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煞有其事,大小姐难得感觉理亏,终于不再十万个为什么。本来她还有些疑虑,在看到那条裙子之后,她已经觉得自己或许是真的失忆了。而就算不是失忆,她与乌荔之间似乎也有着很深的牵连。
这些种种,都让宁晏央想一探究竟。
“看在你锲而不舍,想尽办法也要把我找回来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大小姐微微抬起下巴,表示自己大人有大量。
算是糊弄过关了吧。乌荔也表示自己不跟她计较:“其实我刚才那样说,没有怪你的意思。毕竟你还是愿意让我继续待在你身边的,是吗?”
宁晏央看过来,屋子里的光线实在昏暗,灯光散发出温暖的橘色光晕,她看不清乌荔脸上神情的细节,只感觉到她在紧张期待。
想到那条被她好好保存下来的裙子,宁晏央原本冰冷的眼神柔和了一点:“你很喜欢我?喜欢到什么程度呢?”
“……”乌荔还真的没有好好思考过这个问题,她本来应该脱口而出“很喜欢,喜欢到非你不可的地步”或者“喜欢到想跟你结婚的程度”。
但她说不出口,而是陷入了沉默。她们才认识没有多少天,这份浓烈的喜欢都是央央描绘给她的。跟央央相处的时候,因为她笃信自己是爱她的,所以乌荔可以没有心理压力地跟她一起嘻嘻哈哈。
但面前的央央,如果自己这么说,显然是要接受她的审视和研判,乌荔没有办法违心地说自己已经跟她海誓山盟过了。
她的人生体验跟大小姐一样,缺失了央央记忆里的那三年。
“老婆,你是不是跟现在的我一样,其实并没有产生十分强烈的爱意?”央央趴在她的肩头,将乌荔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看入眼里。
央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伤感。乌荔很想安慰一下她,于是她腾地转身,没有回答大小姐刚才那个问题:“我先去上个厕所。”
宁晏央神色幽深地看着她落荒而逃,逃到了卫生间里。她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像爱在心头难开口,难道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单方面卑微地暗恋自己,这个问题戳到她的痛处了?
不过,有必要这么纠结为难吗?宁宴央看了看沙发,小心翼翼地坐下,继续好奇地打量乌荔这间小小的出租屋。
乌荔把卫生间的门关上,央央黏在她身边,十分通情达理地一摊手:“老婆,我能理解的。我不难过。”
乌荔仔细看她的表情,琢磨着她的情绪,压着嗓音解释:“我相信你说的,但是我需要时间去好好感受。”
“当然。如果我们几天时间就陷入热恋,那才不真实呢。”央央托着下巴,若有所思,“毕竟凭借我的聪明才智,如果你满嘴跑火车,一开口就是情深义重的,我会把你打成感情骗子的。”
“……”乌荔知道她在安慰自己,心疼地抱了抱她。
忽然被紧紧抱住的央央:“老婆,既然你这么为我着急,就出去好好跟我相处感情啊。你,现在,立刻,马上,去跟我好好谈一场恋爱!”
【作者有话说】
乌荔:遵命,老婆![可怜]
在这里剖析一下乌荔的感情进度条:对于突然出现的央央,朝夕相伴下来,她无疑是心动了,尤其是央央对她的依赖和爱慕,这让一直孤独人间的乌荔感受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有人在时时刻刻地关注着她,需要着她。
但她没有像央央一样实打实地体验过恋爱、婚姻的过程,在心底对那份情深意浓还是有着局外人般的疏离感。
所以乌荔现在对大小姐的感情进度条大概就是
到了认识了解,有些些喜欢的暧昧阶段。[三花猫头]
35 牵手手
◎大小姐正举着手指,面无表情地盯着上面看。◎
乌荔假装上完厕所出来, 甩着刚洗过的手,表面淡定如水,实则内心惴惴不安。
宁宴央正坐在沙发上, 手里摆弄着一只从沙发上捡来的小型摩天轮, 用五颜六色的回形针和长尾夹做成。
她听到乌荔回来的动静, 抬起脸, 将手一举,把小小的摩天轮还给她:“这是你做的?”
乌荔没有什么朋友,独来独往, 下班回来就独自在这间小小的出租屋待着。闲来无事的时候, 她喜欢弄些小手工活打发时间。这个用长尾夹做成的摩天轮就是她照着教程视频做的。
“你喜欢?可以送给你。”乌荔没有接过来,示意她继续收着。
宁晏央没有跟她客气, 就收回了手,继续把摩天轮拿在手里, 乌荔用一支笔当成摩天轮中心轴的支撑, 刚好方便拿取了。
就在安静当中,乌荔听到大小姐的声音传来:“你刚才为什么逃开了?那个问题让你很为难?”
“也没有。就是你问得太突然,我一直想着怎么找到你接近你,还没有好好想过这个问题。”乌荔这句说的是实话, 眼神认真地看着她,“我刚才好好地捋了一下,会愿意跑去找你的原因。”
“然后?”宁晏央微微一歪头, 神情仿佛漫不经心, 视线却始终凝在乌荔脸上。
“现在我对你的喜欢,不是那种曾经山盟海誓过的喜欢, 也不是刻骨铭心的喜欢。就是放心不下你, 想待在你身边, 看着你一点点变好的喜欢。”乌荔终于把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形容了出来,她悄悄长舒一口气,是想通了的释然。
守在旁边同样等待回答的央央抬起脑袋,怔怔地看向乌荔:她把自己之前的那些话都听进去了,原来她明白的。
宁晏央却被戳中心思般蓦地握紧手指,面上还是一派漠然冷淡:“变好?我现在就很好。”
“但是你不快乐。”乌荔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担心你会在某个深夜想不开,做些傻事。”
“……我不会。”宁晏央几乎维持不下去高冷的模样,不高兴地盯着乌荔,“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不是那种会做傻事的人。”
“那就好。不过,还是让我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吧,就当个生活助理,我也愿意的。”乌荔耐心地顺着她的话说,“我只是想看到你变得开心起来,忘记那些让你心情阴郁的事情。”
宁晏央垂下视线,盯着手里握着的摩天轮,组件都是很普通的塑料长尾夹,五颜六色的,却搭配得很好,让摩天轮整体显得精致漂亮。这个女人一定是知道自己一些事情的,不然她不会这么说。
或许自己曾经很信任她,连这个都跟她分享了。宁晏央顺着长尾夹围绕而成的摩天轮圆圈,一边想着心思,一边无意识地在上面摩挲着,直到一阵刺痛传来。
乌荔连忙凑上前,拉开她的手:“里面卡着回形针,有些角度会很锋利,你小心些。”
大小姐雪白圆润的指尖被划刺到,有了一丝血痕。乌荔转身去找创可贴,挨着她坐在沙发上,一边给她处理伤口,一边说道:“你看,你需要人的照顾。”
明明是你大惊小怪了。宁晏央看着乌荔紧张自己的样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任凭她抓着自己的手,贴了一张卡通创可贴。
乌荔把摩天轮摆件装到一个塑料袋里,转头就看到大小姐正举着手指,面无表情地盯着上面看。
“怎么了?”
大小姐直接把自己的手指怼到乌荔眼前:“贴着这个,很滑稽。”
从小在锦绣堆里长大的宁晏央,从来不会用这么卡通幼稚的小东西。
乌荔和央央两双眼睛同时盯过去,乌荔看着面前玉葱般的修长手指,一脸莫名:“哪里滑稽了,明明这么好看。”
“老婆,其实我心里挺喜欢的。你说好看,是指我的手指好看吗?”央央眨眨眼,促狭地拍了怕乌荔的肩头。
被看穿的乌荔很快收回视线:“那要是你不喜欢,待会下楼,我给你再买个无图案样式的。”
大小姐又收回了手指,面上淡淡的:“你都给我贴上了,再换一个浪费。”
乌荔一边听着她这么说,一边把盒子里剩下的创可贴装到跟摩天轮同一个的袋子里,准备待会一起拿回去。
宁晏央看了一眼那个袋子,没有说什么。
“参观得差不多,我们该回去了?”乌荔向她请示。
但大小姐似乎没有想这么快回去,明明觉得这里狭小又破落。她看向旁边没有门的厨房,说是厨房,就是一个放着厨房用具的小角落:“你会在这里烧饭?”
“嗯,一般都是自己烧。”这样比较省钱,乌荔在心里小声地补充。
大小姐假装低头看了看时间:“已经中午了。”
“……”乌荔看着她坐在沙发上没有准备起身离开的样子,不会是要……嘴里已经很诚实地问出口,“你想吃什么?”
见乌荔如此上道,秒懂自己的意思,宁晏央扯了扯唇角,在露出笑意之前又及时收敛住,语气淡漠地说道:“都可以。”
乌荔转身去小冰箱里扒拉吃的,还好,有两颗鸡蛋在里面。她还借着蹲下来被冰箱遮挡的时候,小小声问央央:“你要吃吗?”
央央指了指冰箱里的速冻饺子,挑剔道:“我不吃速冻食品。老婆,你还是煮面吧,我喜欢你煮的鸡蛋面。”
乌荔拿着鸡蛋起身,把小冰箱关好。装食品的篮子里还有一把挂面,乌荔想着短时间应该不会回到这里了,干脆就全都下锅煮了。
大小姐原本坐着看她忙碌,或许是觉得无聊了,起身走过来,看到锅里煮的一大锅面,挑眉:“我们两个人吃得完吗?”
两个人是吃不完的,但三个人应该差不多了。反正央央吃过后的面条,没有* 什么实质性的碳水了,只有奇异的香甜味,乌荔吃了等于喝了水一样,还有肚子能装。
“没问题的。”乌荔淡定解释。
面条快要煮好的时候,乌荔才想起桌子还没有支起来,她一边找盐,一边看向旁边无所事事的大小姐,开始指挥她:“你可以帮忙先把折叠桌子支起来吗?这样我可以直接把面条装好端过来。”
“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睁着她那双妩媚漂亮的狐狸眼,讶然地看向乌荔,她竟然都敢吩咐自己做事了。
乌荔一脸理所当然:“我这不是手挪不开么。”说着,她往锅里撒盐。
宁晏央见她确实在忙碌,折回去找到那张折叠起来靠在墙边的桌子。她没用过这个,拿在手里还琢磨了一下,才将它展开。
乌荔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过来,看到大小姐已经把事情办好了,不禁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很不错嘛,我还以为你连桌子都找不到呢。”
“老婆,我才没有那么笨!”央央见乌荔竟然打趣自己,忍不住嗔怪地敲打了一下她的肩头。
大小姐则端坐在展开的桌子边上,眼神凉凉地看过来:“我还没有那么笨。”
乌荔把面条装成了两碗,一大一小,大小姐默认地将小碗的端在自己面前,乌荔把筷子递给她:“很普通的手艺,你将就着吃。”
屋子里通风不好,就算把窗户完全打开,还散发着油烟气。宁晏央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在这样简陋的就餐环境里吃一碗简单的鸡蛋面。
她看着搁在面条上黄澄澄的荷包蛋,一定是练过无数次才能煎出这么完美的荷包蛋。还好,她还有点担心无法下口,看在卖相还好的份上,大小姐矜持地执起筷子,低头咬了一口。
“怎么样?”某人迫不及待地发问。
宁晏央吃下嘴里的鸡蛋,才语气冷淡地评价:“就是鸡蛋的味道。”
“哦。”乌荔拿着筷子,看着央央坐在自己边上大快朵颐的样子,又忍不住说道,“那你尝尝面条。”
等宁晏央尝过一口后,乌荔又问:“怎么样?”
宁晏央抬头,对上乌荔期待的狗狗眼,顿了一下,不理她,又低头继续吃面条。
“老婆,我不说话,就是好吃的意思。你别问了,快吃。”央央过了嘴瘾,把碗让回给乌荔。
直到面条都吃完了,大小姐才慢悠悠地评价:“还行。”
乌荔看了一眼她面前的空碗,只剩下清汤了。大小姐还故意不跟她对视,一定是心虚了,知道自己在明晃晃地口是心非。乌荔满意地端起碗,去洗了。
在乌荔看不到的地方,宁晏央悄悄呼出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自己快要泛红的脸颊。
一定是面条太热,她吃得太急,烫的!
乌荔把碗筷锅具全都洗干净摆放好,转过身就看到大小姐站在自己身后,不知道看着她干活看了多久。
“我们回去吧。”乌荔听到大小姐的吩咐,她的手里已经拎着那个装着摩天轮摆件和卡通创可贴的塑料袋子。
“……哦,好,我们回去。”乌荔在大小姐快要恼羞成怒的时候,及时收回视线,跟着她一起出门。
到了楼梯口,乌荔正准备继续下楼,衣角忽然传来拉扯感,她转过头,就看到大小姐拉住了自己,她一脸淡定,神情跟行为严重不符:“你待会慢一点。”
“……”乌荔发现自己竟然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言。她认命地弯腰,熟练地将大小姐一把抱起来。
几乎一抱上,大小姐柔软白皙的手臂就缠绕了上来,抱住她的脖颈,整个人贴入她的怀抱。
明明跟上来一样的姿势,乌荔就感觉好像什么在发生变化了。
咔嚓一声,央央拿着她的手机飘过来,乌荔一边慢吞吞地往下走,一边看向央央展示过来的照片。
“老婆,我对你似乎更信任了一点。”央央在照片上代表收藏的爱心点了一下,同时趴回乌荔另一边的肩头,继续鼓励她,“如果有好感值的,现在我对你肯定已经到达百分之八十了。”
乌荔:……你确定没有夸大?!
照片上,大小姐将她的脑袋搁靠在自己的肩头上,身子跟她贴得很近,很紧。乌荔也很快就感受到了,之前同样在她的怀里,但大小姐明显有些拘谨,尽量保持隔开,虚虚靠着而已。而现在,她几乎将身体所有的重心都沉在了她的怀抱里。
乌荔痛并快乐着,就这样将大小姐一路抱到了单元楼口。
大小姐被放下来后,站在平地上,忽然开口问她:“以后你还会这样抱我吗?”
一定是很舒服吧!乌荔眉眼飞扬,高兴了起来:“当然,请随时吩咐,愿为效劳。”
大小姐满意地抬脚走在前面,乌荔跟了上去,主动道:“这里的巷子有些绕,我给你带路。”
“嗯。”大小姐放慢了脚步。
“老婆,我感觉现在空气里都弥漫着春天桃花绽放的香甜味道。”央央看着这和谐的一幕,觉得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差点热泪盈眶,“这就是我想象中的正常的甜甜恋爱。”
乌荔怜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哪到哪啊,我们都还没正式谈恋爱呢。不过,事情的发展确实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她弯了弯眉眼,趁着转弯的时候,大小姐还没有跟着转过来时,悄悄地跟央央虚空击掌了一下。
下一秒,大小姐跟了过来,她看着好像没有尽头的小巷子,皱眉:“我们来的时候,走的是同一条吗?”
怎么感觉漫长了很多。
当然不是。
故意绕路的乌荔面不改色地侧过身,看向大小姐,跟不怀好意的大尾巴狼一样温声问道:“是不是走累了?”
大小姐看了她一眼:“没有。”
单元楼里安静空旷,几乎没有人经过,所以宁晏央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地让乌荔抱了。现在是在外面,光天化日之下,时不时就有路人经过,宁晏央就不肯让她抱了。
央央还有形象包袱啊。
乌荔只好换个策略:“那你跟紧一点,这边巷子比较复杂,路面坑坑洼洼的,还有人乱泼水,你小心点不要踩到水坑。”
大小姐闻言,忍不住跟乌荔贴近了一点:“你尽量让司机在最近的巷口接我们。”
“知道。”玫瑰的香甜气息袭来,乌荔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抬脚继续往前走,大小姐紧跟了上来。
在她们两个贴近的一瞬间,央央抓拍了下来,照例分享给乌荔:“老婆,你看我们形影不离的样子,太美好了。”
乌荔觉得央央磕自己的cp已经磕到头脑发昏了,因为她还嫌不过瘾,竟然还故意制造意外,在自己刚跨过一道水坑时,突然扔了块石头放在路面。
宁晏央正专心跟着乌荔走,完全想不到脚下会突然出现一块石头,她一脚踩上,磕绊了一下,步子趔趄向前。
目睹一切的乌荔反应很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咔嚓一声,罪魁祸首拍下了这一幕。
“……”乌荔一边扶握住大小姐纤细的手腕,一边无奈地看了一眼捣乱的央央。
央央朝她晃晃手机:“我有分寸的,不会真的让自己跌倒。老婆,我都给你制造机会了,你好好把握住啊!”
你真是我们的好助攻……乌荔很想扶额感叹。
大小姐站稳后,心有余悸地看向地面,一脸莫名:“明明你走前面的时候,这里没有石头的,为什么……”
乌荔面不改色地解释,不是,忽悠:“都说了这里路况比较复杂,凹凸不平的,市政也不拨款修路,路面就越来越烂了。我也是走过很多遍,才能准确绕过石头。你才第一次走,磕绊是正常的。”
“是吗……”大小姐总觉得不是这样的,这块石头就是突然出现的,但她解释不通,只能接受乌荔的说法,抿了抿红唇,看向乌荔,“我们还有多久才能走到?”
“快了。”乌荔顺着扶着她的姿势,很自然地手指滑下,从她的指缝中插入,牵住了她的手。
乌荔的手指温温热热,因为常常写字,做小手工活,指侧长着一层薄薄的茧,不分明,只有碰触到的时候才能感受到那份粗粝感。而大小姐的手指就光滑细腻很多了,她很久不玩乐器,一双手如凝脂。
这样两只迥然不同的手忽然交牵在一起,宁晏央微微震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挣脱回来,却被乌荔不由分说地一用力,重新牵握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牵手已经安排上了,拥抱、接吻等等,都会安排上的~~~
ps:“守在旁边同样等待回答的央央抬起脑袋,怔怔地看向乌荔:她把自己之前的那些话都听进去了,原来她明白的。”这里的之前那些话,指路第10章、第13章。在原世界的时候,大小姐就是因为天天跟乌荔这样那样,没有心思想别的了。
37 黄月光
◎她以一种强横的力量,压制住了她苍白纤长的手指。◎
乌荔从来没有跟人主动牵过手, 小时候也没有,她没有什么亲近的长辈和朋友,也就失去了跟人牵手的机会。
因此她牵手的姿态有些笨拙, 模仿着电视上看过的, 将宁宴央的手拽握着, 藏到了自己的臂弯中。
这个姿势, 宁宴央只能跟乌荔贴得更近,两人身上相似的玫瑰香氛交缠在一起。乌荔听到她薄荷般清凉的声音响起:“你都不会跟人牵手。”
趁着乌荔怔楞,宁宴央将自己的手从她的臂弯中抽出, 活动了一下手指, 又把手放在乌荔眼前:“不要攥那么紧,握住我的四根手指就行。从正面握, 不要从手背的角度……”
乌荔红着耳朵根,在大小姐慢条斯理的教导下, 一步步照做, 最后重新握住了她的手。
这次就自然舒服多了,乌荔将视线从两人交握的手指移开,不能再看了,再看她的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了。
宁宴央觉得乌荔挺奇怪的, 她们明明连情侣间关系最亲密的最后一步都做过了,现在就是牵个手而已,竟然能羞涩到跟纯情少女一样, 好像失忆的人是她一样。
下一秒, 乌荔又自信满满地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了。可惜巷子口就在前面, 没走几步, 乌荔看到了司机的车。趁着司机没下车看到她们, 乌荔将手松开:“我们到了。”
宁宴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落空的手,没有说什么。她看着乌荔帮自己打开车门,站在一侧护着车门顶,朝她看过来:“可以上车了。”
宁宴央弯腰上了车,片刻后,乌荔绕到一边,也上车了。司机启动车子,朝庄园的方向开去。
车内一时陷入静谧,乌荔垂头盯着自己刚刚握过大小姐的手,觉得怎么看都不好看。右手中指侧的笔茧太厚了,摸上去的手感有点糙,也没有那么白,呈蓝紫色的青筋倒是清晰分明。她忍不住搓搓手指,心想原来牵手是这样的感觉,温度上升,汗水快要沁出来黏糊糊的感觉。
“老婆,你是在回味我们的第一次牵手吗?”央央不怀好意的声音从肩头传来,还故意用手指沿着她手腕曲线一路滑下,握住她放在膝盖上观察的手。与她五指相扣。
央央的手冰冰凉凉的,现在的她也是这样,跟冰玉一样。一触碰到温热的肌肤,乌荔忍不住微颤一下。毕竟刚刚被教过怎么牵手了,乌荔一把抓住央央捣乱的手,指腹挤压在和她交叠的指根深处。源源不断的热意涌来,刚才吃下的一大碗面条正在转换成热量,乌荔感觉自己此刻浑身充满了力气。
她用力地握了握央央的手,表示对她刚才那个问题的回答。央央就兴奋地开始跟她分享她们是怎么牵手的:“其实我们都不怎么牵手,毕竟是那样的开始,与其说是牵手,不如说是抓手指,你总是发狠力,把我捏得很疼,还喜欢把我的手用力按着,不让我动,或者抓着我的手……”
乌荔越听越不对劲,脊背都不知不觉地挺直了,很想叫停,但又不能真的发出声音,只能任凭这只过来鬼越讲越过分,越讲越涩情……
车内暖气十足,宁宴央一上车就把外套脱了,白色长裙勾勒出优美的身形,她坐姿端正,修长的天鹅颈雪白细腻,一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
她的视线总是若有若无地朝自己的手看去,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玫瑰气息。她体质偏寒,一年到头都不怎么出汗。而乌荔似乎是小火炉体质,这几次跟她的肢体接触,都能碰到一片火热般的感觉。香气在热度的蒸发下,就越发明显黏稠起来。
乌荔正在额角滴汗地听着央央绘声绘色的形容,就感觉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侧过头,大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盯上了她,狐狸眼幽深莫测,视线的落脚点似乎是在……
她正在跟央央五指相扣的手上。当然,在大小姐的视线里,乌荔的爪子呈虚握状,像要抓住空气中的什么。
很快,空气中出现了幻象,乌荔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不同于刚才巷子里单纯的牵手,乌荔的手腕到手背,因为力度过大,青筋分明,沁着薄汗的皮肤底下纤细的骨头若隐若现,她几乎以一种强横的力量,压制住了她苍白纤长的手指。
宁宴央看到自己的手指曲起,紧紧抓住床单,骨节分明,克制的力道都透着一股隐忍的意味。
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些幻象是在什么情形下才会出现的。
呼吸渐渐变得粘稠缓慢起来,画面只有交缠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没有其余部位的情况,却比之前那些幻象来得更猛烈暧昧,冲击感更强。
似乎乌荔的手正在真实地与她交握着,指根深深地交叉着,凸起的骨头摩挲着她薄薄的皮肤,用力得指甲血色尽失……
“……”乌荔在大小姐几近浓郁成实质的目光注视下,很快意识到央央把她正在描述的记忆画面同步共享给了现在的自己。
大小姐就像又零星地记起失忆的内容般,残缺的章节多补添了几页。她深深地凝视着乌荔:“我刚才又陆陆续续想起了一些片段。”
乌荔一点都不意外,但面上还是露出适当的讶然和惊喜:“是吗?”在大小姐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乌荔只能硬着头皮按照常理进行询问,“你想起了什么?”
其实乌荔一点都不想问出来,光是听央央描述的,乌荔已经猜到了那是何等暧昧的场景。而似乎是受这些记忆的影响,大小姐此刻看着她的目光,透着晦暗难辨的探究:“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她总觉得那个旖旎又激烈的画面,充斥着失控的情绪和无法言说的渴.欲。太暧昧了,也超过了她对应有的尺度的认知,不是现在的她能够承受的,似乎也不是面前红着耳朵根的乌荔能够承受的。
那些复杂的爱意和冲动,太饱满了,画面里的她们仿佛经历过刻骨铭心,缠绵悱恻的虐恋。
乌荔不知道这些,因为央央描绘给她的氛围有意筛选掉了这些情绪,只剩下浓烈的爱意。她坐立难安,面颊潮热,只是在单纯地不好意思和害臊:“哦,那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大小姐将流连在她脸上的目光收了回去,她轻轻地拉拢了一下裙摆,重新端坐好,直到庄园门口那设计得高雅逼真的巨大小提琴雕像出现,也没有再开口跟乌荔说话。
乌荔以为牵过手后,自己跟大小姐的关系会又更进展一些,但现在好像有什么沉淀了下来,大小姐反而刻意避开了跟她的交流和互动。
回到庄园后,乌荔又被冷落在自己的房间里三天。
整整三天!
乌荔站在落地窗前,因为没有吩咐,她也不能在庄园里乱走,要处于随时待命的状态。她就干脆宅在了这间屋子里,天天看着外面大草坪上那些园丁修剪花花草草,有时候还会看到大小姐出来,朝着湖边走去钓鱼。
“央央,你那些共享过去的记忆,很可怕吗?”乌荔看向旁边一脸无辜的央央,忍不住询问。
竟然让现在的她被吓退,整整三天不敢见自己了。
央央这几天都会飘过去看看自己的状况,确保没有处于阴郁糟糕的状态,才回到乌荔身边,给她通风报信。
她手里摆弄着乌荔这几天用纸巾琢磨着做出来的大朵栀子花,一点都不着急,运筹在握的样子:“老婆,这你就不懂了。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我们现在先分开,让我先消化掉这些天带来的情绪和感受。等回味过来,就会特别想见一见你,这就是看似平静的湖面,底下却已经酝酿着暗潮涌动。”
“……”乌荔坐在她边上,从她手里拿过还是半成品的纸巾花,“听起来,这三年里我们也经历过这样的阶段?”
央央顿在原地,然后郁闷地摇摇头:“没有任何参考性。我们直到结婚的时候都还有些误会没解释通。真奇怪,现在回想起来,我们明明早就已经互相相爱了,却都别别扭扭的。”
“就像你现在这样别扭?”乌荔一边折着花的枝叶,一边又问道。
央央笑眯眯地凑过去:“不慌,这次我们没有任何误会……”
乌荔打断她,侧过头认真地说道:“如果你不要每次都在关键的时候,给自己分享过去奇奇怪怪的画面,我想,我们会真的没有任何误会。”
央央想到自己每次情绪激动的时候都跟床上的互动有关,忍不住捂住脸:“老婆,我也不想的,谁让我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情绪激烈呢?”
“难道我们就没有正常互动的时候让你刻骨铭心?”乌荔发出灵魂一问,期待地看着央央。
央央放下手,一脸认真地摇摇头:“没有。”
“……”乌荔现在隐隐约约有点感觉了,在央央的三年记忆里,她们的激烈互动似乎大部分仅限在床上。这是什么黄月光故事……
乌荔不死心,挣扎着尝试:“结婚后呢?就没有什么让你记忆深刻的甜蜜互动?”
“有啊,我们天天亲吻,吻着吻着就滚在一起了。”央央一摊手,“老婆,你是不是对蜜月生活有什么误解?”
“……”乌荔汗颜,心里忍不住嘀咕,自己跟央央这么会做啊……
她蓦地举起手里刚折好的雪白栀子花,横亘在她和央央中间,语重心长:“央央,答应我,我们要跟这朵栀子花一样,纯洁一点,纯真一点,浪漫一点,好吗?”
央央很喜欢栀子花,高兴地接过来在手里把玩,对乌荔的话就当成是轻烟飘过,毕竟这家伙现在什么都没尝到过,当然是这么说的,等她真正体验了一回,估计想要的心思比自己还要频繁。
她避开话题,不跟面前的青涩菜鸟谈这些:“老婆,你可以多做几朵,扎成一束,然后等我要见你的时候,送给我。我会很喜欢的。”
等乌荔和央央精心扎束好雪白逼真的纸巾花,很久不见的管家终于现身,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看着心情似乎还很不错的乌荔:“今天庄园里有客人来,大小姐让你过去陪她一起接待。”
一起过来的还有大小姐专用造型师玫玫。玫玫还是挂着个银色大耳环,烈焰红唇,踩着恨天高走近乌荔,一脸笑颜:“原来你不仅仅是大小姐的女伴,还是她正式承认的女朋友。之前要是有唐突你的地方,还请见谅。”
乌荔对她印象还不错,摇摇头:“没有,你上次帮我做的造型很不错。”
“来,请坐下,这次我给你再做个更好的,保证让那些客人对大小姐的审美心服口服。”玫玫熟练地打开化妆箱,已经跃跃欲试。
乌荔配合地坐在镜子前,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大小姐今天的客人是谁?”
“咦,大小姐没有跟你说过吗?她认识的朋友亲人不多,其实很好猜的。她那位名义上的堂妹最近回国了,姐妹俩很久没见,自然要好好地聚一下。”玫玫一边拿出化妆刷,一边兴致勃勃地八卦,“不过要说是客人也不对,庄园里有间房子,是专门留给她的,她有时候过来一住就是好几个月,都不需要跟大小姐打招呼。”
乌荔一边听着,一边看向央央,她都没有详细跟自己说过这号人物,不知道是觉得没必要,而是有意隐瞒。
央央无辜地看回来:“在我未成年以前,叔叔一家就用监护人名义搬进庄园,一住就是十几年,直到前不久,他们才搬出去,而且还闹得很不愉快。而他们住过的房子,我不想再用了,就一直留在那里。”
“至于宁湘音,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一直以来我的朋友也只有她,所以外面的人都觉得我们感情很深厚。直到前几年我出国,她也忙于学业,加上我叔叔的所作所为,我们的关系就淡了。”央央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乌荔说了,“后来我在调查你的身世时,发现你们是同一个福利院长大的。在她八九岁时,宁挚收养了她。不过,你告诉我,你对她没有什么印象。”
央央忽然凑近过来,盯着乌荔看:“不过,我不太相信你的说辞,一直觉得你在隐瞒我。毕竟那时候我们关系还很恶劣,你选择欺骗很正常。”
乌荔听得头皮发麻,赶紧在记忆里仔细搜索了一下有没有半途被豪门收养的小孩,毕竟这种事发生在福利院,每次都会引来大家的好奇围观。乌荔跟这些小朋友都不太熟,她认真想了一下,是有那么两三个同龄女孩被所谓的有钱人收养过,不过她想不起来她们是什么样子了。而且都过去这么多年,女大十八变,就算自己还记得她们小时候的样子,乌荔觉得也认不出来了。
乌荔就很笃定地悄悄竖起一根手指,朝央央摇了摇,表示没有。
这次是在家里,不用跟上次一样穿礼服。玫玫很快帮乌荔弄好了造型,又将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拿出来:“这是大小姐专门给你挑的,她对你可真上心。”
是日常知性风的白衬衫和长裤裙,款式看似简约,实则是用了心设计细节的,质地绝佳,乌荔穿上后特别能凸显修长的身材,她不笑的时候,还有点冷淡气质。
“简直可以去t台走秀了。”玫玫看到自己忙碌一两个小时的成果,赞不绝口,然后推着乌荔出门,“快去找大小姐吧,她会被你迷死的。”
乌荔现在都已经对这位造型师的夸夸麻木了,能面不改色地接受下这些夸奖。她走的时候,没有忘记把扎好的纸巾花拿在手里,还不太确定地问央央:“你真的会喜欢吗?”
“当然,我都把你做的那个长尾夹摩天轮摆放在床头柜,天天看着呢。老婆,你快去,几天没有见,我肯定很想再看到你了。”
乌荔找到大小姐的时候,她正在用手指探入鱼缸里,逗弄游走的火红小鲤鱼,尾巴从她指尖穿梭而来。
听到脚步声,大小姐抬起头,看向好几天刻意躲避不见的人,呼吸忽然就不受控制地屏住了。
【作者有话说】
原世界的故事就是酸甜口的做恨文学,到时都会写到番外去。[垂耳兔头]
38 茶言茶语
◎嘶,老婆,我好想撕了她◎
早春的微风还带着点冰冷的湿气, 宁宴央将手指从玻璃鱼缸里收回来,湿淋淋的,好像那天牵手的触感依旧残留在指腹, 画面里汗水沁出的黏腻感如影随形。
她现在一看到乌荔, 就感觉到有什么正在逐渐失去控制, 所以她特意避开去见乌荔, 以为等那些情绪褪去,就会回到如常。
这一两天她确实没有怎么想乌荔,日子好像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她独自生活在偌大的庄园里, 白天打理一下基金等工作,空闲的时候钓钓鱼听听音乐, 只有晚上的时候偶尔闪过跟乌荔有关的画面,在床上辗转反侧着, 不过她睡眠状况一向如此, 轻易不能入睡,已经习惯。
这几天她的情绪似乎确实恢复了平和,整个人处于淡淡的状态,但不能随意放空, 在潜意识里她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却假装什么也没有。一旦任凭思绪飘扬,稍稍放松控制, 仿佛有无形的丝线在牵引着她, 那抹高挑清瘦的身形就从她脑海里沙画般浮现了。
此刻,这几天在她脑海里若隐若现, 存在感飘忽又隐秘的身影清晰地映入眼帘, 仿佛带来了一场惊蛰后的春雨, 枝头有青嫩的柳芽在萌发,毛茸茸的笋尖正在破土而出。
乌荔被大小姐晦暗挣扎的眼神惊住脚步,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的穿着打扮,简约休闲的日常风,高腰长裤裙剪裁得体,走起路来十分利落飒气,出自专业造型师之手,应该没有问题。
乌荔抬起头,嘴角微微翘起,露出几天不见又见面的笑容:“最近闲来没事,用白色的餐巾纸折了一束栀子花,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宁晏央将视线从她那张笑得过分暧昧又灿烂的脸庞移开,落在竖在眼前的花束上,扎得惟妙惟肖,即使是近看也觉得花瓣的褶皱很真实,如果不是没有栀子花的浓香,几乎能以假乱真。
宁晏央从来没有接受过别人送给自己的花,一次都没有。但这次,她仅仅犹豫了一下,伸手把花接了过来。
即使不想承认,她刚才确实心悸了一下。
黏糊糊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就像这个季节惯有的绵绵细雨,将细密的蜘蛛网沾满水珠,黏稠湿润,
很陌生的感觉,宁晏央的呼吸放缓,却没有之前那么排斥,或许是知道自己再怎么也无济于事,挣脱不了了。
“老婆,你看,我收下了,我喜欢你的小手工活,你以后可以多做一些给我。”央央此刻似乎比乌荔还要高兴,乌荔的唇角也快要压不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拿着自己花的大小姐。
大小姐把花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后看向乌荔,故意挑刺:“你送的花没有栀子香,倒是一股绿茶的味道。”
谁让庄园里用的纸巾是绿茶味呢……乌荔垂在腿侧的手悄悄地碰了碰旁边的央央,意思是她高兴早了。然后她顺势将手摊出去:“你不喜欢,那还给我吧。”
大小姐不高兴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哪有送出去的花又收回去的道理?要不然,你干脆一开始就不送。”
乌荔顺着她的话说:“这不是一开始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么,喜欢你就收下,不喜欢,就还给我,下次我给你做个更好的。”
“……”大小姐冰冷的神情都快维持不下去了,漂亮的狐狸眼微微软化,好半天才别扭地说道,“那也不用收回去,下次你送来新的,我好留着做个对比,看看你有没有进步。”
听上去,她还要把这束花好好保存起来,不会转身就丢掉。乌荔唇角都快飞扬起来了:“没事,我以后给你做很多很多漂亮的花花。”
她竟然还会说叠词,太可耻了!大小姐颈侧染上薄薄的红晕,小声嘀咕:“我又不是什么小朋友……”
下一秒,她又神色一凛,觉得自己形象崩坏了,勉力维持住所剩无几的冷漠神态:“走了,跟我一起去见客人。”
“老婆,你快把唇角压压,藏都藏不住了。”央央拍拍她的肩头,“逗我就有这么开心吗?”
乌荔跟在大小姐身后,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闻言用手指按压了一下唇角,然后看向央央,用口型跟她说:“谁让你口是心非~”
央央见她把自己看穿了,扑过去,趴在她的肩头,代替现在的自己,在乌荔的肩头乱拍了一顿。
一路静悄悄地打闹着,很快就来到了乌荔当初面试的地方,乌荔现在才知道这栋房子是庄园的会客厅。
观感上依旧阴森森的,没有什么人气。主要是穹顶式,地面到屋顶过于遥远空旷了。
而此刻,原本冷色调空旷的大厅里,突兀地竖立着由几百朵玫瑰花做成的玫瑰小熊,五彩缤纷的气球装饰周围,恍惚间有了情人节花店的氛围。
乌荔原本上扬的唇角慢慢回归,诧异地看着面前声势浩大的场面,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场示爱的表白?!
她将视线转移到站在侧前方的大小姐,她那张原本隐隐有坚冰融化迹象的脸,仿佛有什么重新凝固了,一层层地冰封回去。
大小姐此刻浑身都散发着冷漠隐怒的气息,脸色苍白,血色尽失。
而原本趴在自己肩头的央央,忽然也情绪激动了起来,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太过分了!老婆,你去把这些碍眼的东西都拆掉。等一等,先去看看后面有没有什么摄像头。”
乌荔一头雾水,但还是依言上前,看向似乎已经失去思考能力的大小姐:“需要我先检查一下吗?”
大小姐转动沁着冷意的眼眸,看向乌荔,似乎反应了一下,才开口冷声吩咐:“不用检查了,你直接把这些都拆掉,扔到垃圾桶去。”
“不,老婆,你先看看有没有隐藏摄像头,再扔掉它们。”央央虽然生气,但她毕竟已经有过经验,还能保持理智,连忙让乌荔坚持自己的做法。
乌荔先拉了一把椅子过来,让大小姐坐下来缓和情绪,然后来到那一大堆造型昂贵繁复的玫瑰小熊后面,一边拆,一边检查,在拆到小熊眼睛的时候,乌荔看到有什么闪烁了一下,她直接探手,将黑色眼珠子掰开,半透明的眼珠玻璃罩里,果然藏着一枚微型摄像头。
太恐怖了吧。送人玫瑰小熊,还在上面藏这种东西?!
央央已* 经有了心理准备,倒是不意外,只是一张脸冷凝了起来,还是气得不轻:“我以为我们至少在一起长大的,她对我还有几分真心。毕竟那些侵吞贪污的事情都是宁挚做的,她只是被他收养而已,她是无辜的……”
此时会客厅门外,一个高挑女郎正推着轮椅,慢悠悠地走过来。轮椅上坐着一个长发飘飘,气质温婉宁静的女人,她戴着耳机,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嘴角淡淡的笑意凝固了一下。
“怎么了?事情不顺利?”葛翎弯腰,饶有兴致地看向她。
宁湘音抬手摘下耳机,顺便把手里被切断画面的手机摁灭熄屏:“她没收下,还让人拆了。”
“都说了,她有女朋友了,她早就不要你了,或者,她根本就没喜欢过你,你在自作多情。”葛翎懒洋洋地起身,继续给她推轮椅,意料之中。
宁湘音坐在轮椅上,抬头看向幸灾乐祸的同伴:“她……那个女朋友很漂亮?比我还漂亮?”
不然她没办法想象宁晏央那么高的眼光,怎么会看上对方。
葛翎回忆了一下那晚酒宴上乌荔的样子,轻笑一声:“当然没有你漂亮,只是她的长相让人过目不忘,很有自己的特色,可塑性很强。这样说吧,我可以在一大票漂亮女明星里挑出跟你同类型的美人,但你那位堂姐的女朋友,万里挑一也挑不出她这类样貌的。”
宁湘音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她说她美得毫无特色,就是市面上随处可见的漂亮花瓶,而对方是能登上大荧幕跟观众留下深刻记忆点的那种类型。
“真是聒噪,你平时没有这么多话的。”宁湘音恨恨地指责她。
葛翎抬手,摸了摸她晶莹圆润的耳垂,姿态放肆亲昵:“你还是先想想待会怎么跟你的堂姐解释送她玫瑰小熊的事吧。”
冰冷单调的会客厅近在咫尺,两人没有再说话。葛翎将宁湘音推了进去。
只见空旷的厅内,大小姐正一脸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手指尖拈转着一小枚黑乎乎的东西。而旁边被拆得七零八落的玫瑰小熊有道清瘦纤长的身影正在忙忙碌碌,空气里弥漫着冰冷的玫瑰香气。
宁湘音顿了一下,看来事情败露得比她想象当中还要快,还要彻底。
乌荔已经拆了一大半,忽然就听到一道清脆悦耳宛如叮咚泉水的声音传来:“姐姐,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而已,我知道你喜欢玫瑰香气,所以特意准备了这只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做成的小熊,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乌荔忍不住停下手里的动作,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看到了一个跟女明星一样漂亮的女人。
她墨发及腰,身姿纤弱,肤色雪白,很像一只精致的雪娃娃坐在那里。
危机感就油然而生了,央央从来没跟自己说,她这个便宜堂妹长这么漂亮啊,我见犹怜的。
“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你还嫌外面看我们宁家的笑话看不够吗?”宁晏央眼神冷漠地看着她,因为隐忍愤怒的情绪,声线宛如寒冬淬冰。
在看到玫瑰小熊的第一眼,她以为宁湘音只是不懂事胡来,就这样跟自己高调示爱。直到隐藏的摄像头被发现,宁晏央意识到她要做的还不止如此,她要把自己求爱的视频录下来,至于接下来是用私人账户宣发,还是交给鬣狗般到处搜寻豪门八卦的娱乐记者,那就要看她的良心到底还剩下多少了。
宁湘音抓紧轮椅的扶手,指甲雪白得失去所有血色,泫然欲泣:“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你已经不再需要我的安慰了吗?”
“嘶,老婆,我好想撕了她,”央央倒吸一口冷气,“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这么茶言茶语呢。”
“……”乌荔发现自己刚才的危机感完全是多余了。
但乌荔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下一秒,这位漂亮小姐忽然将矛头对准了她,眼神淬了毒一样:“姐姐,你有了女朋友,就不要我了吗?我只是喜欢你,而这个人,她只是想钓你而已。”
【作者有话说】
乌荔:W@F#D@!
副cp是一对反派:葛翎vs宁湘音,坏到一个被窝里。
39 感情升华
◎我现在可以亲亲你吗?◎
乌荔看到对方对自己进行人身攻击时, 神色鄙夷厌恶,肆无忌惮,毫不在意她本人就在场, 好像对着路边流浪的阿猫阿狗, 她想骂就骂了, 想踢就踢了, 因为她似乎觉得不用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乌荔并不惯着这种人,她上前一步,弯腰从抿唇不语的大小姐手中径直接过那枚拆卸下来的微型摄像头, 然后将它拿到宁湘音眼前, 冷声道:“不要企图岔开话题,请你解释一下这个。”
乌荔靠近过来的时候, 宁湘音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这抹透着力量的气息有点熟悉, 跟练过格斗术的葛翎很像。
宁湘音不着痕迹地瞥了乌荔线条流畅紧绷的手臂, 以及修长有力的手指一眼。竟然比葛翎的手指还要长,似乎能轻易捏碎一个纤弱少女的骨头。
她悄悄地深吸一口气,条件反射般地往轮椅坐背上瑟缩了一下,下一秒, 葛翎温热的手按住了她的肩头,似乎让她镇定。
葛翎腾出另外一只手,试图拿到乌荔手里的微型摄像头, 乌荔的手一偏, 没有让葛翎如愿:“她还没有解释。”
葛翎礼貌地朝乌荔和宁晏央笑了一笑:“阿音她什么都不知道,这只玫瑰小熊是我负责联系花店定制的。你们是在上面发现了这个东西吗?或许是店家或者负责制作小熊的工作人员悄悄做的手脚, 是我不好, 当时定制的时候没有特意隐瞒信息, 直接用阿音的身份下单,送的地址也直接写了大小姐的庄园。想不到这些人,为了偷窥豪门生活,如此没有下限。”
宁湘音听完葛翎的解释,一脸嫌弃地将她还摁在自己肩头的手拂走:“你办事太不靠谱了,收到货也不好好检查,就这样直接送到我姐姐手上。回去再罚你,现在还不快道歉。”
葛翎纵容一笑,然后抬起脸,神情认真地朝宁晏央的方向,说了一声抱歉。
乌荔回头,看到大小姐的脸全程冷淡漠然,看着这一场针对自己的闹剧,却似乎没有要惩罚对方的意思。
她握紧手指,将作为证据的微型摄像头捏入掌心,实在不太理解。她看向旁边的央央。
央央一脸头痛无奈:“现在的我,还不想真的跟宁湘音撕破脸皮,断绝关系。”
“下不为例。”乌荔听到大小姐冷静地吐出这四个字,果然真的就这样让对方用这个拙劣的理由糊弄过关了。
宁湘音露出释然的笑容,神情依恋地说道:“我就知道姐姐不会真的不要我了。”说着,她似乎情不自禁般,双手撑着轮椅的扶手,吃力地颤颤巍巍站起来,朝宁晏央方向艰难地走去。
乌荔顺着她的动作,视线落在她的左小腿上,那里不是正常的血肉肌体,而是冰冷的机械义肢。
“三年前,我遇到一场意外车祸,是她救了我,而她从此永远地失去了一条小腿。那年,她刚成为顶尖舞蹈学院的芭蕾舞系大一新生,以第一名的成绩。”央央的声音充满遗憾。
乌荔浑身一震,看到大小姐看向宁湘音那条断腿的时候,目光沉痛惋惜。
“但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连车祸都是蓄意安排的。只是中间有太多不可控因素,从预测的擦伤骨折演变成意外断腿,却也成了缠紧我的魔咒,现在的我,内心对她充满歉疚,以为是因为自己,害得她失去了跳舞的梦想。”央央以往欢快的语气都变得沉郁了起来。
乌荔原本捏紧的手指几乎用力得要发出咯咯的声音,太过分了,这是把罪责和愧疚全都推给毫不知情的央央来承担了。
“我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原来跟我一起长大的妹妹是一个骨子里如此疯狂狠心的人。”央央叹了一口气,“老婆,我是不是很眼瞎?”
当然不能怪你!谁摊上这么个恐怖片诡异娃娃一样的妹妹,谁倒霉啊。乌荔用另外一只手,握了握央央垂在身边的手,示意她不要陷入内耗。
宁湘音即便接受了顶尖康复师的训练,走路的姿势还是透着牵线木偶般的别扭。
乌荔看到大小姐并没有起身扶她的意思,依旧端坐着,凝视着宁湘音一步步艰难地靠近自己。直到快要碰触到的距离,大小姐才冰冷地开口:“乌荔是我的女朋友,你要对她尊重一点。”
宁湘音正准备亲昵地扶住姐姐的手腕,冷不丁听到她这句话,顿在了原地,然后不可思议地看向她。记忆里宁晏央永远只会维护自己,现在她却为了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女人,这样驳自己的面子!
泪水迅速盈满眼眶,宁湘音可怜楚楚地看着自己姐姐:“可是,我也喜欢你啊。我能为了你,豁出自己的生命,这个女人可以吗?!”
央央听到她这句话,仿佛有什么在她耳边尖啸锐鸣而过,带来一阵空白的短暂眩晕,却还能怒不可遏地叱骂一句:“怎么可以拿生命这么宝贵的东西随随便便地做比较呢!”
乌荔站在旁边,及时地扶住摇摇欲坠的央央,让她完全地靠在自己身上,看向口不择言的宁湘音,目光越发不善。
宁湘音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在触及宁晏央那双冰冷无情的狐狸眼时,吓得哽住了。她听到宁晏央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宁愿你没有救我,让我断腿也好过现在的心理折磨。”
“姐姐,你不要这么说。我是心甘情愿的,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过犹不及,宁湘音还是懂这个道理的,她及时收住,不再拿这个刺激她。
宁晏央却仿佛失去了对她以往任性妄为的耐心:“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们不可能。你永远都是我的堂妹,我对乱.伦骨.科没有任何兴趣。如果你还记得自己是宁家的女儿,在外面记得维护宁氏的名誉。”
宁湘音的声音低落下去:“姐姐,我知道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先跟我的女朋友道歉。”大小姐侧过头,看向乌荔,示意她过来。
乌荔不明所以,靠近了她,大小姐伸出手,主动握住了她的手腕,姿态亲昵,还在她的手心轻轻挠了一下。
这个暧昧的小动作让乌荔心跳加快,同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乌荔顺势半抱住了她,直接将她从座椅上扶站起来,大小姐一脸疲倦地倚靠在她身上,无视面容都快扭曲的堂妹:“你道完歉,就可以回去了。我们面也见过了,就不留你吃饭了,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
站在后方的葛翎挑了一下眉,推着轮椅过来,站在边上看好戏。
宁湘音听到动静,知道这家伙是专门凑近看自己笑话的。她看向乌荔,一秒变脸,十分诚恳地说道:“我刚才那样说你,是口不择言,希望你不要介意。你要好好对我的姐姐,她很不容易。”
“……”乌荔没见识过这种人,只能不做什么表情,机械地说道,“我要照顾你姐姐,就不送你们了。”
宁湘音克制自己的表情,坐上葛翎推过来的轮椅,葛翎朝她们礼貌地点点头,推着人离开了。
“老婆,我跟过去偷听一下她们接下来会做什么。”央央现在也缓过情绪了,乌荔来不及拉住她,她就直接飘了出去。
等走到四周无人的空广场,宁湘音才不满地开口:“真是要你何用,说推我走就真的走了。”
葛翎懒洋洋地倾身,越过她纤瘦的肩头,将脸凑到她侧脸边上:“不然呢?还留在那里,让你姐姐欣赏你丧尸一样的走路姿势?”
“……”宁湘音宛如遭受了奇耻大辱,“丧尸一样的?我刚才走路真的很难看吗?!”
“啧,简直没眼看,你走向你姐姐的样子,就跟丧尸出笼一样。”葛翎说完,还回味般地短促一笑。
“……”以为会听到什么劲爆阴谋的央央,她狐疑地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两个女人。
葛翎笑完后,没有急着起身,而是伸出手,狎弄般地掐了掐宁湘音漂亮精致的脸蛋:“不过,你刚才对着你姐姐含泪委屈,小作精一样的茶茶,倒是十分得劲。我要是你姐姐,还不得狠狠欺负你一下。”
“……滚。”宁湘音气得不轻,又厌恶地补了一句,“拿开你的脏手!”
葛翎将手收回来,继续推她走,完全不介意她恶劣的态度,散漫地轻笑道:“你可真够带劲的,允许你多骂几句。”
见识到自己堂妹还有两幅面孔的央央恍恍惚惚地飘回自己老婆身边。
乌荔端了一杯温水给大小姐,正坐在她身边陪她缓和情绪。
“如果你要笑话我,尽管笑话吧。”宁晏央的脸冷若冰霜,她的肤色原本就是冷白,缺失血色更显得整张脸像浸在寒意当中,萧瑟无情。
乌荔已经知道内情,所以十分理解她刚才的做法:“不笑话你。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宁晏央转动眼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也是从那个福利院出来的,你认识我的堂妹吗?”
乌荔摇摇头:“不认识。我从小就孤僻,没有什么朋友,福利院一起长大的伙伴也不愿意跟我一起玩。”
“为什么?”
乌荔不作声,伸出手,猛地抓住大小姐的手腕,用力地握了一下。
大小姐吃痛,皱眉瞪着她:“你做什么,这么用力,你把我都……”
一脸震惊吃到瓜的央央刚飘回来,就看到老婆在欺负自己,她大惊失色,扑过去抱住乌荔的手:“老婆,你怎么趁我不在就欺负我呢……”
乌荔一脸无辜:“这就是大家不愿意跟我玩的原因,我一不小心就会弄痛别人,小时候还不知道控制力道。”
不过,她就是演示般地一握,谁想到大小姐的手腕如此雪白柔嫩,她看着上面被自己弄出来的一圈暧昧红痕,不好意思地凑上去,帮她呼了呼:“没想到你的皮肤这么薄,这么敏感……”
温热的气息扑来,大小姐微微一颤,不让乌荔继续给自己吹了:“我知道了,你好好说就是,没必要演示……”
央央在旁边捂脸:“老婆,你也学坏了。”
乌荔解释:“我怕你不信,这样比较有说服力。”
被这样一打岔,宁晏央原本忧心发闷的情绪散去了不少,她定定地看着乌荔:“你刚才故意这样做的。”
“嗯。”乌荔没有否认,“心情有没有好一点?要是不够,我还可以再……”
大小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苍白的脸庞忽然泛起血色,就像冰面上忽然飘浮着嫣红的桃花瓣,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乌荔,又勉强转移话题:“你今天做得很好,发现了那个摄像头。不然这里的画面被传播出去,外面不知道会把话说得有多难听。”
宁晏央还是越想越生气:“我以为她有分寸的,想不到为了得到我,她已经渐渐失去底线,越做越过分了,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
“会的。我觉得她不会放弃,你还是要多提防一下她。”乌荔想到央央描述的车祸真相,宁湘音已经为此付出一条小腿的代价,沉没成本太大,所以不会甘心轻易放弃。更何况,她还可以拿这个有恃无恐地挟恩图报,站在她的角度,不用才可惜了。
乌荔想到这里,同情地看了一眼大小姐:“其实有时候你也没必要这么有良心,小心把对方的胃口养大。”
“你……已经知道了?我以前跟你说过这些?”大小姐抬起眼睛,看来她们的关系真的很亲密,自己在她面前几乎没有秘密了。
不小心说漏嘴的乌荔:……
她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嗯,你以前几乎把你的事情都分享给我了。”
大小姐凝视着她:“你知道这些,还愿意留在我身边?我的妹妹,是个不讲道理的疯子,接下来,她可能会对你……而我,不可能真的拿她怎么样。”
“老婆,我刚才跟着她们,发现宁湘音跟那个叫葛翎的女人,好像才是一对。她不是真的喜欢我,这些偏执疯狂的爱,都是她演出来的。”央央直到现在才知道,她之前看穿宁湘音的真面目,也还一直以为她真的喜欢自己到了没底线的地步。
原来,连这份疯狂的爱都是假的。
乌荔一动不动地听着这些新信息,看着央央的眼神更加同情怜爱了,她虽然有家人,却跟自己的孤儿处境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糟糕。
至少她没有觊觎自己的家人。
乌荔现在更深刻地理解了,央央为什么一直要她来找现在的她,与现在的她好好相处。
还有她捡到央央第一天,央央跟自己说的那句——
我的家人,不就是你吗。
原来她除了自己,真的没有家人了。
乌荔猛地站起来,看着面前一脸漠然的大小姐。
宁晏央在说完那句话后,就没有等到乌荔的回应,不禁心灰意冷,她肯定是会退缩的吧,有这么一个隐患在这里,就算被针对了,自己也没有办法完全站在她那边为她讨回公道。
跟自己继续在一起,就意味着要面临无穷无尽的敌意和麻烦,正常人都会选择逃避的,她能够理解。
宁晏央几乎是不太抱希望地抬起头,结果乌荔用力地抱住了她,就像抱住一个她心目中受尽委屈的珍宝,她紧紧地贴着她,感受着彼此的心跳,此刻她们仿佛神奇般地待在同一个频率里。
乌荔咬着她的耳朵,哑声询问:“央央,我现在可以亲亲你吗?”
【作者有话说】
乌荔:老婆,我以后一定不让你受这些委屈了!
40 原来是互补的
◎我们以前也是这样亲吻的吗?◎
虽然是询问, 但乌荔问完,就用手指捧住宁晏央的脸,抬起她的下巴, 让她更方便看清自己的动作。
宁晏央下意识地抓紧手指, 正在迟疑时, 乌荔根本不等她的回答, 俯身靠近了过来,两张脸逐渐贴近,彼此的鼻尖似乎都要碰触到了。
“!”宁晏央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托住她脸颊的手指修长有力, 熟悉的玫瑰香气随着靠近的动作侵袭而来,她还在用跟自己一样的沐浴露。
身后是座椅靠背, 她无处可躲,只能颤颤地闭上眼睛, 放弃了反对的权利。
期待中唇瓣的触感没有传来, 反而是眉心被轻轻地吻了一下,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克制礼貌到极致。
乌荔亲完她的眉心, 又把人给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拍着她的后背:“不要为那样的人生气难过了。”
就这样结束了。
大小姐慢慢地睁开眼睛,沉默地靠在她的怀里, 原本蜷缩起来的手指舒展开来, 抬起搭在乌荔的手腕上。
“……老婆,你……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央央嘴里无力地吐槽, 手中的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 将刚才的眉心吻抓拍了下来。
怎么说呢, 老婆吻了自己的眉心哎,这是珍视的意思,但她除了眉心,就没有亲其它地方了……
央央有点欲.求不满地看着乌荔:“你就不能再亲亲我的嘴巴吗?”
乌荔的耳垂都要沁血了,耳后的位置更是发烫发红,面上还要假装淡定地瞥了央央一眼,示意她别闹。
刚才就是吻眉心而已,大小姐都身子僵硬了一下,她察觉到她下意识是想要推拒自己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收力了。
或许,眉心吻就是她目前能接受的底线了,乌荔见好就收,手腕处却传来一股不容分说的力道,挽留了她。
乌荔低下头,看到大小姐因为姿势,正微微仰起脸,一双漂亮妩媚的狐狸眼还残留着刚才的冷意,就像春天冰融雪消的河面还漂浮着零星几块碎冰,暖意却已然弥漫四散。她凝视着她,像是要深深地将她的样子记入脑海中:“我们以前也是这样亲吻的吗?”
“当然不是!老婆,你快让我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央央在旁边都激动得都语无伦次了,“没事,我可以多想想,多想想……”
央央,你要想什么……乌荔意识到不妙,就要抽开自己的手臂,先离开独自冷静一下,但大小姐仿佛提前预判了她的动作,死死地按住她的手腕,知道力气比不过她,大小姐甚至用另外一只手,环抱住了她的腰身。
“……”乌荔对上她那张这几天朝夕相处的脸,失去了力气和手段。
“你还没有回答我,就想走?”大小姐眼神警告般地盯着她,语气缓慢地重复了一遍,“你现在告诉我,我们以前也是这样亲吻的吗?”
乌荔从央央以前那零星几句的描述里窥见了几分,她们或许已经把彼此身体的每个位置都碰触过了。乌荔无法控制地咽了咽喉咙,仿佛很焦渴,在大小姐一眨不眨的注视下,开口说道:“不完全是,这只是其中之一。你还想要我再亲亲你吗?”
下一瞬,大小姐似乎看到了什么,神情陷入了恍惚当中。乌荔知道是怎么回事,僵立在原处,不知道这次央央记忆共享给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下巴和脸颊处被乌荔的手指掐住了,铁钳一般用力,灼烫。对方的呼吸也很急促,热气几乎全都扑洒在脸庞上,她仰着脸,眼角沁着生理刺激的泪水,唇舌被什么含住,正在被用力地吮吸着。
她简直就是蛮不讲理,毫无章法的小野兽,带着急迫和渴望至极的冲动,就这样直直地闯入她的口腔里,带来一场夏日瀑布雨般席卷而来的洗礼。
力度之重,宁晏央恍惚间似乎都听到了唾液吞咽的声音,她的,还是乌荔的,已经无从分辨,她只感觉舌尖传来一阵阵发麻的酸痛感,几乎整个人都要被她给吞没侵蚀。
她似乎很怕失去她,又或者是为了证明什么,几乎是在用尽浑身力气在吻她。
浓烈至极的情感汹涌而来,宁晏央感觉自己此刻正陷入狂风暴雨的海洋小舟里,任凭咸腥潮湿的海水和海风拍打着她,明明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经历过这些,却感同身受到了一种可怕的真实程度。
明明整个人被吻得七零八落,手脚发软了,宁晏央却听到自己用一种熟悉的冷漠语调嘲讽乌荔:“也不过如此,我去外面随便找个女人,都比你强。”
下一秒,受到刺激的乌荔赤红着眼睛用一种更凶狠更大力的方式吻住了她会吐毒液般的唇舌,堵住她所有的声音,舌尖几乎要探入她的舌根,钻到咽喉里,带来一阵阵痉挛般的酸麻干呕感。宁晏央听到了自己发出了一声陌生的舒适叹息声,她用这种方式刺激乌荔,获得了自己想要的。
“……”猛然偷窥到自己藏在暗深处的渴.欲,宁晏央浑身僵住,就像被毒蛇咬到一样,猛地松开握住乌荔的手。
乌荔正在耐心地等待她将央央共享给她的记忆画面消化吸收,就看到大小姐近乎狼狈地移开视线,她看都不敢再看她一眼,苍白无力的手指挥了挥:“你先离开这里,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乌荔无奈地看向旁边的央央,就知道她共享记忆后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央央面色潮红地看着她,神色很古怪,欲言又止,终究什么都没说。
“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乌荔见状,只能先分开,各自冷静一下。
直到乌荔出去,大小姐还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乌荔不敢走远,就待在了会客厅门口外延伸出去的长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雨,跟细针蛛丝般,笼起一层层透明纱般的烟雾,引得人心湿漉漉。
四周无人,乌荔一把抓住心虚得不行的央央,低声询问她:“我总觉得你还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啊,老婆,我都跟你说了。”央央无辜地眨眨眼,“我们在一起的画面太激烈了,我一时没有办法接受,完全正常。毕竟是从情窦初开直接跳到了最后一步,我需要时间消化。”
“激烈?”乌荔听得头皮发麻,“有多激烈?”
“就……恨不得把对方给吃掉,吞在肚子里,才感觉最安全。”央央盯着乌荔的红唇,她在自己的一步步调.训之下,其实已经越来越会亲吻了。不过,现在的乌荔还是一张白纸,又要从头开始,这个任务就交给现在的自己来吧,用一种更温和更自然的方式。
乌荔一脸若有所思:“看来在你的记忆里,我们互相并不怎么信任。”
“嗯,毕竟是从被算计的一夜开始认识的。我觉得你另有目的,你觉得我以权欺人,都觉得彼此随时能转身找别人。”央央一脸头疼地回忆,然后不想说了,“都是不好的回忆,老婆,我们就不要提这个。我们多想想现在,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乌荔心里打鼓,盯着面色开始不自然的央央,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是不是故意不提前告诉我,就怕我一开始不配合,逃跑了?”
还真是这样想的央央一脸郑重地说道:“之前我偷看你洗澡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有点点小变态的心理。我喜欢感官上的刺激,以此转移对现实的关注。”
“我刚才有意让现在的我及早发现这个隐藏的癖好。”
“现在,我应该已经察觉到了。或许一开始会抗拒,但想通之后,我就会升出试一试的念头。”
“现成的人选,就是老婆你。”
乌荔盯着说得煞有其事的央央,发现她这次好像不是在逗自己,而是一本正经地在说认真的。她倾身,对着央央步步紧逼,直到将她堵在长廊圆柱上:“感官上的刺激?可以详细跟我说说吗?”
央央伸出手,按在乌荔纤长的手腕上:“就像刚刚你对我这样,主动一点,霸道一点。老婆,我知道你刚才在压抑自己,怕吓到我,所以只敢吻我的眉心,我知道,你很想不管不顾地捏住我的下巴,直接亲我的嘴巴。但克制和礼貌让你不能冒然逾越一步。”
“……”乌荔说不过这只过来鬼,原来央央早已摸透了自己的真性情。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逼视着央央,询问,“央央,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们结婚以后,原来你也骗了我,明明乐在其中,却还要装作被我逼迫的样子。”央央终于有机会展开抱怨了,“其实你要早说啊,我们错失了多少快乐的体验。”
“……”乌荔现在脑子乱糟糟的,所以,自己和央央恰好是互补的?!两个人却一直没发现,都以为是在对对方精神掠夺,只能在床上相爱相杀?
央央终于把这一路上仔细掩藏的小心思说出来了,浑身轻松,她抱住乌荔的手臂晃了晃:“老婆,我们这次终于可以好好开始了。晚上,我一定会再来找你的,你不要怂啊。”
乌荔心里小鹿乱跳,面上却淡定,装出不信的样子:“你明显被那些回忆吓到了,可能又要缓个三五天才肯见我了。而且,先声明一下,我才不怂,我这是一步步来,按照恋爱的程序,哪里一来就亲嘴巴的……”
乌荔自己越说越脸红了,都快说不下去了。
“……老婆,你好纯情。”央央在旁边看得心痒痒的,说起来,她都没见识过这样的乌荔。三年前,她一遇到乌荔,就直接被一上到底,根本没机会品味这么纯情的时刻。
央央越想越觉得受不了:“好想我快点把你叫回去,我们再好好吻一次。”
结果,现在的央央坚持了一个下午,吃过晚饭后,她终于又把乌荔叫了过来。
乌荔去见大小姐之前,又被央央拉住,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不要怂,才被放来见人。
【作者有话说】
乌荔:好的,我这次做好准备了。[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