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逼近的瞬间,呼吸炙热,袖扣硌在她手腕上,凉凉的,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忽然头顶一声轻笑。
她紧张的不敢眨眼。
“是不是该给我个名分了。”
明瑶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是什么?”
睨她的眸子带着笑意,等着她的回答。
“是……”明瑶脸红了,“我允许你做我男朋友了!”
风吹开因为锁坏掉的门,明瑶看了眼呆在原地的祝晚宁和乔之淮,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
新晋男友十分没担当。
“这不算我暴露了吧。”
第55章 拖延第五十五天恋爱大师
不幸中的万幸,跟在他们后面的刘老头耳背,没听到那人口中的污秽之言。
某狂徒镇定的开了门,“老师,有事?”
屋外,三人戳在门口,表情各异,但都透着点儿不正常。
尤其是乔之淮,口水都快掉祝晚宁身上了。
祝晚宁嫌弃的侧过身去,扔他脸上一张纸巾。
刘老头蹙眉,看着明瑶,“你怎么在这儿?”
明瑶:“……”
她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我刚提醒你们注意团结,你们就这样。”刘老头皱眉,“你们想约架吗?!”
上了年纪老师对学生都有种超出职责范围外的责任感,这种关系超过了师生,更像是一位历经世事的长辈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晚辈的谆谆教诲。
于是明瑶也不敢和他耍心眼,用最擅长的那招,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应对。
刘老头急了:“小男生和女生计较,一点都没绅士风度,你们这帮小孩懂什么叫绅士吗?”
乔之淮:“gentleman。”
刘老头:“……”
明瑶:“没打架。”
“让他说。”
“没打。”许镌说,“我们在探讨问题。”
他的话在刘老头这里可信度比明瑶略高一点,“讨论项目可行性计划。”
他领口微皱,袖口更是被她揪成一个小球。
明瑶看了两秒,觉得脸又点儿烧得慌。
“真的?”
“真的。”
刘老头半信半疑,“那你走吧。”
明瑶看了许镌一眼。
“我和他有话说。”
“谁再磨蹭,就去实验室搬器材。”
“……”
明瑶决定只好和他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然而,出了要死楼,她也没能飞成。
祝晚宁和乔之淮一左一右架住她,跟哼哈二将一样,就是不说话,眼神像审犯人。
明瑶只好选择装死。
毕竟还要去星海计划的宣讲会。
蒋一昂已经先行一步,去给他们占座了。
明瑶挠挠头:“刘老师让咱们赶紧去听宣讲会。”
乔之淮被祝晚宁斜了一眼,遏制了一下依旧八卦的眼神,只是进了会场,屏幕敲得噼里啪啦,看表情绝对不是在正经事。
明瑶坐在祝晚宁身边有点心虚,“他不会往外说吧?”
“不会。”
两秒后,祝晚宁的手机响了一下。
乔之淮(参加完比赛记得拉黑):【土拨鼠尖叫jpg.】
乔之淮(参加完比赛记得拉黑):【是不是除了我,大家都知道了?】
乔之淮(参加完比赛记得拉黑):【你说老蒋说不知道,是不是在装傻?】
祝晚宁:“……”
她在明瑶一脸绝望的眼神下噼里啪啦,【再造谣,小心许镌抽你。】
许镌的威慑力比她大,乔之淮蔫了,带上耳机开始睡觉。
明瑶感激:“谢谢。”
“先别谢。”祝晚宁转头看她,“交代清楚。”
明瑶摸鼻子,“什么?”
宋时薇从后门进来,“时间、地点、人物,对话、心理活动……”
幸亏是在后排角落,这附近都是熟人。
睡着的乔之淮精神了,她看着蒋一昂默不作声的摘下耳机,又看了眼围在她身边的几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于是这场讲座,到后面直接成了明瑶许镌的发布会。
主持人宋时薇发问,“所以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同居呢?”
蒋一昂的小眼睛瞪大了,手忙脚乱的带上耳机。
祝晚宁:“你就是为了一个人住爽吧。”
乔之淮则十分亢奋的非要明瑶传授给他点恋爱经验,尤其是怎么追酷拽crush。
明瑶看了翻白眼的祝晚宁一眼,“首先就是要记住,强扭的瓜不甜。”
乔之淮哦了一声,愣了两秒。
她以为他终于死心了。
“所以你和许镌谁是瓜?”
“你是。”
看到许镌和刘老头进来了,乔之淮一缩头,靠在椅子上装睡,但是因为体重太重,压倒了椅背,狼狈的摔倒在地。
许镌绕过他,边听乔之淮骂“老许你好无情”边跟着刘老头往前排走。
对上明瑶的眼神,他眨眨眼,
“马上过来,别想我。”
谁想你了。
明瑶嘴角只撇了一半。
因为椅子下,他又挠了下她手心。
-
“各位同学大家静一静啊,星海计划宣讲会现在开始,请各位看手机和睡觉的同学们给个面子,看一眼。”
颇有点冷幽默的意思,众人抬头,看到主持人笑笑,
“谢谢学弟学妹给面子啊,在下魏则,这厢有礼了。”
掌声与笑声同时响起。
明瑶手机响了一声。
许镌:【咱俩谁是瓜?】
看着第二排的男生翘着二郎腿看手机,明瑶撇嘴。
日月:【你。】
许镌:【?】
日月:【你是傻瓜。】
许镌:【我是。】
日月:【?】
许镌:【沉浸爱情的傻瓜。】
明瑶嘴角微抽,又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那人,坐在刘老头面前频频点头,嘴角似乎噙着笑。
日月:【你能别说土味情话吗?】
许镌:【我油了你还会爱我吗?】
日月:【不会。】
他发来几个哀怨和卖萌打滚的表情包的瞬间,明瑶又伸长脖子看了他一眼,
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台上的魏则首先介绍了赞助商星海公司的业务范围,欢迎大家来星海公司实习。
对于他们这帮准大三来说,这些介绍更倾向于画饼。
明瑶更关注的是星海计划的内容,可以加入华大星海飞行未来训练中心,参与相关课题,积累项目经验产出论文。
尽管航院保研率并不低,但毕竟是小学院,狼多肉少。
保研名额更倾向于学术能力突出的学生,需要参加科研项目或发表论文。
这是她目前最大的短板。
只有一次团体大赛经历,她的履历未免太过单薄。
宣布完这些“福利”,下面的学生们纷纷开始讨论起来。
明瑶依旧看着历年星海计划的参与者履历。
航院2021届学长,满绩,发表过多次论文,有两篇是一作。
第二个学长,参加计划前就拿过两次国家级大赛的个人一等奖。
第三个是他们上一届的学姐,国际学院的,绩点并不突出,但履历丰富。
乔之淮一激动,差点又从椅子上摔下来。
换来祝晚宁的一个白眼。
乔之淮挠头,“我这不是怕没机会和你们并肩作战嘛。”
明瑶低头看手机,免打扰里,明丽的信息发了一天又一条,问有没有打探其他同学最近的动向,转专业的把握大不大,她看往年的热门专业竞争很大。
明瑶抿唇,其实她准备用这个说辞的,到时候就说竞争太激烈,没转成。
许镌:【不过来?】
她怔了一下,发现祝晚宁他们已经到前面去了,被刘老头带着,和魏则说话。
许镌站在那边,用眼神冲她招手。
她回过神,终究还是走了过去。
-
对于他们这些学生,刘老头自带滤镜,尤其是他又是明瑶和许镌的导师,刘老头一手拉着许镌一手拽着明瑶就给魏则介绍,“是你的亲学弟学妹。”
魏则笑着伸手,“你们好。”
许镌先她一步伸手。
明瑶的手僵在空中,撇了下嘴。
乔之淮不满:“老师,我们就不是亲生的啊,太偏心了吧。”
祝晚宁碰了下他胳膊。
刘老头:“我哪次有好事不想着你?你哪次去了?”
乔之淮讪讪一笑。
有教授喊刘老头过去,刘老头把他们留在这里,说有什么事多和学长交流。
乔之淮推蒋一昂,“学长,你觉得我们老蒋咋样?
“今年21岁,成绩优异,品格优良,无不良嗜好,籍贯川省大坞山,最大的梦想就是读LZ的博士。”
他这介绍和相亲似的,弄得魏则愣了下,“川省的?”
蒋一昂点头。
“在国内读书比较好。”魏则说,“全奖难度太高了……还有衣食住行的成本,性价比不如在国内高。”
“这话我也就是和你们说。”他快人快语,“任何事要衡量性价比,就说这次星海计划,每年一堆学生报名,其实百分之九十都是陪跑,评委也头疼。”
他显然把他们都看做了百分之十。
祝晚宁皱眉,看了明瑶一眼。
她觉得那眼神中似乎有同情、或者是愤愤不平,可她作为当事人,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不过是无心之失而已。
华大的学生,有天然的骄慢,魏则默认她被刘老头这么看重,一定也属于那10%。
“确实。”
“确实浪费时间。”许镌说,“浪费我们的时间。”
明瑶怔了一秒,看到他站在魏则对面,语气莫名冷淡。
可他贴近她的手臂,那种温热却一直未减,“以后干脆限制人数吧,几百比十,确实浪费时间。”
主持人没想到他话头这么冲,讪讪地,“也有道理。”
“没道理。”
明瑶愣了一下,连忙冲他使眼色。
奈何他没接收到她的暗示,“毕竟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去浪费。”
“不像年纪大的。”
他这话太刺,几人齐齐看向他。
但最生气的不是魏则,而是刘老头。
刘老头瞪圆了眼睛,“你说谁老呢?!”
初赛倒计时三天,要死楼的氛围紧张了起来。
也许是那天宣讲会之后,有所触动,也有可能是赶上阶段考,大家头昏脑涨了起来。
但其中复杂,很少有人能说得清楚。
大二下学期,不早不晚,早到很多人依旧在学校里随波逐流,醉生梦里。
可对于一些人来说,科研、准备进实验室、找实习这些事已经迫在眉睫。
明瑶不太确定,自己属于哪类人。
但阶段考的成绩出来,她认为自己可能是在两类之间。
年级第98。
在150人中确实算在中间晃荡。
不至于看不过眼,但在属于保研的学生里,她恐怕根本不入流。
最关键的是,不在她的预期之内。
在她原来的计划中,大二下进度过半,她应该至少到年级50%。
可绝大多数的时候,人们尽力后,也只能完成计划的60%。
这种,一直持续到下午英语课上。
最后一学期的英语课,已然成了水课。
被点到学号上她去分享名著读后感的时候,明瑶正和明丽打太极。
手机振动的瞬间,后排的许镌抬头,往她这里看了一眼。
她连忙把手机开到静音,假装做看书状。尽管她这种
他抬了下眼皮,看她掩耳盗铃的样子,没说话,继续竖着电脑闭上了眼睛。
她电脑也竖起来了,但不是补觉,而是在看初赛的项目介绍。
严慈说还行,一方面是认可,一方面是不满意。
她是最近才意识到,落下一年的基础,可能需要两年才能追上。
明丽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不过是陈芝麻烂谷子的那堆事,转专业有没有把握,最近,以及……
明丽:【你和小许最近怎么样了?】
她转头看了眼依旧伏在桌上的那人,没说话。
老师又叫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
“ming.”
赵晴雨戳了她一下。
她连忙上台,念晚上刚写好的稿子。
很老套的小说。
“Itwasthebestoftimes,itwastheworstoftimeswehadeverythingbeforeus,wehadnothingbeforeus…(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我们面前应有尽有,我们面前一无所有)*”
老生常谈的话题,下面的同学们依旧各干各的。
演讲结束,她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下台,回座位继续改初赛前的项目介绍。
老师点到了许镌,那人居然很配合地起来了,上台后伸了个懒腰,嗓音也懒洋洋的。
她听了两句,好像讲的是海明威的《老人与海》。
她边漫无目的地改着介绍,边听着老师夸他发音很标准。
他旁边位置的男生顿时发出短促的窃笑,幸好被下课铃声盖住。
明瑶抿着嘴角,看微信的消息依旧闪个没完。
她蹙眉退出微信的功夫,忽然感觉旁边座位一沉。
她转头,正好对上许镌的视线,脑子里乱七八糟,害怕他要挑战刚提出的恋爱可行性报告二章,公共场合注意尺度的要求。
但他确实没这方面的意思,只是把她电脑挪过来了点。
午后的课间,大家都趴在桌子上补觉。
许镌的声音很小,她探过身去,听他又说了一遍,还是没听清。
她掏出手机,给他发,【你给我打字吧。】
但他却戴上眼镜,盯着屏幕看她的数据分析,感觉到明瑶扯了下他袖子,他转头轻声说,
“我帮你改。”
听到后排有人的哈
欠声,明瑶没忍住,挤出了眼泪。
旁边那人递了张纸巾,她下意识接过来,才发现两人的动作太过娴熟。
其实没人在看,可她却忍不住旁边扫了一圈,大多数人都趴在桌子上,不是补觉,就是在刷短视频,时不时发出一声低笑。
手机按亮又按灭,听着耳边有节奏的敲击声,她转头,看到他眼睫微垂,似乎有淡淡倦意,拽开包的动作,在静谧的午后显得有些刺耳。
她在包里掏了半天,只掏出一包纸巾,和半袋吃剩的零食,只好又塞回去。
窸窣的动静,引得他又侧头看过来。
明瑶的手和嘴第一次同频,张开又合,最后只搓了下指腹,向来能说会道的嘴张不开,但心却叫个不停。
她记得高中生物的报纸里说过,心动是基于多巴胺释放时本能的生理反应,大脑很难抗拒,所以容易构成情感依赖。
她想,这也许有一定的科学依据。
但又不太符合。
否则她怎么会口是心非,“还是别改了。”
她低头时声音很小,“我不能总让你给我改,不用你改了。”
这句话说出口就后悔了,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嘴硬。
她坐在椅子一角,抓着手机,点开微信,迅速划开朋友圈,看了两秒,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很轻的一句话,被夏风吹走,鼓噪炙热。
她没听真切。
他没听到她回答,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并无她想象中的不耐。
“没事。”他说,“记得我们的报告,这是正常的交往距离。”
她怔了两秒,眉眼与他同时舒展开来。
“我算见外了吧。”
他摇头,“不算,你平时绝对不见外。”
对上他噙着笑意的眼睛,她瞪圆了眼睛。
随着窗外的蚊鸣声,风掠过脸颊,发丝刮在耳边,滑腻的痒。
铃声响起的瞬间,她看到他眼睛眨了一下,“不见外也没关系。”
“这么见外了,以后……”他可以模糊了音节,“还要见外?”
趁老师回来前,他把电脑推过去,又回到后排趴下了。
从外面回来的赵晴雨好奇地瞥她一眼,坐在她身边,看了眼她的耳朵,竖起课本没说话。
她看着桌面上的高数涂鸦,后知后觉地炸了。
点开手机,指尖颤了下,最终只断断续续地憋出一句。
【你真的没谈过恋爱吗?】
她瞥了眼依然趴着的那人,撇了下嘴,还是没点发送。
无他,怕他再语不惊她死不休。
英语老师又开始点学号让人念读书报告,她听着赵晴雨有点略带磕巴的脱稿,手机页面依旧停留在朋友圈。
小圈圈转了转,乔之淮的朋友圈照例的九宫格里,许镌一样的姿势趴在宿舍桌前,凌厉眉眼也被晨光映得温柔。
乔之淮:[又熬一晚上,求放过@许镌]
她又看了一眼,怔了两秒,又打开中间那张,放大,才看到文档的标题。
转头,他依旧趴在那里,电脑不能挡住所有角度,他阖着眼睛,眼下是淡淡的青黑,长睫垂下,像忽然停驻的蝶。
赵晴雨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It was as if a piece of my heart had been taken out and replaced by her, and my heart had grown whole again with her in it.(我好像心头挖掉了一块肉,她就补在那块地方,我的心又长好了,把她包在里面了。)”
“I think the authors point is that his soul has been patched up, although his body remains unchanged, his soul has already undergone a transformation, although these changes are difficult to see.(我想,作者的意思是,他被缝补灵魂灵魂,尽管肉/体毫无变化,但灵魂已然脱胎换骨,虽然这些变化,很难看到。)”
她蓦然回头,却只看到他绷着的脊背,爬上了一层阳光。
听到老师终于开始讲课,他立刻坐直,揉了下眼,掏出本划了点考点。
她怔了两秒,发信息和他聊天,他也懒洋洋地垂眼,回了又说自己困,上了一晚排位,让他歇会儿。
啪叽一声,赵晴雨藏在书下的手机掉了,带着摔下去好几本书。
她看到翻开的一页,读书报告的花体字漂亮华丽。
应该还是能看到的。
她忽然觉得。
能看到的。
第56章 拖延第五十六天祝晚宁:臭情侣
初赛就像这五月的雨一样,来得猝不及防。
乔之淮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有气无力地打了个哈欠。
周末清晨六点半,大学生们仍在梦中,华大学生也不能幸免。
说好在门口集合坐车,此刻门口清静寂寥,连狗都没有。
无数个哈欠后,他张开嘴,被后面那人一巴掌拍在肩上,拍走了。
看到是祝晚宁他火憋没了,“你们怎么才来啊?”
“看我来得多早。”
蒋一昂解释:“我们昨晚赶进度了,睡得晚了一会儿。”
乔之淮殷勤给他捏肩,“辛苦了。”
他凑到祝晚宁身边,手刚伸出来就被瞪回去了,狗腿地掏了瓶饮料,“怪我这两天有事,真不好意思~”
他在这里拍了半天马屁,顺便帮他们买了早饭,啃了个煎饼的功夫,拼车的另一组也来了。
“老许和小明妹妹咋还不来?”
他嗓门像扩音喇叭,弄得正在大巴上低头补觉的几人看了过来。
他感受到旁边祝晚宁杀人视线,改成低头扣字,【我错了。】
一昂:【他们刚睡。】
乔之淮:【?】
乔之淮:【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祝晚宁真想把他脑子里乱七八糟冲掉,【我们都在他家,只是他们睡得最晚!】
昨晚十点半就在飞机上呼呼大睡的乔之淮深感惭愧,【sorry。】
乔之淮:【那他们快到了吗?】
蒋一昂已经睡着了。
乔之淮解开安全带,刚走过去,就被上车的刘老头呵斥,“乔之淮你干什么?!让他休息会儿!”
大嗓门直接把车里一半人吵醒了。
刘老头气死了,跑过去就想抽他,幸亏让严慈拽住了,怕老头高血压了。
乔之淮看到众人刀人的眼神,不敢动换了。
刘老头看他们这有气无力的样子就来气,“你们这是比赛还是郊游啊?一点斗志都没有!”
严慈生硬找补,说小孩儿们累了。
刘老头脾气上来了,“再累有我累啊?我吃饱了撑的今天陪他们过来?我在家睡觉好不好啊?”
乔之淮想说好,没敢开口。
“纪律松散,垂头丧气,我当年就是这么带你们的吗?”
严慈这个阎王遇到刘老头,也只好忍气吞声,“他们确实比我们那时候累,昨天去老年活动中心给老人们讲了半天航天史。”
刘老头一脸莫名:“你吃饱了撑的让他们去的?”
另一组的女生小声解释,“是学院让去的。”
刘老头更不明白了,“院长是不是吃饱——”
被严慈又拉了一下,他才不说了,和严慈坐在第一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才得知现在学生们和那时候是不太一样。
很忙。
比老师们还忙。
他每天两节课,上完课就走,不知道现在的大学生,上完课之后还有一堆没完没了的破事。
做志愿
、听讲座、开大会。
系会开完了开年级会,年级会开完了每周还有班会。
总而言之,他们每天都觉得自己很累,但又什么都没干的样子。
刘老头越听越来气,一拍膝盖,吓得刚上来的周钰吓了一跳。
刘老头尴尬地摸了下胡子,“那几个小屁孩,怎么还没到呢?比赛也学早八卡点来?”
周钰:“老师,剩下的还在路上。”
刘老头没反应过来,“谁?”
“江序南。”
“他?”刘老头皱眉,还没说完,严慈就附在他身旁耳语两句。
众人和严慈一样表情复杂。
这段时间江序南刚把评论区解封,就有人在评论区接二连三的辱骂,和粉丝在网上打得不可开交,还被人爆出了比赛信息,说他这样的抄袭狗不配参加比赛。
甚至于,有些言论波及了受害者蒋一昂和跆拳道比赛里打江序南的许镌。
蒋一昂分享学习的也被人骂了,弄得他只好暂时关停。
至于许镌,可能是因为他没有公开的社交账号,所以暂时没人骂他。
周钰看起来心情还好,坐在乔之淮前面,拎着几兜小零食,分了一车,经过刘老头身边,刘老头从包里的塑料袋里掏出苹果黄瓜,说自备了,分给严慈两个,就开始啃了起来。
最后一包专门给了乔之淮。
乔之淮饿得不行,接过来了,边吃备受着旁边的眼神凌迟。
风卷残云之后,周钰笑着问他好吃吗。
乔之淮打了个嗝,“还行。”
周钰小声说,“我想问你件事,不方便可以不说。”
祝晚宁剜了乔之淮一眼,他置若罔闻,“我还没吃饱。”
周钰只好把自己那包肉脯给他了。
他撕开包装,不忘分给刚睡醒的蒋一昂,眼神示意周钰可以问了。
她声音压得极低,“许镌谈恋爱是传闻吧——”
乔之淮往嘴里倒完肉脯,“那肯定。”
周钰笑了下。
“不是啊。”
瞅见周钰嘴角僵住,乔之淮比谁都开心,“他们俩好着呢,恨不得天天黏一起,不可能因为某些坏人分开哦。”
话音刚落,车外传来脚步声。
周钰连忙往外看。
明瑶被许镌像拎猫一样拎起来了,一脸愤怒的她死死薅住许镌头发,两条细腿往他身上猛蹬,丝毫不落下风。
周钰:“……”
刘老头怒斥注意团结不许打了的时候,乔之淮觉得自己脸好疼。
明瑶打累了,刚说歇会儿,抬头,看到黑脸的刘老头和惊呆了的众人,愣了下,从感觉许镌身上蹿下了来。
乔之淮隔着车窗看她,怀疑人生的样子。
她瞥了眼立刻正经的那人,忍着打他的冲动,抚平了衣角的褶皱,低着头上车了。
后面那人倒丝毫没有心虚的样子,整了下乱糟糟的头发,不紧不慢地上去了。
刘老头看他们这德行,高血压又快气上来了,让他们坐他旁边,背学生手册里的关于团结的部分。
明瑶当然背不出来,刘老头让她回去抄一百遍。
许镌:“明礼修身,团结友爱,尊重差异,互帮互助。”
明瑶难以置信地抬头,发现不远处乔之淮一直举着手机,她没看到。
“老师,他偷看!”
乔之淮迅速收回手机。
刘老头换上近视镜,“哪儿呢?”
许镌一脸无辜。
“你就算和他有过节,他也是你的好同学啊,不能栽赃。”刘老头语重心长,“你们坐一起,以后给我搞好关系。”
明瑶深吸一口气,说了个是,然后坐在眼神愈发无辜的许镌身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帮我抄。”
要不是他毒舌吐槽了一晚上她的操作,她怎么会忍了一晚上才爆发,非要和他讲清楚道理。
结果说了两句,他就故意逗她,气得她追了他一路。
若他不讲道理,那她也略懂点拳脚。
奈何她面对的是跆拳道黑带,一只手就把她拎起来了。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她把他脸挠了一顿,他倒也不还手,但就是拎着她不放,弄得她只好手脚并用。
他跟听不见一样,“什么?”
夏风呼啸,盖过了明瑶的声音。
明瑶早就摸透他了,不上当,用手机给他发消息,【你给我抄,今天都赖你。】
他眼睛盯着窗外,假装看风景。
刘老头的小眼睛时不时地往这扫一眼,弄得她不敢搞大动作,只能在一旁企图用眼神杀死他。
车即将发动时,有人跑过来了。
司机赶紧刹车。
明瑶趁大家注意力不在这儿,眼疾脚快地踩了他一脚。
江序淮戴着口罩,捂得严实上车了。
乔之淮一脸不屑,翻了个白眼。
许镌表情很无奈。
她确定那一脚用了十成力。
日月:【你不给我写,信不信我还踩你?】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白色的限量AJ,轻掀眼皮看了她一眼,【我信。】
她怒视屏幕,【我再也不会理你了。】
说罢,转头看窗外,把他晾在一边。
许镌的嘴角僵了下,看到一脸呆滞的乔之淮,和他旁边神态各异的众人,第一次感觉到真正的无奈。
大巴飞速开往华航大学。
他手指悬在屏幕上片刻,飞速敲击,【我帮你抄。】
明瑶不搭理他。他第一次有些茫然。
盯着屏幕看了良久,上网搜索,“女朋友生气了怎么办?”
最高赞的回答,简单粗暴。
[哄呗]
……
你倒是说怎么哄啊。
车开得太快,绑上安全带的学生们也颠得摇头晃脑。
明瑶被迫转头,看许镌的视线似乎掠过膝间。
“师傅,能不能开慢点。”
江序南说,“晕车。”
祝晚宁皱眉:“你不着急吗?”
他靠在椅背上,低着头,“比赛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你不是第一组,你是不着急。”
刘老头和严慈睡着了,对这点摩擦无知无觉。
“我又不能私下找老师换顺序,是我想的吗?”他跟吃了枪药似的,“我没那么大本事,有手段和哪个老师都认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算哪碟菜啊。”
许镌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这话得罪太多人,周钰赶紧戴上了耳机。
明瑶只听到“哪碟菜”,看到蒋一昂垂眸,神情低落。
司机为难地说路况不好,让他忍忍。
可他就说自己想吐忍不了了。
乔之淮一句“有病吧”把刘老头吵醒了。
刘老头茫然:“怎么了?”
许镌:“他晕车,让他坐前面。”
刘老头:“行啊。”
刘老头一扫,江序南只好过来了。
明瑶不想坐他旁边,只好又和许镌一起坐后排,看着蒋一昂生闷气。
不许理他:【打赌吗?】
不许理他:【马上他就吐了。】
她抬头,江序南动作迅速摘掉口罩,哇一口吐了,紧接着,在车上吐得稀里哗啦。
乔之淮开窗:“我靠,怪不得这么嘴臭,你是真臭啊。”
明瑶看他一眼,虽然心里解气,但还是没说话。
不许理他:【知道为什么吗?】
她不理他,转头戴上耳机,和祝晚宁说许镌缺了大德了,知道刘老头很重视比赛,香水喷得刺鼻子,还让江序南坐过去。
真是……
替天行道啊。
祝晚宁发了个白眼表情包。
祝晚宁:【你们这对臭情侣好讨厌。】
她一愣,抿住下弯的唇角。
但就是不说话,气死他-
这一路,江序南吐得翻江倒海,明瑶从后门下去,没忍住笑出声了。
初赛在华航远郊的新校区,方便试飞。
这段时间她一直稳扎稳打,尤其是被严慈和许镌几近严苛的督促着,每天几乎是地狱式难度苦熬。
忽然从地狱到了人间,幸福的她仿佛到了天堂。
她介绍得精细流畅。
评委们频频点头,直到乔之淮的回答评委提问起降系统稳定性的设计思路时,磕巴了一
下。
见许镌他们都在那边操作,明瑶连忙接过话茬,顺着他说歪的思路往回捋,终于又看到评委皱的眉头舒展开,笑了笑,“你们的设计理念很不错嘛,你是你们组的——”
“明瑶。”
刘老头听严慈说出个岔子,从另一个会场一路狂奔过来,气喘吁吁地往里钻,却被一把拉住。
刘老头瞪许镌:“我进去看看!”
评委的声音经着话筒传来,“明瑶,辅助组员。”
“辅助组员都这么有水平,你们组可以啊。”
刘老头大喘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出事了。”
他啧了声:“没想到刮目相看了。”
“老师你以后准备轮刮眼眶吧。”
刘老头:“啥?”
许镌看着场内,紧盯着祝晚宁,生怕记错他教她的解释,别把明瑶拽回来的再跑偏,“她以后会越来越牛。”
刘老头诧异,他这小疯狗嘴里居然能吐出象牙。
许镌转头,看到刘老头的怀疑的眼神,“怎么了?”
“没怎么。”刘老头摸胡子,“不是你前段时间天天给我发信息,让我把她弄走的时候了?”
他脸上罕见地闪过一丝赧然。
“现在知道她好了吧?”刘老头说,“和同学多搞好关系,对你有好处。”
“知道了。”许镌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屏幕,“一定搞好。”
刘老头掏出眼镜戴上的瞬间,看到他屏幕上一行字。
再看过去,他把手机收起来了。
“但她这种情况到现在也不汇报,不太好。”刘老头说,“发生情况事后报组长和老师,这个问题你得好好批评她。”
他点头,指尖飞速敲击屏幕,“我正批评她呢。”
X:【求求你.jpg]
X:【理理我。】
第57章 拖延第五十七天酒店
尽管刘老头没看清许镌发的消息,但看清了试图从他身边溜走的乔之淮。
好不容易压下的火立刻爆发了,刘老头把他拎住,严慈赶紧说这附近有媒体,别闹大了。
他只好忍到大家上车,才破口大骂。
这一骂就收不住了,从航天史到他从教三十余年,就没见过他这样的学生,天天吊儿郎当不思进取,上课除了想着下课,就是想着吃什么,真不明白他是来上学的,还是来度假的。
蒋一昂帮着说了两句话,立刻被株连,最后一车人都被骂了个遍,我行我素、做事拖沓,还不热爱团结。
“你们是我教过的最差的一届!”刘老头咆哮,“最差的!”
乔之淮在后座缩成一团,毕竟是他的问题。
刘老头越骂越生气,最后气得靠在椅背上喘粗气。
乔之淮紧张地拿着手机,发信息让他们帮忙求求情。
不许理他:【退组吧。】
她看后排那人的破嘴,是真想找个什么东西,能把他嘴堵上就行了。
她瞅了眼“理理我吧”,决定继续不理他。
她一直观察着刘老头的神情,看到严慈接了个电话后,和刘老头耳语几句,两人表情和缓了很多。
她猜测应该不是坏消息。
司机利落刹车,把紧张睡着的乔之淮晃醒。
看到刘老头和严慈下车,他一着急,没解安全带站起来,又弹回后座了。
明瑶见状,连忙下车了。
没想到有人比她动作还快,她绕到刘老头和严慈身后时,后门下来那人一把拉住她,她下意识一脚飞踢。
那人闷哼一声,她才发觉踢到要害了。
两人转头,看着表情僵硬的明瑶,又瞅了眼镇定的许镌。
刘老头:“你们又要干什么?”
明瑶:“有话想和您说。”
严慈皱眉:“说。”
“是许镌要说。”
两老师齐齐看向站在面前的男生,早就猜透了,“要给乔之淮求情是不是?”
明瑶连忙冲他摇头。
“是。”
明瑶深吸了口气。
“给我个理由。”
“天气原因。”许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如果不把比赛提前,他会有充足时间准备,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严慈拉住刘老头:“还有吗?”
“评委问题也有导向性。”他不动声色地揉了下腿,“我会让他们做好经验总结。
明瑶使得眼色,他跟没看见一样。
刘老头气死了:“你干脆说全都是别人的责任,他什么责任都没有!”
“我的责任。”
他说。
明瑶怔了一秒,看到严慈眼里同样闪过一丝惊愕。
刘老头阴阳怪气,“你还能错啊?”
“第一次团体比赛,我忘记他们需要打预防针,比赛中真实飞行的复杂程度,远比模拟中复杂。”
“比赛也是高级模拟。”刘老头说,“以为参加了几个比赛,就真的是航天设计师了,你们还差得远!”
“这点小孩子过家家的比赛都搞不定,当时头脑发热就学飞设,以为谁都能搞出航天飞机吗?你告诉他,早点回国际学院混去吧,别做星辰大海的白日梦了!”
许镌一直不说话,安静地站在旁边挨训。
严慈看他一眼:“华航的周老师打听了,说评委们会斟酌处理,回去你提醒他——”,
“我会提醒。”许镌说:“毕竟他应对大赛的能力尚且不足。”
严慈:“能力不够还是没尽力,在我这里是两个概念。”
明瑶怔了一秒,看着忽然沉默下来的许镌。
刘老头摆手:“也不能一竿子全打死,再给他一次机会。”
明瑶这才喘了口气,连忙和刘老头和严慈说谢谢。
刘老头瞅了两眼明瑶,哼了一声,和严慈一起走了。
明瑶看了眼依旧cos雕像的那人。
“不用谢。”
“没想谢。”
他哦了一声,转头看她,“这算理我了吗。”
“……”
他指尖碰到她的手的瞬间,明瑶琢磨了一秒,恋爱可行性报告里好像没有关于冷战后如何缓和关系的条例。
明瑶看着他凑过来时的侧脸线条流畅,不自觉的手就摸到了他的脸,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他喷洒在耳边的呼吸。
这是个很难寻到的角落,她心头一跳,心里骂自己没出息。
但奈何他一直瞅她,瞅的她心里乱跳的瞬间,他很小声地说了句,“我错了。”
明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再说一遍?”
“我错了。”许镌垂眸看她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怜,“你能原谅我吗?”
她硬撑着不说话,但没能坚持多久。
因为这人一直在她耳边蹭来蹭去,眼睛闪来闪去,她忽然想到小时候家里养的那只灵巧的黑猫。
她一直觉得他进攻性很强,而她向来软和,所以给了他更多可以胡作非为的余地,一个劲儿地冲她眨眼睛,“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你不原谅我就不走了”的话像竹筒倒豆子,她第一次发现他脸皮挺厚的,
她向来软和,最受不了这个,犹豫着说了个“能”的刹那,呼吸又进一步,她连忙躲过,清冽的吻落在她的眼睛。
她脸皮一下子烧红了,“你干吗?”
许镌一脸无辜,“道歉吻。”
这还是她前两天想让他亲他,故意逗他的。
她用手扇了扇风,想到他刚才好歹算说了点人话,决定不和他计较,“你真是那么想的吗?”
许镌:“哪个?”
“你对乔之淮的看法。”
他点头,“我向来实事求是。”
“如果你亲自和他说,他会很高兴的。”
“不用我说。”许镌说,“他心里有数,这次之后,他不会再参加别的比赛了,那次他来问我的意见,最后决定研究生换商科,毕竟他最大的优势是英语。”
她默了两秒,知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随波逐流其是种奢侈品,手里的筹码足够多,就可以选择站在
牌桌观望,毕竟怎么选都有退路。
当然,还有另一种选择,放弃梦想。
放弃梦想,就可以放弃一切向上努力的艰辛。
和许镌往回走的时候,她心里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你觉得……我这次表现怎么样?”
明瑶忽然想问他,“实话实说。”
“还行。”
又是还行。
她摸住他脖子,“什么叫还行?”
许镌地被她摸得痒了下,在女朋友要求实话实说时到底要不要实话实说中选了前者,
“不太完美。”
明瑶掐了他一下,“为什么?”
他喉头滚了滚,
“因为你没听我之前的建议。”
气氛骤然冷下来,看着依旧微笑凑近的明瑶,许镌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判断。
不高兴了?
于是匆匆找来的周钰,看到冷冷地看着低头的许镌时,再次怀疑乔之淮的话的真实性。
“许镌。”
没被叫到的人却生气转头,“干吗?”
看到周钰,明瑶有些尴尬。
周钰更尴尬,“我有话和你说。”
“在这儿说。”许镌双手揣兜,“没外人。”
周钰迟疑:“你们……”
许镌:“我们恋爱了。”
周钰目光一黯,“我已经知道了。”
明瑶感觉更尴尬了。
她不忍心看到别人难过。
“我是想和你们说江序南。”周钰说,“他退赛了。”
明瑶愣住了,他们下场后就去休息室复盘了,不知道具体细节。
只是在回程的车上听说,现场有人闹事,说为什么抄袭狗还能参加大赛,闹得阵仗不小。
但主办方也不太可能因为一次作弊就终身禁赛,只说会讨论出结果。
但她没想到,江序南那么不择手段的人会放弃这个机会,毕竟这是星海计划的直通券。
“他好像挺恨你们的。”周钰犹豫着开口,“他觉得都怪你们举报他。”
许镌:“他应该怪自己。”
周钰皱眉,“你别管怪谁了,你们小心点吧。”
“他特别在乎自己的网红身份,现在也毁了,因为处分保研也没戏了,他那么在乎的东西都没了。”
明瑶:“他在乎的东西没了,就要抢走别人在乎的东西吗?”
周钰怔了下,听到明瑶继续说,“况且他在乎的东西,本来就是拿别人的付出换来的。”
周钰表情有些复杂,看着对面女孩冷淡的眼神,是一种比不屑更深的情绪。
对上明瑶眼神,她甚至有些心虚,只说了句她提醒他们了,别说她不够意思,然后就走了。
明瑶倒不在乎这种“不礼貌”,低头看了眼刚才就响了两声的手机,是初赛大群里发来的临时对话,是问能不能加个好友。
华航飞设的学生,叫褚简然,是他们之后的第二组。
她下场,他和明瑶聊了两句,说她表现得真不错,问她老师是谁。
明瑶通过了好友申请的瞬间,忽然感到头顶凉凉的视线。
她抬眼,对上许镌的眼神,莫名透着幽怨。
“男的?”
她点头,发现他的眼神更幽怨了,但还是故作镇定地提醒她,“小心点儿,男的没什么好东西。”
“你说得有道理。”明瑶附和他,“你也是。”
看到那人僵住的眼神,她忍住唇角没有上扬-
之后的几天,许镌跟抽风了一样,每天都来要死楼,看她的表情莫名,透着股哀怨,似乎有种参加一次比赛,女朋友要跟别人跑了,他在这里辛辛苦苦卷数据,女朋友在那里和对家聊得火热的苦楚。
明瑶则回他,我就是不理你了,再理你你就是狗。
两个智商应该都在平均线上的两个人,幼稚起来比小学生还难搞。
这个誓言一直持续到六月,初夏来临,第一波用电高峰席卷华城,海市区大面积停电,不少高校被波及,华大也成了其中之一。
停电的晚上,许镌一边二楼给她发信息,问她能不能不要再和褚简然聊天了,她现在是个有家室的人,明瑶立刻回他,那天你气我之后我就要考虑下不要这个家室了。
乔之淮从楼上下来,一脸忧伤,“老许今天脾气怎么这么大。”
明瑶忍住没笑,也不打算告诉许镌,其实她压根儿没加褚简然。
谁让他总逗她呢,这次她也逗逗他。
于是他黑着脸下楼的时候,明瑶一脸正经的低头赶进度。
他不动声色的挪到她面前,“聊聊。”
明瑶没看他,只听到乔之淮缠着祝晚宁帮他看眼论文,保证是最后一次了。
他对灯发誓的瞬间,屋子里的灯闪了一下,立刻灭了。
乔之淮叫唤:“这也太灵了,妈呀,老许救我,我有夜盲症!”
明瑶打开手电筒,照到面前这人滞闷的神情,咳了一声,绕过他,去给乔之淮打亮了。
于是几个人在没有电扇的屋里闷了一个多小时,电脑都熬没电了,没有丝毫的来电的迹象。
可进度不等人,乔之淮和蒋一昂电脑已经没电了,几乎整个海市区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很不幸的,外面又下起了雨。
还是暴雨。
几人只好临时决定坐地铁去酒店充电。
赶上不少高考完的学生和家长报复性旅游,这附近酒店爆满,他们在APP上搜了几家,好不容易才找到有空房的,只剩四间。
乔之淮说要发扬风格,让她们一人一间,他和老许挤挤。
许镌嫌他呼噜声太吵。
他又嚷嚷着怕鬼,,磨了半天,蒋一昂不忍心,找前台要了副耳塞,答应了。
于是几人在祝晚宁房间里熬到一点多,赶完因为停电拖延的进度,外面的雨越来越大,没有要停的趋势。
大家只好先回房间休息。
明瑶躺在床上,看着粉红朦胧的灯罩,边怀疑这是不是情人节主题房间,边听祝晚宁在电话里吐槽乔之淮有多烦人,时不时还需要发出“嗯”“我在听”,代表她和祝晚宁一样同仇敌忾。
她百无聊赖的点开和许镌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下午,许镌发了个“球球了”的猫咪打滚表情包,之后得到明瑶“道歉看起来没什么诚意”的信息后,就继续高冷了起来。
雷声和门铃声同时响起的瞬间,她愣了下,听到电话那端的祝晚宁问她,“你在听吗?”
黑夜里,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她盯着头顶被映的粉红的天花板,嗯了一声,慌乱的起身。
透过门镜,她看到许镌裹着浴袍,站在门外,一墙之隔的距离,他似乎能察觉到她的眼神,顺手擦了擦滚落下去的水珠。
明瑶咳了声,“谁?”
“我。”
“我睡了。”
那人哦了一声,“那我明早再来。”
她连忙说:“你有事现在说吧。”
“进来行吗。”那人往门口站着,“我进来给你道歉。”
许镌说,“保证有诚意。”
诚意两字被他加重,清哑的嗓音滑进她耳朵。
如注的暴雨不知何时变成小了,落下来淅淅沥沥,听得她心里猛然一跳。
第58章 拖延第五十八天许镌:我能亲吗
四小时前,许镌在房间里给远在洛杉矶的程远望打了通跨洋电话。
彼时的清晨的洛杉矶,程远望哈欠连天,但许镌一句话就把他吓醒了,他打了个激灵,连忙确认了一下,得到许镌一声冷哼,他反而得意起来了。
无论如何,这是许镌第一次在他面前没有拽的二五八万的,反而放低姿态向他求教,相比他这个恋爱经验为零的菜鸟,自己这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恋爱老手,此刻的prior已经尽数体现了。
“这事你问我就对了,以我丰富的实践经验来说,就和咱们国家那句古话一样,那个什么,床……床头,床头柜?”
“床头打架床尾和。”
“对对对。”程远望说,“你现在就找她去,然后发挥你的优势,一举拿下,实在不行我给你发个链接,你买点小道具,你这先天条件不错,要我是女生我都得爱上你的肉/体……”
他这句话是真心的,从小到大,只要有许镌在的地方,女孩子们的视线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即使是在lA的ABC的圈子里也是如此,他还记得许镌去看他的那天,他正和好不容易找来的舞伴练习毕业舞会的舞蹈。
刚练了一会儿,女孩的目光就被一处吸引,他顺着看过去,看到表弟正抱着只猫坐在沙发上补觉,那女孩儿一问他那个boy是谁。
他心里就暗道不好,只好忽悠女孩子,这是他弟弟,和他感情特好,现在单身,特地来la看他的毕业舞会的。
女孩信了,结果毕业舞会没见到许镌,才知道他骗她,跳完舞就把她拉黑了。
他妈妈那时候说过觉得许镌学航天不好,又苦又累的。
程远望开了个玩笑,说他当时不如读华电,用他那张脸,在娱乐圈也能够大杀特杀。
他到现在都认为他的色相和他的智商一样是稀缺资源,不用浪费了。
许镌很有耐心地听他胡说八道完,问他,“我记得你谈过两次恋爱。”
“嗯啊。”火龙果说,“所以你就听你哥的,没错!”
“可我听婶婶说,两次都是你被甩的。”
程远望急了,“这经验是你小叔传授给我的!这你总信了吧!你看他们感情多好,我爸这么多年对我妈忠贞不贰、俯首帖耳的,我妈一生气,看到他精心打扮的德行,那火就没了一半!”
许镌低头,不置可否地嗯了声。
“调查取样嘛。”程远望有职业病,“实在不行你先按兵不动,过两天我回华城,亲自给你指导。”
“你挺闲的。”
“谁闲啊,我回来有正经事好不好,是叔叔叫我……”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静默。
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找补,“我爸非让我去,还说叔叔也通知你了——”
许镌下意识摸了下兜,打火机打开又关,猩红火舌被风吹动,打断程远望的慌张解释,“你是他侄子,想去就去。”
“那你——”
“只要别当他的说客。”
程远望叹了口气,“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其实,他有苦衷——”
他话没说完,电话那头一声轻蔑地嗤笑。
他其实也只是试探,但没想到许镌语气这么强硬,不给他任何回旋的余地,说了声“知道了”就直接挂断电话。
也不知道许镌是不是生气了。
电话这头的许镌并没有生气,只是点燃了根烟。
烟雾缭绕间,他想起了一件往事。
母亲去世的那年,他要搬到西省,当时大家也是这么劝他的。
程志闻有难处。
许镌现在想起程志闻,对他的恨意与蔑视各占一半,恨是恨他的虚伪嘴脸,蔑视是蔑视他的单纯。
虚伪到和母亲的关系分崩离析后还要维持自己的和睦家庭外表,单纯是以为他现在重病,就能以此为借口,谋求他的谅解。
他只觉得程志闻的一生实在可笑,许雨的一生实在可怜。
他的母亲,实在是选错了人。
他想。
也许他们刚结婚时,也算恩爱的,航院公认的伉俪,大家都说许雨和程志闻绝对是郎才女貌,又都是书香门第出身。
程志闻认准了许雨开始一路猛追,许雨觉得他人不错,研究生毕业后,两人就顺理成章的结婚了。
至少在他短暂的幼年记忆中,父母的感情刚开始还可以,以至于他刚上小学时,两人还一起参加他的家长会。
一年级的小测验,都是十以内的加减法,他考了满分,许雨还特地让程志闻带他出去,庆祝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第一名”,程志闻笑着说许雨小题大做,但特地推掉了应酬,陪许雨出去玩了一天。
那时应该是有真心的。
但他想,人是会变的,所以真心是有保质期的。
有岳父和父亲两头的资源,程志闻很快在商海中混得如鱼得水。
但家里的氛围却一天比一天紧张,他们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但低估了一个孩子敏锐的心。
许镌放学回家,只看到满地狼藉,许雨拽着程志闻的衣领,对上他茫然的眼神,许雨松开了手,两人换成一副笑脸,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家了。
他没说话,说了声头疼,就回屋缩在被子里了。
许雨很紧张地摸了摸他的头,喂他吃了药,感冒药的药效很快,迷迷糊糊之间,他听到许雨问他,如果妈妈和爸爸不在一起了,你会跟谁。
那之后,两人就分居了。
许镌选择和许雨住在一起。
那个年代的人们,对于离婚忌讳颇深,许雨和亲戚们的谈话里,亲戚们也是劝她慎重,就当是为了孩子。
许镌小时候不太爱说话,但那次他说,不用为我。
许雨抱着他一直在哭,告诉他,不要去轻信一个对你很好的人。
她太善良,以为所有人都是全心全意爱人,交往不过是以心换心,但真心可以伪装。
那之后,许雨干脆去了国外散心,偶尔会给在表姐家的许镌打电话,关切的内容有些太杞人忧天,她很认真地告诉许镌,一定要找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
他挂断电话,看到表姨忧心忡忡的眼神,说觉得妈妈过得不好,应该和那人分开。
后来她听到回屋打了个电话,一晚上屋里都是挥之不去的烟味,他偷听到了表姨给许雨打的电话,说帮她找了个颇有声望的离婚律师。
所以在那几天里,他是很高兴的。
但也仅限于这几天。
火光映着他冷峻的眉眼,直到烟灰落在手背,烫得他回神。
乔之淮的头冒出来,问他在看什么。
许镌合上电脑,对上他八卦的眼神,“老许,你看什么呢?”
他面无表情让他哪凉快那待着去。
乔之淮不解:“老许,你看起来有点怪啊。”
许镌忍无可忍:“滚。”
乔之淮落荒而逃的瞬间,他又看了眼电脑上难以形容的东西。
不堪入目。
直到他下楼,看到面前依旧故作冷淡的女孩。
停电的瞬间,他隔着镜片看到她惊慌的眉眼,眼睛一闪一闪,像窗外的星子。
乔之淮问他怎么办,他几乎没有思考就说,去酒店吧。
同城速送已经启程。
他把那不堪入目的东西穿在身上,听到她门口没有多余的动静,没有犹豫的,轻叩她的房门。
脚步声蹲了下,女孩怯生生地声音响起,问他是谁。
单向的门镜,他看不到任何东西,但在瞬间,他勾勒出她的面容。
匆忙起来的瞬间,发丝凌乱地贴在鬓角,这两天还被朋友带着去烫了头小卷毛,高兴地和祝晚宁说自己终于不是细软塌了。
他觉得摸起来应该是很软的,像她,像家里被她起名叫棉花糖的小可怜。
很软很甜,他一直觉得像她穿的那件奶白色针织裙。
她不怀好意的眼睛望过来,亮亮
的,像是百合里乘着露水。
可这朵花从来不是为他而开的。
他十分清楚。
脚步声靠近,他垂眸,她并没有出来,而是坚持让他在外面说。
雷声大作。
他忽然想起她心疼他的眼睛。
他想,她是一个本来就很好的人。
和她纯粹的好相比,自己的喜欢多少有些拿不出手。
也许他并不能把握住这个,本来就很好的人,也许他们分开后,将来她会遇到一个同样纯粹的人。
可以吗?
门口似乎又响起女孩的脚步声。
不可以。
他听见自己说。
她并不能听到他的心声。
他想。
毫无用处的废话说了两句,他站在原地。
门却开了。
明瑶站在门口,故作镇定,“那你进来。”
“你到底进不进来?”
站在她对面的人凝视她片刻,似乎这是个很难下的决定。
片刻后,他侧身,进了房间。
随即带上了门。
明瑶忽然觉得有些危险。
倒是不觉得他会有什么非分之想。
可黑暗中,她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手还没摸到台灯开关,他忽然叫她,“别动。”
明瑶一愣,“我开灯。
“我知道。”
她逆反了,“开灯也不行?”
这是道歉的态度吗?
“我就要开。”
“开吧。”许镌说,“看得清楚。”
灯亮了。
明瑶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
对面的那人的浴袍不知道什么时候解了下来。
他穿衣服了。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这很好。
可他里面穿的这身,让她立刻脸就一下子烧了起来。
她最不明白的就是,那细细长长的链子是干什么的。
这真的很坏了。
直到他贴着她耳边,问她这道歉诚意够不够的瞬间,她才想起这是她前段时间一直追的某本乙女向漫画。
那段时间她狂追二创,粉丝粉红泡泡上来,把男主画得很……
性感。
但是这链子绝对是他三创。
她这么胡乱地想着,耳边温热的贴近,她躲闪着这明目张胆的勾引,边想应该非礼勿视,边忍不住看了眼窗帘拉紧了。
躲闪间,他本不严实的领口松松垮垮,险些掉下来。
这还是许镌吗?
其实她想过,他可能会用些手段示弱,毕竟他是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
向来如此,可她没想到,他这么霍得出去。
隔壁的房间,有人在看球赛,嚷了句太爽了。
刺激。
她眨眨眼,看着面前垂眼看她的那人。
银链晃在她眼前,“能不能别生我的气了。”
明瑶点头又摇头,感觉他似乎在蹭她的下巴。
她最受不了这个,毕竟她意志力薄弱。
而他明显深知这点,蹭来蹭去。
她是知道他的德行的,明骚透顶,很快就招架不住了,明明主动权在她这里,但挣扎着后退,“你先起来。”
“我想先和你说。”他的声音从她颈间传来,“对不起。”
楼上一声响动,紧接着一声讨厌响起,又是奇异且不能细想的响动,持久且细碎。
她忽然想起来,酒店,一般是情侣来得比较多。
“我不应该故意逗你。”
明瑶僵着身体,“你明明在折磨我。”
“那你能原谅我吗?”
明瑶决定心硬点,“不能。”
他看她两眼,看得她直发毛,但她决定还是要有原则,“说好了我不理你了。”
“我知道。”许镌的嗓音有点哑,灌进她的耳朵,“再理我,我就是狗。”
她连忙点头附和,“你记得就好。”
他这么傲的人,让他当狗。
她笑了声。
下一秒,她的笑容僵住。
因为他贴近她的耳边,“汪。”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衣领上晃的细链,忽然明白他为什么带上这个了。
妥协的下一秒,他凑过来,又被她推走,“我还没说原谅你。”
他滚在床上,在她眼睛里认真地点头,四肢舒展,“那你惩罚我吧。”
明瑶彻底呆了。
对上他狡黠的黑眸,她心神稍定,“那我说什么你都听吗?”
他点头,看她凑近的清丽面容,笑得莫名。
“你出去。”明瑶说,“晚安。”
许镌躺在床上,看她和他咫尺间的距离,骤然变远,僵了两秒,坐起来,很听话出去了。
明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更像狗了。
像只被抛弃的大狗。
她不忍心,叫住他,“回来。”
他依旧往外走。
明瑶愣了下,感觉玩笑可能开大了。
可他脚步一顿,转身,关门,目光灼灼,她从嘴里挤出声,“我原谅你了”的瞬间,他忽地贴近,落在她头顶,是细碎的吻。
明瑶挪到后面,于是温热落在她的锁骨,她心跳加速,嘴里却吐槽,“你这样真的很狗。”
他这次停都没停,把她翻了个面,酥麻的感觉划过她的脊背,她忍不住,拽着他的头发,不敢泄力。
直到他的唇舌贴近,呼吸喷在她早就酡红的脸上,“我能亲吗?”
明瑶最羞于说这种话,可他低声问她,链子被迫蹭在腰间,似乎在等她的命令,更像是无声的请求。
明瑶抵抗不了,嗯的那声太小,飘在空中。
他立刻俯身,不忘托着她的腰,意识放空的那一秒,她紧张下,咬到他的舌尖,腰间的手猝然变紧,下意识地道歉刚说出口,又被立刻堵上。
酥痒间,他碰了下她的舌尖,“没关系。”
渡来的气息清冽,“我教你。”
她看着那人漆黑的眸子,不明白这段时间他到底去干什么了,
到底谁给他补的课。
最后一吻落在她的眼睛,“不用闭眼。”
他说。
风声大作,像是阵雨最后留下的余音。
她拽着他的手,细软的手指扣着他的手心,已经从床一边被晃到另一边,台灯落地,滚了滚,她连忙望下去,房间最后一缕光没了。
她喘不过来气,推了下他,他立刻停下,呼吸带着闪着未消的欲念。
呼吸同样很重,搭在她的肩膀,她拽着他的腰带,“许镌。”
他怔了下,听到她说,“我有话想对你说。”
上次她这么说,就和他告白了,磨磨蹭蹭忽然来个大进展。
她看不到他的眼神,只是感觉呼吸又粗重了些。
一阵热流,她松开手,啪的一下,皮带弹了回去,
“我肚子疼。”
许镌僵住了,尽管她说的隐晦,可他也明白事什么意思。
细软的声音像羽毛搔来搔去,“对不起啦。”
第59章 拖延第五十九天(双更合一)抱着她亲……
直到现在,明瑶才感觉祝晚宁评价她和许镌的那句话,恰如其分。
他们两人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面对许镌这种男生,明瑶体内的小恶魔属性时不时就会爆发出来,反戈一击。
最后许镌也只能帮她叫客房服务,让人进来换了套床单。
明瑶去找祝晚宁要了卫生巾,回来看到许镌一手捞过杯子,动作有些急促。
明瑶:“你干什么了?”
“倒水。”
明瑶接过杯子,碰到他指腹留下的余温。
透过杯壁,她发现他换掉那身“不堪入目”,重新裹上了浴袍,刚才努力装出的不正经也许太费心神,他这会儿反而变得寡言起来,隐约能看到风吹动的婆娑树影,显得屋里更静,静得她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你去浴室接水?”
他怔了一秒,眸中暗流涌动,
“嗯。”
她缩在被子里笑得发颤,笑得太用力,扯得小腹发疼。
意识到不对劲往外溜的瞬间,她被他扯住,轻掀在床。
他也是有脾气的,把她压在床上,却被明瑶几下兔子蹬鹰踢得晃了下,在床上闹得厉害了,两人差点摔倒床下,他连忙用腿压住她,手垫在她头下。
摔没摔下去,但她顺着床沿,差点磕在他腿上。
“别闹了。”
他压在她的腿晃了下,可不敢放开,迎面而来的除了他粗重的呼吸,还有他晦暗的目光,他贴在她耳边,这次真的投降了,
“你别动了。”
明瑶是真的不敢动了。
因为她隐约感觉到了某种蠢蠢欲动的气息,呼之欲出。
他起身,把她卷在被子里,包得严丝合缝。
空调的温度不高,能盖住他灼热的呼吸,“这算是报复吗?”
明瑶一怔,看他凌乱的浴袍,眼尾已经发红,
“你想憋死我。”
她抿了下唇,在床上一滚,转到那边,“对。”
她在这种时刻思考总异常灵敏,“要不你去浴室吧。”
对上他晦暗的目光,她卖乖的一笑,“我是说我肚子又疼了,想喝点热水。”
“麻烦你啦。”
他认命地去给她倒了杯水,得到她一声很甜但毫无感情的谢谢后,坐在她床边,表情有些复杂。
可能是后悔今天送上了门。
接过她的杯子,他
让她等会儿,他下去买止疼药,被她叫住了,说没那么疼。
就是没劲儿,如果要是有个好心人帮她把水课作业写了,她就一点都不疼了。
他找出她的电脑,坐在床头,听她指挥,“作者名单里挑,老师说三千字以上,你写五千字吧。”
他嗯的那声透着些无奈。
明瑶原来以为他不擅长,但没想到他在手机里找了本书,看了一会儿,随即开始写了起来。
她看了眼作者介绍,“马尔克斯?要写《百年孤独》吗?”
他摇了摇头。
“《霍乱时期的爱情》?”
“不是。”他指尖飞速掠过键盘,“另一本书。”
原谅她文学素养不够,想到的就只有这两本书。
他镜片映着屏幕莹白的光,明瑶凑过去看了一眼,马尔克斯唯一的戏剧作品,夫妻银婚典礼的前夜,妻子终于无法忍受丈夫数年后的一地鸡毛,向丈夫指控。
「行吧,沉默也是一种回应,你就在那儿窝到天荒地老吧!」
她怔了一秒,看向许镌依旧平静的脸庞。
她还年轻,对于爱情与婚姻的认知都尚浅,或者说,他们这些大学生,谈到“爱情”“婚姻”“责任”“家庭”不过是一种叶公好龙的感觉。
“喜欢”“爱”是毫不顾忌的可以说出来的,这些泛滥的词汇充斥在社交网站里,一张亲密的合照宣誓所谓的爱情,评论下的“99”“祝幸福”像是流水线的社交辞令。
除此之外呢。
她记得宋时薇当时十分认真的和她传授恋爱经验。
最好不要找大学同学,毕业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概率太大,异地恋需要战胜的困难太多了。
她当时问她,那该怎么办呢。
顺其自然。
宋时薇说。
可她却觉得有些矛盾。
顺其自然,是无能为力。
她点了一下,也许有时感叹顺其自然,不过是无能为力的谦辞。
明瑶缩在被子里,最后的意识中他给她掖了下被角,应该已经是清晨,她嘟囔着说了句“对不起呀”,只听到一声轻到不能再轻的喟叹。
她没听清楚。
-
翌日上午,明瑶是被热醒的。
她看着落在床头的银链,昨晚的记忆慢半拍倒带,视线下移。
她的腿夹住了那人的脸。
许镌趴在床边,呼吸打在她的腿间,她小心翼翼地把腿挪出来,急了一身汗,腿也麻了。
他蹙眉,吓得明瑶不敢动了,没想到只是换了个姿势。
明瑶盯着他的脸,很乖顺地待在床头,脚尖刺痛,到腿根都发麻,心里没来由地带着气,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她捏住他鼻尖,片刻后松开,可他依旧睡得安稳。
那……
她盯了两秒,凑了过去。
很轻的一吻,蜻蜓点水。
呼吸交缠的那刻,她怔了一秒,对上他睁开的眼睛。
外面敲门声猝然响起。
“明瑶?”祝晚宁说,“肚子还疼吗?我买药了。”
惊慌的间隙,他还不紧不慢地吻了下她的唇角。
她推开他,“不用了,我不太疼了。”
“你昨晚不还说疼吗?”祝晚宁不解,“那行吧,一会儿车上难受你找我要。”
她仓皇点头的瞬间,才意识到对面根本看不到。
身边人一声轻笑,躺在她身边四肢舒展,支着下巴,浴袍下的春光乍现。
气得明瑶踹他一脚,听到祝晚宁和蒋一昂聊天,说没看见许镌,电话也不接。
明瑶小声说,“你先出去,千万别被他们看见。”
他不动,依旧躺在那里,像只花枝招展的花孔雀。
“太累了,动不了。”
明瑶推他,“克服一下。”
他还不动。
“走不走?”
“这算不算卸磨杀驴。”
“不算的。”明瑶拽他,“起来。”
“为什么不一起出去。”许镌说,“他们知道我们谈恋爱。”
明瑶摸摸鼻子解释,“我怕他们吓到,而且……”
她而且了半天没说出口,他凝视她片刻,“可是什么,嘀嘀咕咕的——”
他迅速亲她一口,在明瑶目瞪口呆后,飞快溜走,奈何明瑶快他一步拽住他的衣领,“你——”
“你们——”
“他来给我写作业。”
“送药。”
“……”
“他……给我送药顺带写作业。”
祝晚宁端着早餐,嘴角微抽,“理解。”
“其实是这样……”
“细节我就不听了。”祝晚宁打断她,“人之常情。”
“我去。”
祝晚宁回头看到乔之淮掐了把蒋一昂的腿,似乎在确认这场景的真实性。
两人的眼睛齐齐瞪得老大。
祝晚宁看了眼站在她对面依旧风轻云淡的许镌,心里叹了口气。
可让这小子美了。
人之常情-
无论如何,她和许镌的恋情进展,就这么进一步公开了。
明瑶趴在要死楼,这才明白为什么高中的时候陶桃和她说,上学谈恋爱找同学的,绝对是想不开。
从暧昧期开始就被动给熟人直播,这还不是最尴尬的。
“最尴尬的是,如果分手了,你们的朋友比你们还尴尬。”
她现在虽然没分手,倒是挺尴尬的,尤其是她和许镌同时在要死楼出现时,一看到乔之淮八卦的眼神,她就自动无视,假装看天。
她脸皮薄,更多时候面对这种情况只能装傻。
但许镌恰恰相反,他是脸皮比一般人略厚一点。
所以每当她选择无视的时候,他都会旁若无人地和她坐在一起,时不时地拉下她的手。
他强调这是脱敏疗法,时间长了就不会别扭了。
她脱没脱敏不知道,但乔之淮他们是适应了,几天下来,见怪不怪了,甚至习惯许镌总黏在明瑶身边。
于是在这种不太正常的氛围下,他们的恋爱可行性报告中逐步渐进的恋爱流程,快得像是按了二倍速。
明瑶不知道是谁教他的恋爱小手段,这周约会两次,约得她心力交瘁。
第一次约会,去了趟全球影城,休息日人多,走着走着就走散了,明瑶手机没电了,记不住许镌手机号,只好广播找人。
几分钟后,许镌抱着一个号啕大哭的小孩儿回来了,孩子家长感激地说了声谢谢,明瑶看着外套上鼻涕眼泪一大把的许镌,沉默几秒,问他要不先去买件衣服。
许镌面无表情:“你连我手机号都记不住。”
“这年头谁会记手机号。”明瑶说,“你不是也没给我打电话吗?”
“打了两遍。”许镌说,“关机。”
“……”明瑶惭愧,“那你怎么样才能原谅我呢?”
他看起来很无所谓,“都行。”
于是明瑶亲了他一下,“这样行吗?”
他嗯了声,但表示没什么诚意。
于是明瑶为表歉意,第二次请教了宋时薇和陶桃,约他去电影院看电影。
恋爱大片。
男主一脸酷拽炫,女主随时随地平地摔,男主扶住女主就毫无感情的棒读,亲我一下,命都给你。
比短剧还颠。
“你喜欢这种?”
“……”
明瑶实在受不了了,拉着许镌要走。
许镌说知道个好地方,明瑶就这样被他骗到酒店,用电影里学的姿势,抱着
她亲了个爽。
她抓着他的脊背,感觉浑身像电流过了遍,明瑶急哭了,扣着他的胳膊,说还要回去写作业。
唇齿交缠间,他吸了下她的唇珠,头顶的笑意清哑,
“我给你写。”
电光石火发生前,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
严慈群里连环call,问他们为什么不看群里通知,临时组会都敢敢参加。
于是周日下午,五人待在要死楼,一人劫后窃喜,一人面无表情。
严慈强调还有决赛倒计时半个月,以后这种临时组会每周都会有时,忽然感觉后颈一凉。
他摸了摸脖子,继续说着去海市比赛的注意事项。
明瑶在备忘录里记完,发了许镌一份,不忘提醒他收敛下眼神,大不了过两天再找个机会约会,他看了眼,低头瞧了敲屏幕。
许镌:【886622】
明瑶:【?】
许镌:【明天和老刘去巴黎参加活动,周日回来。】
明瑶不解:【你发我密码是我要帮你看家吗?】
许镌:【让你搬来和我住。】
“不行!”
严慈瞪她,“你行你上!”
明瑶立刻低头盯着手机,做鹌鹑状。
许镌催他:“老师,快接着讲吧,我迫不及待了。”
严慈嗯了声,“行吧。”
她很认真的许镌说,【我觉得现在同居不好,太快了,我还没计划好。】
她旁边一声轻笑,这才意识到他在逗她,她狠狠剜他一眼,只看到他愈发带笑的眼睛。
“不对。”
明瑶怔了下,忽然听到严慈地质问,“我都快讲完了,你还迫不及待什么啊?”
许镌:“期待结束。”
严慈翻了个白眼,让他们这组以后组会必须早到半个小时。
-
之后的两天,整个航院忙得人仰马翻。
初赛结果出来了,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喜的是严慈以及各位指导老师,航院最终参加比赛的团体一共七组,全部入围决赛。
忧的是公布初赛排名后的学生们,他们的对手不只是航院的同学,排在前列的强劲对手,还有华航。
严慈为此专门开了次临时大组会,和刘老头一样,絮叨了一个小时,强调他们不要轻敌,华大牛,不代表华大航院牛。
看到下面的学生们昏昏欲睡,他刻意提高了音调,“傲慢,才是你们这帮大学生最大的毛病,又不是大院的学生,一个个还牛上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转专业结果快出来了,有人心里痒痒了是吧?”
祝晚宁托着下巴,趁他转头,翻了个白眼。
晚宁:【又发牢骚。】
乔之淮:【忍忍吧,阎王没评上教授,心里一肚子火没处发呢,看谁都不顺眼,不骂咱们航院是后妈生的就不错了。】
晚宁:【他敢这么骂就是骂自己。】
明瑶咳了声,祝晚宁连忙收起手机。
“我说了临时组会尽量都到。”严慈按了按太阳穴,“除了赵晴雨组,别的组都没全。”
“部分同学,就是喜欢特立独行,具体是谁我就不点名了,组长回去提醒组员吧。”
明瑶瞅了眼组长的位置——许镌常驻的沙发。
空空如也。
研讨会一周,有刘老头护法,他有合理理由不来开会。
手机上最后一条信息,是他发来一张现场照,刘老头皱眉指着镜头瞪眼。
许镌:【day2老刘破防于巴黎】
头顶严慈的声音传来:“明瑶,我说的什么,有这么好笑吗?”
她无奈地装起手机,抿了下唇,“老师,我刚在看资料。”
严慈半信半疑。
她回了个小猫大笑的表情包。
几乎是瞬间,那边回了条信息。
许镌:【想我吗?】
忽然来个这么郑重的话题,明瑶坐直了,认真回复,【有点想的。】
许镌:【不是很想吗。】
她这才发现,自己回的好像不太对,蹙眉戳着屏幕,试图弥补。
许镌:【可我很想你。】
她连忙发个小猫打滚的表情包,试图蒙混过关。
许镌:[小猫伤心jpg.]
明瑶连忙戳屏幕,【对不起啦,我立刻改好吗。】
许镌:【不原谅。】
明瑶慌了,给宋时薇发了个SOS的功夫,手机一响。
许镌:【就算我回来的那天,你亲自来接机,顺便亲自送我回家,然后亲自给我倒水,不小心把衣服撒到我衣服上,然后亲自把我衣服脱了,亲自帮我洗了,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明瑶:……
许镌:【除非你再亲自对我做点什么。】
她叹口气,看到宋时薇问她怎么了。
明瑶撇嘴戳着屏幕,【为什么有的男生。】
宋时薇:【?】
日月:【骚哄哄的。】
宋时薇:【?】
第60章 拖延第六十天宋时薇:三支装,够用了……
之后无论宋时薇一个劲儿问谁骚,明瑶都不想说了,只是看着天花板发呆,心想许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晚上他给她发了条信息,说让她去有空去趟他家,帮忙看下家,毕竟家里没人。
尽管他小区安保齐全。
他说得很客气,在信息里说学习为重,毕竟快期末了。
明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复赛倒计时二十天,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quick和棉花糖被接到了猫猫之家。
而她每天的生活变成了三点一线,宿舍到教学楼,中转要死楼,连饭都是她们叫到宿舍里吃。
祝晚宁一边吐槽她们懒死了,一边从家里给她们带了端午节现包的粽子,比学校里速冻的强上不少,带了两回,都被乔之淮风卷残云般吃完,再收获祝晚宁一句饿死鬼托生的吐槽。
许镌的微信倒是隔三岔五就要来一条,拍了不少现场照,镜头里,他和宋牧然刘老头和一堆金发碧眼的学生的合影,许镌和一个小辫子黑人拽拽得竖着中指,刘老头斜眼看他,似乎是嫌他小不正经。
明瑶每次都很捧场地回个“好看”“真不错”“还有吗”,宋时薇偶尔瞥见,都说她不太用心。
她审视了一遍这段时间的聊天记录,发现貌似是的。
像人机。
可她最近实在没时间,总想过两天不忙了,就认真好好地回复许镌,宋时薇听到她这个真实的回答,白眼一翻,“你这种口吻好渣,我要是许镌,会很伤心的,你看这两天是不是不怎么发你信息了。”
明瑶看了眼手机,置顶聊天上有他的一条新信息,她连忙点开。
许镌:[图片]
一束薰衣草。
宋时薇思索,“薰衣草在法国暗示着传达爱意,说明他对你有意见了,这是暗示你,他也有人追。”
“……”明瑶半信半疑,“那我怎么办?”
宋时薇恨铁不成钢,“你不是有他家里的密码吗?他回来那天,你就埋伏在他家,然后给他个惊喜——”
她生扑在明瑶身上,对她上下其手,摸得明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确定是惊喜吗?”明瑶系好衣领,“万一他哪天有事,或者……”
“或者啥啊……”宋时薇抢过她手机,“你先给他回消息,说话甜一点。”
她手指飞快戳着屏幕,“亲爱的,那你肯定要拒绝她呀,你是有家室的人,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明瑶急了,踮脚抢到手机,就这样动作还是晚了一步,她边撤回边起了身鸡皮疙瘩。
宋时薇叹气,说她朽木不可雕也,继续吃咸蛋黄粽子了。
幸亏他没看到,只是发给她了航班信息,说让她有空去趟别墅,找个家政打扫下。
大少爷毛病一大堆,请人打扫,东西也不许轻易挪动,即使动了也得把东西归到原位,精确到厘米。
她懒得起,刚想说能不能让乔之淮去,他一句话就给她堵回来了。
许镌:【顺便quick和棉花糖洗个澡,他们想你了。】
她忽然觉得有点
酸涩。
那你不想我吗
几个字停在屏幕,她飞速删掉,躺在床上,翻个身,躲过宋时薇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明瑶弄完复赛的方案,已至清晨,强打着精神发给蒋一昂,看到对方发来个“OK”后,终于闭上眼睛。
天花板的界限逐渐模糊,她发现许镌把航班号发了过来,她眯着眼睛回了个哒咩过去。
许镌:【真不来?】
发来的截图,她看到自己在他骚哄哄要求她对她做非分之想后面,回了句“我再想想”
她打了个哈欠,【我得再考虑一下。】
他罕见地很有耐心,【考虑得怎么样了?】
她强撑着睁着眼睛:【考虑好了,明天下雨。】
日月:【我都感冒了,你忍心让我淋雨吗?】
屏幕里,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半天,她愣是把自己笑醒了,看到那人憋出来两个字。
许镌:【不会。】
黑暗中,宋时薇的鼾声很小,被夏风裹挟,隐约听到细微的蚊鸣,明瑶定了个明天十二点的闹钟,备注去机场。
她蓦然忽然想起明丽小时候让她读的名著。
口是心非,言不由衷。
她记得不是指的爱情,但用在这里,恰如其分。
她想,也许真的如此。
-
很不幸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睡得太死,错过了十二点的闹钟。
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明瑶被一道惊雷震醒,看了眼手机,腾地一下翻身,起床气里透着股绝望。
宋时薇嘟囔一声,翻了个身。
已至初夏,她连忙冲了个澡,回来套上条裙子。
“呦~”
回头,宋时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约会?”
“嗯……”明瑶后退两步,对着宋时薇闪闪发光的眼神,“我走了,今晚……可能不回来了,万一查寝……”
“呦~”宋时薇啧了一声,从包里掏出来个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给她。
明瑶摸到温热的包装,触电般松手。
“三支装,够不够?”
“不够。”明瑶的脸腾地红了,“不用!”
宋时薇笑嘻嘻地睨了她胸口,“真不用?就你穿成这样他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我和你说——”
在她说出更多狂浪之词前,明瑶忙不迭地说知道了,就跑到楼下了,撑着伞一路往校园巴士站跑。
跑了一半她意识到不对了,脚步一顿,抚平裙角,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幸好发型没跑乱。
到了门口,她考虑了下晚高峰的拥挤程度,毫不犹豫地选择打车。
来不及去机场了,她和司机报了许镌家的地址。
尽管毫不犹豫,但到了他家附近,看了下三位数的账单,她边肉疼,边和安保那边刷了下脸,手机响了一下,她连忙掏出手机。
宋时薇:【你确定真的不需要吗?】
宋时薇:【今日事,今日do,justdoit!】
明瑶嘴角一抽,戳了下屏幕,忽然被一道身影撞了一下,手机摔到地上,屏幕上蜘蛛网似的裂痕。
真没礼貌。
幸好是钢化膜。
她转头,男人西装革履,标准的成功人士,在这个地界并不算稀奇,但眼神却有些躲闪。
男人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眼神在四周若有若无地打量,作贼一样。
她垂下眼,往里走,开了门锁,把伞摊在阳台,棉花糖闻到她的味道,迈着小短腿飞奔而来,倒在她的裤脚。
她一边轻轻扯下它的小腿,一边给猫盆里加了点水。
不怎么脏,换季,天冷,她闻了闻身上没味,不敢给他们洗澡。
毕竟前段时间刚拉肚子。
这场雨一直没停,她关上窗户,一只手撸了撸quick的肚皮,听到他懒懒地叫了声,她低头打了个喷嚏。
还真感冒了。
明瑶抽出张纸巾,算着许镌应该从机场出来了,给他发信息,一个小猫敲门的表情包。
许镌:【关门。】
他回得倒快。
明瑶戳着屏幕,【你说的,不让我来啊。】
许镌撤回了一条信息。
许镌:【做好心理准备。】
她笑了笑,他是该做好心理准备。
明瑶掏出手机,下意识地调整了裙子里内搭的角度,边调整边唾弃是不是太有心机。
惊喜嘛……
她想,往常他总给她来个出其不意的,她这次应该让他攻其不备了。
门口的密码锁响了一声,她耳朵一动,连忙跑到门口,喊了声“surprise”
“没想到我来吧,你想不想我——”
她这话没说完,看到推门站在门口的老头,两人面面相觑的瞬间,都看了眼门牌号,确认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明瑶的得意的笑容彻底僵住,直到看到老头旁边拖着行李的许镌。
老头扶胸口的手移到眼镜上,看清了明瑶的面孔,回头看许镌,“哪来的大闺女?”
很正统的华城口音。
尴尬的瞬间,她低着头看了眼老头的干净的千层底,后知后觉地发现老头眉眼和许镌有点像,穿着一身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镜透过眼镜折射过来一道精光,背有点佝偻,但腰板挺得很直,像个老知识分子。
她终于意识到许镌说的“做好心理准备”指的是谁,明瑶瞪圆眼睛,脑子飞速运转,想了半天,愣是想不出自己穿着清凉,出现在老爷子晚辈家甜笑着说“你想不想我”,能用什么理由撇清楚关系。
老爷子脑子比她好使,眼神在她和许镌身边来回转悠,迅速得出结论,“卷卷的朋友吧。”
他很热情,甚至热情地有些过度,看起来有些严肃的老头很郑重地伸出手,弄得明瑶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回握,“是。”
“不是。”
明瑶和老头齐齐一愣。
许镌把老头搀进来,“女朋友。”
假设得到了理论证实,老头一咧嘴,拐棍举起来,敲许镌的头,“你小子再说一遍。”
“女朋友,我的。”许镌说,“如假包换。”
老头转头看明瑶,“是吗?”
明瑶迟缓地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老头闻言,拐杖又举起来了,明瑶不明白,但忙不迭地拦住,没拦住。
许镌动作轻巧的一躲,顺便扶住了险些没站稳的老爷子,把他搀到了沙发上,“老爷子太激动了。”
他和明瑶解释,“没事儿。”
明瑶已经大气不敢喘了。
外面一道惊雷,紧接着是闪电划过天际,照亮她和许镌的脸,不同的是,两人一个挑眉,眼里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被他注视的女孩脸色苍白,比这晚上的闪电还要白-
外面的雨声渐小,可屋里的风波未停。
许镌的外套湿了,回屋去换衣服,明瑶总不好跟过去,和老爷子面对面坐着,老爷子的目光像鹰,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让她感觉自己的心思被洞悉地清清楚楚。
就在这尴尬氛围蔓延到极致的瞬间,她低头给许镌发信息问他到底是换衣服,还是做衣服,为什么还不出来的瞬间,老爷子忽然开口,“我姓程,单名言,程言。”
说着,递过来张名片,明瑶毕恭毕敬地接过,只看了一眼,扫过科学院院士的字眼,惊了一下。
不是重名。
怪不得许镌的学习这么好,原来有家传。
她紧张的绷紧脚尖,不知道要说什么,干巴巴地应了句,“我拜读过您的文章。”
老爷子眉峰一挑,“哪篇?”
明瑶其实只是客气,脑子飞速运转,终于搜寻出一篇,“《无人机未来在空地发展侦的应用》。”
老爷子点点头,也不知道满意还是不满意,“我后面有新的研究,你看过吗?”
她说了看过,老爷子眼睛一亮,问她是航院哪个专业的,得知和许镌是同专业,他又问她的导师和参加过的项目,又问明瑶的成绩和对未来的规划,问的明瑶羞愧不已。
于是客厅里忽然变成了学术角,她逐渐应付不来,看到许镌过来,连忙瞥他一眼,示意他好歹说点什么。
许
镌给他倒了杯茶,食指轻叩桌面,“程老师,又给别人讲课了?”
明瑶瞪他一眼,让他话别说那么直接,别伤了老人家的心。
“信阳毛尖。”他无奈地双手奉上,“您嗓子刚好,注意点嗓子。”
老爷子瞪他一眼,“你不学无术,还不能让我和她聊聊?人家小明这方面的觉悟就比你高,你多和她学习学习。”
明瑶瞅了眼年级第一面无表情地给老头倒茶,眨了眨眼,忽然有点心虚。
“好好好。”他十分听话,一脸认真地握着明瑶的手,“向小明同学学习。”
明瑶在桌下,不动声色地踢了下他的脚,结果反被他握住了脚踝。
“太晚了。”许镌说,“我们要休息了。”
明瑶一愣,惊讶地看向许镌。
老爷子也愣住了,片刻,脸涨红了,支支吾吾半天,尬在原地了,最后挤出句年轻人注意分寸,迈着四方步走了。
许镌说了声我送你,跟着出去了。
明瑶也跟着出去了,理智告诉她,快点跑。
不知道他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可她出逃的速度没赶上他折返的速度,她撞上他的胸膛,鼻子一酸,继而脸颊一热。
他身上不知道喷了什么香水,古龙水清冽,反而不腻。
别墅里的小花园,院墙上钻满了爬山虎,绿色席卷灰白墙壁,穿堂风经过,他倚着墙看向她,似乎疑惑她为什么突然要走。
明瑶拽着爬山虎的叶子,脑子没来由挤出一句,
“你爷爷挺厉害的。”明瑶说,“跟他聊天很长见识。”
他睨着她,弄得她越来越心虚,“不是说不接我吗?”
明瑶炸毛:“我是来看quick和棉花糖的!你不说它们想我了吗?!”
他嗯了声,“可我还没说完。”
明瑶盯着爬山虎侵蚀的墙壁,心里跳得七上八下,却不知道跳个什么。
“我是说,我也很想你。”
说着,他上前,抱住了她。
瑟缩的瞬间,她贴到他身上一片清洌。
啪嗒一下,东西应声落地。
明瑶看了一眼,愣住了。
他眼里噙着笑,声音清哑,
“看来还是你更想我。”
抬眼,是他低垂的眼神,额头的黑发软软地搭在额头,眸中闪着细微的光,
“难道你不想我?”
拥抱明明并不暧昧,可她却莫名地心悸,雨点打在窗上,滴滴答答,太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