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二年夏至(三)糖能有什么味道呢……
对于放她回家这件事,江斯澄难得松口了。
他的承诺让喻挽灵有点心动。
她想了一下,既然同意她在一周后回晋川,那这几天确实还得找借口应付一下喻香秀。
旅游确实是个好理由,既能让这一周过得不无聊,也能让喻香秀暂时不催促她回家。
于是,旅游的事就这么直接定下来了。
喻挽灵把身份证号码报给他,“那我来定酒店吧,我们主要是去些景点玩呢?我看看哪些酒店离景点近。”
江斯澄并不领情,淡淡地瞥她一眼,拒绝:“不需要,你别订。”
“啊?”
“我都安排好了。”
喻挽灵震惊不已,“这么快吗?你定酒店有没有看攻略呀?”
这话问完,她感觉他好像别开脸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一切都已经顺利安排好,而且还是明天就出发,喻挽灵忽然很期待,毕竟她还没有旅行过呢。
她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江斯澄有点不太理解,“不就是换个城市玩吗?有这么高兴?”
喻挽灵猛点头,一双杏眼笑成弯月牙,“我看到大家考完都玩得好开心呀,他们在朋友圈分享的风景都好好看,我终于也可以出去拍拍好看的风景了!”
江斯澄想了一下,说:“那就得买一个单反。”
“没必要呀!用手机拍就可以了吧?”
江斯澄是行动派,他没有费口舌和她解释,而是直接带她去电子市场挑相机。
挑选的过程中,江斯澄看得很认真,一直在询问配置等等。
喻挽灵平时不爱照相,所以对拍照技巧和设备也没有研究,只好跟在一侧旁听,同时也在暗自学习怎么挑选。
回到家,江斯澄自己先浏览了一遍说明书,又上网找了一些教程,自己琢磨了好一会儿,调试设备的时候瞥见喻挽灵正探头探脑地盯着相机,干脆直接递给她,“你要不要研究一下怎么用?”
喻挽灵从不排斥学新东西,既然江斯澄主动递给她,她也来了兴致,开始埋头研究。
两个人跑去花园里试拍,拍完想看成片,但是外面光线太强看不清,喻挽灵就想走到光线更暗的室内。
往室内走时要从玻璃门进,喻挽灵边走边看刚拍的照片,怕一个不小心一头撞到玻璃,她抬起脸看了一下路,眼眸一抬,玻璃门上的倒影让她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江斯澄没有目视前方,也没看相机,而是在看她。
两个人的目光在玻璃门上交错,江斯澄若无其事地瞥向了别处。
喻挽灵心里奇怪,他为什么要走在后面看她呢?
他们是第二天清晨出发的。
喻挽灵没坐过飞机,不知道坐飞机的流程,只能紧紧跟着江斯澄。
去取登机牌的时候,喻挽灵以为和坐火车一样,去窗口领完票就可以上飞机了,便问:“我们是不是要登机了呀?待会儿往哪儿走呢?”
“不是,我们只是在办登机手续,还要办理托运,办完托运还要去候机,没这么快上飞机。”
看她一脸迷茫,江斯澄把完整的登机流程和她说了一遍,他说得很清楚,喻挽灵大概明白了,“哦……那我知道了。”
“反正你跟着我就知道怎么走。”
下了飞机,喻挽灵以为江斯澄打电话是叫的计程车,没想到来了一辆黑色轿车接他们。
司机对江斯澄的态度很是恭敬,喻挽灵没想太多,以为是网约车,因为网约车的服务态度都挺好的,尤其是专车。
车开了快两个小时才到酒店。
喻挽灵跟在江斯澄后面,她知道待会儿要拿身份证登记,正想掏身份证,结果前台的工作人员对他们非常恭敬,问都没问,也没要身份证,直接带他们往另一个出口走,并将他们请了上迎宾轿车。
喻挽灵住过酒店,但从没见过这架势。
她知道住酒店的流程,不就是前台登记,然后就坐电梯上楼进房间嘛。
可是今天的流程完全不是这样。
迎宾车一路开向后花园,绕了几个弯,开进了别墅区,最后在一栋独栋别墅前停下。
服务生下车为他们开门,她还听见他称呼江斯澄为“江少”。
这一声称呼让喻挽灵恍然大悟:原来……这家酒店是他们江家的产业。
也是这一瞬间,她更直观地感受到了自己与他的差距。
大家穿上校服,在同一个学校里学习、在同一个考场中考同一份试卷时,看起来似乎都一样,身份都是“学生”。但是当大家脱去校服走出校园,不同的家庭走向的是不同的路,过的也是截然不同的生活。
如果不是认识了喻香秀,在各种机缘巧合下来了南槐实验上学,她这辈子都接触不到江斯澄这样的人。
如果不是喻香秀的复仇计划,就算他们在同一个学校上学,她也不可能认识他,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每天和他同吃同住同行。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按理来说,他们的生活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喻挽灵跟着江斯澄一起进别墅,新奇地到处看,一边感慨:“我以为酒店都是一栋楼,然后一个一个房间那样,没想到还有别墅式酒店哎!”
她跑上楼,发现别墅里有好几个房间,地下两个房间,一楼一个房间,二楼也有个房间。
二楼的房间格局完全不一样,并不是常规的有门窗的房间,而是开放式的,可以说整个二楼都属于房间的一部分。
“这个房间好大啊,还有阳台!你是不是睡这间呀?如果你要挑这个房间,那我就去楼下的房间。”
一听到这话,江斯澄满眼疑惑,“这个房间难道不够两个人睡吗?”
喻挽灵难为情地“啊?”了一声,嘟囔:“有这么多房间,怎么非得两个人挤一个呀!”
她想看看浴室和厕所在哪里,便继续往里走,再深入往里走才发现二楼别有洞天,二楼的浴室是开放式的。
看着浴缸旁边的几道薄如蝉翼的布帘,她脸上顿时烧起来,心想:这……这怎么洗澡呢?
“我……我要去楼下的房间洗澡……”
江斯澄瞥她一眼,“随便你。”
放好行李,喻挽灵跑到门口眺望了一圈,好奇地问:“从这里走出去要好久啊,会有车来接吗?”
“有。”江斯澄指指门内侧的电话,告诉她:“要出门就直接用这个电话,前台会派车过来,很快。”
喻挽灵跃跃欲试,立马拿起电话,电话里很快传来了甜美的声音,问她需要在几点派车过来。
“现在就来。”
“好的,请您稍等。”
果然,三分钟之内,接他们的车就出现在二人眼前。
两人在餐厅落座,服务生直接把菜单递给了喻挽灵,礼貌地提醒她点单。
翻开菜单之前,喻挽灵先看对面的江斯澄,“你要点什么?”
“我来我家的酒店都不用点餐,这是我妈交代好的,直接给我准备定制餐,就和在家里吃饭那样,按照她的安排做。”
喻挽灵了然,点点头。
她想了想,觉得给他专门定制确实更好,因为他太挑食了,添加剂太多的不吃、看起来不卫生的不吃、不够新鲜的不吃……而且他的口味很清淡,不喜欢花里胡哨的菜式,偏好的是食物本身的风味。
喻挽灵专心看菜单,连翻数十页,却无从下手。
她在心里算了一下,要吃饱估计得花五位数。
可能是她的窘迫被江斯澄看了出来,她听见他在餐桌的那头对她说:“这是我自己家的酒店,随便点,算我的,不要钱。”
喻挽灵叹了口气,还是放弃点单,一是觉得确实太贵,二是对这些看不懂的吃食不太感兴趣。
“算了,待会儿我们去逛商业街,我想边逛边买小吃,如果现在垫了肚子,待会儿会吃不下那些好吃的。”
江斯澄将目光转向别处,淡淡地说:“你觉得怎么样好就怎么样。”
他们来的是沿海城市,日头毒的时候先去了商业街逛,等到不那么晒的时候才来了海边。
喻挽灵拿着相机到处拍,江斯澄一副无奈的样子,问:“你就只会拍海吗?”
“对呀,来海边不拍海拍什么?哎呀,拍了好多张了,不拍了,给你~”喻挽灵把相机拿给他,自己拎着鞋子跑去海岸线踩水花。
江斯澄盯着涨起来的潮水,提醒她:“现在在涨潮,你不要再走了。”
“哦……”喻挽灵听话地后退,退到海水淹不到的位置。
天色渐暗,沙滩上的游客们都开始找最佳观赏位置,准备欣赏落日景象。
众人纷纷举手机、架相机,喻挽灵也赶紧端起相机各种找角度。
她试拍了一张,点开相册想看看构图好不好,结果意外看到好多张自己的照片。
有背影,有侧影,还有不同姿势和不同神态的自己。照片里的自己都是笑着的,阳光落在身上,衬整个人都在发光。
不过,比阳光更耀眼的是她的笑颜。
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笑起来也蛮好看的。
意外看见自己的照片,她很惊讶也很兴奋,冲到江斯澄面前问:“你怎么抓拍的呀!怎么能把我拍得那么好看!”
江斯澄瞥了一眼相机,没有看她,而是把目光随意投向别出,语气很平淡,“眼睛怎么看的就怎么拍。”
这么简单?她才不相信呢!
肯定是他懒得教自己拍照技巧!
算了,不教就不教,自己琢磨!
她端着相机等着抓拍落日。
等的过程中有些无聊,便掏出下午买的棒棒糖,一边吃糖一边等。
她无聊地对着晚霞举了一下手里的棒棒糖,忽然发现一个很绝妙的构图。
她摆弄了几下,发现自己一个人拍不了,因为这张照片需要从她的视角去拍,但是她单手有点抓不住相机,于是,她拜托江斯澄过来帮忙。
江斯澄按照她的要求拿相机。
要拍出效果就得站在她身后,从她耳侧往前伸手把相机托在她脸前。
从旁人的角度看,这姿势像是他在从背后搂她,她几乎贴着他的胸膛,极其暧昧。
喻挽灵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相机上,不仅没注意到姿势问题,还一直在提醒他拍摄角度。
“下一点下一点……”
江斯澄根据她的提示调角度。
“还要下吗?”他问。
他的声音就在耳侧,带着撩人的呼吸,声线也压得很低。
喻挽灵觉得耳朵痒,情不自禁瑟缩了一下,说话尾音带着颤意,“哎呀你……你说话别离我太近,好痒……你退后一点嘛。”
因为她的后背是贴着他的,所以她能清楚感觉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随即,他沉默了。
喻挽灵紧紧盯着相机,继续要求:“糖要在右边……要挨着太阳……对对!好了好了!可以拍了!”
江斯澄没有动作,像是游神了一样。
喻挽灵着急了,拔高声音提醒他:“可以拍了呀!”
江斯澄这才后知后觉摁了一下快门。
但是摁快门的手有点抖。
喻挽灵没想那么多,心直口快抱怨:“你抖了!肯定拍糊了!快给我看看!”
她接过相机开始看照片效果。
果然,效果不理想,喻挽灵删除了那张照片。
随着时间的流逝,夕阳开始下沉,喻挽灵抓拍了几张,然后用肉眼欣赏落日。
今天的晚霞格外艳丽,整个天空烧得艳红。
夕阳要沉到地平线的时候,喻挽灵激动地拍江斯澄的肩膀,想要和他分享喜悦,但是她感觉他的情绪平平,便奇怪地望向他,回首的瞬间,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目光相撞的那一刹那,江斯澄的视线迅速下移,锁在她含过的那根棒棒糖上。
“好吃吗?”
“啊?”喻挽灵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问这个,当即应道:“还行。”
糖能有什么味道?不就是带着果味的甜味吗?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吃不好吃的区别吧。
江斯澄的视线移到她的嘴唇上,目光深幽,“有那么好吃吗?”
她愣了一下,以为他也想吃糖了,低头翻包,“我买了两根呢,给你一根吧!”
“我不要。”他拒绝。
哦……不要啊……那就不给了。
喻挽灵这样想着,又把包扣了回去。包扣住的那一刹那,她的肩膀被他用双手扶住了。
喻挽灵瞬间呆住。
他的手心很烫,隔着一层薄衣服都能灼烧她皮肤的那种烫。
她抬起眼眸看他,发现他正低脸凝视着自己。
这一刻,感官都变得敏锐起来,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在两人的发丝、鼻息间穿梭。
耳边还有海水涨潮的水浪声,可是她的心跳比浪声还响。
心跳因为紧张而加速,除了紧张的情绪,一种莫名的恐慌也攀上心头。
因为她感觉到了不对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神突然变了,变得侵略性很强。艳丽的晚霞映照在他脸上,像燃烧的火焰,更像燃烧的欲望。
忽然,一股热血往她头上涌,她的脑中警铃大作,她的心里仿佛有声音在冲她叫喧:快走!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氛围不对劲,她应该躲,应该离他远点。
但是已经来不及,江斯澄握她肩膀的力道收紧了。
不过很快,他松开右手,继而转向她的手腕,然后当着她的面直接低下脸含住她手里的糖。
眼前的场景让她呼吸几乎停滞,她想甩手扔掉糖,但是被他钳得很紧,根本没法挣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含住自己舔过的糖。
他只含了一下就松口了。
看着他的举动,喻挽灵的脑袋瞬间空白,后脊开始淌冷汗。
他松开钳制的瞬间,她像握了一个烫手山芋一样惊慌地松手,棒棒糖无声掉落,半埋进沙滩里。
品尝了一口并不满足,江斯澄直接低脸凑近她,把她唇上的糖液卷进口中。
他舔自己的那一下,喻挽灵只觉得惊悚,他的舌尖给她带来了蚀骨的战栗感,把她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觉得应该逃跑,不能站在这里。
她惊恐地连连后退,但是她越退,他眼底侵略性就越强,才退了几步就被他重新抓住手臂,还掀掉了她的眼镜。
视线模糊的瞬间,他的脸压下来,将她的嘴唇牢牢含住。
她挣扎着后退,他却步步紧逼,两个人边挣扎边喘,杂乱滚烫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喻挽灵用蛮力勉强挣脱,拔腿就跑,又被他拽回去禁锢在怀里,还被他强迫仰脸承受他的亲吻。
夕阳完全沉入海平线,暮色渐渐蔓延了天空,沙滩上的夜灯逐一亮起,点点灯光如燎原星火,一下就把暮色笼罩的沙滩映亮。
江斯澄也终于气喘吁吁地放开了她。
喻挽灵以为他终于放过了自己,还想逃跑,结果再次被他拽回去。
这次,他将手指插/入她的发梢间,捧着她的脑袋,牢牢摁住她吮她口中的香甜。
第62章 第二年夏至(四)你的声音让我好想……
喻挽灵很想推开他,但是脑袋被他摁得很紧,越挣扎只会越窒息,她急得眼泪都涌上来。
江斯澄放开她的时候,她气急败坏地甩了他一巴掌。
“你……!下流!”喻挽灵红着眼睛瞪他。
她一时气急,下手没注意轻重,但是她知道力道肯定不轻,因为他的脸被她打得偏了过去,自己的手也火辣辣地疼。
江斯澄把脸转回来,脸上看不出喜怒。
借着夜灯灯光,喻挽灵看见他的嘴唇红得醒目。
他吻的力道很重,而且毫无章法,亲的时间又久,所以嘴唇都磨红了。
她不禁想起刚刚的场景:两人口/舌/交缠,呼吸混乱,上下嘴唇也被他轮番含/吮……
羞人的场面在脑中再现,喻挽灵觉得羞臊得要命,她不想再和他挨在一起,用手背胡乱抹了一下嘴就转身走人。
她走得很快,海风扬起她凌乱的碎发,撩得她很痒。她把碎发别至耳后,结果又被风吹乱,本来就心烦意乱,她实在没耐心处理头发,直接粗鲁地扯掉皮筋放下全部头发,任由海风肆意吹扬。
真烦!真烦!都怪江斯澄!
她在心里责怪着他,感觉一天的好心情都被他破坏,今天的路程落幕得稀烂。
她小跑到街上,随便拦下一辆计程车,立马钻进车后座,江斯澄也很快跟了进来,和她一起坐后座。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话讲,喻挽灵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他们莫名其妙亲在一起,而且她还打了他一巴掌……
两人走到度假别墅前。
喻挽灵想到房卡在江斯澄身上,便侧身让道,让他上前刷房卡。
他往喻挽灵身边过时,她悄悄扫了他一眼,发现他的半边脸留了红印子。
看来她那一巴掌甩得是真重。
她把脑袋压低,心里有那么一丁点愧疚,但也只是一丁点。
谁让他那样对自己!
房门打开,她一言未发,直奔二楼房间,拉上自己的行李箱就往大门口拖。
“你要去哪里?”
江斯澄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不想在这里住,我自己去开一间普通房。”
现在她一心只想收拾东西快点离开。
听到这话,江斯澄退了几步,直接站在门口,但是没伸手拦,一副君子姿态。
“门在这里,你想出去就自己来开门。”
喻挽灵不知道他这话的真正意思,但是一点也不想去琢磨,因为她一心想走。
她发现妈妈说得对,原来男性这么让人可怕,明明只是亲,但是侵犯感却那么强。
她很担心事情会一发不可收。
现在光是靠近他都心里发怵。但是她不敢把惊慌表现出来,表面装淡定,说:“我觉得还是分房睡好。”
她推着行李箱和他擦肩走过。
江斯澄站在一旁看,没拦她。
越是风平浪静,喻挽灵心里就越紧张,因为一切太顺利了。
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她忐忑地握上门把,用力一拉。
门都打开了一条缝,忽然,江斯澄在后面问:“5月22号,课间操的时间,你找关紫文说了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喻挽灵的瞳孔紧缩,恐惧加倍。
“而且还提前叫你同桌告诉我,说你去上厕所……你是想瞒住什么事?”
喻挽灵紧张起来,立马反问:“你在怀疑什么?”
江斯澄笑了一下,问题抛回给她,“你觉得我在怀疑什么?”
喻挽灵望着他的笑容,忽然反应过来:不对!这件事她解释过的,她跟他说是找关老师聊回晋川高考的事,当时他也信了呀?为什么又问?
想到这里,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小声提醒:“你不是知道吗?我找关老师聊高考的事,高考要回晋川考,当时我有点顾虑,就……”
江斯澄听得很认真,她说得越多,他眼底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也越深。
忽然,喻挽灵把未说完的话生生咽回去,惊慌地别开了目光。
不对!时间不对!对应的事情也不对!
她是用了“问回晋川高考事项”的理由,但……应付的不是这件事!而是……
「这个号码究竟是谁的?我们一起听一下吧。」
「我找人查过,那就是关紫文的号码,为什么当着我的面不敢接她的电话?」
「好吧,被你发现了,这确实是关老师的号码。」
「我的户口不是在晋川吗?所以我得回晋川高考。最近我找了关老师聊这事……」
那两天的对话清晰回荡在耳边,喻挽灵回忆得越清楚,额头的冷汗流得就越多。
这个理由是用来应付她隐瞒关老师号码的!
5月22号课间操的时间,她是去找了关老师,可是……这事没人知道啊!他怎么会知道?!
喻挽灵根本不敢和他对视,她不知道他究竟知道多少,又感觉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江斯澄俯下/身体,和她平视,低声对她说:“反正我也不怕别人骗我,因为……我对付人的手段有很多,想想你的堂哥堂姐。”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足以让她恐惧。
这是赤裸裸的生命威胁。
她到现在也摸不清,堂哥堂姐的事情究竟是不是他做的,他一直都没承认,她也没有证据。
还有,那天在球馆,相似的鞋底花纹、鞋缝里干涸的血迹……
她到现在还是对他有所怀疑。
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江斯澄满意地笑着,继续说:“我相信你没骗我,你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说到这里,尾音扬起,“对吧?”
多说多错,她已经不敢随便回答他。
下一刻,她的手被他抓住。
喻挽灵吓一跳,第一反应就是缩手,但是怎么也抽不出来,一双手被他攥得很紧。
“手怎么这么冰?还发抖?是不是房间空调开太低了?”
他笑得人畜无害,“还走吗?你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这种恐惧到极点又让她安心的心理攻战还是让喻挽灵败阵妥协。
紧接着,江斯澄握着她发抖的手去关门,还反锁了。
锁门的声音在提醒她,这次又是她自己选择了留下。
她直勾勾地盯着门锁,自己的手还在他的手心里打抖。
这道门明明是她亲手锁上的,但是真正的操纵者……却是他。
她把颤抖的手藏背后,和他提要求:“我可以听你的,但是……有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江斯澄来了兴趣,立马问:“什么事?你说。”
喻挽灵咬咬牙,郑重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们不能发生那种关系。”
她说得有些隐晦,但是明白人也听得懂。
江斯澄挑挑眉,一副不太在乎的样子,应承下来。
喻挽灵再次申明:“你要说到做到!”
江斯澄也收敛了笑意,认真地答应:“说到做到。”
晚上是喻挽灵先洗的澡,洗完以后就整理白天拍的照片,整理完便无聊地躺在被子里玩手机,玩着玩着,她听见了江斯澄的脚步声。
声音由远走近。
明明不是第一次睡同一张床,可是今天她一听到他的脚步声就神经紧绷起来,也没心思看手机,眼角余光偷偷瞄他。
脚步声到床边停止。
她听见他卸手表的声音,随即,手表被丢在了床头柜,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声音很轻,但是却重重地在她心头击了一下,她的心跳忽然加快。
紧接着,她感觉到床的另一边下沉了一些。
虽然背对着他,但是她知道,他躺到了床上。
她忽然意识到,两个人还是第一次盖同一床被子。在这之前,他们也是睡在一起,但是各盖各的被子,床的中间也用被子做了隔断,根本就碰不到一起。
这个发现让她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危险,和异性独处的恐惧感让她不安地攥紧了手。
“睡觉吧,关灯。”她先说。
她现在只期盼着他能早点睡着。
江斯澄低低低“嗯”了一声。
房间灯一关,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关灯以后,喻挽灵心惊胆战地观察他的动静,但是好在他也没有乱动。
不过她还是不太放心,怕打扰他睡觉,便保持着一个姿势不敢乱动,一直硬生生守到他睡着。
两个人天天睡一起,喻挽灵已经能分辨出他入睡的呼吸声,确认他真正睡着,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她也渐渐入睡。
半夜,喻挽灵被尿意憋醒。
她揉着眼睛,艰难起身,习惯性地伸摸床头的开关,摸了几下没摸到,这才想起来:现在不在江家,而是在酒店。
这层楼的浴室是开放式的,睡前她都不好意思在这里如厕和洗浴,每次都是去楼下。
可是现在是半夜,室内伸手不见五指,她又只是半清醒,实在不愿意下楼,图省事便想着摸黑在二楼解决一下。
她屏住呼吸,侧耳听了一会儿江斯澄的呼吸声,确定他没醒才蹑手蹑脚往厕所走。
淅淅沥沥的水声在静谧的室内回荡,水声让她羞红脸。
她现在后悔得要死,从没住过这种酒店,没经验,完全没想到动静会这么大。
早知道就不能省这几步,应该直接去楼下上厕所的。
她红着脸躺回床上,心里暗自发誓:以后绝对不能在晚上喝饮料!
摘掉眼镜,闭上眼睛,眼前彻底黑暗,一下子分不清东南西北,她随意转了一下身体,却不小心碰到江斯澄的鼻唇。
滚烫紊乱的呼吸拂在她脸上,她瞬间吓清醒。
他……醒了!
感觉他的呼吸频率不对劲,喻挽灵心里发慌,想往床边移动身体,却被他攥住了手腕。
他的手心也是烫的。
下一刻,她的双臂被叠在胸/前,乱动的脑袋被他板正,两人几乎贴在一起,他身上的香味充斥了她的鼻腔。
“别动!”江抵着她的额头,声线在发颤,“我们再亲一次……你的声音……让我好想……”
说完,他压下脸,用唇封住了她的声音。
第63章 第二年夏至(五)天天睡一起的朋友……
喻挽灵的力气不敌他,她疯狂扭动身体。她很想出声赶走他,可是嘴被堵住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
和初吻一样,江斯澄吻得依旧霸道,吻得快要窒息才舍得放开,松开的瞬间,两个人都在大口喘息,彼此间的呼吸湿热又凌乱。
他的呼吸拂在她脸上,滚烫潮湿,喻挽灵难堪地别开脸想躲,可是江斯澄的手摸到她下巴挑起来,又一次覆住她的唇。
这个吻辗转、潮湿,喻挽灵有点嫌弃他,对他又踢又踹,逼他松嘴。
可能是踹疼他了,他闷哼一声,颤抖的尾音听起来意乱情迷,格外性感,听得喻挽灵面红耳赤。
两人分开时,喻挽灵拿枕头挡住他,深喘着提醒他:“我们说好的……不能……不能做失控的事!”
江斯澄躺回旁边,也在喘,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要去楼下睡!”喻挽灵觉得他很危险,想起床走人,江斯澄伸手抓住她,语气恳求:“别走。”
喻挽灵甩了几下手腕,可是他像牛皮糖一样粘人,怎么都甩不掉。
江斯澄语气诚恳地跟她保证:“在这方面……我能控制得住。”
喻挽灵还是不肯,“刚刚你就没控制住,亲了一次还要亲。”
空气静默了半分钟,他低低说:“这不算,我们刚刚只是亲,你说的是不能发生关系。”
得了,被他钻了空子。
喻挽灵平复好自己的呼吸,冷静想了一下,客观地说,江斯澄确实是个自控力很好的男生。
和其他男生比,他从不开黄色玩笑,也不讨论成*人话题,两个人在一起同吃同睡这么久,他从没有对自己做过出格的事,这方面给人的感觉还是比较“正”的。
想到他总要有人在身边才睡得好觉,喻挽灵的心又软下来,做了一番思想挣扎还是说服了自己,再次躺下来。
“睡觉吧,你睡过去一点,我们别挨这么近。”
江斯澄很配合,立马按照她的要求躺到了床沿边。
前一天玩得比较累,半夜又醒来折腾,两个人一觉睡到大中午。
破天荒的是,喻挽灵都醒了,江斯澄却还在睡。她很惊讶,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赖床。
他面朝她侧躺着,手指自然蜷曲,漂亮的面庞像挂画里的天使。
她低声叫了两声,“江斯澄?江斯澄?起床了吧?”
没反应。
看他睡得那么香,喻挽灵不再打扰他,自己先去起床洗漱。
江斯澄起得晚,两个人出门时已经是中午一点半,只能早餐午餐二合一了。
在餐厅吃饭时,喻挽灵一边吃一边开小差,总在想:他为什么会亲自己呢?
当然,她不会自恋到以为他是喜欢自己。
他根本不可能会喜欢自己,她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长相普通,又不会主动撩异性,总结就是完全没有性魅力,是不可能讨男生喜欢的,特别是江斯澄这样耀眼得万里挑一的男生,更不可能看上她的。
她心里又冒出一种猜测:会不会是因为他身边的异性只有她,所以……
唉!算了,不想了!先吃饱再说。
喻挽灵饥肠辘辘,只想快速把肚子填饱,便埋头专心吃。
同样是没吃早餐,喻挽灵吃得津津有味,坐对面的江斯澄没吃几口,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
喻挽灵听见他招呼叫服务生过来,吩咐:“她点的这些,再上一份一样的。”
喻挽灵奇怪地瞄他一眼,心想:为什么要再点一份?
很快,餐点被送上了餐桌,江斯澄尝了几口,依旧吃得没劲。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有那么好吃吗?”
喻挽灵回答:“其实你的也很好吃啊,只是你不爱吃而已。”
而且他的专属餐点搭配得可好了,有主食,有水果,有蔬菜也有高蛋白的肉。
看着营养可均衡了,比例还是专门为他调整的。
江斯澄没讲话,还是盯着她的菜看。
喻挽灵干脆把菜夹给他,叫他尝尝,说味道应该是一样的。
江斯澄看了看,没反应,依旧不想吃,说:“我不想吃这个。”
说完,他的目光扫向她的勺子,直勾勾地盯着。
喻挽灵实在想不明白,一把勺子有什么好看的?她拿着勺子翻来覆去地看,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呀!
贵宾厅会给顾客提供免费饮料和甜点,喻挽灵觉得口渴,想去餐区拿饮料,还不忘问江斯澄要不要。
毫不意外,他一听到“饮料”就嫌弃地皱眉头。
等到喻挽灵走远,江斯澄垂睫,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她的餐盘上。
她的勺子很随意地搭在餐盘边缘,勺内还有吃剩的米饭。
他看得出神,鬼使神差般伸手拿起她的勺子,把她吃剩的米饭抿进了嘴里。
喻挽灵很快就端回一杯橙汁,看到江斯澄的饭菜几乎没动,关心道:“吃不下吗?还是多少吃点吧,别饿得犯胃病了。”
江斯澄低着脸,听话地开始动勺,但是眼神游移,吃得心不在焉的样子。
喻挽灵口渴,喝了大半杯橙汁才拿起勺子准备吃饭,在她拿起勺子的那一刹那,江斯澄的目光直直扫了过来。
他的目光温度灼人,喻挽灵莫名觉得勺子烫手。
勺子喂到嘴边又停下,她谨慎地瞅他,“为什么要总看我?”
难道她盘里有什么不能吃的东西吗?
两人对视的那一刹那,江斯澄躲闪了一下,想要开口又闭上嘴,最后什么也没说,不自然地看向了别处。
喻挽灵
总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她慢吞吞地将勺子里的饭菜抿进嘴里,勺子入口的瞬间,她清楚地看到:他握着水杯的手瞬间收紧了。
紧接着,他开始频繁喝水。
他偶尔瞥来的目光既热烈又深幽,看得喻挽灵心里发怵,总觉得他好像有事瞒着自己。
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联想到昨天他说他知道自己在大课间偷偷找了关老师……这事让她想到就后背发凉,当时在场的就她和关老师,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顿时,嘴里正在咀嚼的饭菜都没了滋味,她也没胃口继续吃了。
“唉,不想吃了,反正待会儿还要去玩,留着肚子吃小吃。”
江斯澄的目光游移到随意一处,垂着眼皮说了声“嗯”。
喻挽灵发现,他的声线有些抖。
只吃了几口,喻挽灵根本就没吃饱,逛商业街的时候净往小摊位上钻。
蒸煮、油炸、摊饼……小吃琳琅满目,她什么都想尝尝,这个也感兴趣,那个也想尝尝,每次凑过去都要叫上江斯澄,但是他瞅一眼就皱眉嫌弃。
“这个好香!你要不要?”
“不要,这个油的味道闻起来挺恶心的。”
“这个好多人买哎!我去排队!帮你也买一份吧?”
“我不要,这么多人对着摊子说话,口水鼻涕飞沫全喷上去了,脏得要命。”
“……”
感觉再美味的东西也会被他形容得很恶心,喻挽灵干脆不问了,她可没他这个金枝玉叶的大少爷那么讲究。
她觉得嘛,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人活一世,别去想那么多,吃了开心就好,而且大家都是这么吃的呀!
喻挽灵的食量不算特别大,才吃了一份关东煮和三分之一个煎饼就有饱腹感了。
她一边啃煎饼一边眼巴巴望着不远处的糯米芝麻流心糕,恨恨地说:“踩雷了,这个饼不好吃,感觉煎饼还是要去老城区买,买那种老字号有口碑的,这种商业街就是做一次性生意,好坑呀。”
看她吃一口都要嚼很久,一副难以下咽的模样,江斯澄劝说:“丢掉不就行了。”
她摇头,说不想浪费。
“但我还是想尝一下哎!”喻挽灵把手里的煎饼套回塑料袋,“你可不可以帮我拿一下呀?我先去排队!提着饼就不好拿流心糕了!”
江斯澄接过来,算是答应帮她拿。
喻挽灵等了半个小时才买到流心糕,她兴冲冲地小跑到江斯澄面前,叉一个给他,“看起来挺干净的?你要不要吃一个?”
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接过来吃了一个,吃完还认真地点评了一句:“太甜了,好腻。”
“是吗?”喻挽灵叉起一个放嘴里咀嚼,“这种糕点是这样的啦,没甜可能就不好吃了。”
流心糕一份就六小块,喻挽灵几口就吃完了,她问江斯澄拿吃剩的煎饼,提到手里的时候感觉手感有点不对。
感觉煎饼明显更轻了。
她狐疑地打开塑料袋瞄一眼,觉得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江斯澄总不可能去吃她吃剩的东西吧?况且他又那么讨厌吃路边摊。
她把煎饼递到嘴边,想了一下,又不想吃了,一是自己确实饱了,二是她忽然没有胃口吃这个煎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放了太久凉掉的原因。
从接过煎饼到疑惑地检查煎饼份量,直到最后丢进垃圾桶,在这整个过程里,旁边的江斯澄一言未发。
晚上,喻挽灵和江斯澄又去了海边,但不是昨天去的那个海岸。
因为前一天晚上的意外,两个人没有欣赏到海边的夜景,计划只能推到今天实行了。
少男少女一起并肩坐在海边,谁也没再提那个意外的初吻。
两个人静静地吹着海风,喻挽灵也渐渐放松了身体,她将手臂往后撑,半仰着脸望星空。
她凝视着夜空,喃喃:“江斯澄,你知道吗?出成绩了。”
“我当然知道。”
喻挽灵的嘴角咧得更开,脸上的喜悦藏也藏不住,“我过重本线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喻挽灵开心地躺倒在沙滩上,开始畅享未来,“真好,我实现了人生的第一个大目标哎!”
江斯澄不咸不淡地说了声“恭喜”。
喻挽灵继续念叨:“上大学以后我就要做我自己啦!我不想再在乎我的后背难不难看,反正也不打算穿露背装;我也不用再帮谁报仇,天天撒谎;我也不用焦虑我能不能继续上学……以前我觉得上大学的目的就是能让我爸我妈在村里光明正大、骄傲地承认我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现在想想觉得这个想法真的好幼稚呀,我根本不需要谁来承认,我能自由自在做自己就行了。”
说完,她翻过身,由躺变趴,双手捧着脸颊看江斯澄,满眼都是他,“你喜欢做自己吗?”
江斯澄反问:“什么叫‘做自己?’”
喻挽灵想了想,跟他举例子,“比如说……你以前就不敢说你讨厌吃什么吧?你妈妈逼你吃着吃那,你都会吃下去,都不敢抱怨的。现在的你就好任性,天天跟我说你这不吃那不吃的。”
可能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个细节,江斯澄愣住了,一下子答不上话,和她无言凝视好一会儿,最后不自在地别开目光,往海上眺望。
“这样不是更让人讨厌吗?我小时候,我爸妈就不让我这样,说太娇气的小孩很讨厌。”
“嗯……是有点讨厌。”喻挽灵赞成地连连点头,话锋又转,“不过嘛……讨厌又怎么样呢,你自己不是更自在了吗?喜欢什么就表达出来嘛,不喜欢就明确告诉别人自己不喜欢,拒绝掉也挺好啊。”
听到这句话,江斯澄也放松了身体,躺在她身边一起望星空。
“是吗?所以你觉得我现在这样更好对不对?”
“这不应该问我呀,评判的标准不在我这里,你应该问你自己,你自己觉得你的舒适区是怎么样的?”
他沉默了。
喻挽灵忽然想起来,好消息还没告诉母亲呢!于是赶紧爬起来打电话,怕江斯澄会在旁边说话露馅,她还特意往边上走,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喻香秀在电话里听到她的好消息也很高兴,还问她想报哪个学校。
其实她已经想好了要报哪里的大学,但是想到江斯澄在不远处,保险起见还是不在这里说,便回答说暂时还没想好。
喻香秀一听就有些急,说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想好呢?
喻挽灵赶紧打马虎眼糊弄过去,好不容易过了这个话题,喻香秀又问:“这两天玩得开心吗?
她连忙说开心,还说过几天就会回。
打完电话,她朝江斯澄小跑过来,说:“总坐在这里好没意思呀,我们起来走走吧,前面那里人多,看看是不是更好玩。”
江斯澄起来,跟在她身后一起走。
喻挽灵心情好,直接脱掉凉鞋,光着脚踩着水花走。心情雀跃,脚步也轻快,走着走着就小跑起来。
她沿着海岸线尽情奔跑,心里开心得不得了。
她享受着海风在她的发丝间穿过的感觉,同时也直观地感觉到夏天是这样热烈,过完这个夏天,她就是大学生了。
夏天,既是青春的结束也是青春的开始。
江斯澄在后面皱着眉头,他不太认可她这种玩耍方式,提醒她:“别往水深的地方走。”
他去追她,却只摸到她飞扬的裙角,他又抓了一次才真正抓住她的手腕。
喻挽灵停下奔跑的脚步,她迫不及待想找人分享她的喜悦,“我真的好期待以后的生活,大学里应该没有这么多欺负人的同学吧?到时候我也要积极融进集体生活,我要交朋友,我要和大家处好关系,大学里还有社团对吧,我还要去社团……”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江斯澄握着她的手腕沉默地听着。
越畅想越兴奋,她开始口不择言给他建议:“我看你也不爱交朋友?其实你别那么冷淡会有很多好朋友的!嗯……还有,你会想谈恋爱吗?”
这么突然就扯到恋爱的话题,江斯澄诧异地盯着她,喻挽灵被盯得不自在,咽了咽口水,心情紧张地继续做铺垫:“嗯……感觉大家到了这个年纪都会有点想谈恋爱,我们学校都有偷偷谈恋爱的……你长得这么好看,喜欢你的女生有很多你知道吗?”
江斯澄的眼神从诧异转为不解,他质疑道:“你想说什么?”
喻挽灵斟酌好语言,仰起脸认真地和他对视,柔声说:“玩完这几天,我会回晋川,你也试着去和别人交朋友吧!我觉得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你应该多去接触一点其他女孩子,……昨天晚上的事……我们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了今天我们还是朋友。”
她说的越多,江斯澄的目光就越冷,到最后也不知道是喜是怒,他的脸上扯起一个僵硬的笑。
“去接触别人?”他反问,“你让我去做这么恶心的事?”
恶心?他居然认为正常的人际交往是件很恶心的事?
喻挽灵这才发现自己太天真,面前这个人根本就讲不通道理,他的想法和一般人完全不同!
“这怎么是恶心呢?人不可能一辈子只和一个朋友玩呀!其实我以前也社恐,我也害怕交朋友,但是迈出那一步就会发现没什么大不了的呀!”
她尝试和他说道理,但是很明显,他没耐心听。
“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怕,我是讨厌!和别人离得近我只会觉得恶心。”他揪紧她的手腕,眼神阴森,“你说昨天晚上的事就当做没发生过?”
“对……我们都不要再提这件事……就忘了吧……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过了今天我们还是朋友。”他又露出那种侵略性极强的眼神,喻挽灵害怕得连连后退,但是她每退一步,他就紧逼一步。
“朋友?”江斯澄怒极反笑,“哪种朋友?”
“……”
“天天睡一起的朋友吗?”
“江斯澄!”喻挽灵大声呵斥,“你怎么这样说话!”
这一瞬间,她对他有点失望。
他怎么能说出这样轻浮的话?
突然被她凶了一句,江斯澄更不高兴了,抿着嘴巴随意看远处。
晚风穿过两人的头发,喻挽灵的头发随风扬起,发尾拂得眼睛痒,她用手搓眼睛,结果不小心把发丝缠在了眼睛框的夹缝里。
她烦躁地撩了几下,不知道是不是受坏心情的影响,不仅没解开缠绕的头发,还越解越乱。
越解越气,她愤怒地踹了一下脚边的沙堆出气。一直没讲话的江斯澄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默默地伸手想帮她解头发,喻挽灵还在生他的气,直接歪头躲他,赌气道:“我不要你帮忙,我自己来。”
江斯澄的手僵在半空中,喻挽灵不想看他此时的表情,自顾自转身,一边解头发一边游思,心里还是憋屈。
他怎么能说出那种话呢!虽然他不算什么正人君子,但是他有一方面一直让她比较欣赏,那就是说话不轻佻,从不开含有X暗示的玩笑。
可是刚刚他却说出这样一句话,这让身为女生的她感觉有点不舒服。
正解着头发,背后身侧传来江斯澄的道歉。
“……对不起。”
喻挽灵愣住。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道歉。
她知道江斯澄向来傲气,所以根本就没指望他能认错,更别提道歉。
可能他很少向别人认错道歉,他的语气有点别扭,甚至有点……不好意思。
他凑过来帮她解头发,这回,喻挽灵没有躲他,而是放任他动手。
他解得很细心,没一会儿就把她的发丝捋好。
喻挽灵低着头道谢。
江斯澄没应,但是她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呼吸声,平缓、均匀。
头发已经解除缠绕,她等着他收手,没想到他忽然顺势把手指插|入她的鬓边,沿着她的发丝一路抚摸。
“喻挽灵,我生日那天,你喝醉了,还记得吗?”
他问得突兀,喻挽灵心里奇怪,但还是顺着他的话回答:“记得。”
好像是喝醉了,他说弹琴给自己听,听着听着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这些她都记得。
可是他干嘛突然提这事呢?
他的手顺着发丝游移往下,来到了发梢。他捞起柔软的发梢,用指腹轻轻揉捻。
喻挽灵又开始不自在了,脸上也不自觉烫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歪了,她觉得他的揉捻手法非常的……暧昧,还带着点邪意。
本想将头发从他手里拿出来,可是他接下来的话顿时让她后背发凉。
“那天,你醉倒的时候,我不仅闻了你的头发,还亲了。就像这样……”
说着,他俯下身,把发尾捧到嘴边轻轻地吻。
这一刻,喻挽灵的大脑一片空白。
落在发尾的吻很轻,时间也短,他放下了她的头发。漂亮的眼睛黑亮无比。
喻挽灵僵在原地,身体感官忽然高度敏锐,她听见他的呼吸声不再平稳均匀,而是变得急促沉重,呼吸气息也烫得烧皮肤。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一闻到你的味道……我就……”
他的话让喻挽灵毛骨悚然,她的脑中在疯狂响警报:快跑,远离他!
逃跑的念头被他洞察,他根本不给她远离的机会,直接将她扯进怀里,两个人的身体紧闭相贴,毫无缝隙。
他的脸低下来的瞬间,喻挽灵下意识躲了一下,但是没完全成功,还是被他的嘴唇找到。
他亲了一下就松开她,语气难_耐,“……怎么会这样……你对我生气我也忍不住想这样……你对我笑我也想……闻到你的味道我也想……”
他闭着眼睛,再次覆上她的唇。
她不想被他亲,紧紧抿着嘴,把头埋得很低,疯狂躲他。
江斯澄干脆腾出一只手,挑起她的下颌轻轻地吻她的脸颊,喘着说:“别躲……”
见他执意要亲自己,喻挽灵吓得声音起了哭腔,“你答应了我!我们不能……不能……”
江斯澄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线也颤抖起来,他气喘吁吁地向她保证:“我答应你,我能控制好,相信我……”
能控制好?
他说这话时,语调和平时判若两人,眼神也很怪,迷离又暧昧。
他像变了一个人。
她很难相信他。
可是现在也没法分神思考要不要相信他,因为她惊悚地发现,比起前两次莽撞无章法的吻,他的亲吻方式变了。
他会配合她的呼吸频率,甚至还会轻轻勾她,等她忍不住颤抖时再猛烈进攻。
江斯澄放开她,给她喘息的时间,等她调整好呼吸频率又再次含住她。
第64章 第二年夏至(六)今天晚上填志愿吧……
虽然他亲的方式带着理性的勾引,但是这份理智并没有维持多久。随着彼此的唇畔不断辗转、深入,他的呼吸也越来越乱,亲得难-耐时,他会稍稍分开,半合着眼在她唇边喘-息,调整好呼吸又亲喻挽灵受不了他这样没完没了得样子,在他吻得失控时躲开了。
喻挽灵愤怒地用手背抹嘴唇,骂他流氓。
江斯澄也不反驳,只是趴在她肩头喘气。
今天的旅程又因为暧昧的意外而被迫结束,喻挽灵闷闷不乐地跟着他回酒店,从进屋到洗漱结束,两人之间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喻挽灵本来想早点睡觉,但是白天的小吃吃太多,晚上就没吃正餐,挨到现在又饿了,就点了一份拌面吃,吃完才刷牙睡觉。
她一躺下就觉得腮帮子有点痒,挠了一下,感觉是蚊子包。
怀疑有蚊子,喻挽灵也不计较两人在“冷战”了,向江斯澄嘟囔道:“房间里好像有蚊子。”
“没有吧。”
“我被叮了,好痒。”
江斯澄找出电蚊液插上。
渐渐地,喻挽灵感觉脸上越来越痒,还伴随着发热,嘴角和腮帮子都开始泛麻。她烦躁地挠来挠去,在摸到身上的风团时,瞬间清醒。
“我过敏了!”她回忆了一下,猜测:“应该是那个拌面明明备注了不要花生碎呀!会不会是有花生油或
者花生酱啊!”
听到她这样说,江斯澄凝视她几秒,确定地说:“你确实过敏了。”
他立刻下床去翻行李箱,他知道喻挽灵备了退敏药。
风团蔓延得很快,喻挽灵痒得受不了。虽然立马吃了退敏药,但是药效没这么快,江斯澄瞄了一圈房间,思索着最快的、可行的解决办法,很快,他的目光锁定了毛巾。
他用冷水打湿毛巾,放进冰箱里冰了一会再拿出来,帮她轻轻擦身体,通过冰镇的方式帮她短暂缓解瘙痒。
但是他毕竟是个男生,只能帮忙擦拭不被衣服遮挡的部位,有些痒得不得了的地方又不方便擦,于是喻挽灵要求自己擦,江斯澄会意,没多说什么,把冰毛巾递给她。
她自己拐着胳膊,想擦拭被内衣扣挡住的皮肤,这种地方最痒,但是自己又够不着,伸了几次手都没擦到,急得快哭了又羞于开口请求帮助。
她想再试一试,但是毛巾被他从背后抢走。
“自己擦不到,又死要面子。”
喻挽灵一副扭扭捏捏的姿态,还是不太情愿,坚持要自己来。
江斯澄一本正经地说:“我又不看你其他地方。”
听到这话,喻挽灵想起以前他很冷漠地吐槽过,说看她的裸_体不如去看断臂维纳斯,最起码断臂维纳斯还有欣赏价值。
话虽然毒,但也实在得让人放心。
她也觉得自己长得不漂亮,身材也不火辣,他肯定也不屑于看的。
江斯澄帮她解开内-衣扣,用冰毛巾轻轻帮她擦拭。她现在的体温有点高,毛巾的温度很快就变得温热。
江斯澄打算去重新打湿毛巾,下床时无意中抬眼,一抬眼就失了神。
他们面朝的方向是一块玻璃墙,房间里仅亮着床头灯,灯光在玻璃墙上形成反光,整块玻璃像面镜子一样。
喻挽灵佝偻着上身,睡衣领口大且宽松,玻璃墙将她衣领内的的风光暴露得一览无遗。
喻挽灵没戴眼镜,而且又总低着头在挠腿,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但是她发现江斯澄在旁边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在干嘛。
“毛巾不冷了是吗?也不用擦了,我感觉没刚刚那么痒了。”她提醒。
江斯澄没回答她,起身去放毛巾了。
她注意到,他下床的动作有点慌乱,头也一直低着。
退敏药渐渐起效,喻挽灵觉得舒服很多,也重新有了睡意。她窝进被窝里,说:“好困我先睡了,等下你关灯吧。”
江斯澄低声应了一句。
睡着以后,喻挽灵觉得被窝里热得很,睡得她很不自在,她无意识地伸出手想透一透,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方向,手不小心伸到了江斯澄的脸上。
触碰的那一瞬间,她的手立刻被他握住。
她虽然闭着眼,但是意识还是半清醒的,此刻她也知道是江斯澄抓住了自己。
她嘟囔说对不起,想抽回手,但是被他攥得很紧。
喻挽灵不想和他继续纠缠这个,刚刚的过敏性荨麻疹已经消耗了她的很多精力,她现在好困,动都不想动,便任由他握着。
可是被子里太热了,热得人有点燥,她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侧身撞入了滚烫的呼吸中
他的气息就拂在脸上,烫得烧皮肤。
喻挽灵迷迷糊糊地想:怎么这么烫?他是感冒发烧了吗?
她伸手摸索着探他的额头,迷糊嘟囔:“你是发烧了……”
“吗?”字还没出口,她的下嘴唇忽然被他咬住。
这回,她彻底清醒。
这个吻很突然,她被亲得有点懵,不明白两个人怎么就这样侧躺着面对面亲起来了。
而且这次更奇怪,之前的每次强吻,她都会被他用双手摁住,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只用左手攥她,右手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拿出来。
喻挽灵扭动挣扎,不肯被他亲,脑袋不安分地左扭右扭,可是她越扭,他的呼吸声就越重。
他吻得一点耐心都没有,又急又凶,一直在肆意侵略,让她躲也躲不掉、抵抗也徒劳。
这个吻强势霸道,喻挽灵快要窒息。好在他只用一个手摁她,她还是钻到了空子,腾出手狠心往他脸上甩去。
不知道是不是打得太重,江斯澄难_耐地哼了一声,身体也跟着哆嗦。
身体的哆嗦持续了好几秒,他把脸埋在枕头里,一直在喘气,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的反应让喻挽灵心惊,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下手太重了,毕竟很少看见他喘成这样。之前他们一起运动的时候,那么大的运动量也不见他喘得多厉害。
他的脸依旧深埋在枕头里,就坦露着一只眼,裸-露的眼睫毛轻颤几下忽然睁开。
睁开时,眼眶湿漉,眼眸黝黑。
喻挽灵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紧张地屏息。
江斯澄半垂着眼,再开口时嗓音喑哑,“关灯。”
“好……我现在就去关!”刚刚才打了他一耳光,趁他不追究,赶紧老实听指从令。
关灯以后,江斯澄抹黑下床去了洗手池,喻挽灵听见他在洗手,还从空气中嗅到洗手液的香味。
她心里奇怪:好好的洗手干嘛呢?
再次躺上床时,他很守规矩地往床边睡,和她保持距离。
躺了一会而,喻挽灵还是觉得被窝里热。她踢了几下被子,试图让更多冷气进被窝降温,结果不动还好,一动就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味。
“江斯澄?”
“嗯?”
“明天叫酒店保洁换一下被子吧,我感觉有股味道,闻起来好腥,你闻到了吗?”
她想,他比她还讲究,他又那么爱干净,对环境卫生可敏感了,肯定也闻得到这股腥味。
可是她没得到他的回答,等来的只有他的沉默。
怎么不说话?难道他就睡着了?
喻挽灵起床以后还惦记着换被子的事,看他还在赖床,她干脆自己用酒店的座机拨打了服务电话,要求今天要把床上用品全换新。
她也不知道那股腥味是被子还是床单上的,反正闻起来怪怪的,她从没闻过这种腥味,也不想再闻到了。
说来也奇怪。
她把目光投向熟睡的江斯澄。
这趟旅行,他在睡眠作息这方面没有以前自律,总是爱睡懒觉。以前的他在休息日都会定闹钟,现在都摆烂取消闹钟了,他好像开始享受这种放纵的感觉。
可是已经起床的喻挽灵不想一直等,她尝试叫醒他,但是他不仅没有起床的意思,还直接用被子蒙住头。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她无奈,干脆自己去吃早餐。
今天的行程是去当地的一个小渔村,江斯澄并不喜欢去县城或乡村,两人做出行计划时,他并没有把这个渔村列入计划,但是喻挽灵对当地的民俗文化很有兴趣,强烈要求要来走走。
渔村不大,两人在弯弯绕绕的古巷中闲逛了半个下午就走完了。
因为当地女性有在发髻簪花的习惯,当地也从中发现了商机,开了许多体验店吸引女性游客,喻挽灵看了也跃跃欲试想体验。
大部分店家提供的体验形式是出租服装,包妆发,还可以出钱清人拍照以及精修照片。
喻挽灵兴致勃勃,江斯澄却时不时皱眉头,他一看到那些旧衣服就嫌弃。在老板面前也不掩饰自己的嫌恶,直接了当问有没有全新的,老板表示没有。
喻挽灵没那么挑剔,她甚至相中了几套合眼缘的衣服,便试图说服他:就穿几个小时,又没什么异味,我觉得没关系呀!
江斯澄坚决反对,一聊起这个就一副反胃的表情,“穿一分钟也是穿在自己身上,宁愿买新的。”
他带着她一家家店询问,询问的结果都不太满意,最后干脆放弃这些面向外地游客的工作室,直奔当地服装店,服装店倒是卖新衣服,就是款式没那么花哨。
喻挽灵不是很挑,想着自己只是体验一下,而且自己又不算很漂亮,穿花哨的款式也未必能穿出效果,所以也没有不高兴,还是兴致勃勃地选了一件比较传统、不包含太多新中式设计的款式。
换好衣服,两人四下向当地人打听了一番,找了一个很会梳头的当地阿嬷给她梳发髻、簪花。
阿嬷的手劲很大,缠头发时揪得她天灵盖疼,她又比较能忍,一直咬着后牙槽硬忍。
阿嬷也看出她在忍痛,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向她念叨:紧才好!花才簪得住哩!
阿嬷手法熟练,一双灵巧手将她梳得很漂亮,还一直夸她俊俏,喻挽灵被夸得很不好意思,说谢谢阿嬷。
阿嬷还说叫你男朋友看看,是不是很漂亮。
喻挽灵和江斯澄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把视线转向别处。
她低下脸,嘀咕:“我们不是男女朋友。”
衣服不是租的,所以没有到时间就要赶回去还衣服的顾虑,两人很随性地到处走到处逛,江斯澄用单反相机给她拍了不少照片。她翻看照片的时候忍不住感叹:“你拍的都挺好看哎,这样看我好像还蛮好看的。”
在他的镜头里,她有娇俏的样子,也有文静的模样,每一张的角度都是她最好看的样子。
江斯澄解释:“也有没拍好的,我及时删了。”
喻挽灵咂咂舌,庆幸删了,不然多看几张自己的丑照都会失去自信不想再拍照了。
其实她不喜欢拍照,尤其讨厌摆拍。因为不自信,她一拍照就容易笑得不自然,手脚也不知道往哪里放。江斯澄就不会让她摆拍,每次都是在她不经意的时候抓拍她。
而且她还发现,他真的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力求完美,拍照也是这样。
光线太暗不拍、背景太乱不拍、距离太远不拍拍完还会及时检查,觉得不好就直接删除,只留满意的。
华灯初上时,两人并肩坐在码头眺望渐渐靠岸的渔船,喻挽灵笑着调侃:“今生簪花,世世漂亮,下辈子我能不能也像她们一样漂亮啊?”
她指着那些打扮鲜艳的女孩们,江斯澄看了看,似乎觉得无趣,他的视线没有多停留,很快扫开。
她继续自嘲:“长得好看应该是有优势的,我太普通了,什么都平庸,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变得耀眼。”
很快,她又说:“唉,能维持现状也不错!”
看着渐渐显露的月亮,她笑说:“干嘛都要做最耀眼的月亮呢?总要有人做衬托月亮的星星吧?当星星也挺好。”
江斯澄静静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
喻挽灵觉得应该是自己说的话太傻气了,所以他不想搭理自己。不过她也注意到,今天一天他都很少正视自己,偶尔目光相触会快速躲开,走在一起时也在有意无意和她保持距离。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是因为昨晚那个突然的吻吗?还是他气自己甩了他一巴掌?
江斯澄从看台上跳下来,说:“走了,天黑了,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
喻挽灵穿着裙子,不方便下来,动作有点笨拙,他递了一只手,协助她下来。
喻挽灵搭上手,说了谢谢,却没想到他这一牵就没再放手。
江斯澄牵着她往街上走,这时候是饭点,出行的游客也多,迎面而来的都是相貌漂亮的年轻女孩,喻挽灵没在大城市长居过,来了南槐以后接触的也是素面朝天的中学生,很少大规模见到打扮靓丽的漂亮女性,所以这几天她都能在景点看到美得惊人的女性,很多时候她还会惊艳得频频回头,今天也是。
她刚刚看到两个女孩美得像明星,看了一眼意犹未尽,总忍不住回头。
江斯澄冷声提醒她:“走路要长眼睛……”
“……还有,不用羡慕别人。”
喻挽灵看得入迷,没听清,凑近他,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不用羡慕别人。”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攥紧了一些。
他停下前行的脚步,低眉注视她,星星点点的夜灯缀在他的眼眸中。
“你这样就刚好。”
见他这样深深注视着自己,喻挽灵的心脏一缩,慌张躲开了目光。
过了一会,她听见他又说:“我们的旅行要提前结束了,我爸让我明天就回南槐。”
这一瞬间,喻挽灵的心脏砰砰加速跳起来,她试探着说:“我我感觉没玩够,我想留下来继续玩。”
她在心里打着小算盘:现在已经可以开始填报志愿了,他忙起来对她而言是好事,如果能在最后一天和他分开行动是最完美的,这样她就能顺利修改志愿。
这也是她不纠结他为什么要亲自己的原因,不论他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反正他们的关系也止于亲吻,不会更进一步,只要过了这几天,她就能回家。
他们这段荒唐的交集也会在这个夏天结束。
“不行。”他反驳,“我带你一起回南槐,还有,今天晚上把志愿填一下吧。”
第65章 第二年小暑(一)说话就说话别乱摸……
晚上,喻挽灵和江斯澄并肩坐在一起,在他的注视下完成了志愿的填报。
其实喻挽灵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也拿不准能不能在最后关头修改成功,所以稳妥起见,她还是选了比较有把握而且是自己想去的学校。
她觉得还是要做好去津都上学的准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其实喻挽灵也有动摇过,津都的重点大学多,而且自己的成绩也超出了预期,如果在津都上学然后留在津都发展也不错。况且平心而论,江斯澄现在对自己也还算不错,除了总爱亲她,其它方面也确实还行,出手大方、也帮了他很多,如果没有他,她提分的速度绝不会这么快。
有时候她也会愧疚,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缺德了,这些条件确实是一开始就说好的,现在她的目标达成了,却总想钻空子违约。
喻挽灵在他的注视下退出报考界面,脸上装作很开心,心里其实在叹气。
唉,继续观望,看一步走一步吧。
旅行提前结束,两人回了南槐。
到南槐以后,江斯澄忙碌起来,白天频繁外出,每天都在晚饭后回家,到家也闲不下来,一边打电话对接事务,一边用电脑看各种报表。
喻挽灵不清楚他具体在忙什么,但是大概能猜到一些,应该是在忙**的事。因为他在旅行前透露过,他说他爸爸要让他开始接手公司事务。
紧接着,江斯澄告诉她,他要去另一个城市的分公司视察两天,还交代她不要一个人乱跑,如果要去哪里要提前和他说,他会安排司机接送她,并且要求不论去地方、见什么人,都要先和他报备。
喻挽灵一听,心想:出个门都这么麻烦,还不如不出去,反正她一个人也不知道去哪里。
旅游回来以后,江斯澄就拉着她一起住进了他自己的房间。可能是两人的相处距离越来越近,喻挽灵也不那么抗拒住进他的房间,她也知道江斯澄一直很嫌弃她那个小房间,想到他总是委屈自己跑来打地铺,还睡出了红疹
于是她答应了。
住进来以后,她发现江斯澄的房间住起来确实舒适百倍,不仅空间宽敞,上厕所、洗澡也很方便,房间内还有独立书房。
江斯澄不在家的时间,喻挽灵就喜欢跑进他的书房找书,然后悠闲地坐在沙发上阅读。
一天的时间刚好可以读完两本书,看完第二本刚好可以准备洗澡睡觉,她很享受这样闲适的生活节奏。
晚上,喻挽灵早早洗好了澡,想到今晚是一个人睡,她警惕地检查了房间内的所有门窗,把阳台门和房间门反锁好才放心上床。
喻挽灵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她和江斯澄回到了海边,和现实不同,梦里的晚霞五光十色,海洋也不是纯粹的蓝,而是深不见底的浓墨色。他们初吻的场景重现,喻挽灵和那天一样想逃跑,就在她逃跑的时候,场景再次切换,换成了旅行第二天的场景:她和他畅谈完对未来的憧憬,然后兴奋地沿着h海岸线奔跑,江斯澄紧跟着她的脚步,伸手抓了她一次,但是没抓到;第二次再伸手就成功将她牢牢抓住。
梦里的喻挽灵很想叫他放手,可是她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拽着她不让她前行,然后和他一起看夕阳下沉,他们一起陷入望不到尽头的黑。
黑暗里,不知道哪里响起“滴滴”声,梦里的喻挽灵觉得这声音好耳熟,很像
智能门锁的开门声。她以为还以为在梦里,等到自己的手脚真的碰到身边人时,这才被这真实的触感吓醒。
有人在床上?!
她在黑暗中猛地睁开眼,紧张地攥紧拳头试探着询问:“江斯澄?”
身边人懒懒地应了一声。
听到这个熟悉的少年嗓音,喻挽灵顿时放松了。
还没看清人,她先闻到一股酒味。
“江斯澄你喝酒了?”
江斯澄低低地“嗯”。
喻挽灵奇怪:“你不是要在芜城待两天吗?怎么就回来了?
“是要待两天明天起来再过去”
很明显,他喝得有点醉,嗓音比平常慵懒很多,鼻音很重,讲话也有点拖腔拖调。
听到他这样说,喻挽灵更惊讶:“所以你就回来睡一个晚上?睡醒又过去?!你不觉得麻烦吗?怎么不直接在芜城睡呢?”
他家在芜城既有房也有酒店,又不是没地方睡觉。
“不想在外面睡,想回家。”
说这话时,他的腔调很孩子气,喻挽灵见多了他酷拽、冷淡的样子,突然听到他这么说话,有些忍俊不禁。
江斯澄挨得很近,身上的酒味有点冲鼻,喻挽灵又不喜欢酒精的味道,嫌弃地用手在鼻前扇了扇,然后翻身背对他说话。
“你是喝了很多酒吗?”
“也不是特别多,主要是度数有点高,还是白酒”
“一定要喝酒吗?”
“我爸带我认识人,就”江斯澄嫌弃地说:“那些老油条比较难搞,会明里暗里为难年轻人。”
喻挽灵想了想,问:“可是他们为难你,不也等于在撂你爸的面子吗?你爸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江斯澄轻笑一声,“我爸?他圈子里的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各个都跟老狐狸一样,一肚子坏水。”
“哦也是。”
空气安静了几秒,喻挽灵感觉身边的床垫有点塌,听动静感觉是他挪近了身体。
忽然,她的发尾被他捏在手里轻轻把玩。
“你对做生意有兴趣吗?”
喻挽灵认真想一下,回答:“不算感兴趣吧,但是听你讲这些,就会忍不住想问问。”
她听见他在背后笑了一下,滚烫的呼吸轻轻拂在她脖颈间。
“我也才开始学,过段时间我教你,我带你一起看公司那些报表。”
“我觉得我学了也没什么用。”
喻挽灵认为自己在委婉拒绝他,可是他好像没听出自己的拒绝。
“学了就会有用。”
喻挽灵不想和他纠缠这个“学不学”的话题,闭上嘴巴不再回应。
见他总在揉捻自己的头发,她忍不住提醒:“该睡了吧?你明天还要赶去芜城呢。”
江斯澄没回答,而是问起其它问题:“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我看看芜城有什么南槐没有的东西。”
“没有,不要买。”
“没有想买的吗?”他的声音低沉,说到最后尾音上扬,嗓音有些勾人。同时,他用手指勾住她肩上的头发,把散在她颈窝的发丝全部捋到脖子后面。
等她的脖颈全部暴露在空气里,他贸然伸手,用指尖在她的锁骨摸了一圈。
喻挽灵从没被任何人触摸过身体,他的动作把她吓了一大跳,惊叫出声:“你干嘛!”
“你是不是什么都不喜欢?我送给你的项链从没见你戴过。”
“我”喻挽灵捂住被他摸过的地方,他的手指带着潮湿的热意,摸人时像带着火苗。
“你送得太贵了!我怕弄坏!放起来了!”喻挽灵慌张解释,解释完还冲他抱怨:“说话就说话,不要乱摸!”
“饰品是用来衬人的,不是拿来供着的。”
其实喻挽灵打的主意是日后还给他,她想反正总会有离开的一天,她要把他送的贵重品保管好,以后原封不动还回去。
但是她不好直接说这种拂人好意的话,便把话锋指向他:“我送你的八音盒也没见你用过。”
“不是不用,是不需要。”江斯澄很认真地解释,“我放好了,明天带你去看。”
喻挽灵疑惑,放好就放好,这又什么看的?
不过,她更疑惑的是
“明天去看?你有时间?明天你不是还要去芜城?”
江斯澄说不想那么早过去,想吃完午饭再走,说到后面,语气也不情不愿的,“晚上又是饭局,又要认识人,我讨厌饭局。”
“讨厌有什么办法呢?以后慢慢适应了就好了。”喻挽灵安慰。
“这不是适应不适应的问题”江斯澄的语气扭捏起来,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慢吞吞地解释:“人情世故这方面我”
“你怎么?”喻挽灵从没听过他用这样为难的语气讲话,忽然来了兴趣,追问:“你人情世故这方面,你怎么了?”
江斯澄烦躁不安地转了一下身子,犹犹豫豫好一会儿才说:“我做不好!”
喻挽灵觉得有些好笑,她还以为他是怕那些老狐狸欺负他呢,没想到是因为这种事。
“做不好就做不好呗,以后你总会摸清人际交往的门道吧。”
“是吗?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你那么聪明,就没有你做不好的事,你只是不擅长而已。”
江斯澄又说:“是吗?”
喻挽灵肯定地“嗯”,这不是刻意安慰,她也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你不仅是聪明,还有就是别人不能忍的事你都能忍。就拿你你小时候来说,听说你小时候脾气不好,还被当成问题儿童,不知道你后面是怎么变‘乖’的,不管你是装的还是思想有觉悟了,但从你的变化就能看得出来啊,你会根据大人的期望调整自己,成年人之间的交往对你来说又算什么呢?你只是觉得很讨厌,不想去做而已。”
江斯澄听得入神,她讲完很久,他才后知后觉地边想边解释:“我不想以后慢慢做好一件事,我要一开始就做到最好。”
喻挽灵叹口气,“那是你妈妈对你的要求,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完美的人,做事也不可能一做就十全十美啊,你应该接受你自己也不完美的事实。”
江斯澄沉默了。
安静了很久,久到喻挽灵以为他睡着了,结果他冷不丁问一句:“你今天都干嘛了?”
喻挽灵困了,闭着眼睛回答说自己在房间里看书。
江斯澄又好奇:“那你看了什么书?”
喻挽灵说了书名,江斯澄好像对她的事情充满了好奇,又接二连三问了些其它的问题,最后,喻挽灵忍不住提醒他:“再不睡觉就要天亮了。”
“突然睡不着了。”他的语气轻快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他的倾诉欲格外强,说话也没有平时那般盛气凌人,他像个真正的十八岁大男孩那样,有点幼稚地找她絮絮叨叨今天遇到的事。
喻挽灵真的困了,这些絮叨钻
到她耳朵里只有催眠的作用,他说了什么事情她是一点也没听进去,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睡着的前一刻,她迷迷糊糊地想:怪不得之前他总要听她讲话睡觉,听一点白噪音还真的可以助眠。
不知道江斯澄究竟是几点睡着的,反正喻挽灵醒来的时候他又赖床了,而且睡得很熟。
江斯澄紧紧挨着她的手臂,像猫一样趴在她肩侧睡觉。距离太近喻挽灵怕惊动他,便轻手轻脚下床,先去洗漱。
江斯澄前一晚提过要带她去看“放好”的八音盒,喻挽灵根本没当回事,没想到他还真的拉她去看了。
八音盒被放在了装满荣誉奖杯的玻璃橱里,和那些金奖杯并排放。
喻挽灵很不解,“怎么要放这里呢?”
江斯澄盯着这个八音盒,眼神认真,“我觉得就应该放这里。”
喻挽灵不太认可,这个橱柜是专门放他从小到大获得的各种荣誉的,她感觉这个八音盒放在这里显得很突兀,不过,八音盒的存在还不算最突兀的,旁边的那个透明罐子才更奇怪。
“这个是什么?是”喻挽灵走上前,定睛一看,惊奇地说:“是苹果?为什么要泡在这个水里?这事什么水?”
江斯澄也跟上前,站在她身后解释:“泡在这里面,这个苹果就不会腐烂。”
喻挽灵更好奇了,盯着这个苹果左看右看,想看看这个苹果究竟有什么不同,但是她怎么瞅都没瞅出什么问题。
“为什么不让它腐烂?它只是个苹果而已,你是要拿来做什么实验吗?”
“你没认出来吗?”江斯澄在背后反问她。
“认?”
“这是你在平安夜送我的苹果。”
这句话如一道惊雷,瞬间在她耳边炸响。
她瞪大双眼,难以相信,这个信息太过震撼,她开始语无伦次:“怎么为什么这”
她震惊地连连后退,却被江斯澄按住肩膀不让她退。
“很奇怪吗?水果在空气里放久了会变质,这不是常识吗?我用这个方法保存它,只要定期做好保养,它可以保留很久很久。”
“”
“只要花点心思维护,很多不可能的事情都可以变成可能,比如我们的关系。”
喻挽灵呆站在原地,听他继续说:“知道为什么我会要求你跟我一起去津都上学吗?”
“”
“因为我希望我们这样的关系一直保持。上大学以后我们申请不住校,住校外。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你不要交乱七八糟的朋友,也不要和别人睡一个房间,你就和我说话,和我走一起。”
第66章 第二年小暑(二)妈妈奇怪他也奇怪……
江斯澄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喻挽灵只觉得毛骨悚然,她之前还放松了警惕,竟然觉得考去津都也可以,现在看到他这么荒唐,那点“去津都上学也不错”的想法顿时荡然无存。
喻挽灵呆呆地盯着橱窗里的苹果,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干笑着说:“原来你是这样安排的吗?万一学校不给我批校外住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