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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晏央不信邪,她决定再试验一次,于是她故意告诉乌荔,自己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东西。

然后这道心声不负所望,再次拆穿了她的掩藏。

“……”没有人会这样对自己最隐秘的思绪了如指掌,所以这道心声确实是自己的。唯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怎么会句句都喊乌荔“老婆”?!

整整四次,每次的开头都是令人脚趾抓地的——

老婆。

简直黏腻得令人羞耻,宁晏央很想把这道心声给揪出来,然后狠狠鄙视她一通。如果心声有实体的话。

但是,现在她最要纠结的还不是这个,而是——

乌荔,她能听到这道心声吗?!

就像从天灵盖传来一样,宁晏央无法判断这道声音传来的方向具体在哪里。所以她也就无法确定,是单单自己一个人能听到,还是乌荔也能听到?

如果乌荔也能听到……

那么,让自己先悄悄地社死一下吧o(╥﹏╥)o

乌荔掀开锅盖,专心致志地烧自己的鱼。完全不知道旁边呆立住的大小姐正在为一个惊人发现而在内心惊涛骇浪,猜疑不定。

甚至因为乌荔过于平静淡定仿佛没听到那道心声的表现,而忍不住心存侥幸,又带着微妙的不爽。

我在这里担心受怕,你却只关心你的鱼!

虽然不是第一次给央央下厨烧东西吃了,但之前都是水煮面之类很简单的烧法,不能体现自己精妙的厨艺。所以乌荔对这次的烧鱼十分郑重,务必不能翻车,她几乎是全神贯注都在这一锅红烧鱼身上了,一心想端出一盘完美无缺的菜肴。以致于没有时* 间去理身边的两个央央。

“老婆……”

“闭嘴,不准说。”

央央刚开口想提醒乌荔注意一下自己的状态,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啊,就忽然听到一声色厉内荏的阻拦。

央央被吓了一跳,猛地看向自己。自己没有发出声音,她是在心里喝止住的她。

又听到自己用甜腻依赖的声音叫乌荔“老婆”,宁晏央情急之下,在心里喊了一声,结果她发现竟然有用。

这道心声被她硬生生吓回去了,没有继续飘出来。

有用就好。

宁晏央一边盯着乌荔的反应,见她在认真撒葱花,一边耐心地安抚自己这道心声:“不要急,现在鱼还没有完全上钩,还不是喊老婆的时候。”

“……”央央选择保持沉默,看着自己这副熟悉的德性,然后忍不住扶额。

我好奸诈啊!!

央央故意不吭声,继续听自己安抚着自己:“你这样火急火燎地就喊人家老婆,显得你很急,就落入下风了,知道吗?所以,你给我淡定一点,矜持一点,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央央从扶额改成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神神叨叨的样子。

“要是被人家听到,就太丢脸了,还以为你很着急结婚。”宁晏央面上不动声色,甚至面无表情,内心却在叉腰努力教训自己这道掩饰都不掩饰的心声。

央央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点了一支蜡烛:老婆都听到了呢!

下一秒,似乎是为了验证央央这句话,乌荔把烧好的鱼用盖子遮住保温后,转身从蔬菜区挑了两根长长的茄子,还有两颗红彤彤的番茄,举在手里高高兴兴地展示给大小姐看:“我再给你烧一盘油焖茄子,番茄炒蛋,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央央:没有人比我更奸诈,除了我自己。

47 大小姐的两幅面孔

◎老婆,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不好。

大小姐不高兴地盯着乌荔看了一会儿, 努力安慰自己这应该只是巧合而已。虽然乌荔看上去一副若无其事,没有一丁点嘲笑的样子,但谁知道她听到这些暴露自己真实想法的心声, 会偷偷怎么想呢。所以, 这只能是巧合, 嗯, 一定是巧合。

后知后觉的乌荔举着无辜的茄子和番茄,终于意识到气氛有些诡异,她好像在某个不经意间得罪到大小姐, 把她惹得不开心了。

大小姐没有回答要不要吃, 她盯完乌荔,就转身跟幽灵一样地离开, 留给乌荔一个充满生无可恋的背影。

乌荔下意识地追了几步,央央连忙拍了拍她的肩头, 语重心长:“老婆, 先别管我,让我一个人静静。”

央央一开口,大小姐离去的脚步似乎停滞了一下,在乌荔听话地没有再继续追上来后, 大小姐咬着下嘴唇,加快脚步,趁着彻底自闭之前, 掩面而逃。

这下连自欺欺人说是巧合都没人信了≥﹏≤

乌荔不可思议地看着大小姐活像一只踩到尾巴的小猫咪逃走了。我刚才就是烧了一盘红烧鱼吧?什么都没有做吧?

乌荔看向旁边的央央, 现在只有她能告诉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

央央刚要开口,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现在的自己能听到她说话的声音, 有没有距离限制?而要判断出来, 还得先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能听到声音的?

从自己的反应来看,应该是最近的事情,在记忆共享后专门跑到厨房这里,大有过来求证的意思。那要判断距离限制,就先得回忆一下,在自己进厨房之前,她和乌荔都聊了什么。

乌荔看着央央陷入回忆的样子,刚才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

一时不敢打扰她,只能耐心等待。

央央很快想起来了,乌荔询问刚才接吻的时候,给出反应的是不是她。央央记得自己的回答是——

“当然不是,我还没有跟现在的我完全融合,不能影响我的所思所想。但不管是什么时候的我,一定都是喜欢的。”

好了,结案了,是有距离限制的,应该就是在正常人对话能听到的范围内才能听到。距离远了,自己就听不到了。

央央这才放心地开口说话:“老婆。”

这一声“老婆”无比郑重,仿佛她要宣布什么重要的事情了。乌荔立刻打起精神,认真聆听。

央央看着她的反应,满意地继续说道:“我刚才忽然意识到,我喜欢上你了。迫不及待地来找你,想求证一下是不是真的,结果一看到你烧鱼的样子,心跳加快,原来真的已经爱你到不可自拔的地步了。我太害羞了,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那根本无法掩饰的爱意,觉得很丢脸,就落荒而逃了。”

“……”乌荔就知道不能对这只不靠谱的可爱鬼期待什么,她用手里的茄子点了点央央的脑袋,“喜欢上我,是什么很丢脸的事情吗?”

既然套不出什么话,乌荔转身烧菜。央央飘过来,继续解释:“不是说喜欢上老婆很丢脸,而是被老婆看出来,我喜欢上你了,那种心慌慌的感觉,你能明白吗?”

乌荔手里动作一顿,假想了一下现在的央央要是忽然看着自己,然后宣布“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啊,确实会很不好意思,会脸红的。

“可是,我们都接吻了……”会脸红,但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乌荔还是觉得央央说话只说了一半。

“这样说吧,一个平常都是酷酷的女人,高冷,面无表情,对谁都冷漠得要死,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但还是想继续维持自己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高冷形象,所以继续口是心非,愿意跟她接吻,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享受跟她接吻带来的感官刺激;愿意让她继续待在自己身边,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觉得她对自己还有用。总之,跟她有关的一切,统统都骗自己,不是因为喜欢她。”

乌荔听得怔怔立在原地,连央央越说越近,最后已经贴到她耳朵边上了,还没有发现,直到她低柔的声音又传来:“可是,真正的原因,偏偏就是——喜欢她。”

就像春天的第一场雷阵雨,轰隆隆地在乌荔的耳边炸开,倾盆而下的大雨纷纷落入乌荔的心里,带来一片连绵不绝的潮湿,是万物复苏所渴求的甘霖。

乌荔的呼吸变得缓慢而深重,一颗心被央央这段突如其来剖析内心而变成告白的话弄得柔软燥热。心跳声喧嚣得让她的大脑仿佛有无数烟花在绽放。

如果这是一场爱情博弈,先告白的明明是央央,乌荔却觉得一败涂地的人是自己。

这一刻,乌荔简直不知道该拿央央怎么办了。有一种将她狠狠揉入自己身体里永远不分开的冲动。

央央继续说道:“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假装得很完美,结果就在今天,我发现你或许早就知道了我的心思,这些口是心非的伪装,或许早就被你在心里嘲笑了八百遍。”

乌荔:……好像有点懂了。

就像一只自以为威风八面的小猫咪,以为在别人看来自己就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猛兽,强大冷漠,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结果有一天忽然发现,别人早就看穿了她的本质,她就是一只毫无杀伤力的可可爱爱的小猫咪,然后这个人竟然还不拆穿,而是配合着她,陪着她一起演戏。

那这个人确实很坏了。

很坏的乌荔一脸无辜地看着央央:“这不能怪我,现在的你确实很唬人啊,要不是你已经在我面前本性暴露,我真的会觉得你这个人很冷漠很难搞。”

而且听央央的描述,前世对此一无所知的自己,好像还真的被她高冷的外表给糊弄住了,被她玩得又爱又恨的。

“央央,你真的太会伪装了!所以,我从来没有嘲笑过你,反而很佩服你,一个人怎么可以将自己包装得如此成功,简直就像两个截然相反性格的人。”乌荔忍不住感慨,同时心里隐隐有些怜爱她。

毕竟联系央央的身世和处境,很容易就猜到她伪装自己的原因。软绵可爱的小猫咪是会被豺狼吃掉的,适当的时候必须亮出锋利冰冷的爪子。

央央凑过去看乌荔的表情:“老婆,你真的没有嘲笑过我?”

“当然,我怎么敢啊。其实就算已经知道你的真正本性,一开始刚认识现在的你,我还是会忍不住发怵,甚至一度怀疑你是不是在骗我,比如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人,只是长得像而已……”

读书时通宵看过不少小说的乌荔确实这样悄悄脑洞大开过,比如央央故意幻化成大小姐的模样,哄骗她说是她的老婆,其实只是要帮她夺舍人家的身体而已……

相处久了之后,乌荔就打消了这个离谱的脑洞,大小姐只是外表冷漠厌世而已,很多生活小细节和小表情,仔细观察的话,确实和央央一模一样,再接触多了以后,乌荔也很快发现大小姐刻意掩藏的本性了,完全不禁她的反击啊。

不过,乌荔仔细想了想,其实央央并没有完全这么软萌无害,她有时候敏锐聪明得可怕,所以如果她真的要对付自己,就算自己打起十二倍精神来应对,恐怕也不是她的对手,可能被她卖了还给她数钱。

幸好,央央的本性是善良可爱的,她不会随便去对付一个人。要是她露出凶残的一面,一定也是那个人要犯贱招惹她!

嗯,应该是这样没错。

“老婆,其实一看到你,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捉弄你,毫无来由的。”

很好,一秒就被打脸了。

乌荔假装自己很忙,削茄子,切番茄,重新热锅,不想跟她讨论这个话题。

“我是不是很坏?”央央偏偏还要追着她问。

乌荔一边将鸡蛋打入碗里搅散,一边无奈地帮她回答:“还能是为什么呢,不过是因为你喜欢我,却找不到合适的表达方法,只能用这种方式吸引我的注意力。”

“那我是不是很坏?”央央又坚持问了一遍。

油锅滋啦一声,乌荔开始煎鸡蛋,趁鸡蛋还不需要翻面的空隙,她侧过头,对上央央求知欲旺盛的眼睛,决定坦白:“不算,因为我也想对你使坏。你一捉弄我,我不就正好有理由欺负你了。”

“……”央央仔细一想,发现好像是这样的。她高兴地说道:“老婆,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乌荔看她一点都不担心刚刚经历翻车的自己,忍不住问道:“你不需要过去看看自己吗?”

刚才大小姐逃跑的时候,感觉她都快怀疑人生了。

了解自己想法的央央微微一笑:“不用,我很快就能想通的。”

乌荔总觉得央央这个笑,很诡异,好像怀着某种狡猾的不怀好意,让她后背凉飕飕的。但锅里的鸡蛋快要翻面了。

重新冷静下来的大小姐坐在餐桌边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饮尽。

她想到了被丢失在岁月长河角落里的那个十六岁以前的自己,千娇百宠长大的她从来都不需要掩藏任何心思,天真单纯得让现在的她回想起来都要发笑。

父母去世后,宁挚用要照顾才七八岁的她的理由,将全家都搬了进来住,中途还收养了只比她小几岁的宁湘音,美名其曰两个小姑娘有伴,可以一起长大。宁晏央那时候不知道叔叔心里的弯弯道道,还十分高兴,将自己所有玩具都拿出来,分享给宁湘音。

结果偶然的一次,宁晏央发现自己最喜欢的一只小熊猫玩偶被剪刀戳得七零八落,扔在地板上,从来都是在真善美环境里长大的她,第一次遇到这种冲击视觉的画面,十分不知所措。她跑去找管家,管家帮她查了监控,发现是宁湘音做的。

后来是怎么解决的呢,宁晏央忘记了,她只记得她很容易地就原谅了宁湘音,并且觉得她一定不是故意的,毕竟她还是一个小朋友。而之后,这样的事情很久没有再发生,宁晏央也就很快将这件事抛在脑后,直到宁湘音最近这些年频频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宁晏央才重新想起来。

原来很多事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是自己还沉浸在所谓亲情钩织出来的温情幻象里。

十六岁读高中时,在宁挚的有意引导下,她傻傻地选了学艺术这条道路,十八岁成年,宁挚挪用财产的事情东窗事发,父母留给她的律师和基金管理者找到她,往事种种,一一揭开面纱,宁晏央才发觉自己被当成一只无知的绵羊圈养了很多年,叔叔一家扒着她疯狂吸血,还觉得她愚蠢得可欺。

当然不是,她又不是真的什么无知小儿,不过是觉得世上只有这么几位亲人了,她不想真的撕破脸面,将场面闹得那么难堪,还让宁氏的颜面扫地,成为满城八卦的对象。那只有让自己变得冰冷强大,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可以随意被欺骗的。

一开始很艰难,宁湘音在她面前掉几颗眼泪,她看着对方那条因为自己断掉的腿,就无数次满足了她的要求,金额从五位数一路飙升到八位数。宁挚拿着银行的催账单,到她面前捂脸叹息几次,她就答应了帮他还款。

直到这片庄园被盯上了,宁晏央终于彻底戴上冰冷无情的面具,这是她唯一的底线。她如他们所愿,变成了一个不近人情,冷漠高傲的大小姐。

一个人面无表情很久之后,就会以为自己就是这样一个跟笑容和温情彻底隔绝的人。她已经丧失了信任别人的能力,不管是谁接近她,都会觉得别有目的,居心叵测。

她只有冰冷地,猜疑地跟这些人相处,才能不被真正的豺狼盯上。

可今天忽然听到那道明媚高兴的心声,让宁晏央恍然想起,自己曾经确实是这么说话的,肆无忌惮地跟家里人撒娇,跟朋友说说笑笑,阳光开朗,不用担心被人觊觎上。

原来她没有把以前的自己丢掉,她还在,只是被自己深深地埋藏在了冰封的心里。只要一个契机,她就又出现了。

不过,吊诡的是,为什么乌荔也能听到?!

从来不信鬼神的大小姐终于意识到,虚构小说里灵异的现象好像就发生在她身上了。这个无法用科学来解释,而乌荔看上去一副接受良好,一点都不吃惊的样子更让宁晏央觉得诡异。

除非她很早以前就能听到自己的心声了。

可是,连她自己也是最近才能听到的,她怎么会比自己更早呢?

宁晏央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打开手机,开始搜索“玄学”、“鬼神”、“奇闻轶事”之类的东西,看了一半,越看越觉得四周冷飕飕的,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些虚幻的东西,实在看不下去后,宁晏央退出来,决定不看了。

不管是什么灵异事件,还是要回到现实里解决。宁晏央又喝了一杯水,这些已经突破她的认知,但既然已经存在,不管怎么逃避,都无济于事。这些年学习投资的经历,让宁晏央知道,就算已经知道这个项目存在巨大亏损,也要面不改色地周旋解决,想尽办法将不利于自己的转换成能为自己所用的有利因素。

等乌荔端着烧好的饭菜出来,大小姐整个人已经恢复淡定从容,完全不见刚才社死的狼狈。

好强大的自我排解能力。难怪央央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乌荔留意到大小姐脸上一如往常淡漠的神情,在心里忍不住感慨道。

不过,大小姐是怎么发现自己已经知道她本性的事情?她应该没有表露出什么才对。乌荔一头雾水地将菜摆好,所以央央应该还是隐瞒了自己一些事情。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可以先尝尝我的手艺。”乌荔把碗筷摆在大小姐面前,先不想这些事情了,吃饭要紧。

宁晏央看了一眼这些菜,她还是烧了带茄的蔬菜。矜持地拿起筷子,先把每一样地都尝了一口。之前在乌荔的出租房,宁晏央已经尝过她烧的面条,知道她手艺不错,所以一点不意外,她能将这些食材也处理得很好。

“如何?”乌荔坐在一边,还戴着围裙,狗狗眼地求夸奖。

宁晏央放下筷子,看了她一眼,决定让自己的心声无路可走:“很好吃,我今天要吃两碗饭。”

说完,大小姐立刻警惕地竖起耳朵,她倒要听听它会怎么解读自己这句话。

乌荔很高兴地起身给她装饭,同时听到央央的声音欢快地响起:“老婆,你别盛太多,我是小鸟胃,吃不了两碗饭的。我太喜欢你烧的菜了,这只是一种喜欢的表达,不是真的要吃两碗饭哦。”

“……”果然挺不负所望的,这都能拆自己的台,还啰哩啰嗦地解释这么多,大小姐即便已经最好了面对的心理准备,此刻也还是忍不住想扶额。

不是,以前我确实很开朗活泼,但也没有这么活泼叭!

【作者有话说】

大小姐要慢慢地敞开心扉,不再之前那么别扭了,会变得越来越直接,想要什么就直说了![害羞]

48 被两个央央一起玩

◎一只可爱的小甜心,眼泪汪汪地看着你,央求你留下来陪着她◎

乌荔还是盛了满满一碗饭回来, 而且为了方便夹菜,她挑了个大碗。

大小姐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白瓷大碗,如果她没有记错, 这是装汤用的。简直是喂小猪一样。

原来乌荔不是每次都会听从自己这道心声的, 宁宴央想起来了, 它让她吃自己嘴里的甜点, 乌荔就迟迟没有动作。

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想……

乌荔见大小姐没动筷,只是坐在位置上, 抬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她迟疑了一下,开口解释:“如果实在吃不完, 剩下的可以交给我。”

大小姐这才低头,开始吃饭。她手执筷子的姿势很优雅, 慢条斯理地一口菜一口饭地吃着。

乌荔刚刚烧完菜, 胃口不是很好,索性坐在边上先等一会儿,跟着央央一起看大小姐吃饭。

美人吃饭还挺赏心悦目的。

宁宴央在乌荔毫不掩饰的目光注视下,就着这个汤碗, 假装很淡定地吃到八分饱,然后推给乌荔:“你多吃点。”

乌荔不嫌弃,还去添加了一点饭, 才坐回来开始吃。

这回轮到大小姐盯着她吃饭了, 注视过来的目光比她刚才更直白强烈,几近化成实质, 落在乌荔的眉眼上, 脸颊上, 还有因为咀嚼而在蠕动的嘴唇。

“……”乌荔干饭的速度在不知不觉中慢了下来,她感觉自己脸上细细的绒毛都被大小姐的目光刺激得舒展发抖起来,她努力握住筷子,目光垂落,貌似在看面前的菜碟,其实是在看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央央。

乌荔想让央央跟之前一样,解释一下为什么她要这样盯着自己看。

但这次央央竟然没有搭理她,视若不见般继续扒着她的碗,吃她筷子夹着的炒蛋。

乌荔忍不住朝大小姐看去,大小姐一脸坦然地跟她对视着,明知故问:“怎么了?”

她太从容了,从容得让乌荔以为是自己多想了,乌荔摇摇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下一秒,大小姐如影随形的目光又落过来,这次流连在了乌荔微微露出的脖颈上,雪白,线条明晰,还有淡青色的血管在蜿蜒。

“我在看你。”

央央的声音忽然缓缓响起。

乌荔被盯着的脖颈正在发烫,冷不丁听到央央这句回答了又好像没回答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她是什么用意。

大小姐的目光顺着这句话,似乎变得更加理直气壮了。她从乌荔脖颈处下滑,落在清晨曾经见过的锁骨上方,此刻因为乌荔没有剧烈呼吸,凹陷下去的位置变浅了,但依旧很吸人眼球。

“要是能倒点红酒在老婆雪白的脖子上,肯定很漂亮。”

乌荔下意识地握紧筷子,目光微凝,央央忽然开口撩拨自己干什么?!

不是应该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么……

宁宴央如愿以偿听到了自己心声的解答,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她终于找到了这个心声的正确用法。

无形之中,她们的默契达成了惊人的一致。但宁晏央还是决定亲自试验一下,毕竟这道心声会拆自己的台,她得确保在这件事上,它不会出卖自己。

乌荔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在大小姐存在感极强的目光注视下,以及央央慢条斯理的解说下,乌荔有种恍惚,好像自己真的被央央倒了红酒在锁骨上方,那里变得滚烫,暧昧,诱人。

并且还没有完,大小姐欣赏完后,目光又施施然地顺着乌荔的锁骨往下,滑落在她的手臂上。

乌荔为了烧饭,挽起了衬衫的袖子,烧完后也忘记把袖子拉回去,此刻正露出半截小麦色的手腕,明明是纤瘦的,却看上去韧性十足,蕴含力量。搭在餐桌边沿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右手指侧有淡淡的笔茧,触到自己皮肤时会带来一点点磨砂感。

“老婆,好喜欢你用手摸我的感觉。你说,你这双手,除了摸我,还对我做过什么?”

乌荔差点被嘴里的饭菜呛到,她愕然地抬起头,央央,你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吗?!

不过还好这些撩拨人,引人遐想的话只有自己能听到,乌荔可以假装什么也没听到。她继续低下头吃饭,打算等回房间之后再找这只不安分的可爱鬼算账!

宁晏央坐在一边,微微眯起狐狸眼,欣赏着乌荔红耳朵红脖子红脸吃饭的样子。同时,她确认了一点,在心里跟自己这道心声对话:“你没有出卖我。”

看乌荔的反应,她还不知道,自己也能听到这道心声了。所以,只要自己继续跟之前一样,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尴尬的人就不是自己,而是某人了。

央央露出笑容:“老婆,反正我又听不到,我只说给你听,你害羞什么呀!”

大小姐彻底放心了,在心里默默地附和:就是就是。

不知道为什么,乌荔觉得央央这个笑很阴险,还有得逞的开心,或许是刚才逗弄了自己,所以才像偷到小鱼干的猫咪一样高兴吧。

乌荔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她是自己老婆,只能宠着了呗。不过回去还是要把她抱起来说一句别闹,不然乌荔觉得她会得寸进尺,越来越过分。

已经在得寸进尺的央央此刻非常兴奋,她早就知道自己能想通的,果不其然,现在的自己找上来打配合了。

而且还没有让自己等太久了。

央央现在连享用乌荔手艺的心思都没有了,她托着腮帮子,看着乌荔吭哧吭哧地郁闷吃饭,继续说道:“让我想想,老婆你最喜欢摸我哪里,脸颊,耳垂,肩颈,后腰,还有……”

大小姐没有想到自己的心声会这么……狂野。

她下意识地坐正身子,在心里喝止:“住嘴,不准说了,也不准想,你给我矜持一点!”

大小姐只是想试验一下它有没有拆穿自己,倒也没有真的想让乌荔对自己做些什么,适可而止就行。现在,她隐秘的高兴还没有多久,就很快意识到事情好像要被玩脱了……

已经体验过一切的央央矜持不了一点,她的脑中已经随着说话的内容自动浮现了画面。

昏暗的灯光下,一双修剪得圆润干净,没有涂任何指甲油的手从被捏得皱巴巴的床单上缓缓爬挪过来。大小姐一眼认出来,是乌荔的手。

指尖似乎沾染了什么亮晶晶的液体,有海水般的潮腥味,黏腻滑湿。宁晏央此刻忽然无比痛恨自己这颗系统专业学过画画的脑袋,这些幻象清晰明了,似乎连画面和味道一同印刻在了她的大脑里,线条的走向都能临摹得清清楚楚。

仿佛在演奏黑白分明的乐器,手指灵活又熟练地在键盘上弹跳着,奏出的却是断断续续,不成章法,乱成一锅粥的曲声,有什么在颤栗,摁压着键盘的手却还在努力地孜孜不倦地探索着,务必要将乐曲演奏成行云流水的模样。

大小姐此刻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火中取栗。她咬住下嘴唇,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

乌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明明还没有摸过,听着央央的形容,却好像自己的手真的在摸她,指尖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跟触到细微小电流一样,让她有了正在摸的感觉。

乌荔甚至产生了一种病入膏肓般的深重错觉:我以前好像真的这样摸过央央……

简直是毫无道理。理智这样告诉她,但汹涌而来的情绪,让乌荔根本没办法进食了。

她腾地站起来,决定浪费一次粮食,她真的没有办法了,再听下去,还有被看下去,她真的不确定自己会做些什么。

“老婆,你不要逃嘛。”央央开口央求她。

大小姐:……原来自己还能发出这么黏腻的声音,简直令人头皮发麻,脚趾抓地,却又——

无法拒绝。

这样一只可爱的小甜心,眼泪汪汪地看着你,央求你留下来陪着她,谁能拒绝得了呢。

反正乌荔拒绝不了,她腿一软,就又很没出息地重新坐了回去。大小姐这时正好看过来,脸上恰到好处地带着莫名的神情:“怎么了?你刚才突然起来是打算做什么?”

是了,大小姐不知道央央的存在,所以自己刚才正在经受的煎熬,她也就不知道了。乌荔代入了一下大小姐的视角,好好的吃个饭,忽然脸红了,耳朵红了,脖子也红了,还站起来要逃跑。

怎么看怎么奇怪吧。

乌荔忍不住想扶额了,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啊,我就是一个正常人,货真价实的正常人。

大小姐偏偏还要拆穿她:“你吃自己烧的菜,就会脸红吗?”

“……”哪个正经人吃点菜就会脸红啊!乌荔觉得大小姐的脑回路也挺神奇的,不过她觉得可以拿来当理由,她认真地点点头,顺着台阶下,“嗯,我这个人是有点奇怪哈。”

“不会,还挺可爱的。”大小姐忽然笑眯眯地看着她,轻声说道。

乌荔看着她第一次朝自己绽放的笑颜,呆住了。她下意识地动了动嘴唇,央央……

好像看到春天枝头绽放的第一朵桃花。乌荔的心跳加速,血液逆流,她不行了,但央央又不让她逃走,乌荔只能面红耳赤着,埋头开始疯狂干饭。

“好可爱,老婆,你太可爱啦。”央央一副被击中的样子,靠在乌荔身边,似乎都要被自己老婆可爱到融化了。

大小姐也一反常态,托着下巴,眯着狐狸眼,翘起唇角,看着她吃饭。

乌荔:一个央央已经招架不住了,现在两个央央一起这样……她很想先晕过去一下,再醒来看是不是一场梦。

不过在晕过去之前,乌荔还是先埋头把饭吃干净了。中间她一点都不敢抬头,就怕一抬头,不管是对上央央的星星眼,还是大小姐纵容宠溺的笑容,她就会很没出息地头晕目眩,露出有损形象的傻笑来……

用最快的速度干完饭,乌荔终于有理由先离开一下下了,她迅速地收拾起碗筷;“我先拿回到厨房。”

其实是有人会来处理的。但大小姐大发慈悲,放人走了,她担心乌荔再待下去,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老婆,你要快点回来哦。”央央促狭地说了一句。

大小姐看到乌荔离去的背影,似乎趔趄了一下。她忍不住露出笑容。

原来自己的心声被乌荔听到,也不是什么坏事。现在再听到“老婆”的称呼,似乎也没有那么尴尬了……大小姐意识到这点,忍不住伸出手捂了捂自己慢慢变红的脸,心想:我好不知羞哦。

乌荔火急火燎地冲到厨房,先把碗筷放在一边,然后打开洗手池,先给自己疯狂降温。

她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刚才肯定是红成一只火晶柿子了。要是她躺在床上,那就是红成一尾烧熟的大龙虾了,蜷缩起来的那种。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乌荔阴恻恻地一把揪住做坏事心虚要逃走的某只促狭鬼:“央央,你刚才干嘛忽然那么说?”

以前央央也会说这些话,可都是在她们私底下的时候,乌荔可以一把捂住她的嘴,让她不再说下去。

刚才的情况,乌荔就只能任凭摆布了。

“可是,我对你笑了哎。”央央一脸无辜地看着乌荔。

“……”乌荔想到大小姐那张一贯面无表情,冰冷淡漠的脸,忽然露出笑容的样子,她的心又控制不住地狠狠一动。

其实乌荔幻想过很多遍大小姐从冷漠变成央央的模样,会是什么样的。但想象力贫乏的她再怎么幻想,都没有现实里亲眼见证到的那么有冲击力。

就像一只高冷怕人的猫猫,她终于主动黏过来,用脑袋蹭你的小腿了,那种麻痒感,一路攀升到心尖儿,让人忍不住想抱起她,抱在怀里,狠狠地rua一顿。

乌荔的眼睛亮了,带着某种隐秘的焦渴和心痒,她忽然很想冲回去,然后把央央用力地抱在怀里。

早该这样做的,在她朝着自己露出那个笑容的时候,就该抱住她的!

【作者有话说】

央央&大小姐:就是就是!

49 胆子肥了

◎大小姐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微微抖了一下,被刺激的。◎

午后的春日阳光越发明媚灿烂, 从欧式古典雕花窗户洒照进来,宁晏央感觉到手指上阳光的温度,这才慢慢地放下手, 脸颊上的红晕也仿佛是太阳晒出来的, 带着淡淡的暖意。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声。

宁晏央视线下移,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显示, 有种从美好幻梦回到刻薄现实的无奈。她想无视,但还是点开了,因为是宁湘音的消* 息——

【姐姐, 我回去后调查清楚了, 那个藏在玫瑰小熊的微型摄像头,是有家八卦娱乐记者买通了花店的店员, 悄悄放进去的。我已经通知娱乐杂志,将这位没有职业道德的记者开除了。你不要生气了, 好不好?】

宁晏央面无表情地打字回复——

【我没有生气。】

但愿这位记者是宁湘音虚构出来的人物, 宁晏央不想因为她们之间的事情牵累到一个无辜的人,所以她不会去查证的,即便知道宁湘音是在甩锅。

那边几乎是秒回——

【姐姐不生气就好。还是我办事不周到,为了赎罪, 我来安排出游的事情。天气越来越暖和了,我们周末去烧烤,出海看鲸鱼, 好不好?】

每年的11月到次年4月之间, 离这座城市最近的海域会成为大型鲸类洄游地,宁晏央以前几乎每年都会去, 因为看到鲸鱼也是需要运气的。她运气很糟糕, 十几年来没有一次看到。

这也成了大小姐的一种缺憾和执念, 宁湘音知道,所以才会拿这个当做赎罪的理由,增加约她出来的成功几率。

说是最近的海域,但距离也很远了,需要直升飞机落到一座私人岛屿,再游艇出海,抵达无人之境的深海。现在已经接近四月,观鲸的时间快要结束了。

宁湘音那边迟迟没有收到回复,神情变得阴郁起来:“都怪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葛翎伸出手指,直接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生气的一张脸转过来,然后从宁湘音手里夺过手机,看了看聊天记录,嗤笑一声:“她说不生气,你就还真以为她不生气了?你只能继续装可怜。”

宁湘音看着她松开钳制自己的手,就要打字发消息,连忙喂了一声,想阻止她:“你别乱来啊。”

葛翎打字飞快,很快就发过去一条消息——

【姐姐,你也可以把你那位女朋友一起带上,她应该还没见识过深海鲸鱼的模样吧?】

发完后,葛翎把手机扔回给宁湘音:“等消息吧。”

宁湘音看了一眼,立刻明白她的用意,心里涌起不舒服的感觉:“哼,你以为那个女人真的是姐姐的女朋友?姐姐的眼光这么高,连我都瞧不上,怎么会……”

手机叮咚一声,打断了她的话。葛翎主动凑上前,瞥了一眼,失笑:“答应了呢。”

宁湘音把手机扔到一边,双手环胸,呼吸起伏,气得不轻。葛翎站在旁边,勾唇欣赏了一下她气成豚鼠的模样,欣赏够了才伸出手掐了掐她的脸蛋,懒洋洋地提醒道:“别光顾着生气了,已经把人成功约出来,接下来的安排才是你要关心的重头戏。”

“把你的脏手拿开,我心里有数。”宁湘音一脸嫌恶,却没有伸手拂走。

葛翎就多捏了她一下,这才意犹未尽地缩回手,作为报答,她收敛了懒散的笑容,说道:“我会帮你。”

*

宁晏央把手机放下来,阳光照在她变得阴郁的侧脸上,她好像被什么阴影给缠上了,无法挣脱。

似乎无论是谁,只要跟她沾染上一点关系,都会变得不幸,或者面目全非。

读书时候的朋友,一开始关系再好,到最后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跟她渐行渐远,宁湘音性格扭曲,却也为了她失去一条腿。叔叔宁挚,在以前也还是个老实本分上班的正常人,现在变成到处欠钱,贪婪无厌的老赖。

一种熟悉的深重自我厌弃感浓浓地席卷没顶而来,宁晏央脸上的表情渐渐重新冷凝,融化的坚冰又有层层叠叠冰封回去的趋势。

就在这时,有人忽然用力地抱住了她,带着干燥松香般的阳光味道,还有淡淡的饭菜味道,其实不是那么好闻,但宁晏央坠入这个怀抱当中,感受到了一股不由分说的力量,在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思绪。

宁晏央手指蜷缩了一下,最终抬起来,紧紧地抓住了乌荔的衣角。

就像一个濒临溺毙的人,抓住了飘到身边的浮木,以不容许对方离开的姿势,紧紧地抓住了。

“我回来了。”鬼使神差的,乌荔说了这样一句话。

大小姐仿佛受到某种刺激般,直接将脸埋入了她的怀抱深处,宛如一只终于找到归宿的小动物,她努力地往乌荔温暖有力的怀抱里钻,眼角沁出的泪花,浸在脸颊上,被乌荔身上衣服的材质摩挲得泛红。

乌荔被她蹭得怀里痒痒的,受不住,只好用手指努力地将人给挖出来。她托起大小姐的脸,鼻尖红红的,脸颊混杂着泪痕,也红红的,是一只被狠狠磨搓过的小猫,毛发变得凌乱无辜。

“……这是怎么了?”乌荔帮她抹去眼角的泪,她也就离开一小会儿吧,怎么情绪变化这么大。

大小姐虽然成了小哭包,但眼神还是理智冰冷的,她盯着乌荔,用一种深入骨髓般深沉的眼神。然后又怕把人给吓走,声音放得软软地开口说道:“你永远都不准变成另外一副面孔,也不准受伤,就这样好好地待在我身边。”

“也不准被别人牵动情绪,你的人生当中,只能拥有我这样一个朋友,一个亲人,再也不要有其他人了。”央央把自己没说完的话,继续往下说了。

此刻,她再也不掩饰自己强烈得可怕的占有.欲。一想到乌荔会对其他人也这么好,央央会发疯的。她要和她自己一起狠狠地霸占这份独一无二。

大小姐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乌荔,她还没有想这么早暴露自己的本性,但这道不太矜持的心声,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她管不了它。

大小姐只能头皮发麻地盯着乌荔,看她的反应。

乌荔一脸坦然,接受良好的样子,她本来就是孤儿,没有什么亲人。至于朋友,从她记事开始,因为她古怪的大力气,小朋友都不跟她玩,她就养成了独来独往的习惯,即便是长大懂事了,也因为一心想考好大学改变命运,基本都钻在读书里,等她终于有时间交朋友的时候,已经丧失了结交好友的能力,也错过了会跟别人敞开心扉的纯真年代,因此就这样孤家寡人到现在。

乌荔一边怜爱地帮她整理脸颊边凌乱的发丝,一边应答她:“好,听你的。”

大小姐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果断地就答应,她想乌荔一定是在敷衍自己。

下一秒,乌荔就低下头吻住了她。宛如宣誓主权般,乌荔照旧是攻城略地般的吻法,直接用贝齿撬开她的唇尖缝隙,刚刚漱过口的唇舌还带着清水的湿润,带着无比怜爱的情绪,含住了她的舌尖,一点点地抚弄着。所有感官似乎都被这个侵入极强的吻占据了,大小姐很快没了想别的事情的心思,纵容着自己彻底沉浸在其中。

她意识到,乌荔这是试图用吻来转移自己刚才自伤自怜的情绪,她抓着衣角的手指渐渐放松力道,改成了围抱乌荔的腰身,任凭乌荔将她压制在座椅的角落里,予取予求。

这个办法无疑是有效的,大小姐验证了几次,心里越发有了一种迫切。她看着正在用手背抹去唇上汁液的乌荔,那亮晶晶的津液是她嘴里的,脖颈的皮肤就染上了薄薄的红晕。

又被大小姐这样盯着看了,即便不是第一次,乌荔还是有种绒毛竖起的刺激感。她决定不逃避了,直接俯身,朝依旧坐在座椅上的大小姐看过去:“你想要什么,可以尽管直说。”

“……”大小姐先是被问得顿了一下,然后颈侧的绯红迅速蔓延到脸颊,她试图恢复之前冰冷淡漠的模样,再高贵冷艳地来一句——

你想多了,我什么都没想。

但失败了,被自己纵容得胆子越来越肥的乌荔正以势不可挡的姿势,将她整个人围困在座椅上。乌荔的手臂撑在椅背上,然后用膝盖霸道地顶开她微微并拢的双腿,整个人顺利地挤进来,另外一边就是餐桌,大小姐已经无处可逃。

乌荔看着她的反应,知道她其实是喜欢自己这样做的,看似强制逼迫,钳制住了她的自由,却又会让她心跳加速,双腿发软,就像大小姐屡屡用近乎视.奸的直白炽烈目光盯着自己,如果目光有实质,那大小姐这些目光无疑会化成薄薄的刀刃,贴着自己的肌肤极其隐晦地引.诱着她给些什么危险刺激的行为,乌荔也是喜欢的。

所以乌荔看着大小姐垂下眉眼,柔软躲避的样子,心里实在发痒,这一次终于顺从心意,乌荔伸出手,按住了她自由的另外一边肩头。这一下,大小姐就完全落在了她的手中,从上到下。

意识到这一点,大小姐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微微抖了一下,被刺激的。

乌荔偏偏还要凑近她,因为第一次尝试而兴奋的呼吸灼热滚烫,全都扑洒在了大小姐的面庞上,她就像不解风情的怪物般,将柔弱的美人牢牢地掳夺攫取在手掌心中,又问了一遍:“央央,你经常这样盯着我看,到底想要什么?”

她根本是在明知故问。宁晏央意识到这点了,她不想将主动权就这样转移给乌荔,假装冷静地抬起眼睛,看着上方的乌荔,反问道:“你说呢?”

已经是强弩之末,在苦苦支撑着的两个人,都在等待央央的解围。

一个希望自己的心声将那些不方便宣之于口的渴.欲说出来,一个希望这只过来鬼能给自己吃颗定心丸,自己没有会错意。

央央看着自己和乌荔拉扯着,没有一个敢主动说出来,好像谁先说,谁就输了一样,急得忍不住扶额,终于不负众望,开口说道:“老婆,要不,我们直接去床上说?”

【作者有话说】

大小姐&乌荔:[摊手]

50 你到底有几个央央

◎她咬着唇,逼问乌荔:“你在叫谁?”◎

意思是这样没错的, 但被央央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就像朦胧的纱窗忽然被粗暴地扯破,最后一块遮羞布没了, 乌荔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却下意识地想捂脸逃跑。

大小姐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瞬, 但她很快就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继续直勾勾地看着乌荔,问道:“你怎么不回答我?”

乌荔心跳如鼓,央央就在后面抱住她, 抵着她的背, 让她无路可退。真正的双面夹击。

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乌荔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在交织着, 她的手臂撑在座椅上,圈出一个狭窄的范围, 大小姐的脑袋似乎只要微微一歪, 就能倚靠在她的臂弯上。

乌荔倾身低下头,想去吻她,却被大小姐竖起手指抵住了红唇,她不允许自己吻她了。

“……”乌荔抬起眼睛, 对上大小姐潋滟幽深的狐狸眼,她深深地凝视着她,执意要乌荔先主动说出口。

乌荔就像搭在拉满弦弓的一支箭, 蓄势待发, 只能进,不能退, 她开口, 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浑身都有什么在燃烧般,将她的嗓子也烧干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是吗,如果我说,我要你呢。”大小姐盯着乌荔微微睁大的眼睛,唇角微微上扬,并且为了防止乌荔又吓得逃跑,她伸手抓住了乌荔的衣角,往自己的方向用力地拽了拽。

乌荔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压在大小姐身上了,她有点狼狈地撑着椅背,保留适当的距离,然后深呼吸一口气,跟大小姐对视上,豁出去般咬牙说道:“也给你。”

大小姐满意地松开了手指,看着乌荔过关般松了一口气,她又慢条斯理地补充道:“你今天晚上就来找我。”

乌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飘回房间的。她以为大小姐只是说说而已的,没想到她来真的。

她跟央央面对面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央央托着腮帮子,听到乌荔第N遍叹气后,忍不住说道:“老婆,你到底还在纠结什么?”

乌荔低着头,不看她,摆弄着手里一只小玩偶,嘀咕道:“总感觉太顺利了一点。”

似乎从接吻以后,她跟大小姐的关系就突飞猛进了,虽然乌荔觉得自己的吻技无师自通,过渡得非常丝滑,好像一碰到央央的唇,就自动找到了诀窍,她知道要怎么吻她,才会是她喜欢的模式。

“真的很奇怪,我好像不是第一次接吻一样。”乌荔回想了一下,忍不住感慨。

央央冷不丁问道:“难道你在跟我接吻以前,还跟别人试过?”

很危险的气息!乌荔立刻解释:“没有,我以前连别人的手没牵过,更不要说跟人接吻了。我说的是,在接吻的过程中,我好像对你的嘴很熟悉,似乎不是第一次跟你接吻,就一种感觉,能明白吗?”

央央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老婆,你不会想说你对我身体也很熟悉吧。你已经知道晚上怎么伺候我了?”

伺候……乌荔瞬间浑身长毛一样,燥热起来,她脑袋空空,连片子都没看过,只看过那种小说。

而想象力极度匮乏的她,其实很难将文字描述转换成真实场景,她只知道一些基本流程,连主角会用的一些小道具,她也只知道名称,哦,有哪些哪些是可以用到的,但要问乌荔,这些小玩意儿长什么样,可能摆在她面前了,她都能跟名称对不上号。

简而言之,乌荔在这种事情上是个小白。

乌荔看向央央,欲言又止。

央央接收到她的求救信号,不厚道地扑过来,摩挲着乌荔耳后发红敏感的位置,看着她生涩又害羞的模样,想躲又躲不开,央央就忍不住笑出声:“老婆,原来你也有这样生涩的时候。那在我面前,还装得很老道的样子。”

乌荔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继续非礼自己,整个人被这样一弄,也冷静了下来:“没关系,我觉得我到时候也能无师自通。”

就有一种很莫名其妙的自信感!

央央让她放轻松:“就当人生的第一遭,都要经历的。而且青涩也有青涩的好处,我都不紧张呢。”

“你确实不紧张,现在的你,你确定不紧张?”乌荔顿时被转移注意,忍不住好奇大小姐在做什么,怂恿央央,“你要不要去看看?”

央央了解自己的脾性,所以她不搭理乌荔的调侃,也不打算教乌荔一些什么。这种事还是在实践过程当中误打误撞地摸索比较好,不然就会少去很多趣味。

乌荔就像要去赴第一场约会般,充满期待又惴惴不安,虽然她的这场约会跟别人不太一样,是直接跑到人家卧室里约会了。

在柜子里挑衣服的时候,乌荔还是有一种梦幻感,她抓住旁边凑热闹的央央,第八百遍问她:“你确定你是这个意思?没有弄错?会不会太……”

已经跟她做过无数遍的央央:……以前怎么不知道老婆是这么磨磨唧唧的一个人。

“我听人说,有些人在床上,床下,风格相差很大,我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原来老婆你也是这样的人。”央央看着面前纠结穿什么衣服好的乌荔,再想想她在床上猎人般干净利落的动作,捂住了突然发红的脸。

“……”乌荔趁着央央捂脸,没有监督自己,迅速地挑了一套保守的内衣,卷在外衣里。她就怕央央让自己穿上什么性感的,想想都觉得很社死。

乌荔很快逃到卫生间,“我准备一下,很快就好,你别进来。”

央央无语地看着她鬼鬼祟祟的样子,最后还不是都要脱下来被她看的么?!

乌荔说很快,其实在里面花了很久的时间打理自己。还没有做什么,她照镜子的时候,脸已经红得不像话了。光是想想晚上的场景,乌荔低下头,用冷水狠狠地扑脸,把那些旖旎绮想硬生生拍下去。

她磨磨蹭蹭,吹好头发,穿了一条红色长裙出来,因为吹风机温度过高,她觉得自己待在热度极高的卫生间里,整个人都要被吹傻了。

央央趴在沙发上,一看到乌荔的样子,忍不住飘过去,摸上乌荔滚烫得吓人的脸蛋:“老婆,你不会发烧了吧,怎么洗个澡,就把自己洗成红番茄了?”

乌荔假装淡定,揉了揉自己的脸:“没事,缓一下就好。”

喝了一杯冷水,乌荔身上的温度才稍稍降下来,她坐在沙发上缓和情绪,央央看得忧心忡忡:“老婆,这还没开始呢,你就这样了,那到时,你岂不是要直接红温了。”

“……”不能被自家老婆看不起。乌荔轻咳一声,努力挺直身板,红色长裙布料极薄,勾勒出她优美的身形曲线,胸口起伏的频率却出卖了她,“没事,我能行的。”

央央拿出早就翻找出来的指甲钳,把乌荔热乎乎的手抓过来,“那先把指甲剪了。”

乌荔的指甲其实不长,但央央很仔细小心地把她的指甲剪得圆润干净,剪完还磨了磨。乌荔一想到央央这样做的用意,有什么麻痒感直冲天灵感,让她整个人都快成软脚虾了。

央央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厥过去,狐狸眼湿润润地勾缠着她:“老婆,你的手好漂亮,线条修长分明,又有力度,很适合玩乐器呢。”

乌荔被她抓着手,从指尖到指缝、指根,都被摸了一遍,晕乎乎的已经听不清央央在夸自己什么了。

“也很适合玩我。”直到央央把她的手,凑到唇边,冰冰凉凉地亲了亲。乌荔魂飞天外般,下意识地抽回自己的手。

太超前了,自己果然是玩不过这只经验丰富的过来鬼的!

乌荔起身:“我再去上一下厕所。”

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的乌荔,终于体会到了初次约会的那种小鹿乱撞般的心跳感。入夜后,她去找大小姐,连脚步都是虚浮的,好像踩在棉花糖上,比央央更像是一只幽灵,就这样出现在了那间超大的卧室。

这次,乌荔没有从员工通道过去,而是在央央的带领下,走了捷径,直达卧室核心。

卧室亮着昏暗暧昧的灯光,有玫瑰花的香气在暗影浮动,乌荔看到床头摆着一束刚刚摘下来的火红玫瑰,花瓣和叶尖儿还坠着透明的水珠。

大小姐的床也很大,有台阶上去,榻榻米的样式,质地极好的床被整整齐齐地铺好。乌荔看了一眼,就飞快挪开视线,不敢再看。

她努力不去想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画面,将卧室扫视了一圈,没看到大小姐的身影。

乌荔忽然意识到她这样算是贸贸然地闯入人家的卧室了,很不礼貌。她就要退出去,大小姐从另外一个方向款款而来。

她看到乌荔的身影,顿了一下,然后开口:“你后悔了?”

正要退出去的乌荔赶紧回来:“没有。”

一袭红色长裙,将乌荔的高挑身材勾勒得清晰明了,她没有扎头发,披散下来的长发让她整个人多了几分慵懒的意味。卧室的光影照在她那张清丽的面庞上,从眉骨到鼻尖,唇瓣,跟沙画般浮现,都是极美的人脸线条。

乌荔被大小姐如扫描仪般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就在她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的时候,大小姐终于放过了她,又好像没有放过她:“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吗?”

所以,这是直接开始的意思吗……

乌荔开始口干舌燥,不需要什么缓冲的余地么,比如对饮喝点小酒,牵牵小手谈谈心之类的。

“老婆,你怂了?你是不是不行?”央央叹了一口气。

“……”大小姐受不了自己,在心里阻止道,“矜持一点,要是把人刺激得太狠,受罪的还不是自己。下次说话委婉一点,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文化人。”

“……”央央没想到还被自己嫌弃了,她转头去找乌荔,嘤嘤嘤,“老婆,我快等不了了,你快点啊。”

“!”大小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被激将成功的乌荔深吸一口气,然后朝着自己走来,红裙子在她脚下都飞得风情万种,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这一幕落在大小姐眼里,让她的心狠狠地跳动,然后整个人就忽然凌空,落入了一双有力的臂弯当中。

乌荔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放倒在了床上,她自上而下地盯着她,大小姐还处于短暂的眩晕感当中,等缓过劲,一抬眼,扑面而来的就是乌荔的热吻。

玫瑰香气瞬间在四周浓烈地绽放出来,乌荔就像逮住猎物的某种大型猛兽,用爪子紧紧摁压住,防止落入掌心的猎物逃跑,玫瑰花瓣上的水滴簌簌而落,带来冰凉的刺激感。

大小姐刚刚缓过一点劲,忽然感觉身体一凉,有什么正在融入她的神思,很多模糊的画面一一闪现而过,她似乎又想起了很多事情,但她没有办法细想,因为更强烈的晕眩感又席卷而来了。

乌荔察觉到她僵硬了一瞬,而央央消失不见了。看来央央又被自己的身体吸了回去,而这次情绪更加激烈,乌荔试探地唤了一句:“央央?”

大小姐睁开迷蒙的眼睛,自下而上地看着乌荔,有豆大的透明汗珠从额角沁落,她咬着唇,逼问乌荔:“你在叫谁?”

乌荔意识到完蛋了,央央没有彻底回归,她抓住大小姐就要挣脱回去的手腕,重新拉回来,然后低下头,更用力地咬住了她的颈侧,跟野兽一样毫无章法。这种深入骨子的蛮力,让大小姐失去了质问她的理智,就像失重的坠落物,飞快迅速地下坠着,她感受着来自脖颈的疼痛,从灵魂深处发出舒爽的颤栗。

【作者有话说】

大小姐:爽完再找老婆算账[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