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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六十一章大白天做这种事,会不会不……

“嘶——不解风情……”顾衍之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他歪了歪脑袋,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画画,我的伞也坏了……”

慕云琛一眼看破他的小把戏,气得直跺脚:“你胡说!我给你的分明是把好伞!”

画扇却好似没听到慕云琛的控诉,抬眸与顾衍之对视,笑意几乎要溢出眼眶:“既然伞坏了,那你我只好共撑一把了。”

正月初一,街头本就人少,这场雨又来的突然,放眼望去,整个街头便只剩了他们五人。

封易初独自走在前头,画扇与顾衍之共撑一把伞紧跟其后,千提与慕云琛一左一右地排在两边。

拐角处,一个在檐下躲雨的卖花少年叫住千提。

“姑娘!”清俊的面庞被日光晒成健康的小麦色,透着几分质朴,少年身上的粗布麻衣虽洗得有些发白,却干净整洁。他微微抬手,将竹篓中仅剩的一只梅花递给她,衣角还沾着些清晨的露水与泥土:

“这支花赠你。”

千提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伞柄:“我与公子素不相识,怎能平白收下这份礼物。”

“今儿下雨,街头人少,这花卖不出去,若是烂在这竹篓里,也算是暴殄天物了。好花配美人,姑娘收着便是。”卖花少年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谢谢,”千提感激地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目光落在少年执花的手上,她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将心底话说出口:“公子这双手倒也好看非常。”

这话说完,四周的空气好像凝固了几分,她却浑然不觉,要去接过支梅花。

然而手指刚触碰到花枝,身子却陡然一轻,整个人霎时悬空。

梅花轻轻坠落在地,花瓣沾染了路面尘土。封易初自身后将她打横抱起,声音带着几分冷意:“好花配美人?夫人当真好雅兴——”

他冷笑一声,甩下一些碎银便抱着千提匆匆离去,狭长的眼眸中是不加掩饰的醋意。

“不是……就一枝花……阿初!阿初!放我下来……不是……我错了……他手没你的好看!真的……”千提轻呼一声,慌乱地搂住封易初的脖颈,两脚不住捣腾着试图从他身上下来,却无济于事。

几番尝试后,她终于放弃挣扎,缩在他怀中探出个头来,努力朝身后的画扇和顾衍之挥手:

“丞相姐姐!晚些时候记得来国师府用膳!”

说罢,她缩回脑袋,整个身子陷在封易初怀中,手指无聊地把玩着他衣服上的银饰。

“你若是想抱我,直说便是,我又不是那么小气不让你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我扛走,我不要面子的吗……”

“?”封易初垂眸瞥了她一眼,“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接了别人的花,还夸别人好看,我不要面子?”

“你自己不送我花,还不让别人送了?”千提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回想起方才那少年执花的手,下意识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再说了,那双手生得细长,本就好……”

话未说完,周遭空气忽然冷上几分。

千提反应过来,没再往下说,任由他抱着回了国师府。

两月未归,府中倒是无太大变化,只是那满地黄叶早被扫去,白雪被太阳融化,雨点自天空飘洒。庭中芭蕉叶被细雨打得沙沙作响,雨点溅落在积水中,晕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房门被他踢开,封易初手臂稍稍发力,千提整个人从他怀中落下,身子陷入柔软的锦被中。

如云的发丝肆意散开,她被他这略显粗暴的动作弄得皱了皱眉,还未来得及起身,他便欺身而上。

挺拔的身躯遮挡了光线,千提被笼在他投下的阴影中,双手支撑着身子,费力坐起来些,正要说些什么,他却已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泛着冷白的色泽,指尖轻轻上抬,勾起她的下巴。

力度极轻,却不容抗拒。

千提被迫仰头,与他四目相对。

那双深邃幽沉的眼眸撞入眼帘,平日里的清冷全然不见,此刻被浓烈的占有欲和醋意填满,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看似无波,实则暗藏汹涌。

“好看?”

他低低问了一声,未等她搭话,薄唇便猛地压下,近乎凶狠地吻住她的唇。这个吻与以往的温柔不同,急切又霸道,牙齿轻咬她的下唇,辗转厮磨,带着不加掩饰的掠夺性。

细密的雨丝轻扣窗棂,仿若呢喃,和着屋内暧昧的喘息,交织出一室旖旎。

封易初将千提困于臂弯与墙壁之间,周身萦绕着一股清冷而勾人的气息,好似寒夜中绽放的罂粟,危险而令人着迷。

“好看?”他将她放开,垂眸凝视着她,重复了一句,声音压抑,幽深的眼眸仿佛能将人吞噬其中。

“没……”千提被他盯得有些发慌,微微喘息着。话未说完,又被他不由分说地吻住。

舌尖强势地敲开她的牙关,肆意纠缠。

千提忽觉大脑一片空白,双腿发软,只能紧紧攥着身下被褥,指节泛白,呼吸也愈发急促。

就在她被他吻得快要窒息之际,他终于将她松开。滚烫的唇沿着她泛红的脸颊一路向下,最后落在她纤细白皙的脖颈处,亲吻、啃噬,留下一串暧昧的痕迹。

千提脖颈敏感,被他吻得微微颤抖,轻声呜咽:

“不好看,不好看……阿初……我不该看别人的……惹你不高兴了,以后都不会了……”

“不会了?”薄唇自她雪颈撤离,两人鼻尖相抵,呼吸交融。

他就这般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尾像是被情潮晕染,与眉心那枚花钿相互映衬,清冷而勾人。几缕发丝被雨水打湿了,湿漉漉地垂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颊边,更添几分随性与不羁。

“夫人这话,很难教人信服。”

“那你要怎样才能信?”千提慌乱开口,声音有些发哑。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

话说出口,她明显感觉他唇角的笑意更甚了几分,眸中**愈发炽热,仿佛要将她吞噬其中。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封易初步步紧逼,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腹摩挲着她的肌肤,细腻而滚烫的触感让她心中一颤,亵裤不自觉被打湿,贴着肌肤,颇有些不适。

他的手指却并不停下,轻轻在她脸上划过,将她呼吸撩拨得愈发急促。

千提攥紧了身下被褥,眸光下瞥,眼神慌乱,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的手指却在这时游移至她的下巴,稍稍用力,强迫她仰头与他对视。

“你……”

“夫人不是说,想与我圆房吗?”

封易初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千提耳畔,惹得她一阵颤栗。

“圆……圆房……”千提紧咬下唇,慌乱地环顾四周,眼神闪躲:“大白天做这种事……会不会不太好……”

“夫人不愿意吗?”封易初歪了歪头。

千提垂下眼眸,视线不自觉落在他领口处。从她这个视角看去,他领口微微敞开,正巧能看见他隐隐露出的锁骨。

长发如瀑,垂落在身前,几缕被衣上银饰勾着并未完全落下,反搭在他精致的锁骨上,半遮半掩,更添几分魅惑。

窗外的雨悄然停歇,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几缕金色的光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他微微一笑,眉眼如画,仿若从画中走出的谪仙,却又沾染了人间最炽热的欲望。

“愿意。”千提不自觉被他勾得失了魂,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只是……只是……”

“嗯?”

“只是……我怕阿初一会要反悔。”

封易初微微挑眉,一手支撑着身子,另一只手缓缓覆上千提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打圈,细腻的触感带起阵阵痒意,酥麻的感觉自手背蔓延至全身。

“夫人不反悔,我又怎么可能反悔呢?”

声音低沉,充满蛊惑,内里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他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惹得她脖颈处泛起一片红晕。

“这可是你说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千提忽然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说罢,她身子一扭,灵巧地从他的臂弯内逃离。

双脚着地的瞬间,大腿还有些发软。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叮嘱道:

“你待我我做些准备。”

“嗯。”封易初坐在床沿,微微勾唇,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千提自衣箱中寻了身干净的衣服,移步自屏风后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她将身上那件又脏又厚的衣服脱下,换了身轻薄的纱裙。

撇下脏衣之前,她似乎想到什么,手指在衣服暗袋中摩挲片刻,摸出来一把线香。

上次在丞相府看完话本后,她懂了不少东西,也自然知道了与阿初在那处破旧小院里成亲那日,慕云琛给她的是什么东西,当即又找他要了些来玩。

保险起见,她还特意要了无色无味的。

“你……你再等一会儿……”千提抿了抿唇,自屏风后探出个脑袋。

“嗯。”封易初微微颔首,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降临。

千提见他没察觉到这边异样,这才重新缩回去,将一根香点燃,插在了香炉镂空处。

可那日成亲时,她明明点上了香,他却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莫不是这情香的剂量不够?

这般想着,千提又点了一支香,插在旁边。

可这次的香没有味道,威力会不会较从前的要差些……若是还不够呢?

千提眨了眨眼睛,又点上了一支香。

可若是……还不够呢?

千提牙齿紧咬下唇,一咬牙,将手里一把情香全部点上。直至香炉被插得满满当当,她才终于放心下来,自屏风走出,快步行至窗边,将门窗闭严实。

“准备好了吗?”她转过身,厚重的冬衣早被脱下,她刻意未穿里衣,唯有一层纱裙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春光半遮半掩,为她添了几分妩媚。

她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学着话本那般,一步步朝他靠近:

“小东西,今日你可跑不了了……”

话未说完,封易初忽然从床上起来,伸手揽上她的腰肢,一个旋身,将她压在身下。

屏风后头,情香静静点燃,烟雾袅袅升起,在空中悄然弥漫开来。

羊入了狼窝,一时间,却分不清谁是羊,谁是狼。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夫人帮我。”

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棂照入室内,暧昧的氛围将两人笼罩其中。

他这动作太过突然,千提只觉得天旋地转,待反应过来,已被他禁锢在怀中。纱裙顺着这剧烈的动作滑落至肩头,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细腻的肌肤在微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这几日,她看了不少话本,自以为学到不少旖旎之事,本想借着这机会一展身手,可真到了这关头,才忽觉现实与想象大相径庭。

心脏砰砰直跳,她大脑一片空白,曾在脑海中演习了无数遍的戏码一瞬间全都被抛之脑后,连手该放在哪里都不记得了,只能下意识地揪紧床单。

“害怕了?”封易初微微低头,温热的气息轻轻喷洒在她耳畔。他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窘迫,眼中的炽热褪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与往日一般的温柔。

“你若是没做好准备,不如改日……”

“准……准备好了……”千提面颊绯红,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终于,她将心一横,指尖微微颤抖着摸上腰间的丝带,轻轻一扯。

丝袍缓缓散开,自肩头滑落,春光乍泄,满园桃色尽览无遗。

她脸颊烧得滚烫,慌乱间,下意识地拽过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住,身子迅速往被窝里钻去,只探出个脑袋,发丝被被子摩擦得略显凌乱。

“害羞?”

“才没有……”千提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狡辩道:“就是有些冷。”

话音刚落,被子被人轻轻一掀,他在她身边缓缓躺下,伸出手臂,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衣上的银饰不经意间触碰她最娇嫩的肌肤,冰凉的触感让她心中一紧。

“好些了吗?”

“嗯……”千提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炽热的目光。

视线不经意落在他的喉结处,喉结微微滚动,流畅而性感的线条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像是在无声诉说着某种暧昧的情愫。

喉结下方,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隐隐约约能看到精致的锁骨。

若隐若现的诱惑勾得她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夫人。”他忽然低声唤了一句。

“嗯?”千提下意识地应道,声音带着一丝迷离。

“夫人脱完了,我还没脱呢。”封易初微微挑眉,眼中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美若谪仙的面庞上,殷红的花钿布于额心,将他衬得愈发魅惑。

“啊……”千提瞬间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那、那你……你脱?”

身前的人忽然笑了一声,声音很轻,仿若山间流淌的清泉。

他朝她又凑近了些,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间,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诱惑:

“夫人帮我。”

“我……我吗?”千提声音微微颤抖。

“夫人莫不是不敢了?”声音清冷,魅惑中带着些许挑衅的意味,像是在故意撩拨她。

“谁说我不敢了?!”千提猛地拔高了音调,话一说出口,纵然有些后悔,也只能硬着头皮将手抬起来。

锦被将二人静静包裹其中,营造出一个只属于他们的私密空间。千提看不见他腰带的具体位置,只能凭着感觉探向他的腰间。

指尖触碰到他的衣服,她轻轻摸了摸,忽听他压低了声音,自牙关间挤出几个字:

“错了。”

声音微微颤抖,似乎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啊……”千提呆呆应了一声,忽然想起话本里所描写的片段,猛地将手弹开。

脸不自觉变得通红,她一时间有些无措。

封易初无奈地摇摇头,将略显急促的呼吸平缓下来,抬手抓住她的手,轻轻往上挪了些。

指尖触碰到腰带,他抓着她的手,轻轻一带。腰带应声解开,长袍缓缓剥落,少年羊脂白玉般的躯体展露而出。

二人肌肤相触,滚烫的触感如电流般,瞬间传遍她的全身,让她的脸不自觉变得更红。

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千提紧咬下

唇,缓缓抬起手,试图做些什么,却被他轻轻握住柔荑。

“这种事,应当男人主动,夫人只需配合便可。”

他在她耳畔呢喃一声,微微撑着身子,半靠在床头。修长的手指扯过那件玄白外袍,在暗袋中细细翻找,少顷,取出个白瓷小瓶来。

瓶口被缓缓打开,瓶身倾斜,一颗晶莹的药丸落在他掌心。

“这是什么?”千提好奇地探出头,问道。

她在书里读到过许多与房事有关的小物件,这般模样的药丸,倒是没听说过。

“听说第一次会有些疼,上次一别,我特意找太医要的,说是能缓解些,我到时候轻点,你若是觉着疼,随时叫我,我便停下。”

千提轻轻“嗯”了一声,便见他在自己身边躺下,骨节分明的手伸入被中。

滚烫的手指轻轻抓住她一条大腿,将其搭在他的腿上,迫使她两条腿分开。

千提羞红了脸,羞怯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试图避开这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切。

可五感缺失了视觉,触觉便变得更加敏锐。

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肌肤,手指轻轻探索着,手指与肌肤相触的刹那,千提身子微微颤栗,酥麻感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只能拼命用手捂住嘴巴,尝试忍耐住心中升腾而起的**。

那双手在她身上辗转,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传来,千提一时间紧张得不敢呼吸,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处。

他的食指于其中停顿片刻,轻轻转动,似乎在调整着位置。

片刻后,食指撤离,唯有那枚药丸留下,被她的体温慢慢融化。

冰凉的感觉自传来,不知是药的作用,还是香的作用,她浑身上下软得没了一点儿力气,连最简单的抬手都成了奢侈,只能将身子缩在被褥中。

他的手缓缓自被窝抽出,直接拿到了她面前:“夫人觉着,是这手好看,还是那卖花郎的手好看?”

阳光自窗棂透入,他手指骨节分明,指尖晶莹一片,甚是好看。

“你……”千提羞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别过脸去,轻轻在身上打了一下:“你讨厌……”

封易初唇角噙着抹淡淡的笑意,又将手伸入被中,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可夫人好像喜欢得很。”

“没……呃啊……”刚想辩解,他的手摸上了她的肌肤,太过刺激的感受让她猛地一颤,身子酥酥麻麻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夫人是喜欢他这双手,还是喜欢我这双手?”封易初不依不挠地问了一句。温热的手掌将她整个包裹,轻轻抚摸。

“你的……”千提用被子蒙住半张脸,小声开口。

“夫人说什么?”他明知故问道:“我听不清。”

“喜欢你。”

他一手依旧在她肌肤上辗转着,另一只手钳住她的下巴,将其脑袋扭转过来,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舌头灵活地撬开她的牙关,与她的舌头追逐缠绕。

千提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又急又羞,忍不住想叫出声,双唇却被他吻住,只能发出几声低低低呜咽,手指不自觉抓紧他的手臂,指节微微泛白。

药效开始发作,身体酥酥麻麻的,已然使不出半点力气,纤细的手费力抬起,在空中停顿片刻,坠入被窝中。

他停留在她口中的舌头微微一怔,舌尖自她口中抽出,擦过她的唇瓣,彻底停止了这个吻。

他微微喘着气,耳根染上一抹绯红,“别……”

“别什么别,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千提挑了挑眉,颇不服气地开口。

封易初缓缓朝她凑近,牙齿轻轻撕咬她的耳垂,话中带着些威胁的意味:“你再这般,我要忍不住了。”

“忍不住,那便不忍了。”千提两手一摊,将眼一闭,道:“来吧狗贼。”

“……”封易初无奈地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吐出几个字:“真想好了?”

声音低哑,带着无尽的隐忍与克制。

“嗯?”千提被情欲充斥着,身体早已酥软。

“这种事情,一旦做了,便没有回头路了。你日后,若是遇上更喜欢的……”

“没有更喜欢的人。”千提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有些迷离,却难掩其中爱意。她奋力抬手,勾上他的脖颈,脑袋挣扎着昂起,吻上了他的额头。

动作很轻,仿佛昨夜,他吻上她的额头一般。

“喜欢你,只喜欢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喜欢你。”

封易初眼眸微动,眸中寒冰顷刻间消融,春光乍现。但仅片刻,他又垂下了脑袋,眼尾微微下垂,带着几分委屈:“可你昨夜……看了那舞郎……”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像我看到路边娇艳的花,难免忍不住要折上几支,就像我瞧着丞相姐姐好看,也忍不住想要亲亲她的脸,可这都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我喜欢的,只有你。”

“嗯。”封易初低声应了一句,忽然抬起脑袋,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所以夫人真觉着那舞郎好看了?”

“诶?不是……”

千提张了张嘴,正要辩解,他却一个翻身,压在了她身上,眸中**燃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下一刻,炽热的感觉自腿上传来,是他炽热的手搭了上来。双腿被他往两侧分开,搭在他的腰上,他微微俯身,墨发自他羊脂白玉般温润的肌肤上滑落而下,轻轻擦过她的肌肤,带来阵阵痒意。

“夫人已经有我了,却还觉着别的男人好看,该罚。”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我不行了,饶了我吧…………

“怎、怎么罚?”千提下意识问了一句。

“夫人清楚的。”

忽然,他触碰到她的肌肤,炽热滚烫的触感让她猛地一颤,发出一声低呼,身体下意识得绷紧。

“别紧张。”他微微俯身,伏在她耳畔低语,额心的花钿将那张谪仙般的面庞衬得愈发魅惑。

千提轻轻“嗯”了一声,早羞得不行,根本不敢看他,只能用手遮住脸,拼命转移注意力,试图不去想这事。可越是这般,话本上那些羞人的片段便越是往脑海里钻。

她微微垂下眼眸,目光落在他身上,又红了脸。

她咬紧了牙关,忍不住闭上眼睛,努力想让自己放松,手心也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身体愈发绷紧,他几次挫败,只好微微俯身,吻上她的脸颊。

“千提——”

“嗯?”千提身子微微一颤,睁开眼睛,正对上那双古潭幽水般的眼眸。此刻,那双眼睛被爱意覆盖,眼尾微微泛红,更加勾人。

“喜欢我吗?”他低低问了一声。

“喜欢。”

“为什么喜欢我?”

为什么喜欢他?

这个问题,不久前,黎谨也问过她。

“我不知道。”从前相处的画面自脑海中闪过。

初见之时惊鸿一瞥,她对他死缠烂打,他虽表面无动于衷,却还是会在她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出手。

后来她离开京都,过来和亲,逃婚之时撞入他怀中,那双眼眸一如往日清冷,却多了几分藏匿在最深处,不忍让人发现的情愫。

与他待在那处小院的日子,她虽总有些担惊受怕,但每次看见他在,心中又莫名安稳。

再到如今,与他坦诚相待……

她究竟为什么喜欢他呢?

她抿了抿唇,身子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双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或许,我只是喜欢你这个人,是你就好,没有旁的理由。”

话音刚落,他吻上她的唇,舌头顺势钻入她口中。

或许是那药发挥了作用,又或许是爱意战胜了恐惧,虽然有些不适应,却没有想象中的难受。

“疼吗?”他停下来,一手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狭长的眼眸中写满了小心翼翼。

“一点点。”千提羞红了脸,小声道:“就像被蚂蚁咬了一口……”

她缓了一会儿,藕臂轻轻环上

他的脖颈,她滚烫的脸颊贴上他同样滚烫的耳根,小声道:“继、续吧……”

见她微微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才终于放心。

千提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很快,那被蚂蚁啃咬般疼痛也消失了。

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动作很轻、很缓,小心翼翼的,好似生怕要将她弄疼。

千提逐渐硬气起来,手指轻轻绕着他一缕头发把玩着,挑逗道:“先前在话本上,瞧见那些描写与画面,我还以为有多舒服呢……”

“嗯?”封易初动作一顿,微微眯起眼睛,带着些危险的意味:“你这是什么意思?”

“嗯……你懂的……就是……”千提唇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另一只手轻轻在他背上打圈:“就……很一般嘛……啊……”

话未说完,千提身体一颤,双手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肌肤,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肉。

他低头吻上她的脸颊,动作略显粗暴,带着不加掩饰的掠夺之意,与方才的温柔全然不同。

“一般?”他挑了挑眉,垂眸看她,额心花钿殷红似血,如画的眉眼愈发勾人。

说话间,他又吻上她的脸颊,薄唇轻掠过肌肤的动作比方才快了不少,剧烈的刺激引得她身体颤栗。千提紧抿双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可还是在这磋磨中失去了控制。

“一般?嗯?”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可是夫人好像有些受不住了。”

“就……就是一般……呃……真的很……一般……”千提无力地瘫倒在床上,手指紧紧抓着身下被褥,却还是不服软,强撑着狡辩。

他微微俯身,吻上她的唇,舌尖在她唇上轻轻舔舐,带来阵阵痒意。

“夫人还说我嘴硬,我看你这嘴,当真比我的还硬。”

“哪有……”

千提身子发软。或许是那香起了作用,又或许昨夜没休息好,实在累着了,全身上下已经使不上一点力气了,只能瘫软在锦被间。

恍然间,她好似回到了小时候,乳娘抱着她坐在一辆马车上,马车行过满是石子的山路,颠啊颠,颠啊颠,她也跟着晃啊晃,晃啊晃。她靠在乳娘怀里,很温暖,和靠在他怀里一样。

意识变得有些恍惚,她睁开眼睛,看见头顶的纱幔一下下飘动。

起风了吗?千提抬眸看向窗棂,窗户紧闭着,原来不是床幔在动。

不知这般迷迷糊糊地过了多久,大梦初醒,梦里的乳娘也不见了身影,他终于在她身边躺下。

“结束了吗……”她微微喘着气,两眼迷蒙。

他便抓着她的手伸进被窝。

“夫人觉着呢?”

说罢,他的手搭在她身上,将她翻了个身。

“呜呜……不要了……”千提想起在话本中见过的东西,声音忍不住带了哭腔。

“不要了?夫人不是觉着一般吗?怎么,受不住了吗?”

“才……才没有……”这番话倒是点醒了千提。她勉强支撑着绵软的身子,打起精神来,嘴硬道:“就、就是很……很一……啊……”

说话间,他便跪到了她身后,修长的手握上她的腰。指尖抚过她腰部敏感的肌肤,她上半身瘫软下来,下巴无力地枕在枕头上,浑身颤抖着,自牙关间挤出剩下两个字:

“一、般。”

“是吗?”

“嗯……”她死死捂着嘴,忍不住发出一声声低低的呜咽。

乳娘说过,在夫家不能太服软,若是让人觉着自己是个软柿子,日后保准了要欺负她的。

寻常事是如此,这事,应当也是如此吧?

如今她还什么都没说,他便已经这么欺负她了,若是她真服了软,还不知他要做什么呢。

这么想着,千提咬紧了牙关,双臂撑着身子起来,喘着粗气道:

“狗贼……呃啊……你也不怎么样嘛……呵……真一般……”

“……”封易初微微眯起眼睛,柔声道:“乖,撑不住了便告诉我。”

“谁、谁撑不住了……哈啊……”说话间,千提又瘫软在了床上,她小声嘀咕道:

“我……我就是昨夜不曾睡好,有点……啊……有点累……你想想,宫宴举行了那么久,我一整晚都只能趴在桌上睡觉……”

“可夫人一直在休息,怎么会累呢?”他自身后吻上她的耳根。

“对啊……为什么我会……这么累啊……”千提两手抓着被褥,一定是昨夜宫宴没有休息好,才会这般,嗯,一定是。

宫宴上歌舞升天,吵得很,她一夜都没有睡好,才会这么累的。

虽然想不明白,但这话却给了她希望。

她什么都没做便这般累,他怎么可能不累?纵然他自由习武,体力耐力较常人好些,可人都是会累的,就算是千里马,也终有跑不动路的那天,他又能坚持多久?

这般想着,千提忽然又觉得自己行了。

她只管养精蓄锐,等他累了,到那时,赢的不还是她?

“狗贼,有本事……有本事将话本里的学问一个个教我啊……”她勉强打起精神,挑衅道。

“确定吗?夫人。”他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低沉喑哑,好似已经忍耐了许久。

“确定……呃啊……”

他轻轻咬上了她的耳垂:“如你所愿。”

千提忽然后悔了。

“阿……阿初……”不一会儿,她语气便软下来,“你要不休息休息……我怕你太累……”

身后的人轻笑一声,缓缓将她放开。

终于结束了吗?

千提长呼出一口气,大脑空空荡荡的,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稳稳从床上抱起。

身子陷进他怀中,他炽热的肌肤与她相贴,上面还挂着一层薄汗。她缩在他怀中,脑袋微微靠着他的胸膛,身体刚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便被放下。

面前,是一扇窗户。

她想起话本中见过的的小人图,这是要在窗边赏月吗?

“站稳了?”

“嗯?不要……”可是现下是白天,天上没有月亮啊。

但已经来不及了。

窗户好高,她够不着,只能将半个身子趴在窗沿上,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平衡。他又比她要高上太多,纵然他已尽可能蹲下,将身子伏低,她却不得不踮起脚尖,才能勉强站稳。

双腿本就已经发软,如今更是颤栗着,抖如筛糠。

“你……你真的不累吗??”千提忍不住发问,窗纸不是透明的,但将眼睛凑近了看,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院中被雪水打过的芭蕉,旁边有些小树蔫了吧唧的,在风中站都站不稳,和她一样。

里面能看到外面,那外面能看到里面吗?

千提一颗心忽然悬了起来。

“让夫人满意为止。”

“救命……”千提苦笑出声,忍不住发出一声声呜咽。双腿打着抖,险些站不住,将要瘫软在地时,他将她稳稳抱住。

不,是抱起。

双腿被架着,她被他面对面抱着,任他强有力的手臂将她抱起又放下。

这狗贼怎么体力这么好?

千提绝望地闭上眼睛,忆起刚刚趴在窗台时,透过窗纸看到的太阳。出宫时还是清晨,如今这太阳已经升至中天了,怕是到了正午。

好累。

他是铁做的吗?昨夜宫宴便一直不曾休息,如今竟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阿……阿初……你要不还是休息休息……”

“夫人

累了吗?”

千提浑身瘫软得不行,手臂环上他的脖颈,轻轻靠在他身上,求饶道:“我……我累了……”

“再忍一忍。”他低头吻上她的脸颊。少顷,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还好吗?”

“还好……”身体终于得到放空,千提整个人瘫软在被子间,大口大口喘息着。

他在她身边躺下,轻轻吻上她的脸颊,没一会儿,耳根微微一红,抓上她的手。

“夫人……”

“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饶了我吧……呜呜……”

“嗯。”封易初点了点头,额头布了一层薄汗,低声道了两个字:“奇怪……”

“怎么了?”

“有些奇怪。”他抿了抿唇。明明才刚结束,心底却好似被小猫挠了一般,还想要更多。明明知道她已经承受不住了,可就是有些难以控制自己。

这般模样,倒和成亲那夜,中了情香那般有些相像。

千提察觉到他的异常,猛然想起什么,拽着旁边的被子遮住自己羞红的脸,闷声道:“香……呜呜……对不起阿初……我、我点了香……”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他不属于人间,只属于她……

“香?”封易初身子一怔,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千提。

千提整个人缩在被褥中,只露出一双迷蒙的眼睛:“就、就是你我成亲那日点的那种……但是是无色无味的……”

“阿琛给你的?”

千提怕他要责怪慕云琛,赶忙抓住了他的手,解释道:“是我……我自己找他要来玩的,你别怪他……”

“玩?”封易初沉下眼眸,眼尾微微泛红,眸中情欲荡漾,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本来就是好奇,想知道这东西是不是真和话本里写的那样……但方才,想起上次,本来好好的,你跑了……我……我这次怕你还要跑,就……就点了香。”

“……”封易初沉默片刻,自牙关间挤出几个字:“点了多少?”

白皙纤细的手自被窝里探出,千提悠悠朝他竖起一根手指。

“才点一根,便这样了吗?”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着,极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想法。看来这些时日,阿琛医术不曾长进,弄这些歪门邪道的本事倒是增长不少,上次他还能忍着,如今,竟……

他的目光自千提身上挪开,生怕再多看她一眼,自己便要控制不住,将自己内心的欲望全部宣泄而出。

如今的她,真受不住了。

千提抿了抿唇,声音颤抖:“一……一把……”

“嗯?”

“我……我把那一把香全点了……”

“孟、千、提——”封易初眼中染上一丝愠怒,强忍着心中升腾而起的想法,用被子盖住了她的脑袋。

起身,修长的手指抓住白色里衣,飞速搭在身上,腰带轻轻一系,勾勒出他细长的腰身。

他快步行至屏风后,欲将那些情香熄灭,才发现刚才他弄得太久,那些香早已燃尽,徒留一地白色的灰烬。

“你知不知道,这种东西,若是没有弄好,真会出事的?”他心中一阵后怕,幸而她刚才服了软,若是她一直撑着,他不曾察觉,难免要伤了她的身子。

“我……我不知道,对不起……”千提闷闷的声音自被窝里传出。

“你……”话到嘴边,听见她这般虚弱的语气,他终是没再说什么,利落地将外袍穿好,随手从衣箱中翻出两身干净的衣裳,甚至来不及给她换上,便卷着被子,将她匆匆一裹。

千提知自己做错了事,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缩在被子里,任由他将自己卷成一团,扛在肩上出了房间。

房门打开的瞬间,寒风迎面吹来,带起丝丝凉意,入眼处,院中草木经雨水洗礼,郁郁葱葱。

她双腿并拢着,动了动,忽然觉着,自己在被子里被裹成一长条的模样,好像一条虫子。一条在绿叶间穿梭的虫子。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笑?”封易初皱了皱眉,扛着她来到了旁边的小院。当初她独自回国师府时,他曾命宫疆为她收拾了一间房出来,但那时她并未入住,这房间也一直空着,如今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场。

“不笑了。”千提赶忙捂住嘴巴,可越是憋着,便越是想笑。

房门被他用力推开,她被他放到床上。还未止住笑,他先丢了两身衣服和几条帕子过来。

“你先换上,我让人送热水来。”尾音微微颤抖,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汹涌的欲望,依旧不敢看她。

千提轻轻“嗯”了一声,便见着他出去了,房门被轻轻关上。

她在床上滚动一圈,将卷起的被子摊开,这才捡起一条帕子。

被子被轻轻掀开,她的手捏着帕子往下,轻轻擦去腿间的水渍。有些地方已经发肿,她又中了药,手指颤抖着不受控制,有时力道重了些,不小心戳到自己,换来一声低呼。

“狗贼……也不知道轻点……”她嘀咕了两句,将帕子放在床边,穿上一身绣着并蒂莲的襦裙,而后静静地缩在被窝里。

可那被子或许也被情香熏得太久了,纵然闻不到香味,还是忍不住忆起方才和他做过的那些事。身子软绵绵的,已经承受不住任何冲击,可呼吸还是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沉重,连身上那件刚换好的襦裙,也重新沾染了水渍。

不行……不能再想了……

她羞红了脸,使劲在自己手臂上掐了一下。

“狗贼!”

话音未落,房门被人推开,封易初站在门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他似乎刚洗过脸,几点水珠顺着下颚线条滚落,沾湿雪色中衣的领口,睫毛上凝结的水珠折射着点点微光,恍若琉璃盏里未化的寒霜。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内里蒙着一层水雾,眼尾微微泛红,显然是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愫。

他倚着门框站着,并未进屋,而是微微侧身,让出一条道来。

侍女家丁带着东西进来,有条不紊地布置着房中的一切。

新的被褥换上,窗前的青瓷香炉中,醒神香袅袅升腾而起;壁炉被人添上柴火,光烧得正旺;家丁提着水桶进来里间,伴着一声声水声响起,很快浴桶也满上来。

仆从布置好一切,匆匆退下。

“起得来吗?”封易初关上房门,依旧站在门边,只远远地看她一眼,并未上前。“我便不过去了,有事叫我。”

这次的情香太浓太猛烈,他怕自己克制不住。

“嗯……”千提点了点头,拖着疲惫而绵软的身子,缓缓从床上起来,行至屏风后,双腿颤抖,几欲摔倒。

阳光一寸寸漫过窗棂,屋内的月白纱帐被晚风轻轻掀起,屏风后,浴桶中水汽升腾而起,交织、缠绕,将整间屋子氤氲成了一片朦胧的水雾。

她在浴桶边站着,抬手褪去身上襦裙,身上药性未解,细腻的丝绸划过肌肤,她陡然一颤,片刻后,缓过神来,赤足探入水中,

水面上悬浮着一些她认不出来的药材,药材轻轻擦过她泛着薄红的脚踝,惊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

她缓缓滑入桶中,脊背倚靠着温润的柏木,微微闭眼,任温热的水将自己包裹,将身上的疲惫一点点消弭。

好困,好累,好舒服……

意识在这温暖中逐渐消弭,方才纠缠了两个多时辰,她实在没了半点力气,想努力保持清醒,眼皮却打着颤,怎么也睁不开。

手无力地垂下,指尖掠过锁骨处蜿蜒而下的水珠,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

在桶里的水即将将她整个吞没的刹那,一双有力的手一捞,她自水中被带出,无力地瘫软在他怀中。肌肤上的水珠将他身前的衣袍打湿,淡淡的檀香自他身上传来,其中夹杂着烟火的气味。

是烟火,过年时分,漫天绽放的烟火,美好而幸福。

她终于安心下来,轻轻靠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

朦朦胧胧的意识中,他抱着他从屏风后走出,一点点擦干她身上的水渍,换上干净的衣裳,而后轻轻放在了床上。

锦被将她包裹,她的手摸上他的额心,那里血痂早已褪下,却还微微凸起。他微微一怔,她仰着头,对着那里吻了上去。

而后,便彻底进入了梦乡。

再醒来时,已是傍晚。

雨霁初晴,暮色如宣纸上晕开的淡墨,将朱红廊柱浸染成冷寂的琥珀色。檐角铜铃被穿堂风浮响,清冷冷的碎音裹着潮湿的梅香,悄然漫进窗棂。

千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胸口的菩提吊坠,在被窝里发了一会儿呆,想起天色不早了,一会儿画扇他们要来府中用膳,这才从床上坐起来。

床边放着件红色披风,她搭在身上,穿戴整齐,径直出了房门。

绣花鞋踩在青砖地上,廊下积水倒映着漫天霞光。府中丫鬟家丁也大多告假,没了以往热闹,她寻着个人打听一番,这才寻到厨房。

厨房内燃着蜡烛,暖黄的光晕自窗纸透出,门并未闭合,偶有蒸腾的雾气裹挟着糯米酒香自其中传出。

封易初立在灶台前,长袖高高挽起,露出腕间一截冷玉般的肌肤。锅中氤氲的热气将他的身影熏得有些迷蒙,他垂眸翻炒着锅中时蔬,乌发束于银冠之下,几缕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昏黄的烛火里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

景秋握着菜刀僵立在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愣神。她背着门站着,千提瞧不见她的脸,只能瞧见她左手紧紧攥着裙角,指尖泛白,右手不知拿着什么,手臂微微颤抖着,与往日有些不同。

“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千提忽然从门后跳出,声音惊扰了景秋。那把菜刀应声落地,刀刃折射出细碎的冷光。

“公主,您要吓死我了。”景秋收起眼底复杂的情绪,蹲下身,捡起地上的菜刀。一同捡起的,还有一个茄子。

“下次注意,嘿嘿……”千提不好意思地笑笑,从怀里摸出个红色荷包递给她:“呐,你的压岁钱,本来昨儿就准备好了,但没见着你。”

“公主……”景秋搁下菜刀,双手颤抖着接过那荷包,顿时湿了眼眶,“您年年都如此……”

“好啦,这些客套话便不用说了。”千提笑笑,眸光不自觉瞥向封易初。灶台的火苗噼啪作响,照亮他如玉的面庞,他静静翻炒着锅中菜肴,恍若误入凡尘的谪仙,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不属于人间的清冽。

千提想起上午房中发生的事情,不自觉又红了脸颊,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朝他身边靠去。

他不属于人间,只属于她。

“醒了?”他侧眸看她一眼,古潭般幽深的眼眸之中同样闪过一丝慌乱,快速避开她的视线,“好些了吗?”

“好……好些了……”千提羞红了脸,忽然觉着有些手足无措,只想避开这个话题。眸光婉转,视线落在旁边一个铁锅中,她撅了撅嘴,道:“我不喜欢吃蜀葵的,你忘了?”

“公主,这菜是我做的。”景秋站出来,匆忙取了瓷碗,将蜀葵从锅中铲出,解释道:“没想到您突然回来,菜买都买了,不吃,留着烂掉,也着实浪费,到时候搁在桌上,您别碰不就好了?”

千提轻轻“嗯”了一声,眼见着景秋端着那碗蜀葵出去。她歪着脑袋,听着那脚步声逐渐远去,确认景秋已经走远了,才又往封易初身边靠了些。

足尖轻点,她在他脸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又因着羞怯,迅速低下头去。

“我……我想你了。”

他放下锅铲,微微俯身,同样在她脸上落下炽热一吻。

殊不知,前厅,景秋颤抖地将一包粉末混在了那碗蜀葵中。蜀葵搁在桌上,与其他菜肴混在一起,只要尝上一口,便足以让人殒命。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我从三年前就喜欢他了”……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喜好的?莫不是专门打听过?”

千提眸光自灶台上扫过,灶上的冬笋在青瓷盘里叠成小山,新剥的虾仁裹着晨露般的水光,凡厨房内所摆,除了方才景秋端走的那盘秋葵,都是她爱吃的。

好像自重逢起,他便没有做过一道她不喜欢的菜。除此之外,府中侍女给她送来的衣服首饰,也都是她喜欢的色调与款式。

若说他没打听过,那未免太巧合了。

“打听过。”封易初没打算瞒着她。他将切得薄如蝉翼的笋片下入锅中,声音像是浸了蜜的雪水,清冷却泛着丝丝暖意:

“先前特意差人去姜国问过,他们便给我寄了本册子过来。”

蒸腾的热气漫过他冷白的脸,将眉眼晕染得朦胧,恍若薄雾中的远山。

“册子?”千提凑到灶台边,看他往锅里洒上几枚八角。烟火气裹着鲜香满上来,却掩不住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

“嗯,里面将你平常的一些喜好习性全写清楚了,包括你平时爱吃的菜怎么做、几时睡几时起。最后一页还写了一行字,说小公主自小没受过苦,让我好好照顾你。”

“是乳娘写的吧?”千提捏起案上半颗蜜枣塞进嘴里,被甜得眯起眼睛。“除了乳娘,没人能做出这事,倒是让她操心了。”

心底涌起一阵暖意,千提裹了裹身上的披风,袖子不经意间扫过灶台,沾染了些许灰尘。

“乳娘先前也是京都人,刚到姜国时,恰好宫中缺人手,她便来照顾我了,这一照顾,便是整整十八年。如今战事结束了,乳娘也可以到处走动了,也不知,她会不会回京都。”

“也许罢,我正好也想瞧瞧,什么人能将你养得这般犟。”封易初将炒好的笋片盛入盘中。

“我哪里犟了?!”千提拔高了音调。

封易初笑笑,另取了一个汤盅,将小灶内的鲜汤盛起,还未放下,便听她不服气道:

“明明就是很一般!”

“一般?”骨节分明的手指隔着隔热的帕子端着汤盅,他转过身,微微眯起眼睛,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意味。

“就……就是一般……”千提小脸羞红一片,却还是狡辩着:“若不是我昨夜没休息好,才不会输给你。”

“是吗?那今晚……”

“那不行。”千提干笑一声,想到上午那么猛烈的一遭,有些心虚,忙后退了一步,身子撞到桌案,案上瓷碗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眼珠微微转了转,在他炽热的目光中,缓缓上前,搂住了他的手臂,夹着嗓子道:“夫君,你也累了这么久了,今夜还是好好休息罢。”

“我不……”

“累”字尚未说出口,千提慌忙接过他手中的汤盅,打断他的话:“景秋怎么还没回来,我先将这汤端出去,你再多炒几个小菜,晚上人多。”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步伐飞快,盅中的汤汁险些洒在她手上。

琉璃瓦上的水珠顺着屋檐滴落,落在地面积水上,溅出朵朵水花,千提绕过回廊,远远瞧见景秋立在前厅桌前,呆呆地望着桌上那碟蜀葵。

“又在想什么?”千提走上前,声音惊得景秋身子一颤,桌上烛火轻轻摇曳,将她苍白的面庞映得忽明忽暗。

“没……没什么……”

景秋猛地回过神,“公主您怎么亲自来了?这等事还用不着您来上手。”

她伸手要去接那汤盅,千提却先一步将其放在了桌上。

“我哪有那么娇气?这等事又不是什么粗活累活,不过多走两步的功夫,怎么做不得了?”千提搁下汤盅,抬手捋了捋滑落在额前的碎发。

抬手间,长袖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手臂。

手臂上空空如也,原本点在上头的守宫砂好像没了踪影。

“公主,你……”景秋下意识上前一步,目光紧紧落在她的手上。

“怎么了?”千提还没意识到她在看什么,只以为自己

手上粘了什么脏东西,将小臂转了一圈。

“没……没怎么……”景秋再三确认方才不是自己眼花了,缓缓垂下脑袋,紧咬下唇,纠结再三,才开口:

“公主,您……真的喜欢国师吗?”

“喜欢啊,怎么不喜欢?”千提手指害羞地绞着裙子,想到他时,嘴角忍不住上扬: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从三年前就喜欢他了……”

“可是……”

“嗯?”千提微微抬起脑袋,不明所以。

“没什么。”景秋话咽在喉头,余光瞥见桌上那盘蜀葵,好不容易才做下的决定忽然动摇了。

檐角风铃在晚风中叮咚作响,千提没看出她的心思,微微侧头,目光落在桌上摆放的碗筷上,皱了皱眉,道:

“阿初没与你说吗?丞相姐姐他们今晚也要过来,你再多备几副碗筷。嗯……加上我们三个,一共是七个人。”

还有别人?

景秋指尖猛地一颤。

昨日她机缘巧合,听府中婢女私下谈论,才知国师竟然就是长公主所生。

千提不喜吃蜀葵,她在蜀葵中下毒,原是打算借着这机会与国师同归于尽的。可……她实在不想连累旁人。

正这般想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景秋尚未缓过神来,千提便提着裙子跑了出去,红色披风随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红木雕花的椅上轻轻掠过。

“丞相姐姐!谨儿姐姐!”她领着她们往屋里走,“你们倒是来得及时,好些菜已经做好了,还有些需要等等,你们先坐着喝杯茶。”

慕云琛和顾衍之跟在身后。

景秋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听着那谈笑声逐渐靠近,终是松开了手,指尖颤抖着,端起那碟蜀葵往外走。

自门边经过时,他们五人正巧从外面进来。

碟中菜肴尚未冷却,热气蒸腾而上,气味在空中弥漫,萦绕在慕云琛鼻尖。

“慢着!”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眸光死死盯着景秋手中的菜。

景秋身子一顿,方抬起的脚落下,僵硬地转过身来,虽极力保持着表面的镇定,手指却还是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怎么了?”

其余几人已行至桌前,闻声也停下脚步,回眸注意起这边的动静。

“这菜……”慕云琛张了张嘴,常年行医,直觉告诉他,这菜的气味不大对,可是……

他犹豫着,微微侧眸,目光落在画扇身上,似乎在询问她的意见。

画扇眸光一瞥,与他对视一眼,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缓缓朝景秋走近。

“丞相姐姐!”千提想起方才景秋的一举一动,也意识到这菜有问题,忽然大喊一声,快步朝门边跑去。

似乎是跑得太急了,她“不小心”摔了一觉,正撞上景秋端菜的手。

伴着一声脆响,瓷碟掉落在地,散成一地碎片。碟中的菜倒在她的小臂上,滚烫的汁液让下意识地一哆嗦。

“好痛……”她惊呼一声,睫毛剧烈颤动,滚出晶莹的泪珠,却还是想方设法地帮景秋脱身:“景秋……你陪我下去换点药……”

“公主……”景秋心疼地掀开她被弄脏的衣袖,原本白皙的手臂已被烫得发红:“对不起……我……”

“别说了!景秋!”千提低声打断她的话,眼中氤氲着一层水汽,面色无比凝重。她忍痛拽住她的手,红色披风扫过满地摇曳的烛影,厉声道:

“随我下去!”

“公主!”

景秋忽然甩开了千提的手。

她本意只想杀国师一人,方才听说其他人要来,不愿波及旁人,这才将那碗菜端下去,却不想,还是被人看了出来。

千提故意摔倒毁坏证据,又借着受伤的理由欲带她下去,这些她都明白。可今日那么多人在这,丞相和顾尚书也都在,都是发现了她这菜不对劲。本就是千提邀他们来用膳的,如今又这般当着,当着众人的面销毁证据,难免不让他们怀疑这事与千提有关。

几人又位高权重,万不能让她因救自己而得罪了他们。

想到这儿,景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我知道您喜欢他,我与兄长自幼流落到姜国,是您给了我们一个安身之所。这份恩情,景秋没齿难忘……可我父亲因长公主一时惨死,我因她一人家破人亡!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

画扇眉头微微皱起,猛然意识到景秋的身份,下意识想上前制止她这番话。

但那抹月白色的身影已经出现来了门边。

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是吗?”清冷的声音将景秋的话打断,寒意先一步漫进屋内。

封易初冷笑一声,月白色袍角轻轻掠过门槛,带起一阵微风。

方才他在厨房隐约听到千提的叫声,赶忙丢下手中的活,奔来此处,却不想,听见了些本不知道的事情。

长睫好似覆盖着一层薄霜,他轻轻拽着千提往屋内走了些,清冷的眸光自她小臂上掠过,眸中疼惜之色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