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讲述,他的额头上也流下黄豆大小的汗珠子:“烧成那样子的人,还能动,边动还边往下掉肉!”
他这次话说得详细,让黑痣听得心里不舒服。
去前面也行,黑痣心想倒回后面重新从地窖爬回地面还担心被烟熏晕。
他说:“那就去前面,这次我断后,不相信那东西真的敢过来。”
黑痣说出口的话依旧强横,却没发现自己说话的音调降低了不少:“行了行了,别讲了,走!”
这次前面最后一个爬进地道的马匪学聪明了,他排到了队伍中间被前后都有人的安全感保护着。
黑痣最后一个进洞,他捡起先前地上丢的刀,那在手上进了地道先前爬。
作为断后的最后一个,黑痣进了地洞却觉得身后的风越发大了,带着些阴冷灌到他的背上。
这地道里哪里来的风呢?
不敢细想,黑痣心中涌起一片寒意。
五个马匪继续向前爬,爬着爬着,黑痣就听到前方传出同伴的尖叫:“我前面的人不见了!”
怎么会?
黑痣大喊:“话说清楚人是怎么不见的?”
“谁知道,他突然就被地面给吞了!”
“闹鬼!一定是我们撞见鬼了!”
进都进来了,现在回去也迟了,黑痣用手中刀背打了一下在他前面的人,说:“喊前面快爬,不然我就一路用刀把你们砍碎了,我再从你们的尸体爬过去!”
在他的威胁下,队伍继续在黑暗的地道中爬行。
威逼这招有用,却无法驱散剩下人们心中的压抑。
爬过了这窄小的地道,黑痣他们又进入到了一段可以让人半蹲着行走的地道,在这条地道了,他们看到了前方倒下的女人。
打头的马匪大着胆子去碰她,握住她的肩膀,把女人翻转过来,却没想除去鞋子,这个女人本身都是纸做的。
她全白的一张脸上五官俱全,白惨惨的眼睛阴沉沉地望着触碰她的马匪。
“纸人!她是纸人!”
马匪忽地松手,发着抖回头去看身后的同伴。
他不回头还好,一回头就被从旁边的黑暗中的一根尖锐的木棍贯穿了胸腹!
这下来得突然,等后面的人回过神拿起灯盏去照旁边的黑暗之处时,他只看到了一个小孩样貌的纸人。这纸人蹲在那,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望着他。
小孩模样的纸人脸上也没点着眼睛,却在脸上涂着胭脂,小脸红扑扑地像极了活人孩子的气色。
“女鬼带着小鬼?!”
“难不成是那些女人小孩变成鬼了来引诱我们?”
“或许鹿关城里已经没活人!”
随着某个马匪的这句话出口,地道里响起了小孩子笑闹的声音:
“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伴随着这一阵孩童的笑闹声,地道中的马匪还听见了地道里响起一阵孩童的脚步声。
还不是一两个,是两三个小孩打闹着跑远的声音。
是幻听吗?!
黑痣极力想去看同伴脸上的表情,却因为地道的地形限制,他除了看到壁上同伴晃动的影子,从上面感知他们的情绪以外,他的视野中存在的更多是黑暗。
他又感觉到了身后吹来的冷风了。
向前走总比向后走容易,黑痣顾不上死去的同伴,催促着前方还活着的人:“别管死人了,先往前走,走到宽处我们再说!”
是啊,这地道好像是宽宽窄窄交替的,是了先往前走!
马匪们又在地道中前进起来,他们甚至没发现被他们推到一边,与小孩模样靠在一起的同伴并没有断气,他活着被其他马匪丢进了黑暗中。
剩下的马匪不知道走了多久又跳进了一个较宽敞可供他们低头站在一处的空间。
这会儿,他们已经无暇去想汉人的阴谋诡计了,他们只觉得彼此在黑暗里度日如年。
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真对上对上鬼神之事,谁又能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现在该怎么办?”
马匪们望向带着他们进去地道的人黑痣。
众人的目光让黑痣浑身都不对劲,可让他认错和承认他们撞鬼,他又不愿意。
只能强撑着面子,说:“爬回去更难,因为知道路上有东西在了,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我们总是不回去,首领会派人来找我们的!”
黑痣心里其实也飘乎着,但地面上的马匪大部队却又给了他点底气:“先在这里坐着休息,不敢走,那我们就不走了。”
马匪们不知道,他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暗处埋伏起来的鹿关百姓注视着。
此时慕容涂和淑娘已经和地道内的百姓们会和。
地道中的马匪们不动了,百姓们都有些焦急,小声讨论着:
“现在要怎么办,就这样出去困杀他们?”
“不,还是再吓吓他们,把他们赶去前面,不然我们的陷阱不就浪费了!”
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在各处游走的枭奴和诚郎跑到了慕容涂和淑娘的身边。
枭奴:“淑姨,慕容叔,你们那边的地道内有几个人过来了。”
诚郎:“他们身上焦臭焦臭的看着离死也不远了要解决他们吗?”
慕容涂和淑娘异口同声地说:“不要杀,把他们引到这边,引到这边的马匪面前。”
诚郎挠着头问:“过来,马匪又不会互相帮助。”
他和兄弟们虽然不是马匪出身,但水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些下三滥的没有道德的人,可不会救助伤得厉害的同伴。
他不懂,枭奴却懂了,他靠在诚郎耳边给他解释:“这是要让马匪们自相残杀。”
枭奴想也是,他们这边玩火,没想到淑姨、慕容叔的那边也玩火,这不就是天定良缘吗?
也是,地道里的对敌招数有限,撞到一起也不稀奇。枭奴脸上露出了个带着恶意的笑,他想脸和身上都烧烂的恶人,最后的价值就这样了。
只有尽可能地去杀恶人,去折磨恶人的时候,枭奴才会觉得自己变得干净了些。
在地道里的大人们赞同了慕容涂和淑娘的意见,枭奴就自告奋勇地带着人手去办让地道内两方马匪会和的大事。
慕容涂望着他轻快的脚步,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个孩子怕是因为以前的经历变得分外扭曲了。
罢了,他想以后自己多分神盯着枭奴就好。
眼下重要的是要解决地道里所有马匪。
第69章
地道里待在一起的马匪们,虽然还能用们形容,但他们实际上加上黑痣,总共只有三个人。
黑痣、最开始那个最后一个爬进地道的胆小马匪、眼睁睁看着前面同伴被纸人捅死的那个马匪。
黑痣原先是不相信地道内有鬼的,但是前后极近的时间内连续发生的诡异事件,让他心里也产生了怀疑。
虽然他自认为自己把自己心里生出的这点情绪隐藏得很好,但是他身边另外两个马匪却仍然发觉了他的动摇。
连黑痣也……
这个想法在另外两个马匪的心中生出,他们便彻底失去了继续在地道中探索的勇气。
被未知的黑暗包裹着的三人,他们的眼睛内闪动着怀疑惊恐的光。
地道内或许是老鼠虫子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三个马匪感觉忐忑。
面对黑暗他们在怀疑,这些圣婴到底真的是老鼠虫子发出的,还是那些‘东西’?
前后两个地洞口,让他们左右扭头满心紧张地盯着。
三人现在手上留着的、唯一一盏还亮着的油灯。油灯里豆大的灯芯在黑暗中为他们提供着微弱的安全感。
每当三人紧张地注视了一下洞口时,低头看到手中的灯盏,心里总会觉得安慰。
在狭窄漆黑的地下,手中这一盏小小的油灯竟然比手中的大刀,还要让马匪们觉得有用。
他们全都不说话,背对背握着刀围着油灯站立,精神紧绷到了极致。
他们站了好一会儿,身体都站僵了,握刀的掌心也发麻了,黑暗里却还是没有动静传来。渐渐地他们也习惯了环境,肩膀放松,眨眼速度也恢复过来。
就在他们松懈的一瞬,地道里吹来了一阵诡异的风,呼地就吹灭了马匪三人手中唯一的油灯!
灯灭了,霎时间几个人就慌乱起来,纷纷抖着手在黑暗中朝着灯盏的位置摸索。
可能因为太过于恐惧,三个马匪都没有在第一时间拿到油灯,只不断在黑暗中摸到同伴发抖粗粝的手。
不知道混乱了多久,他们才一人拿起灯盏,一人从腰间的皮口袋里摸出火折子吹燃,剩下一个人拿着刀警戒。
明明是杀人如麻的三个家伙,为什么会因为灯灭而乱了手脚?
那当然是他们除了感受到黑暗,又听到了黑暗里传来的密集脚步声,还有那纸张摩擦声。
他们被什么包围了!
也不知是谁先开始的,马匪耳边又出现了另一种动静。
是人恐惧到极点后,牙齿上下打战的声音。
颤抖地,终于在地道中重新点亮了油灯,然后三个马匪就发现了一个更可怕的事情。
这处狭小的空间里出现了第四个人!
一个男人模样的纸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他们三人身边坐下,此刻正面无表情垂头都盯着马匪们点亮的油灯!
这个突变将马匪们吓得呆住了,他们这才发现人一旦恐惧到极点时,嗓子里是发出不了半点声音的。
身上寒毛卓竖的马匪们瞪大眼睛,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纸人,一个个地变成了哑巴。
为什么熟悉又陌生呢?
因为这男人模样的纸人身上穿着的纸衣服,样式和马匪们一模一样。
就在马匪们像是被人定住在当场的这会儿,那纸人动了!
他脸上眼睛的位置流出了两行血泪。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漫开,纸人抬起头看向三个僵硬的马匪,说:“别丢下我。”
说完话纸人就朝着油灯倒下,将自己在马匪们眼前点燃。
一时间,这处略微宽阔些的地道中,只剩下马匪们粗重的呼吸声和纸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这个变故,彻底击溃了在最开始进地道、就被脏东西吓到的那个马匪。他丢下了手中的刀,大叫着发疯了一样,朝着他们来时的地洞里钻去:
“我要回去!回去!回到地上!不要再待在这里,我们都会死的!有人!有人来接我们了!”
疯癫般的大喊随着地道内他的远去,而逐渐消失。
随着这阵动静过去,原地又恢复了寂静无声,剩下的两个马匪黑痣和另一个马匪,他们在纸人引燃的火光照耀下,看到了彼此惊惶的脸孔。
“从现在哪里都不要去了,把油灯翻出来。”黑痣既是在安慰另一个马匪又是在安慰自己,他又说:
“等着首领来找我们,首领绝对会来的!”
这个可能性,成为了在地下狭窄地道中唯一一个支持着他们保持理智的支柱。
这根被两个马匪在心灵中竖起的支柱很脆弱,脆弱到只要现在再发生什么事情一压,这根支柱就能碎成齑粉。
就在他们两个用刀从纸人体内扒出灯盏的时候,他们又听见了一阵由远到近的声音。
似乎是又有什么东西要从地道中钻出来!
惊吓过度的刺激,反倒逼出了黑痣和剩下的一个马匪的凶性!
他们握紧刀望着发出奇怪动静的地洞口,嘴中发出巨大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声。
两个马匪渴望着,在黑暗中那些暗中窥视的东西爬出来,和他们面对面的打上一场。
可惜他们心中的希望落空了。
地洞里又响起的这阵声音,是刚才被吓得逃跑的马匪,他又从地道内返回了。
他惨白的一张脸从黑暗中探出,眼神呆滞的望向前方。
也不知道他望见了前方的什么东西,眼眶中瞳仁颤抖不止,眼睛越瞪越大,就这样在黑痣和另一个马匪眼前被什么东西吓断了气。
“他他他被吓死了!”
是的,一个大活人就在几次眨眼的间隙中,没了气息。
现场唯二活着的两个马匪浑身悚然大惊,慌忙回头去看这跑走了又跑回来、最后被吓得丢掉了小命的马匪他生命最后一刻看见了什么?!
他们扭头看见对面地洞入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探出了个纸人脑袋,和已经被吓死了的马匪尸体隔空对望。
黑痣惊惧下破口大骂:“他娘的怎么还来?这地下到底藏着多少纸人?!”
刚骂完一句话,黑痣就听见身边又是一声男人的大叫出现,他连忙转头去看:“又怎么了?”
他身边的马匪此时已经从地洞口旁边跳开,他指着堵在他们来时洞口的尸体,惊叫道:
“他动了!尸体刚才想伸手拉我!”
“动了?”
面对活人变成的死尸,黑痣反倒没那么害怕,他以为这人或许没被吓死,而是刚才被吓晕了。
黑痣用刀背去拨弄堵在地洞口马匪的尸体,却发现这人大抵是真的死了。
身体软踏踏不说,他还闻见了一股浓重的尿骚气。
黑痣心中暗骂晦气,狠狠地往眼前这具死去马匪的尸体上吐了一口痰。
在他做完这个举动后,诡异的事情又一次在他们眼前上演。
死去马匪的尸体,这尸体的上半身在他们面前抖动起来,前前后后地缩动着的样子,像是庙里撞钟的柱子前后摆动。看久这动作也好似这尸体在和什么无形之物**?!
黑痣想起了那个先前被他拽掉鞋子的女人模样的纸人,这倒霉蛋不会是被女鬼看上拉去做配了?!
他站在原地打了个哆嗦,回过神黑痣也拿着刀从地道口跳开。
别说他脑中想歪了的猜测,正加深了他心中的恐惧。等着眼前这具堵着他们来时路的同伴尸体最后一下从地道里猛冲出来时,还真像黑痣脑中想的污糟事,最后的那一下。
“咚!”
一声不算轻的尸体落地声在黑痣和另一个马匪耳边响起,这声结束后他们看见了随着同伴尸体落地的瞬间,他们来时洞口处深出血糊糊的人手!……如果它可以称之为人手的话。
在地道内纸人燃烧形成的火焰照射下,他们把这只从地道内伸出的手看得清楚。
那像是被炖烂了又架在火上烤得斑驳的爪子,从地洞里伸出。
人不可能有这样的手!
鹿关城地底下到底养着什么妖魔?!
黑痣和另一个马匪手中握紧刀,两只眼睛瞪得充血,看着一只妖魔从他们来时的洞口爬出!
不、它身后还有同伴!
地洞里一前一后钻出了两只恶心的妖魔,出现在了黑痣他们两个马匪的面前!
这两只妖魔他们佝偻着身体,轮廓样貌看着与人极其相似,但他们却没有长着头发,脸孔瞧着更是可怖。他们的脸像,是被小儿摔瘪的泥娃娃般扁平稀烂。脸上的五官,更是杂乱扭曲,像是一滴滴融化往下流淌的蜡烛。
这两只妖魔,一个没有眼皮,露出硕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黑痣他们。一个眼睛上倒是有眼皮,却只有一只眼皮和脸粘粘到了一处,脸上凭空出现了一块平滑如石块表面的地方。
这两只丑陋的妖魔嘴上嘶哑地哇啦哇啦冲着黑痣他们嘶吼,挥动着他们糟烂鸡爪般的朝着他们扑了过去。
随着他们走动间带起的风,黑痣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夹杂着皮肉被烧糊了的气味。
难不成这两只妖魔真是死去的那人最开始给他们说的水缸里的人?
可那不是只有一个?
脑中疑惑很多来不及想到答案,黑痣已经在被两只妖魔扑过来时,举起手中之刀,对着它们迎面砍去!
黑痣的动作唤醒了他身边仅剩的马匪同伴,两人在一整狂劈猛砍下,将面前两只妖魔剁成了烂泥。
身上溅满鲜血的黑痣和另一个马匪靠在一起,两人在地道中喘着粗气。
火光照亮的地道壁上,被刚才的一番打斗溅上了不少鲜血,上面两个马匪持刀的影子像极了一只巨大的黑色四臂恶鬼。
从最开始一直到最后断气,那两个被同伴认成是妖魔的、从蜡烛陷阱侥幸逃脱的塔力啰的手下,他们至死都不明白他们在历经千辛万苦后,在地道中找到的同伴为什么会把自己残忍杀害?
至此,地道中的马匪们就只剩下了两个。
枭奴在暗处满意地欣赏着马匪们自相残杀的一幕,他回头小声询问大人们:“就剩下两个了,一起解决吗?”
淑娘顿了顿,说:“可不能便宜了他们,鹿关城百姓死前受尽的千般苦楚万般凌辱,他们这才哪到哪?”
慕容涂,问:“那依嫂子的意见看?”
“把他们分开,然后逐个杀死。”淑娘冷笑:“最好给了他们生的希望,最后又让他们彻底绝望。”
她这建议,连一向沉默的曾伯、王叔都点头称好,要是他们再年轻点怕是要冲到最前面,面对面折磨这些畜生!
明处,两个马匪在休息,暗处,鹿关百姓再讨论如何更残酷地折磨他们。
这些前段时间还嚣张跋扈的马匪,他们根本没想到未来会有一天,他们将会被他们视作比牛马还要温顺的百姓们,狩猎玩弄肆意地发泄着心中的怨恨。
地道中鹿关的百姓们定好了战术,便又分做三队在地道中游走起来。
一路去往上方的隐秘的透气孔中查探地面上的情况来回报与淑娘、慕容涂知晓。
另外两路,则由淑娘、慕容涂各自代领一队人去解决眼前剩下的地道中还活着的两个马匪。
为了分开这两个马匪,淑娘食指上缠绕的丝线再度抖动起来,引导着另一端被丝线连着的纸人朝着马匪们所在的位置靠拢。
被特殊工艺炮制过的丝线无惧水火,纸人们就这么顺利地接近了黑痣他们两人的位置。
地道里又突然出现了无数的纸人,他们像是从天而降般忽然出现在两个马匪的面前,伴随着他们的出现,黑痣还惊恐地发现地道里还凭空飘洒出无数纸钱?!
霎时间,关于汉人那些阳宅阴宅神神鬼鬼的东西浮现在两个马匪脑中。
黑痣身边的马匪惊呼:“我们现在这哪是在地窖里,怕是我们今日进入的是死人的坟包里!”
他懊悔地大叫:“我说那地道入口为什么狭窄粗糙!它那是什么地道,分明是盗洞!”
黑痣此刻面对三三两两的纸人,也紧张起来:“你知道什么是盗洞?那我们该怎么出去?”
马匪崩溃地喊道:“这我哪里知道详细的话?听我们以前抓的那个说书先生,他只让话本里的主角一觉睡到天亮,或者是听到公鸡叫后,人就到外面了!”
这么说,他们只要熬到天亮就能活着从地底下出去了吗?
黑痣宛如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把身边同伴话语中的关键词,记在心里。
他边朝四周胡乱挥刀,边大喊:“天亮,等天亮,我们可以活着出去!”
就在黑痣大喊出这句话时,他发现这回地道里凭空飘出的不再是纸钱,而是一些画着红色奇妙符号燃烧着的黄纸!
黑痣大叫:“不好!快逃!这些玩意想要把我们烧死在这里,用符纸镇压我们的灵魂!!!”
他是知道道士和尚这些人在汉人当中的作用和他们族中的巫婆巫师一样。黑痣年轻时有幸在街上见过道士做法,那时候他手中拿着的符纸和现在地道中飘着的纸是一样的!
黑痣都被吓得大叫了,另一个马匪的魂也早就被惊飞出天外,混乱间他胡乱找了个地洞就钻了进去。
而伴随着地道内火势逐渐变大,被纸人们阻拦着的黑痣,只能钻进了另一个地道,和身边唯一的同伴分开了来。
失去了照明作用的油灯,黑痣在幽深黑暗的地道中就变成了一个瞎子,需要靠着手在地道中摸索着前进。
不知在黑暗中前进了多久,久到黑痣分不清方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在地下生活的臭虫时,他摸到了一处地道上方垂直的空挡。
这里,好像能爬上去,黑痣试探着站直身体,他感觉到了上方传下来的空气,这空气里似乎还带着食物的香味。
他舔了舔自己干燥裂口的嘴唇,试了试上方垂直地道的两边距离,黑痣觉得自己拿手脚低着土壁往上爬,应该能爬上去。
他太想去见外面的阳光,吹吹外面的风了,黑痣努力地像是攀爬着,四肢抵着垂直地道的土壁往上蹭。
终于在他手都磨破了的时候,黑痣用脑袋顶开了上方的稻草堆。
地面上的光终于是撒在了黑痣的脸上,他被天光刺得闭目,连眨了好几次眼,黑痣才适应过来。
他这时才发现刺痛他眼睛的不是天光,而是屋子里的火把。
他爬到了一处汉人的木板房里,房间里有两个干巴的汉人老头坐在凳子上发呆。
这两个老头看见黑痣时,不知道是因为见到了活人的喜悦冲破了一切,还是人劫后余生脸上的下意识变化,黑痣对着他们露出了个单纯的微笑。
这个笑的意思只有开心和喜悦,单纯得像个孩子。
黑痣迫不及待地想从地下出来,却偏偏被狭窄的出口卡住了肩膀,无奈他只能向两个老人家求助:
“两位老人家行行好,挖个坑救我出来吧,我出去后会带着礼物重谢过你们!”
黑痣说出口的话,没被两个老头理会,他们只稀罕地盯着黑痣露出地面的那颗脑袋瞧。
原来这些蛮子马匪也会说人话?
见屋子里面的两个老头不理会自己说的话,黑痣心中有些恼怒。
他都这样低声下气了,这两个人居然还能在原地坐得下去?!黑痣心里暗骂,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一丝的怒气,因为他实在太想离开地下回归光明了。
于是他又接连对两个老人讲了许多好话,狠是讨饶卖乖了一番。
黑痣嘴巴里都说出了血腥味,两个老头才从凳子上站起来,拿着凳子靠近黑痣。
原本他还以为这两个老头终于被他说动,他想他出来后就再不介意他们对他的冒犯,一刀下去给这两个老头留具全尸,作为报答。
想得美的黑痣,他最终在两个老头拿着凳子朝他脑袋上狠狠砸下去时,明白了他们的真实目的。
他们想把他送回那个黑暗阴冷的地下!
不!不!他绝对不要回去!
黑痣一边哀叫一边求饶,渴望着面前用木凳砸他的两个老头心软,可惜到最后他也没等到老头子们对他的心软,反而是被他们砸爆了一只眼珠子,狼狈地哀嚎着跌回地底。
在下坠过程中,黑痣眼睁睁看着前方的光明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想不通上面的汉人老头为什么不救他?
“砰!——”
一声巨响,黑痣又掉回了那个让他感到恐惧的黑暗地道。
眼前虚影乱成一团的他看见自己眼前出现了好几个纸人的脑袋。
他们脸上带着惨白的笑,来带他去往死亡的世界。
纸人身边还有着什么?但黑痣在无数尖刺的戳刺下什么也看不清了。
地下马匪死得很惨,地上的曾伯和王叔却并不开心。
他们胡乱往染血的凳子上盖了一把稻草,便又重新一屁股坐了下去。
过了几息,像是从对马匪激烈的殴打中回过神,曾伯干巴巴地说:“刚才那个马匪,我认识。”
王叔接话说:“我也认识,他脸上有颗枣大的黑痣,我老妻死前和我讲过他。”
“噢,这样啊。”曾伯不好接话了。
王叔的妻子在城破时死得极不体面,或者说鹿关城内百姓中的女人就没几个死得体面的。
那些没丧尽天良的畜生,有时候连具齐整些的尸体也不放过。
王叔亲手替亡妻的死报了仇,心里的感受却没他想象之中来得痛快。
他这会儿的心里甚至说得上有些迷茫空洞。
别说他妻子想不通,王叔自己也想不通,四十多岁足以做人祖母的老妻,那些马匪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今日面对面和残害妻子的马匪见了面,王叔瞧他从外表看起来也只是个普通的年轻男人,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怎么就……
王叔回忆起妻子死前最后说的一句话:“我年老体衰齿摇发落,怎么就会被他们瞧上,这不应该啊,不应该!”
谁说不是呢?老老实实一辈子的他们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原来在恶徒们的眼中,连百姓微小的一丝侥幸都容不下。
什么美丑,什么年少年老,什么富的穷的,在那些畜生不如的东西眼中,他们都一样。
曾伯与王叔在房间里沉默地静坐了几息平复心神,便各自拿上凳子从房间内另一处地道入口爬回了地下。
这会儿,地上还在打呢,他们可不能给年轻人们添麻烦!
第70章
地下的战斗正在收尾,而地上的战斗也临近了尾声。
阿萍坐在城门口她用石块搭成的简易椅子上等待,等待着最后的城门处的战斗。
而在阿萍身后不远处的倒着两具无头的马匪尸首,离马匪尸首再远些的木头柱子上,则是拴着好几匹上好的骏马。
阿萍她自己也没想到马匪在她面前会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她轻轻挥两下剑就斩断了马腿、削掉了马匪的头颅。
一切都简单得不可思议。
杀生,不留情,果然本着这个道理,她挥剑时力量就会巨幅上升。
阿萍趁着这会儿空闲开始思考,她挥剑时无论斩灭什么生物都能被算进杀生道积累的修行吗?那她要是斩断意识体和观念又怎么算?又或者说她似乎抓到了修行杀生道的bug?
就在阿萍思索的间隙,她耳朵听见了远处逐渐靠近的马蹄声,她立刻从地上站起来,双眼发亮地举起手中不周看向声音过来的方向!
她想知道,在杀生道内讲究是众生平等,还是善恶有别?
杀了善人会有损她的修行吗?
杀了恶人会增加她的修为吗?
阿萍凝神静气,双手上拿着的不周剑发出悦耳的剑鸣,她想她这会儿应该能够剑气外放?
原谅阿萍是个过度务实的人,她就算学了医术,对于什么袖里乾坤、腾云驾雾、等传统的法术还是十窍通了九窍。
搞不懂法术里的逻辑和系统建设的阿萍,她对自身的术法、武艺开发更倾向于武侠小说中有详细描写过程的武林高手路数。
缺乏想象力的实践派,阿萍很难习惯于传统术法的凭空捏造,她无论使出什么样的招数都得是在脑内理清原理后才能够在外界使用。
现在,她能觉得自己可以使出剑气外放,那么她就能用得出这招!
看着骑马带着人手朝她疾驰而来的慕容伏罗,阿萍气沉丹田对他大喊:“慕容带着人靠边闪开!”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慕容伏罗下意识听从了阿萍的话,带着人马拐进了小道,打算绕路去到她身边。
他这一让就使得在慕容氏骑兵身后紧咬的马匪全部正面向阿萍冲击而去。
好了,现在自己人消失。
她该尝试一下自己的理论课题能否实验成功了!
剑气这种东西大概是气体压缩外放,应该呈现单条片状喷射而出,效果大概和激光切割一样。
该说不说,学不会本地土著的脑回路,阿萍直接开了一把以科学的理论推导出玄幻结果的做题思路!
“喝!”阿萍提起不周,沉声低喝,她双剑往前对着马匪们的方向用力一挥,霎时间一股破空的巨大撕裂声响彻于四周。
站在她对面的马匪和他们身下的马匹,就这么凭空被她切成了碎末。
阿萍对于人渣,心里从来是一点怜悯都没有。面对着前方道路上的尸块,她满意地想自己的推论没错,科学理论可以帮助她理解传统的神秘力量。
只简单一剑,阿萍就收割掉落十数条人命。
她前世加上今生从不相信什么因果轮回,她只信现世报,有仇今生了,有恩今生报。
下辈子的她,很难还是上辈子的她。
就像这会儿的阿萍,她就觉得自己体内是新旧思想两种灵魂融合后产生的她自己。
有道德、有同理心、有信仰,同时又兼具这个时代人对生命的冷漠、利己小家思想的挣扎组成了现在一个全新的阿萍。
阿萍这一剑不仅为她自己证明了自己心中解题思路的没错,还震慑住了离她不远的慕容氏骑兵了。
他们第一次看修道者使出的实力,顷刻间就明了了什么是天壤之别。
他们凡人苦战的对手,对于修行者来说只轻飘飘的一剑就解决了全部。
慕容伏罗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心中对阿萍更加又惧又敬。
好在阿萍收剑后,低头哄着胸前挂着的襁褓中的婴儿的举动,驱散了她刚才无情挥剑的非人感。慕容伏罗便带着骑兵们向阿萍靠近。
在从慕容伏罗口中得知骑兵小队里有人受伤却无人死亡的消息后,阿萍心中松了一口气。
现在缺医少药的,城内能少死人就少死些人。
在确定受伤骑兵还能骑马之后,阿萍留了半数骑兵在城门处守门看马,她则带着慕容伏罗和另一半人马去往地道几处隐秘的通风口。
等着地下的人上来查看情况时,通知他们可以从地道里上来了,他们上面的仗打完了。
没等多一会儿,阿萍就看见冒头上来探查情况的诚郎,招呼他去把百姓们都叫上了。
此番鹿关城地上地下两处战场全部都大获全胜,这让城池依旧破损的当下,城里的百姓心中却涌起了重建家园的勇气。
吐完了心中的怨气,百姓心里才有空地升起其他的气不是吗?
地道中虽留有通风口,但是比起地面上的透气程度还是差太多,不少老弱从地下爬上来时,都有好一阵的头晕眼花。
其中最严重者当属慕容涂,他整张脸都有些泛青,嘴唇乌紫加重难受地躺在地上呼吸急促。
就在众人焦急万分时,突然人群里挤进了一个抱着药箱风尘仆仆,手上还牵着个小女孩的花白胡子老头。
花白胡子老头一挤进人群,就大声重复阿萍在刚才说的话:“你们聋啦,刚才那几个小姑娘让你们推开些,你们听不到吗?”
“这后生原本就吸气少吐气多,你们再围过来不把他的气给抢光了吗?!”
阿萍刚想问他是谁,就看见这老头从身边的箱子里找出了一包银针。
咦,他是个大夫?
看他施针的穴位,阿萍认出了几处,随后她就和淑娘一起把满脸焦急的慕容伏罗拉到了一边。
慕容涂身上扎了针,又被这花胡子老大夫喂了一颗药,情况总算看着是没有那么像要归西的模样了。
等了一会儿老大夫收针完毕,看向周围人群,问道:“谁是这年轻后生的家人?平时怎么照看他的?怎么让他在幽闭闷热的环境里待着!”
“要是不想让这后生活了,老夫直接会给你开瓶鹤顶红!”
嚯!
这大夫别看年纪一大把,胡子也一大把,却声如洪钟,嗓门大得像是旱天炸雷一般。
阿萍都被他吼得一抖,最后还是人群中站着的慕容伏罗看见弟弟慕容涂情况稳定太多了,他才老老实实站出来向大夫道谢,并接受他的指责。
慕容伏罗前面不久前还一身杀气地在马上厮杀,此刻却老实巴交得像个犯错的孩子般低头被面前的老人责骂。这前后反差大得阿萍忍不住捂嘴偷笑。
好在挨骂归挨骂,慕容伏罗也会抽空向大夫解释为什么。
在得知马匪还在鹿关城里厮杀,花胡子的老大夫立刻瞪大了眼睛,吹起了胡子,招呼他带着的小女孩到他身边:
“杜仲,你快来爷爷这,爷爷护着你!”
名唤杜仲的小女孩背着包袱小跑着来到他身边,抓着他的手,安慰老大夫:“韩爷爷,你别怕,杜仲保护你。”
这一老一小出场到现在都透露着一种诙谐可笑感。
阿萍和淑娘站在人群中抱臂观赏慕容伏罗手忙脚乱给这祖孙俩解释了马匪被他们赶跑时,才笑着站上去去为慕容伏罗解围。
淑娘和慕容伏罗郑重其事地对韩大夫介绍了阿萍,她这个现在鹿关城的继任者,也是这里唯一因为修行者。
韩大夫盯着阿萍瞧了两眼,看她浑身杀意凛然,双眼却依旧清亮透彻,随即对她,说:“小姑娘,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你就对躺在地上那后生吹口气。”
阿萍疑惑地问:“吹气这是有什么作用吗?”
韩大夫解释:“看来小姑娘你是没救过人了。你需得知道走正道的修行者们体质至清至纯,嘴中含有玄妙生气。这口清气对着重病之人和将死之人吹上一口,作用比百年老参吊的汤还要有用。”
阿萍是越听越迷茫:“啊?”
这又是什么奇妙的玄幻力量么?
原来修行者的口气有这样的作用啊?
那么她能不能在西游卖口气瓶啊,感觉这是条无本买卖的样子。
阿萍脑子里七七八八,行动上却老实地走到慕容涂身边蹲下,用力对着他脸上呼了好几口气。
看着慕容涂脸上鬓边被她吹乱的头发,她心想她刚才吹得这几口气可是拿出测肺活量的劲儿给他吹的。
应该够了吧?
阿萍寻求答案的眼神投回到韩大夫身上。
韩大夫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着地上后生的脸上狂吹,但想到她可能以为多吹几口是有用的行为后,于是他态度坚定地对她点点头,表示出自己的肯定。
虽然用力过度但你的心意到了,这就够了,这是韩大夫想表达的意思。
而阿萍收到的意思却是,多吹效果会加倍的来自业界人士的肯定。
韩大夫不知道他们俩这一误会,就导致以后城里有人大病需要阿萍一口清气救命时,这姑娘就当场蹲在病床前对着人病人的脸呼呼大吹,做着人形鼓风机的活。
慕容涂身体的问题得到了解决,阿萍才问起韩大夫祖孙的来历。
韩大夫说:“我是河对岸荣城的大夫,听说鹿关城破了,我怕这里会出事就赶来看看。”
阿萍有些好奇地问他:“韩大夫,这里有马匪还有可能爆发瘟疫,你带上孙女来这里不是明智的举动。”
韩大夫想到阿萍话中的意思就觉得来气,低头一巴掌就拍到了身边杜仲的脑袋上:“都让你别跟来你偏不听,现在好啦连累老朽挨骂!”
“好疼!”杜仲可怜兮兮地捂着头顶,看向爷爷,说:“可我只有爷爷一个亲人,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这话说得让韩大夫准备扇她的第二个巴掌落不下去了:“我老了,以身殉道没什么可惜,可你才几岁!”
杜仲听了爷爷说的这句话,当即不管捂头了,啪叽一下抱着韩大夫的腿,说:“我不管我不管,说好要一直在一起,我给你养老的,你就不能丢下我,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杜仲小姑娘的这童言稚语感动很多周围围观的百姓,阿萍望着杜仲小姑娘却恍惚间想起了那个谁。
说起来这段时间太忙碌了,阿萍还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把他从自己的世界中剔除。没想到这会儿只是一个小姑娘口中吐出的有些相似的言语,就让阿萍想起了她喜欢的那个爱穿红衣的少年妖怪。
他的那双哀愁带着祈求的眼睛,水光滟滟地看着她,直到她把不周捅进他胸膛的那一刻,他也没有移开看向她的视线。
阿萍心里忽地一痛,像是后知后觉般地她才发现自己心里塌陷的一块地方其实一直没有修好。
她回忆起了过去很多少年妖怪和她说过的话:
“阿萍,我留些银子给你花,你别节省三餐热汤什么的,别又变丑了。”
“好久不见,我又救了你一次。”
“没良心的阿萍……就让你支使我一次!”
“阿萍,我把狐狸打跑了!”
“我会对你好的,一直对你好,所以阿萍你也对我好些吧。”
“你抱抱我好不好?抱抱你的小牛,阿萍我好疼啊!”
是啊,最后他一定很疼。
阿萍垂下头,几滴眼泪脱离眼眶直勾勾地落在了地上,她想她这辈子恐怕再不会喜欢上其他男的了。
在接触过烈火一般灼热的爱意后,谁又能瞧得上其他的细水长流般的爱。
只是,她和他到底有有缘无分,爱情不是努力就能摆平一切的。对的人,在错误的时机相遇,注定永远无法达成对的结果。
她也好,他也好,他们都是不愿意为了对方退让,割舍掉自己生命中最为重要的那一部分的类型,可偏偏他们都这样爱着对方的完整,又恨着对方的完整。
最终在两个人都自顾自的谋划中,他们走向关系的终结。
心中迟来的疼痛感,让阿萍感到窒息,她想牛圣婴会恨她吧?
带着对她的恨意闭上眼睛。
这很好,希望他永远也不要原谅她,她就是这样一个把自己感受放到第一位,在感情方面吝啬到极致的女人。
阿萍快速连眨几次眼睛,让眼眶中剩下的眼泪全部流出,等到再度抬头时,她已经收敛好全部的伤心,望向韩大夫,等着他和自己的孙女腻歪完后,说正事。
一个合适的领导者应该无时无刻在所有人的面前表现得都应该是坚强理智的,她要学会这一点。
不然踏着他的血闯出的路,她不能最后走得一塌糊涂。
她将证明她期望她努力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为此她必要时刻连自己也能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