。”
牛圣婴:“行。”
他瞧身前的姑娘的雪颈漫上红色,如同去了刺的蔷薇花枝,嫩红柔软,忍不住喉头一紧。
似乎从开禁后,她允许他再碰她时,他就忍不住地这样看她。
牛圣婴知道自己的目光放纵,但是他却控制不住。明明是从小相处的情谊,他却在她允许……后,觉得她是陌生又神秘的,惹他万般渴求地对她探索。
或许妖性就是这样不堪吧?
牛圣婴顺手从阿萍手上接过端着早饭的托盘,用空着的左手搓搓阿萍腿边那个偷看他们说话的小东西的脑袋:
“吃完,我们去城外走走,外面风景正好。你看书,小丫头看看我的枪法,我今天出去找到一个好地方。”
他又找到一个好地方?
阿萍想也是他这样好动的性子,才能每到一个地方就找到一些乐趣。不像她,像是习惯筑巢的动物,落在一个地方后就不愿意多动。
他们俩这天差地别的性格,如果不是缘分又哪里能凑到一处。
今天的天气很好,从清晨开始就阳光灿烂,洒金般的柔光照在少年妖怪身上,亮得人心颤。
两人一妖坐进大堂吃早饭,主要是人吃妖看。
牛圣婴端着粥有一口每一口地喝,喝一口就细细地瞧阿萍一样,像是在拿阿萍下饭一样。
在这样的视线下,阿萍不紧不慢地吃着东西。因为还在白天又是在宽敞的地方,对着牛圣婴这样‘吃人’般的视线,她除了耳根发热之外,再无其他反应。
静静地气氛中暧昧的藤蔓悄无声息地将一男一女缠绕,其中隐秘的心跳节奏,只有彼此知晓。
好在他们不是单独相处,有禾蓁这个小姑娘在中间东瞧西瞧,像是一位初次体会到家里有两个大人在的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