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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老者,或者说孙老沉默了一下,看向林朝,四目相对,孙老轻咳一声,出声道,“林朝,你看这盘棋,可有什么胜处?”

闻言,林朝走进了两步,“你可能赢?”

“这棋已经注定败局了,他又如何能赢?”荀子当即摇头道。

林朝想了想道,“我要是能赢,荀子您愿意任国馆的职吗?”

“你要是能赢他,你应该让他任职国馆。”荀子完全不上套,当即指向了孙老。

此话一出,孙老当即挑眉道,“人家要的是你,我是个无名小卒,可别扯上我,我只是去咸阳凑个热闹。”

“孙老你是荀子好友,想必也不是一般人物,若是您能任职,也是国馆之幸。”林朝当即道。

和荀子混在一起的好友,肯定不是什么臭棋篓子。

来都来了,不一起打包带走,白来一趟了。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孙老愣了一下,孙老和荀子对视了一眼,荀子顿时对着这个老友笑了。

孙老看着林朝,随即也笑了,指了指那棋盘。“你要是这个都能赢,我任职也无妨。”

“那就一言为定!”

“请。”孙老当即道。

“能记一下谱吗?我回去研究研究。”林朝道,“现在肯定赢不了。”

孙老有些好笑,“你要找人帮忙?或者再多加研究?”

“差不多?”

孙老笑意更甚,“行,既然说到这里了,那你就去试试。”

“荀卿,万万没想到,这盘棋竟然还有那么长的后续啊。”孙老扶须笑道。

荀子看了眼孙老,“你这回若是输了,还能悔棋否?”

“对小辈自然是不同的。”孙老摊手道。

随即孙老站起身来,看向不远处的小童道,“童儿,取我酒来。”

“那一坛?”

“每一坛。”

小童瞪圆了双眸,“再说一遍?!”

“中间那三坛。”孙老闻言收敛了一下。

小童没说话,也没动,孙老道,“给荀卿一坛,我自己一坛,然后给那徒弟一坛。”

小童闻言顿时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不久之后,孙老打开了那坛酒,酒香顿时弥漫,孙老不由得笑道,“年纪大了,就喜欢这个,可惜我家这童儿,还管着我,哎。”

“我懂,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写得不错,也是你”

“他姓李。”

“也在咸阳?”

“他不在。”林朝当即道。

孙老有些失望,不过想想,既然去了咸阳,说不准能看见。

想到此处,孙老不失望了。

伴随着荀子和孙老一起来咸阳,始皇帝听着随行人讲这来龙去脉,沉默了一下,“朕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事?”

“臣也不曾听过。”李斯道,“满朝文武,姓王的儒生,臣都知道,但是完全不曾听说有一人是这等心思。”

按照道理来说,能够说出来这等话的,必然不可能真的一言不发。

“或许,真的藏得很深?”

“但是他临走之前,没什么人见林朝。”始皇帝道。

“不管怎么说,两人来了咸阳,那就是个好事。”李斯道,林朝自有能力在,他说的,他们也未必需要多加揣测。

林朝,到底是神仙。

既然他已经说过人在咸阳,那么人就定在咸阳。

闻言,始皇帝微微点了点头,或许吧,随即把那棋谱给了李斯。

李斯心领神会。

不久之后,李斯、姚贾、韩非等作为弟子,还有一些儒生,也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前去迎接了。

虽然这三个人都站在一块,怎么看怎么有点怪。

嗯,准确说李斯姚贾和韩非。

只不过都站在他们后面。

毕竟,虽然荀子是大儒,但是李斯和韩非这两个真的是荀子的弟子,即便是韩非压根就不是儒家人,李斯那也没见得多儒家,说他左右横跳都是好听的了,往不好听的,那就是左右可能都不是。

不过别管别人看着怎么怪异,事情当前,三人还是站在了一块。

因为荀子和孙老是真的要来了。

也伴随远处马车将近,众人注意到了人影,李斯等人甚至以水代酒,试图接风洗尘。

到了地方之后,众人行礼过后,荀子一饮而尽。

至于孙老,闻了闻那水,一饮而尽,抬眼看了眼姚贾,姚贾面色不改,“师父。”

“嗯。”孙老微笑着摸了摸胡须。

也伴随着两人饮尽之后,不等旁人开口,李斯率先已经道,“师父和先生辛苦了,自蓝田到咸阳,路途遥远,舟车劳顿,陛下在两位来之前就已经为师父和先生寻好了住处,请师父和先生好生休息。”

“那地方算是咸阳中少有的清幽雅地了,免得被打扰。”

林朝听着这话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斯。

【李斯,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蓝田就是咸阳附近这话吗?】

李斯轻咳一声直接道,“秘祝,你也辛苦了,迎人归来,陛下已有赏赐。”

“谢陛下恩典。”林朝拱手道,眼下人既是已经送到,暂时也没他的事了,林朝往后退了两步,试图抽身离开,免得碍事。

说完了公事,也就到了私事上了,李斯和韩非都准备和荀子说话,只不过他们还不曾开口,荀子看了眼周遭,当即道,“林朝。”

甚至此刻不仅仅荀子,孙老亦是落在林朝身上。

“他人在这里吗?”

“他没在这。”

闻言,荀子明白了。

没在这里,那就是有事没来。

荀子继续道,“他什么时候能来?”

“明日?还是后日?又或者待到休沐的时候?”

“他现在,没到咸阳。”林朝抿了抿嘴唇道。

“师父,荀子这是?”姚贾看向孙老询问小声道。

“荀子就是为那人来的,说起来我也感觉他说的那东西挺有意思的,你听说过他吗?一个王姓儒生,其学以心为本,很是不同。”

闻言,姚贾摇了摇头,“需要我来找找吗?”

“你不用找这个,有荀子呢,但是你也可以帮师父留意个人。”孙老说着提及了下那李姓之人的事。

“好。”姚贾点头,“师父放心,我定竭尽全力。”

与此同时,李斯亦是开口道,“师父放心,我定会寻到人,让他早日过来的。”

也就是在此刻,众人听见了耳旁声——

【啊……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

【要不写信试试?】

【节选一下?】

【我总不能真的找一个王阳明过来吧,毕竟差了上千年了啊……】

李斯脸上的笑容一僵,韩非更是目光直接看向了李斯。

“嗯,师父也相信你可以。”荀子亦是道。

在那一瞬,李斯的脸上的笑容更僵了,甚至在荀子转过头往前走的那一瞬,笑得比哭都难看。

好消息,他知道这个人的全名是什么了。

坏消息是,别说全名了,就算是把他浑身上下全部的能知道的消息都知道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这人直接成千年后的人了!

这他上哪里找出来给师父?!

第67章

不知道为什么, 姚贾也有了一点类似的猜测。

这位姓王的儒生是如此,那他这个李姓文人……

姚贾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道, “师父, 你让我找的那人, 也是从林朝口中说出来的吗?”

随即姚贾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不错。”

姚贾不说话了, 看着那边的李斯, 莫名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不过转念一想,姚贾顿时冷静了, 林朝可不曾说过这位李姓文人也是什么后世之人。

而且他师父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大的执念。

想到此处,姚贾心情舒服多了。

果然这种事情,还是对比出来的。

没有对比就感觉不到自己的处境到底多好。

至于韩非, 此刻已经站得离这两位越来越远了。

至于林朝, 已经离开这里前往咸阳宫复命了。

然后成功在咸阳宫里面带着一堆赏赐回来了。

就是出来的时候,陛下的脸色有点怪, 不过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可以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林朝想着, 高高兴兴地回去歇着了。

至于始皇帝嬴政……

他本来多留林朝一会儿的, 问问林朝关于荀子的事。

但是——

自打林朝进来, 他的脑子里面只剩下了一句话——

【啥时候下班。】

【啥时候下班。】

【啥时候下班, 】

在那一瞬间, 嬴政沉默了。

在林朝的一遍又一遍心声之下,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让林朝赶紧走了, 省得在自己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句话。

甚至林朝走后,那么一会儿时间,嬴政都感觉自己的脑子里面被林朝那一套操作塞满了这句话。

甚至长公子那边也发话了, “舟车劳顿,好生休息,这几日不必惦念御书院的事。”

林朝自然不会拒绝,二话不说当场领命。

顺便伴随着扶苏的一句,“你若是需要的话,现在回去歇息也是可以的。”

“那就多谢长公子了。”林朝借坡下驴当场道,甚至没给扶苏再开口的机会,“长公子,我先回去了。”

说着,林朝直接就走。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林朝那算是迎来了彻底休息。

真说是这几日过了,鉴于国馆的缘故,御书院可谓是有了不少的改造。

与此同时,改御书院是改,但是修史这件事不可停,甚至整理韩国资料这件事也落在韩非的头上。

当然,也不仅仅是韩非。

韩非隐约感觉,眼下这局面是为了让他少去见荀子所致,但是他也不能确定。

而这些,对于林朝而言,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甚至颇有些虽然权力变大了,但是总的来说,他仍旧能够该抽身抽身。

真说是国馆的不少问题,眼下都是由最上面三公九卿包括陛下来决定的,哦,还有长公子。

因为长公子是名义上的御书院之首。

林朝高高兴兴的继续过着打卡上班的吉祥物日子。

简直就是阔别已久的轻松。

唯一需要想的就是给荀子写的信了。

不过这个可以一次性弄出来一大堆,然后压时间分批让人交给荀子就完了。

甚至这个东西都不需要定时定点,差不多就行。

而荀子那边,这些日子,有不少人想要游说一下试图借着这个机会在陛下面前露露脸,也有真心想要请教,当然更多的是朝堂上的延伸——

儒家弟子人心浮动想要荀子出面占据主动权,毕竟荀子是大儒,而眼下的事情,涉及儒家,有他坐镇,总是更好的。法家学派的甚至都有几分请荀子出山之心,毕竟,虽然荀子是大儒,但是韩非绝对是法家的人,而且是法家大家,李斯也可以算是半个法家人,外儒内法不行,但是这种可以。

当然,其他家的人,对荀子也没有那么大的抵触心理,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荀子在这个位置上,虽然自家学说不见得特别舒服,但是别人也绝对不会特别舒服。

荀子可是稷下学宫的祭酒,见百家,观百家,公私分明。

但凡换个人,那真的不见得会比荀子好。

眼下荀子既然来了,那必然不能让荀子跑了。

一时间那门前可谓是鱼龙混杂,甚至还没进去呢,就因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缘故,直接吵起来了。

因为不是在朝堂上,不需要顾忌还要说给陛下听的缘故,甚至那话说得更加简单直白。

虽然没拔剑,但是那也胜似拔剑了。

奈何别管外面什么样,全吃了闭门羹,一时间,别管外面如何,里面倒是清静。

当然,如果始皇帝知道在场这部分人的心声,只能说……

有些人顾忌的,但是有些人……朕真没感觉你们顾忌什么了。

庭院之内,树谈不上高,但是却是显得多了些别致,地砖一眼望去,谈不上特别的平整,但是仔细一看,却是能够发现,最中央有那么点不平整的地方,那地砖上那都暗含门道,俨然能合上八卦之术。

尤其是伴随着光照,显得更为不同。

不得不说,若是不亲至此地,倒是不知道咸阳城中,竟是还有这等清静妙地。

“心既理,致良知,知行合一。”荀子看着眼下这书信,随后传阅给了孙老,“他日后大抵也要成为儒学大家。”

“此等才学,绝不会泯然众人。”孙老道,“不过也是怪了,时至今日,他竟然没有半点声名。”

对此,荀子也微微点头。

“不管怎么说,你们儒家,倒是真的人才济济。”孙老说着,眉宇之间,都带上了几分感慨,“哎,不像是我这里,人才稀薄。”

荀子看向孙老,面无表情,“你那是稀薄吗?”

“论人数,当然稀薄。”孙老摊手道,“和你儒家一比,那我这边,实在寥寥无几啊。”

“三瓜两枣怎么能比得上呢?”

“……”荀子,“既是如此,你这两年看上的那个弟子,不如分出来一个?反正也就是点瓜瓜枣枣。”

此话一出,孙老顿时面色一正,“荀卿,我就这么点瓜瓜枣枣,你怎么能多想呢?”

“不是你说,三瓜两枣吗?”荀子道,“儒家之中,儒家和儒家的差别,未必和你我更近。”

“那倒也不至于。”孙老笑道。

荀子闻言,看向孙老,“不至于吗?”

“因为那纸张,竟是说得出来儒墨一家的话。”荀子不由得有些好笑,“怕是墨子在世都难以想到这些东西。”

“”

“折腾了一圈,结果墨子出了儒学,但也是大儒是吧?”孙老顿时道,“墨翟自己怕是都不知道。”

“不过这纸张的确是个好东西。”孙老拿起摆在一旁,放在荀子书案上却是一张都不成动的纸张,“我试了,东西挺不错的。”

“姚贾给我带来了不少,要不你试试?”孙老捏着纸张道,“总归用我那边的,又不是你这一堆,是不是这里面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荀子,“不必。”

孙老随即站起身来,“我出去凑凑热闹,这些日子,这门口,都成百家论道之地了,三天两头还能转移阵地打一架,真有意思。”

“当年稷下学宫最激烈的时候都没这么激烈。”

“说起来,有件事,不知道你知道否。”

荀子看向他,“何事?”

“你知道外面之人,为何如此壮怀激烈吗?”

“秦廷日后有可能以纸为基,书为柱,考校天下良才,普通稽首亦在其中。”

荀子听着这东西,“姚贾跟你说的?”

“差不多。”孙老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了这边。

不久之后,李斯一过来,就正好看见了荀子看着那几封书信。

眼见李斯过来,荀子直接抬起手来,“你看看。”

李斯看了一眼,不得不说,此人造诣深厚,也有些可取之处。

“只可惜没办法亲自一见。”荀子道。

这个,是见不着了。

李斯苦着脸。

“你可找到他了?”

“他何时归来?”

此话一出,李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会来的,以后会来的。”

又过了些时日,李斯过来,看向那拿着书信的荀子。

荀子抬眼看了眼那边的李斯,不必多言,就已经有了答案。

而被荀子目光所视的李斯,到底忍不住开口道,“师父,我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李斯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要不,师父你在朝廷任职如何?”

“……”荀子。

我这弟子为了让我出任,真的是越来越诡计多端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

原本对于这件事一言不发,合着在这等着?

李斯却是真冤枉,再这么下去,他都没法过来了。

师兄那个早出晚归,休沐的时候都常常出现在御书院的,都来得都比他勤。

“师父,关于他的事,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

“但是你任职以后,你就知道了。”

荀子面无表情。

李斯深吸了一口气,那脸色那已经不是一般的复杂了,不过李斯还是试图再挣扎一下,“师父,任一天的职也可以,要不您试试?”

眼瞧着李斯这个样子,荀子沉默了一会儿,“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我,假如我任职,我立刻就能看见此人?”

“那倒也不至于。”李斯连忙否认道,他已经掉坑里面了,他并不想再把坑挖得更深。

眼瞧着李斯这般,荀子心下浮现出了一个可能,一时间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书信仔细想来,的确有一点不对劲,似同人语,之前一直是同自己说的,但是仔细想来,里面的确有一些不妥之处。

原来是因为这个。

咸阳可真是底蕴深厚,卧虎藏龙,以至于出了这等才子。

只是……

他大抵是年轻人吧……

荀子摊开竹简,手指落在那字迹之上,视线低垂,一言不发,那些话在脑海之中不断的徘徊,荀子心下越发惋惜。

李斯自然不知道他说完这话后荀子在想什么,但是他可以看得出来,师父心情极差。

但是事还是要说的,“师父,三日之后,咸阳宫大宴群臣,陛下邀您前去。”

“说来,国馆之名,师父可愿写下?”

“去拿纸吧。”

“嗯……嗯?!”李斯愣了,成了?成了!

随即李斯反应过来,赶忙道,“师父,弟子有一事告知。”

“说。”

“如果您遇见什么不该有的神异之事,不要意外。”李斯道,“在咸阳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荀子。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三日……不,后天,就后天,我带师父您去找林朝!”

而另一边的林朝看着久别重逢的黑大爷,不由得打了个喷嚏,谁在想我?

第68章

黑大爷一回来, 可谓是一进来就让林朝吃了顿好的。

不得不说,黑大爷的刀工,那是真的好。

不愧是矩子!

“说起来, 黑大爷你这次回来, 还要去官坊吗?”

“已经弄完了。”

“哎?”林朝有些意外。

“很顺利。”黑大爷道。“不过……”

“不过什么?”

“我听人说, 要再建稷下学宫?”

“和稷下学宫, 可能不太一样。”林朝顿时道。

“具体多大的不一样?”

“以后不知道,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 名义上,这里是不收学生的, 但是可能会有人在此讲学。”

此话一出,黑大爷沉默了。

你们到底在玩哪一出?

“讲学的都有谁?”

“国馆还未开,日后到底什么章程, 还没定下来, 唯一能定下来的只是守卫等人和部分学官,以及最重要的荀子, 不过荀子现在还没答应呢。”

“黑大爷你问这个作甚?”

“只是问问。”黑大爷当即道。

林朝眯了眯双眼, “黑大爷。你不对劲。”

“你肯定不是只是问问。”

黑大爷沉默了一下, 随即看向林朝, “那我跟你说, 你会帮忙安插人手吗?是墨家的人, 也是你们秦国官员。”

“哦, 加入秦墨的卧底?”

“……谈不上,只是有一点关系。”黑大爷轻咳一声道。

“我感觉不像是一点。”林朝道, “黑大爷,你偷师的事,有几人知道?”

黑大爷侧过脸, “他们不知道我在这里。”

这种事,他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万一被传出去,他的老脸该往哪放?

“哦,那就是有关系了,楚墨的人,卧底秦墨了是吧。”

“……不,真的只有一点,我们楚墨不在咸阳的。”

“黑大爷。”

“嗯。”

“你也是楚墨吧。”

“……”黑大爷。

忘了这一茬了。

不过这个事,还是得说,“他不是卧底,这种事没有卧底,他只是不经意之间。”

“这玩意,不会是什么不经意吧。”

黑大爷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恼羞成怒道,“我说是不经意,就是不经意!”

“行吧。”

“所以说你帮忙吗?”

“不会。”林朝当即道。“这种事,你别找我。”

对比黑大爷面无表情,一点也不意外,果然,不愧是你,“说起来那纸张,传的神乎其神,到底是什么东西?”

闻言,林朝往身后倚着的地方摸了摸,随即摸到了一个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在那一瞬间,黑大爷坐直了,目光死死地盯着这木制盒子道,“你别说,这东西就是号称千金不换的纸张。”

“这个当然不是。”

黑大爷放松了。

“里面的这个才是。”林朝打开盒子,里面的纸张顿时露了出来。

你这有区别吗?!

这不就是吗?!

黑大爷眼皮直跳,事情当前,黑大爷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里面的纸张。

像是薄布一样的东西,叠在一块,黑大爷伸出手拿了起来,把东西打开,手微微一动,其中的一张就分了出来,轻薄如翼,很是柔韧。

“这就是纸?”黑大爷看着手上的东西不由得感慨道,“千金不换之物,竟是就是这等东西。”

“本来御书院这边就有些份额,眼下那个国馆又隶属于御书院,以至于御书院的官员倒也能用的上这个,我虽然不管事,但是也分到了几张。”

“黑大爷你要喜欢,你就拿去。”

“如此珍贵,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眼下这东西产出比较少,以后应该就多起来了,不说要多少又多少吧,那也是随便用。”林朝说着,顺便把其中的一张展开,“而且别说这东西以后不见得珍贵了,就算是珍贵又能怎么样?”

不得不说,这话放在黑大爷身上那是真的受用,不仅仅受用,甚至道,“你下次找我,要什么我给你造什么,只要我能弄出来,我一定给你弄出来。”

“不用下次。”

“……”黑大爷。

我刚刚有些感动,你能不能让他多留一会儿?

林朝对此非常认可,不过事还是要说的。

他想吃甜的,但不是饴糖那种东西。

而且还是放在菜里调味的,真说是找香料,那个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如自己就地取材,还能更快点。

当然,关于黑大爷这边的事情,虽然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但是没过多久消息就已经传了出去。

准确说,自打重新入了官坊后,黑大爷就被李斯命人重点对待。

下面不知道,上面倒是清楚得很。

铁官丞公输问面前,之前直视于此人那位,在伴随见了矩子一眼,“就是他!就是他!”

“他就是那个人!”

而另一边,铁官丞等几位墨家弟子面前,有人面如死灰。

“我们竟然被偷家了……”

“怎会如此?”

“他们太狡猾了。”

“他果然不是咱们秦墨的人。”

“但是咱们竟然还得装作不知道,明明是咱们的地盘!怎会如此!”有人又是生气又是憋屈,二者合一,更憋屈了。

“说来能查到他到底是哪一家的人吗?”

“查不到,来历特别干净,好像早有预谋一样。”

铁管长道,“那你们猜他是哪一家的?”

“楚墨的!”

“齐墨!”

“不是齐墨,就是楚墨!”

当天,铁管长捂住了自己的脸,平常看着挺正常的,怎么现在好像越来越被带偏了。

而类似的话,同样出在赵高那边,只不过他查的不是矩子,而是林朝。

“平常的时候看不出什么问题,寻常的时候,少有人,深居简出,甚至不比李信将军更为亲近。”

“但是……若是再想要更加深入,却是很难。”

“仿佛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后面阻挡。”

赵高不信,赵高也不想信,但是眼下这种局面却是由不得不信。

林朝只是一个引子,甚至可以说是裸露在地表上的唯一痕迹。

一时间,赵高眉头紧蹙。

林朝,他身后怕是有一个庞然大物。

甚至如今的咸阳,变化万千。

从马蹄铁,到现在的纸张,东西越发多了起来。

这些东西,或许可以定为是齐国一统,天下归秦所至,但是是不是也可以归结为那背后的一群人?

如果是真的,如此庞然大物,牵扯不知多少,简直就是骇人听闻,但是目前最大的问题……

怎么感觉他在这其中,越来越倒霉?!

利益一直在流失!

就没好过!

俨然就是随时都在被倾轧的路上。

这是错觉吗?

赵高感觉自己这么想,或许有些太过了,但是这个念头却是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他的眼底阴沉至极,不行,他绝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他还有一张牌,他还有一张最重要的牌,胡亥。

赵高想着,咬紧了牙关。

……

而另一边,李斯抓紧时间把流程走完,就准备带着师父去找林朝了。

已是下午,但是天上太阳仍旧光芒万丈。

光照在人身上都暖洋洋的。

甚至可以说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

房内也显得亮堂极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吉祥物,林朝一言不发,直接开始了今天的摸鱼工作。

幼兽扑腾来,扑腾去。

甚至堆堆叠叠,软噗噗的。

那粉色的爪子,一伸就露出了里面的利爪,如果算是利爪的话。

林朝看得兴起。

有些人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至于更多?

倒不是不想,主要是事多,停不下来。

也鉴于时间差不多了,林朝也就准备从御书院离开去官坊找黑大爷了,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李斯和荀子过来了。

扶苏得知了这个事情,甚至都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带着许多人迎了过去。

当然,这里面自然有被迫多留了一会儿的林朝,就是虽然人是在,但是却是有点心不在焉,毕竟,准备跑路换地方的时候,专心致志,显然有点为难人了。

不过不得不说,相比较之前荀子一身常服,眼下那官服在身,显得荀子威严更甚,如同矗立不知多少万年的山峦,巍峨矗立。

“见过荀子。”扶苏行了个礼,看起来温文尔雅,半点架子都不曾有。

而荀子对于扶苏的感官也很好,屡次上谏,素有贤名,荀子目光看着眼前几乎执弟子礼的扶苏,也微微回了个礼,“久闻长公子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扶苏刚要开口

而也就是荀子说着的时候,就听见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哎?荀子同意啦。】

荀子:?

什么动静?

【那是不是我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

【不过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把人骗过来了,然后把直钩撤回去了,有点过分。】

“……”荀子。

老夫就知道!

不过说起来,就这个动静,好像是什么心声?

而且……

听着这话,荀子感觉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朝。

不知道为什么,荀子想起来之前李斯所言的胡话。

……

……

眼下来看,可能不是胡话。

扶苏轻咳一声,试图打个掩护,免得冷场,当即道,“久读荀子之书,一直有些不解,眼下见荀子,实在乃是天赐良机!”

这边扶苏说着,那边林朝更是在心下继续道:

【啊……说起来给荀子的东西好像可以再顺手预备点,就是有点对话,不好抄啊,还得再节选一下,感觉有点折腾。】

如果说之前还是隐隐约约,那眼下就是彻底扯开了那层布。

此话一出,李斯和韩非都直接看向了荀子。

也就是在两人的视线之下,荀子继续直接道,“公子请讲。”

“???”

“???”

师父,你什么情况?!

眼下,荀子对此面色不能说一点都没变,但是和两人所想中的局面,截然不同。

师父,您竟然不在意这个?

又或者,已经猜到了?

不能吧,就眼下这种事情,天下能有几个猜到的?

别说李斯愣了,韩非都是如此。

【哎,说起来也不能一直这么只有来信,不能回信吧。】

【总归会暴露的。】

【要不还是等到差不多的时候,也没什么能摘抄的时候,直接说王阳明不小心跌落悬崖?】

这边说着,荀子仍旧一如既往。

事实上,荀子并不意外,甚至颇有些事以定后,最后一块落石的意味。

虽然说他觉得辞章之习,尔工何为,不以钓誉,不以蛊愚,但是真说是学说不扬于世……

这也实不应该。

荀子一边想着,心下更是惋惜。

荀子此刻已然有了帮人著书立传之心。

年纪轻轻啊,就这么没了。

荀子这边正想着呢,那边林朝继续道:

【一个千年后的人,还没出生,就已经跌落悬崖,这种事情……感觉好扯淡啊。】

千年后他……

等会儿?!

千年之后???!!!

第69章

荀子愣了, 荀子不惋惜了,荀子那目光直直地看向林朝。

【哎?荀子看我的眼神,怎么有点怪?】

【我暴露了?不能吧?】

【理论上来说, 这东西不应该有其他人帮忙善后的吗?】

【前两天就连长公子可还旁敲侧击地问我棋谱的事, 明摆着是知道问题所在的。】

扶苏:……

合着你其实是记着的对吗?

我还以为你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别说别人了, 李斯都得帮我善后。】

【叫荀子入咸阳, 就是他。】

荀子脸色阴沉, 看向李斯的目光那都充满着怒火。

被师父用这种目光所注视的李斯:……

林朝, 你放过我吧。

我只是提议了一下,我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我只是一个可怜人。

【荀子难道是来兴师问罪的?】

【那我要不要直接借坡下驴啊?直接说王阳明已经不小心坠崖了?】

【生于一千多年后, 死于一千多年前,嗯……】

【阳明心学不死,只是在轮回, 什么叫心学啊!这就叫心学!】

【心即万物, 万物即心,万物存, 心即存, 与天地一般不息。】

【我又悟了!】

【没毛病了!】

【谁说千年后才出生的人, 就不能提前一千年掉进悬崖里面了?】

只不过林朝没想到, 自己编的理由, 竟是没用上。

因为荀子伴随着长公子一句, “利少而义多, 为之,如何确定利?义?”

直接扭头就走。

李斯赶紧跟了上去, “师父!”

韩非亦是前去送人。

扶苏站在那里,想送人,但是这个局面……

他其实不应该过去。

毕竟, 荀子现在的状态,应该不会想要再多说什么的,至少不是跟他多说什么。

扶苏这个念头刚刚想起来,就听见林朝那边道:

【哎?长公子原来不是请教,而是在帮我说项吗?但是这么说,感觉像是以己之矛攻己之盾哎。】

【要不是荀子就这么气走了,我都没看出来哎。】

【荀子刚刚入职,就给荀子这样的理由,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虽然这个过程不太好,但是于天下,于诸子百家义多,把荀子叫过来,就属于为之,还要问荀子,他如何定义这个利义。】

【有亿点点无耻哎?】

【长公子,你竟然是这样的长公子。】

而那边没走远的荀子听到了这句话,那脸色更加阴沉,俨然就差要滴墨了,周身散发着如高山倾覆,烈风东袭,俨然就像是要把周遭的一切都卷进去。

“……”欲哭无泪的当场改成扶苏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真的只是请教,我没有这个意思。

随即扶苏也不敢在这里了,赶紧追了上去,这他要是不追,一会儿这种事情就要在他身上做实了!

他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啊!

真的没有!

他真的只是问问自己之前看书的不解。

眼下之所以开口,也是为了让局面没那么僵。

林朝所言,和他所想的绝不是一个东西啊!

“荀子,且等一下!”

而站在林朝身边的太史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

当然,林朝并没有注意到太史那几乎有些惊恐的小动作,鉴于扶苏走了没多久,林朝也离开了御书院。

直接朝着官坊去了。

而也就是一到官坊,就发现,黑大爷这地位看起来好像是大大提升了。

甚至还多了两个打下手的。

不过黑大爷显然并没有那么喜欢使唤这两人。

眼下,鉴于林朝到此,黑大爷就屏退了其他人。

“升官的感觉如何?”

“我这可谈不上升官。”黑大爷当即道,“你那才是。”

“我可没有。”林朝顿时摆手,“我还是秘祝,只不过御书院人多罢了。”

“人多麻烦多。”黑大爷感慨道。

林朝非常认可,顺便拿出来了从外面顺手买的煮栗子,“黑大爷,你要吗?”

黑大爷摇了摇头,“说起来,你那个东西,还需要些时候。”

“我不是为了那个东西来的。”林朝道。

“?”黑大爷。

林朝嘿嘿一笑又从袖口里面掏出来了一张纸。

黑大爷闻言,看向了林朝手上之物,随即黑大爷有些疑惑,“有必要吗?”

“当然有。”

“不是一个味。”

黑大爷闻言,点了点头,“你放心,这个会比较快。”

闻言,林朝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这边。

次日。

当始皇帝大宴群臣的时候。

太乐和林朝坐在一桌。

太乐那脸色实在变化颇多,但是就那个坐姿却是板板正正的,都像是被浇筑的似的,别扭极了。

【太乐很怪,再看一眼。】

“……”太乐。

随即太乐更怪了。

荀子的面色仍旧谈不上一个好字,同桌的孙老,倒是看着还好。

到底是提及日后的国馆,俨然就像是一个止不住的水龙头。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有人再一次提及了分封。

就是这边刚刚说了没两句,就已经被淹没到了诸子百家争论的海洋之中。

而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伴随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小曲响起,美食接踵而至。

只不过今日这画面更多了带着几分从头到尾的意思在。

甚至从那麦子开始。

一碗碗各种各样的小料,也有各种不认识之物,放在那一个又一个如白玉做成的碗中。

而那里面还说着。

[一碗小料,一撮长面,简简单单,便是一餐。]

你管着,叫简单?

嗯……

众人看着,随即就发现这的确是简单。

因为更复杂的还在后头。

一碗碗,一锅锅,甚至还冒着热气,颜色鲜亮,油汤顺着那周遭流下,甚至仿佛透着那画面,都能够感觉到里面焦香四溢。

配上几分绿意,显得又解了腻。

嗯,这一次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折磨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对比之下,嘴里的都有点不香了。

当然,林朝是没有这么感觉。

毕竟,味道是不一样的。

不过——

【说起来,酱油和糖,过些日子就能有了。】

【复刻不一定,但是四舍五入也是能够做到,样子差不多。】

哎?!

样子差不多?

样子差不多吗?!

此话一出,简直就是把朝中所有的老饕的胃口全勾起来了。

如果说原本这画面之中的东西,那是天外之物。

那么伴随着林朝的话后,这东西顿时就有点不一样了。

【若是再找到从西域诸国而来的香料,那味道也是有可能复刻十之八九的。】

西域……诸国?!

原来是那边来的吗?!

这边人正想着,就听见林朝继续道:

【嗯,除了辣椒。】

辣椒……

好像是那通红之物。

那辣椒在哪里?

【至于辣椒……】

【啊,那玩意是在美洲。】

美洲?

【美洲也的确是个物产丰富的地方,土豆、地瓜、玉米、花生、瓜子、矿泉……哦不对,顺嘴了。】

【土豆、地瓜、玉米,每一个那都是亩产极高的好东西,而且很多还不挑地方,比如说玉米,是块地就能种的地步,相比较水稻之类的,那简直就是省心省力,亩产极高,几百斤,上千斤,甚至再厉害点的,比如说地瓜,这种东西,在后世走极端还能到亩产一万斤的地步,虽然这是极端情况。】

亩产极高?

几百?

上千??

几千斤???

一万斤???

而且好养活???!!!

你说的那个亩产,是我们所知道的亩产吗?!

那个斤,和我们知道的斤,是一个斤吗?!

此时此刻,满朝文武都沸腾了。

如果说之前印刷术是让许多人为之尊敬后,继续斗法,那么此刻伴随着这句话说出,满朝文武皆是心中震动不已。

怪不得你们后世人如此之多!

始皇帝亦是微微一怔,他虽然感觉后世应该还有更多的食物,否则养不活那么多人。

但是这个?

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怪不得,怪不得,竟是能够到如此地步。

【更不要说那味道也极好。】

【土豆、地瓜,也是说蔬菜能当蔬菜,说是主食能当主食的存在。】

【而且就论当蔬菜,那也凭借着自身优越的口感,都是蔬菜中的大户。】

【而玉米理论上来说也能当主食能当菜用,而且不仅仅人能吃,饲养的动物也能吃,就连不是果实的玉米秆,也能喂给牛,拔下来的玉米皮,你要是想用,还能做纸,玉米芯子还能烧了取暖,简直就是浑身上下,找不到不能用的。】

【不得不说,就在这三样逆天食物的对比之下,辣椒、花生这些东西都显得黯淡无光了。】

始皇帝:?

等等。

这种东西,竟是当蔬菜?不当主食?

亩产几千斤的地步,你们拿来当蔬菜用?

【相比较之下,水稻在历代不懈的努力之下攻破了千斤大关,虽然公斤,但是亩产也难以匹敌后两者。】

一,一千来斤?!

怎么在你口中你好像不多的样子!

虽然对比那上万,这的确是稍微少了一点。

不对,不对,不能带跑!

嬴政沉默了一下,怪不得那等神种也能当蔬菜了。

【只可惜那个地方,不说是与世隔绝,那也差不多太多了。】

【但凡不是,那些玩意不至于到明代才传到中国,都是上千年后的事了。】

此话一出,始皇帝当场意识到,既然说了是上千年后,那就不是彻底的与世隔绝!

至少是能到的地方!

朕不想这普天之下,千年之后方有此物。

朕现在就想要此物。

【可惜了,现在只能看不能吃。】

林朝看着画面中那从玉米地中,摘下来的新鲜玉米,不由得道。

林朝说着,众人也紧紧的盯着那画面。

那连绵成片的植物,在这一刻,看起来是那么的醒目。

金子,不,这东西现在于许多人眼中,金子都比不过这东西!

【就以粮食角度的来说,何尝不是海外仙岛呢?】

【虽然这仙岛有亿点点大。】

【能够装得下好几个华夏。】

第70章

伴随着林朝的话落下。

众人目光灼灼地看向始皇帝。

陛下, 咱们派人去找海外仙岛吧!

甚至有人已经想要主动请缨,欲往海外寻仙岛。

什么叫神种啊!

这个就叫神种啊!

在那一瞬间原本还在陛下面前据理力争哪家才是应该成为正道的诸子百家,此时此刻, 皆是有些吵不下去了。

有甚者呆愣在原地, 到现在整个人仿佛都魂游天外, 反应不过来。

众人听着那画面上的东西, 听着林朝所言, 认真极了, 剩下那小部分声音止得慢的,在那里心不在焉地说着诸子学说, 维持着场面。

[大家都知道举世闻名的丝绸之路给历代王朝带来了不知道多少的收益,但是你知道连通东西世界的西域丝绸之路到底都带回来什么了吗?]

此话一出,人顿时回神了!

对对对!

还有地方在!

西域!

就在不久之前, 林朝就说过这里。

[张骞严选, 你永远值得信赖!]

[水果如葡萄、石榴、西瓜,蔬菜香料如香菜、胡萝卜、黄瓜、大蒜、胡椒、芝麻等等。]

这边说着, 那画面上切换不断。

颜色各异, 摆放在一块, 鲜亮极了。

[不仅仅王孙贵胄们能够吃到, 这些东西许多也是产量不小, 以及易种植, 比如说香菜、萝卜大蒜等物, 在民间也开始兴起。]

[从田间地头,清淡小菜, 可谓是大江南北,无孔不入。]

[当然,除却人吃的, 还有给牛吃的饲料,等等。]

虽然说听着没有神种离开,但是相比较神种那是在茫茫大海上,方能寻海外仙岛,那么现在就是真的有一条路,至少是能走的地方摆在面前。

甚至还有人走得通,而且还有许多人在后面继续走过。

不说是什么康庄大道,那看着也不错。

[除此之外,还有马匹,大宛马便是从西域而来,而这马,还有一个更为广为人知的名字,汗血宝马。]

那声音说着,伴随着一声嘶吼,一匹骏马骤然而出,体形纤细,速度极快,只需一眼,便是能够吸引了不知多少人目光。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一些锦上添花之物,那么此刻,始皇帝心中大动。

这个也很不错。

[司马迁记载,神马当从西北来。]

【汉武帝说的话,被司马迁记载,嗯,也不能说是太史公没记载哈。】

太史公,司马迁。

不用说了。

太史公这三个字果然是尊称!

[从西域引种,杂交,改良,也算是为大汉朝立下了汗马功劳。]

【嗯,真·汗马功劳是吧,物理意义上的那种。】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从西域传过来的乐器,琵琶、箜篌、胡笳、唢呐等,也是从丝绸之路引进来的。]

说着,声音接踵而至。

不得不说,各有其特点,而且演绎的颇有水平,俨然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在场喜好乐道之人,也不由得为之心动。

就是太乐听见那唢呐的声音时,那脸色更加莫名了。

好东西吗?

好东西。

但是在那各种曲调的不懈努力之下,太乐隐约感觉,不过片刻自己的脑子里面就已经有调了。

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想起来了礼崩乐坏的场景。

太乐甚至也不由得用余光去看了眼林朝。

林朝倒是完全没发现太乐的小动作,但是夹肉的动作却是没停,看得出来,林朝吃的挺香。

“……”太乐。

不知道为什么,太乐感觉被忽视了。

不对!

他就没被重视过!

想到此处,太乐那脸色简直就是更复杂了,着实像是各种颜料洒到了一块,半点没留下。

整个人就差都散发着阴郁之气了。

作为新任太祝,可能到现在为止也不是很新了,看着不远处太乐那个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嗯……

他好像在父亲身上看见过。

不过想着林朝之能,太祝坐直了身板。

顿时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当然,对于太祝所想,太乐并不知情。

[他们带去丝绸、茶叶、瓷器,当然,主要是丝绸,算是开启了东西方的贸易。]

【顺便还养活了被丝绸之路所滋润的富得流油中间商。】

始皇帝手指点在案上,酒樽之中,已被斟满了一杯酒。

治粟内史听着这些东西,倒是眼前一亮。

什么叫开源?

这就叫开源啊!

甚至姚贾也心中一动,自打六国一没,典客这个职位,只能说从原本的位高权重,到现在逐渐边缘,即便是出力,本质也不是什么职责所在,而是已经逐渐奔着谋士去了。

堂堂典客,掌外交之任,时至今日,沦为九卿之末端。

再这么下去,他的主职就变成了草原诸族了。

虽然说眼下这种半当谋士,也同样的效忠陛下,以报陛下之恩,但是就这……

只能说,能凑合过。

但是此刻,显然有些不同了。

作为掌纵横之术的,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也不足为过。

他或许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腾飞而起。

画面就这么放着,此时此刻,众人心下那都是难以平复。

[但是在最初的时候,这丝绸之路并非是因为贸易而存在的,甚至丝绸之路的出现本来就是异常偶然,因为要打匈奴,所以张骞离开了长安,出使西域,前去大月氏找盟友,而这一走,就是十三年。]

闻言,算是定下了最后一丝疑虑。

这么大的事情,甚至到达了举世闻名的地步,的确不会是一个商人去行的。

就算是吕不韦那也不会跑到西域去塌什么未知之路。

至于什么亡命徒,这一路上太过于遥远,而且未知数颇多,稍有不慎就能够折在其中,更不要说还要为了未知的利益往返了。

只不过即便是,如此,这时间也的确太久了。

种马经过十几年的时间……

折在路上,怕是都不知道多少。

甚至可以在路上生不知道几代了。

如此变数,这真的能够带回来吗?

这边正想着那边继续道——

[而这其中,几乎绝大部分的时间,全都是被俘。]

[出剑门关被匈奴扣下来十年,道大月氏因为劝大月氏出兵留了一年,回来绕道,结果绕道一大圈,结果绕的道也成为了匈奴地盘,又被扣了,一年但是好消息是正赶上匈奴内乱,张骞才跑出来,百余人,十三年里,这百余人,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嗯……

听着好像有点惨。

李信也不由得想着。

那声音说着,画面之上甚至还出现了一张图。

以蓝色为底,一个箭头自左中而起,向左而去,所路过之地,圈出来了一个大圈。

延伸出了仿佛一条大河一般的东西。

但是也有人意识到,这个很有可能是地图!

虽然这个地图看起来过于省略,但是那也是地图!

此时此刻,甚至有人防止忘记,直接以水以油,记下。

当然,亦是有随身带纸张之人,二话不说,直接用上。

千金,万金!

也莫过于此!

[而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张骞走完了全程。]

[从某种角度来说,张骞那真是外交官圣体。]

[找路的水准一流。]

[只不过虽然张骞找路手段一流,遇见了迷路侯,也被带迷路了,差点没被斩首。]

【说起来张骞那次不是被李广带迷路的,这锅算在李广头上,李广有点冤,只不过李广……的确容易迷路。】

【不仅仅杀俘,那还声名远扬,没人带路,就成了李广那个样子。】

【到底是号称是用善骑射,杀首虏多,有所冲陷折关及格猛兽,号称如令子当高帝时,万户侯岂足道哉!】

【结果看起来前期战绩很好,中期也还可以汉之飞将军,避之数岁,不敢入右北平。】

【但问题是到后头……】

【只能说,他和卫青、霍去病,一个时候的人,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武将世家出身,守城很好,骑射超强,结果到群星闪耀的时候,打仗就没怎么赢过,一次两次是运气不好,连着一次次的来那可不是运气不好了。】

【李广难封说的是怀才不遇,命运多舛……只能说八个大字,能放在一个九卿身上,就踏马离谱。】

……

……

九卿,怀才不遇???

啊???

这也算怀才不遇吗?!

还想什么才算是功成名就,当三公吗?!

这要是都算是怀才不遇,那他们这一个个的算什么?

姚贾那脸色简直就是阴晴不定。

在场的将军那也是一个个的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在群星云集的情况下,只能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准确说,他这个盛名……真是充分地展示了和史官交好的重要性,尤其是能名垂千古的史官,还是太史公。】

【而对面那两个神仙,堪称史上最强外戚,而且是真·纯外戚……而且太史公还不太喜欢这两位。】

【不过不喜欢是不喜欢,战绩太史公该写的也都写了。】

【对比之下,李广那简直就更完了,虽然喜欢,但是不该写的也都写了。】

【好消息,因为单独立传,名声真的很大。】

【坏消息,名声好的时候真的很好,不好的时候……】

不用林朝说,满朝文武就已经有了感觉了。

不过没记错的话,那个太史公好像修的还是私史。

也就是说……

在当代,他并没有多招人恨,甚至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在那一瞬间,有些人,已经开始打御书院的主意了。

不过对上始皇帝那视线,顿时冷静了。

太史也坐得笔直。

【就和他祖先产生了鲜明对比。】

祖先?

谁?

【哦不对,他压根没传,而且过程比较惨。】

【后来昌平君存在感越来越弱,就剩下那么两个字的存在感了,结果他差点那场大战中背锅的了。】

【后世要是再丢字漏字点,那就彻底注意不到有昌平君这个人了。】

也就是在此刻,众人心中有了个名字。