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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拖延症 时羡玉 32224 字 6天前

第51章 拖延第五十一天“干点正经事”

明瑶的脸又红了。

其实她已经习惯他突然发癫了,所以时间长了这种魔法攻击对她没什么效果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只孔雀会进化得更骚哄哄的。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那只莫名开始开屏的某人。

幸亏乔之淮从后面抱着头跑过来,咋呼着催大家快点登机。

她顺手帮祝晚宁拿行李,去了候机厅。

没有了观众,孔雀开屏行为戛然而止。

连苏岛度假村坐落在苏省东南方向,机场出来的不远处就有出租车,明瑶和祝晚宁刚把行李弄出来,打算打车,就被乔之淮拦住了,说不用打车,一会儿有人接。

明瑶正好奇他们叫了什么接送服务的时候,一辆涂装HelloKitty超跑经过,开到乔之淮身边了。

下车的那个男人,头发和乔之淮一样,都是五颜六色的,后面扎个小辫子,身材瘦高,刚推开车门就被乔之淮一下子截住,嘴上念叨着死鬼我可想死你了,俩人就开始抱住了。

明瑶和祝晚宁目瞪口呆。

感觉到后脑勺上一直黏着的视线,小辫子顺着看过去,“两位美女好。”

很大众的称呼。

明瑶冲他点点头,“你好,我叫明瑶。”

“那这位就是祝晚宁小姐姐是吗,你好——”

他很热情地走过来,明瑶摸不透他是不是也要热情拥抱,下意识拉着祝晚宁想躲。

直到许镌过来,那小辫子很热情地抱住了他,“卷儿!”

一口地道华城味。

许镌也很热情:“行李。”

“装!”

乔之淮:“齐了!”

“哦可!”小辫子冲他们挥挥手,“快上车!”

祝晚宁拉着明瑶坐后面了。

乔之淮放完行李挤了进来,一个大胖子占两个位置。

许镌站在他旁边,瞥他一眼,最终屈居副驾驶了。

那小辫子比乔之淮还话痨,一上车就和许镌聊上了,把许镌说困了,人把帽子一戴,他立马就和乔之淮聊起来了,聊着天还不忘捎上祝晚宁,听祝晚宁提了一句自己在学生会工作,立刻就报了个人名,说那是他弟弟,正巧是祝晚宁的部长,两个人就逐渐热络了起来。

小辫子叫萧旭,是许镌的学长兼邻居,听话茬和他们至少认识十来年了。

聊熟了,他直接管他们叫上了学妹。

“这位学妹怎么不说话呢?晕车?”

祝晚宁小声说:“太困了,昨晚熬夜学习了。”

昨晚被宋时薇教了一晚上告白小技巧,强打着精神过来的,能这会儿睡就不错了。

萧旭哦了一声顺手,顺手调低音响的音量。

他瞥了一眼阖着眼睛的许镌。

年轻人就是努力啊,出来玩之前就不忘学习。

真好。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看到车顶的巨大的HelloKitty水晶灯,车内一片漆黑,只有HelloKitty的黑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明瑶一下子就坐直了。

短暂地进行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的人生三问后,她忽然想起她好像是要去连苏岛的。

可车内空无一人。

她解开安全带的功夫,顺道看向窗外。

初夏傍晚的海边,海鸥的身影掠过天际,她看着一朵浪花涌来,晚霞掉在海面上,鎏光烁金。

手机没电了。

看着车窗外忽然出现的身影,男生双手插兜,衬衫随风摆动,如同海浪翻涌。

对视间,明瑶眨了眨眼睛,“这是哪儿?”

“天涯海角。”

明瑶:“不是去连苏岛吗?”

“看来睡醒了。”

她呼噜了下脸,“他们呢?”

“都走了。”许镌说,“等你半天都没下车,去海钓了。”

明瑶蒙了,“咱们去找他们吗?”

“先回家。”

“啊?”

身为候鸟的近亲——大学生,对于回家这个词有种别样的敏感,她一瞬间差点没反应过来这个“家”的具体意思,这人朝远处扬扬下巴,后备厢拎出她的行李,

“回家。”

明瑶跟他走过去,旋即看到那那一片错落有致的小房子。

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海景房,明瑶确实着实很没有出息地震撼了一把。

她以为海景别墅就在海边,可能会太热闹,但有一个树林遮挡,幽静过滤了喧嚣,只看到林间划过的夜鹰。

他站在二楼冲她招手,“你住这儿。”

明瑶立马跟着上去,许镌和她交代,”

管线老化了,有时候会停电,物业说这两天来修,晚上注意安全。”

她不住地点头。

“我一会儿出去一趟,如果有急事你们可以找萧旭,他在隔壁。”

明瑶看向对面泳池旁,挤着wink的HelloKitty躺椅,“好。”

“晚宁在我隔壁吗?”

她看到门外祝晚宁的箱子。

“不,你隔壁是卫生间。”

“……”

许镌输入客房密码,把她箱子拖了进去,“衣服装衣柜。”

他指了下下面一层抽屉,“别的放这儿,都消毒了。”

明瑶刚拉着箱子拉链,脑子里忽然冒出宋时薇一脸神秘的微笑,动作一顿,“哦。”

“谢谢你,你出去吧。”

“我没说完。”

“我要换衣服。”

楼下响起脚步声,乔之淮咋呼着进屋要上厕所,屋里的灯忽然闪了一下,漆黑的刹那,她听到那人短促的呼吸声,亮灯后,他眼神依旧淡淡,

“哦。”

乔之淮冲到楼上的瞬间,明瑶关上了门,门外一声惨叫,“啊!”

“老许你怎么不看路啊!”

明瑶被他一嗓子嚎的,心头惊跳一下,下意识地抬头,才反应过来还有一墙之隔。

片刻后,她摊开箱子,把那几件“惊喜”收起来后,长吁一口气。

直到打开另一个箱子,她眼皮一跳,瞬间气血上涌,手忙脚乱地找了个不透明的袋子装上,扔进垃圾桶。

她连忙给宋时薇发信息,【你给我准备了多少惊喜?!】

那边直接发了个备忘录的截图清单过来。

明瑶看了一眼,脸红得像乔之淮正啃的西红柿,【你干脆让我脱光了算了!】

宋时薇:【也行。】

日月:【?】

宋时薇二话不说,给她回顾了一遍关于约会战袍的重要性的知识,意犹未尽的发来追过来几句语音。

“我也不是说你一定要穿我的啊,但是一定要给他一种feel,觉得你对他有那种意思的,让他看懂你的暗示。”

“然后趁着月色,你们先吃点菜,再喝点酒,然后就嘿嘿嘿嘿……”

明瑶听她嘿嘿了一分钟,嘿嘿的她毛骨悚然。

楼下乔之淮一直叫她,她在裙子外套了件外套,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心头一慌。

祝晚宁看她脸煞白:“难受?”

明瑶连忙摇头。

“宋时薇给你打电话了?”

明瑶点点头。

“又给你出馊主意了?”

“没。”

“那就好。”祝晚宁吐槽:“她那馊主意,90%就是犯罪指南。”

明瑶嗯了一声,跟着她下楼,小心翼翼的地抚平里面的裙角。

也就前半部分能借鉴。

可她的视线落在餐厅里,却没看到那人的身影。

乔之淮端着两大盘海鲜进来了,“你看小明妹妹期待的眼神都藏不住了吧。”

祝晚宁白他一眼,欲言又止。

明瑶和氤氲的大闸蟹大眼瞪小眼,怔了两秒,“咔嚓”掰下蟹钳。

祝晚宁说,在海景别墅吹着空调,穿着一条裤衩,一己之力吃完了两盘大闸蟹的结果只有一个。

拉肚子。

乔之淮不信,问明瑶信不信。

明瑶信了,吃了两只螃蟹就不吃了。

但她忘了祝晚宁的另一句话,穿少了别吹空调。

熬到困得直打哈切明瑶一边流眼泪一边觉得冷风直往她外套里钻。

她困得不行,在沙发上给祝晚宁发消息,问她这别墅客厅的遥控在哪儿,平板好像操作不了,能不能调低几度,她有点冷。

祝晚宁表示很不能理解,【你回屋不就行了?】

她吸了吸鼻子,莫名心虚地戳屏幕,【不想回。】

晚宁:【是不是宋时薇又给你出馊主意了?】

日月:【没有!】

晚宁:【不信。】

日月:【这次真没有!】

晚宁:【你是不是等许镌?】

晚宁:【你是不是傻……】

她瞅着那信息,觉得自己不傻,是有点吃饱了撑的。

解开的外套的腰带,她腿上冷得都起了小鸡皮疙瘩。

干吗要在下面冻着。

意识到这点的明瑶走到楼梯口,看到沙发上那条闪着细光的腰带,犹豫了一下,还是下楼把它揣了起来。

揣着再上楼的功夫,门口忽然响起开门声,于是她等了一晚上都快等动感冒的某人不紧不慢地进门了。

接着不紧不慢地抬头。

然后正好不紧不慢地看到穿了件小裙子,冻着瑟瑟发抖的明瑶。

明瑶毫不犹豫地转身往楼上跑,顺带着关门上床。

外面,乔之淮叫唤了两句,渐渐噤了声,只留下很低的交谈声,到最后交谈声都没了。

终于忍不住的明瑶把门开了一道缝,看到没人,赶紧去隔壁上了趟厕所。

肚子疼。

真是造孽。

小腹一阵阵绞痛,提醒她月经提前早了一周。

幸好她提前带了两包卫生巾上岛,她连忙发信息给祝晚宁,麻烦她能不能帮她拿过来。

已至深夜,等了片刻,那边没回信息,她在打电话吵醒她,和自己强行穿上裤子,到卧室拿卫生巾回来果断选了后者。

然后出门就碰到了许镌。

“……”

明瑶选择和他点下头,立刻跑回房间,揣着卫生巾再跑回来。

他还站在门口,看起来像忽然有了绅士风度,让她先进去。

明瑶没客气,立刻进去了。

再出来肚子虽然还疼,还起码不心慌了。

明瑶对上还在看她的许镌,挠挠头,“你进去吧。”

他却瞥她一眼:“闹肚子?”

“嗯。”明瑶僵着脖子点点头,“你进去吧。”

他“哦”了一声,按了下排风扇,“一会儿。”

“……”

“一楼药箱有常用药。”

“谢谢啊。”明瑶嘴角微抽,“我肚子不疼了。”

“海鲜没熟有寄生虫。”他却坚持,“别讳疾忌医。”

明瑶“嗯”了一声,假装要去下面随便翻腾一下,走到楼梯口,正好碰到了上来送卫生巾的祝晚宁,“你自己换好了?”

“怎么这次提前来了?”

月经紊乱,太紧张太累的缘故,之前有过,她连常备药都有。

祝晚宁没睡醒,“有止疼药吗?别在他家疼得满地打滚的。”

其实她是贴近她问的,音量很低。

但是奈何许镌耳朵太灵,关掉了排风扇,转头看向她。

“闹肚子?”

祝晚宁一愣,下意识把卫生间揣起来,又没地揣,掏出来又觉得自己不该揣起来,咳了一声,“你先上。”

他倒没客气,进去关上门。

明瑶和祝晚宁从下面翻了半天,翻出两粒还没过期的布洛芬吃了。

哆哆嗦嗦地上了楼,祝晚宁斜她:“以后再穿少点。”

馊主意被看穿,明瑶心虚地点头。

她刻意帮明瑶把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又说今晚回去找找有没有别的止疼药。

明瑶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等她找药,听到门口的敲门声,慢吞吞地起身,看到门外的托盘。

托盘里,一盒布洛芬,一杯红糖姜茶。

明瑶端进来,一口气喝完,强撑着睡意刷完牙,【你从哪找的红糖呀?】

那边手机响了两下,她也没精神再看。

直到翌日早晨,她醒来后,才看到她的回复。

晚宁:【哪来的红糖?】

晚宁:【?】

晚宁:【我们出去赶海了,一会儿回来。】

明瑶回了个哦,推开门,正好看到经过走廊的许镌,穿了条灰色泳裤,腰际滚落水珠。

明瑶一愣:“你赶完了?”

他“嗯”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擦了擦头发,眸子里似乎还带着水汽。

她脑子这才彻底醒过来,忍住自己眼神别乱瞟。

人家刚洗澡。

“肚子还疼吗?”

明瑶摇头的功夫,他从乔之淮屋里端出一壶红糖姜

茶,倒了杯给她:“这两天少穿那么薄。”

她其实想说,她昨晚查了一下,红糖姜茶是伪科学,没有止疼药有用。

但奈何他一直瞅着她,她只好象征性地端起来喝了两口,感觉比昨晚的更甜,于是没忍住又喝了两口,他给她又续上一杯。

喝完了确实暖融融的。

“不疼了?”

她“嗯”一声,肩上落下两颗水珠。

抬眼,就对上许镌倚在她对面,还举着玻璃壶,垂眸看她,两人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她莫名地想起他说的有很多性感睡衣,包不包括他身上的这件,尽管看起来是他人把衣服穿性感了。

可能是刚从浴室出来缘故,他眼尾带着潮红,发丝上的水滴落在她脖颈上,比平时更有种妖艳的感觉。

不对,是妖孽。

清晨时分,阳光斜射进屋内,透过轻薄的窗纱,并不刺眼。

她隐约看到只飞蛾撞到了窗棂。

她以前听说过,这个时间是逢魔时刻,妖孽横行。

妖孽的眸子睨她一眼,

“那就干点正经事儿。”

明瑶实在没想到,他说的正经事,指的是——

赶数据。

清晨五点多,明瑶对着电脑看着许镌赶进度。

进度这种东西,是永远赶不完的。

她身体不舒服,许镌让她回去补觉,但她想看看他的算法,本来有点困的明瑶,看到那一堆数据,头都大了,小风一吹,只剩绝望的清醒了。

他工作量几乎是她的两倍,可进度比她快了一大半。

明瑶凝神看他飞速做完数据,没睡醒的脑子后面就跟不上了。

好不容易跟上,他做完了。

然后去吃早饭了。

脑子里飘过“这还是人吗”的明瑶趴在电脑前喝了两口红糖姜茶,瞅着半月后初赛的公告,怀疑人生。

微信闪了一下。

蒋一昂:[图片]

蒋一昂:【谢谢你送来的书,小朋友们都很喜欢。】

明瑶连忙敲键盘,【别谢我一个人,还有陶桃和时薇的份。】

蒋一昂前两天在朋友圈转发了书山计划的推文,计划筹措五千本图书,志愿者发现学生的课外读物太少,于是发起了二手书募集活动。

陶桃五一正好回了趟家,把明瑶和自己家里的书打了一大包,几百本寄过去。

宋时薇则直接买了一百本杂志,附赠两台护眼灯。

日月:【图书角建好了吗?】

蒋一昂:【你要看看吗?】

她刚发了个好过去,那边一个视频打过来,明瑶接通,看到对面的图书角。

以及志愿者蒋一昂和一堆小孩儿。

“哇!”

明瑶一愣,下意识离开镜头,整理了下头发。

“这房子真大啊!”

“老师好!”

明瑶不知所措,只好冲镜头那边摆摆手。

“你很有钱吗?这是你一个人的房子吗?”

小胖子刚问了一句,被旁边的小女孩拽住,“这问题不礼貌,不要这么问。”

明瑶笑了笑:“这不是我的房子,叫我姐姐就行。”

中间来了个老师,把蒋一昂叫走了。

于是小胖子胆大了:“你是蒋老师的女朋友吗?”

“不是……”

对面一阵哄笑。

“王阳猜错了!”

屏幕前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小胖子的眼神立刻就被吸引过去了。

许镌看着一堆小孩儿,“你一直打电话摸鱼?”

“摸鱼?我们这里没鱼。”

“你是谁呀?”

许镌看见小孩就头大,“快点打完过来吃药。”

小胖子恍然大悟:“他是姐夫!”

“姐夫”的动作一顿,水差点倒出桌子。

明瑶连忙把电话挂了。

“小孩儿就喜欢胡说。”明瑶接过杯子,低头猛喝水,“一会儿你出去吗?”

她知道他最不喜欢这方面的玩笑,外人拿他打趣,他望过来的眼神登时就冷淡两分。

比清晨的海还要沉寂。

她透着杯壁看了他一眼,他换了身淡灰色家居服,头发乖顺地贴在额头,端着玻璃壶又给她倒了杯水,“出去。”

宋时薇又发来一堆新攻略,她看了一眼,连忙把手机揣兜里。

“也不全是胡说。”

明瑶怔了两秒,看到他已经放下药,转身回屋。

那几粒药摆在桌上,像个笑脸。

她手痒拍了下来,盯着发了会儿呆,问了下祝晚宁什么时候回来,那边却说海钓不回来了,不回来了,让她注意别着凉。

她咽了口水,看着草稿里的图片,还是点了删除。

直到刷新了朋友圈,看到万年不发朋友圈的神仙,一口气发了九宫格。

[day1]

她点开翻了翻,都是这次旅游出来的照片,海岸线的中间,是药片摆成的笑脸。

还没人点赞,她眯着眼睛看了片刻,顺手点了个赞,回房间里睡得天昏地暗。

假期第一天就这样混了过去。

好在隔天早晨,忽然造访的姨妈不告而别。

祝晚宁不放心,载她去了趟附近的社区医院,医生说问题不大,注意休息,暂时不要剧烈运动。

明瑶问了一句冲浪算不算剧烈运动,就被祝晚宁瞪了一眼。

得到医生说最好别冲浪的回答后,她下午在海滩上看着祝晚宁和乔之淮拿着冲浪板跃跃欲试。

乔之淮十分老到地介绍,“跪姿,站姿,蛙姿,最适合新手的是跪姿……”

祝晚宁刚开始还认真听着,半个小时过去,逐渐不耐烦了,宁愿去找收费的教练。

乔之淮有些挫败,拿着冲浪板就下去了。

几分钟后,就被浪摔下来了。

他一脸懵逼着说什么疯狗浪,跑到明瑶身旁,和她一起堆沙堡。

于是明瑶和小孩儿一起堆好的菠萝屋就被他捣毁了。

小孩边哭边让他还自己新的,乔之淮手忙脚乱地弄了半天,不像海绵宝宝的菠萝屋,反而像派大星的石头屋。

小孩嚎得更厉害了,沙滩上不少人都瞅了过来。

小女孩家长听到哭声跑过来,弄清楚事情原委,蹲在原地和明瑶一边安慰她一边给她修复好了。

躲到许镌那边假装冲浪的乔之淮,这才放心地晃悠了过来,送给小女孩儿一堆他捡的贝壳。

小女孩不大情愿地接过了,反而小孩儿姐姐冲他笑笑,问他是不是华大的。

乔之淮一脸惊喜地点头。

“一看你朋友我就知道了。”

乔之淮转头,看到弓腰在浪涌上起伏的少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啊。”

“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明瑶堆完沙堡,腰疼腿酸地起身,拿着小女孩送的海螺,往岸边走。

“加我行了,他就算了。”乔之淮说,“人家有目标了,正在狂热追求中,那对女孩伺候的可周到了。”

明瑶目瞪口呆。

乔之淮看她过来,连忙跟她后面,说和她回去歇会儿。

明瑶看他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我什么都没听见。”

乔之淮松了口气,“我什么都没说啊。”

“你就不会……”

她还没说完,冲浪二人组回来了。

看到饿到呆滞的两人,他点了下头,上了楼。

祝晚宁转头就叫明瑶,问她吃药了吗。

明瑶“嗯”了一声,看着小孩儿微信上给她发来的两个合作版菠萝屋max别墅版的菠萝豪宅。

祝晚宁锐评:“不学建筑浪费了。”

“我还真的挺想学的。”宿舍里吹牛画饼第一名的明瑶开始畅想,“先给你建个大豪宅,你一个我一个。”

“就按他家的规格,你住我隔壁。”

“那我呢?”

明瑶对上楼下那人往下望的眼神,怔了两秒,“你……也住我隔壁?”

他往楼下走,端着百合粥放她前面,顺手贴着碗壁试了下温度,熟稔到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那两个人拎着肉串去院子里支起了烤架,反而她的不对劲是错的。

这种不对劲,一直持续到晚上许镌一直执着于和各种壳类作战,剥完了放她盘边,还不忘把蘸料给她调好。

明瑶忍了一晚上,到晚上他给她端茶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我病好了。”

他“哦”了一声,眼神似乎在说“所以呢”。

“所以你不用这么伺……照顾我。”

他递杯子的手悬在半空:“什么?”

“不用麻烦了。”

月色如水。

“不麻烦。”他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这么照顾挺好的。”

“我不习惯。”

她接过水杯,看他睨她一眼,“那你别当照顾。”

“伺候就行。”

屋里,明瑶脑子里忽然飘出他传说中的性感睡衣,睡了少了一大半。

好在时间还早,她去客厅拿了电脑打算弄完了再睡。

临睡前,她看到明丽给她发了条信息,问她捐书活动还需要不要书。

对于这种和学习有关的活动,她总是很支持。

她回了句不需要了,客厅有点冷,她摩挲着胳膊,碰到了丝巾的一角。

那边立刻问她,【你转专业申请提交了吗?】

她回了消息。

然后,她就真的睡过去了-

高一选课意向表,明瑶和陶桃商量好了,都选物地生。

冷门搭配更多是基于她化学不好的无奈之举。

陶桃则是因为喜欢。

明瑶也很喜欢地理。

起码这里面有三分之一是她喜欢的。

后来报名表交上去,班主任认真地问她和陶桃是不是想好了,这个组合太冷。

陶桃的家长很痛快地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表示孩子喜欢也擅长,就选这个了。

明瑶这边,因为明丽出差一直未归,她就要求令书斌给自己签了字。

但后来,那张已经交上去的意向表,还是被明丽截了下来。

由于理亏,她一直默默承受着明丽的指责。

推搡间,花瓶碎了。

她不记得明丽当时的表情了,大概人会选择性遗忘悲伤情绪。

只是误伤。

她想。

只是后来她才反应过来,那是她第一次被逼着改变自己的想法,以“有些事你不懂听大人的没错”为由。

她惶然从梦中惊醒。

某卷王站在她身边,蹙眉俯看她。

手机屏幕的幽幽白光照到他脸上,看着骇人。

“梦见鬼了?”

“没有。”

明瑶抽了两张纸巾擦汗,“我根本不怕鬼。”

头顶一声轻嗤,猩红火苗跳跃在他的指尖。

“我怕烟鬼。”

他望她一眼,看她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波光粼粼。

“哦。”他掐灭烟头,“那烟鬼就自己去看日出了。”

明瑶一下子坐直了。

“许镌。”

他转头看她,看她一动不动地瞅着他,也不说话。

“想去?”

她连忙点点头,穿上拖鞋,就往门口走。

视线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他掠过她过于清凉的睡裙,“多穿点。”

她咳了声,从沙发上披了件牛仔外套,跟在他身后。

车里,她又睡了过去。

斑驳的光影攀附上她地蹙起的眉峰。

就这样开到海边。

侧头看她的瞬间,他的手悬在她眉头,

那你究竟怕什么呢。

第52章 终于告白啦!!!!“现在爱我”……

明瑶原以为他说的去看日出,就是去山上。

毕竟山上才是最佳观景地点。

可他车直接开到了近海岸。

来看海的人不少,但更多都在山那边,这附近反而有些冷清。

明瑶过了一会儿就累了,靠在椅子上用手机搜日出时间,“快到了吗?”

他没说话。

明瑶打了个哈欠,困意又席卷上来,刚闭眼,鼻尖就痒痒的。

许镌拿着一根狗尾草搔她痒。

明瑶急了:“我……啊……困!”

“闭五分钟,可能就错过去了。”

明瑶闭眼:“你要不和我闹,我现在已经闭五分钟了!”

毛茸茸又碰了碰鼻尖。

明瑶懒得睁眼了。

“睁眼吧。”那人无奈,“日出了。”

她往那边一看,太阳依旧藏在海平面之下。

明瑶看那人低头看时间,一把揪住他衣角,真想把他推海里去。

“快看。”

她余光中瞟了一眼,没想到他居然这次有了良心,没再骗她。

太阳从海平面缓慢升起,金色染到了海岸线。

明瑶凝神看着。

附近游客越来越多,很多小孩儿跟着爸妈一起踏浪赶海,欢呼的喧嚣,追赶着清晨的日出。

她拿出手机录了日出的全过程,坐在原地调滤镜,手机递过去,问了下身边那人感觉好不好看,问哪个他都只“嗯”一声。

她凑过去,才发现许镌合上眼睛了。

眼下一片青黑。

她托着下巴,看着他发呆,他却突然睁开眼睛,吓她一跳。

“你……”

头顶一声轻嗤。

呼吸交织的瞬间,她下意识躲了几步,举着手机对着蓝色海岸线,余光中看到他歪头睨她。

像这场雨,细细密密,她甚至不敢发出太重的呼吸,怕引出什么不可说的心思。

他仿佛有足够的耐心,她不看他,他就一直向她看去。

明瑶熬不住他,只好硬着头皮拍了一段,明明已经逐渐平静的海面又添喧嚣,她盯着屏幕里的太阳,可身边人的呼吸炙热,

“拍完了?”

她假装看着屏幕里的太阳,点了点头。

原本只是假装在拍,可现在真的被这壮丽吸引,她不愿移开眼睛。

遗憾的是,她蹲在沙滩边画的月亮,还没录下来,就被潮水冲散。

他瞥见她失落的眼神:“这种痕迹是很容易被外力抹去的。”

他拉着她后退了两步,“再远点儿。”

“在更远的地方,想做什么,随时都可以。”

她收回视线,转头看了许镌一眼。

太阳升起来了。

回程的路上,明瑶有点饿,许镌说附近就有餐厅,七拐八拐地到了一个小巷。

小饭馆藏在街尾,看起来很普通。

她以为他向来身娇肉贵的,必定去家不俗的私房菜。

也许里面别有洞天。

可她进去之后,才发现真的是一家普通早餐店。

人倒不少,不少穿着校服的学生都在埋头干饭,好多小孩坐在爷爷奶奶膝间,叫嚷着要吃碗里的蒸饺,他们在其中并不违和。

许镌抽了两张纸巾擦了下椅子,才许她坐下。

老板走过来,他又一脸认真地擦上了桌子。

明瑶连忙解释,“他有洁癖。”

老板笑了笑,没觉得什么,反而是许镌斜她一眼。

“我知道。”老板是个和蔼的中年大叔,“他一直都这样嘛,吃什么?”

“老三样。”许镌看她,“你吃什么?”

明瑶看了眼菜单:“虾仁蒸饺和蟹黄小笼包。”

老板“诶”了一声,转身过去,似乎不经意地扫了她一眼。

不一会儿,早点就上齐了。

他端着餐盘,又看她一眼。

蒸笼热气腾腾。

许镌似毫无察觉,用开水烫了下筷子。

清汤面。

明瑶回神,“不是明天才过生日吗?”

他怔了两秒,“嗯。”

“今天吃生日面?”

北方习俗,过生日的都要吃一碗长寿面,最好一根都不咬断,取长长久

久之意。

这种老习俗很多年轻人都不屑一顾了,只有像明丽妈妈那一辈才遵守,明瑶过生日的必须让她吃一碗长寿面。

“我想。”许镌看她,“不行?”

明瑶懒得和他抬杠,“行。”

自己的生日,当然是自己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了。

老板围着围裙经过,明瑶叫住他,“叔叔,加一份面。”

老板应了声,刚划在本上,许镌看着她,“你吃的了?”

“吃不了。”明瑶看手机,“给你点的,生日快乐。”

明瑶回了明丽一句,【我有数。】

抬头,看到许镌怔愣地眼神,眨了眨眼,“你不想吃了?”

许镌收回了视线,

“吃。”

明瑶看着他,总感觉周遭的氛围忽然沉寂下来。

“谢谢。”

“什么?”

晨光打在他的侧脸,连他的眉眼都不如往常凌厉。

明瑶怀疑自己甚至幻听了,直到那人敲了敲她的碗,“不吃了?”

明瑶一愣,“吃不了了。”

许镌看了眼她的碗底,没等她反应过来,立刻把蒸饺推到自己面前。

没等她反应过来,某洁癖患者夹了一个。

在明瑶愕然地注视下,他毫无察觉的接着接着吃饭。

他就不怕她有传染病吗?

他吃完面条,慢条斯理地用餐巾纸擦了擦唇角,看着呆愣的明瑶,“初赛还有一周,别太着急。”

她不明白话题为什么忽然拐到这边了,但还是点了点头,“我不会着急的。”

“着急也没关系。”许镌说,“难过的话,就出来散散心,让祝晚宁他们陪你。”

“像今天一样吗?”

他垂眸,与她四目相对,“嗯。”

“可如果他们没时间呢?”

被他睨了一眼,明瑶咽了下口水,“我能找你吗?”

他眼中是她的倒影,是她心虚地眼睛,

“能。”

这一顿早餐,最后吃到将近十点。

老板一直很忙,散了场过来和他们说话,她才知道,论辈分,他是许镌的表叔,以前在苏市当老师。

退休几年,闲来无事,才在这里开了个买卖,得知明瑶也是苏市人,两人聊了几句,明瑶得知他居然和令书斌也间接认识。

表叔太热情,支张椅子絮叨个没完,在许镌一再提醒他们还有事要回去后,才依依不舍地放他俩回去。

于是回到家里,依然是接近正午。

明瑶抱着表叔送的小雏菊,刚下车,许镌就掉了头,让她放到他房间里。

明瑶还没说话,他直接把密码报给她了,疾驰而去。

她只好抱着那束花进了他房间。

密码刚输入了一半,门就从里打开了,程远望和明瑶面面相觑。

“你好。”

“弟妹?”

她还没来得及想,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回国的,他就先发制人,用这称呼把明瑶雷的外焦里嫩,明瑶连忙否认,“我还不是。”

他显然很会抓重点,“意思是快了?”

“……”

明瑶知道他脑回路向来和别人不太一样,也不太打算和他多解释,反正无论怎么解释,他都会往其他地方跑偏,这点她之前就已经领教过了。

“我来送花。”她举起手里那束花。

程远望举起吸尘器,“我来打扫。”

“许镌让你来的?”

“你猜。”程远望很潇洒地一撩头发,“也许是我自己主动来的,给他个惊喜。”

“……”

明瑶揉了揉太阳穴,“你要不快走吧。”

“为什么?”

“我怕他惊吓到。”

程远望摆摆手,“不会的。”

明瑶头疼,又不好直接上手,只好直说,“他不喜欢别人进他房间。”

程远望了然:“那你快出去。”

明瑶:“……”

他这才明白过来明瑶的意思,“我是他哥,能是别人吗?而且要是他不告诉我密码,我怎么能进来?”

见明瑶半信半疑,程远望指了指已经清理干净的角落,“他房间一直是我打扫的,放心吧。”

对上他笃定的眼神,她嘴角一抽,小心翼翼地绕过堆在地上的杂物,七绕八绕得到了床头,却发现花瓶里已经插上了小雏菊,很新鲜的,挂着晨露。

她这一束看起来就有点多余。

程远望这时才发现她手里的那束花,指了指窗户旁悬挂式花盆,打了个响指,“插这里,我刚找出来的。”

他举着吸尘器倚在一旁,胳膊支在墙边,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穿着件平驳领的西装,袖子挽起,露出手腕上一块价格不菲的腕表,望过来的大眼睛,目光流转,不像是在打扫房间,反而像是t台走秀的定格。

明瑶这才把花插好,看着这人依旧坚持着刚才的造型,没忍住吐槽:“你们俩倒是挺像的。”

“和彦祖?”程远望挠头,“我还是略逊一筹。”

“……”明瑶愈发觉得俩人这骚包样真是一模一样,“和你表弟。”

“他不是啊。”

明瑶一愣,“他不是你弟?”

“是弟。”程远望纠正,“可他是我堂弟。”

明瑶又一愣,“亲堂弟?”

他点点头。

这么想来,程远望确实也没说过,许镌和他是表亲。

许镌提起程远望,也只和明瑶说,他哥在美国读的书,但也没说是表哥。

“不怪你误会。”

程远望夹着吸尘器的管子,像骑哈利波特里的魔法扫把,“我们不是一个姓嘛,一般都会觉得我们是表兄弟,除非爸爸是上门女婿。”

他这回的有的不着调,明瑶没忍住问了句,“那你们——”

学校里关于许镌的传言,目前还没有爸爸是上门女婿的版本。

“你猜。”

“……”

“你爸?”

程远望摇头。

“难不成是他爸爸?”

“也不是哦。”

看他故作神秘的样子,明瑶的头更疼了,看他开始整理地上的杂物,她的眼神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

相框里的小男孩举着一张奖状,笑容灿烂。

她看了一眼,眼神就落在上面不动了。

一只肥肥的金渐层,趴在小男孩的脚边,“它好像quick。”

“那肯定啊。”程远望说,“儿子肯定像妈啊。”

明瑶“哦”了一声,看着照片上缺失的一角,没忍住问,“这里是谁?”

春日里的小雏菊,盛开在小猫和小男孩的脚边,很和谐的场景,可缺失的一角,看起来是被人用力扯掉的。

“你猜。”

“……”明瑶:“我走了。”

程远望没想到自己高深莫测的眼神没能吸引住她,连忙招手,

“你别走,我可以告诉你。”

明瑶立刻站住了

她还是挺好奇的。

“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那我不听了。”

“不用你答应了好不好?”程远望拉住她,“我白告诉你,不用附加条件,谁让你是我未来弟妹呢。”

明瑶把他手挪开,“我真不是。”

“不可能。”,程远望把吸尘器撂下,坐在桌边跷着二郎腿的姿势和许镌如出一辙,“从小到大,我还没见过许镌想做什么,做不到的时候。”

明瑶一头雾水:“想做什么?”

“想追你啊。”程远望着她的眼神像看傻子,“喜欢你,想追你,追到你,你不就是我弟妹嘛。”

明瑶心里猝然一惊,“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直觉。”

“……”

明瑶觉得自己真的不应该浪费时间了,“我真的要走了。”

“是我婶婶。”

明瑶脚步一顿。

平时和朋友聊天的时候,或多或少的都会提到自己的家庭,不可避免地就要聊到家人。

例如宋时薇吐槽自己爸妈忙得要死,平时只会让助理送她来学校,祝晚宁时不时地就抱怨小姨姨父又吵架了,乔之淮说起自己的虎妈猫爸就头疼,蒋一昂会经常带一些家乡特产分享给他们,说是爸妈寄来的。

只有许镌,似乎从来没提过他的家人。

并不是刻意隐瞒,但在他嘴里,quick的出场率都不低,可她现在想了想,似乎只听他提过一次。

似乎是为了求证,明瑶看着程远望,“他妈妈是苏省人吗?”

程远望点头,语气不复刚才的玩味,反而有些低沉,“姓许。”

“那他——”

“他不跟婶婶生活。”

明瑶脑海里关于许镌和妈妈从小相依为命版本的故事开头戛然而止。

“他以前姓程的。”程远望沉默片刻,“我婶婶去世后,他自己改的姓,姓许了。”

明瑶怔愣在原地。

“他父亲呢?”

这句带点冒犯的发问

说出口,她不知道改道歉还是继续发问。

“再婚了。”程远望可能没料到她会问这件事,“其实婶婶去世那年,卷卷就从家里搬出去了,除了带走婶婶的那只猫之外,什么也没拿。”

看到她怔愣地眼神,程远望说,“他也就是从那之后改姓的许,去西省在表姨家生活,后来他表姨移民了,他又搬回来和爷爷生活了一段时间。”

明瑶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很少提起自己的家人,大概六亲缘浅,他连生日都不愿和这些所谓的家人一起过,从小到大,受了多少冷遇,恐怕难以忘怀。

偏偏她还总和许镌抱怨自己的母亲,可他每次听到,会不会都想起自己的母亲。

那个记忆中已经模糊的人,留给他的最后念想,大概除了quick,就只剩相片里的小蓝花。

她忽然后悔今天窥伺了他的世界一角。

察觉到她心疼的眼神,程远望看着她,“对他好一点儿吧。”

“如果你们在一起的话。”程远望异常的正经。

明瑶愣了一下,思绪和灯光一瞬间电光石火,她刚叫住程远望,卧室的灯闪了一下,骤然陷入黑暗。

外面响起乔之淮吱哇乱叫,祝晚宁喊了一声“没鬼闭嘴”,他反而叫得更厉害了。

程远望按亮手电筒,匆匆跑出去,“停电了。”-

明瑶出来,发现客厅也陷入一片黑暗。

外面一道惊雷。

程远望回来,身上都湿透了,“我那儿也停了。”

天气预报有大雨,现在已经成了红色暴雨预警。

乔之淮看看手机“啊”了一声,“外卖也不送了。”

“冰箱里还有吃的。”祝晚宁说,“反正蛋糕也买好了。”

幸亏都有电脑,还能给手机充电。

程远望给许镌打了两个电话,都没通,啧了一声,“这卷卷……”

明瑶拿了把伞往外跑去,顶着风到了门口,看到粉红HelloKitty的车灯由远及近,那人捧着一束下车,对上她焦急的眼神,怔了一秒。

灰色衬衣淋了雨,此刻变成漆在身上的深黑,水珠晕在他的眉骨。

明瑶拉住他,把伞递过去。

他把她让到身侧,雨水与风暴都被他过滤。

她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终究没开口。

只看着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他似乎无知无觉。

好像已经习惯了狂风骤雨-

五月份的暴雨天,十年难遇。

物业说至少在抢修设施,预计三小时左右恢复正常。

萧旭也过来找吃的了。

明瑶和许镌关紧了窗户,看到乔之淮已经摆开了架势,冲他们招手,“快来!”

狼人杀。

祝晚宁蹙眉:“五个人能玩吗?”

“能!两个贫民,一个狼人,一个预言家,一个女巫。”

萧旭不会玩,自告奋勇当上帝摸鱼,留下其他几人瞅着卡牌发呆。

周遭黑漆漆的,奈何乔之淮恳求的眼睛亮闪闪的。

明瑶看了祝晚宁一眼,“玩吧。”

“老许~”

“闭嘴。”

“好哒~”

许镌坐到明瑶身旁,“快点。”

乔之淮连忙洗了把牌分给大家,依次抽完牌,明瑶偷偷看了一眼牌面,平民。

她叹了口气,随即听上帝宣布天黑请闭眼。

心绪悬浮,她强迫自己先玩游戏,别的过一会儿再问。

“昨晚是平安夜。”

明瑶睁眼,看到身旁人动作顿了一下,蹙起眉头。

第一轮发言自证,明瑶老老实实说自己是平民,乔之淮说自己也是平民,祝晚宁说自己不是狼人,许镌也嗯了一声,程远望则说自己是预言家,查了乔之淮是平民。

获得金水的乔之淮一脸自豪地拍了拍火龙果的肩膀:“远哥就是靠谱!”

“那你们觉得狼人是……”

“小明妹妹。”

“她刚才说自己是平民的时候,表情很古怪。我离得近,都看到了。”

明瑶一愣,“我想打喷嚏。”

“很牵强嘛。”乔之淮说,“你不狡辩我还不信。”

祝晚宁看程远望:“他是平民吗?我怎么感觉像搅屎棍。”

“……”

“归票好嘛?”

三比一,明瑶出局,游戏继续。

冤死的明瑶幽怨地看着乔之淮。

“我错了!”第二轮的乔之淮说,“我这次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于是明瑶又被他投出局了。

第三轮,他是女巫,因为一激动指错了,把明瑶给毒了。

三轮结束,明瑶毫无游戏体验,还作为输家被喝了三杯酒,喝得她头晕,生无可恋地去餐厅接水醒酒。

乔之淮很内疚地过去给她照路,“对不起,第四轮我绝对帮你,就算我是狼人,我也帮你。”

“那万一我是狼人呢。”

“那我就……守护你?”

“……”明瑶制止他,“不用了,我原谅你了。”

他狗腿地给明瑶倒水,倒水声混着雨声,连明瑶问他的话都没听清楚。

“什么?”

“他不是今天生日吗?”

“不是啊。”乔之淮说,“他明天生日。”

“今天不是他妈妈的生日嘛。”

明瑶一愣,“他妈妈?”

乔之淮也一愣,“我看见你不是抱花回来了吗?”

他看了明瑶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茫然,才明白自己言多必失,“那个……我先回去了……”

明瑶愣在原地,听着外面渐弱的风雨声,潇潇不停歇。

不远处射过来一束光柱。

许镌站在对面看她发呆,“头晕?”

他走近,她才看到他手中一盒解酒药,已经扣了出来,在他手中躺着。

“到底晕不晕?”他手贴近她额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不热。”

黑暗中,他才会暴露出平时难遇到的脆弱情绪,透着手电微弱的光,他眼下的倦意明显。

她脑中又忽然想到,撕掉的照片,和那只像猫妈妈的小猫儿子。

以及她面前孤寂的许镌。

她当时还喋喋不休地和他吐槽,自己的妈妈有多让人苦恼。

他目光滞了一下,随即继续听她发牢骚。

她当时没注意,或者说是注意而又太迟钝,可她毕竟刚上过心理与家庭的选修课。

归属与爱的需求是人类的基本缺失性需要。

她太迟钝,以为这句话只适合她。

“许镌。”

他给试水温的动作顿了一下,“什么?”

隔壁一声惨叫。

漆黑的夜里,显得更加瘆人。

程远望叫他:“有绷带吗?”

“茶几里。”

“我们手机没电了。”

他“啧”了一声,转头看到明瑶在抚裙角,递给她杯子的动作僵了下。

“回来再说。”

她心想还回来什么啊,别再出了大事,她这只是件小事。

幸亏出去看了眼,乔之淮只是猜到了自己扔出去的香蕉皮,滑了一跤,刚好两天的腿又磕破了。

明瑶给找了屋里许镌给的那盒布洛芬,看到许镌还在窗边剪绷带的背影,摸到了茶几上的威士忌。

她悄悄扭开,对瓶吹了几大口。

对上乔之淮愕然的眼神。

她小声提醒,“你什么都没看见。”

他连忙点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走近几步,到了两人身边。

看他渐渐给乔之淮包扎完伤口,明瑶深吸口气,“许镌。”

“我有话对你说。”

一声惨叫引来祝晚宁皱眉:“又渗血了。”

乔之淮叫唤了声,立刻塞嘴里一个苹果,“不疼。”

委屈的乔之淮看着明瑶,眼神无辜。

“说吧,”

“没事了。”

许镌看了她许久,直到把她看得发毛了,才开口问她。

“你有病?”

明瑶一愣,“什么?”

“拖延症又犯了。”许镌垂眸看她,“晚期了吧。”

她准备好的四个字就被他噎在嘴里,咽下去后,她迟疑地看着他,“是吗……”

一道惊雷掠过,外面电闪雷鸣。

头顶一声轻笑,那人不置可否。

物业说来电了,但别墅依旧一

片漆黑,程远望叫上许镌说去隔壁看看。

他嗯了一声,拿起刚才的那把伞。

大雨滂沱,她看不清他的眼睛。

祝晚宁把包成粽子样的乔之淮扛到卧室,累得半死,出来就看到明瑶生无可恋地瘫在沙发上,一条已经失去梦想的咸鱼。

她一看就明白了。

又双叒叕告白失败了呗。

“他出去了?”

“嗯。”

“他说什么了?”

“说我有拖延症。”

“啧。”

“我刚才真的差一点就说了。”

“你哪次不是?”

“……”

“我现在好奇的反而不是你告白这件事本身了。”祝晚宁打开冰箱,拿了瓶气泡水。

生日蜡烛被她顺手拿了一只,用来照明。

乔之淮说的,许镌过生日都卡点,23:59点蜡烛,吹了蜡烛正好隔天清晨。

所有人吃完蛋糕,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主打一个谁也不耽误。

她那时觉得有些奇怪,他为什么只和他们几个人过生日。

现在猜出一点,却下意识催眠自己,这些猜测无意义。

也许只是她恶意揣度。

“什么?”

她没听清,祝晚宁皱眉,又说了一遍。

“重要的不是许镌。”

对上明瑶忽然认真的眼神,祝晚宁撇撇嘴,“他也算重要吧,但更重要的是你,你自己。”

“你有没有想过,拖延症也只是表象。”

她看人看得太透,但这种话也就是和明瑶说,毕竟忠言逆耳。

就是希望她能听进去就好。

“也许你只是在逃避。”祝晚宁说,“改变带来的未知,会让你恐惧吗?”

明瑶一下子坐直了。

看她盯着天花板,也许是在发呆,也许是在沉思,祝晚宁叹了口气。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知不知道?”

雨渐渐停了。

她看了一眼漆黑的夜。

最终留在原地,等他回家。

许镌从外面回来时,已至深夜。

屋里没拉窗帘,外面能隐约看到屋里的亮光来源,不同于料峭的春雨。

程远望犹豫许久,还是问他到底什么时候打算回家。

“随时。”

“我说的是那个……”

程远望知道自己的立场,有时是多说多错,奈何老头儿觉得他们关系好,一再要求他平时多劝劝许镌。

他嘴上说着“不好劝”但实际上不好劝也劝了。

他承认,自己也有私心。

奈何在许镌面前,他总感觉自己的私心会被轻易看穿。

许镌一直不搭这茬,他也不好再多说下去,否则连表兄弟之间的那些情分也要没了。

程远望看着低头查看配电箱的许镌,最终还是换了个话题。

“那个女孩儿,是不是喜欢你?”

沉默许久的表弟,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嗯。”

程远望一惊,“怪不得你让她过来给你送花。”

他忽然想起大学的时候,老教授用很生动的例子讲了动物求偶期的领地策略。

一部分雄性动物在发情期会通过一些诡异方式吸引雌性,并允许雌性进入自己的领地。

他现在才明白他为何忽然回了连苏。

原来是为了求偶。

意识到这点,程远望看到许镌白他一眼。

“一直来猫咖找你的,就是她吗?”

“是。”

程远望百思不得其解。

这两人不是一路人。

一个身上恨不得八百个心眼子,一个看起来七窍少一窍的样子。

这么说也挺般配。

互补。

“程先生您好,其他业主反映都来电了,如果您这边还是有问题,可以检查一下配电箱,跳闸的可能性比较大。”

许镌没说话,低头看了眼手机。

摸鱼:【快回来了吗?】

X:【不回来了。】

那边一下子发过来好几条,到最后才反应过来,【你骗我吧。】

他笑了一声,看到程远望奇怪的眼神,收回了手机。

“你们那边应该也是跳闸了。”程远望收回眼神,“我给萧旭打个电话,让他看看。”

“不用了。”

程远望愣了下,“不用?”

“嗯。”许镌又看了手机一眼,微勾唇角,“比较惊喜。”

这个笑容他十分熟悉。

搞大事的前兆。

程远望着实为屋里那几人捏把冷汗。

可许镌已经往回走了。

看他的样子,今天的动静恐怕只大不小。

明瑶又给许镌发一条信息后,那边就死活不回她了。

她压住悬浮心绪,看着祝晚宁对着非要插二十根蜡烛的乔之淮翻白眼,微弱灯光下,两人正在举办,“插两根蜡烛代表二十算不算心不诚”的小型辩论赛。

萧旭后退两步,看起来是怕被误伤。

然后坐到明瑶身旁,和她面面相觑。

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主角却不知所踪。

明瑶找到别墅仅有的一件雨衣,刚披上,就看到门口的亮光。

许镌先照亮的,是放在茶几上的礼物,包装花花绿绿的,堆在那里。

对于成年人说有点幼稚的仪式感,一看就出自她的手笔。

他扫了一眼,看到不远处举着礼物的明瑶,愣了一下。

手电照到的地方,她紧攥着礼物盒。

屋里乔之淮和祝晚宁的争吵声不绝于耳,和雨声交织,他视线落在她身上,迟迟没有移开。

被他盯得有些紧张的女孩小心翼翼的抬眼,观察他的神色,心思显而易见。

她想让他第一个收到的礼物,是她送出的。

明瑶看着他站在门口,只抽了两张纸囫囵的擦了擦脸,并没有进来的意思,好在他开口打断了沉默。

“有事?”

“有。”

对面那人轻掀眼皮,凑近了两步,风衣外套随着他贴近,发出摩挲的细响。

那件衣服很少见他穿,白色的风衣,如同她很多次所想,不符合他的气质。

太温和,温和的如同这个夜晚的月光。

她不敢再犹豫,把礼物递了过去,轻声说,“生日快乐。”

那人接过她的礼物,却没拆开的意思,只是看着她,似乎有无限的耐心。

可似乎这耐心又会一瞬间抽离。

“没有了?”

“有。”迎上去的行为太过大胆,她碰到他外套携风带雨的水汽,颤了下,“我觉得……我应该还有救吧。”

她对上他的眼神,目光胆怯又坦荡,“我喜欢你。”

明明已经消散的醉意在此刻蒸腾。

一楼的落地窗被风猛然吹开,狂风作响。

她却执着于那个答案,“我还有救吗?”

听到玻璃碎掉动静的众人,从餐厅跑过来,发现又丢了一个,祝晚宁连忙拨通电话。

明瑶的手机猛然震动。

下一秒,却被挂断。

他轻轻拽着她,进了隔壁的书房。

“有救。”

气息贴近的瞬间,她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风。

“明瑶。”

明瑶眨了下眼,眼里流过一丝不知所措的茫然。

“告诉我,你喝醉了吗?”

她摇了摇头,膝间的布料摩挲,她看见外面亮起又灭掉的灯光。

“那就现在爱我。”

她踮起脚尖,耳边众人焦急的呼喊,渐渐被心跳轰鸣取代。

书房的一角,女孩被男孩抱到书桌上,散落一地书本,她抓住的纸张被他轻轻拿掉,取而代之的交握的双手。

女孩轻颤了一下,紧扣住男生的脖颈。

迎面而来的未知,她错过了很多次,这次不愿再逃避。

第53章 拖延第五十三天这算偷情吗

那个晚上对于明瑶来说,是难以言说的兵荒马乱。

她听过一种说法,太过顺利和美好的事情,她都会在实现的瞬间,怀疑是她的白日梦。

所以关于那个夜晚的记忆都逐渐模糊,模糊到她怀疑发生的真实性。

明明已经消散的酒意蒸腾,她晕晕乎乎的,也许是醉酒,也许是缺氧。

最终倒头就睡了过去。

直到听到窗外麻雀叽喳,她揉了揉眼睛,在被子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看了一眼床头,她脑袋里跟煮粥一样。

完全陌生的床头柜,上面一束含苞欲放的蓝色菊花。

明瑶看了一眼天花板上陌生的金属吊灯,彻底醒了。

不远处连续振动的声响,她顺着过去,在外套口袋里找到了手机。

她连忙关掉闹钟,看了眼手机。

八点半了。

祝晚宁接连发了好几条信息,问她头还疼不疼。

她这才倒带般回想起,昨晚乔之淮过来,看到碎落一地的玻璃,和明瑶惊慌下带倒的椅子,差点以为是凶杀现场,弄得祝晚宁关心则乱。

明瑶没办法,只好给祝晚宁发信息说自己头有点疼,去趟社区医院,马上回来了。

但他们守在客厅,他们不敢先出来,最后还是许镌先从书房出来,说在查资料。

把他们支开之后,明瑶心虚的溜出来,偷偷摸摸地溜回去了,路上连灯都不敢开。

人在极度紧张下,容易头昏脑涨。

所以她当时可能头一昏就进到隔壁房间了。

昨晚停电,他的门没上锁,她进去后也没反应过来不对。

不对。

明瑶连忙把被子扬起来。

幸亏被子下面没人。

她模糊的记忆里,昨晚床上并没有人形状的疑似物。

许镌卧室隔壁是乔之淮,她也不敢出声,只好一边起身搜寻房间的其他角落,一边给祝晚宁发信息。

日月:【不疼了。】

晚宁:【那就早点起。】

晚宁:【我早晨看见许镌出去了,他看起来心情挺好的。】

她这条信息发过来的同时,她的手机显示连苏今日天气,大雨转晴。

她含糊地问了句“是吗”,那边忽然察觉不对来。

晚宁:【你昨晚回来没看到他吗?】

她手指悬在屏幕上片刻,还编好说辞,门口却响起敲门声。

“老许!老许!”乔之淮咣咣敲门,“我有事找你!新情报!”

明瑶只好选择装死。

可那人不到黄河心不死,一直玩命敲门,“老许!我知道你在,我都听见你喘气了,我不该把你去哪儿告诉祝晚宁,可是她严刑逼供啊!”

她顾不得尴尬了,连忙给许镌发信息求救。

乔之淮在外面越说越伤感,开始挠门,挠了一会儿,发现门好像没锁,“老许,我就知道你不生我气了!”

祝晚宁恰巧经过,“你干什么呢?”

明瑶看了下窗户高度,打算爬窗户逃走。

风大,吹得风铃叮当作响。

乔之淮竖起耳朵:“有动静!”

“有什么动静?”

“不信你听,这里面藏人了吧!是贼吧呜——”

不是,怎么外面还探起案来了?

她把椅子挪到窗边,看着高度开始犯怵,从旁边扯过两张床单说了声抱歉,正在系紧的时候,外面有了动静。

“谁是贼?”

外面忽然响起许镌的声音,屋内屋外齐齐一愣。

“你屋有声。”

一墙之隔的距离,她听到那人应付裕如,心下一颤,连带着靠在门上的声响,那动静明瑶昨晚亲历了太多次。

后来很多次,她才知道那种心慌的感觉。

更切实形容,是心动。

她贴在门上,悄悄打探外面的动静,奈何他不是乔之淮的大嗓门,之后的声音很轻,她就听到乔之淮拖长了哦了一声。

她把书卷起来,刚又过去,就听到门把手“咔嗒”扭开的轻响。

她下意识抬眼,看到那人捋起刘海,穿着件黑T,手握着门把手,昨夜的绮梦,近在眼前。

可能是晨跑回来的缘故,他发丝微乱,额头带着细密的汗珠,迎面而来是带着晨露浸润的清冽。

他歪头,看了她一眼。

明瑶连忙躲到后门。

“耗子。”他看了门后一眼,“刚撒了老鼠药,不怕死就进来。”

乔之淮拽着祝晚宁,跑得飞快。

她探头过去,迎面是硬硬的胸墙,她鼻酸着退了两步,就看到那人带着笑意的眼眸,“你怎么不躲衣柜里?”

明瑶瞪他的那眼带着愠怒,“我胆儿有那么小吗?!”

窗户旁的长椅被风吹倒,重重砸到。

“……”

他收回视线,视线落在她身上,看得明瑶心里发虚后,扯了下唇角,

“我们这样,是在偷情吗?”

偷字被他念得很轻,模糊略过唇齿,但她脑重轰的一炸。

灰椋鸟掠过窗间,停在林梢,闪动着翅膀。

她忽然想起高中的生物卷子上的材料题,这个季节是它们的筑巢期,代表将要和目标求爱。

“不像!”

门口响起脚步声,他带着她进去,干脆利落地掩上门。

两人大眼瞪小眼之际,他的视线落在她肩头,“这好像是我的衬衫。”

明瑶看了眼慌乱下披在身上的外套,手刚放到扣子上,对上他侵略十足的眼神,她怔了一秒,

“你转过去。”

那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明瑶气急败坏,“你是不是聋了?”

“没聋。”他眉峰稍挑,“倒是你。”

他堵在门口,眼神直直地勾着她,“你是不是失忆了?”

他露出的脖颈,几道红痕显而易见。

明瑶气血上涌,一瞬间,昨晚的记忆喷涌而出。

她想起昨晚她踮起脚尖,失衡后差点摔倒,被他拦腰抱起,毫无支撑下的她缠出他的腰,呼吸交缠下,她却抵住他的胸膛。

望见他晦暗不明的眼神,她眨了下眼睛,“你还没说。”

很少见他无措地眼神,也很少有这么近的距离,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眸里闪过胶葛与纷乱。

可她眸底也是少见的执拗。

“许镌。”

她叫他,“你还没有说。”

昨晚的黑夜比清晨寂静,静得她只能听到他错乱的呼吸。

她只听到耳边的一声喟叹,四面树敌八面威风的战士终于缴械。

“我喜欢你。”

“有多喜欢我?”

“闭眼。”

“你感受一下。”

承认自己喜欢之后,他变得无所顾忌。

她陷落在黑暗中,只听到他说了一句,

“张嘴。”

之后的记忆又错乱了,她只记得呼吸绵长,吐过来的气息炙热清爽,她最后的一点认知是,他是不是提前刷牙了。

“张嘴。”

明瑶气血上涌,“我不。”

许镌唇角微勾,“合着没失忆。”

明瑶攥紧了手心,思索着反驳的措辞,“我虽然没失忆,但是我觉得你翻旧账这种行为非常不好。”

“那你不想承认是不是也不太好?”

“我没不想承认……”明瑶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说我喜欢你了,怎么样吧?”

对上他锐利的眼神,她莫名有些心虚,但依旧嘴角,“而且我们不是你情我愿嘛……”

“这话是不是有点像渣男?”

她听到头顶一声轻嗤,眼睫颤了颤,脸烧得快可以摊荷包蛋了。

“如果你失忆了,我就再说一遍,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明瑶。”

他呼吸喷洒过来,引起她一身颤栗,“用我帮你回忆吗?”

他看着紧闭着眼睛的女孩,又想到昨晚她轻颤的眼睫。

那晚的时机,他认为实属算不得上乘。

至少在他的计划中,连前十都排不进。

可她勾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蜻蜓点水的功夫,他整个人都麻了。

连挠在他脖颈的感觉,都是酥麻大于痛楚。

相较他好歹学了点理论,她则太过生涩,闭着眼睛一味地贴近,带着她的发香。

许镌当时只剩下一个想法。

一力破万法。

他把她放在床上,就出门灌了顿冷风,难耐的燥热好不容易消下去点,回去好不容易应付完过生日的那几个走完流程,乔之淮就神秘兮兮凑过来,说感觉明瑶今天不太对劲。

他剜他一眼,洗了个冷水澡,又出门跑步了。

晨风清凉,他吹了一路,反而头脑开始发热,防线渐渐崩塌,蠢

蠢欲动的,是他的心。

他看着她无措的眼神,刻意拿捏的清隽嗓音,十分勾人,“你不喜欢我吗?”

呼吸交缠的瞬间,她发现到自己下巴贴着他脖颈的红痕。

明瑶感觉自己都快化了。

幸亏一通电话解救了她。

许镌看了一眼,皱眉接通,不忘拽住她的胳膊。

电话那头老头嗓音不小,他含糊地应了两句的功夫,再看手中,只剩衣袖。

袖口的水晶袖扣闪着细光。

明瑶已经顺利溜走了。

只留下一句,

“再联系。”

他望着趔趄的身影,眼底笑意带着无奈,指腹是她细腻,没有那些当做理论知识中形容的馥郁的香气,他只想起她湿漉漉的眼睛。

回程的路上,祝晚宁时不时地瞅着明瑶,把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明瑶看着祝晚宁直勾勾的眼神,整了下衣领。

乔之淮时不时地回头和祝晚宁聊天,被她一巴掌糊上去,没多久,他又回头,祝晚宁又上巴掌,已成循环。

明瑶靠在后排,看着许镌一个接一个的表情包发过来,有点坚持不住。

太可爱了,和他画风着实不符。

明瑶看着“你为什么不说话,我是不是你最爱的人”,拧起细眉,躲在一边思忖着怎么让副驾驶那人老实点的功夫,前面一个急刹。

祝晚宁看到她那副生无可恋的痛苦表情,愣住了。

“晕车?”

乔之淮转头,还没说话,一瓶水递过来。

“喝水。”

明瑶还没分析不知道该不该接来,那边又递过来瓶药。

车窗摇下,风吹得两人开始凌乱。

“还晕吗?”

祝晚宁眼神古怪。

明瑶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不晕了。”

他依旧没转头。

明瑶只好给他使眼色。

乔之淮:“你眼睛难受?”

“……”

直到登机的时候,许镌看起风了,脱下外套,还没给她披过来,就被明瑶小声制止,“别人都看着呢。”

上午都说好了,回去好好聊聊。

他倒好,不分时间地点人物,就随地开屏。

许镌对上滴溜溜的圆眼睛,“没人看见。”

明瑶不管:“保持距离。”

许镌哦了一声,听她话先登机了。

明瑶和祝晚宁他们排队上去,才发现回程的机票,许镌定的是头等舱。

她的位置,就在他旁边。

她毫不犹豫的祝晚宁要了片倒时差的助眠药,咽了半片,之后的两个小时,睡得天昏地暗。

下飞机后,她忽略掉戴着口罩也遮不住黑脸的那人,绕到祝晚宁身旁取行李。

祝晚宁看了她两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她一句,“你脖子上这围巾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她愣了一下,才发现睡觉的工夫,她脖子上多了条黑色披肩。

乔之淮咦了一声,“怎么和老许的这么像啊?”

明瑶转头,对上不紧不慢走过来的许镌,真有点后悔,昨晚她为什么不多挠几下。

把他挠得动不了就好了。

第54章 拖延第五十四天新晋男友

偏巧那人非常擅长撒谎,“同款。”

“哦?”乔之淮一脸狐疑,“这不是限量吗?”

祝晚宁白他一眼,让他去拖行李,说是她帮他看论文的报酬。

他经过她身边,贴近她指腹的瞬间,身体比脑子先做出反应。

明瑶下意识握住他的手指,反应过来抽出的瞬间,他捉住她手腕。

华城机场人流量过万,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动静。

衣角摩挲,他掌心的温度贴在她的腕间,并不是很亲密的举动,她抬眼,对上那人眸光浮动,沉寂的念头藏在眼底,让她心里忽然慌了一下。

又来了。

丝丝缕缕的暧昧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铺天盖地的网得她,动弹不得。

前面两人转头的瞬间,手腕一空。

他冲着乔之淮佯装不耐地摆手。

明瑶僵着,感觉身边那人挠了下她的手心。

对上她震惊的眼神,他眨了眨眼。

“没人看到。”

五月的华城,骤雨初歇,她只看到阳光穿透的云层,把大楼都镀上层金边,眼前这位更是黑眸都漾着琥珀色。

五月的天,娃娃的脸。

她安慰自己,她的心情和天气一样,忽好忽坏,应该也是正常的。

所以她有那种想挠死他的冲动,是可以理解的。

但看到那人手里还拎着她的行李,她的冲动暂时被理智压制住。

乔之淮气喘吁吁地把箱子拎到宿舍楼下,累得就差喘不过气来。

正好是五一假期的尾巴,宿舍门口零落几个学生,首当其冲的就是拖着一对行李的乔之淮,要不是校规不允许,他恨不得现在就钻进去,然后就被宿管一扫把挡住了。

体型健硕的彩毛壮汉堵在女生为主的宿舍,实在不妥,但毕竟是情况特殊。

东区电梯故障,学校允许找人帮忙搬行李,只限一位校内同学,登记完才能进。

祝晚宁有事急着回家,签了个字就走了。

明瑶看他已经被宿管拦住审问了,连忙跑过去,一着急脚滑了,差点摔地上,好在被身后那人捞了起来。

“姐姐,你别管他,他最近受刺激了。”许镌指了指他脑袋,“脑子不太好使。”

他声姐姐叫得太甜,宿管看了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批评在嘴里噎了一下,“你这同学——”

明瑶紧张地看着宿管咳了声,“态度还不错。”

“你再看看你。”宿管叹气,“人家女生没说让你进来,你还死缠烂打追着干什么?还骗我是这栋楼的,这栋楼总共二十多男生,我看见头发丝就能认出来,你还想糊弄我?!”

正好经过俩男生帮同学搬行李,闻言,瞅了眼胖子的七彩头发,一脸同情地上楼了。

乔之淮被同情的眼神刺激的两手一背,忧伤看向宿舍公告牌,本星期优秀宿舍,宿舍长宋时薇及祝晚宁等全体成员赫然在目。

造孽啊。

这栋楼院系混杂,他丢人直接丢到七八个学院了。

不堪其辱的乔之淮把行李托付给许镌,就委屈地离开了。

被嘱托的那人依旧一副乖学生的样子,弄得宿管都不好意思批评他了,“同学,过来帮你男朋友登记吧。”

明瑶被她吓得差点又踩到那块饮料洒了的地面上。

宿管看他一手捞住明瑶,愣了一下,从屋里找出拖布,把那块危险地带蹲了一遍。

明瑶一脸茫然地躲开,“不是——”

“不是什么?”

对上许镌无辜的眼神,她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乔之淮作妖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姐,这不是打扫厕所的拖把吗?”

宿管愣了下,“不是啊。”

“那就是我看错了。”

宿管怀疑地又看了一眼,“哦。”

无辜看天的那人终于有了动静,“她眼睛进东西了,看不清楚。”

正眯着眼睛看远处食堂广告的明瑶一愣,连忙虚搭上他肩膀,弱弱回应,“眼睛太疼了,你帮我把行李都拎上去吧。”

“不是碎玻璃碴吧。”宿管担心:“你帮她吹吹。”

“姐你帮我吹吧。”

“我刚吃的大蒜。”

“……”

明瑶看贴近的那人,一把推开,省得被人拍校园墙里,吐槽女生宿舍门口有俩秀恩爱不嫌恶心人的奇葩情侣,“不用了,我上去让他帮我滴眼药水。”

说着,没等宿管再发话,就拽着他上去了。

他倒没说什么,搬着行李跟上去,大包小包毫无怨言。

有女生看到,哼了一声,“你看人家男朋友!”

男生瞥许镌一眼,脸上带着“不是哥们儿这也能卷”的哀怨表情。

路上有外院的女生和她打招呼,看到她身后的许镌,笑了笑,说了声原来带男朋友了。

明瑶看着人畜无害的那人,无

名火窜了又窜,以至于后面再有打招呼的,她已经学会抢答了,“男朋友。”

垃圾哐当一掉,明瑶闻声抬头。

赵晴雨呆了,“什么时候的事?”

她眼皮一跳,“真心话大冒险。”

信息量太大,赵晴雨没加载完,他就一脸无辜地被她甩开了。

明瑶卸磨杀驴,进屋就锁门,大声喊你回去吧,大冒险结束了。

贴着隔音极差的门,她听到那人和赵晴雨解释,“其实是真心话。”

拎着30寸行李箱的明瑶高高抬起后,又轻轻放下。

私人感情不能影响宿舍公德。

她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思索赵晴雨找人吃瓜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吧,她们宿舍都是外院的,她能告诉谁——

谁给她打电话了?

明瑶紧张的接听,电话那端宋时薇的询问劈头盖脸的泼过来,“你把许镌拉进宿舍了?!”

她“嗯”了一声,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由于太过心虚,她在宋时薇拷问下迅速交代了案发的时间、地点、人物、对话、对话的语气以及她的心理活动。

当然,她有选择地省略掉了她不敢回想的部分。

宋时薇连连啧嘴,“我回来给你收拾行李。”

“啊?”

“你们不打算同居吗?”

“……”明瑶莫名心虚,“不打算!”

“啊?”宋时薇不解,“不会吧,柏拉图式恋爱早绝种了,青年男女,干柴烈火的,你这么个美女放他眼前,他不应该你一暗示就拉怀里狂风暴雨的一顿舌吻吗?!你放心,我绝对不告诉赵晴雨,他是不是身体方面有问题啊?”

“他没问题!”

“你急什么?”

明瑶边说她没急,边把电话挂断了。

微信那边的信息立刻就跳了出来。

宋时薇:【你急了。】

宋时薇:【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有什么需要请教我的吗?】

日月:【不用了。】

宋时薇:【真的不用?】

宋时薇:【我有一百种方法试探他是不是有问题,你就不好奇吗?】

明瑶眉头一跳。

她看着屏幕愣了会儿神,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打下一行字,【帮帮我。】

宋时薇:【这还差不多。】

她一口气给明瑶发来几个科普帖,标题都很炸裂,明瑶误点进去一个。

“成年男性的尺寸一般是……”

吓得她赶紧关了。

宋时薇:【无糖白面馒头邪笑jpg.】

宋时薇:【喜欢?】

明瑶嘴角微抽,【不喜欢。】

宋时薇:【那你喜欢什么?】

日月:【能给我点正经主意吗……】

第二天组会,明瑶看着手机里宋时薇集结全网恋爱博主的经验浓缩而成的《恋爱可行性报告》,愣住了,洋洋洒洒近万字字,都够发篇论文了。

初赛倒计时一周,严慈开始重视起来,小组会每次必到。

明瑶看着门口,控制住自己别走神,按照宋时薇的说法,许镌昨晚被她拽出门后,不敢给她发信息,只敢点赞,应该还处于观望状态。

她应该主动出击,把她的《恋爱可行性报告》发给他,把握主动权。

她看了一遍理论指导,开始整理准备的大赛报告进度,整理完,被蒋一昂叫到楼上检查了一遍样品,下来就看到目标进来了。

跟在目标后面,还有熊猫眼的乔之淮,看到他们,扯着嘴角,笑比哭还难看,一看就是让人折磨过了。

刚和蒋一昂上楼,她才得知那人昨晚特别奇怪,大晚上开始卷数据,而且非让乔之淮帮他做,美其名曰,快乐分享给另一个人,快乐会乘二。

她怕他的“快乐”和她昨晚把他甩门外有关,带着负罪感,看着折磨的“凶手”不紧不慢走进来。

对上明瑶的眼神,他歪了歪头。

明瑶脚步一顿,看到刘老头跟在严慈后面进来了。

“你们关于项目跟进提出的问题,一部分我转给了刘老师,毕竟他是前几届的大赛评委,百忙之中,他抽出时间过来一趟给你们解答问题,大家畅所欲言。”

原本还算轻松得要死楼,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都是刘老头的学生,血脉压制。

祝晚宁一左一右守着明瑶和乔之淮,无奈地打开电脑。

对面严慈和刘老头听他们汇报了最新进度,就开始答疑了,刘老头虽然平时脾气大,但专业水平还是相当过硬的。

并且,他还带来点关于初赛的小道消息。

只是有一点,年纪大的爱啰唆。

说完正题,刘老头就他们组里某些同学平时的出勤率太低以及和同学相处的不好的问题,提出了批评,这违背了团结友爱、同舟共济华大精神。

他从联大讲起,阐述团结互助的精神对于当代大学生多么重要。

祝晚宁叹了口气,看到有蒋一昂认真做会议纪要,就看着天花板放空,蹙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瑶则忍不住看向那人,注意到对面瞥过来,迅速收回眼神,抱着电脑匆忙打下几个字,团结友爱。

爱。

乔之淮偷偷用手机照镜子,越照越伤心,捅咕祝晚宁,“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节哀顺变。”

“你还是人吗?!”

“乔之淮你干什么呢?!团结!”刘老头气死了,“我在这儿开会,你们就走神,所有人交三千字的会后感,着重写团结。”

乔之淮叹气。

刘老头瞪他,“你写五千字。”

她看到祝晚宁口型又说了遍“节哀顺变”。

但很快祝晚宁也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刘老头让他们写完再走。

于是几人在办公桌前排排坐。

对上几人杀人的眼神,乔之淮小声说他只有一半的责任,他帮大家写一半。

明瑶心不在焉地说了句不用,敲了两下键盘,忍不住看了许镌一眼。

他低头看着电脑,指尖飞快地轻敲键盘,依旧是那种好学生的打扮,灰衬衫西裤,袖口往上翻折,露出的骨节分明的腕骨。

她才发现他换上了她送的那对袖扣,刻意遗忘的记忆却难以忘记的奔涌而来。

他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镜片上映着电脑莹蓝的光。

主动权真的在她这儿吗?

她想。

正想着,电脑微信响了两下。

祝晚宁皱眉,“阎王又放什么屁了?”

许镌:[会议纪要]

祝晚宁揉揉眼睛,看她的眼神带着惊讶。

她连忙点了保存,谢谢刚发过去,那边立刻回了信息。

许镌:【一会儿吃什么?】

祝晚宁看她的眼神简直是惊愕了。

她赶紧把电脑扣上了。

乔之淮一哆嗦,“干啥啊?”

他脑袋离开电脑屏幕,看她一眼,眼神中带着询问。

明瑶连忙低头戳屏幕。

谁许你给我发信息的?

不对。

谁让你和我一起吃饭的?

也不对。

她躲在一边,手指悬在屏幕片刻。

日月:【我不饿。】

许镌:【哦。】

许镌:【那你想喝什么?】

明瑶匪夷所思,【我什么都不想喝,你别发了。】

他很不解,【我没直接说,他们没看见。】

日月:【你到底想干什么TAT】

乔之淮一边帮祝晚宁写会后感,一边小声bb许镌昨晚有多惨无人性,他做完自己那分还逼着乔之淮熬夜肝数据,他自己躺床上看了一晚《恋爱大作战》。

语气还酸溜溜的。

明瑶怔了两秒,翻到宋时薇做完给她推送的《恋爱大作战》的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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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里的资深恋爱导师就是那天她买网课的家伙,正滔滔不绝地讲他的最新理论——《暧昧期展示这三个部位让Ta直接对我欲罢不能》

分为男女版。

专家滔滔不绝地介绍男孩子如何用若隐若现的锁骨、不经意露出的人鱼线,以及桌下轻碰女孩的脚尖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方式,

撩到crush。

……

对面那人忽然起身,腹肌线条在衬衫下摆若隐若现。

春光乍现。

她欣赏了一眼,连忙看别人。

幸亏除她外,几人都在低头努力,她是唯一的目击者。

她怕他一会又发癫,躲到最远的沙发那边给刘老头邮箱发会后感。

裤脚被碰到的一瞬间,她一下子坐直了。

明瑶受不了了,“你有完没完!”

脚下,quick无辜地叫了一声。

……

对上几张目瞪口呆的脸,她叹了口气,开始看天。

天气真好。

蓝蓝的天上有白云,白云上面有小鸟,白云下面——

有许镌。

她认为自己有必要和他谈谈了。

所以明瑶低头敲了下屏幕。

日月:【上楼,我们谈谈。】

当事人非常配合,特地在她上楼之后,佯装自己要回家,从楼下另一个后门溜进来的。

恋爱大师说过,在爱人面前,你会不由自主有生理反应。

荷尔蒙的作用,抵挡不住。

明瑶感觉这句话很有道理。

她现在一瞅见他就头疼。

可那人没自知之明,感觉良好地坐她旁边,漆黑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她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把昨晚列好的《恋爱可行性报告》发给他。

他很认真地打开文档,瞄了一眼,微弯的唇角僵住。

“注意分寸,需要怎么注意?”

“就是别总动手动脚的。”

“我对你?”

明瑶脸憋红了,“对你自己!”

又露胳膊又撩衣服的。

“接触要循序渐进。”

明瑶解释,“恋爱都是这样的,先牵手后拥抱然后才能……”

“才能接吻?”

他看着手机,似在认真思忖,“可我们已经接吻了。”

“下一步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